《世纪末的杀手》 1.1 珠宝拍卖会 个拍卖厅已经黑了下来,台下本来在谈天的人们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到舞台上。(..tw无弹窗广告) 少女的面部却始终若隐若现,晶亮如繁星的反光让人心驰神往,金边面罩下的精致唇角没有任何弧度,更体现出一股清幽淡雅的韵味。欺霜赛雪的莲臂惬意轻松地拢了拢耳边长及腰肢的金色卷发,迎着廊台的微风轻轻飞舞,恍如嫡落人间的暗夜精灵。 “早知道我就不纵容她吃那些奶茶面包了,我看钢丝都快被她拉断了!”银发少年把头抬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着激动的光,他浓眉一挑站起身,高大结实的身材立刻全部伸展开来。 长时间注视着一个地方让他头脑一阵晕眩,他快速闭上眼睛停顿了几秒钟,再睁开的时候头冲着角落的方向,下颚的线条一下紧绷:“喂。” 角落里倚墙站着的少年没有回话,这隐蔽空间里只有墙上的小孔射进一丝微微的光亮。少年静静的擦着什么东西,偶尔映出手枪局部冰冷的线条。他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挂坠,小圆片上面刻着一个精巧的“殇”字。他仔细的抚摸着那个字,黑色刘海下面的神色微微温暖起来。 “我在考虑以后不要让她接这种吊钢丝的任务了,真是要人命!”银发少年继续自言自语,又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黑发少年,“不就是她送你的一个小礼物么,至于拿出来刺激我。” 黑发少年沉闷着将挂饰收好,额前黑发遮住的漆黑的眼瞳,嘴角没有因为对方的话呈现任何开口的趋势。 “喂兰殇,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倚在墙边的黑发少年终于抬起头,两条眉毛微微拧成一条不平静的线,他轻轻皱眉,再次低下头去,侧脸那一条鼻梁到下颚的曲线堪称完美,但这条线勾勒出的感觉不同于银发少年的朝气,它描绘出的是一种与他真实年龄不符的成熟沉稳的感觉。 这沉稳少年低低的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字里行间透着让人明亮不起来的阴暗:“兰夜,你不是应该去监视着外面的情况么。” 银发少年被这句话堵得开不了口,他用力吸气,胸膛肌肉的轮廓随着他的吸气变得明显起来。 他一直认为兰殇是个无法和正常人沟通的人,他仿佛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闷在一个角落不吭声。但不能否认的是,如果和兰殇接触时间长了的话所有人都会赞同一个对他的评价:又爱又恨。 他就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 爱他的冷峻气质,爱他的深邃眼瞳,爱他的完美身材。同时也恨,恨他的目中无人,恨他的孤僻性格,恨他的独裁**――兰殇这种特立独行的性格,不当组长简直不正常――通常在他的想象中,能当组长的人脑子都是有些不正常的。 但是他只有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这种冷漠的状态能够少许改变,那就是送给他这个挂饰的少女。 兰夜刚要再次开口打算损他几句只听得墙后一片惊呼,他扔下兰殇迅速贴近墙上的小孔。 少女裙摆上的金色花边在黑色的映衬下闪烁着醒目的光芒,黑纱随着她的旋转在她周身形成一个舞动的环。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轻盈,离地越来越高,她跳着跳着一直飞到了天上! 空中,少女的身姿在空中妙曼的舞动着,此时乐曲变得舒缓,伴着柔和悠扬的曲调,天花板上张开小孔,孔中无数樱花花瓣从天而降,少女被细长钢丝吊在空中与樱花一同翻飞,花与人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独特的画面,粉色的花,周身围绕着黑色的神秘金发少女,人们顾不上对这场不合理的舞蹈安排提出质疑,纷纷抬头望着这位飞天少女,少女在空中舞蹈着,身影渐渐由暗变黑,隐身于黑暗之中,只有零星的光影可以看到她仍在跳着,提着裙摆,专注而陶醉。裙角飞扬,飘逸而空灵。 在黑暗的保护下,谁也没有注意到几道微弱的光随着她的指尖飞往三个不同的方向。 曲终了,女子轻巧落地,滑进帘幕后方,几秒钟后又平静的重新走出,颈部戴着一串项链,上面的黑珍珠发着奇异光泽。灯光全开,舞台变得明亮。掌声响起,该珠宝商用这种独特的形式,展现飞天美人,匠心独具,真是绝妙。 这里是一位知名珠宝商的珠宝拍卖会,邀请函散发遍布全国各大主要城市。最吸引富商们目光的是最后一件拍品――上世纪某国女皇钟爱的黑珍珠项链,而此时他们挣破头都想要得到的那件宝贝,正戴在舞蹈少女的脖子上。 “拍卖开始。”少女抬起头,明眸如星。 人们纷纷举牌加价争取能够竞得这件拍品,现场气氛很是热烈。但是逐渐有人便觉得事情不对,在拍卖会之前便发下话定要竞得这项链的三位z国富豪,却一个也没有举牌参与竞拍。 当人们疑惑的将视线转移到他们三个所处的座位方向时,人群突然开始骚动起来,尖叫声、哭喊声、座椅摔倒声混杂在一起,人们捂嘴闪电般的逃向出口方向。 因为他们看见,那三位富豪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每个人的咽喉处均插着多个樱花花瓣状的极薄的刀片,片片锋利且个个命中要害。死者全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方向,像是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受到袭击――案发时刻他们在抬头看着飞天少女,正好将要害部位无防备的展露出来。 介于这三名死者均为本城最大财团的主要经营者,警方加大力度调查这件事情,最大的嫌疑人即飞天少女的突然死亡给了警方极大打击。飞天少女在演出之后的死亡令警方不得不将方向转到珠宝商。 但珠宝商方面完全提供不出什么可疑线索。主办方只知道是一家外地的表演剧团,花了重金请来其他的一无所知。另外这三人在外结仇甚多,其中又涉及到某些政府高层,错中复杂难以下手。 任务顺利完成,但是兰组三个杀手并没有庆祝活动别墅里的气氛反而有些压抑。 但刚刚飞天完毕的那个少女并不觉得任务顺利完成后有什么可压抑的,这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她飞天的姿势确实很到位,飞天之后杀的人也很到位。 “我是时候考虑让你戒掉你爱吃的奶茶和面包了,今天那钢丝我看都掉不住你了。”兰夜叉着腰一脸不满。“你该感谢你的假发和找来的那个无辜的替身,如果不是她穿着和你一样的演出服,兰殇又及时下手杀了她,我看你早就被警察带走了!” 面前的银发少女眨眨眼看着正在抱怨的银发少年,咧开嘴笑了。 她笑得天真烂漫,脸颊微微绯红,银发直直的垂下来。她的呼吸带起几根发丝,滑过她粉嫩的皮肤。她好像就是一台小型,一眨眼一微笑之间都保持着一种奇特的青春的活力。 “兰樱!你给我严肃一点!你的监护人正在跟你严肃的讲话!”兰夜大步走到银发少女面前,两人距离的拉近,兰樱不得不抬起头,兰夜的身高她必须仰视才行。 “头不要抬得那么夸张!”兰夜一手按住兰樱的头,但兰樱笑着的脸动作又软了下来,摇摇头道:“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兰樱嘿嘿笑着:“夜那么温柔,怎么会忍心狠心待我嘛,装都装不像!” 兰夜被兰樱弄得没了话,他吸足了气的胸腔慢慢恢复平坦,然后倒身在沙发上,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只会对他无理取闹的银发少女。沙发一端,兰殇安静的坐着,不发一言。 “如果夜能狠下心来的话,何必六年前把我从火车站捡回来?”兰樱越说越起劲,“再说即使以后我不采用飞刀片杀人的方式,我还可以用枪嘛~” “有胆子你可以试试。”一声冰漠的声音传来,兰樱立刻打了个哆嗦。 兰殇漆黑的眼睛正盯着她,深邃的眼眸里带着让人摸不透的情绪。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但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几乎能将周围的植物都冻死。他坐在哪里,哪里就是冬天。他紧紧地盯着谁,谁就会被他散发出的冰封住喉咙,无法呼吸。 兰樱咬住嘴唇,低着头不说话,手心已经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吓得全是汗水,她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禁止她用枪。 视线扫过他放在口袋里的手,她不知道他手里正握着她送他的挂饰。? 1.2 纯色兰组 第八天。 兰樱静静的躺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 兰组组长兰殇,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冷漠的人,惜字如金而且只要她一提出想用枪的要求,他就会立刻发出严厉的警告。 他完全符合她心目中一个优秀杀手的关键词:冷漠、沉默、寂寞。 兰樱进兰组当杀手六年,直到第三年兰殇才正式开口和她讲话。其实兰樱并不知道兰殇到底有哪里好,他冷漠、独来独往、就是个不好接触的人。她想了很多他的坏,最后还是归结为一句话:他就是她心目中所崇敬着的杀手类型。 很可惜兰樱自己不是,不仅不是,还和这个标准相差甚远。 镜子中的少女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齐得夸张的刘海,大大的蓝色眼睛,怎么看怎么都与“酷”挨不上边。兰樱对着镜子伸出手,好小,也许正是她太小兰殇才不允许她用枪,只给她一包刀片。 什么时候也能像兰殇那样成为一个酷酷的杀手就好了。现在他还是不认同自己的技术吧,即使今天顺利完成了任务,但是好像他和兰夜对自己的表现都不太满意。 兰樱一直没觉得自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杀手,或者是她杀人的方式太浪漫,化个装,变成另外一个人,寻找演唱会舞蹈演出等等类似的活动,运用某种手段把目标引来,在跳舞的过程中找对目标下手,趁着人多混杂再迅速撤离,这种突发状况少有目击者,可谓是最没有危险的了。 不过还好兰殇大多独来独往,如果被他见到自己近身战任务时紧张的样子,会被笑死的――哦不,他只会面无表情,这个冷漠的家伙。 还没等兰樱纠结完,就被兰夜硬生生从她的小世界中拽了出来。 面前一头银白色长发的少年插着腰俯视着,兰樱躺在床上仰视着这个银发少年,一咧嘴又笑了,他别扭的样子也是那么帅,一点也不输给兰殇,不过他身上展现出的阳光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兰殇身上的。 “你就会对我无理取闹!”兰夜开口,这句话已经成为了他的口头禅,“为什么送他挂饰不送我!?” 兰樱随意的摆摆手:“那是因为你的生日还没到。” 兰夜刚要开口便觉得兰樱在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纯白色的衬衣,纯白色的休闲裤,加上银白色的长发。 “你穿那么纯洁要去当天使?”兰樱夸张的睁大漂亮的蓝眼睛。 “我心灵那么纯净跟你不一样。” “我不稀罕当天使,来个恶魔混混就可以。”兰樱坏笑起来。和兰夜斗嘴是一件相当有意思的事情,这可比杀人有趣多了。而且她也知道,兰夜那样的好脾气就算她把天捅得塌下来也不会跟她急的――当然兰夜也知道兰樱根本没有捅天的本事。 杀人对她来讲只是一个谋生的法子,要不是兰夜,她才不会当杀手改名字进纯色兰组。 杀手组织和外面的公司一样有严格的规定,近几年来业界中蹿红的组织纯色经过多年磨练,在全国北部地区已占有一定地位。纯色内部有黑白红兰黄五大组,每个杀手进组后都要改名,第一个字必须是所在组的颜色。 按理说,像纯色这样的大组织,每个组的成员都应在百人之上,可是惟独兰组是特例,兰组只有三个人。 六年前,当十岁的兰樱脸色苍白惊惶失措的在火车站角落里坐了夜之后,她看到了面前伸过来的奶茶和面包。 递食物过来的这个人就是兰夜。那一刻,兰夜被她视为世界上最好的人,而兰夜也因为兰殇一句“谁捡来的谁负责”成了兰樱的监护人,每次兰夜提起这句话,兰樱都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只流浪狗,可以随便的就出让给谁。 兰樱仰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日历:“马上就是元旦了啊,再过三年就是世纪末了,那时我们三个一起去听钟声怎么样?” “别扯别的!”兰夜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轻轻拍在兰樱脸上。兰樱苦笑着暗自抱怨转换话题失败了,她就知道兰夜不会那么简简单单的进她的房间,她仰天长叹一声看着纸上的资料。 这次的目标人又是谁? 大名鼎鼎的兰樱眼睛一亮,跳起来冲出房门,真是的,两个小时之后就要开始的任务到现在才告诉自己。 跑过客厅的时候她远远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兰殇,脚步不觉慢了下来。 兰殇坐在沙发的一角,左手撑着下巴正往本子里写着什么,本已清晰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变得暧昧不明。半侧脸沉进阴影,鼻梁和下颚的阴影格外明显,再加上低垂着的眼帘,周身散发着一种莫名令人心动的感觉 兰樱远远站着,看得出神。兰殇很少笑,也很少讲话,正经的样子给人明显的距离感,但是有时看着他一个人孤单的坐在角落里,一股心疼的感觉就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涌出来。 他如果笑一下的话,会有多好看呢? 次看他笑是什么时候,兰樱不记得了。 衣服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兰殇,他放下笔,等着对方自动走过去。 兰樱战战兢兢的拾起地上的衣服,用最轻的脚步走到兰殇面前。 兰殇眼睛看着其他的方向,而兰樱低下了头。八天前任务的失败让她没脸去见他,之前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这个任务一定不会出差错,结果目标人被莫名出来的其他人杀了去。 不是自己下手的话,这个任务就算失败。身为组长的兰殇很难和兰组经纪人交待。可是谁知道这个目标人会有两拨杀手盯着呢? 兰樱低着头搓着衣角,这一次她可不敢再夸口说大话。 “你自己看着办。”兰殇凝视着兰樱,脸色严肃起来。 兰樱微微抿嘴,手心再次潮湿起来,她不敢抬头正视兰殇的目光,从兰殇的方向射来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兰樱闭上眼睛微微向前鞠躬,衣角已经被她手心的汗弄得潮湿,她抱歉的对着地面笑了一下,转身出了大门。 这一次的任务,一定不能再出差错了。 着兰樱远去的背影,兰殇沉默了,那一躬,那一笑,那一转身,不知为什么,让他有种想过去安慰她的冲动,但是目光放远的时候,兰樱已经不见,兰殇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桌子上她给他买的巧克力。 他只喜欢吃巧克力。? 1.3 酒吧里的意外 包纸巾扔到面前的桌子上,兰樱低垂着头,眼睛通红通红的。 兰樱手里紧紧抓着外套,一想到自己被兰殇责备,就忍不住想要哭出来。她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兰夜,他正陷在沙发里,手里翻着新出的时尚杂志,懒散的样子让人绝对联想不出他的职业,酒吧的摇滚音乐放得她心很乱。 酒吧的摇滚突然变得更大声,兰樱立刻满脸怒容的盯着远处的dj,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本来今天的任务排的就满,这种音乐让她更加烦燥。 横眉瞪跑了第五个搭讪的男人之后,兰樱才有机会从包里取出一面镜子,照照自己哭红的眼睛。镜子里照出一个男人,他坐在角落里,酒吧的闪光灯一闪一闪,映出那人魁梧的背影。从他颈部的肌肉来看,这人非常强壮。 随着天黑的变暗,酒吧的顾客越来越多。 个瘦瘦的人闯进店里,来者面色惨白,眼睛里充满焦急的神色。他胸前的衣服拢起,一看便是衣服下面藏着什么东西。他快速的扫视着店内的顾客,当视线扫过角落里的大汉的时候,他眼中的焦急如雾一般消散,竟微微发出了亮光。 他快速走过去在大汉对面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包放在桌上。 “恩人!真是恩人!”瘦子眼圈红了,他的嘴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我一辈子的仇辈子要不是有你” 大汉稳稳的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因为瘦子的激动表情就发生改变。 “乱崎大人!这是报答您的我就知道您出马事情就会顺利起来的!” 从镜子里瘦子的口型中,兰樱确认了两个字“乱崎”。 乱崎,青天乱崎,杀手组织青天手下的头号杀手。青天在北部地区杀手排行榜上排行第五。 大汉的脸没有动,视线却向下扫了一眼面前推过来的纸包,即使不打开他也知道,里面两叠钞票。 但他并没有伸出手去接。 镜子里的瘦子咬咬牙,脸上的咬合肌不停的鼓起落下,可以猜出这人心里很挣扎,兰樱知道这是在谈价格。瘦子挣扎许久,终于艰难的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相同的纸包,摞在之前那个纸包上面。 乱崎还是没有接。 汗水从瘦子额头上渗出来,他的脸已经变成青白色,他抬头看了看大汉,他知道,只有那么少的数量是远远不够雇用青天头号杀手乱崎的。 他缓慢的怀中又摸出一个纸包,推到乱崎面前。 乱崎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瘦子几乎就要哭出来,一辈子,一辈子的复仇,所需的代价是他一辈子的积蓄。他的嘴唇已经被他咬破,开始渗出丝丝血迹。 他突然抓起怀中最后一个纸包,重重的拍在乱崎面前。(..tw) 四包。 乱崎终于动了,他伸出大手将四包现金揣在怀里,向自己左侧的过道伸出一只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瘦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又老了十岁,一辈子的积蓄,短短几分钟就没了。 乱崎看着瘦子摇摇晃晃的走出店面,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微笑,按了一下旁边的电铃。 兰樱看着手里的镜子,镜子的一角用眼线笔写着“青天乱崎”。 兰樱感觉自己的指尖有点出汗,她第一次单独行动,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她站起身来,慢慢的向角落走去,衣袖里的刀片可以再十分之一秒就可以划过乱崎的咽喉。她手心里的汗液,让她几乎快握不住小小的刀片。脚有点不听使唤,脚下坚固光滑的大理石板,怎么感觉像踩在烂泥里一样。兰樱暗暗责怪酒吧里的保洁,地板每一步踏上去,都是这么滑腻。 她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乱崎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脚下碰到了倒在地上的酒瓶,突然踉跄着向前扑去,才一站起来就手忙脚乱的扶起沙发,她惊慌中看了一眼兰夜,后者用手捂着额头的表情,让她很尴尬。 她暗自稳了稳呼吸,再迈步的时候几乎险些跌倒,她扶着旁边的沙发怒视撞了她的男服务生,可那个服务生却连看都没有看兰樱一眼,端着一杯酒向乱崎走去。乱崎端起来一口喝干,喝罢满意的叹了口气。 可恶!区区一个服务生乱了计划! 兰樱撅着嘴,气鼓鼓的与上完酒的服务生擦身而过,径直朝乱崎走去,手中死死扣着刀片。可走到乱崎身边的时候,她站在原地,忽然没了主意。 就当她犹豫了一小会儿之后再次望向乱崎的时候,她看到他已经倒下,脸侧着倒在桌面上,嘴里已经冒出白沫,脑后的一个小洞里微微渗出血来。 兰樱呆了,她立刻去寻那个服务生,服务生早已不见。她再望向兰夜,兰夜也已经不见。 兰樱心里暗自抱怨着,气得跺脚走出了店面。 这简直和八天前的状况一样!自己还没下手,目标人就被别人杀死了。 兰樱冲出酒吧在人群中寻觅,到底是谁杀了乱崎?抢了她的目标人,这次她连雇佣金都拿不到了。她头上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不停的察看周围来往行人中是否有可疑的人存在。 可是没有,她找到的只是悠闲的现在街边吃着牛肉烧饼的兰夜。 她冲过去立刻就是一拳:“你还有心思在这吃!?” “为什么没有。”兰夜歪着头看了看兰樱,将手里的食物递到兰樱面前,“要不要尝尝?” 兰樱的眼睛立刻瞪如铜铃一般:“你就是这么过了十八年的!?那么不务正业?” 兰夜不紧不慢的咽下最后一口烧饼,将袋子扔进垃圾箱:“越身处危险中,越要沉稳,你那样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四处看着路人,就不怕对方发现你的身份?” 兰樱愣了,她确实没有想到,紧接着一只大手按在兰樱头上。 “越是低调,胜算越大,而且即使失败也可以安全的全身而退等待下一次机会,我要是像你那样,早死千百次了还能活到十八岁?” “你没擦手就摸我头发!你难道不知道我讨厌别人摸我头发吗!?”兰樱大叫起来。 “我也一样。”兰夜完全无视兰樱的情绪,看了看周围轻声道:“回去吧。” “回去?!”兰樱跳起来,见兰夜静静的站着又立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问,“不查查抢我们生意的人是什么身份就回去?” 兰夜没有回头,只是拇指食指伸开,从肩头处露出枪的形状。 此刻兰樱呆呆地看着那个手势,方才恍然大悟地扑过去,大叫着:“好哇,你抢了我的功劳。”心里却充满了甜蜜,如果没有这个监护人,自己也许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酒吧里的一个角落里,兰殇看着他们,耸了耸肩,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神定格在乱崎脚边的那一小片空地上,那里,静静的躺着一张方片a。? 1.4 红组宴会 兰樱兰夜刚进家门,就看见兰殇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俩人回来。 不过当兰殇向她抬起头示意她走过去的时候,兰樱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叫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如果兰殇发现本该她去解决的目标人被兰夜帮着解决了的话,他一定又会叹气摇头。 兰樱正等着听兰殇的那一声叹气时,后者却扔过来一个盒子,兰樱伸手接住扫了一眼,盒子上的商标险些让她又将盒子扔了回去。 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世界名牌拿在手里的感觉,但是第一反应就是把它再扔回给兰殇。 当然她没有,她舍不得。 “有人请客,打扮完出发。”兰殇淡淡的说,语气和说“打开电视看看”一样平淡。 吃什么饭必须要到穿着世界名牌去的地步?不过能穿一次这样的衣服去大场面吃饭,还真是和做梦一样。 兰殇扭过头又看着兰夜,兰夜会意的点点头,在他的柜子里,各式礼服都少不了,兰殇当然不会担心兰夜打扮不好自己,他要的是兰夜去给兰樱打扮好。 着兰樱上楼回房间换衣服,兰夜问兰殇:“今天谁坐庄?” “红组。”兰殇回答。 兰夜立刻喜笑颜开:“全女子组的红组,这次可以大饱眼福了。” 兰夜没想到的是,在他见到红组的人之前他就饱了一回眼福。 当换好衣服的兰樱打开房门的时候,兰夜简直惊呆了。 兰殇给她的,是一件黑色真丝晚礼服,弧形优美的抹胸让腰部更加纤细,垂落下来的银色长发与胜似夜空的黑色礼服相得益彰,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长裙下摆处细细的褶皱随着兰樱的脚步轻轻波动,香肩微露,胸前一颗色泽纯正的紫水晶散发着幽幽的光晕,在晕黄的壁灯照射下仿若凌波而来的夜的天使。 兰夜故作正经的咳了几声,心下感叹十六岁少女的美好,他走过去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来将里面的耳坠夹到兰樱耳垂上。 长长的紫水晶耳坠随着兰樱的动作缓缓摇摆,更将肌肤衬得犹如凝脂一般。 兰夜微笑着弯下腰来伸出一只手,兰樱一笑将手放在兰夜手上。 “我们美丽的樱公主,今天会成为会场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兰夜在兰樱手上轻吻了一下,满眼温柔。 兰樱这时才看到兰夜穿着纯白色的晚礼服,胸前的胸章和她戴的项链和耳环恰好是同一款式。 真是和童话里一样。 “穿好的话就出发。”门口传来冷冷的声音,兰樱的心立刻就冻住一般,兰殇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她惊觉自己的手还在兰夜手里,立刻抽了出来放在背后,好像要在兰殇面前与兰夜撇清关系不想让他误会似的。 等兰夜侧过身去,兰殇的视线在兰樱身上不免也停顿了几秒钟。他平静一下呼吸,眼神变得柔和。兰殇轻轻走到兰樱面前,用手撩起兰樱的银白色长发,想让她盘上头发看起来更典雅一些,谁知道手刚触到兰樱的长发,兰樱就尖叫一声闪电般的向后退去,两人间立刻产生了巨大的距离。 兰殇的手停顿在空中,柔和的表情像是冻了冰,瞬间凝固,神色黯淡下来,慢慢放下了手。 “对对不起,但头发是不能碰的”兰樱见兰殇表情变了,想起自己的激烈反应立刻慌张的道歉。 兰殇垂下眼帘,他睫毛轻微抖动着,许久背过身去走出房间。他离去的时候都没有说任何言语。 “他生气了啊”兰夜看着兰殇离去的背影,轻轻地说,说罢回头招呼兰樱下楼,却见她豆大的泪珠有如下雨一般啪啪掉下来。 “哎呦哎呦,这又是怎么了?”兰夜慌忙逃出手帕给兰樱擦眼泪,“不哭啊,哭肿了不好看了,我们樱公主还要在晚宴上挫挫红蝶的士气呢!” 听到红蝶二字,兰樱的眼泪立刻就止住了。 “今天主人是红蝶?” 兰夜点头。 兰樱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抢过兰夜手里的手帕把眼泪细细的擦干净,又对着化妆镜重新补了一层淡妆。 合上盖子的时候兰樱立刻变得斗志昂扬,大吼一声:“出发!” ================ 其实兰樱并没有见过红蝶,她之所以知道红蝶,是因为她是兰殇口中提到的除自己之外、唯一的女子名字。 能让兰殇总提起的女子,她总是好奇的。 t市最高级的宴会场所里,少女们的欢笑声不时从各个角落传来,每个人都穿着光鲜亮丽的礼服,这一群那一组开心的聊着天,整个会场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宴会场地只有两层,占地面积却极大,在装饰成欧式风格的建筑外面还带着一片巨大的草地,供人在室外进行用餐赏月。 今天这个最高级的宴会场所被纯色红组的组长红蝶全部包了下来,在95年的最后一天里,她要劳累了一整年的几百组员都彻底放松一下。 大厅中央的巨型水晶吊灯莫名的暗了一下又恢复正常,在宾客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之时,便听到了宴会门口的脚步声。一只纤纤玉足迈进了厅内,在黑色细绳高跟鞋的衬托之下发出莹莹白光,众人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向上看去,便是那一身黑色的晚装长裙,柔顺银发披散下来,粉唇微翘带着些微笑意。她右侧一身白色晚礼服的少年微笑着向众人致意,同样银白色的长发披在肩上,有如一位高贵优雅的王子。而当少女们将目光放到黑裙少女左侧的那个少年身上时,人群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尖叫和惊叹。 那是一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黑发少年,他站在哪里,哪里就会充满交错的视线,可那些视线永远也不会近他的身,他一举一动里透着的那种优雅里还带着一层包裹着的冷漠气质,又带着轻微的距离感。 兰殇并没有正眼看四周的少女们一眼,嘴角也没有带着一丝笑意,可是他一出现,人群已经开始骚动。 “是兰组!兰组终于到了!” “殇少爷!我终于又能亲眼见到他一次了!” “可是夜少爷也很帅啊!他只要一笑我都要晕倒了!” 无数的赞美硬生生地塞进兰樱耳朵,令兰樱喘不过气,明明自己在他们两个中间,为什么就没有人关注她一下? 挫败感油然而生,别说要挫败未曾谋面的红蝶了,身边这两个大帅哥就已经把她埋没掉了。 她突然伸出右臂挽住兰夜的胳膊,想要以这种方式向那些少女们进行宣战,想要伸出左臂去挽兰殇的时候,她看到他那有着完美弧度的侧脸。 左手悬在那里,忘记了本该去做的事。 他无论何时都摆着那一副与世无争的平淡表情,但往往越是这种低调的表情,就越能吸引少女的注意。而那一双漆黑的眼眸里带了些许忧郁,再加上他举手投足间的那份高雅,兰樱看得不禁脸红了。 右手一阵温暖,兰樱猛地从陶醉中惊醒出来,却发现兰夜的手抚在自己手上。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周围少女们对她的敌意,想要撤出来,手却被兰夜紧紧压着。兰樱又羞又恼连忙看向兰殇祈祷这个镜头不要被他看见,不料正巧看到他表情一怔。 她说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欣喜还是期待,总之,他一成不变的脸此刻正在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表情。 兰夜也仿佛看到了兰殇表情上的不同,借他愣住的机会,兰樱迅速将手从兰夜臂弯里抽了回来,但眼神却一刻也不曾离开兰殇。 兰殇看的不是她,他看的是很远的一个角落。那种专注于出神是她从没有见到过的。 兰樱顺着兰殇的目光转移视线,就看到了红蝶。? 1.5 红组大组长 红蝶正站在通往二层的楼梯上,她肩上随意的披着一件白色薄纱,透过薄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里面的低胸紫色晚礼服,腰间束着金边裙带,下摆向喇叭花般向四周展开。(..tw)头发浓密,暗金色卷发整齐地搭在胸前。唇红齿白,长长的浓密睫毛微微翘起,头上戴的紫色头冠让人一看就知道整个会场都是她一个人的舞台。 当红蝶走到兰樱面前的时候,兰樱简直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了。那一弯柳叶细眉,那一双剪水双瞳,在她那红润亮泽的面庞上,突显出一种独特的优雅与魅力。谁都无法否认这是一个美人,她那淡紫色的唇彩勾勒出一种自身绝妙的高贵气质,这一头暗金色的卷发所闪耀出来的金色的光芒,让她离“圣女”两字又近了一步,而她骨子里透出的娇媚,给了她强大的迷惑人的魔法。即使同为女子,路过她身边视线也不免在她身上停留多时。 红蝶的背影看起来又是别样一种味道,她刚迈两步又回过头来,淡紫色的唇彩在灯光下闪着魅惑的光,嘴角轻扬,对着兰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兰樱整个人当场傻掉,兰殇被红蝶挽着离去的动作好像对他来讲,熟悉到习惯成自然了一般。 少女们见红蝶和兰殇一起走来又是一阵尖叫。 红蝶拿起桌上的一杯红酒朗声道:“大家都知道今天是95年的最后一天,再隔几个小时就进入了新的一年,在这一年中,红组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在纯色蒸蒸日上着。在此,身为红组组长的我真诚的向众姐妹说一句:这一年来辛苦大家了!希望红蝶办的这区区小宴会可以让大家放松一下开心开心,调整好状态来年开创红组更新佳绩!” 红蝶的声音清亮充满一种莫名激励人心的因素,她顿了顿,看了看周围恭身站立着的组员们,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满意的神色:“不要忘记我们一直以来所谨记的那句口号!要相信总有一天,我们红组可以超过黑组在纯色的地位!” “我们绝不输给那些男人!” “红组是最强的!” 人群中立刻响起回应。 红蝶又笑了,那笑中透着无限妩媚,她头轻歪,将兰殇又拉近了一些:“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兰组的成员与红组一起共同迎接新一年的到来,也希望在新的一年里,两组在任务的合作上能更加愉快!”红蝶娇笑着看了兰殇一眼,挽着他的手臂不曾松开。 兰殇端起手中的酒杯上抬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 兰樱简直愣住了,兰殇笑了!兰殇竟然笑了! 兰殇举着酒杯,眼睛里没有平时那种冷的冻冰似的感觉,他的眼睛微微弯起,透着一股迷离的魅力。人群中又是一阵短暂的惊呼。 兰樱这时才发现原来兰殇笑起来竟然是这么吸引人,他抬起头的时候黑色的眼瞳亮亮的,笑里不掺杂任何杂质。 兰樱大脑一片空白,眼睛只是直直的看着他,就如周围那些痴迷着兰殇的少女们一样。 “古有诗云:‘杯中自有天上月,腹内更牵万种情。一生大醉能几回,何不豪饮到天明?’,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大家就尽情的开心,我也不占用大家的时间了,祝大家玩得愉快!”红蝶举杯再笑。 话语刚落周围立刻响起掌声,从那些少女们的流露出的崇拜神色里可以看得出,红蝶在她们心中,不仅仅是一个组长,个偶像,永远带领她们支持她们,给她们指出一条光明的路。 不愧是拥有百人杀手的大组组长。 见组员们各自散去,红蝶沉声对兰殇道:“我有事要对你说。”和之前高亢的语气明显不同。 “我也是。”兰殇语气中透着一种阴郁。 ======================= “傻了吧,崇拜了吧?”兰夜拍了拍兰樱的肩膀,“红组是纯色调查组,‘只有不想查,没有查不到’,红组的女杀手们的优秀有时连全是男杀手的黑组也比不上。” “会有那么厉害的人物?”兰樱不信。 兰夜一笑,兰樱顺着兰夜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色短礼服的短发少女孤零零的站在角落,手里杯中意外盛着的不是酒。她眼神冷漠,站在那里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并不和其他少女们围在一起讨论八卦,也就在这个宴会上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 “红组三守护的其中之一,你呀,要想变成她那样优秀还得花上几年工夫。”兰夜笑着走向一旁的长桌,他人刚一过去,立刻就有一群少女围了上去。 兰樱在心里鄙视了一下兰夜,他应该带她来的不是红组宴会而是黑组宴会,在全是男子的黑组宴会上,只要她一出场,肯定会达到和兰夜现在一样的效果。 ============================ 个隐蔽的房间里,兰殇红蝶相对而坐。 “老姐啊”兰殇低声叹气,红蝶挽着他的样子明摆着是给兰樱看的。 “你懂什么,越吃醋代表越在乎。”红蝶笑道,忽又变了一幅八卦的脸孔,神秘兮兮的贴近兰殇,“她就是你喜欢的女孩?” 兰殇尴尬的吞了口空气下去,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红蝶向椅背上一靠,坏笑道,“感觉她挺单纯天真的,适合做女朋友不适合做杀手。” “你也这么想?”兰殇不自觉地掏出口袋里的挂饰轻轻抚摸,上面的“殇”字格外好看。 “你以为我这几年组长白当了?看个人还看不出来。”既然兰殇并没有反驳不是,那么也就是他内心默认了。 “不过不管你喜欢谁,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红蝶奔放的笑起来。兰殇见红蝶兴奋的样子只是百般无奈的笑笑,“老姐你呀” 红蝶激动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易术分配到兰组的组员被你一一驳回就是为了她?” “我隐藏的功力已经不如从前了么。”兰殇垂下眼帘,轻轻的摇了摇头。 “说你什么好呢你也17岁了,正好在纯色指婚的年龄,你点个头,我明天就去和易术提。”红蝶眼中闪过一阵兴奋的光芒。 兰殇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杯,轻声道:“九年前我就已经被父亲定下婚约,还有三个月不到我就要结婚了。” 红蝶的眼睛亮了:“怎么还会有我不知道的关于你的事?” 兰殇肯定:“只有我知道。” 红蝶见兰殇眼神坚定,又问:“你是用来交换的条件?” 兰殇点头,眼睛转向天花板上的吊灯,灯光太明亮,刺得他眼睛有潮湿的预兆,尽是苦涩与无奈:“当年纯色起步不久,需要一大笔钱,父亲向他的好友也就是一个大财团的叔叔借了一大笔钱,对方说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双方联姻对大家都有好处。”? 1.6 倒计时的纸牌 红蝶立刻拍了桌子站起身:“竟然还有我不知道的你的事情!我去凑齐这笔钱还给那个财团帮你把婚约解除!” 红蝶停了一秒钟慢慢坐下,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忽又报有一线希望似的问:“近几年和那个财团老大还有联络吗?” 到了时间,就是说今年三月是那时交换条件的完成之日。而且兰殇知道,以父亲的性格办出违约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杀手本身就是工具,没有自由。 “不过如果对方那天没有出现的话,那么这个婚约就不成立了!”红蝶看向兰殇,兰殇只是苦涩的笑了一下,这种小概率发生的事件,他几乎是不去考虑的。 “那,你到底对我想说什么。”红蝶看到兰殇这种苦笑,不免心中一痛。 “我想在三个月内保持住她现在的纯真,然后在我结婚之前找机会让她退出纯色。”兰殇抬起眼睛,坚定不融动摇。 红蝶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他可以为了完成父亲的交易就娶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他要她离开这个充满血腥和肮脏的地方? “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通知你协助她离开。你也看得出,她不适合当杀手。” 红蝶暗自抓紧了裙子:“你也知道纯色只许加入不许退出的规定,一旦被发现,她一定会上易术的黑名单。” 兰殇并没有因为听到老大的名字就有丝毫动摇,反而坚定了语气:“所以我要你帮忙。” “而且这件事,你有没有问过她本人的意见?”红蝶还是担心。 兰殇摇头:“用不着她同意。” 红蝶完全放弃了,她知道只要兰殇提出要求,就算是去摘天上的星星她也会立刻找地方去买火箭。 兰殇笑了。 红蝶看到兰殇的笑容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可马上她的表情转为一种压抑与沉闷,身体不觉向前挪了挪:“我最近遇上了一件怪事。” 兰殇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 红蝶忽的像变魔术一般变出一张方片3一张方片2放在桌子上:“最近我的眼线说,在t市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青天的很多高手都被那个人干掉了。” 兰殇静静的听着。 “这两张牌是在调查现场的角落里发现的。对方是冲着青天去的,青天在不久以前还那么火爆,可最近传说几乎要被灭干净了。”红蝶的语气变得神秘。 兰殇抬眼看了红蝶一眼,红蝶摊开双手示意她要说的已经结束了。兰殇这才从燕尾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硬纸片放在桌子上,从背面的纹路可以看出,那是一张牌。 红蝶立刻又向前坐了坐,挺直了脊背。 兰殇看着红蝶的反应,手指一转,牌面亮了出来,一张方片a。 方片3、2、a。 红蝶双手立刻握拳放在桌上,惊叹道:“你怎么会有?” “青天头号杀手乱崎,他们的最后一个下手目标。但他恰好也是我们的目标。” “你是说在你们还未杀死乱崎之前,乱崎就被那个神秘人杀了?” 兰殇摇头:“几乎是同时,不过可怕的是他们俩根本没有意识到有其他人参与其中了。” 红蝶不解。 兰殇冷笑:“兰樱因服务生给乱崎上酒而错失下手机会,兰夜便一枪射入乱崎后脑。但是当我去调查的时候,却发现乱崎倒在桌上口吐白沫,因子弹而死的话是不会有这种现象的,是他喝的酒里有毒。” “服务生!?”红蝶捶了一下桌面。 “但是服务生早就逃脱,接着我在乱崎脚边发现了这张方片a。青天已经全部被他们搞定了。” 红蝶眉头轻蹙,眼中闪过很多无法解读的神情:“乱崎的死宣布着青天的灭亡。那么如果对方持续这种灭门吞并的趋势的话,那么纯色” “你放心,”兰殇三个字一出立刻就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波及到纯色,毕竟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一笑,眼神又瞬间变冷道,“不过在这种趋势不要波及到纯色之前,再加上三个月的最晚期限,一定要把兰樱送走。” 红蝶凝视着兰殇,想挤出一个微笑但是脸却冻住一般无法摆出任何表情。 兰殇回了红蝶一个微笑,起身向宴会厅走去,兰夜正被一群少女围在中央,兰樱却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 兰殇的视线再次掠过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兰樱真的不见了。? 1.7 年末的钟声 还有几分钟就到新的一年了,宴会场不远市中心广场的钟楼周围聚集了上千人,人群都很安静的在等待,等待那关键一刻的到来,没有人吵闹,没有人大声讲话,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一个方向――这座城市里最大最古老的钟。 雪是什么时候开始下起来的她不知道,等到她感觉到肩膀已经有丝丝凉意的时候才看到了天空中飘落的那些亮闪闪的东西。抬起头睁大明亮的眼睛看着天空中飘下来的雪花,眼瞳是干净的蓝色,纯洁如水晶。 咚咚的,一声一声敲击着她的心,随即人群开始欢呼起来。 她默默地抱臂站在角落里看着欢腾的人群,脸上出现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种感觉真的很特别。 在旁观的位置,和那些人感受一种同样的气氛。 人群终于等到这钟声带来的宣告,带着狂喜的持续欢呼着。原来人的情绪,可以改变如此之大。但只有这夜是不变的,一直这样包容着下面的人的一切,一直默默守护着人们,并且在最合适的时候,给人们带来惊喜。.tw[] 比如带来一场恰到好处的小雪。 夜。 她的眼睛略略的弯起来,露出一种温婉的表情,又一朵雪花在她手里融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夜总是能带来惊喜。 伸开手掌,里面只剩下一些淡淡的水痕。 回荡的钟声让她知道,旧的一年过去了。街上的人群在欢闹,但她却并没有人群那种激动的感觉,只是莫名的想到三年之后的世纪末,她如果有幸还站在这里听钟声,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而听世纪末钟声的那天,她那最重要的两个人,又是否还会在她身边。 已经是96年了,兰樱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呼出的白色气体飘散在空中。 96年。 的一年,我们三个也要好好在一起。 她默默地在心里祈祷,世纪末的那一年,还是带兰殇兰夜一起来听钟声好了。 有柔软的什么碰到她的背,一件黑色的外套。 她轻轻一笑,这外套,她再熟悉不过,明明知道他就在自己身后,但是她仍没有回头。 夜又深了,深得像披在她身上的这件外套的颜色。 “夜。”她朱唇轻启,轻轻突出一个字。 “我在。”温柔的近乎宠腻的声音,随即是脚步声。 她低垂着头看到面前黑色的牛仔裤,眼睛逐渐上移,看到了他手上握着的热气腾腾的奶茶。 “回去宴会吧。”兰夜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她抬头看到他银白的琐碎长发随着风轻轻抖动着,同样蓝色的眼睛,但那种蓝更深沉更稳重,在那稳重的蓝中出现的,是她小小的缩影。 她歪着头静静的看着他,他真的就如同夜色一样,总是带来惊喜。 她看了看天空中继续飘零着的雪花又继续看着他的脸,夜,这个总是给她带来惊喜的少年,竟然逃离了宴会来这种地方寻她。其实她只不过是看到红蝶和兰殇在一起心中赌气跑出来罢了。 兰樱边走边仰视兰夜的背影。他太高,不到一米八五的身高和她不到一米六的身高不可平行而视。他银白色的漂亮头发在夜色下闪闪发光,长时间的不修剪使得它们已经长到肩部,被深棕色的外套衬得颜色分明。侧脸被路灯灯光映出明朗的轮廓,身材强壮,迈大步向前走偶尔甩一下长发的时候带着一丝不羁的味道。 “看我干什么?崇拜也不要丧失了自我。”兰夜转过头来看着她,语气戏谑又带有溺爱的感觉。兰樱忽然很想开口嘲笑他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实在是无法开口说出来,这美丽的雪夜,本应是一幅温柔唯美的场景。 雪持续的下着,逐渐由细细的白沙演变成大片的纸片。兰樱披着兰夜的外套,但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寒冷。她稍微拽了一下身上的外套,跟上前面人的脚步。可还没跑几步就看到兰夜停住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确实是一幅唯美的场景。 兰樱始终记得那个镜头,在漆黑如帷幕一般的天空中,一弯残月挂在天上,周身发着青白的光,那月亮不是图画上明亮的柠檬黄,而是一种好似失血之后的惨白,淡淡的,周围环绕着青白的光,雪如鹅毛一般降落到地上,已经在大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而在这月光映照着雪夜里,有两个人慢慢的走在雪地里。 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身上漆黑的燕尾服的下摆随风飘动着,她挽着他的胳膊,淡紫色的晚礼服让她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窈窕。她轻轻拂去落在他肩膀上的雪,他的头稍稍扭过来,看不清表情。她忽然拿出一个盒子,里面的东西让他愣了一下。 很美的一个送礼物的场景不是么。 每一个路过的行人无不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而自己,站在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 兰樱犹豫许久自己要不要换条路走,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看到红蝶回过头,看着她,轻轻一笑。 兰樱也同样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红蝶转回头,挽着兰殇慢慢向前走去。 兰殇没有回头,自始至终都没有。 兰樱的微笑在脸上慢慢凝固起来,她的心也同这微笑一样,逐渐幻化成一块小小的坚硬的石头。她伸进口袋里轻轻抚摸里面的挂饰,他那里应该也有一个相似的挂饰,但是不在乎她的他,又会把她的生日礼物放在哪里呢?? 1.8 不堪回首的过去 她送兰殇生日礼物的时候,并没有今夜场景这般美丽,她把那个带有他名字的挂饰伸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看,直到她确定他不会伸手去接,才把它轻轻放到桌子上。 不过那时他究竟有没有说谢谢呢?她都不确切记得了。 雪花落到兰樱身上,她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在路灯的照射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忽然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寒冷。 杯奶茶出现在她面前,她双手捧着,手心一阵温暖。她看了看身边的兰夜,故作轻松的笑起来。 “手冷的话有热的奶茶可以暖,但是心冷的话什么都依靠不了。”兰夜看着兰樱,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兰樱低下头对着吸管猛吸了一下,她怕兰夜看到她的笑,那样凝固一般的苦涩的笑。 她看着手中的奶茶杯,这是她最喜欢的牌子,但这却是她喝过的最涩的一杯。 原来她的心情就像奶茶一样难熬。[..tw超多好看小说] 不到他们所在的组长的至高位置,她就永远也无法正眼抬头看他。 她的出身对于纯色这个正统的杀手组织来讲,实在太低贱。 六年前那个漆黑落雪的夜晚,十岁的她拼尽全力逃出家门,连回头看一眼大门都不敢,身上的衣裙粉红,脸上的神色惊惶,这是一个很不搭的组合。她只是朝人少的地方逃,身后遍布枪声和哭喊声。但她却没有哭,或者是吓得哭不出来,脸色惨白只知道向前跑。晚饭还没有吃,宴会也没有开始,妈妈还没有让她给客人们表演跳舞,什么都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开始了枪声。 只是一夜之间,一个显赫的大家族,就这样消失了。 她踉跄地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险些摔倒,抬头看见身边火车呼啸而过,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们神色平静。只有她,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惊惶失措。 她感觉到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也感觉到危险的远离,走到候车室的一个角落坐下,蜷成一团。整整二十四小时,她没有喝一滴水,没有吃一口东西,没有闭一下眼。一直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靠近自己的人,稍觉可疑,就立刻跑开。 在她觉得意识即将脱离身体的时候,看到一个围着厚围巾戴着棉帽子的男孩子站在他面前。 他的身上落满雪花,整个人都被暖和厚实的衣服裹着,几乎看不清面孔,手里拿了一个面包和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后来她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兰组别墅,才知道这个男孩子就是兰夜。 从此她把奶茶和面包奉为食物中最完美的组合,而兰夜也被她奉为她随之都能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她虽出身富裕家庭从小接受的都是私人教育,但大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都欠缺在社会上生存能力,严格的家教让她并不常见他的父母,甚至连他们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她一张白纸似的被兰夜捡到,他为她在那张白纸上画上鲜血的符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到宴会厅兰殇已经不见,兰夜则再此被围上来的少女们拦截,要擅长厨艺的他为她们现场展示如何做蛋糕。 结果又剩下她自己。 夸奖兰夜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赞美声再次传入她的耳朵,她站定,回过头去看着兰夜忙碌的背影。 个完美的监护人和一个优秀的组长,那么一无是处的自己是不是显得太格格不入了? 二层平台的角落里,兰殇的目光一刻也不曾从兰樱身上离开,他从来不用刻意去找她,只要在人群之中静静的闭上眼睛,去感觉最纯净的那一团空气的所在,睁开眼睛,她就一定在那里。 即使在美女众多的红组宴会上,他也可以轻易的就找到她。 找到她的时候,她正静静的看着兰夜的背影。 那种眼神,带着一丝悲伤。 确实,兰夜的温柔和开朗确实能俘获一帮少女的心,何况身为她的监护人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更长,兰樱不是傻子,她当然会被兰夜吸引。 兰殇的手暗自抓紧面前的栏杆,她的眼睛在看着远处的兰夜,那么自己拼了命想要让她离开组织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又算什么? 纤细的胳膊搭上兰殇的肩膀,红蝶开心的用一个大红色的文件夹挡住兰殇的视线。 “我已经都调查好了哦!杀了他,报酬少不了。” 兰殇静静的把那文件夹拿开,再向大厅看去的时候,兰樱已经消失。 “喂,你那么珍惜她甚至不怕做违背易术的事情,那么她珍惜的人又是谁呢?”红蝶见兰殇视线好似寻找着什么,不解的问道。 “谁知道。”兰殇用力握了一下栏杆,转身下了楼。? 1.9 血溅游乐园 兰樱所在的城市在北部地区,谈不上高楼林立,却也极具现代化。兰樱很喜欢这个城市安逸并不快速的生活节奏,但是安逸都是表面的,杀手的存在多多少少也破坏了表面上和谐的场景。但没有杀手有些所谓的公正又无法实现,所以杀手就成了这可笑的化身,只要委托人付了足够的定金,好人坏人他们都可以去杀。这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批人存在,为了生存,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自由和选择权。 当她冷着脸被迫穿上兰夜给她准备的兔子装拿着气球站在游乐园门口的时候,她几乎可以想象的到藏在隐蔽处的兰夜笑得天翻地覆的样子。 兰殇拿下望远镜,冷冷的看了兰夜一眼。 这次的目标人长期垄断港口运输业,红组的调查显示,目标人家中防范措施相当严密,本人不轻易参加公共活动,兰樱的那套任务方式根本行不通。不过防范再严密的人也会有弱点的,这次目标人的弱点就是孩子。正巧目标的妻子订了几张这周休息日的游乐园的票,再综合上述分析,目标人为了孩子一定会去的,而且他会带着一批保镖一起去。.tw[]为了保险,他要死,与他有关的人士也不能留一个活口容他们有反击的机会。 兰殇的手指抚摸着冰冷的枪支,正像红蝶所说,杀了这个目标人,赚的可不会少。 这次兰樱的主要工作就是在这个硕大的游乐园里找寻目标。 五个小时,兰组三人一直守在游乐园刚进门不远的地图附近盯着每一个进门的游客。刚进门就遇到免费发气球的动物,是小孩子的话都会过去看一下吧,可是为什么目标还没出现,难道是临时取消这次活动了? 兰樱笑着招呼每一个进门的人,又望了望离门最近的冰激凌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好渴,他们两个也一定累了吧。 对对情侣和三口之家从她身边欢笑着走过并向她招手,她也同样报以热情的微笑,好像真的投入到了游乐园吉祥物这个角色中。 但兰夜总感觉兰樱的笑容背后还有其他东西。 就像一个失去了翅膀的鸟看着别人飞翔还要加油鼓劲的感觉。 她几乎已经忘了自己的父母,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幻想他们还活着,还是她十岁的样子。父亲神情严肃,母亲气质华贵,走过来对她说,我们的女儿就是这样优秀。而在她看到他们想要继续和他们对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不见。 那短短几秒的幻想里,她又是有父母的孩子,他们三个站在一起,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而现在,她一个人站在人群之中孤单的握着手中的气球,若不是这一个个家庭刺激着她的记忆,她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有了。 缺的是那真正的血缘。 这是兰夜兰殇无法替代的。 到别的孩子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仍会难受。 她还记得她儿时哭闹不愿学射箭防身这种粗暴的运动时母亲的表情,那是一种不容人怀疑的坚定。她说:“人要学会让自己变得强大。”她哭着看着父亲,而父亲转过身去。她看着拉弓磨破的手指,流多少眼泪也改变不了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大户人家的小孩不去学画画音乐陶冶情操反而要去学射箭防身。 她内心作痛又不明白是什么感觉。多年后的今天她终于明白,那是有血缘无感情的一种悲哀,虽然和父母住在一起但是他们终究形同陌路。她并不常见到他们,见到他们的时候通常都是他们来验收她的学习成果,她的干爹即老师站在一旁看着她一项项给父母展示她新学的东西。除此之外,再没有感情交流,她有时甚至觉得,她干爹比她亲生父亲要更疼爱她,他们两个学学玩玩,生活很是愉快。直到他们死,她也未曾为他们流过一滴泪。 同一屋檐下的过路人。 她感觉腿部受到压迫,有什么撞倒她身上,兰樱低下头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抱着自己的腰。 雪白的泡泡裙,上面印着粉红色的条纹。 “兔子!”小女孩用力地搂着兰樱,眼睛一闪一闪,兰樱蹲下身看着她,说不出话。 孩子开心起来,伸出手去摸她毛茸茸的兔子装,扑到她怀里撒娇,像新出生刚看到妈妈的小动物。 这孩子的天真,自己也曾有过。 兰樱心生爱怜之情,这一定是被宠得很好的孩子,眼里只有幸福。她拿出一个最漂亮的粉红色气球放进小女孩手里。这颜色和小女孩的裙子很配。 “宝贝不要乱跑啦~”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女孩趴在兰樱怀里看向声音的方向。 “我要吃冰激凌~”小女孩发出稚嫩的声音,双手还在紧紧抓着兰樱。 “他已经去买了,不要给他人带来困扰啊~”一男一女气喘嘘嘘的跑过来,身后还跟了几个**。 女子跑近兰樱,累得低下头喘着粗气。 好一个大家庭啊,兰樱心想,摸了摸女孩的头想把她送到她父母怀里。 “你那么幸福,要乖乖听爸爸妈妈话哦~”兰樱笑着对女孩说,站起身望向孩子的母亲。也同时看到了她身后的孩子的父亲。 那对宠孩子的父母。 那对可以和这个可爱的孩子组成一个温暖家庭的父母。 她那么羡慕的这个有着开心童年的孩子的父母的脸,印在了兰殇曾给她的目标调查单上。 她的头脑空白了一秒,血立刻溅上了她的手套。 孩子的父母应声倒下,紧接着身后跟着他们跑来的几个**也纷纷倒下。 这剧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孩子抱着兰樱的腿大哭起来。 “全部命中。”兰殇拿下望远镜。? 1.10 兰殇的决定 兰夜对着瞄准器得意的一笑,拉近领口蓝色的圆片。但紧随其后的便是收紧笑容的动作,因为他突然想到一家三口在兰樱眼前死时,带给她的打击有多大,毕竟,她一家惨死的故事他听过。虽然她对父母并无感情,但是看到其他家庭在一起的场面的时候还是会羡慕。 没有回音。 “啊…”耳机里传来兰樱颤抖的声音。 “你躲开那孩子。我得把跟目标有关的目击者都清除。”虽然知道兰樱内心震撼,但是任务是不得不完成的。 兰樱呆呆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孩子,把她的手扳开,一步步退后。 “妈妈!”孩子冲了过去。 “妈妈!”十岁的兰樱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母亲。 “…快…跑…” 她忍住眼泪穿着那件单薄的裙子撞开了后门。 而面前的那个孩子却待在那里不肯走。 她听到风擦过物体发出的声音。 啪。 子弹和刀片同时摔在地上。 兰夜兰殇都愣住了。 兰樱只觉指尖生疼。 “有一名保镖好像跟本没有上前…也许已经跑掉了…你们去追…这孩子我来解决。”她故做镇定。 兰殇兰夜莫名的对视了几秒,犹豫几秒之后点了点头。 她听到耳机里传来两人跑步的喘息声。 那几声枪响让周围的人都跑光了,孩子仍然趴在妈妈的身上哭。兰樱确定两人已经跑远之后缓缓的走过去,把孩子的脸扳到自己面前。 满脸泪水,无助的表情。 “快跑。” 兰樱看着她,眼神坚定不容人质疑,如同当年她母亲的神情。 孩子愣了一下,冲着大门方向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那逃离的身影,让兰樱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 “任务完成。处理完毕回家集合。”兰樱把蓝色圆片放在嘴边,尽量使声音正常。 “收到。”兰夜的声音。 =========================== 午夜凌晨交接的时刻,兰樱坐在兰夜房间里安静的看他打游戏。 “今天为什么拦我的子弹。”兰夜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责怪意味。 “我觉得用子弹对付一个孩子未免残忍。” 兰夜并不看她,他控制的人使了一个连环踢将b干掉了。 “刀片不残忍?” “…嗯。” 兰夜叹气。 她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兰夜宠溺她轻易不忍心责怪。杀手只看重结果而非过程,更不允许对目标产生同情心。 这是她最大的弱点。因她总联想到自己的过去,不想悲剧重演而迟迟无法下手。 “我或许当初不该同意让你作杀手。(..tw无弹窗广告)”兰夜侧着脸,看不到他的表情。 “夜…我错了…不要这么说…”她心中骤凉,扑通一声跪坐在他身边抓着他的衣袖。 那些已经越过的孩童时光,那些已经不再有的天真无邪,那些已经风干的过往眼泪,那些已经不会再存在的恐惧孤单,那些都与他有关,就像他把她带回家那般坚定,她慢慢为他成长为他想要的样子,很久以前的信仰,一直延续到现在。但是他如果对自己的行为后悔了,那么她之前做的成为一个杀手的努力也就全部白费。 兰夜究竟是她的什么她并不知道,父亲,哥哥,恋人,也许怎么讲都不对,他是拥挤在她多年视线里唯一的一道风景。他就像一个孩子在圣诞节收到的礼物,有着明亮的颜色,美丽的外形,温暖的感触,无限的惊喜。那是在旁人无法理解的华丽,如此深刻长久的在一个幼小孩童的心中发芽。而她的惊喜突然发出轻微炸响,漫过泡沫一般的无奈。 不想让你对我失望。 兰樱的嘴唇咬得没有血色,头沉沉的,无法做出任何表情,想站起身离开,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是他救了她的命,在他带她回家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下定决心,若他要她死,她会义无反顾。 兰夜感觉身后不对,赶快回头看到她的表情,意识到自己说重了,一脸歉疚的茫然。 兰殇本来想把枪擦好送到兰夜房间的,刚想大步迈进去,一个**的念头产生,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看过去,瞬间收紧了所有表情。 少年虚搂着少女的背,把头放在自己肩上。她低着头仿佛在哭,而他轻声安慰。两头银白长发让这个场面看起来无比和谐。 兰殇胸口憋闷,略略喘不过气。手中的枪几乎脱手滑掉。那个词怎么说,天生一对。生命的一瞬刻印在他脑海中的这个镜头里,却并不代表就此停滞,之后的之后,兰殇可以随意联想到很多他并未看到的镜头。 谁是谁的骑士。 谁又是谁的公主。 而他和她,黑白反差,不配。 他们都有一头漂亮纯净的银白色头发,并不是自己这刻板的黑,那是流光溢彩可以反射出多种阳光颜色的玉石的颜色。他瞳中折射出复杂的情绪,视线略发模糊。樱和夜,连发音都略略相同。他们的喜怒哀乐只有他们两个分享,哪怕是一些欣慰与伤感这些不起眼的感觉,从来和自己无关。 从小他就无法进入这个圈。 那样画面的感觉是复杂的,看到她毫不拘束的在他肩膀上哭泣,看他温柔的轻声宠溺。兰殇握紧了手中的枪,在爆发之前逃离回自己的房间。 到达自己黑暗的房间时,外面正刮着大风,他打开窗体会这寒冷。他银色的发,她粉色的衣,是整个画面最明亮的颜色,而自己的心,涂抹着比黑暗更浓重的阴沉。 “谁捡来的谁负责!” 他听到六年前自己高昂的声音。把她监护人的位置给了他。 相比起兰夜,他还是小孩子。也许她要的并不是物质的东西,她要的只是在她难过时的一个肩膀和一句轻声安慰。可是兰夜已经在她心中扎根,除了他,她接受不了他人的安慰。 我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啊。兰殇突然自嘲般的笑。 把机会白白送出去的,不正是你自己么。 他必须要找机会送她走了,在他还没有完全陷进她的陷阱之前,在她还没有完全陷进杀手这个沼泽地之前,在那场不可避免的战役到来之前。 她不该做杀手,她的心,永远也冷不下来,而她若不走,不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内,他的心也冷不下来。 他的心冷不下来的话,就无法面对迟早要出现的那一场战役。 就如同他早就料到她要放走那个孩子一样,于是在她以为万事大吉离开后,他追到孩子身后按下了扳机。他不容许她在这条路上错误的走下去。 兰殇默默地握紧拳,这次,他不得不亲自去见一下白狼了。? 1.11 兰樱的决定 黑夜中的兰夜脸色显得苍白,眼睛却甚亮。远远的窗边上映着兰夜黑暗的背影,亦真亦幻。 “过来。”兰夜背对着兰樱站在窗户前,他手上绑着绷紧肌肉的护腕。 “就凭我是你监护人。” 这可真是个好理由。 兰樱乖乖把对讲机递到兰夜手里,将备用子弹装好连同袋子绑紧在兰夜身上,每一步都是仔仔细细,不敢有丝毫马虎。她从随身的暗袋中抽出樱花刀片,刀片明亮映出冰冷寒光,刀片上的光闪过兰夜的眼睛,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出发。” 个小时之后两人来到一排整齐的平房前。兰樱不明白他半夜到底让她看什么,但开口又会显得自己很无知,只得乖乖听话按照兰夜的命令爬上其中一个房顶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里面的一间平房外的牌子上印着工作室的名称,这正是兰夜这次任务的目标人所在的地方。表面上是工作室,实际上却干着非法的交易,目标人身边不乏保镖,随时保护他以便交易败露之后逃脱。 “老实待着等着我。”兰夜对着房上的兰樱说,走向最里面的那间房子。 当烟雾弹被扔进目标人工作室的时候,枪弹的声音急风骤雨般的响了起来。白雾被溅起的鲜血穿插,逐渐衍变成了的粉红色光幕。几乎与此同时,一堆身手矫健的保镖掩护着目标人从布满白雾的工作室里冲出来。 兰樱趴在工作室门口一排平房的房顶看着这一切,当房子里的那几个还幸存的人们开着枪冲出来的时候,她感到本该坚硬的大地剧烈的震动起来。 兰夜扔的烟雾弹的雾气冲出屋子蔓延到室外,呛得即使是在房上的她也差点咳起来。不知哪里开始了机关枪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人撕心裂肺的痛喊,兰樱在模糊中根本看不清兰夜的身影,只是隐约能看到一个漆黑的人影周围闪着剧烈的光伴随着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此时的兰夜更像个舞者,在子弹的呼啸声中,机关枪的闪耀中和战斗的**中,一直向前穿梭自如,仿佛任何子弹也挡不住他,任何声响也不能使他恐惧,他自信的笑,他灵巧的躲,他有如过节一般欢快。 平房的层高很低,低得可以让人深刻的体会到下面呼啸飞舞的子弹和人们奔跑时急促的喘息,那种感觉真实的就像自己也参与其中。兰樱看的出目标人身边的保镖个个都是身手不凡且以人数占了上风,而兰夜并不直面袭击对手,只用迂回战术。 又一排子弹擦过兰夜肩膀,兰樱下意识的躲闪,忽又想起自己并不身在其中又稍稍把视线放远了些。这种近身战她很少参与,切身的看过一次她就懂了兰夜的意思,用枪不是一件耍酷的事情,近身战就更不用说,无论是怎样,她用的刀片都是最安全最保险的一种武器,若是她识相,她也应该老老实实的听易术的话去用刀片,乖乖的走兰殇给她安排的在公共场所作任务的路。(..tw好看的小说) 就在兰夜终于把眼前的人全部解决之后另一组小队又从他身后扑过来,他抽出身后的枪支突突突几下之后,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最新款全自动散弹枪,能将7发霰弹在2秒内全射出去,即使是中距离敌人也难逃一劫,”兰夜踢开挡住他去路的尸体,把用尽子弹的散弹枪扔到地上就地而坐大喘着气:“威力大是大,可惜备弹量太少。” 见他任务顺利结束,兰樱从房顶上翻下来拿出纸巾递给兰夜擦汗。 “白狼总是能弄到各式各样的东西,不愧是兰组经纪人。”兰夜热得把绑在身上的弹药带拆下来统统扔到兰樱手里,又把上衣的拉链全部拉开散热。 兰樱一边把弹药带收好一边摇头。 “没关系,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也不用自责。”兰夜满头是汗拿着不知道哪里捡的板子用力扇。 “我只是想说胖子都爱出汗。” “我那叫壮不叫胖!”兰夜走过去杵着兰樱的额头,“别跟你的监护人顶嘴。” 不就十八岁吗,比我大两岁还算大。兰樱满不在乎的把兰夜的手拍开,“你不就是拿自己举例子为了证明用枪有多危险么~不就是为了让我乖乖继续用我的刀片不去想其它的事么~你当我是傻瓜啊我猜得到!” 兰夜哈哈大笑。 她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刀片是用熟了,作任务也身手矫健,但是你还是没有培养起来杀手对事件的敏感。”兰夜捶胸顿足的哀号,“把你捡回来是我的错~我没本事培养不了兰樱当不成顶尖杀手我对不起纯色啊~” “切切!你不愿意说我还不愿意听了!”兰樱抱起兰夜的装备就往回走,装备够沉,果然没有兰夜那块头是带不动那么多武器的。 “休想比我跑得快!”兰夜拉好上衣拉链飞速冲过兰樱,夸张的跑步姿势让兰樱恍惚觉得大地都被他震的颤起来了。 “兰夜是笨蛋!!”她大叫着跟着跑过去。 “你才是笨蛋。”她刚要靠近他便看到他收住脚步。 “什么用刀片保险,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不会欺负你。” 兰樱站定,此时兰夜的背影在她看来格外高大。 而在目标人工作室的某个角落的地板上,静静地躺着一张梅花4和一张梅花3。 ============ 他的意思是只有我自己强大别人才不会欺负我么? 兰樱躺在床上静静地思考兰夜的那句话。确实,对于她来讲,变强是最重要的,她想变成红蝶那样,说一不二,受到众人敬仰。 她一定要好好的在纯色兰组待着,要尽快完成更多的任务训练自己。兰樱坐起身看着周围,眼角扫过柜子上的相框,顺手拿了起来。 她坐在高高的形似月亮的秋千上,穿着一套粉红色的泡泡裙,下面两边站着兰夜和兰殇,兰樱弯下腰来把胳膊搭在两人肩膀上甜甜的笑,兰夜闭着一只眼调皮的吐着舌头,一只手摆出胜利状,兰殇则插着口袋轻笑着。照片里他们三个的脸,比现在幼稚许多。 这是他们三个人唯一一张合影,唯一一张。她把相片从相框里抽出来转到背面,上面有她还不太成熟的字体: 兰组腾飞之日留念。93年6月 今年已经96年了,这张照片拍了有三年。三年前兰组成功的完成了一件大任务,那是他们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任务之后他们三个去了游乐园疯玩一天然后合影留念。 那时多好不觉得。 93年6月。 兰樱13岁,兰殇14岁,兰夜15岁。三年前的他们,多么纯真。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再这样纯真下去了。 兰樱轻轻的咬着嘴唇,这次,她不得不亲自去见一下白狼了。? 1.12 新一轮的倒计时 夜。 二层平台上,一位身着华服的胖子看到这个阵式已经吓得站不住了。一声遥远而又凄厉的刹车声突兀的传来,他腿一软抱住身边的灰衣男子:“龙熙大人!他他” “龙熙大人!” 胖子声音哆嗦着,眼泪都要流下来,灰衣男子立刻向左侧迈了一步拉远与胖子的距离,他可不想让他再扑上来。 “以你对我的调查,我失过手么?”男子斜了一下眼睛,冷冷吐出这几个字。 胖子机械的摇头,脸上的肉都抖动起来。 “既然没有你怕什么?” 胖子鼻子下面的两片肥肉抖动着,又机械的摇了摇头。 男子低哼一声。 胖子看着灰衣男子镇定的表情,感觉腿稍稍能够站直一些了。 这次可是他花大本钱雇来的杀手,哦不,是保镖。自从那天受到恐吓信件说要在今夜取自己性命的那天起,他就每天活在恐惧之中。[..tw超多好看小说] 他不知道信是谁寄的,不过他是个非法中介,上下对着骗了很多年才过上现在这般荣华富贵的生活,他得罪的人估计比他头上的头发还多,不得以之下,才舍弃重金雇佣了杀手组织夜泱的二号杀手夜龙熙。 夜泱在北方杀手排行榜上位居第四。 只可惜头号杀手神出鬼没搜寻不到,否则他会咬牙雇下头号杀手的。 他又看了看龙熙带来的众杀手,仔细捉摸一下忽然觉得这个天价其实还是很合理的。他雇了一个,那一个又带来一帮作辅助,真是赚了。 来今夜他决不会死。 而突如其来的枪声让他原本可以站立的腿立刻又软下去。 他来了! 门口站着的人们手里各自亮出了手枪,对方人还未到,已经有十几道火光暴射而出,龙熙的手一动,露出一道寒光。但是他并没有动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楼下的杀手们只见火光却不见来者人影,心里顿时慌了,拿着机枪胡乱的朝着四周扫射着,只见这十几道火光组成的帷幕中一道淡蓝色的光影直面而来,几个杀手纷纷倒地,他们倒地前都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孔。 龙熙这时突然出手,冲着那一道光影直面而去,只听铛的一声,一颗子弹直直的从空中落了下去,龙熙冷笑,只要在他身旁待着,没有武器可以近他的身的。 他忽然涌起一股自豪,他早就和胖子说过,只要别离开他的身,对方就绝对没有得手杀他的机会。龙熙骄傲的转过头去,只看见一片空空的平台。 胖子不见了。 他大骂一声,这个胆小鬼,告诉他不要走不要走,结果还是跑了。 他追进别墅内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胖子坐在沙发上,只不过头上多了一个血洞。 他迅速的向着自己背后扔出飞刀,铛的一声又一粒子弹掉落。 龙熙笑,他对自己的速度和准确度可是相当有自信的。 只可惜他只看见了一粒子弹,另一个方向的冲过来的子弹他忽略了。 人的一生可以犯无数次错误,但是有的错误只犯一次就可以让一个人永生再不犯错误。 只有死人才永远也不会犯错误。 不过他心里稍稍安慰的是,他在临死的时候看到了对方。 个有着深棕色深邃眼瞳的黑发少年。 他冷峻的面孔没有一丝温度,手里的枪却冒着微微的热气。 少年的眼神动摇了一下,蹲下身拾起什么东西,忽地听到一声遥远的喇叭,迅速翻过栏杆一跃而下。 辆黑色的轿车飞速掠过高速公路,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个黑影在屋顶上几个起落追着这黑车。忽然车顶一沉,车窗打开,黑影一个倒伸钻入车中。 “你开车就不能慢点?”兰殇深吸一口气,将车窗拉起。 “越快逃离现场越好~算准时间接人也是要技术和经验的~”兰夜双手稳稳的握着方向盘,扭过头对着兰殇一笑。 兰殇闭着眼不说话,手指轻轻抚摸着口袋里的纸片。 “这个时候去好吗?”兰夜问道。 “好好开你的车!”兰殇闭着眼睛。 ================== 高速公路的围栏后,一个褐发男子默默的看着黑车飞速掠过驶入黑暗中,他抬起头看到天上的月发着青白的光。 追,还是不追? 他犹豫了一下,纵身跃过围栏消失在车子行进的方向。? 1.13 面馆里的争执 夜色中的灯红酒绿在兰殇视线里一闪而过,两旁的高树早就掠成一片模糊的暗绿。 车子跃过一个土坡,整个车身都飞了起来,又重重压在地面上,飞一般不见了。见过这辆车的路人无不以为自己到了f1赛车比赛现场。 兰殇的胸口已经由于充满怒气而升高。他的手握紧拳头,低声道:“你是故意的?” 兰夜平静的扫了一眼后视镜:“后面。” 兰殇的眼光募然收紧,他紧紧盯着兰夜的脸,想从那张脸上寻出什么答案。说实话,他可以看清很多人,但他无论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兰夜,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以在不正经的时候和严肃的时候判若两人,即使在平静的时候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他眼神中充满的杀机。 他紧紧地盯着兰夜的脸,但是兰夜全然不知的仍然自顾自的冲进黑夜。 在兰殇爆发之前,车终于在一家小面馆前停了下来。 面馆老板的是个老实的年轻人。由于老实不愿意惹事,日子过得倒也平淡。 但是当他看到两位少年走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将会是一个不平淡的夜晚。 尤其是走在前面的黑发少年,虽然相貌英俊,但他周身所散发的冷气却让人不免退避三舍,他脸上的表情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带着气来的,而身后强壮少年那种结实的身材让他也不敢多说话,尤其是他那一头银色长发,看着就不像好惹的人。(..tw) 老板老老实实的按照两少年的话端上了两碗面,他完全不想和他俩有什么多余的接触,只希望他们俩能快点吃完快点走。 刚把面端上来就看见一位高挑身材的褐发男子走进店里。一看他就是个老实人,老板心中感叹,如果所有顾客都能像这个褐发少年一样神色平静,那他的店就会一直平平淡淡的开下去了。 平平淡淡就是福。 他本想安排褐发男子坐在离那两个人远一点的位置,却见他挑了两人身后的位置坐下来。老板本想好心劝他坐离远一点,毕竟面馆小桌椅离得都近,波及到他就不好了,但见那人一脸坚定也就把话吞了回去。 褐发男子刚点完面,前桌两少年紧绷的线终于断掉了。 “你明知道我晕车还故意开那么快!?”黑发少年明显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了,终于开口,他看着对方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 “这可是公共场合。”银发少年冷冷提醒。 “我忍你很久了。”黑发少年完全不理他的提醒,话中带刺。 “你难道以为我很乐意跟着你?”银发少年虽然不悦,但是口气仍保持平静。 “你刚才那样开车就是为了让我不好过!”黑发少年站起身来,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发出刺耳声响。 褐发男子抬起头看着两人,黑发少年是背对着他站着的,看不见表情,不过从他背脊不停的起伏可以看出他已经临界极点。 周围已经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位身穿厚厚羽绒服的吃面男子抬起头看着两个即将要开战的少年,皱眉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火气都那么大。 已经开始有人招呼老板结帐走人了,老板心中有苦说不出,客人们是结帐走了,他还得独自应对这个场面。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长得高就有权利这么跟我说话。”黑发少年冷冷道,眼神几乎要把对方身体刺穿。 银发少年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瞧不起人的态度!” 话语未落,他抄起面前还没有动过的面冲着黑发少年就扔过去,黑发少年一闪身,整碗面正正好好扣在了后桌褐发男子身上,褐发男子被这突发情况吓了一跳,满身面的站起身,胡乱将身上的面条拨去。 这一下,周围的顾客几乎全都站起身了,他们之中有兴奋的、有害怕的,不过相同的是,他们都小心翼翼的向他们所在的相反方向移去,找到一个可以看好戏但是又不会波及到自己的绝佳位置。 只有那个穿羽绒服的男子镇定的吃着面,又摇了摇头。 见银发少年用面扔自己,黑发少年立刻冲过去纠住了他的衣领,冲着他过去就是一拳,银发少年抄起邻桌的酒杯照着黑发少年泼去,黑发少年一躲,酒尽数泼到褐发男子身上。 褐发男子站起身来,老板立刻拿着纸冲过去给他擦,但是酒和面哪里会擦得干净?而他又不敢去惹那两个在打架的人,只得暗自忍倒霉。 唯独能让他安慰一点的是两人留下的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两人以一句“出去单挑”作为结尾撤离了面馆,褐发男子见两人远去也起身欲走,这时那个羽绒服男子站起身接过店员端上来的面放到褐发男子面前。 褐发男子闻着面香,眼前忽然一片昏暗,他定了定神看着前方,视线又模糊起来,他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再去寻那羽绒服男子,可怎会见得到他的身影? 面里有。 思维还未清晰,他只觉面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 两辆不同的车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驶去。 原来的那辆黑色轿车上,兰夜笑得昏天黑地。 另一辆黑色的车上,坐在驾驶座上的羽绒服男子也同样笑得缓不过气。 “我真是服了你们!”白狼止住笑,但嘴角却仍然上扬着。 兰殇淡淡一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倒在副驾驶座上。 白狼控制住笑意道:“把面泼到他身上的感觉很爽吧?” 兰殇想起褐发男子被兰夜的面砍中的窘迫样子,无奈的笑着点了下头。 白狼将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兰殇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牌递到他面前。 方片三、二、a。 梅花四、三。 白狼看着他们,眼睛里原本的笑意立刻变成杀气涌上来。 “是倒计时。”白狼立刻压低声音,话语中不带有疑问的语气。 “是倒计时。”兰殇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白狼迅速将几张牌收好,一眼便见到兰殇插在口袋里的右手。他停顿半饷,伸出一个指头,冲着兰殇的口袋点了三下。 这笑,越笑越让人心凉。 白狼叹了口气,一脸沉重:“拿出来吧,那张梅花二。” 兰殇闷声将一张纸牌从口袋里拿出。 张梅花二。 “是你今天任务的时候发现的?” 兰殇点头,眉头皱起,他看到白狼从羽绒服的口袋里缓缓掏出一张梅花五。? 1.14 兰组经纪人 白狼面对兰殇坐好,为了安全两人没有开车里的灯。白狼碧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微弱的光,有如宝石一般好看。 兰殇赞同的点头,白狼所说的话正和他的推理一样。 “这些方片出现的情况下都有一个共同点”白狼沉声。 “就是死者全部都是青天的人!”兰殇突然开口。 “现在青天突然在业内没了消息,好像凭空消失一样,据我推测,不是被吞并就是被全灭了。”白狼的眼神变得凝重。 “刚才任务的目标人提前知道危险,事先雇了夜泱的二号杀手夜龙熙。我在现场就发现了这张梅花二。” 白狼皱眉:“龙熙是你杀的?” 兰殇摇头:“是某个人在暗中补了一枪才死的。” 白狼缓缓道:“方片代表他们的目标是青天,青天灭门之后出现了新的花色,是梅花代表的夜泱,既然梅花二已经出现,证明夜泱关键人物还剩一个。他死后,第三种花色出现,第三个灭门行动就要开始了。” 兰殇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那个褐发男子就是杀了青天夜泱杀手的人,也就是留牌的人。” 兰殇又点头。 “那么,你想问我什么。”白狼看了一眼街上稀少的车辆,天色已经很晚了。 “查出夜泱头号杀手的名字。” 白狼打开手边的保温瓶喝了一口静静的坐着。 兰殇的手紧紧握成拳,他毕竟是个杀手,对于其他组织的杀手情况不如经纪人白狼清楚。 “夜泱的头号杀手,是淰香。” “夜淰香?”兰殇的眼睛一亮,这个名字他以前听过,确实有这么个人物。 “是。” “看他会被谁杀。”如果跟踪他的话,就能查出那个发牌的人的身份了。 白狼笑了,双手交叉:“淰香是绝对不会被那个跟踪你们的褐发男子杀了的。” 兰殇立刻挺起身体,一脸不解。 白狼放下保温瓶,无奈的叹了口气。 “因为被你们俩捉弄的那个褐发男子就是淰香。” 兰殇的表情凝固了。 又有些不相信一般喃喃:“夜泱内部人杀内部人?” 白狼点头:“不过能及时发现淰香的跟踪,用吵架的方式通知原本就在面馆会出现的我真是一个绝妙的方法。” 兰殇捏紧了手中的几张纸牌,丝毫没有听到白狼叫他的声音,等到白狼实在等不及开始拍他的肩膀的时候兰殇这才回过神来。 “貌似你找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吧。”白狼看着兰殇刚才空白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丝邪笑。 兰殇一见这邪笑语气立刻停顿了,有些支吾的说道:“兰樱以后接的任务我想先停一下。” 白狼笑得让兰殇想起两个字:猥琐。 让他坐立难安的就是被别人看穿自己的心。 白狼挑起一根眉毛笑道:“我明白,别解释,越抹越黑。” 兰殇刚要反驳一听这话就立刻脸红了,还好车里没开灯,他可以尽情的红下去。不过又仔细一想,白狼可不是爱开玩笑的这种人,难道是最近他跟兰夜接触多了被染上了这个不良习惯? “你照做便是。”兰殇被白狼说中不想做过多解释。 白狼也能感受得到兰殇的窘迫,不过组长终归是组长,他们对组员的安排多少经纪人还是应该尽力执行的,白狼也不想再为难兰殇,只是说先把兰樱以前接的任务做完,然后之后尽量把能拖的任务都换人做。 但是兰殇显然对白狼的话不太满意,什么叫之后的尽量少接?不接就可以了。不过见白狼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 “她找你了?” 白狼摇摇头:“你比她早一步,她跟我约的明天一早。” 兰殇听罢心中一块石头立刻落地,还好在兰樱之前一步。 他又扫到手里的纸牌,示意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白狼只说了一个字:“等。” 兰殇这才放心的将身体靠在座椅上,该来的迟早会来,在没有多少线索的情况下,一开始就那么急着去查,多少还是有些困难的,何况纯色整体的事是易术的事,他只管好兰组就可以了,他当下要做的,就是尽快让兰樱脱离组织。 ==================== 白狼送兰殇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劳累了一天的兰殇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此刻他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到站在门口的兰樱和兰夜他明显的愣了一下,可想了想还是低垂着头快步走开。他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镜头。 擦身而过的时候兰樱看到了他握紧的拳头。兰殇手背上有严重擦伤的红色痕迹。 见兰殇就这样离开兰樱也不好再说什么,明明两个人是出任务去的,但是中途遇上跟踪,结果兰夜开车提前回来。听完兰夜的叙述兰樱就坐立难安,索性就在大厅里站着等兰殇回来。 可终于等到的时候,兰殇却一言不发的走了。 果然对他来讲,自己只是一个他的下属罢了。兰樱远远的看着兰殇远去的背影,他手上擦上的痕迹还是红得那么刺眼。 兰夜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兰樱的脸,明明只是她的监护人,但为什么看到她担心的看着兰殇的表情的时候,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呢。 兰夜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想了想还是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盒药膏:“担心他的话就去吧。” 兰樱有些吃惊,立刻尴尬的说不出话,原来自己是一个那么容易被看穿的人。 易被人看穿的人,怎么配得上杀手这个称号。 兰夜把兰樱向着楼梯的方向一推,看她犹豫着上了楼。 这一推,仿佛他真的把什么推了出去,像是本属于自己的什么,就这样给了别人。? 1.15 兰樱遭拒 兰樱站在兰殇房间门口,手抬起放下迟疑很久,仍是恨不下心去敲他的门。.tw[] 为什么她只要在他面前,就会变得很不自在呢。 兰殇。 兰,轻轻张开嘴,舌尖轻点一下口腔上壁。 殇,嘴唇微微撅起,再打开,托出一个长长的尾音。 兰樱凭空开着口,不断反复的重复着他的名字,心里突然繁衍出一种无端的孤独与寂寞。 为什么,读着他名字的时候,自己都会觉得伤感呢? 药膏的盒子在她手里越捏越紧,逐渐握成一个歪曲的形状。 终她还是握紧了那冰冷的门把,下定决心去旋转。 “好了,别撒娇了啊,多大的人了。”说话声隔着门微微透出来一些,听着像带着宠爱的责备。 随后,屋内传来拖鞋擦过地面传来的脚步声。 “好啦,都由你来安排,你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无形的叶子落在心湖里,激起一片涟漪。兰殇的声音听起来若有若无,他又走了两步,地面就再次发出寂寞的声音。 “嗯嗯,好好”呢喃的声音传入门缝。他充满着宠腻的声音浮在空中,和她说话时的严肃冰冷不同。 别撒娇了。 你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好好。 这时兰樱才真正明白,原来给人下定义是一件最复杂的事情,即使再冷的人也会有温柔的一刻――但是要看对谁来讲了。 比如红蝶之于兰殇。 男生和男生打电话,不会用这种语气的。 而兰殇除了红蝶,也不会再给其他女生打电话。 兰樱默默地将双手互握,手心一阵冰冷,门缝里兰殇的话,句清晰的传来,但之后又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再模糊不清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最后合为她心碎的声音。 =================== 结果到了最后,她也只是把药膏放在兰殇门口而已,至于他看没看到,她就不知道了。 兰樱静静的坐在咖啡店里,手和裙子搅在一起。 这种情况下,还是祝福他的好吧?红蝶的完美,她达不到。 低沉的叹息声传来,她才惊觉自己完全忽视了对面的人。 面前男子暗棕色的头发被发蜡有层次的微微翘起,右侧刘海垂下来挡住了耳朵,虽是短发但从耳后的地方却多出来两缕头发,那两缕头发格外长,一直垂直到胸口,用细绳仔细的编好只有末梢散乱开来,若是眼神不好的人绝对会把那两缕精致修饰的头发错看成古典风格的耳环。 “看着我,想着谁?”白狼咳了两声,松了松领口的白色蝴蝶结。 兰樱的脸立刻红了,但她却机智的将双手捧住脸,无比自然的摆出一付害羞的表情:“因为白狼很帅嘛。” 白狼尴尬的笑了两声,这孩子被兰夜教得越来越让人没辙了。 “这西装是红暖姐配的?”兰樱俏皮的歪着头看着白狼一身正装,白狼没有审美这件事是人尽皆知的,为了不让他出去丢人,妻子红暖总是严格限制他的穿着。 兰樱进组的最初一年里一直跟着白狼学习。由人,白狼负责教兰樱作为一个杀手会涉及到的最基本流程和基本训练方式。不过那一年的时间里兰樱也成了供白狼白使唤的苦力,委托人的电话,在暗中观察如何和委托人交流,给他写总结报告白狼虽然不是个幽默的人,但在兰樱看来他那种认真的样子带来的喜剧效果会更有趣。 兰樱立刻站在旁边走道上伸平双臂优雅的转了一个圈,身上粉红色连衣裙随着她的舞动轻快的摆动着,形成一朵转动的粉红色花朵。 “不好看。”白狼认真的看着兰樱的新衣服,语气很是中肯。 兰樱一个停止,身子固定在面对白狼的角度,嘴角立刻向下弯去,白狼的审美她确实不敢恭维。 “好了,不提这个。”兰樱郁郁的重新坐好,她在白狼这里得到的最多的也就是打击了。她挺起腰拢了一下刘海,直奔主题:“给我安排多一点任务,我要变强大!” 白狼没有说话,只是一笑,两缕长发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他低头的时候那种腼腆与害羞给人一种想要去了解他的一切的感觉。但是这种温婉的帅气,白狼本身并没有意识到。对待女孩子腼腆如孩童,对待工作却严格的让人恐惧,只要涉及到工作问题,偶尔又会展现出他暴力的一面,是一个让人不太能摸透性格的人。 到兰樱的眼睛闪着期待的光,白狼心底闪过一丝遗憾,好好的一个纯真女孩却在纯色当了六年杀手,每次想来,不免觉得可惜。 他摇摇头,坚定的拒绝:“这段时间我不会给你安排任何任务了。”? 1.16 最后出现的梅花A 兰樱有如雷击:“为什么不行!?” “好了,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走了。”白狼已经站起身,显然不肯再和兰樱谈下去。 白狼立刻将眼神移开:“不行。” 兰樱垫起脚将脸向前伸,换了一付楚楚可怜的表情,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亮闪闪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白狼语气变大,但一看兰樱的脸又立刻无语了。他这个人虽然对他人严厉,可就是禁不住兰樱的软磨硬泡,在确认自己还没换主意之前,他立刻推着兰樱走出咖啡厅。 如果兰樱再继续磨下去的话他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立刻就把文件夹里的任务都拿出来。 兰樱几乎是被白狼拖着出去的,任兰樱使出无数解数,答应给白狼安排任务日期,整理目标人资料,甚至连当他的造型顾问都涉及到了,可白狼仍是铁打不动的拒绝给兰樱安排任务。 有阴谋。 “给我一个不让我接任务的理由!”兰樱不服气,仍然磨着白狼。 白狼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一个她不愿轻易提起的名字钻进她的耳朵。 “兰殇的安排。” 兰樱愣了半饷,确认自己当真没听错。 眼见白狼身影越来越远,兰樱快速跑过去跟上他的脚步,由于边跑边胡思乱想竟然和要横穿小巷的人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tw[]”兰樱满脸愧疚的冲着面前的男子笑笑,他褐色的头发还真是好看。 褐发男子显然被兰樱这一撞弄得吓了一跳,见兰樱真诚道歉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见面前这个天真的少女跑远之后,他才稳步走进了面前幽深的巷子。 ====================== 淡淡的烟雾弥漫在空荡荡的巷子中,这种空旷让淰香感觉极为不舒服。今天是他接牌的日子,半年前他接到了一个任务,目标人是青天的五号杀手。他花了个月来跟踪调查那个杀手并顺利的杀了他。 雇佣金的数额是他从来没敢想过的一个数字,远远超出目标人的价值。 虽然觉得这个交易自己会占很大便宜心生质疑,可在金钱的诱惑下,他还是接了。 之后,他又接到了同一个人发来的第二个任务,目标人是青天的四号杀手,雇佣金比之前的还要高。 接下去是三号、二号、一号。他并没有参与青天其他的事情,他只负责杀这五个人。再之后,就连本组织的杀手的名字都上了他的黑名单。 他觉得自己已经越陷越深,但他已经无法自拔。 每出一次任务之前,他都要按照事先的规定到这条巷子里向委托人要一张纸牌,然后根据委托人的要求,在杀了目标人之后将这张纸牌放在死者附近。(..tw好看的小说) 他已经放了九张牌,今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拿到的应该是梅花a。站在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台阶上,淰香静静等着委托人到来。 委托人能自己直接找上杀手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可这个特例却真实的出现在淰香身上,他只是在马路上走着,接着“她”就出现了。 没有人能够在众人之中发现他的杀手身份,可是她却一眼就看了出来。 但是他却看不清她的脸。 这巷子他已经完全调查过,虽然身处闹市,但巷子里的老住户早就搬迁到新房里去,老巷也就变成了空巷。几棵有年头的大树伸展开它们的躯干,正值冬天,叶子早就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杆,让人看了总觉凄凉。 每一次淰香都不想在这个巷子多留,这巷子自始至终都给他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在等待委托人到来的那段并不长的时间,在他眼中,就好似度秒如年一般。 淰香等得不耐烦,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又看了看周围,将未燃尽的半截烟扔在地上,踩了两脚。冬季的寒风冷飕飕的蹿进衣领,让这段等待的时间更加难熬。最终他再也承受不住这巷子里阴森的鬼气氛,欲抬脚离开。 正当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听到背后树叶的轻响。有脚踩在枯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股莫名的恐惧冲上淰香额头,他猛地转过身来,冷风化为冷汗,从他的胸膛滑落。 “还没领新任务就要走?”对方声音低沉,冰冷的语气在他听来就像将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虽然这个声音已经听过无数遍,但是对淰香来说,每一字听上去都还是那么令他忐忑不安。 个足以让杀手都忐忑不安的声音,会是怎样的声音。 淰香见委托人已到,故作镇定的回答:“怎么会呢。”,脚步却是向巷子后面不自觉的退了两步,抬眼紧紧盯着对方。 面前人的身体完全被灰色长袍覆盖,怀中抱着厚厚,脸遮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真正的面孔。委托人只略微扫了淰香一眼就见到了他颤抖的手。 只听一声嘲笑的鼻音,一张纸牌朝着淰香飞过去,淰香双指夹住一翻。 梅花a。 果然不出所料。 淰香轻笑,杀了这个代表梅花a的人,就已经是第十个了。这次的奖金会有多高呢?他忽然昂起了胸傲然问道:“这次的目标人是谁?”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风吹起委托人的灰色长袍,带起阵尘土。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怀里的书,嘴角轻轻动了动。 淰香暗自反手握住藏于衣袖里的匕首,整个人都警戒起来。 委托人突然开始笑,笑声娇媚充满了无限情怀,当灰色长袍的帽子被白皙的手指掀开的时候,淰香觉得倾国倾城已经不足以形容面前的这个女子。 “这一次的目标人你。”女子碧眼盈波,朱唇轻启,声音充满魅惑。 还未等淰香反应过来,那女子的右手已经斜斜挑起,带着黑白花纹的指甲忽的变尖,宛如五支利剑,闪电般的刺入了淰香的喉咙。她出手很快,可淰香出,一个匕首对着那五道光影飞去,却直直的横穿了那几道光。 刚才的是幻觉? 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考虑这个问题了。 当女子将手中的书抛向空中的时候,用来抱书的那只手上又发出五道光影,五道光影闪过淰香的视线,抛入天空的书稳稳的落入女子怀中,那书,原来只是为了隐藏她真正的那一招。淰香倒在地上,他的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张梅花a。 那女子冷冷的看着淰香的尸体,缓缓翻开怀中书的最后一页喃喃道:“青天的剧本已经结束,这次,夜泱的最后一场戏也落幕了。” 女子重新戴好帽子幽幽的消失在巷子中,生命流转随时在变,不变的只有她头上那一片狭窄的天空。脚踩过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轻声的呢喃飘散在女子周围的空气中。 “下一个剧本,又是关于谁的呢?”? 1.17 黑组大组长 高耸大树沿着蜿蜒齐的站成两排,紧密交叉的枝干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弧形的天然屏障,街道的嘈杂就这样被隔绝在外。围墙和紧锁的大门让人根本无法知道院落内部是怎样一番布置。 辆大红色汽车停在封闭的铁门前面,司机下了车拉开车门恭敬的弯腰将手伸了过去:“组长大人,黑组别墅到了。” “以后叫红姐就行。”女子拿出梳妆镜照了照脸上化的妆,不错,不很浓但化出了盛气凌人的感觉。 “这怎么可以,我一个新人总该懂最基本的规矩。”司机垂手站在女子身后,语气里充满对女子的敬畏,一抬眼竟也是一个漂亮女孩。 聪明的女孩子,好好培养的话是个不错的人才。女子收好化妆镜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自己径直走上台阶按下了门边的按铃。 门打开的时候,她看到两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向她鞠躬,恭敬的连头都不敢抬。她稍稍地惊讶了一下之后立刻转回盛气凌人的姿态。(..tw无弹窗广告)她气场的强大让周围的人都可以感觉的到,鞠躬的两位男子在见她才几秒就开始额头冒汗了,但即使是感觉到强大的压力,两人仍是弯着腰不敢正视这女子一眼。 “欢迎红组组长大人光临黑组寒舍!” “好了,鞠躬怪累的,你们黑组规矩真多。”听到女子的批准两人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才看了一眼女子的脸,目光就不肯再收回来。也许是两人看的发怔,忽觉一双杏眼怒视自己,细长眉毛高高挑起,朱红的嘴唇立刻就要张开呵斥,两人立刻再度弯下腰胳膊伸直朝一个方向:“红蝶姐稍等!我们马上去通报组长大人!” “用不着我自己来!”艳丽女子头发一甩,伴随着镶钻细带高跟鞋的踏步声,书房的门被砰地推开。 房里一高大男子正背对着女子站着,手里拿着文件严厉的训斥着对面的一个男孩子。 “说过的事情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这次任务是小,以后遇见大任务再犯错就不是我原谅不原谅而是你还可不可能活着的问题了!” 对面的男孩子几乎就要哭出来。 女子看着这场面嘴角轻轻上扬。 “男子汉不轻易在别人面前哭的!给我长点出息!”男子疾言厉色,拿着手里的文件啪啪打着男孩子的头,语气更加严厉,“出去给我围着别墅跑50圈!把咱组上次任务留下来的枪支都擦一遍!” 男孩子用力的朝男子鞠了一大躬,眼圈红着跑走了,跑过女子身边的时候都没敢抬头看她一眼美丽的容颜。 “有点意思嘛。”朱唇轻启,女子走过去面对男子。 “嘿嘿,没有这点魄力能当黑组组长么。”声音低沉充满磁性。 抬头看着这男子,银灰色头发有层次的立着,长长的刘海侧梳下来略挡住眼睛,一双紫瞳炯炯有神,眉眼之中的成熟里透着一股孩子气,是个帅气的人。 “小蝶呀,我想死你了~~”男子之前几秒冲着男孩发脾气的严厉架势瞬间消失,伸出双臂抱向女子。 “离我远点。”红蝶手一挥,指缝间出现四把锋利小刀。男子向前扑的动作停住,抱臂缩到书房一角满脸委屈。 红蝶叹气,插着腰看着一脸可怜状的男子:“黑崖,你都二十五了还那么玩不够,让你的组员看到成什么样子!” 男子坏笑:“我不是只在你面前这样么~看我在组员面前树立的还是高大威猛说一不二的形象的。” 红蝶转头轻哼一声:“人格分裂,你跟白狼一样。” “我那叫公私分明,说想我了就直说嘛,还不好意思承认。”黑崖往躺椅上一倒,像小孩子一样摇来摇去,“红蝶大组长想我了~我要让全体组员都知道!” “你想死啊!”红蝶一步冲过去掐住黑崖的脖子。一看到黑崖委屈的脸又松了手只是摇头,“多大了还跟我装可怜。” “不是装可怜~”黑崖眨眨眼纠正,“是装可爱~” 红蝶鄙视了一会黑崖拿出一个大红文件夹扔了过去:“我的眼线说青天和夜泱最近遭人灭门了。” 黑崖睁大眼睛:“哦?” 红蝶懒得看黑崖无知的样子,这个有能力没智力的男子,真是让她无可奈何。 黑崖看红蝶一脸无奈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开的问题,连忙伸出拳头道:“我可以帮你解决哦!” 红蝶眉头轻蹙,又是用暴力解决问题,她深深叹气,像黑崖这样被称为不倒将军的人,也只能够担任攻击组黑组的组长了,思考问题的方式总是拳头。 还未等红蝶开口黑崖就发现门边站着一个男子。 “又有吃不了苦的组员出现了,您看是我帮您解决还”面前的男子表情虽然严肃,但是却不慌不乱。 黑崖听到此事小思考了一下,挥手道:“我亲自去看看。”? 1.18 黑组地下室的小意外 纯色每个组的别墅下面都有练习地下室,黑组地下室四面的墙上被水泥铺得凹凸不平,有的本该承90度角直立的墙体竟然被泥浆和碎石造成了一个四十五度的坡面,坡面上偶尔一些地方镶嵌着扶手,颇像攀岩设施。可想而知黑组连“飞檐走壁”这种小细节也安排了训练的地方。 黑崖带着那两个开门的组员走向地下室最远的一个角落,哭闹的声音随着几个人的接近逐渐大了起来。直到走近红蝶才发现噪声源头是一个约十二三岁的男孩。他正坐在椅子上哭闹着,一把弓被扔在他脚边的空地上,箭散乱的从箭筒里掉了一地,即使其他组员不解释也能明白,这是一个因为吃不了训练的苦头打算中途放弃的杀手。 “组长,他是两个月前新进组的,叫” 黑崖挥手阻止身边的人继续说下去,快步走到那男孩子面前二话没说在他脸上结结实实给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的响度和黑崖办事没有任何迟疑的速度让见过很多场面的红蝶都看愣了。 那男孩子也被打得有些愣住,白皙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红手印。 黑崖并没有停手,拽住那男孩子的衣领将其脱离地面,又迅速把他整个人推倒在地上,用右脚用力的踢着他的身体。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沉沉的回响在地下室里。 男孩子刚进组两个月,显然没有太了解组长的脾气秉性,他被这一打一拽一踢这般折腾,又开始哭起来,但那孩子哭声越大,黑崖踢得就越狠频率也越高。 “组长要杀人啦!黑崖要杀人啦!!”男孩子哭喊着在地上打滚,喊声引得其他正在训练的组员们都纷纷围了过来,但他们仿佛都是训练好了般只是有秩序的静静的看,并不插一句话。 黑崖踢踹许久低声吼道:“没出息的家伙!”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男孩子大哭,“你那种训练方式让人还怎么活!?你有点人性吗你!?”也许是发觉黑崖已经暴怒,男孩子索性豁出去跟黑崖对峙着喊起来。 黑崖一把抓住男孩子的头发将他整个身体按到粗糙的水泥墙面上,男孩的脸瞬间被尖利的水泥磨面划出几道血痕。 “你以为训练方式跟你在学校军训那样轻松?你以为你累了我就必须要给你休息时间?你以为杀手训练是过家家?你以为你这种状态去做任务就能活着回来?” 黑崖一连串说了许多反问句,抓紧孩子的头就往墙上撞去,孩子满脸是血的样子连红蝶都不忍心看下去,她本想阻拦,可围观的黑组组员们平静的表情让她放弃了这一想法。 “我真的绝望了让我死了吧!让我死可以吧!”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那散乱的头发下面传出来,孩子的脸已经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被尖利墙面划破露出血红的肉。 “死都便宜你!”黑崖照着男孩子的头又是一巴掌,“没有绝望,哪来的希望!你以为我们都是闲得没事干了才来做杀手的么!?不到绝望谁会来做杀手出卖自己的生命和自由!?” 此话一出,红蝶的心立刻被砸出很大波纹,她看着黑崖不同于对自己的暴怒表情,突然一阵莫名的心痛。 但她说不清是为那孩子还是为黑崖。 “那么我退出纯色可以吧!?我后悔了我再也不要这样了!” 黑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用手抓住孩子的下颚,孩子立刻感到一阵剧痛,仿佛骨头已经碎掉:“纯色规矩,只许进不许出,你若想出去,可以挑战一下看看有什么后果。” 黑崖突然松手放声大笑,冲着地下室出口的方向一指,紫色的眼睛射出刺眼的光:“你走啊,我现在就让你走!” 黑崖胳膊一举,人群纷纷自动让出一条道路。 那孩子傻傻的坐在着黑崖,脸上满是血污,刚才和黑崖对峙的气势消失不见了,只是呆呆的愣着。 黑崖转身就走,组员们见黑崖走了,也都纷纷回到各自的训练区域忙着刚才还未完成的训练,一切照旧,仿佛这之中并未发生什么。 黑崖回到别墅上层心里仍有一丝不快,看了看一旁尴尬的不敢说话的红蝶,又稍稍感觉到了抱歉。红蝶看到黑崖歉意的眼神,知道是因为自己看到了他工作上残酷的一面而受惊,刚想说没有关系就听黑崖拍手招呼之前给她开门的那两个组员。 “送红组组长回家。” 红蝶略有些发愣,但也清楚这种状态她也没有办法留在黑组别墅,只得轻声安慰黑崖几句之后乖乖跟着那两个组员上了车。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自己只是来通知他青天、夜泱的事情的。 在开往红组别墅的路上,红蝶小心翼翼的问那两个组员,是不是觉得黑崖今天有些过分了,不料开车的那名组员却很平静的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没有绝望的话,怎么能有希望呢?我们做杀手的又不是在组织里享清福来的。” 红蝶吃惊于两人的回答,看他们的言行两人应该还是相当敬仰黑崖的,不过黑崖这一招也许只能对男杀手适用吧。红蝶看了看飞速掠过的街道,不知道黑崖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长此以往这种性格,他会吃大亏的。 可是对于纯色的攻击组黑组来讲,用柔和的方式怎么能够制得住那些气血方刚的男子汉们呢。? 1.19 后院里萌生的感情 红蝶走后黑崖一个人上了二楼,别墅主建筑的二层有一条长长的十字走廊,这十字走廊的四面都是黑组几个元老级杀手的房间。 黑组组员对于黑崖这样已经再习惯不过,这个房间黑崖谁都不允许进来,钥匙只由他一个人保管,隔一段时间他便会来这里静静坐着想事情,这本该是卧室的地方俨然成了黑崖的书房。 照片里银白色长发的男孩搭着自己的肩膀,笑得好灿烂。 =========================== 兰组别墅后院的门在通向二层的楼梯下面,磨砂玻璃的花型框架,好像爱丽丝梦游时进入的那个小门,一打开就可以看到里面并不神奇的世界。 很窄的小路铺了整齐的地砖,剩下路的外侧都种着高耸茂盛的大树。树下随意生长着各种叫不上来的花花草草,另一边有些形状不一的石头,就像是完全为了填充视野而放在那里凑数的。 的尽头片空地,没有铺砖,这个地方被默认成烧落叶的地方――兰组三人根本不喜欢打扫院子,更不用说把落叶堆起来扔出门去,所以干脆烧掉,兰夜每次心血来潮去烧落叶总会带上不少红薯之类的食物,每次都烧得欢天喜地。 就在烤了无数次红薯的那片空地上,兰夜看到兰樱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看着三小堆已经点燃的落叶。兰樱是背对着他坐的,所以兰夜并不清楚兰樱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只是那一个人孤零零坐着的背影,在夜晚的黑暗里显得格外单薄。 三小堆落叶燃起三小堆火光,它们不像篝火那样熊熊燃烧,有些像随时可能熄灭但又确实一直在燃烧着的希望。兰夜站在离兰樱很远的地方不去打扰她,他看得出她心情不好,自从和经纪人白狼见面回来之后她就一直这样闷不吭声,他不希望她变成这样,少了过去的天真可爱。 火光映着兰樱的侧脸,他隐约看到有亮闪闪的什么在她脸上,想要确定,又不忍心上前。 他很奇怪兰樱为什么要把枯叶分成三堆来烧――按理说凑成一堆就好了,省时间而且火会大一点。不过仔细想一想,只要是兰樱去烧落叶好像都是均匀的分成三堆呢,这么多年来一直是。 三堆,为什么是三堆呢。 闭口不言的过去,别人不提自己也不能主动去问,谁都有自己的过去,谁都有自己忘不掉的人,一旦改了名字,就完全进入另一个人生,以前的那些全部放进箱子上了锁锁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兰夜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兰樱,有什么感觉变得不同了,但是他又说不出来,说不出来还是不想说出来又或者是不敢承认? 着兰樱瘦弱的肩膀,兰夜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肩上。 “白狼说你什么了?”兰夜蹲下身将披在她身上的外套紧了紧柔声道。 兰樱一见兰夜,就有如沙漠里的人见到了久违的泉水一般,眼泪立刻就要掉下来。 兰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心里有了委屈的事情哭不出来的时候一见兰夜就能立刻痛快的哭出来。 “我是长得是有多丑能让你一见就哭出来?”兰夜虽然平时爱拿兰樱开玩笑,但是只要一见她流泪心里便一阵不忍。 兰樱的脸涨红着,眼泪就悬在眼眶边欲落未落。 “兰殇不让白狼给我安排任务”兰樱刚说了一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兰殇不让自己接任务,难道自己就那么给他丢人么?他就那么怕她成为他的累赘么?! 为什么他们可以做到的她不可以做到?她身为女孩比男孩心细,只要给她多一点任务的机会,她一定会很快进步的。 想到自己已经被兰殇看作累赘,兰樱全然崩溃,周围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消失了,她能做的,只有流泪。 兰夜看着兰樱难过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没长大,都十六岁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兰夜笑着靠近兰樱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肩膀,她被风吹起的发丝滑过他的脸,温热的呼吸自上而下,不偏不倚的吹进他的心里。 即使隔着外套,他也恍惚能感受的到她的体温,一片突兀的热。兰夜恍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心底一点点萌发出来,那种异样的感觉让他觉得不知所措,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兰樱。 近距离特写下的泪眼。 突然的,他看着她紧张起来,她就坐在他身边,头发上被月光照起不真实的光,微风微微流过她银白色的长发,眼泪让她看来又让人心疼了些。他突然不自觉地伸出手臂,想把她搂在怀里,世界里的一切都化作他心底无声的温柔,他恍然觉得,她也许在他心中,并不只单纯是个被监护者。 臂欲揽未揽之时,兰夜敏锐的感觉到了背后冰冷的感觉。 兰夜猛地抽回手臂,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站起身,视线停在脚边的石子上,避过兰殇敌视的目光。? 1.20 梦中的男童 “你不可以接任务。”兰殇站在两人面前,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语气斩钉截铁。 “我的命令。”兰殇一板一眼,他几乎是咬牙说出的这句话,任她怎么问,他也绝对不能说出要送她退出组织的计划。 “给我一个不让我接任务的理由。”兰樱不甘心,她已经擦去了眼泪,眼圈还是红红的。 “你很烦,我不想再说一遍。”兰殇被兰樱的追问弄得心烦意乱,那个计划已经弄得他焦头乱额了,他不耐烦地别过头去。 很久都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回应,他有点诧异的慢慢去看兰樱。 深深低着头的兰樱根本看不到脸,整个人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到来前的安宁。他有些防备的向后退了退,以防她突然扑过来打他一顿,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兰殇看着她心稍稍软了下来,但要他道歉是绝不可能的――他从不向人说对不起。 他看到她的肩膀在不自觉地颤抖,她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又是一个需要人宠的女孩子,在二八妙龄的年纪里,她不是高中生而是个杀手,每天收到的不是情书花朵而是武器和新的任务,担心的不是自己暗恋的那个男生喜不喜欢自己,而是会不会在任务中出现差错被人杀掉。.tw[]她做了太多在这个年纪不该做的事,且一直在做,并一次比一次残忍。 兰樱双手用力的捂着脸,十指紧紧地握着,仿佛越用力就越能压制自己的情绪。全身都在颤抖,却始终没有哭出来。 兰殇慌得不知所措,想走过去安慰一下她,可脚步怎么也迈不出去。月光洒在小院里,照得她银白的头发表面映出浅蓝色的光芒。他的脚只要一点,再向前迈一步就可以安慰她,让她知道他不是故意要说这句话的,但他的脚却定格般的一动不动,心跳声剧烈的传进耳朵,该怎样,才可以得到迈步的勇气,告诉她他的话都是无意的。 但是时间没有再给他机会,他很快看到了兰夜脸上的惊愕,随之是并不想掩饰的怒意。 兰夜突然横抱起兰樱,大步离开小院。和兰殇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的余光看到兰殇身体剧烈的颤抖。 兰樱挣扎着,双手不停拍打着兰夜的身体,兰夜低吼一声,竟也就乖乖的没有再乱动,只是紧紧地捂着脸。 兰殇愣在原地,没有迈出的步子仍保持犹豫的姿势,只是面前的人已不在。 他久久的,久久的看着兰夜抱她离去的背影,眼睛渐渐闭了起来,他听到兰夜走进别墅里的一刻,她压抑许久的哭声。 她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那个答案对她来说是如此重要。 她只要他一个理由,哪怕只说一句她技术差以后再接任务也好。 可他却只是说这是他的命令。 回到大厅里,他还能听到二楼兰樱隐隐的哭声,兰殇不知道该做什么,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看到桌子上几天前她为他买的巧克力。 “我不得已”兰殇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低垂下头身体一阵冰冷。 ===================== 兰樱趴在卧室床边尽情地大哭,兰夜默默地坐在一边,随着抽噎声慢慢变小,屋子里一片死寂。 他静静的看着她,不说任何安慰的话。 他知道她做杀手前个千金,他也清楚作为一个千金她原本应该过着怎样的生活。从每天的舞蹈课到各种礼仪的学习,为了整个家做很多不是小孩子做的事。当年兰樱谈着她的过去的时候眼里没有抱怨。 在她小时看他打游戏,无聊到毫无声息地睡去的时候,他从她的睡脸上看到一种满足。对她来讲,杀手这个职业带有极大的风险,但在任务之外可以自己随意安排的这种自由,正是她多年来想得到却一直得不到的。 为了得到这种狭义的自由,她付出的是生命长短的未知性、和终生无法退出组织的广义的自由。很久以前,他便对她好奇,这样一个在火车站捡来的孩子,怎能就如此甘愿接受自己杀手的人生。后来他才明白,她并不爱杀手这个职业,她爱的是杀手得到的自由,她不适合与血有关的职业,她才十六岁。 他宠爱她多年,一直希望她能像正常的女孩子那样生活,而不是杀手那样冷酷生活只是黑白两色,但又有时,他感到心里落寞无力,他可以改变她的生活,却改变不了她的内心。 现状改变不了的话,他就要她强大起来。 只有她自身强大起来,才不会被任何人欺负。 他不想让任何人欺负她,他不想看她流眼泪。 兰樱哭累了的睡了过去,迷糊中感觉有人给自己盖被子。在闭上眼睛的黑暗里,她同时听到一阵莫名的水声。 哗啦啦的水声。 她猛然抬头,惊于自己面前出现的河流,绵延的伸向遥远的地方。 她四周围满雾气,看不清太远的地方,只是看到河岸边的青苔和湿润的泥土。兰樱心中恐慌,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只能茫然的望着河水,虽然没有触及水温,她却很真实的感觉到河水的冰冷,一直冷到她心里。 没有来路,也没有去路的一个场景,唯一的选择就是到河对岸去,但当她望向对岸的时候,对岸迷蒙的雾气却给她强烈排斥的感觉。 而就在兰樱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忽的听到河对岸传来一个男童的声音,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声音,好像是在寻觅着谁,但语气里没有丝毫焦急音色。 “你在哪里啊你还记得我吗” 那个人的声音。她震惊。她听到了多年前他的声音。可她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河水的流逝声随着男童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世界一片空白。 黑暗埋没掉一切声音,包括她耳边一直听到的呼唤。她睁开眼睛,耳朵麻麻的疼。? 1.21 兰樱的悔恨 虽然兰樱的任务是被兰殇撤了,不过她原本就接了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兰樱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信心大增,又提前完成了另一个任务——运用类似的搭讪手法。也许是这两个任务进行的过于顺利的缘故,兰樱没有考虑自己体力和精力是否充足又去做了第三个任务。 但兰樱也很不幸,不幸的是她完全忘记了这里除了人类还有其他生物存在,养狗人倒地之后她刚要轻松撤退,就发现200多只头盖骨宽阔,眉骨微隆,肌肉发达,四肢粗壮的白狗在无声的望着自己。 兰樱脑海里有一瞬间空白,发现这间工厂里貌似只剩下自己一个大活人和被主人养的强壮的狗们。兰樱缓步倒退,看着面前散养着的狗群,叫不上它们的品种。面前这群狗并不是很常见的样子,眼睛不大,成卵圆形,耳朵呈三角形悬垂着,体型比一般在路上见到的狗要巨大很多,绝对不会是家养的宠物 不会是什么特殊品种的守卫犬吧,兰樱不自觉的提气,守卫犬的话一般都会只对主人温柔对外人凶恶兰樱尴尬与自己的处境,伸手去摸自己的刀片却惊觉数量只是个个位数,此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兰夜他们做任务一次只完成一个——因为武器总有用尽的时候。(..tw) 兰樱这个问题认识的太晚了,一只大狗已经率先扑了过来。 它们扑过来的时候她条件反射似的扔出刀片,但人犬毕竟不同,那狗嘶叫一声更加大力反扑过来。一只跳起,群起而攻之。 兰樱抄起门边的大木棍向扑过来的狗挥去,木头碰到厚实的肉发出钝重的响声,她扔掉木棍拔腿就跑。身后如暴雨击地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她的发丝胡乱的飞散着,张开嘴短促而用力的呼吸着,腿麻木而疯狂的交替着,抬起头的时候,她绝望的看着夜色,阴冷的风冷冽的挂着她柔软的脸,地面上破碎的树影仿佛在嘲笑着她的愚蠢。 如果她多动脑子想一下一次不能做那么多任务的话,如果她在杀人的时候注意一下周围情况的话她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冲动犯下这样的错误,她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迎风飞奔,听得身后脚步声一片嘈杂。 她恍然想起她带了对讲机,立即联系兰夜,但是一声一声响过去,没有人回应。除了兰夜,她不知道还应该求助于谁,对讲机等待接听的嘟嘟声响的越久,她的心越凉。(..tw好看的小说) 那一瞬间,小时候的记忆涌上心头,一个人,几只大型犬。 四岁的她被和她等身高的大狗吓倒在地,小小的脸因为眼泪涨得通红,手臂直直的撑在地上支撑着已经瘫软的身体,吓得完全失去力气。 身体突然悬空飘了起来,她在空中愣愣的看着把她抱起来的“他”,眼泪终于再次喷薄而出。 兰樱从小就害怕大型犬,也许是因为她小时太矮大型犬比她高,有心理压力的缘故,每次她在路上见到大型犬都总是感觉它们在怒视着自己,成为她永远抹不去的心理阴影。 可是每次当她陷入无助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她面前,把她抱起来让他远离那些恐怖的大型犬,并把凶恶的目光反瞪回去,又有时会故意在那些狗身边抱着她走来走去,气它们让她开心。 如果没有他在她身边,她的童年会充满多少泪水呢,和他在一起没有很多时间,但是多年过去他为她所做的所有事情仍然深深烙印在她心里。就像前一天晚上的梦里,他的声音还从河周围传来。 那个兰樱一直无法忘记的男孩子。但她却不记得他的脸,只记得他当年温暖的手掌和温柔的微笑。 如果他现在还在多好呢。 但是那么多年,她再也没有见过他,或者其实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再也不能见到了,没有机会见到了。 曾经的那个人。 这次,真的没有人再把她抱起来了,真的没有人再来救她了。 兰樱绝望地挂断对讲机,寻找一切可以抵挡一阵的物品。如今他固然不在了,他不在的话她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除了慌乱的逃窜之外,她不知道她还记得什么,她最终攀爬着窗框爬上路边的一个破旧的二层小楼,楼,就荒废掉的鬼屋也是可信的,有一半墙壁都已经不在,就像破损成现在的罗马斗兽场。她小心翼翼的抓住屋顶突出的部分,看着屋下正在向上扑的大型犬,发丝散乱的贴在脸上,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将它们拨顺,她坐在屋顶的碎瓦上面,默默地哭了。 她真的不适合当杀手,那一刻,她有了退出纯色的想法,但是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她很清楚纯色只许进入不许退出的原则,连结婚对象都要是同组织的杀手,孩子将来也要作为杀手而活,没有什么自由可言。她为了生存出卖了自己的自由,于是这一生都将和鲜血死亡联系在一起。 她不敢去看不断冲击着墙的那群狗,一旦看到它们的眼睛——那充满仇恨的眼睛她就会全然崩溃,但又如何是好呢,谁会以杀人为乐,都是为了生存,别人杀了她的一家,别人生存下来,如今她去杀别人,为的是自己的生存。 爪子抓挠墙壁的声音嗞嗞声窜进她的耳朵里,身体撞击墙壁的声音撞进她的心里,一下一下不断打击着她脆弱的神经,一下一下敲击着她让她回忆起童年的那段时光。它们是如此忠心耿耿的保护主人的么,即使拼了命也在所不惜。 有一只狗踩着框架一跃而起,她咬牙将剩下的所有刀片一齐飞出,鲜血立刻染红周围的空气形成一片淡淡的红雾。接下去是倒地的沉闷声响。 此刻她再没有什么武器保护自己了。 兰樱抓紧房顶的突出部分,对,还有瓦,如果再扑上来,她就扔瓦下去,不管如何,她要活着回去,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至少可以恢复一下体力。她又按了一下对讲机,没有任何反应, 这次彻底只剩她一个人。 她给自己留的后路的事,也不会有人看到了吧。 那已经被她扯断的项链。? 1.22 没有人知的守护 兰樱打了个哆嗦,脖子上挂着的项链被拆散只剩下一根线绳,上面的珠子早就不见。(..tw无弹窗广告)她下意识的向着屋顶上又挪了挪,越靠近屋檐,那些狗扑上来的几率越大。 见兰樱从房顶上摔落下来,几只狗蜂拥而上,几道火光闪过,飞跃过去的几条狗在空中猛然挺立之后,重重跌在地上。眼前没有继续扑过来的狗群,兰樱心惊胆战的向外望去,不远的空地上铺满了交错的网,里面的狗群还在挣扎着,侥幸逃脱的几只则倒在网边,鲜血已经染红了地面。 你来保护我了吗,是你回来了吗,兰樱捂住嘴唇,眼睛一阵酸痛。 “晚一步你就死定了。”兰夜挥了挥手中的机关枪走到兰樱面前,看她惊魂未定的样子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她会怕这种大型犬。(..tw无弹窗广告) 仍然不是他。 泪水模糊了面前人的身影,兰樱伸手偷偷擦去脸上的泪水,不想让兰夜发现自己透过他看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他本来就再也无法出现了,为何自己还对他念念不忘呢。 他们是永远也无法再见面了。 兰夜看着兰樱偷偷抹去眼泪的小动作,心里一阵难过,他走到她面前几乎想将她拥入怀中,但想了想还是只轻声说了一句:“你踩到人家的尸体了。” 兰樱尖叫一声眼泪差点又涌出来,兰夜则是坏坏的笑了。 “狗狗乖。”兰夜拍拍兰樱的头,和拍宠物狗的动作一样,“来拜拜,有肉吃。” “……” “哎呀哎呀,一提到有肉吃就满脸口水,快擦擦。.tw[]”兰夜继续拿兰樱开着玩笑,可兰樱的心情却逐渐明亮了起来,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安慰的话语,为什么她就不再想流泪了呢? 兰夜伸出手,里面是一颗本该串在项链上的珠子,发出一声欣慰的感叹:“算你聪明,知道把项链上的珠子扔在地上留下行踪。” 兰殇站在房后的角落里远远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手里紧握带消声器的机枪。 兰殇知道单凭兰夜撒下的那几层网,就想束缚住这些攻击型的中亚牧羊犬是根本不可能的,于是他偷偷用带消音器的机枪杀死了网中大部分牧羊犬。 他知道兰夜不轻易杀活物的原则,所以这类涉及到万一的事情,他都默默办好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也会跟来,他只在兰夜临出门找她之前说了一句话――兰樱今天带了一条有很多珠子的项链。 他相信她会在珠宝店前通过珠子留下行踪以防自己出意外。 =========== 为了缓和兰樱的恐惧情绪,兰夜特意带她去了家门口的便利店买奶茶。 到便利店,兰樱毫不犹豫地跑了进去,一下子就忘记自己刚才还被那些狗吓得哭出来的事。只要进了便利店,兰樱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你站在货架中是不是觉得这堆东西全是你的,然后就很开心?”兰夜开她的玩笑。 “我只是喜欢很多东西堆在一起的感觉。”兰樱在货架中跑来跑去,转了几个弯寻找奶茶的货架。 “如果这里能让你快乐,我买下整家店也并无不可。”兰夜在后面慢慢的跟着,兰樱并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他脸颊轻微的泛红。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的接受了!”兰樱得意洋洋。 “有那钱我还留着养老呢。”兰夜马上换了语气,否认之前说的话。 兰樱哼了一声视线滑过糖果货架。上面有新出的巧克力。 脆皮的外表,包裹着细小的椰子干,内部塞满带有杏仁的巧克力酱。 兰夜收回了笑,他知道兰殇只喜欢吃巧克力,想要自嘲的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兰樱拿了两盒放在篮子里才去找奶茶。兰夜不再看她,转身离开糖果架,心里有小小的不愉快。 奶茶架是空的,别说是她最喜欢的牌子,连其他牌子的奶茶都没有了。 拍了拍兰樱的肩膀,兰夜硬带着她去了另一家。 奶茶架仍然是空的。 着空荡荡的奶茶架,兰樱的心也空荡荡的。? 1.23 突如其来的温柔 “等下次他们进货我们再来。.tw[]”兰夜拍了拍兰樱的肩膀,看着她失落的眼神,感觉有什么模糊的东西在他心里渐渐清晰起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兰樱原本冰冷的生活因兰夜变得温暖起来。他和她互相开玩笑,他记得她喜欢的东西,他会在她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她孤单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若不是她确定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她真的以为兰夜就是那个男孩子的化身。 时候的她曾想过,在繁华落尽之后,也许兰夜会带着她脱离组织,随便去哪里流浪。但兰夜却无比坚定的留在纯色兰组,甘愿将自己的青春献给这样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职业。 那种执念让她有时怀疑他是不是为了谁而决意留下。作杀手有什么意义她不知道,可是兰夜让她作杀手,那她就作杀手。因她是他捡来的。他救了她的命,她可以随时为他死。 ============ 回到家里,大厅一片黑暗。 兰殇不在。 “我去洗澡了,你上楼早点睡吧。”兰夜把巧克力放在玄关一角,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语气里有掩饰着的小小失意。 兰樱点头,兰殇肯定还在生她无理取闹的气吧。她默默地走进厨房拿牛奶喝,冰箱发出的微弱光亮将厨房映得有点恐怖,营造出了一种鬼怪即将出现的气氛。在幽暗的光下,食物台上模糊出现一个圆圆的轮廓。 兰樱有点哆嗦,她最讨厌未知的东西,也最讨厌得到答案的那段等待时间,得不到答案就会胡思乱想,她忍住鬼片里白布下面会出现死人的结论冲到门口把灯全部打开。一个半圆形的被白布盖着的东西。 她犹豫着站在厨房门口望着那块白布,又看了看周围窗户是否关好,悄悄地走过去突然用扫帚杆把白布挑开然后迅速作出防御姿势。(..tw) 呼吸小小的停了一下。 台个透明的半圆形玻璃罩。里面工工放着不同种类的面包。每一个都好好的放在白色的衬纸上。玻璃罩前后各有两个把手,顺着圆的方向向上一滑就打开了。 兰樱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用叉子轻轻碰了碰面包,松软有弹性,应该是刚出炉就买来了的。厨房角落里出现了一个由奶茶杯摞成的塔,各种味道各种品牌,便利店里有的牌子这里都有,一个压一个的形成金字塔的形状。 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她猛然明白了为什么周围的便利店里的奶茶都没有了。她出任务之前厨房还是空空的,一回来就发现了那么令她吃惊的场景。 兰殇? 难道兰殇在以这种方式来跟她和好么? 兰殇是不擅语言表达的人,是不是这样就证明,他并没有讨厌她,他想停止这种冷战呢? 兰樱冲出厨房抓起买来的几盒巧克力抱着跑上了楼。 楼上最里面的房间门口,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既然他给了她惊喜,她也想同样回报。 趁他还没回来之前。 怕被人看见兰樱没敢开灯,在黑暗中凭记忆摸索到桌子旁,放巧克力的时候还有一盒掉到了地上,吓得她差点叫出来,不过一想到兰殇并不在家心里又踏实了,摆好盒子之后她却仍舍不得离开。 兰殇的房间有种她说不清的味道,属于他的味道。 以前总是兰夜给她买面包奶茶,但这次不同,她从没有在厨房见到过那么多面包和奶茶堆积在一起的壮观场面。 右脸颊热了起来,有什么快要贴近她的脸。 她听到不同于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到右脸颊接近到的呼吸。 兰樱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傻傻的站在桌子前,没有什么碰她,但她却像被绑上了枷锁一样动弹不得。 “你在想什么?”声音异常温暖,与平时听到的冷漠不同。 有点想哭出来,没有原因。 这一次她选择逃开,转身的那一刻她被拉住。 别墅温暖的房间里,十六岁的她惊呆地回头看着拉着自己的少年。 火车站的寒风中,十岁的她惊呆地回头看着拉着自己的男孩。 两个兰樱重叠在一起。 六年前的天很冷,还下着雪,六年后别墅里的火烧得很热。 “这是我第二次被男生牵手。”兰樱忽然呢喃道,压制不住心底的激动,“第一次是夜。” “再也不会有人牵你了,”兰殇的声音幽幽的从她耳边传来,温暖的、带着一丝暧昧的缠绵,轻柔仿佛即将消散的云。 “我们的人生将互相纠缠直到生命终了。”? 1.24 说不出口的情感 兰殇的眼睛映在兰樱眼睛里,他的话在她耳边回响:““我们的人生将互相纠结直到生命终了。” 只这一句,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所有将说未说的话语都化为无声的细腻,心境回到幼童般清澈透明,兰樱就站在兰殇的温柔里,时光永恒的定格在这一刻。 兰樱有一瞬间的走神,有些惧怕但又不舍走开,她感觉的到他的孤寂,那种不羁的笑让她心中有种莫名的忧伤。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窗外风吹树叶的响声中、从微弱的呼吸中,从彼此眼神里的飞波流转中,慢慢的苏醒过来,兰樱慢慢垂下眼,不敢再看他 兰殇身上有酒的味道,也许是喝醉了才说的这些吧,或许他头脑根本不清醒,明天过后就忘了他现在说的话,但,她宁愿相信他此刻还是清醒的。她没有再多的勇气去直视兰殇,这个距离自己的脸只有不到五厘米的全身包裹着孤寂的少年。 她猛然想起曾经看到兰殇寂寞的背影,顿觉格外伤感。这几年来,她在外面和兰夜玩乐时候,从未想过他在做什么,她以为他对她毫不关心,但他却清楚地知道她的一切,并用这种拙劣的做法来表达他的歉意。 那崭新的面包罩子,新出炉的面包,推成山的奶茶,他是找了多久收集起来的呢,这么多的东西他一个人又是怎么搬回家,在搬回家之后又是怎样一个人将它们一个一个摆好的呢。 兰殇看着眼圈发红的兰樱,心里稍稍有些欣慰,其实他一直在房间,躲在一个角落等她进来,这只是一个他跟自己打的赌。他等她,若天亮之前她都没有踏进他房间的门,他的一些期盼便破灭掉,从此不会再想其他。 到她被兰夜找到之后他就去了便利店。除了面包奶茶之外他还买了酒,坐在角落里关上灯一瓶一瓶的喝,与其得到不好的结果以后要刻意麻木自己,还不如在不知道结果的时候提前麻木,先痛总比后痛来的轻,主动总比被动来的好过一些。 他很想知道,到了送她离开纯色的那一天,他的心会有多痛。当红蝶那天打电话来和他确认为兰樱找的居住的地方的时候,他语气里的那些不耐烦,化作心底的暴躁。 他恨不得她快些走,但又舍不得让她离开。他矛盾的看着自己的心,很多想说的话只能咬牙不去开口。 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是缘,到底他们之间有没有缘。 后一瓶冰冷的液体滑进喉咙的那一刻,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一点点空旷起来,袋子里装满了空酒瓶,头有些晕,他是从来不会醉的,但这次醉得都出现了幻觉,在他的幻觉里,房间的门被拧开了。 他在心底轻笑,他果真是醉了,但当巧克力盒子掉在地上她差点叫出来的笨笨的样子却又明确的告诉他,这并不是他醉了之后出现的幻觉。 “所幸你来了。”兰殇低笑着手指滑过她的头发,不管面前的女孩有多少疑问。 兰樱看出兰殇喝了不少,刚要责备他为什么喝这么多,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又立刻低下了头。 兰殇停止笑容,慢慢凑近她的耳朵,低低的声音,顿。 “六年前的今天,你来到了这里。” “今天?”她在脑海中极力搜寻,却还是宣告失败。她并不记得自己被兰夜捡回来的日子。十岁的她并没有日期的概念。 “你怎么会记得?”她小心翼翼的尽量问得婉转,怕说错话伤了他的心。 “怎么会不记得”他露出失望的神情, 她陌生的听他讲着这些,好像在讲着他自己的事。 或许对他来讲,六年前她的到来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漆黑的房间,他额前黑发随呼吸一缕一缕晃动,嘴角上扬勾出好看的弧线,温情而俊朗。 不是对自己说好要远离她不要让自己陷进去吗?她是迟早要被送走的人,那么现在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只是头脑一热就做出了这样的事,如同自己在寒冷的天气里跑遍城里所有的面包店和超市,只为给她一个惊喜。 她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被拣回来,可他记得。他都记得,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兰殇摸着自己的胸口,那心跳,真的是为她跳的么? ==================== “最近你状态不对啊。”漆黑的酒吧里,黑崖舒适的躺在一个大沙发上,把手中将要燃尽的烟按进烟灰缸里。每当他心情不好他都会来找兰夜喝酒解闷,喝过之后就觉得心情愉快。 包厢里宽敞无比,紫色灯光在漆黑的包厢天花板上来回照射着。 “不是你又被红蝶拒绝才来找我诉苦的么。”兰夜把黑崖的烟盒推到他够不到的地方,“不要转移话题。” 见烟盒被推远,黑崖摆出万分委屈的表情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想了想又把爆米花篮子递给兰夜。 “这确实是我曾经最爱吃的食物但只是曾经。”兰夜笑笑把爆米花推开。 “还是不行?都那么多年的事了。” 兰夜摇头。 有些事,不能忘记的就注定不能忘记。 “带着过去回忆的爆米花嗯嗯,真不错。”黑崖喃喃,又抓了一把嚼着。 “听你那么想得开的语气看来对红蝶的事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黑崖的嘴立刻定格。 装得不在乎,其实心里比谁都在乎。他今年二十五岁,追红蝶已经九年,虽然一次一次遭到拒绝但他还是执着的追着,九年前那个黑暗的夜晚,从看到真实的她的那天起,他就在心里下定决心,今生一定要保护好她。 兰夜与黑崖不同,黑崖忘不掉红蝶的事在整个红组黑组已经人尽皆知,但作为兰夜最好的朋友的黑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兰夜那个有关爆米花的那个神秘过去。他曾经问过他许多次,但每当他好奇问急了的时候兰夜的表情总是让他不忍心再问下去。 他只知道兰夜在还没有当杀手的时候最喜欢吃爆米花,但是之后却再也不碰。? 1.25 兰夜的心结 “要不你换个发型?像我似的。”黑耀摸了摸自己被打理得很漂亮的头发,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换发型也会换心情,你那样的长发有时很不好打理吧。” 黑崖知道兰夜很珍惜他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从来不去剪不去烫,更不许别人碰,就连他进组的时候,也是留着这一头长发。不过他拿出兰樱为理由从来不换发型而且他在提到这个名字时眼底闪现的那一抹温柔,确实让他不禁一颤。 “有意思,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提到女生名字的时候会害羞呢。”黑崖自顾自的兴奋起来,“呐,她是不是对你也有意思?你只要提个话,我马上去和易术提指婚的事。” 黑崖兴奋半天,却得不到兰夜一声回应。 兰夜沉默着将头转过去,淡蓝色的眼瞳里充斥着说不出的感觉。许久又忽然微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让黑崖觉得他在哭。但当黑崖仔细去看他的时候,却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一滴泪。 黑崖模糊着明白了,那是发现自己心爱的人喜欢上别人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两人的时候兰夜还小,刚加入纯色的兰夜被分进全是男子的黑组,做为组长的黑崖因为喜欢他的懂事和聪明一直把他带在身边。(..tw)直到兰殇开始决定重组兰组,易术才把兰夜调离。 对于黑崖来讲,兰夜是他的弟弟、朋友、学生,即使年龄相差七岁,他仍然喜欢找兰夜聊天,他知道他的心只有他能懂,无论什么烦恼的事,只要他们一起聊过,都会烟消云散。但是他却不懂兰夜,虽然兰夜待人亲切,招人喜欢,但他看到的只是他表面上流露出来的感情,他真正的内心却不那么轻易向人展开。 就如同他心里的那个有关爆米花的故事。 “我想见见她。”黑崖看着面前的那一篮爆米花轻轻说道。 还没等兰夜反映过来黑崖的语气已经变得坚定无法动摇:“这一届的勇者争霸赛,我想邀请你们兰组来参加。” “这个比赛可是第一次邀请外人来参与吧。”兰夜苦笑着,拿过黑耀的酒杯,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间,痛苦仿佛不在。兰夜酒量并非很好,几杯下去脸已是红了,黑崖早就把杯子推到一边,直接用酒瓶开了就喝。.tw[] 借酒消愁愁更愁,即使此刻是欢乐的,此刻过后他们也还是忘不掉他们心中各自在乎的人。 结束这场酒宴,兰夜撑着黑崖走了很远,每次黑崖都喝得不轻,觉得自己能喝于是往死里喝,这是一种很伤身体的做法。兰夜清楚地明白这些,于是总要保持自己的清醒。保持清醒的另一原因就是――他如果醉了,比他还醉的黑崖是绝对不会送他回家的。 黑崖搂着兰夜的肩膀在马路上歪歪扭扭的走着。兰夜拦了一辆出租车,又给黑组别墅挂了电话让人在门口接,临走还不忘对司机说了好几遍黑组别墅不远的一个地点的地址――即使是司机,也是要防着的。 “阿夜,你对我真好!~”黑崖的眼睛闪着紫色的光,把上身从出租车的窗户里探出来,抱着兰夜不肯松手。 兰夜把黑崖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拉下来,塞回车里,黑崖又再度探出身来。 “别抱着我!脖子痛!”兰夜抱歉的朝司机笑笑重新加大力度把黑崖塞回车里。 “每次你喝酒之后都说脖子疼,假!~”黑崖笑嘻嘻的刚想再探身,司机一下按了玻璃自动关闭的按钮。 车就这样拉着黑崖的凄惨的呼唤声远去。 可算是把这个醉鬼拉走了。兰夜紧了紧外套,摸了摸脖子后面,只要天气一凉下来有凉风吹过,脖子后面就有些痛,不过还好他留着长发,他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对他说,脖子是最重要的地方,不许随便碰,头发也一样。 他伸了个懒腰再度拦了一辆车直奔不远的一家综合医院。 ============== 综合医院的特殊看护室位于整个医院最偏僻安静的地方,通过长长的走廊就到了那个广阔的轻易不让外人接见的空间。兰夜拉高领口想低调点进去却还是被来往的护士们认了出来。 “又来看她啦?”护士们纷纷红着脸向他打招呼,看上去像认识他已久。几个小护士低声窃窃私语,真的很羡慕那个女孩,总是有两个大帅哥来看望她。有一位护士大胆的和兰夜并排走,一边走一边想要套问兰夜的资料出来,但兰夜只是笑而不答。果然是自己一头银白长发太显眼的缘故吧,总是让人过目不忘。 “她,最近状态还好么?”快到那个熟悉的病房的时候兰夜停下脚步问护士。 “已经调整的好多了,虽然偶尔还是会有‘那种情况’出现,不过频率比以前少。” 兰夜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从门上的玻璃向房间里望去。 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银灰色短发少女安静的坐在床上看着书,眼睛是亮紫的颜色,神情专注让人不忍去打扰。 “不进去看看她么?”护士见兰夜只是看没有丝毫推门而入的意思。 兰夜摇头。 “可是天悬妹妹知道你来会很开心的。”护士轻声道,满含失望。 “不用。”兰夜走到护士前台将一个红纸包推过去。 “又要给她付那么多钱?”前台护士打开红包后惊叹,“你前不久刚刚交过很多呀,而且她还有” “那个人交的是那个人的,我交的是我的,你们不用问,给她最好的照顾就可以。”兰夜打断护士的话,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护士们羡慕的惊叹声。 这种声音他早已经习惯,这个地方他早已经来熟,很多时候他做了很多事情,却并不想让当事人知道,也许他只是给自己求一个心理安慰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黑崖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1.26 来自黑组的邀请 兰夜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兰樱竟然在他刚要掏钥匙的时候就开了门。[..tw超多好看小说] “啊嗯和黑崖见面难免。”兰夜看着兰樱,脸稍稍红了一下只好说实话,右手习惯性的摸着脖子。 “只是有点痛,一到起风的天就这样,估计是着凉没关系的。” 兰樱见兰夜并不给她看只好罢手。 果然没过几天,兰夜就从信箱中拿回一张请帖,纯黑色的底子,金边的字。 “敬请兰组组员光临黑组寒舍,参加黑组一年一次的勇者争霸赛。” 落款是黑崖潇洒的签名。 兰殇看完合上,并没有表态。 “这可是黑组相当有名的争霸赛呢,我在黑组的时候可是年年参加的哦,不过这次他肯邀请外人来,还是第一次。”兰夜解释说。当然他没有说的是,黑崖其实是想借这次机会再见一次兰樱。 “真的真的?很有趣吗?”兰樱以前接的任务都做完了,一听有新鲜事立刻扑过去抢过请帖。 兰殇看完只是皱眉,说实话,他不想让兰樱参加,最近一段时间他和红蝶一直为送走兰樱的事奔波着,争取选一个安全不会被易术找到的地方,然后找一天偷偷把她送走,从此之后,便和组织再无瓜葛。这个时候去黑组,那她和组织不就关系更扯不清了么?况且如果在争霸赛上出什么意外的话,他的计划就全被打乱了。 见兰殇皱眉,兰樱跑过去坐在兰殇身边晃他的胳膊撒娇:“我要去嘛我想去~” 兰殇被兰樱晃得心烦意乱,正在计划最关键的时候,她还出去到处跑。有时候他真恨不得用一条链子将兰樱捆起来,一直捆到他安排好一切退组的准备再把她绑着送走。 兰樱柔软的语气不停的传来,兰殇无奈的转过头去看她,正巧对上她白皙红晕的脸颊,看着她因激动而红红的面庞,自己的脸也不自觉地烧了起来。 兰殇坐在沙发上,突然弯下腰抱住双腿挡住脸,感觉好像连耳朵都开始烫了。 身体又被她晃来晃去。 “好啦好啦,去去去!都去!”臂弯里传来一阵极其无奈的闷声。 身边的人明显的跳了起来,身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击掌声。 兰殇后悔自己的不坚定,暗自祈祷这次争霸赛上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发生。 ======================= 这是兰樱第一次来到其它组的别墅,虽然以前因为兰夜的关系见过黑崖几面,但是两人并不十分熟悉。这个安静的古老街道上,只听得沙沙的虫的叫声却看不到半个人影,每一家都有各自的庞大的院子,高高的围墙和坚固的铁门,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里面在干什么。 兰夜带他们走进其中的一个铁门边,按了门铃。 铁门打开,里面别有一番天地。兰樱看到黑组别墅第一印象就是这里等级实在分明,中间坐落的别墅一看就是黑组重要人士住的地方,不仅位置居中被其它三个公寓式建筑环绕,从细节上也可以看出与其它三个建筑的不同。有点偏日式建筑的风格,平平的屋顶和对拉门,日本古时候的武士们,是不是也像黑组这样住在一起呢。 兰夜径直走上中间的建筑,敲了敲门,门被打开,两位身穿跆拳道服的男子出现在视线里。 “欢迎兰组光临黑组寒舍!”两名男子鞠躬向三人问好。 兰殇并不说话,只是随意的走了进去。兰樱对这突如其来的鞠躬吓了一大跳,这种礼节她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了,在她十岁以前,确实也被人这样鞠躬过,那时是因为父母的关系吧。黑组成员还真是礼貌。 两位男子关了大门之后立刻去抱了兰夜,样子很是亲切,看来兰夜当年在黑组还是相当受欢迎的一个人物。 左等右等不见黑崖出来迎接兰夜很是诧异,两位男子解释说是组长出去办事还没有回来,让三个人先休息一下。 兰夜一笑不再说话。黑崖能邀请了客人自己却在当天失踪,除了去“那里”,不会有其他可能。 ======================= 出租车停在了一家综合医院的大门口,黑崖慢步走进去,坐电梯直上5楼,沿着共享空间的边沿向里走,通过长长的淡桔色木制墙面,银白色的墙围恰当的分割了正面墙体,同样淡桔色的病房门,猛一远看去门墙合一并没有突兀感。 走过拐角的前台,前台通常有两位白衣护士值班,他还记得吊顶的灯发出的是温暖的光线颜色。前台旁有一块休息区,干净的白色圆桌周围围着四把橙红色座椅,见到这些向右拐一直走到第一个房间。 这段路对黑崖来讲再熟悉不过,这是第几年了?从那一年开始,他每隔几天就会来这里一次,走一次这段路。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晚整晚的住在这里,不,不算住在这里,他整晚整夜的坐在离这个房间不远的休息区,一次一次试图让自己明白,这些都不是真的。 这都不是真的,可是却如此真实的发生了,并且持续了十三年。 他在第一个房间门口站了很久,迟迟不肯推门而入,护士们从前台张望过去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她们明白他这一次仍然不会推开房门,他推门的概率还不如沙漠中会下暴雨的概率,他推门的概率完全为零。 他还是没有脸面去见她。 他现在的勇气只够病房门上的名字牌,这和在地下室教训那个孩子时的气势天差地别。 林天悬。 这是自己最熟悉的名字,天悬。 黑崖小心翼翼从门上的小窗户探出头去,看到一位灰色短发的少女躺在床上闭目小憩。 心有些许踏实的感觉,看到她没事,只要知道她没事就好。黑崖转过身,又舍不得地向房间里再度看了几眼。 天悬,我来看你了。 为什么你不知道我来看你了呢。 你还记得我么?还记得我的名字么? 他走到前台掏出钱包,前台的两位窃窃私语八卦着他长相的护士立刻变得一脸正经起来。 “这是这次的钱,不够通知我,千万不要亏待她。”黑崖掏出一叠钱放在护士面前。 “其实上次那个小兄弟已经付过不少了。”护士说,见黑崖吃惊的表情,又做了一个拉长头发的动作,“就是那个银色长发的小兄弟。” 她们见黑崖神情有些怪异,刚要开口问其原因黑崖已大步离去。 “林先生!护士探出上身看着黑崖远去的背影,“林天崖先生!” 黑崖的脚步定格在那里,很久没有人那么叫他了,刚才的那一声竟然让他有了陌生的感觉。? 1.27 到达黑组别墅 “为什么您每次来看天悬都从来不进门呢,不忙的时候那位银发小兄弟还会进去看看她了。(..tw无弹窗广告)再说她又是您的亲妹妹” “我承受不起。”黑崖撂下五个字转身离去。 不过兰夜这小子,背着我来看她竟然不通知我一声!黑崖在心中暗想。 “阿嚏!”兰夜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手一抖,杯子险些掉在地上。 “让你在外不积德,有人骂你了吧?”兰樱坐在黑组别墅沙发上悠闲地喝着饮料。 “哎,这就是人生,没法说。”兰夜摇摇头做了一个深情感叹。 经过两位黑组成员解释兰樱才知道黑组的勇者争霸赛是怎么一回事。每年黑组都会花大价钱通过人际关系从监狱里买出一大批死刑犯,再加上一些活捉的目标人,将他们关在一个地方为比赛作备用。 在勇者争霸赛那天,这些人自由挑选武器和黑组杀手作战,若是在指定的时间内活下来,他们就可以获得新生,免去一死。这些人本来就是该死的人,他们一听有活下来的机会都很拼命的去战斗。与这些带着武器的不要命的对手厮杀,对黑组的杀手们来讲是一个非常好的实地演练机会。(..tw好看的小说) 不过这个演练还是有一定危险的,因为对方拿的都是真枪实弹,如果哪个杀手疏忽了,在大赛中丢了生命那也只能算是他们活该。在比赛中成绩最好的那一位,可以得到一次黑组组长满足愿望的机会,只要不是很过分的事情,黑崖都会去办。 兰樱听完两位男子对比赛的介绍忽然全身发冷,在一个特定的地点,面对那么多活生生的生命被杀死,那些监狱里的人们和那些本该就死的目标人,他们像玩具一样被人拿来戏弄练习然后杀死,未免有些残忍。 其实杀人的话,最人性的还是一枪毙命,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死去,没有痛苦。但是提前告诉他们他们将面对的是什么,又给他们真正的武器,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讲会有多大的压力呢,那种求生的本能会在大赛中被展现的淋漓尽致,承受能力低的人若是一直在看大赛的监控摄像的话难免会对这类大赛的举办抱有极度的恐惧与排斥心理。 兰樱觉得那些买来的人很是可怜,但是又没有办法,谁都要活着,为了杀手们能够保护好自己,他们就不得不做出牺牲,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没有能力的话只有死路一条,黑组的组员都是男子,而在全是男子的组里等级分明也是相当需要的,没有等级带来的心理不平衡,就没有人会去努力上进向着更高的目标前进。 想当年黑崖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他很能理解心理作用对一个杀手的影响有多么重要。 比赛在第二天,今天晚上兰组三人会住在黑组别墅里,第二天一早会和参加比赛的黑组杀手一起前往比赛现场。 黑崖回来的很快,他将兰殇兰夜安排在主建筑二楼侧面的两个房间里,把兰樱安排在最南面的那个房间,帮着三人拿行李的黑组组员见到黑崖开了这个房间刚要开口便被黑崖示意沉默,黑组组员都知道,这个房间黑崖平时是不让任何人进来的,就连钥匙黑崖也是自己保管,可见这个房间对黑崖的重要性。 但是兰樱并不知道这些,黑崖也并没有说。 黑崖走后兰樱打开灯看着房间里的一切,靠墙的一边的正中央是一张大床,样式简单明了,厚厚的床垫让它看起来很舒服但又不给人张扬的感觉,床的右侧是一个木制书架,书架上零星的摆着几本书,床的对面是同样木制的桌子,桌子上放着简单的几个装饰品,总体来个相当干净整洁的房间,这个是客房么?客房还布置得挺让人有安心的感觉。 吃过晚饭不久,兰樱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梦到了以前总是梦到的那条河,彼岸与此岸,她一个人站在此岸边,遥望着对面,流水的哗哗声中夹杂的仍然是一个男童的声音,一声一声呼唤着她,而梦中的她泪流满面,心底的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呼唤出来,让她随时都记起儿时的那段时光,让她永远也忘不掉那个陪着她的男孩子,那个在她难过时会安慰她,有狗害怕的时候会抱起她的男孩子。 请你记得我啊。 男童的声音回响在梦中的两岸上空。 请你不要忘记我啊。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 只是为什么我总是记不起你的样子。 兰樱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灯还没有关。 又梦到那个男孩子了,明明在那时就已经对自己说要忘了他的。 兰樱醒了之后再也睡不着,干脆起床开灯找点事做。书架上还有几本书,说不定会有有趣的打发下时间,兰樱从中随便抽出一本,任意翻了其中的某一页读上面的文字。 “1.动脉:营养心的动脉为左、右冠状动脉。 左冠状动脉:起自主动脉根部左侧,从左心耳与肺动脉干之间穿出,分为两支。 前室间支:沿前室间沟下降,布于室间隔前2/3、左心室前壁及右心室前壁的少部” 这是什么东西,解剖学?客房里放这些东西做什么啊。兰樱把书放回原来的位置,又换了一本打开。 “死**又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各种皆有九个**。合起来为36个致命**。生死搏斗中” 兰樱立刻合上书。真是服了黑组了,就连书架里放的书都不忘记和杀人有关,果然是攻击组,供人休息的卧房里摆的东西都处处透着敬业。兰樱叹气,把书放回去又看了看其他书架。 有两本很软很大的书伸出架子很远,两本都自动向里弯着,好像在保护着里面的什么不让别人看到。兰樱把两本软书分开,看到它们中间的缝隙里竟然又夹着另,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一定是重要的东西吧。? 1.28 日记本里的意外发现 兰樱将那书抽出来,一本灰色的硬质封面,打开后满眼都是密密麻麻手写体的字。 “或许你根本就已经忘了我,那么多年我们都没有再见面,又或许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里,只是过你的生活而不去查我的行踪。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在我那段最美好的时光里,有你陪在我身边。那段日子是幸福的,之后没有你的日子是痛苦的,我用尽一切的办法寻找你,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再次重逢。 然后听你用甜甜的声音再叫我一声” 砰。有敲门的声音,兰樱一慌立刻将本子合上塞回原来的地方然后迅速去开门。 心还在因突然的声响而剧烈跳着,兰樱装作平静的样子看着门口的兰夜。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兰夜看了看兰樱道,“明天的比赛可是很耗体力的哦,不休息好是不行的。” “放心啦~只要不受伤就可以啦,我又不要得到优胜~”兰樱向兰夜做了一个鬼脸,一脸自信的样子。 “呦,明天那种大场面别在我面前哭着求我救你就好呀~”兰夜露出一种“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中途退出比赛”的表情。 “明天走着瞧!”兰樱立刻回了一个“看我会不会坚持到比赛最后”的表情。 “赶紧去睡,快点!”兰夜敲着兰樱的脑袋催促着,兰樱不满的关了灯爬上床去睡觉,头一落枕头,竟然就奇迹般的睡着了,也就完全忘记了之前看的那个本子的事情。 如果兰樱知道她没有再去看这个本子会延误她很重要的事的话,估计当时的她即使是放弃睡觉也会去把那本子上的完的。可是当时的她,没想过这点小事会让她遗憾很多年。 ======================= 第二天一早黑崖就派了私人飞机过来带着兰组三人和一起参加比赛的其余黑组十五人一起前往比赛现场――南方某城市郊区的一片废弃很久的小森林。北方的气候和南方差别很大,南方温暖潮湿的天气,随处可见大片树林。 “哇,连比赛现场都那么专业!买下这片森林应该是天价了吧!”下了飞机,几人坐上汽车,汽车从小道开过去,兰樱一边把脸贴在车窗上一边感叹外面绿色植物的茂盛,比北方真是强太多了。 “别总给我感叹,一会儿你要是光顾着看森林不顾着比赛给我丢人小心我回去收拾你!”兰夜坐在兰樱身边伸出一只大手把兰樱的头扭到前方。 “阿夜这个监护人当得真凶啊!”黑崖坐在副驾驶上笑道。 “他总是这样呢!说我总是给他丢人!”兰樱小声抱怨着,转头去看兰殇,只见兰殇双手环抱在胸前闭着眼睛,并不发一言,也不知是真睡着和还是故意装出来的。兰樱心里低声哼了一下,又在这装酷,真无趣。 黑崖的车停在一个二层小房子面前,这里是比赛的总控制室,里面有无数的屏幕,就在不远的那个森林也就是比赛现场的高高的树木上装满了摄像头,这也是为了随时观察比赛近况而安装的。在房子外面停了一辆救护车――当然都是由黑组成员管理的,为了防止在比赛中出现组员意外受伤。森林的外圈都由高得夸张的电网围了起来,换句话说,只要进去了,就别想通过其他不正当方式再出来。 兰樱被这场面的专业化惊呆了,果然这种大场面还是像这种大组才能办得起的。另外还有几辆很巨大的送货车停在一边,那是装买来的死刑犯和提前绑架好的目标人的,他们已经提前运过来一周,一周之内心里受到极大的煎熬,在黑崖他们到达之前已经有黑组管理者将武器让其挑选并进入森林了。 兰樱等人跟着黑崖上了总控制室的那个二层小楼,楼上楼下几乎都是打通的,少有大面积的隔断墙,四周摆满了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仪器,墙上都是超大的显示屏,每组仪器旁边都坐着两名戴着耳机的黑组成员,他们一边调试数据一边做着仪器的最终检查,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事情,没有人抬头多看一眼进来的几个人。 黑崖对现在这种状态相当满意,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制定出来的一整套训练计划。为了保持组员的上进心和危机感――没有危机就要制造危机。这跟动物园里养的老虎其实是一个道理,老虎被养在动物园生存的危机感每日愈下,但是为了保持他们的野性,管理员时不时就要往他们的笼子里扔一些活的动物供其捕杀。 现在黑崖举办的这个争霸赛和这个道理是完全一样的。不同的是那些被扔进笼子里喂老虎的动物换成了手里握着同样武器的人。 次比赛一共有十八名参赛者,黑崖虽然也参加但是纯粹是为了锻炼自己的技能也为了实地去看一下比赛的情况以防有万一好做个呼应之类的。兰樱将刀片都戴好,这次她带的刀片尺寸都不一样,身后还背了一个有两条胳膊那么长的大型刀片,这与平时的任务不一样,他们面对的是对生命绝望并且放弃一切赌上性命都要存活下来的人们。 声枪响宣告了比赛的开始。十八个人冲进森林里,森林入口处的围栏吱啦一声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 进入森林之后十八个人各自分散开。身边的人们突然一下子不见让兰樱心里多少有一些紧张,她抬起头,葱茏的树冠几乎已经将天空埋没,只留下一小片地方让人还可以看到那蓝色的天空。地面略有湿润的感觉,看来这里刚下过雨不久,地面上的杂草丛生,并没有一条明确的路供人行走,只有艰难的踏着这些一点一点地移动。 远处已经响起了枪声,看来有的地方已经开火了,但是这样一种情况下,那些敌人要如何去找呢?据黑崖说,敌人一共有200个左右,18个人对200个人就这200个人把他们18个包围起来打也能打死了怪不得黑组明明人数众多但是真正愿意参加比赛的人少之又少。? 1.29 勇者争霸赛 兰樱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的时候听到身后草丛动了一下,她条件反射似的跳到另一个方向随即对着那陌生的身影挥出了刀片,身影应声倒在地上。 兰樱想了想抽出平时练习时的带子,只是向空中轻轻一掷带子就缠住了高高的树枝,兰樱用力一拽蹬了几下树干就爬到了高处的位置,在高处的话,什么都可以看得清楚,兰樱记准视线范围内的几个敌人的所在位置,带子一松滑落地面,朝着敌人所在的方向悄悄移动了过去。 兰樱痛得弯下腰来,刚才一直身处高处,不被敌人发现才怪,兰樱强忍剧痛抽出背后有两条手臂长的樱花刀片对着偷袭她的敌人挥了下去,强大的力量和刀片的厚度让那人立刻有如散开的拼装玩具,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办法拼装回原来的样子。 兰樱看到人死成这个样子赶忙把脸转回去,她不忍心看这种场面,这才是刚开始,过一会她还将看到更多更残忍的死状,一想到不知在哪里就猛然出现的那些人的死状,兰樱就全身发抖,甚至一瞬间有了退出比赛的想法。.tw[]但是她如果此时提出退出,兰夜一定会在比赛结束之后嘲笑她的,而且兰殇兰殇在哪里呢?她四处望了望,朝着森林更深处跑了过去。 兰殇感觉自己面前的几个对手不是一般的角色,好像以前练过一些战斗的基本招数,这次他挑了四把枪和一把长刀带在身上,本以为并不用多在意的敌人,还让自己赶上了有些身手的家伙。兰殇一刀挥出对方一刀随至,迅急不给人喘息机会,眨眼之间对方已经避了兰殇四刀,但兰殇并不急,只是脚步加快并不主动出击,对方几人见兰殇并不太出击以为是他退缩,于是几人围成一圈人墙将兰殇围在其中。 兰殇轻点地面以刀划树飞离人圈,以脚夹刀双手各执手枪直指敌人头颅,几声枪响之后兰殇平安落地,脚刚踏实,一圈人纷纷倒下。看着死去的敌人兰殇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兴奋,就好像刚刚经历的那一战发生在别人身上。.tw[]听得背后的动静兰殇没有转身只是手腕在背后一转刀便背对他而去,只听得砰的一声两金属撞击的声音,心底一沉,看样子对方还没有死,兰殇转身欲瞄准补上一枪,却见兰樱握着手臂蹲在地上。 原来是她。 “干什么啦!人家本来想来帮你的!”兰樱委屈的大叫,手臂被锋利的刀砍伤,正在往外不断的冒着血。 “用不着。”兰殇平静的说。用刀撕开自己的衣袖给兰樱包扎上,他用力的动作弄得兰樱直想喊疼,但是如果不用力扎紧伤口,血液就不好很快的凝固。兰殇办完这些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把兰樱一个人扔在树下。 哼,好心没好报。兰樱心想,把别人弄伤了还一脸那种态度,算什么样子!呼地身后一跃几片刀片飞出,不远处便传来倒地之声,兰樱抽出背后巨大刀片插仅存活着的一人的胸口:“竟然暗算我!要你死得好看!” 见那人吐了一口血不再动弹,兰樱收好刀片气呼呼的走了。 兰殇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管兰樱高不高兴,他只知道的是这是一次难得的杀人机会,想到此,兰殇的动作更快了,几下攀上树发现敌人一摇树枝从天而降落到那人身后,一声闷响就砍了那人头颅。兰殇擦了擦那人溅到自己脸上的血迹,抬头看见一排人拿着枪对准自己,不免心中有了小小的兴奋,他索性将刀扔到地上,双手各执一把枪冲了上去。 “死吧。” 精致的弹簧刀贯穿了一个直扑过来的敌人的前额,两把小刀贯穿另一个胆小懦弱的敌人的脖颈,兰夜走过去把刀从敌人身体里拔出来擦干净,下次还要循环利用,这种东西不能随便乱扔的。周围已经暂时没有什么能供他杀的敌人了,他把地上的尸体挪到树下一个一个摞在一起然后自己站了上去。 “喂喂,你们不要倒啊!我这一米八五的身高摔一下可不得了的。”兰夜踩了踩脚下的尸体。如果那些尸体知道自己纯粹是为了摞成一个高塔来供兰夜踩上找人那他们一定会气得活过来的。 “樱樱在哪里呀~樱樱在哪里~”兰夜做出观望的姿势,“发现目标!” “打死你们打死你们!”兰樱就像小孩子打架打急了一般的生气表情,双手握住超大樱花刀片对着几个已经半死的敌人挥来挥去,那些敌人脸上身上布满了兰樱刀片挥出的血痕,已经痛的发不出声音。兰樱一想到兰殇那种冰冷的态度又开始生气,此时她面前的敌人已经成了出气玩偶,她把对兰殇的不满全都发泄到敌人身上了。 兰樱决定还不够解气随手拿起敌人掉落在地上的枪,也不管到底自己会不会用伸平了手臂对着心脏就是一枪,黑血从敌人胸前的小洞里流了出来。身边另几个倒在地上的敌人看到兰樱的架势吓得已是动不了了,见兰樱转头走向自己,纷纷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 兰樱举起手枪。 腕突然被人紧握住,方向一变子弹就打偏了地方,兰樱对准身后用力**左臂就是一击,没想到被对方稳稳的用拳挡住,另一只手腕一痛枪就掉在了地上。兰樱心一沉刚要抽出刀片就被人捂住了嘴。? 1.30 争霸赛上的神秘女子 “呦呦,这种气势挺不错的~” “夜?” “兰殇那个该死的!人家要帮他,结果他把人家的胳膊砍出血了!”兰樱生气的叫道,但是见了兰夜笑眯眯的表情,几乎也就不气了只剩下一点抱怨。 “哎呀,我平时讲的笑话他也都不搭理我的。”兰夜笑着把兰樱脚下的枪踢到一边,“你不要用这种东西。” “哎~即使是争霸赛也不许用?”兰樱对着兰夜撒娇,希望他能网开一面让她开枪过过瘾。 “你也不想反抗兰殇吧?”兰夜看了看兰樱的伤口,好在血已经止住了。 兰樱听兰夜这么说,也只得乖乖的点头不再反抗。 “乖阿,先在这里好好玩,我去找其他小朋友们玩了~”兰夜冲着兰樱飞了一个吻,轻快的跳着跑走了。 什么啊,把那么严肃的事情说成过家家。兰樱站在原地哼了一声,大个子跳得还那么轻快,真是神了,想着想着,不禁微笑起来,但微笑立刻就变成了尖笑,兰樱傻在原地,那声音不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那不单是一声声尖笑,那笑声冲天透着狂妄。她心惊胆战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黑崖从一高枝上跳落,下面围满了敌人,兰樱大惊,面对敌人围攻黑崖还笑得如此猖狂,见黑崖的笑意如此,下面围着的敌人也都为之一震。 但只是那怔住的一瞬间,银白色的剑光从黑崖手中冲出,还不及敌人们挥武器反击,黑崖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还未反应过来什么,只觉胸口一痛,一行殷红的血已经染红了胸口,这样快的剑,没有给人任何思考的时间。黑崖回头手一挥几把弯刀飞舞而去,对面的敌人纷纷倒地。黑崖却仍没有停歇,跳起来将剑挥向最后一个存活着的人的头部,头身分离血花四溅,而他又再次笑着兴奋着挥剑直向其他敌人。 兰樱躲在一棵树后,她耳中只听得黑崖放肆的笑和敌人临死前痛苦的悲鸣,她眼中只看得到那些敌人身手异处的惨象,她的心剧烈的抽搐起来,想吐,这种场面她是见过,但是如此庞大的杀人场面她却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之前那还开朗的笑着的黑崖,一进了森林就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杀人魔王。 她看得见敌人眼中的惊恐,曾有一刻有两个敌人分别抓住黑崖的双臂,另一个慌张的将刀挥向黑崖的面庞,黑崖并没有躲闪,兰樱却吓得闭上了眼睛,等到再睁眼时却见黑崖毅然挺立在那里,嘴里咬着敌人飞过来的刀,脚下踩着刚才那人的尸体,那嘴里的刀却还蘸着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着。.tw[] 黑崖的狂笑简直让兰樱惊呆了,不止如此,在他面前的那些人脸上也发出惊恐的表情,倒下的人倒下了,在倒下的人身后又重新冲上来一批,被这么多人围着,他这样笑是有把握把他们全杀了么?可无论如何,这都是唯一能够活下去的方法,这些死刑犯一个个不顾一切的拿着手中的铁棍,角木,匕首向着黑崖挥过去。 只是一瞬间,黑崖只手挡住了挥过来的铁棍,银色的刀顿时穿过了那个人的脏腑,一声钝响,夹杂着血液流出的声音、死刑犯的叫喊声和黑崖的狂笑,声音响彻整个森林,惊得乌鸦瞬间从树顶上飞散开来。 刀拔出的刹那,血从创口上喷射出来,黑色的血喷溅了黑崖一身,而死刑犯也在刀拔出的瞬间缓缓的倒了下去。黑崖笑着,将眼睛看向其他人,那些人顿了一下又一起涌了过来。此时黑崖将另外一把刀也从刀鞘中拔出,赫然成为了二刀流,两把黑红的刀在黑崖的挥舞中,仿佛两条龙,周围的人立时血气四溅,无论是钢管还是角木统统应声而断,就连他们手中的匕首也都在黑崖的力量下转向刺入了同伴的胸膛。 他们还没有从不可思议中缓过来,头已经应声而落,血喷溅着,无论是杀人者还是被杀者,所有的人都近乎痴狂,在断定自己会赢的同时,又有多少人瞬时没了性命,断了呼吸,连那些人死后脸上的表情依旧是疯狂而扭曲。兰樱不禁想,这是真正的人间炼狱,而黑崖,正是这炼狱中的嗜血魔王。 血的腥气夹杂着快死的人的凄惨的叫声,兰樱已无法忍受,胃部有一种恶心感,她躲在树后呕吐着,眼泪顺着脸颊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当她再勉强睁开眼时,看到有两个敌人抓住了黑崖的双臂,另一个慌张的将匕首挥向黑崖的面庞,兰樱吓得闭上了眼睛,等到再睁眼时却见黑崖毅然挺立在那里,周围五米之内已无能够再站之人。 剩下的人大叫着慌忙逃去,有的跌倒了就爬起来继续跑,可是后面几支飞来的匕首仍然没有让他们幸免于难。他们倒下时,那种绝望的眼神,兰樱不忍看。是的,在这场赌注中,他们赌输了,而筹码是他们的性命。黑崖脚下的血已经漫过他的脚踝,周围十步之内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血池。 兰樱再也无法忍受,只感觉身体在不自觉的发抖,大脑也在拼命的反抗着眼前看到的一切,她不得不逃,拼命地跑,她不敢相信,那个黑崖,昨天还和蔼的冲着她笑,给她安排房间,但今天她甚至怕黑崖会没有理智的把她也杀死。她向着出口的方向跑,疯狂地跑,只要能回到出口,只要能回去,她就能够远离这些厮杀,回到兰殇兰夜的身边 “忽”的一声,兰樱的前方窜出一个人影,她本能的闪过去,却被那个人拽住了左手,猛地一下就把兰樱拽了回来,兰樱顺势掏出刀片向着那抓着她的手划了过去,那人立即收手跳开,与兰樱对峙于十米之外。 兰樱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只见此人身穿黑白色死囚的衣服,看着高挑身材,这使得本就松松垮垮的衣服更加的肥大,衣袖足足长出胳臂一手之长。“死囚么?可是这身手?”兰樱不禁想起刚才的状况,唏嘘不已。? 1.31 暗算 此人看了被划破的袖子,不禁笑出声。“呵呵,幸好躲得快,要不然我这手可要留疤了。” 只见那女人用纤细的手捋了捋前面的乱发,露出绝美的面容,兰樱竟看得呆了。 突然,那个女人手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兰樱的眼,兰樱的眼神骤然锁紧,她将手中的樱花刀片对准了眼前的女人。 “你不是囚犯吧?为何要办成囚犯的样子!” 女子嫣然一笑,“何以见得?” “一个死刑犯的指甲上怎么会涂有这么漂亮的指甲油呢?你来之前美甲过么?” 女子将手伸了出来,看了看那涂着亮片的指甲,笑了笑。 “本来认为这么长的袖子不会被看见,脸上的妆洗掉就罢了,手上刚做的指甲洗掉就可惜了。不愧是使刀片的人呢,眼睛真好啊!”她看着兰樱,笑颜如花,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 “可是眼睛这么好,却没有发现这个呢!” 兰樱在看到她手中的樱花刀片时,恐惧瞬时涌上心头,这是自己的刀片,莫非是刚才 “放心,我抢刀片不是为了杀你。” 她从衣服里掏出几个刀片,扔到兰樱脚下。 “可千万别死呢!你死了就不好玩了。”她的笑让兰樱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希望我们能再见!”话语刚落,她便消失于灌木丛中。于此同时,另一个黑影从她头上一闪而过。 兰樱看着眼前的刀片,一种不祥感油然而生。 兰樱静静的看着地面上的刀片,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越来越害怕,她不禁攥紧了手,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那个女人如果她刚刚真的对她下杀手,她真的还能活命么。但她选择不杀她又是何意。难道是要抢她的刀片杀人么? 抢她的刀片兰樱突然从沉思中惊醒,如果她用自己的刀片杀人,那么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就会成为杀人犯! 想到这,兰樱向着刚才那女人离开的方向跑去。而那个方向正是勇者争霸赛的出口。 切都来不及了 当兰樱来到门口时,见到看守大门的四个黑组组员均已经倒地身亡,而令他们死亡的凶器,正是那被血液染成黑红的喉咙上嵌进了一半的樱花刀片。那个真正杀死他们的女人,已经不知所踪。 兰樱看着倒在地上的四个人,吓得不知所措,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被那个女人算计了。 而站在兰樱身后的黑崖,她并没有感觉到。 “是你做的么?” 兰樱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只觉得浑身开始发抖,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她勉强回头看了看黑崖,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兰樱看着面前如浴血般的黑崖,脑子里满是刚刚黑崖大开杀戮时疯狂的样子。黑崖杀戮的快意还没有退散,眼中血丝密布,眼神如狼。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兰樱尚捏在手中的刀片,看着死去的兄弟,看着他们脖颈上一片斑驳的血红。 黑崖对组员严厉到近乎苛刻的地步,但是他在练习之余对待组员可如亲兄弟一般呢。 兰夜很久以前的话在耳边回响。 亲兄弟一般,他觉得她杀了他的亲兄弟。 黑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愤怒就好像一条毒蛇般撕咬着他的心,黑崖的眼光嗜人一般,兰樱只觉得整个人被定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而黑崖则一步步向她走来。 动啊!我的脚这是怎么了? 兰樱瘫倒在地上,无助的闭上眼睛。 她怕,她什么都没有做,但是黑崖已不再相信她,那刀直直的劈了下来。 刀落瞬间,一声枪响,子弹打到黑崖举起的刀上,震得黑崖手上的刀发出刺耳的声音,黑崖将刀护住周身,看向刚刚发出子弹的地方,站在那里的竟是兰殇。 兰殇将枪口对准黑崖,眼睛扫了一眼兰樱,在确认她没有受伤后又将眼神移回黑崖,兰樱愣愣的看着兰殇,在看到兰殇的刹那竟然有一种特别想哭的感觉,眼泪禁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信不信,如果你敢动她一下的话,我会立刻打爆你的头。”兰殇眯起眼,将手指在扳机上摩挲了下。兰樱知道,他是认真的,他的瞳孔中有黑崖的影子,那么清晰,那么决绝,看来这一战不可避免。 黑崖向兰殇的方向走了几步,反而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眼神中本来闪烁不定的杀意又重新聚集起来,那个样子就好像是刚才杀人时的疯狂一般。 “你们兰组今天来这里是捣乱的么?”黑崖又向前走了两步。 这时突然有个人从兰樱的后面窜了过来,瞬间将兰樱拉到身后,黑崖顿觉后面有人,举起左手的刀劈向来人的方向,却被硬生生的格挡了下来。而右手的刀瞬间护住自己,将兰殇发出的子弹弹了出去。巨大的冲击力迫的黑崖往后退了一步。 “收手吧,黑崖!”兰夜微微的皱起眉,他看到眼前用来挡住黑崖左手刀的枪已经碎裂了一半,兰夜知道这种状态下的黑崖,以这样的力道如果劈到人的身上,必将肉分骨碎。 黑崖见到兰夜,定了定神,左手刀的力道渐渐降了下来。 此时森林里传来喇叭的声音。 “96年黑组勇者争霸赛现已结束,请各位参赛选手离开比赛现场。” 黑崖看了挡在兰樱面前的兰夜,转身出了森林。? 1.32 夜殇之争 因为这件事,兰组的三个人被请到了黑组在当地的休息室,而黑崖却迟迟没有露面。(..tw无弹窗广告)兰樱刚刚捡回了性命,到现在一直在发呆,显然是吓坏了,她的脑中不断重演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兰殇还有兰夜救自己的一刹那,她看得到他俩那决绝的眼神,只要有他们在身边,自己就是安全的,温暖的。原来,自己竟然是这么的依赖他们。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离开自己,那自己会变得怎样呢?会很冷很冷,从外界一直冷到骨子里,一直冷到心里。想到这,兰樱不自觉地抱住双臂。 “没事的,相信我,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兰夜伸手将兰樱靠在他的肩头,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身体。 既然一生都没有交集,那是不是应该死心放弃。然后欣然接受易术的指婚呢? 过了一会儿,兰夜走到兰殇面前,掏出了刚刚那把碎裂的枪。 “你刚才那样激怒黑崖实在是不明智,如果刚刚真的交起手来,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你认为我会输给他么?”兰殇没有抬眼。 “黑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他不怕刀,也不怕枪,因为他根本就不怕死,你那两发子弹不就被他弹了出去。所有挑衅他的人,下场只有死。” 有一种怒气瞬间填满了兰殇,他不能再控制自己。 “你是在教训我么?”兰殇抬起头,眼神就像一只猛兽,那种杀意让兰夜猛的后退一步。他知道,兰殇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兰樱。 兰殇站起来,狠狠的盯着兰夜。而兰夜也不甘示弱,眼神平静,毫无畏惧。 “你没有权利教训我,知道么?!”兰殇低吼。 “你们别吵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那么弱,如果刀片不被抢走,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知道,我是累赘,你们不用管我,所有发生的事我会一并承担,你们现在大可以离开这里,风风光光的回去!”兰樱泪流满面,她知道,兰组现在是一个四边形,只要她离开,一切都会变回原来的稳定,她一直觉得走掉的应该是蓝梦,可是现在,她觉得离开的到应该是自己,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tw[] 休息室里回荡着兰樱的抽泣声,这无疑让兰殇更加难受,他突然觉得很无力,一下子重新又坐回凳子上。 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从门外传来,推开门时,红蝶气还没喘匀。见到这一幕时一下子懵了。 “你们这怎么了?”她走到兰樱身边,拿出面巾纸给她擦眼泪。 “我已经让红鈊去查了,有个一天左右就能有结果,如果事实真像兰樱说的那样,我绝不会让她受委屈。还有,黑崖说,你们可以先回去,等事实出来再说。” 兰夜走过去,若有所思,本不想问,但还是问了。 “黑崖现在怎么样?” “他已经从刚才的状态中出来了,但是情绪还是不太好。”红蝶叹了口气。 “是这样吗?那麻烦你告诉他,只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了,我和兰樱都不怪他。”说完,兰夜突然牵起兰樱的手大步走出房间去,兰樱被兰夜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但仍乖乖的被他牵着走了出去。 边的兰殇听到这突然笑了,笑得讥讽。 “红蝶啊?你什么时候变成传话筒了?我兰殇竟还不如你有面子!” 红蝶看着兰殇,她刚觉得到他心中的妒意和不快,那样不羁的笑,让红蝶心里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憋闷的喘不上气。 “我会查清楚,不会冤枉任何人。” 完,就只剩红蝶高跟鞋离去的啪啪声,兰殇知道,他让红蝶伤心了。可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红组办公室,红蝶正焦急地等着红鈊的归来,现在寻找占卜师的事情已经调离红颖红玥两个人,红组三守护就只剩了红鈊一个。这个女子很不简单,不仅头脑清晰思路敏捷,而且对周围事物很敏感,派她去调查现场是绝对没问题的。真是可气,本来在办公的结果接到黑组组员电话说这边出了事情,弄得自己还得带着几个红组组员专程乘机赶来。 要不是是涉及到兰殇,给她再大的好处她也不会大老远跑来的。还有兰殇,自己专程赶来结果还被他顶,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红蝶尽量运气,心里很是别扭。 “红姐。”一声低沉的女声传入耳朵,红蝶像踩了弹簧一样一跃而起:“红鈊!” 在门口的女子一头及耳短发,一双棕瞳透着雾气,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两片红唇紧闭成一条线,冷峻的脸上看不出这是个什么态度。她一身暗色紧身皮衣,套着黑色皮手套,一付干练女杀手的姿态。 这正是在红组宴会上兰樱见到的那个孤单的站在宴会一角的女子,地位仅次于组长红蝶的红组三守护之一。 这表情代表调查结果好还是不好啊红蝶心里敲起了鼓。 “红姐所谓好,指站在哪个角度的?”红鈊开口,声音低沉稳重。 “呃对兰组来讲吧。”红蝶看着红鈊没有表情的脸自己先乱了,红鈊办事总是相当严谨,整个人也带着一股强大的冷冷的气场。越冷静善于调查的人待人越理性,但从表面上看到的就是——冷淡。 “对兰组好,对纯色不好。”红鈊上前一步走到离红蝶很近的距离,直接道出结论。 红蝶心头一颤:“此话怎讲?”? 1.33 红鈊的推论 “我调了在森林里监视器的录像来,仔细观察兰樱的杀人手法,发现她充其量算个一般杀手,她所杀的人的伤口有锯齿的擦痕,并且那些人都是由于多片刀片致死的,这证明兰樱对杀人意念不足同时也是训练不足,虽然人是死了,但是死得不干脆也浪费武器。[..tw超多好看小说]” “但是出口处把守的那些黑组组员,他们都是一刀毙命,下刀地方稳准狠,伤口整齐没有丝毫拖沓,这种技艺的高深不是兰樱有本事可以模仿的出的,也不是那个暗算的人能掩饰得了的。后来我又去调了一下其他录像,丝毫没有找到兰樱与其对峙的那个女人的影子。如果兰樱所说的话都属实,这就证明,那个暗算兰樱的女人对这片森林的构造太了解了,了解到连监视器的死角在哪里都知道。”红鈊停了停看着红蝶,只见红蝶深深的吸了口气。 “另外,我去查了一下关押犯人的那些黑组组员,看看在押送犯人途中有无异常情况发生,他们后来回忆说,是在半路遇上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沙,但是只是很短的几分钟,没有人在意,风过去了仍继续赶路,现在我怀疑,就是在这短短的几分钟,犯人被人掉包了。(..tw)而我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 “怎么样?”红蝶睁大眼睛。 “在那段挂了风沙的路附近,果然有一个不易发现的小土堆,那个本该押送到森林的犯人,恰好就埋在里面,而且” “而且脖子上有那一刀毙命的伤口!”红蝶迅速插话。 红鈊默认的动了动嘴角,虽然这称不上笑,但是这已经可以代表一切了。 暗算。 有人暗算纯色。黑组绝对只是一个跳板。 “这样的话兰樱的罪名就洗脱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这次是被黑崖吓坏了。”红蝶叹气,抬眼看着红鈊眼睛看着地面,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怎么?” 红鈊摇摇头:“我现在不太明白,究竟是有多深的技艺的杀手,才可以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和一个大活人掉包并且杀掉他并埋葬不让他人发现?” 红蝶不语,在红鈊思考的时候是千万不能打扰的,她所说的话表面上听起来是在回答红蝶,实际上是在对自己说,自己对自己的话进行解读,在找出自己的话中的破绽。 “明明是正面袭击,可是为什么门口的那几个黑组成员的表情如此平和甚至某些人的表情还近似于微笑呢?难道说她可以在几秒钟之内同时干掉几个并不完全站在一起的人?” 红鈊看着地面,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忽然又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冲了出去一下子没了影。 红蝶早已习惯了红鈊的这种不告而别,能让她做到这种不告而别的地步的,一定是想到了相当重要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说,兰樱确是被冤枉的了,这样对黑崖和兰殇都有个好交代,但这毕竟都是小事,如今黑组的内部比赛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让人重视起来。兰樱所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真正身份又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这不得不让人觉得可怕,在监视严密的黑组,能和犯人掉包,能说利用兰樱,能知道黑组摄像机的死角,这个人该是多么的可怕! 红蝶端起桌边的茶杯喝茶,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果真是么果真还是到了那一天么。 她脑中突然闪过一片火光,耳边传来凄厉的嘶吼,她哆嗦着扔下杯子堵住耳朵想要停止那种声音,可是,那声音却在她耳边挥之不去。她蹲下身体,颤抖的再次用力堵住耳朵:“难道你么?” “呃之前态度不好,别放在心上。”黑崖的脸看着地面不敢看兰樱,经过红蝶派来的人一番解释,他总算是明白自己错怪兰樱了。不过他觉得红蝶也是挨着面子不好意思出现,所以才遣人来传话的。此时兰组黑组已经坐飞机回到原来城市的黑组别墅中。 好在兰樱并没有生气,依然和气的不要黑崖太在意。这样黑崖即保住了面子,又道了歉,心里觉得兰樱会做人。这样一个好脾气的女孩,难怪兰夜兰殇护得紧,尤其是兰夜,当时挡自己刀的神情就跟自己是他仇人似的,红颜祸水啊,不过这兰樱确实是漂亮,不过这漂亮之中更可贵的还是那一颦一笑之间隐藏不了的单纯。 做杀手可惜了。 见黑崖好好的道了歉,坐在一旁的兰夜兰殇自然不好说什么。 这时勇者争霸赛的成绩也出来了,兰殇杀人的数量稳居十八个人中的第一位——当然这个比赛黑崖是不会把自己算进去的,他参加这个只是为了过瘾玩,当兰樱听到黑崖这样的解释的时候,不免全身又是一阵发抖。 “第一名的小酷哥,你可以向我提一个愿望哦~我去替你完成~”黑崖嘿嘿的对着兰殇傻笑,想要缓解一下之前自己造成的尴尬气氛。 “不需要。”兰殇平静的回绝。 黑崖很是尴尬,要不是看在他和红蝶的关系上,自己早就找机会揍这小子一顿了。 “现在想不出来的话,那留着等你想出来的时候再说吧。”黑崖赶快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兰殇静静的吃着带来的巧克力,连一个“哦”字都懒得说。 “那小子!就凭着自己长的那张帅脸就凭着自己和红蝶的关系他就跟我在这拽!”黑崖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气得咬牙切齿。 “好啦,我都习惯了~”兰夜笑道,“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阿夜当然对我最好了~” “最好还那样对我。”兰夜坐在一边,暗示黑崖当时恶劣的态度。 “可我见你来不就停手了嘛。”黑崖一脸委屈,“这件事是我太鲁莽了,阿夜你” “我是无所谓啦,我只是怕” “怕兰樱受我欺负。”黑崖迅速的补上。 兰夜的脸唰的红了。 黑崖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上次他和兰夜去酒吧喝酒的时候看到兰夜提到兰樱时那种专注的眼神还并没把这件事当真,不过这次他肯与最好的朋友作对也要保护她,这证明他是真的陷进去了。 可是兰樱呢,他还记得兰夜当时失落的眼神,难道兰樱喜欢的兰殇?? 1.34 黑崖之恨 黑崖拿起换洗的衣服:“我去洗个澡,晚上要出去一下。” 黑崖手一抖衣服差一点掉落下来,也只有兰夜可以猜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吃过晚饭,黑崖安排黑组组员带兰樱去参观黑组练习,至于兰殇,他想都不想管。 两人拦车直奔那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医院。 每一次踏上那个特殊的楼层,黑崖的心都会无比沉重,又看到了前台两位护士熟悉的脸,他慌忙低下头去站在兰夜另一侧让他挡住自己。此时的黑崖像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般面对陌生的场景不知所措。 林天悬。病房门前的牌子上清清楚楚地印着这几个字。 林天悬。 林天崖。 “为什么要起这种奇怪的名字。” “这个名字有面对再大的困难都永远威猛的站立着的意思。” “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其实那都是借口,我只是希望把一个词拆成两个字,让他们无论身体到哪里,心终究还是连在一起的。” 他猛然想起父母的对话,悬崖悬崖,一个词,两个人,永远不分离。 黑崖从小窗户看向里面,短发少女躺在床上仍然在安静的看书。那脸上的平和让他多少心安了一些。 “你给我的那些书,我上次已经交给她了。”兰夜轻声道。 黑崖感激地看了一眼兰夜,又再度把视线转向门上的小窗户。 兰夜无奈的看着黑崖这样偷偷摸摸的样子,转过头又迎上了护士的目光。 每一次都是这样,黑崖来看他的亲生妹妹,但是毅然的不肯进房间去见她,每次都是像现在这样偷偷的瞧里面的场景。包括他给她买的书,他都交给兰夜去放到她房间里,并且不让她知道是自己送的。 兰夜坐在一边的座椅上看着黑崖专注不舍的表情,突然觉得他很可怜。这样一个刚才还在森林里厮杀的人,这样一个一边尖笑着一边把人大卸八块的人,这样一个在战斗中寻找快乐的嗜血的人,竟然会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面前流露出那种矛盾的神色,那是一种惧怕,那是一种怯懦,那是一种别人永远无法理解的悲哀。 对于黑崖来讲,十二岁那年,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 黑崖的本名叫林天崖。天崖的家庭并不富裕,母亲长期卧病在床不能工作,全家的经济来源就只靠父亲一个人,天悬那时八岁,两兄妹都在上学,可以说天崖一家是勉强度日,天崖又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一边边打工分担家里开销生活很是艰辛。很多时候他在放学之后要打不止一个工,经常在凌晨之后才回到家里。父母知道他小小年纪就很辛苦,但迫于生计也是无可奈何。但是天崖家有一件祖上传下来的稀世珍宝,全家人都把它当作命来看待,谁都不想因为这一代的疏忽就丢了祖上传下来的东西。 可有一富商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件事情,一定要花高价购买,天崖父亲坚决不从,说这是违反祖上的规定的,他不为钱财活着,坚决不卖,富商几次在天崖父亲这里碰了钉子,于是动了歪脑筋收买了几个当地的惯偷。可惜这家反抗太大,惯偷就用了硬抢的方式。那一天晚上,天崖家成了一个战场,哭声喊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听了十分不忍,邻居打了报警电话,但是警察来的时候,几个人早就带着传家之宝跑走了。 出事的时候,天崖正在外面打工,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等到他凌晨打工回来,看到家中凌乱一片,母亲躺在床上早就没了呼吸,父亲在地上伤痕累累也早就过世,传家宝到处寻觅不到。他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疯了一样的寻找自己的妹妹,结果在后院里发现了伤痕累累的她,她身上有多处地方被烧焦,脸上也有灼烧的痕迹,不过好在还有脆弱的呼吸,天崖立刻将她送进医院急救,检查结果烧伤严重需要长期住院。 向邻居打听才知道,当时那些人逼迫天崖父亲交出传家之宝,父亲不从就开始使用暴力对付父亲母亲,后来又点了一个火把说如果再不交出就放火烧了全家――其实这只是威胁而已,他们一不想闹出太大的事情,谁知天悬当了真扑过去殴打那些惯偷,结果手中的火把脱落将天悬烧伤,那些人一见惹了大祸就干脆把天崖的父亲母亲都杀死之后逃之夭夭。 天崖忍痛安葬了父母之后就去处理妹妹的事情。 天悬在医院昏迷了几天几夜,因为烧伤严重抢救了很久,人是活了,但是失去了记忆,并不认得他,但有的时候却又会突然什么都记起来似的大喊大叫,弄得护士们没有办法。 他听到别人说,这个女孩完了,才八岁就烧成这样,又疯了,后半辈子怎么办。 天崖不敢再在医院待着,他害怕,他害怕听着周围人的那些窃窃私语,他害怕听到他们说,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哥哥跑哪疯去了。 他跑回家坐在门口大哭。 就因为他不在,如果当时他在场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如果他当时在的话那些人就不会那么嚣张,最起码天悬不会毁容烧成这样,而且她不会疯掉不会失忆。 他不敢进家门,他怕进了家门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他会崩溃掉,不,其实他已经崩溃掉了,他拿起地上的砖用力的砸向自己的头,为什么他不在,为什么唯独那么关键的时候他不在,如果他那天没有去打工,如果那天他早一点回来,就不会出现这些事情。头上的血顺着天崖的脸流下来,划出惨烈的痕迹,而他已经不觉得疼痛,因为他知道,父亲母亲妹妹承受的痛要更大,当鲜红的液体划过脖子,天崖站起身来将砖头用力掷在地上向天大喊:“我要你们死!” 我要你们死得很惨!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我林天崖对天发誓,若我有生之年做不到,我今生愿被人千刀万剐! “不错不错!”天崖回过头看到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他眼前,看着男子仪表堂堂的样子,肯定又是哪里的富商子弟。 “躲!躲我远一点!”天崖的眼神冰冷,“我现在情绪正在失控中,不知道会不会杀了你!” 男子笑了,他走过去将眼神冰冷的天崖抱在怀里。 十几岁的孩子,就有那么大的恨意。 “别碰我!”天崖想要挣脱男子的怀抱,却被男子更加紧紧的抱住,他掏出纸巾擦去天崖脸上流下的血迹。 “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哦?”男子在天崖耳边低声说道。 天崖不再挣扎,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仿佛没有听清他的话。 “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哦。”男子又重复了一遍,“跟我去当杀手吧。”? 1.35 黑崖之悔 那一天,天崖在那个陌生男子的怀抱中哭了好久,放声大哭。是的,我会让你们死得很惨。 陌生的房间里站着一位一身黑色的男子。 天崖放开兰组组长的手走到那个一身黑的男子面前单腿跪下:“我林天崖发誓今生都为纯色服务。” 黑组组长笑了笑,拉起天崖的手:“以后你叫黑崖怎么样。” 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林天崖这个人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黑组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魔王黑崖。 这也是为什么天崖即使不喜欢兰殇却还是不明面和他作对的原因,因为带他进纯色的那个兰组组长,就是兰殇的父亲,他最尊敬的人就是他。 兰夜当时知道黑崖的过去的时候很为他感到心酸。 其实表面上凶残的黑崖心里一直有一块温柔的地方存在着,只是别人看不见罢了。 后来虽然经过时光流逝黑崖逐渐有了笑容,但是面对着天悬的时候仍然还是不知所措。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该如何去补偿天悬的损失。 兰夜默默地站起身,他要退到远一点的地方,不去打扰黑崖的感情。 黑崖看着兰夜默默地离开,心中充满了感谢,他不再看门里的妹妹,只是沉闷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抱住头。 当天悬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啊”的时候,就注定了他将一辈子活在自责中。 没有办法弥补的过错,天悬是他一生的遗憾。 后来他在黑组刻苦的训练,进步非同小可,每个人都惊异于黑组突然杀出的这一匹黑马。仅仅十二岁,十二岁就可以在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可以连续完成几个任务并不叫苦,可以去大声指责那些不认真训练的比他年长的组员。 没过多久,报纸的头版就登出富商惨死家中的报道,据报道,富商是被小刀一刀一刀割下肉来失血过多而死,富商的女儿被火烧成重伤窒息而死,至于富商的妻子儿子管家等等所有人死相都相当惨不忍睹。 黑组组长看完报道之后只是将报纸团成一团扔在一边。 黑崖又去了医院。 他站在天悬的病房前默默地在心里对她讲着这些事,告诉她他为他们复了仇。 昏迷着的天悬脸部缠着很多绷带,每次看到他都心怀不忍。 他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帝要这样惩罚他,但是无论他做错了什么怎样惩罚他也好为什么要连累到他的妹妹呢,天悬有什么错,她才这么小又有什么错? 对于天悬,黑崖永远都是忏悔的,作为一个哥哥,他不但没有给她幸福和快乐,反而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她的身边。 他真的没有脸面去见她,他没有脸面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因为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于是在她醒过来之后他再也没有敢踏入那个房间,永远只是远远的从玻璃里偷偷的望着她。 她失忆了,她忘记了他,其实忘记了也好,忘记他这个不负责任的哥哥,忘记了就会快乐了,她从生下来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总是因为家庭拮据而有很多难言之隐,这些都是不美好的回忆,从她忘记了那些事情的那天起,黑崖就对自己发誓,一定要给她最好的生活,给她创造最美好的记忆。 后来黑崖由于任务出色赚了很多钱,他花钱让医院为天悬整了容,为天悬定了医院里设备舒适的病房,为天悬买书买玩具买衣服买了很多很多东西,唯独不见天悬,而且也从来不让天悬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他买的,或许让她知道也无妨――因为她早就不记得自己,但是他就是没有勇气面对她,她是他心中永远说不出的痛。 在医院的这一层,那些护士们永远都会看到一个身影,一个高大沉默的男子拿着鲜花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站在一间病房门口向里偷看并迟迟不肯离去。 护士们曾经劝过他,但是黑崖依然我行我素,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守护着天悬。 他不期待他能得到她的原谅,他只是希望这样自己能够心安一点。他恳求护士们不要对天悬提起他这个存在,他永无颜面面对她。 “其实你这又何苦呢?”很久以前兰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曾经这样对黑崖说。 “你不知道,说是失忆其实在心里还是会有抹不去的阴影的。” 次他再次去看她,发现她在房间大吵大叫,情绪完全失控,哭着闹着要夺回火把,门外的他听到这些心都要碎掉了,他真的无法想像在他不在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妹妹会在发狂的时候无意识的喊出这样的话。 但是这两样却又是矛盾的,医生说其实她的内心在自我斗争,受的刺激太大不愿承认导致失忆,但是在某些时刻那些事件突然出现又会让她心里承受不住呈现这种近似于疯的失控状态。 “想开点,困难都会过去。” “她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我。” “科学发达了什么都可以治的包括记忆也一样。” 每个人都这样劝他,但是每个人说的话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种敷衍的话,谁都会说,谁要听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他发狂,他把房间里的东西摔得到处都是,没有天悬,他就没有了一切。 “我永远都得不到她的原谅。”黑崖坐在椅子上抱住头。 “你不是得不到她的原谅,你是根本无法原谅自己。”兰夜说。那一年兰夜才刚进黑组不久。 “对,我永远也弥补不了她的损失,想再去补偿她却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何必一直在她身上找自己的错呢,珍惜好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重要的人好,不要再犯天悬这样后悔莫及的错误不就可以了么。” 现在想来,也许就是兰夜的这几句话才让黑崖开始注意这个刚进组不久的孩子的吧。 他是唯一一个在这件事上反方向而评论的人。 那天他忽然产生一种想法,没有天悬,他还有兰夜。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依赖这个比他小那么多的男生呢,是自己太不够成熟,还是他太值得人依靠了?? 1.36 黑崖之悟 “走吧。”黑崖走到走廊尽头拍了拍兰夜的肩膀。 第二天一早兰组三人就会回去了,这一年黑组勇者争霸赛的冠军让其他组的成员夺去了,但是大家服的无话可说,兰殇通过这一场比赛成了整个黑组的焦点,原本低调为主的兰组组长一下子被人从黑暗中拉到舞台上来。 兰樱在打斗中太疲劳早早就去睡了,睡醒一觉发觉天还未亮但是再也睡不着于是下床决定出去转转。夜晚的空气甚是凉爽,她第一次住在别组别墅里,心情甚是激动,黑组这种日式风格的别墅,夜晚也该别有一番风味吧。 不过可惜的是这硕大的院落里植物并不多,只有最边缘的一圈种着高大的遮盖作用的树。兰樱走到院落中惊觉一个孤单的背影坐在别墅的高台上面。 黑崖? 实话经过那一场比赛,兰樱对黑崖的感觉很是矛盾,平时的他和作为杀手时的他实在相差变化太大,相信所有看过的人见过黑崖的反差之后都会对这个人心怀慰藉吧。再加上他当时认为是自己杀的那些黑组组员时的表情,那真是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可是如此强势的一个黑组组长,为什么在这样夜色中的背影,令人觉得如此落寞呢。 兰樱知道高处不胜寒这个道理,越是到了组长这种高层,承受的压力越大,不仅来自上层易术的指令,还要安排好下面自己的组员,虽然黑组也有经纪人为黑组成员安排任务,但是对于这样庞大数量的一个攻击组来讲,黑崖要一个人应付还是很困难的。(..tw好看的小说) 但是他确实做得很好。 组员们都很爱戴敬重他。 黑崖好像发现了不远处看着他的兰樱,笑了笑招呼兰樱坐到他那边。那笑里带着稍许歉意――当然是对误会这件事。 兰樱本是想看一下就回去睡觉,没想到被发现也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那样嗜血的黑崖,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黑崖看着身边的兰樱,明亮有神的蓝色眼睛,剪得齐得夸张的刘海,银白色的长发,头发光亮而笔直,穿着可爱的碎花连衣裙。一付天真烂漫的样子。 兰夜说的果然没错。 她并不适合当杀手。她的眼睛里透着天真。 实话兰夜真的不该把她从火车站捡回来,这样一个如花的少女,只是为了有地方生存下去就出卖了自己一生的自由,实在太不值得了。 不过也怪不得兰夜会如此疼爱她,这种女孩在纯色里并不多见。 出淤泥而不染的一种天真。 不用枪是对的,枪会污染一个人的灵魂。 黑崖笑了笑看着兰樱一脸不解的表情,你这个样子,还真的挺像当年的天悬的。 只可惜 都是我的错。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阻止那个火把!我要去救爸爸妈妈!” 天悬穿着白色的病人服被几个护士按着,嘴里仍大声喊叫。(..tw无弹窗广告) 他躲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心惊胆颤。 “你们这些人放开我!这是哪里!?让我离开!” 天悬撕开脸上的纱布拔掉手背上的针头用力殴打身边的护士。 “快来帮忙!再多叫几个人按住她!” 他在门外看着护士慌慌张张的跑走叫人却不敢上前一步去见天悬。 自己的亲生妹妹变成这个样子,他还有何脸面去见她。 父母已死,传家宝虽然也被他拿了回来,富商的仇加倍报了,但是天悬呢?她的伤要怎么治,她的心伤要怎么治,时而疯狂好像记起一切,时而安静好像忘记一切,不和任何人说话,任何人和她说话也得不到她的回应。这一切黑崖都看在眼里,只是在远远的门外,那个门,是他一生不敢迈进的地方。天悬,是他这一生的伤口。 想到此时黑崖胸口剧烈的痛起来,上身弯了下去。兰樱看黑崖表情不对慌忙问怎么了。 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天悬的脸映在兰樱脸上。 “喂。”黑崖终于开口。 “?” “如果你最重要的人忘记了你,那么你该怎么办呢?” 黑崖看着兰樱的脸,而兰樱沉默了一阵脸上露出温柔的表情。 “别人忘记自己,总比自己忘记别人要来得好的多吧?” 黑崖不解。 “如果你重要的人忘记你了,那么记得她的痛苦由你承担,如果你忘记了你重要的人,但是她还记得你,那么对于她来讲,又是多么大的痛苦呢?” 黑崖沉默。 “同样是痛苦,还是自己来承受比较好吧,毕竟你怎么忍心让最重要的人承受痛苦?”兰樱一脸认真。 黑崖欣慰的笑了。 原来天悬是快乐的,那些痛苦的回忆她都不记得。 而自己,只是在承担着她的痛苦罢了。 “这样想想,你又何必怪自己呢?毕竟你在替她承担痛苦啊。”兰樱把脸转过来看着黑崖。虽然不知道黑崖的事情,但是黑崖既然这么问了一定是关于他的事情。 果真是个不同于一般的女孩。 黑崖笑了。 “怪不得阿夜疼你。”黑崖看着天空,“你知道么,阿夜是一个很值得依靠的人呢。” “” “连我都情不自禁的想要向他寻求帮助。” 兰樱并不知道黑崖的故事,但是她按照自己的体会说出的那些话却正能安慰黑崖的心。 只可惜啊 只可惜她看着兰夜的表情和看着兰殇时的表情是不同的。 ================= “兰樱快点啦!” 兰樱慌慌张张的提着行李走到房间门口,又朝房间内看了最后一眼,虽然在这里只住了两个晚上,但是她却对这间房间有了感情,一种很亲切熟悉的感觉,她最后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把它们深深的印在脑海里,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住在这里呢? 好温馨的客房阿。简单的床,简单的书架,简单的书桌。 兰樱转身就走,视线扫过桌子上竖着立在一堆书本中的相框。 相框? 她犹豫许久走过去把相框从书中间抽出来。 位银白色长发的少年搭着灰发少年的肩膀,笑得好灿烂。 她一瞬间愣住,楼下又传来了兰夜的喊声。 “你在上面爬吗?那么慢!” “来了来了!”兰樱回应了一下把相框迅速放进原来的位置提着行李跑下楼。 “那么久,用手倒立也该下来啦!”兰夜伸手拿过兰樱的行李帮她放在车的后备箱上,跟着兰樱坐进了车。 兰樱看着兰夜的面孔,没错,像框上的人绝对是兰夜,但是脸并没有那么成熟应该是几年前的他吧。另一个应该是黑崖。 但是他和黑崖的照片为什么会放在客房里呢? 兰樱看着兰夜忙着和黑崖挥手告别,他和黑崖关系相当好她知道,他以前是黑组成员她也知道,这样的话黑组应该有他的房间才对,难不成 其实那房间是兰夜以前住过的!? 兰樱“啊”了一声,引得兰夜兰殇同时转过头来。 “如果你说你把东西忘在黑组别墅的话考虑一下后果哦~”兰夜装作威胁的语气。 “没有没有”兰樱慌忙说。 兰殇皱了皱眉又闭上了眼睛。 兰樱唏嘘了一下继续想自己的事情。那样的话,那晚看到的那个本子其实就是兰夜的日记了?? 1.37 兰夜的日记 “或许你根本就已经忘了我,那么多年我们都没有再见面,又或许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里,只是过你的生活而不去查我的行踪。(..tw)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在我那段最美好的时光里,有你陪在我身边。那段日子是幸福的,之后没有你的日子是痛苦的,我用尽一切的办法寻找你,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再次重逢。 即使今生没有机会再像以前那样在一起,我在死之前也一定要再见你一面。 即使今生没有机会再像以前那样在一起,我在死之前也一定要再见你一面。 兰樱偷偷看着身边的兰夜,他仍然是一付精神爽朗的样子,并看不出有什么心事。 他这样的表现和日记里写的那些语气实在是很难将两者联想在一起。 死之前也一定要再见你一面。这是有多大的决心才能写出来的话呢? 即使今生没有机会再像以前那样在一起。究竟是谁会让他不能忘怀到这种地步呢? 关于兰夜的过去,她真的不了解,包括他为什么来当杀手,如何当的杀手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忽然明白兰夜为什么十八岁了还没有被易术指婚,原来他有一个他一直忘不掉的女孩。 也许他在等她,等到某一天重逢的时候再去娶她。 但是为什么那么多年,兰夜都伪装的好好的让她迟迟都没有发现呢。 ============================ 兰殇刚回到房间,电话铃便突兀的响起,他伸出手缓慢的拿起听筒。 “恭喜殇殇获得黑组勇者争霸赛的冠军!”电话里红蝶的声音热情奔放。 “谢谢。”其实在最开始兰樱被冤枉的时候他说了几句顶撞红蝶的话,没想到她没有生气仍然打了电话过来。 “你打算要什么愿望呢~黑崖应该说过冠军是有奖励的吧?” “没想好。”兰殇淡淡的说。 “哎~难道是愿望太多了不知道提哪个好?” 他确实没有什么愿望需要完成的。兰殇把线拉长,把电话放在床上接听,这样舒服一点。 “不管怎样,殇殇能打败黑组那些笨蛋们实在是很棒的!回来给你奖励哦~” “必须能赢。”兰殇的语气平缓,听不出自豪或是开心的语气,但是这种平淡里却透着强烈的自信。 “真给我争气!这回黑崖会气死了~十五个人都没能赢过你~”红蝶兴奋的说,完全像是一个正青春的花痴少女正在跟好友讨论班里哪个帅哥的语气。 “你也说了,”兰殇顿了顿,“因为他们是笨蛋嘛。” 红蝶放声大笑起来,兰殇把话筒拿远一点防止红蝶的笑声震破他的耳朵。 “我种的花又开了,等到有好的派人给你送去一些哦~”红蝶的语气依然兴奋。 兰殇知道红蝶酷爱养花,各式各样的花朵充斥着红组别墅的角落,为此传说在几年前红蝶就开始建造一个花房,为了她的宝贝花朵们。其实他认为红蝶作这些事情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因为花开总有花落的那一刻,又何必在之前费那么多心血去培育那些花呢,只为了看花开那一瞬间的美丽?有这种时间去干点什么不行,何况种花会招来很多虫子,兰殇厌恶虫子,兰殇厌恶很多东西。 “哦。”兰殇好歹算是回应一声,红蝶知道兰殇平时说话就是这种风格,也并不在意。刚想要挂断电话就听到红蝶犹豫的声音。 “刚才得到消息易术说,明天召开紧急会议。” 兰殇的心有短暂的收紧,这次是真的一种莫名的不安,他缓缓走到房门口望着兰樱房间的方向,此刻她在干什么呢,她这样单纯的孩子应该还没有发现吧,他们看似平淡的生活已经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策划中。命运之轮,终于要开始旋转了。 他送她走的准备,也快做好了。 ======================= 市中心偏向街角的位置耸立着一栋全玻璃的高层建筑。此建筑落成不久,加之清理得当,在阳光的反射下如一面巨大的镜子般映射着街道对面的景色。这建筑太高,高得让身在内部的人有一种与室外隔绝的孤独感。 十三本是个不吉利的数字,但是对于纯色来讲,这个数字更好的表达出了他们这个组织的性质。表面上来看,这一层都归一家新开杂志社的编辑部,随便推开哪一间房间看到的都是一些时尚流行资讯的贴图和企划内容的文件,但在那些封锁着的柜子里面,藏着的却是满是让人看了生寒的资料。 着清冷的光的长会议桌两侧坐着兰殇红蝶和黑崖,会议室中昏暗的灯光给人心种极大的压力。会议桌背后的墙面表层嵌了厚厚的透明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做出的瀑布水纹效果。以白色的钢骨架和钢化玻璃搭成的平台上放着一台超大显示屏的电视,白色加上玻璃,给人冰冷的感觉。 完全现代的装饰风格。现代装饰风格的伪装下让人看不出这房间设了层层机关。 如果不是知道面前这人的过去,兰殇很难想象的到这位对易术恭敬到令人叹为观止地步的白衣男子就是当年威镇纯色,傲视业界,以一身寻觅不到的暗器,横扫整个南方,身经大小任务,从未败过一次后归为纯色的成为白组组长的――白雕。 就连他的座位也和下面那三个组长不同。 白雕坐在正座的侧后方。 正座当然是易术,但是易术却没有来。 易术不来的话,这个会议就由白雕主持。但即使由他主持,他仍然坐在空空的正座的斜侧的座位上。 身白衣的白雕打开文件夹,开始正式主持会议。 黑崖看着白雕的握着一叠报告的手,上面没有一个疤痕,而且即使白雕在说话,他手中的报告也没有因为他发声的关系而有丝毫移动。 黑崖沉下脸来,白雕常年跟着易术,与其他组长并没有什么机会直接接触,正因为如此,他就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强。不过自从刚才看了他的手,黑崖心里总是感到一种隐隐的不安。 也许直性子的人天生就反感做事隐秘的人吧。? 1.38 紧急会议 “是因为我们组争霸赛的事吧。(..tw好看的小说)”黑崖直接开口,与其等着白雕开口问,不如自己就先坦白。 白雕一脸肃穆,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大家先听一听红蝶的报告。” 此话一出,空气都瞬间凝重了起来。 “后来她以森林入口为起点向森林里调查,果然没有再发现和黑组成员脖子上相似的刀法,这就确实证明当时比赛现场进了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外人。另外黑组组员死的时候表情镇定没有什么惊恐之类,最可怕的有些人还带了很温柔的笑意,所以红鈊觉得,这必定是他们认识的人所为!” 此话一出五个人心里都各自起了不同程度的涟漪。 “除去其他组织来派人袭击这件事,让人更加肯定的是纯色之中绝对有间谍存在!否则不可能连黑组在外地的训练场,训练场的摄像头的死角在哪里这种事情都一清二楚。” “那个兰组的小女孩说最后那女人留下一句话?”白雕的语气依然平静,好似在将其他组织的事情。.tw[] 红蝶开口:“她说,可千万别死呢!你死了就不好玩了。” 兰殇手里的茶杯发出轻微的响声,黑崖向他看去,兰殇只是镇定地擦了擦桌子。 白雕若有所思:“叫兰?” “兰樱。”红蝶和兰殇同时开口。 白雕没想到兰殇也会开口,眼睛细细的眯了起来,兰殇后悔自己说话突兀,连低下头。 “知道了,易术说今天把她带过来有话要问。”白雕推了推眼镜,他每个字都说得很慢,每个字的语气都不容人反驳。 “有必要么!她不过是被利用的无辜的杀手罢了!”兰殇忽然大声道,看兰殇反常的厉害,黑崖立刻拉了拉兰殇的袖子,却被兰殇一下甩开,“有她什么事?一个区区小杀手也不会引出什么结果出来,有必要带去见易术吗!” “闹够了就坐下来。”白雕的语气从始至终不带任何波澜。 兰殇自觉做得过头,讪讪的坐下了。 隐藏在纯色的间谍,到底是谁或是哪几位呢? 仔细思索一下,纯色几位组长在组织里都是元老级的人物,更有几位自父母就是纯色的杀手,应该不会一时糊涂犯下这种错误。 “这次事件不是哪个新加入的不懂事的组员禁不住对方诱惑说了出去就是有资深的人物是长期间谍。我们纯色历来以低调保险为主,几乎没有遇到被警方盯到的事情出现,如果确定是内部人员搞的鬼的话——若那个人是真想搞垮我们——那纯色那么多年的成绩可就全部功亏一篑了。”红蝶喃喃。 五人沉默不语。 “组长们各自留意好你们的组员,都是住在一起他们平时的行为你们应该很清楚的掌握。最近白组会重纯色杀手的档案,那些来历不明的应该加强看管和调查。” “散会。” 兰殇悻悻的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忽然察觉身后有人拍他,回过身来,正是白雕。 白雕和黑崖一般大,但是给人的感觉要更加成熟与冷静,在黑组组员面前,黑崖总是以一副说一不二的强悍组长的姿态出现,如果组员有偷懒的行为他绝对会过去拳打脚踢,在对熟人面前又会收起那些不相干的强悍伪装,流露出爱撒娇的可爱一面,黑崖将工作和生活中的自己分得很清,但只要拿来跟年纪大他不了多少的白雕相比,就一下就显出了不成熟和天真。 白雕无论在什么时候,面对熟人还是面对白组组员都是一副冷静不苟言笑的面孔,有人说他这样太无趣,他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悔改,他几乎寸步不离易术,是白组组长又仿佛带有些易术保镖兼秘书的意味,这就是为什么白组要另设一个副组长的缘故——当然另设副组长的组还有黄组——白雕实在是太忙了,不得不需要白狼这个副组长来处理一些白组的琐事。也许是每个组的主要任务不同组长的性格也就会有所不同吧。 “你今后要走的路,不要忘记。”白雕走到兰殇面前轻轻说了一声,缓步离开。 兰殇看着白雕远去的背影沉默。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站在一条河中,河的左岸是一种风景,河的右岸是另一种风景,而他看着左右两边,必须要选择其中之一。 兰殇默默的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半响,又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会议室。 在这里还是要详细说明一下纯色几个组。 成立最久的是黄组,黄组组长黄莺是在兰殇父亲还是组长的时候就一起打拼的前辈,多年前兰组一战导致组员被全灭心中留下很大阴影,加之兰殇父亲的引退也让黄莺没了过去年轻时的斗志,心情转回平淡。 现在只是专心培养新一代杀手,大部分新进杀手都会被送到黄组接受黄莺的训练,。除此之外黄组算个所谓的“海外组”,黄组的组员大部分分散在全国各个城市,方便配合红组进行对目标人的跟踪调查。因为黄组的组员分散的太开,所以黄组另设一位副组长。 人数最多同时也是全男子的是黑组,黑组组长黑崖十二岁进入纯色,二十岁接任黑组组长职务,黑组一直按照黑崖所谓“男子汉”的训练方式前进着。同时黑崖自身还会给他们做出一个好榜样,有困难并不退缩会带着组员一起冲,所以又没有人敢说他的不好。 在组员的眼里,黑崖既是不可反抗的组长同时又是一个会照顾人的大哥,他们看待黑崖,一直都是用一种敬畏而又崇拜的眼光。若是黑崖在古代,绝对会是一个会带兵会抚兵的好将军。? 1.39 再见,兰樱 人数可与黑组相提并论的全女子组是红组。红组组长红蝶六岁进入黄组由黄莺训练,十年培养后于十六岁接任红组组长职位,个性高傲不逊,喜欢穿华丽夸张的衣服引起周围人侧目,化很艳丽的妆,与黑崖同龄但绝对有不输给男杀手的气势。红组女杀手的年龄不一,但无论多大她一直都强调着“女子不能输给男子”的口号,并以实际行动证明着她的这一条真理。 白组是纯色的管理组,纯色整套管理系统都由白组制定,组长白雕的办事风格不同于高调的黑崖和红蝶,从他表情上很难看出情绪的波动。白雕算是易术的保镖和秘书,除特殊情况外几乎常伴易术左右,所以组内很多琐事就由副组长白狼进行处理。 后就是新组兰组。其实兰组在纯色地位是相当高的――那是在兰殇父亲还是兰组组长的那一段时光,自从兰组被全灭兰殇接任组长以来,易术一直没有太把兰组当回事,也许在他眼中兰组完孩过家家的感觉,并没有步入到正常杀手的轨道上来,因此并没有太多干涉兰组平时的活动。 兰殇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发现红蝶带着压抑着的笑容望着自己,他立刻明白有消息了,眼睛不免一亮。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安排。”红蝶压低声音在兰殇耳边道,嘴角不免得意的上扬。 “谢谢。”兰殇笑笑,但却觉得这“笑”仿佛只是单纯的动了动脸部肌肉,勉强的很。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红蝶看的出兰殇的不舍,但是这句话她必须要问。 “就今晚,我想办法带她出来。”说着这话,兰殇默默低头转过身去,他不想让红蝶看到他的表情。 他曾经委婉的问过兰樱,是否愿意一个人去另一个城市独立完成一个任务,但话还未尽数说完,就看到兰樱坚决反抗的表情。 既然她舍不得自己离开,他就换种方式让她离开。 ================== 红蝶准备的相当周全――从路线到住处到人消失之后的借口――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弄上车。 兰殇暗自握拳,如果当时他没有同意参加勇者争霸赛的话,也许就不会考虑到被易术发现的问题了,这争霸赛本来就与兰组无关,偏偏这时候出现了神秘女子,连易术都惊动了,竟然又牵扯到了间谍问题,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凑在一起爆发之前,他得赶快把兰樱的事情解决掉。(..tw) 兰殇赶到家的时候兰夜的卧室里正传出游戏的声音,兰殇慢步走上二楼敲了敲兰樱房间的门,没有人应声。 他沉默了几秒,决定直接动手。不能再等下去了,红蝶的车就在外面。 拧开房门的时候兰樱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睫毛随着胸口的起伏轻轻抖动着。 兰殇轻轻走去蹲在她床边看着她的睡脸,银白色的长发散乱的滑到脸上挡住眼睛。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将那缕头发拂到耳后,手指碰到那一片柔软的皮肤的时候,兰樱的嘴角动了一下,眼睛却仍闭着没有睁开来。 兰殇的眼神温暖起来,她头发上散发着樱花的香味,她一直用这种味道的洗发水。不知道这一刻过去之后,还有没有机会闻道这种味道呢。 他把手放在兰樱鼻子下面,感受到她有节奏的呼吸,温热的气体一次次喷到他手上。 兰殇静静的蹲在兰樱面前,用尽所有力气将她最后安静的睡脸映在他脑海里。再之后的那些日子里,他就只能靠着这最后一个镜头熬过每一个想她的日子。 他为她买下的奶茶塔,她为他买的巧克力,这一刻过后都将化为乌有。 他对她的醋意,她对他的误解,也都不会存在。 她的笑,她的眼泪。从此之后,他都将看不见。 兰殇低下头去,凑近兰樱的脸。 如果再近一点碰到她的话,会不会就没有遗憾了? 如果推醒她告诉她那天在后院他想说的话的话,会不会就不会再失落了? 如果此刻他都做了,会不会就狠不下心让她走了? 对于他来说,她到底在他心中占了多大的位置呢? 兰殇慢慢的直起身体,他最终选择了放弃。 他们是两条永远不会有交点的平行线,今天过后,他们就要各自回到属于各自的轨道上面。 然后,再也不见。 兰殇缓缓地坐在地上,深叹口气往床边一靠,揉揉太阳**觉得疲累无比。黄昏的天空透着落寞的味道,看了总是让人觉得心情低落。繁华落进之后,温暖的颜色还未褪去,却也随时会消失不见化为漆黑。兰殇觉得黄昏到傍晚的天空是人生最完美的一种表达,残忍而真实的过程,如自己。 今后的每一天,他决心都不再去看黄昏。 今后的每一天,他决心都不再去想她。 他无法去假设如果没有当初那场交易式的婚约现在又会怎样,但这样想又不现实。有些人,即使再不舍,命中也终究会是过客。 兰殇抬起眼看着外面昏黄的天空,为什么这种阴暗的天色在他看来都那么刺眼呢,刺得他的眼眶酸酸的。 他的手指碰到口袋里她送的挂饰,其实她不知道,他一直都有好好的收藏着它,甚至从不曾离身。 他曾经认为她是一个累赘,直到她进组第三年才和她正式说话,在和她正式相处的三年日子里,他仿佛懂得了人世间最美丽的一种情感。 隔壁兰夜的房间里传来走动的声音。 兰殇立刻警醒的站起身来,拿出手帕用最快的速度捂住兰樱口鼻,兰樱轻声哼了一下,再次进入深睡眠状态。确认她已经麻醉之后,兰殇抱起兰樱轻轻走下楼梯。 这一段路,将是他最短与最长的一段距离。 而面前的大门,也是宣告他与这段感情离别的最后见证。 门打开的时候,兰殇看到了那一张永远也不会起波澜的平静面孔。 眼镜后的眼神仍然令人捉摸不透。? 2.1 多出来的一条边 白雕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惊呆的兰殇,兰殇怀中的少女,还在沉沉的睡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这是要去哪里?”白雕淡淡的说,眼睛却看着兰殇怀中睡去的少女。 话卡在一半,这个慌要怎么圆?带她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可是她现在被乙醚弄得昏睡不醒。 她生病了要带她去医院?可是万一一会她醒了提起这件事不就穿帮了? 白雕的眼神就好似能穿透自己,兰殇觉得怀中的兰樱瞬间变得无比沉重,重得他都流下冷汗。他双臂猛地用力抱紧她,怀中女孩的头随着那一股力量贴上他的胸膛,溅起一片温暖的触感。 可白雕并没有想要听兰殇解释的意思,也许是面前少年脸红的让他不忍心再去听那些一穿就破的借口,只是无奈的叹道:“才见未婚妻第一面就这个样子。” 这时兰殇才看到白雕身边脸已经涨得通红的少女。 心一片凉。 让他更心凉的是,他听到身后传来兰夜的声音:“有客人吗?” 大脑一片空白,白雕走到背后按了一下兰殇的肩,兰殇被他这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讶异的看著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到了新来的少女手中拿着父亲当年的信物,他看到了她提着行李进了客房,他看到了她笑着说他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他看到了白雕的嘴在轻轻的一张一合,他看到了那么多,但是他怎么都无法将他看到的这些合理的联结起来。 他甚至连“未婚妻”的正脸都没有正式看一眼。 许久,他颓然的抱着兰樱回了房间。 将兰樱放置好之后他必须要冷静一下,他要冷静的分析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明明是三个月的时间,为什么对方提前来了,而且带她来的竟然是白雕。 接下来他又看到了什么?他看到醒来的兰樱微笑着和那个叫兰梦的女孩握着手聊着天,他看到兰夜看着自己怪异的眼神。 他乱了,他都乱了,虽然他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但是他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的那么早。 被她看到了,被她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妻。 ===================== 兰樱一个人走在街上――整个城市最繁华的一条街。街两边商店高楼林立,小贩们在地上摆着简易的摊位,情侣手拉手甜蜜经过,少女们挽着胳膊嬉笑打闹,古稀老人相互扶持着,这些看似简单的场景,对于兰樱来讲却是遥不可及的。 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兰樱凄然的笑了起来。 谁可以体会的到前几天还送奶茶塔给自己、说着令人心动话语的那个少年,这么快就弄了个未婚妻来。 没有人可以想象的到当她睡了一个午觉醒来的时候,看到他“未婚妻”的感觉。(..tw无弹窗广告) 白雕说他们小的时候有婚约,并且这个少女,要开始住在这个家。 犹如晴天霹雳这种话是不是太俗了? 兰樱只记得那一天的气压很低,低得让她无法呼吸。 甚至在她走路的时候都会看到幻像,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砖,都是一片令人心伤的灰。 而此时的街上,非常应景的放起了悲凉的情歌。 兰樱的心随着不知道哪里放起的音乐一点点纠紧,她跄踉的逃到隐蔽小巷中,慢慢的蹲在巷角的水池边。 眼泪掉在平静的水池里,溅起一片晶莹的水花,水面瞬间击起层层涟漪。围着一点,向四周的方向延展开去,水纹越来越浅,直到消失不见。 兰樱看着水面默默地抽噎起来,她知道任何一个人听了她的故事都会觉得很可笑,这种没有感觉的平淡故事,有什么好看好听的呢?讲了也只是成为人们饭后娱乐的笑柄罢了。 有一个女孩,她爱上了一个男孩,但是那男孩不知道。后来那男孩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结婚了。 故事结束了。 人们皱眉说,这个故事好烂。随后又无奈的耸耸肩,说,换一个有趣一点的故事吧。 兰樱自己想着这些镜头,看到水面的涟漪越来越多、溅起的水珠越来越多,犹如下了一场小雨。 她却突然笑了,痛苦的咧到一个勉强可以成为微笑的角度,随后突然掩面,小声的呜咽瞬间变为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直到她哭得累倦了,俯身靠在水池边的大理石台子上。冰冷的大理石台面贪婪的吸收着脸上温热的温度,她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般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胸口被一团伤心堵住,呼吸不得,眼泪挂在眼角,悬在睫毛上不忍滴落。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兰樱站起身,用手支撑着墙面慢慢走出小巷来到街上。 与一对对路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兰樱还是没有办法停止自己眼睛流露出来的羡慕眼神。 兰殇不会牵着她的手走过街道,她也没有女伴来挽着互相开着玩笑,更不到古稀的年龄有位终身伴侣去扶持,她现在有的,只是自己。 或许她是真的觉得有些寂寞了,这六年来她一直跟两个男生住在一起,自然有的心事便不能讲。 突然想要一个妹妹了。想要一个小小的、长得很可爱的、可以每天粘着她叫她姐姐的妹妹。 如果有了她的话,她会每天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抱着她说心事,然后听着她对自己说,没关系,就算全世界都不要姐姐了,还有我呢。 兰樱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方手帕,那是在床边发现的,她并不知道那其实是兰殇用来将她迷晕的手帕,只是知道这是他的,于是好好的洗干净了随时带在身边。 不过既然他已经有了最终的归宿,那么自己留着他的东西又算什么呢。更何况,她送他生日礼物的那个挂饰,她一次也没有见到他用过看过。 不能遗憾什么,只能说是可惜。 可惜在她确定自己喜欢上他之前,他就已经有了最完美的归宿。 自始至终,她不过是拖累着他的一个组员罢了。 她松开手,手帕随风飘起来吹到大街上。 这一放,她就真的放了。 从此以后,就当她做了一场梦。 如今梦醒了,她还是她,他不是他。 视线随着飞起的手帕飘远,视线扫过对面的街道,街道上并排走着两个人,女生暗金色的卷发垂落下来,银白色的旗袍显出身体美好的弧度,白得透明的皮肤,粉得娇嫩的双唇,明亮的眼眸,满足的微笑。那一切一切都不得不让人羡慕与嫉妒,如此惊艳的女子,实为少见。 兰樱又转向她身边的少年,头发漆黑,眼眸深沉,宽阔的肩膀,结识的身材。他并没有身边女子惊艳的感觉,却有着自己独到的冷漠气质。他的胳膊正被身边的人亲昵地挽着,而他走的也很自然,好像这便是天经地义的场景。 兰樱看着手帕飘远,飘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紧握住拳,指甲一直陷进肉里,嘴唇被自己咬出丝丝血迹。? 2.2 偷袭 兰樱站在街对面呆呆的看着街对面走着的他们,感觉有什么东西碎成一片一片,再也回不来了。 她不想让兰殇看到自己,慌忙退到店面之间的小巷中,兰殇所处的组织里的位置,无论怎样看,都是她达不到的高度。不是一个高度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呢。 不,不能就这样闭上眼睛!兰樱用最后一点清醒地意识抽出刀片用力向自己胳膊上划去,刺痛痛醒了她,她立刻用手腕用力撞击背后的人的腹部转身去看那人的脸孔,不蒙着黑纱根本无法看见来者的脸,那人也许是没想到兰樱竟然没有被乙醚弄晕心下差异,脑海里有一秒钟的停顿。 但只是这一秒钟就足够了,兰樱指尖夹满刀片,但蒙面男子仍然不顾一切的去抓兰樱的脖子。 笨蛋。这是最危险的攻击方式。 兰樱没有反抗,任男子掀开自己的长发,长发飞舞的时候,男子奋力去掐兰樱的脖子,双手卡住的那一刻,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睁大。但是兰樱早就在他之前一步出手,还没等男子手腕的力量加重,他就已经断了气。 男子的指尖从兰樱脖子上滑落,整个人随之倒在地上。 而兰樱再也坚持不住乙醚的力量,昏昏沉沉的倒在男子身边。 有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用尽全力朝着兰殇飞出三个刀片。 ============= 兰樱醒来的时候,发现兰殇背对着她坐在地毯上,用手撑着头只留给床上的人一个背影。兰樱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这样陪了自己多久,她只知道,他在她身边,确确实实的在她身边。 她还记得她闻到乙醚的前一刻,在街道上看到兰殇和红蝶逛街,想到此兰樱又想到那个偷袭她的蒙面男子,那个男子不像身手差的,为什么还要采取近身战这种形式呢?而且还掐脖子。要是抢钱的话直接攻击包就好了。难道杀手里还有犯如此低级错误的人存在吗? 不过很快她就不再去想这件事,她在意的,还是兰殇。尤其是现在,他就这样背对着她,静静坐在她床边。 也许兰殇就是这样一个人,独立自主,没有什么能够控制的了他,包括感情,别人休想进入他的世界,他也不屑于进入别人的世界,在他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有时别人以为他会把谁看的很重要,其实并不然,就像兰樱有时恍惚会认为也许兰殇会隐约的喜欢自己,却看到他被别的女子挽着走在街上。原来在她被黑崖冤枉的那个时刻他站出来,只是顾及同组伙伴的关系罢了。 而且。他不是有了兰梦这么一个大财团的女儿做未婚妻么。 呐,所以你知道,差一岁的区别了吧。 兰樱对自己说。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听到动静兰殇回过了头,看到兰樱睁着眼睛看他只是沉默着不开口。 “你怎么找到我的?”兰樱明知故问。 兰殇指了指胳膊上的三道刀片的划痕。 不能再多说一个字么? 对我多说一个字你都觉得浪费么? 兰樱看着兰殇与平时无二的冷淡表情,突然心痛起来。 “又怎么了。”兰殇见兰樱表情不对脱口而出。 “什么‘又’怎么了!你有关心我的时间还不如关心一下你的未婚妻!我一个捡来的孩子没有什么靠山有什么资格在这得到你堂堂大组长的关心!”兰樱坐起身大喊,眼泪就快要流出来,她比不上红蝶的头衔和能力,她比不上兰梦有强大的靠山,她就是一个捡回来没人要的孩子,干什么还对堂堂一个组长念念不忘? 她跳下床就跑,兰殇看出她身形有些不稳,想是乙醚的作用,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头一抬,正巧对上她饱含伤心的泪眼,可她的嘴角竟然还是向上挑着的,那笑在她带泪的脸上更显突兀。 兰殇呆了。 到兰樱冷笑着嘲讽般的神情,兰殇不禁心被愧疚充满,他松开手,低垂下眼帘。 此时,他说什么都是多余。 兰樱见兰殇沉默着送了手,心一下子冷了。 他已经连拉住她、向她解释的意愿都没有了,他松开她,证明已经对这件事无话可说,没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一个普通组员身上,因为她对他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去找你的未婚妻吧。”兰樱的语气里带着倔强,但更多的还是颤抖,她的身子不自觉的晃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贴近墙壁靠着,她真的怕自己支持不住这种伤心,倒在地上。 兰殇一愣,仿佛并没有听清兰樱的话,但他反复确认,没错,她就是在说兰梦。 “再提兰梦我真生气了!”兰殇压低声音,故意加大威胁的力度,但嗓音的颤抖却泄露了他的内心。 “对对!你有红蝶你父亲还给你找个未婚妻你当然不愿意了!”兰樱根本不听兰殇的任何话,眼泪已经流到脸颊。她那个没有人知的故事算是结束了。 “我没有。”兰殇收回目光,他没想到,他想不到兰樱会说这种话。他想不到自己费尽心思要保护的人,竟然会说这种话。 原来她一直在讨厌自己,那么自己千方百计想要把她送走的做法,是不是多此一举了呢?原来他一直在给自己编造一个完美的故事罢了。 兰樱看着兰殇面露难色,听着他犹豫的声音,再次冷笑起来。 犹豫的语气。不要再骗人了。我最讨厌被人欺骗了! “不要再骗我了!”憋了好久,兰樱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 “你走!”? 2.3 兰樱的哀求 “干爹!干爹!” 父亲母亲站在干爹身边,三个人窃窃私语着什么,都是同样无奈忧郁的表情。 的她用力仰起头看着她兼任私人教师的干爹。 “啊,没什么,乖。”男子蹲下身来抚摸她的头,“没有什么的。” “那为什么从门里出来之后大家的表情会突然变得痛苦了?”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父亲扫了她一眼,冷冷的说。 她一下子受了打击,呆呆的站在那里。 “别吓到孩子了。”干爹转过头去对父亲说,又轻轻地安慰她。 这种场景,越说没有事越会有事不是吗? “她说什么了!?您告诉我她说什么了!?是不好的事情吗?是无法改变的结论吗?”她的眼泪流下来,用力的抓着干爹的肩膀。 而干爹却没有任何解释。 她隐约听到父亲的抱怨:“就你疼她,宠坏了怎么办。” 没错,只有干爹最疼她,但是呢?他也不告诉她真相。 为什么只有我蒙在鼓里。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干爹身后站着的男孩。 他一定会告诉她的,他比干爹还要疼自己。 可他只是沉默着摇摇头。 连你都已经开始对我隐藏真相了么? 她伸手过去,但是他却躲开。 怕我被狗咬伤时的那个你去哪里了? 为什么大家都要瞒着我?为什么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受欺骗的只有我? 到底是说了怎样的话,让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心神不宁?不让我进那个门,又不让我知道结论。[..tw超多好看小说] 不要骗我好不好,请告诉我真相好不好,怎样的结论我都能承受,我只求你们不要骗我 大厅里传来兰夜飞奔上楼的声音。 兰殇孤零零的站在大厅里。被她赶出来之后还是忍不下心不去看她,却发现她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一转头正好看见回来的兰夜。 后他还是选择让兰夜去找她。 兰夜的脚步很焦急,他不是没有看出来兰夜对她的感情,也不是没有看出她对他的依赖。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冲动就把监护人的位置给了他呢? 当母亲因为见到自己杀人而崩溃跑掉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冲出去的,然后大厅里孤零零的只剩下自己。仿佛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这次也是,又惹了事,只能没皮没脸的来找兰夜求救,为什么会那么没用呢。 兰殇缓缓迈上楼梯,举步维艰。 =================== 父亲母亲干爹,你们能不能不要欺骗我,明明都那么难过,唯独对我隐藏真相。 兰殇,你能不能不要欺骗我,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就不要再来打动我的心了。如果你有了那么漂亮的红蝶,就明确地告诉我,我会祝福你的。你们两个的地位才相配,我比不上,我知道。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骗我呢。为什么你们都说着“没有”呢? 兰樱睁开眼睛,发现头枕在兰夜胳膊上,面前银发少年的眼睛随着她的苏醒亮了起来。 “好点了么?”兰夜的神色焦急。“还好是哭累了蒙着被子睡了过去,真是吓死我了。” 兰樱摇了摇头告诉兰夜没事,又重新闭上眼睛,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为什么到最后,我都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兰夜看着流着眼泪的兰樱,心突然痛了一下,她这样天真纯洁的孩子是不应该留眼泪的,是应该一直一直微笑的,应该被所有人都宠着,是应该被人碰在手心里的宝贝,无论是谁欺负她,他都不允许,黑崖不允许,兰殇也不允许,如果可以有人欺负她的话那只能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可以。 兰夜伸出手抚去兰樱的眼泪,突然把她的头揽在怀中,看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害怕?兰夜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在此刻抱住她,想让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痛苦还是欢乐,都有他在她身后。 不想当你的监护人,我想当比监护人更一步的关系。 兰樱确实被兰夜的举动弄得吓了一跳,可是真的只有他,只有他会在她难过的时候出现,只有他会在她遇到困境的时候出现。她被狗袭击,是他出现解决了他们,她在多年前逃出那个家流落到火车站,是他出现把她带回家让她做杀手,她和兰殇闹别扭,又是他安慰她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为什么她到现在才发现,为什么她只有在孤独一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她身边,而且在她身边的只有他一个。 就像多年前在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子,等到他再也不会出现的时候,兰夜就代替他出现了。 这是命么。 她苦苦怀念着多年前的他的时候,为什么从来没有去看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兰夜呢? 兰夜的怀抱很温暖,很人很踏实的感觉。 阿夜是一个很值得依靠的人呢。黑崖笑道。连我都情不自禁的想要向他寻求帮助。 夜是一个很值得依靠的人。 兰樱抓紧兰夜的衣角,兰夜一愣,犹豫了一下更加用力的把她抱进怀里。 我那天终于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兰樱在心里默默地说。 如果没有兰殇的话,我还会坚强的生存着; 但是如果没有兰夜的话,也许我早就支离破碎了。 “夜。”兰樱从兰夜怀中探出头来。 “什么。”兰夜低着头看她,眼里饱含怜惜。 “你能不能,不要骗我呢?”兰樱抬起脸,她清澈的眼睛让兰夜不忍心再看。 “能不能一直对我说实话,不要对我撒谎呢?” 兰夜紧闭着嘴,不发一言。 “能不能呢?”兰樱急得眼泪流了下来。 你平常不是最能说的么?为什么到现在沉默了犹豫了?还你也和他们一样,都对我有隐瞒的事情? 兰夜别过头去不敢看兰樱的眼睛,兰樱看到他的手指轻轻的颤抖着。 “能不能啊?”兰樱双手捧起兰夜的脸,强制性的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目光。 请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兰夜看着兰樱眼角还未干的泪水,暗自咬了咬嘴唇。她的手指冰冷,冷得让他心痛。 “能。”他坚定的说,心几乎都被这一个字扯痛。 只要一看到她哭,他就全乱了。他伸出双臂把她的头放进自己怀里,不让她看到他的眼睛。 能的,应该能的也许能的。兰夜不断不断的暗示自己。 能吗。 兰殇冷冷的站在门外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心也如同他此刻的表情一样,冷冷的。? 2.4 发泄 能给她温暖的,果然只有兰夜一个人。 “放心吧。”兰梦出现在兰殇身边,轻轻的拉了拉兰殇的胳膊。“有她的‘镇定剂’在身边,你不用担心什么。” 兰梦担心的看着兰殇,犹豫着挽起他的胳膊。 他没有推开。 兰殇沉寂许久才扭头去看兰梦,她虽比不上兰樱的漂亮,但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等到白雕解释他才知道,和父亲定下约定的那个叔叔,早就死了,兰梦一个人带着她父亲去世前交给她的信物,千辛万苦才找到了纯色。 “我出去走走。”兰殇轻声说,这个家,他不想待了。 “我陪你。”兰梦立刻接话。 “不用。”他看得出,她的微笑也是装出来的,第一次见未婚夫就是他抱着其他少女的场景,放在谁身上心里不会难过呢? 虽然他们之间仅仅是一场互利的交易。 兰殇沉闷的下了楼,兰梦站在楼梯上看着他失落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可怜。 “其实你还”她低下了头,一丝难过闪过眼角。 其实你还是喜欢兰樱吧。 ====================== 黄昏。 纯色总部。 白狼正在忙着整理进组杀手的背景复查,忽见兰殇推门而入,白狼看了看表,还不到晚饭时间。 “有任务么。”兰殇开门见山。 “刚接了7个。”真是凑巧。 “都给我。”兰殇坐在沙着白狼办公室,一格一格带遮挡的办公桌,桌子上都是时尚杂志之类,墙壁上贴满了明星照片。这个伪装的编辑部还挺像的,那么白狼扮演什么角色呢?副总编? “你现在去?”白狼随口一说,没想到兰殇竟然点头。 白狼把任务的单子交给兰殇时见他一脸憔悴青白,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平时的兰殇应该更镇定疏离的感觉更强烈才对,但是猛然看去却与平常无异。兰殇是善于伪装自己内心的人,但是同样类型的人更加互相了解吧。 “你怎么了。” “没。”兰殇翻了翻七个任务单子。“凌晨之前作完。”说罢站起身就走,不知怎么了临走的时候还撞到了桌子角,几秒钟的停顿之后,他弯下腰用手紧紧捂住腹部,额上渗出豆大汗珠,可见这一撞可不轻。 兰殇很少突然面对面找自己要任务的,一次性作完的情况又是少之又少。虽然白狼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兰殇毕竟是自己负责组的组长,为了保证这个个性别扭的组长不要出什么事给自己添麻烦,还是提前做个预防比较好。 现在组织内部怀疑有间谍的紧要时候,谁都别再给白狼添乱了。 白狼极无奈的拿起电话按下一串数字。 ========= 漆黑的房间里传来沉闷的声响。(..tw好看的小说) 身穿丝绸睡衣的男子倒在沙发上,背上的黑洞中涌出黑红的血,他神情扭曲,像是看到了恐怖的东西,张着嘴,仿佛要说什么,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里面布满鲜红的血丝。沙发上铺着厚厚的羊绒毯子,洁白厚重一看就是价格不凡,可惜的是被倒在上面的人的鲜血染红,这种名贵的东西,一次有了损坏,就作废了。 这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照进的微弱的光却还是可以看出这个家布置的奢华。单是保镖就请了不下10个――如果此刻那些躺在地上和台阶上已经停止呼吸的人还能算是保镖的话。 睡衣男子对面的人翘着腿坐着,一只手撑着脸,低垂着头,像是思考又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另一只手上随意的握着一把枪,枪口还是温热的。黑色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根本判断不了他的死活。屋子里逐渐散发出淡淡的血的气味,他额前的刘海动了动,又再度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白狼给的任务的最后一个,又一个所谓的富商。兰殇抬起头来看着对面面目狰狞着死去的目标人,拿起身边的披肩扔过去盖住了他的脸,随后又坐回到沙发上。 很痛。 身都很痛。 莫名其妙的痛。兰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次性做了太多任务的原因,只是觉得头痛欲裂,狂躁的情绪一点一点生长起来,让他心里很不痛快。他看看自己干净的双手,干净的没有一滴血,他像吃顿便饭一般将名单上的目标人一个一个杀掉,动作利落不粘一滴他们飞溅出来的血。 过一会警察就会来了吧,他却还冷冷的坐在这里。屋子里一片死寂,他是唯一一位还在喘气的人了。 但是杀过之后,为什么没有解脱的感觉呢,以前生气的时候用杀人来发泄,可是今天为什么那种狂躁仍然没有消失呢。 因为用枪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半自动手枪,他最喜欢这种的,换弹快,火力持续性强,杀伤力穿透力均强于左轮手枪,用它的时候,他可以感觉到子弹射出去时带着的冲力,那么令人兴奋,可是今天不同,果然还是因为不与人近身战用刀对砍就不会有杀人的快感吗。 他记得黑崖在勇者争霸赛里选择了刀剑之类的武器,好像就是为了杀人能够痛快点。虽然那种作战方式要辛苦和危险的多,但是当锋利的物体砍上**的时候,那种沉闷的声音和迸发出的血液带来的冲击是用枪完全比不了的。 黑崖那个心理变态。 兰殇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 向来做完任务就离开现场的自己此刻却反常的没有立刻撤离,兰殇抬头看着对面的尸体,眼神中流露出不同于平常的神色,竟然还带着些哀伤和同情。 他觉得这表情,像极了她的。 兰殇突然闷哼一声,随後抚著胸口抽起气来。为什么想到她的时候,胸口就会那么憋闷呢。 兰殇站起身,收好枪又回头看了一眼遍布别墅的尸体们,头也不回的走进夜色中。 在街道上满无目的的走着,或许是血的气味弄得自己头疼的缘故吧,兰殇拖着疲惫的身躯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乱晃,又是凌晨时分,仿佛对他来讲这个时间就是要在马路上乱晃的专属时间,永远感觉自己没有地方去,即使回家也没有安稳的感觉。好在自己一直注意不被溅上血,否则那一身血渍的在马路上乱逛,迟早要被警察拦下审问的。 然而夜晚的空气并没有让他的头痛缓解一些,反而愈演愈烈,他走到街道旁扶助栏杆闭上眼睛休息,果然是太累了么,是因为想到她,心里才会有这种悲伤的感觉么?他睁开眼睛,大街上零星来往的车辆的车灯是那样光晕夺目。 痛。 可是很明确的是不想回家。 那个哭着的人,那个安慰她的人,他不想见到。 他勉强走在那条对他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街道,看着路边昏黄的灯光一下子晃出各种各样的颜色,他奋力睁大眼睛去看,那光晕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模糊。 只走了两步,他就重重一声倒在地上。? 2.5 兰殇的过去 “他才那么小,放心把这些事交给他么?”父亲的声音。 “他没有这些能力的,还是不要对他抱希望了吧。”母亲的声音。 “他还小,没有这能力,这职位给我就好啦。” 他看了看手中的汽车,又抬头看了看那个对着父母低声下气贬低他能力的男人。 “其实…我是想等他长大一点再…”父亲话中带着迟疑。 “他太小了。五岁的孩子能干得了什么?不过在一边玩玩具罢了。”陌生男子用鼻音表明他的不屑。 “…要不就算了吧,等孩子长大再…毕竟缺人…”母亲犹豫着。 父亲沉默。 “他恐怕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吧?提什么组长?他以为自己是收作业的小组长啊?这可是杀人!杀活生生的人!”那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抓住玩具汽车,轻轻走到父母身边看着那个男子。 脸猥琐的表情,恶心得他想吐。 “玩玩具一边去啊,我正跟你父母说正事。”那男子笑嘻嘻的说着,推着他的肩膀。 他突然弯下腰从男子手中挣脱,迅速拔出父亲放在腰间的枪对准那男子胸口扣动了板机。[..tw超多好看小说] 三个大人全愣在那里。 他们都在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境。这梦境过于真实。超出了它的合理性。 个五岁的孩子,一手抓着他心爱的玩具汽车,一手举着父亲的手枪。 “我的名字叫兰殇。”他神色平静,对准男子心脏又是一枪。 不要以为小孩就听不懂大人说的话。 当天夜里,父亲把自己兰组组长的职位给了他。 当天夜里,母亲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哄他入睡。 当天夜里,他抱着父亲送他的那把枪闭上眼睛。 这一枪,在他与别人之间划上了一条永远也越不过去的线。 他成了父亲的骄傲,母亲的禁忌。 从此,凡是见到他的人,都弯腰向他鞠躬,不管他们的年龄是他的多少倍。以前和他玩的孩子他再也没有见到。因为他们的父母中,也有杀手。 这件事成为一个传奇,一个五岁男童杀了一个成年杀手。 纯色历来小心任务低调办事,组织内部变动甚少,但是在兰殇五岁那年的一个任务中,兰组被全灭,只有身为组长的兰殇父亲幸免,却也身受重伤。那次之后,组员全亡加上手臂骨折的父亲无心再做杀手,才有了把职位传给他人的念头。 “如果当时我不杀了那个要职位的人的话,您会把组长给他么?”成为组长几天后,兰殇这样问父亲。 “我不会轻易就把组长之位交给一个我不放心的人。” “那就放心交给一个五岁的孩子?” “你是我今生最大的赌注。” 他没有再问,向父亲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你搬出去吧。” 他弯着的腰定在那里。 “这是纯色的规矩。” 所有组的成员都要住在一起,方便行动配合。居住地点组织上会分配且消息对外封锁。 “过几天我会安排教你的师傅过去。”父亲站在门口为他送行。 “嗯。”他坐在组织派的车里看着车外,“母亲呢?” 他见父亲表情动了一下,连忙转换了话题。 那一枪之后,母亲就变了,变得恐惧自己。一道玻璃将他和父亲隔开,他把这个镜头深深的映在脑海中,然后坐直身体说了开车。 车把他拉到兰组的新居住地,几个穿西装戴墨镜的大汉七手八脚的把行李箱从车上扛下来堆到他身边然后迅速上车走了。他愣愣的看着他们的离去又看看面前的别墅,低调的白色灰色,院子周围种满高大树木,茂盛树冠遮盖住大部分墙体,远处看不易发觉,近看只会觉得是某大户人家的院落。 兰殇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的铁片能够开启一片未知的领域。他四下扫视周围,发现一只脏乎乎的小狗正站在院落一角的落叶堆里找食吃,听见动静马上后退几步敌视的看着这个陌生人。兰殇和它对视了一会儿,开始拖行李进房间。 原来自己有这么多东西,也许只有放弃过去到一个方的时候,一个人才会知道自己到底拥有多少。 夜长大。他知道他要蜕变为一个新的人。那辆心爱的玩具汽车再没有碰过。 就连感情也都冰冻起来。 他知道的是,他要变强,变得更强,这样才不会被人杀死,这样才能更好的活。 他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也不会被感情打动的人,可是当他看到十岁的她那一双明净透彻的眼睛的时候,他听到自己被冻结的心裂开的声音。 兰殇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床边椅子上背对着坐着一个人。 阳光映照着她银白色的直发,发稍被洒上一抹明亮的光粉,他用力的睁大眼睛,想确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伸手过去拉她的衣服。 兰樱,其实我当时看到你因为兰梦而难过的时候,真希望能有勇气拉住你不让你走开,我看到你倒在床上的时候,真希望能有勇气跑过去摇你醒来如果这次真的是你的话,可不可以听我说完我内心的感慨,可不可以给我你肯定的回应。我真的不想那样子对你 以为把你送走就什么都可以解决,本以为兰梦来了一切都会顺其自然的忘记,本以为你会过的生活不会再流泪,可是,这么多“本以为”,还终究只是我自己的一种自我安慰的想象罢了。 “你别走。” 兰殇颤抖的开口,嘴唇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鼓足最大的勇气说,他看着自己拉着她的手指也颤抖起来。别走,能不能什么都不管的留下来,什么都不管的就单纯的留在我身边。? 2.6 红蝶的秘密 “我没说我要走呀。[..tw超多好看小说]”银白色的头发一动,兰殇心跳突然加快,随即感到怀里一阵温暖,她扑了过来,她真的扑了过来抱住了他。 你知道吗,此刻的我,好幸福。 僵直在那里,心拧成一团。 “你为什么把头发拉直了还染了色!?”兰殇大吼一声推开怀里的人。 “我知道你会生气啦。所以戴了假发,人家才舍不得把自己的卷发拉直呢。”红蝶见兰殇反映激烈委屈的把手放进银白色的头发里,抓了抓,整个头发就脱离开来,露出暗金色的漂亮卷发,“偶尔变变发型新鲜一下也不行啊?” 兰殇看着红蝶拿着酷似兰樱发型的假发,尴尬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许久涨红着脸起身,穿上鞋直奔门的方向,刚拉开一条缝便见一堆放着粉红色气息的少女们的头,而他的出现又随即引起一阵疯狂的尖叫。 “兰少爷!请为我们签名!” 兰殇啪的关了门,背着门唏嘘不已,红蝶看着兰殇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tw好看的小说) “你培养了一批花痴?”兰殇望着门的方向,仍心有余悸。 “我确实种了一温室的花,但既然有胜似花的存在,姑娘们何须还在恋花呢?”红蝶笑着坐在雕花皮面大沙发上,她房间的壁纸都是金黄色的底带桔色花纹,猛然一看绝对是以为来凡尔赛宫拍电影的。 兰殇对红蝶的这种爱好极其无语,但又不得不承认,她高贵的气质穿起这种洛可可式的华丽服饰时,真的是很美丽。门外还是一阵骚动,看来红组的女孩子们在门外等兰殇醒来已经很久了。 “我们家殇殇魅力好大哦~连我都忍不住吃醋了呢~”红蝶打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故作害羞的表情,而兰殇只是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好啦好啦~你在红组的名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现在的女孩子们都喜欢你这种冷酷男。” “老姐!我真错了!”兰殇受不了的捂着脸,终于艰难的吼出了那两个字。 红蝶插起腰:“对待自己的亲弟弟就是要控制好严厉和温柔才行!” “可是你哪项也没做到”兰殇重新把脸埋在枕头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你是长大了敢跟我顶嘴了?”红蝶故作愤怒,一看兰殇肩膀的抖动,又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她知道没能顺利送走兰樱、并让她和兰梦见面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 且不论之前她与兰殇研究的那些送走计划,就是兰梦提前出现并住进兰组别墅这一点――她就没想到。 不过最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在那么多年前就被父亲定了婚约,作为姐姐的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可是从小带他长大的。自从兰殇杀了父亲的组员之后,红蝶就同时担任起了母亲的角色,也就是那时开始,她再也没有和父母说过话。 那样的父母,不要也罢,她完全可以照顾兰殇,给他所有他需要的感情。 即使两人相差七岁,但是在红蝶眼里,兰殇就和她的儿子一样。 “我真的没有料到白雕会出现,我看到他车子驶过来的时候,就明白这次计划肯定失败了。” 兰殇凄然地一笑:“你开车离开是对的。” 红蝶看着兰殇满是伤痕的笑容,双手不禁抓紧了裙子,立刻出现一道诡异的花纹。 “给你看个东西吧。”红蝶装作没有看到兰殇的表情,语气故作轻松,但她转身的时候,还是紧紧咬住了嘴唇。 她走到床边轻轻将床向右推了推,蹲下身掀起一大块地板,露出下面黑乎乎的空间。红蝶示意兰殇跟着她下去,自己掏出一个手电筒先行一步。 兰殇莫名其妙的跟在红蝶身后,靠着她手电筒的那一点光亮向前走,两侧墙壁潮湿,里面有淡淡阴暗的味道。不愧是红蝶,即使是布满安全设备的红组别墅内部,也要加上隐瞒其他组员的逃生通道。普通人已经不再相信人,何况身为杀手?表面上微笑来去礼尚往来,最后不还是都要防么。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出现一点微弱的光,红蝶站在台阶上轻轻推了推上面,示意兰殇跟上来。终于,当兰殇走到地面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不算太亮也不算太暗的狭小空间里。 面前是一道门。 推开门,刺眼的光和温热的气体扑面而来,兰殇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光,等眼睛习惯了光明再移开手的时候,他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花朵。 几乎全玻璃的圆形空间,阳光从玻璃圆顶照下来,玻璃建筑内部的各色花朵尽力的伸展着它们的花瓣,享受着阳光对它们的爱抚。兰殇站在花丛之中,略有些不知所措,那高的树,低的花,一块一块布置起来,中间有层层小路连接。本该是平坦的花房,却还有人造的小山坡,他甚至隐约听到了蝉的叫声,不过这不是春天么,怎么会有蝉呢,花房里相当温暖,和外面简直是两个季节的。 兰殇走到小路的一边蹲下身看那大片的紫色花朵,小麦穗般的形状,细长的茎干,花上覆盖着星形细毛,末梢上开着小小的紫蓝色花朵,窄长的叶片呈灰绿色,随着花房中人造风的吹拂,一整片的薰衣草田宛如深紫色的波浪层层叠叠地上下起伏着,甚是美丽,就有如花海一般。? 2.7 花语玄机 兰殇看着面前大片的紫色花海,许久喃喃自语道:“薰衣草应该产于欧洲南部地中海地区和阿尔卑斯山南麓吧。怎么在国内北方还可以种出这些花。” “怎么样?”红蝶有小小的得意,挽住兰殇的胳膊甜甜的说。 红蝶听到兰殇的称赞很是开心:“日本北海道也有的种植的,我就仿照那里的气候调节的哦~” “你啊,除了研究花和花语也没别的干了。”兰殇轻笑,语气里却没有责备之意。 “那你知道薰衣草的话语吗?”红蝶见兰殇对薰衣草好像很感兴趣,立刻问道。 兰殇摇头。 “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 此话一出,红蝶立刻感到兰殇的神情变了一下,但再仔细去看,又没有发现与平常时候的不同。 “你为什么喜欢这些?”兰殇走上一条小路,看着路下面的花海。 为什么强大的人会喜欢这些脆弱的东西呢? “物如其人。”从一个人喜欢的东西,就可以看出那个人的性格。 兰殇回头静静看着红蝶,没有说话。 强大只是外表的吧。 红蝶拿起石桌上的热茶递给兰殇,兰殇接过,沉默的看着面前的花海。(..tw好看的小说) 兰殇慢慢喝着暖胃的热茶,笼罩在白色热气后面的面孔微微泛红,一脸闲适自然。红蝶知道兰殇难得会有这种真正安稳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看了他许久,终于犹豫着开了口:“发泄不是用这种伤身体的方式。” 如果不是白狼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兰殇状态不对、失常的跑出去要大开杀戮;如果不是她调出所有眼线寻找他,他那样倒在大街上,后果不堪设想。 红蝶抬眼凝视着兰殇的面孔,兰殇沉默的侧脸带着一丝忧郁,却没有回一句话。 这个反应倒是并不出乎红蝶的意料,本人没说什么,自己先控制不住了:“当杀念转变为思念的寄托,杀的意义在你这里得到彻底的转变了。长此以往” 兰殇无言的瞪着地面,语气却仍平静:“我只是纯粹做任务而已,只是纯碎为了杀人。” “封闭住本心,完全成为以杀为目的人与禽兽何异?别给自己找理由,你并不是那么想的。”红蝶立刻走到兰殇面前按住他的肩膀,谁都不可能比身为亲姐姐的自己更能了解他。 兰殇见红蝶一语道破自己因情而杀,绷直了嘴唇的线条,转过脸去不去看红蝶锐利的目光,脸上冷的结了一层霜。 许久,眉梢又出现一抹笑意,轻轻道:“你既然都懂,为什么不去对黑崖好一点,省得他的情也融在杀里。” 提到黑崖,红蝶松开了手,后退两步只是沉默。 兰殇不以为意的哼笑两声,又走几步,斜眼看到路边有由玻璃罩封起来的花丛,里面被封起来的花朵很象百合,却是黑色的。 “你还不是因为它和黑崖太像,才会千方百计地种植这种有毒的黑色曼陀罗?” 红蝶被兰殇说中心中所想,心里划过一丝疼痛。她轻轻地蹲下身触碰那透明的玻璃罩,这是一种危险的花、一种被诅咒的花,总是盛开在刑场附近,仿佛冷静的旁观者一般,记录着生命逐渐消失的每一个瞬间。还会散发出一种闻多了会让人产生轻微幻觉的香气。 曼陀罗喜欢生长在没有人际的地方,没有一个找到曼陀罗花的人能够安然离开。红蝶知道它的很多很多不详的传说,但是她仍然执拗的要把它种在自己的玻璃花房里。 “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无间的爱与复仇。只是因为这花语可以概括黑崖这个人,你才”兰殇抬起眼,嘴角又挑起一丝笑意。 红蝶轻叹,眼神悠远:“也只有我们姐弟,才是彼此的对手。”她平静的声线听不出心里的挣扎。 兰殇默认,望着面前不同颜色的花组成的海洋,心中却没有明亮起来。 他其实明白,对于花来讲,红蝶更爱花语,她把纯色每个人的过去都赋予在了花上,用花语为每个人下定义。虽然兰殇觉得用花语来描述人未免狭隘,但是仔细想想,也许这就跟求签一样,一朵花,一个花语,暗示了人的一生。 “那么我呢?”红蝶看着兰殇的背影,看着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突然语塞。 “我是不是很难用花语来概括?”见红蝶并不说话,兰殇率先打破寂静。 “不。”红蝶走到兰殇背后,迟疑了一会,用无比坚定的语气下了定义,“你是雏菊。” “什么意思。”兰殇转过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红蝶背过身去。 兰殇无奈的笑了一下。也许真的只有这个姐姐才是他的对手。 红蝶低着头快速走向前方,她不是不能告诉兰殇雏菊的花语,而是不忍心告诉。 雏菊花语,深埋心底的爱。 醒悟的迟了的爱,比无法诉说的爱更痛。 无法诉说的爱,比永无法相见的爱更悲。 她忽然想起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 “未得到,已失去/爱情,本就是一种宿命/遇到了,爱上了,错过了/总是,在失去时,才明白,只有泪流满面。” 恰如兰殇和兰樱。 ================= 兰樱一个人坐在后花园的小板凳上,面前是三堆点燃的落叶,她一边揪着地上的落叶一边把撕碎的落叶扔进火光中,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要演被蒙在鼓中的角色,从小时候家里有重要的事就瞒着她,现在长大了以为自己可以了解一切,却仍然被兰殇欺骗,即使是再难听再让她打击的话她都不怕,她最怕的就是欺骗。 兰殇那句犹豫着的“没有”,就是最好的证据。 如果他早说他有婚约、说他喜欢红蝶,她早就放弃了,不,不是放弃,她早就会将对他的那一点感情扼杀在萌芽里。 可他的那座奶茶塔和那一罩的面包,他醉酒说出的话语,难道真的仅仅是一种道歉么?? 2.8 内心的矛盾 当未婚妻不在、红蝶不在就只有她的时候,他才会拿她找下乐子么? 没有人陪的时候就把她拾起来逗逗她,有人陪的时候就把她扔在一边。 她想要最终达到的那个目标,并不是她变强大就可以达到的,连磨练她的机会也没有,她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参赛的资格。 兰樱看着面前的火光,她做的这一场梦就和这火光一样不真实,燃烧起来的时候,热烈奔放,等到最终不还是要化为一堆灰烬? 现在的她的心,已经变成灰烬。 走进别墅的时候兰樱问到了淡淡的香味。 肯定是夜。只有他才会做得出这样温馨的味道。 结果最终她终于发现,能安慰她的只有兰夜。 此刻她才理解当时兰夜说过的那些话――她变强就不会再受欺负。 些信念坚定了起来。她要抛开一切,她要不再受任何人欺负。 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在门前徘徊许久,对于她来说,兰夜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监护人的存在么? 厨房里传来女生的轻咳,兰樱的心立刻冷却下来。是女生? 将门推开一条缝,兰梦正背对着兰樱站着,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锅里搅拌,另一只手拿着。 不用猜都知道,兰梦手里的那菜谱。 兰樱收起笑容放下手呆呆的看着兰梦的背影,汗从兰梦的脖子上流下来,可是她顾不上擦只是任凭汗水流进衣服里,还在认真地看着菜谱上面的文字,锅里冒出的白色蒸气不停的扑向兰梦的脸,而她好像没有知觉般并不在意这些事情。那种被热气蒸脸的感觉兰樱当然感受过,所以她才很讨厌做饭。 兰梦手中的菜谱是在书店里找到的有最详细做法的菜谱,但即使步骤详细,财团小姐出身的兰梦仍然觉得那些文字很难懂,不过想到都是按照步骤做的,做出来的应该不会太难吃吧。 兰梦正在担心着,忽而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擦着自己的脖子,皮肤上的汗被擦干,风一吹有凉爽的感觉, “兰樱?” “我来帮忙。”兰樱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说。 兰梦摇头:“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不要!”兰樱的声音虽然还是很小但是充满了坚定。 “那好,你把案板上的土豆切成块好了。”兰梦见兰樱如此执拗犹豫,指着一旁的备餐台说。 兰樱“嗯”了一声开始切土豆,她做饭的手法也不太高明,只能小心翼翼的不能像兰夜那样几秒钟就搞定一个。 “谢谢你。”兰梦微笑,很客气的说。 兰樱看到兰梦的笑,手有一阵不自觉的颤抖,她拼命吸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实话,兰梦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她性格温和、话也不多。 兰梦快要和兰殇结婚了,兰夜又在等他以前的心上人,那么自己呢。 自己在等谁?谁在等自己? 终于发现,走到最后她还是自己一个人。 他们都有一个随时会出现带自己走的人,那她呢?谁来带她走?兰樱低头默默的看着案板,不让别人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哪一天兰殇就会离开她,哪一天兰夜也会离开她。说什么永远在一起的话,自己真是傻瓜。 那时我们在一起。只是那时而已。 分开的那一天,又会是星期几呢? “其实我是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很没有资格。”兰梦突兀的说了一句,背影有些微颤抖。 “怎么会?”兰樱虽不愿与兰梦有过多交流,但听到她这么说难免会有想问下去的冲动。 “我除了父亲,没有任何一个想要与之说话的人。结果我那么信任的父亲,竟然把我作为财团的交换送了出去。我真不知道是我太傻还是这社会太现实。”兰梦说着这些,脸上没有丝毫做作的表情,兰梦能那么说,让兰樱大为吃惊,她不也是在父亲去世后才知道自己有婚约的么?她也同样是被逼的,被残酷的社会、被万恶的人性所逼。 “叔叔一直将我视为眼中钉,这次借婚约,正好把我赶离财团。”兰梦眼神空空的,“现在财团易主,又一个时代过去了。” 提到夺权的叔叔,兰梦发出一声冷笑:“我很想知道,难道就因为是女孩子,所以人们就会认为她们没有本事就是累赘?” 兰樱愣住了,这句话真的说到了她的心里,她确实也一直也带有这个理念。刚想要随声应和一声,“未婚妻”这三个字立刻在兰梦身后化成一个巨大的阴影,把她想说的话堵在那里。 年前家庭经历的那场灭门之战,只有兰樱自己逃了出来,父亲母亲葬身枪下,干爹的结果也可想而知。兰夜将孤身一人的她捡回家让她生存下来,在当时的她的眼中,兰夜立刻成为她活生生的希望、她今生最信任的人。 这个道理和兰梦完全一样,最信任的人是她的父亲,可她却被最信任的人出卖了。 换种角度想想,如果兰夜出卖了自己兰樱胸口一阵刺痛,她根本无法想象那种感觉。 可是兰梦却承受了下来。 “我一定要尽我的能力好好加油好好生活,有一天我一定要做出成绩让叔叔看看,我才不是财团的累赘!”兰梦紧紧咬住嘴唇,脸涨得通红,“即使做饭是小事,做好了也一定得到他人的肯定的。” 即使是小事,做好了也一定能得到他人的肯定。 兰樱默默地看着面前切成片的土豆,感觉心中暖暖的。 如果,兰梦不是兰殇的未婚妻的话,或许她们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父亲的去世使得兰梦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那就是兰殇。 那是自己舍不得的人。? 2.9 痛彻心扉 “我们做饭吧。(..tw无弹窗广告)”兰樱把切好的土豆放到兰梦面前,“以后还请多指教了。” 个小时之后,一桌子菜被做好,兰樱心下一笑,真不知道他们回来后会是什么表情。 “好香啊?叫外卖了?”兰夜闻到菜香,脱掉身上的外套随便往沙扔就跑了过来。 兰梦走过去接下兰殇的夹克用衣架挂起,冲兰殇笑道:“这可是我和兰樱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做的,快去尝尝好不好吃!” 兰殇看到餐桌才明白,又看向从厨房端汤的兰樱,她只是低头顾自端汤也没抬眼理他。兰夜这时走过去,将手按在兰樱的手上。 “我的小祖宗,这么一大盆汤你再给洒了”语气虽是责备,但谁都能听出话中甜腻的温柔。兰樱对上兰夜热情的目光,忽的又想起那天倒在他怀里哭泣的场景,立刻移开了眼。 兰殇见兰夜的手久久按在兰樱手上,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神收回,有些不悦。 “今天辛苦你了,菜很香。”兰殇转向兰梦,嘴角上扬划出一抹温暖的笑意,兰梦知道兰殇历来待人冷淡,见他竟对自己笑,脸立刻红了大半,慌忙用手摆弄刘海想要遮住自己羞红的面颊。 兰樱余光撇到兰殇的笑,不禁抖,立刻被兰夜察觉到了。 兰夜立刻向一边迈了一步挡住兰殇的身影,对着兰樱温柔道:“今天我要尝尝你手艺,可是难得。” 饭桌上几个人相对无言,虽是无言但却要对这顿饭提出赞美和鼓励,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的偶尔聊上几句。.tw[]兰殇本身就不爱说话,此时却不知中了什么邪,偶尔发出的那几句“嗯,是”的复合语句却是在回答兰梦的。 兰樱轻轻用筷子点着碗底,时不时回答兰夜问的话,她感觉全身好似进了火坑,整个人因为燥热而坐立不安。 这顿饭简直是吃不下去了兰樱咬着嘴唇,拿着筷子的手近乎发抖。 他的眼他的笑,都是给她的。 他的眼他的笑,何时给过自己? 兰梦的问话在空中飘散开来,在空中布成了压抑的黑,而兰殇那几句无论怎样听都带着感情的回应,瞬间化为这黑色夜空中的流星,夹杂着她深深的失落滑落谷底。 兰樱垂下眼帘,兰殇和兰梦,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吧。 “我吃饱了,先去刷锅。”兰樱起身,语气淡淡的,径直走向厨房。 “我帮你端碗吧!”见兰樱脸色有些不对,兰梦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欲站起来却被兰樱按着肩膀强行坐下,一旁的兰殇一直低头吃着饭,脸色青白。 水龙头被开到最大,大大的水花撞到满是油污的碟子上后溅了兰樱一脸,而她似乎没有感觉到一样,努力的平复着心中的委屈。 还好餐厅和厨房有一段距离,她坚信自己在厨房里无论做什么,外面都不会听到太大响动。 为什么兰梦要出现,她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三个原本平静安定的生活。 她讨厌四边形,四边形的不稳定让人没有安全感,当三条边的格局被打破,要是再求稳定,唯有一条边消失。 “樱,我帮帮你吧。”兰夜走过来把水拧小,想要接过盘子水龙头又立刻被兰樱拧大。 兰樱侧转了一下身子,用双手捂住脸。 兰夜看着这个熟悉的动作不禁呆了,面前的少女迅速变小幻化成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幼小的女孩侧转了一下身子,用双手捂住脸。 “怎么了。”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脖子痛”她发出细小模糊的声音,因为年龄太小说话都口齿不清。 “脖子痛捂脸干什么啊?”他把她的小手拿下来握在手心里,那么小小的一团,肉乎乎的被自己的手完全包在里面。 “捂脖子很别扭”她抬起脸,一脸泪痕,眼睛大大的,眼睫毛长得和外面卖的洋娃娃一样,再加上委屈的表情胖乎乎的脸和含混不清的声音,真是太让他喜欢了。 “痛也要忍着啊你看我也痛不就忍着嘛。”他忍俊不禁。 她的嘴角立刻向下弯去,一付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他慌得马上转换话题说带她去吃爆米花,没想到她立刻变成晴天一脸灿烂的笑容。 她最喜欢和他一起吃爆米花。那是他们共同喜欢的食物。 他拉起她的她歪歪扭扭的向前走,她被坡路一绊险些摔倒慌忙抱住他的腰。 那时她几岁? 三岁吧? 等到长大后的兰夜最喜欢的事情仍然孩,尤其是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很多时候他远远的站在幼儿园对面看家长接孩子回家,心中总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曾经也是这样拉着她到处去的,在玩耍过后带她吃爆米花。 但是看过那么多那么多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他始终还是认为,没有一个孩子比当年的她再可爱,再乖巧。 真的没有了。 那个只要哄哄说吃爆米花就会开心的拉着他一起跑去的小女孩,他当杀手生存下去的动力,即使再跋山涉水,也要和她重逢。 旦陷入回忆,他就不想再出来。 “我们去吃爆米花好不好。”兰夜向她伸出手。 她也伸出手握在他手里,小小的,肉乎乎的。 “不好。”兰樱完全无视兰夜伸来的手,“夜,让我静静好么”她轻轻地说,语气里竟带了恳求的味道。 兰夜猛然惊醒,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是兰樱。 兰夜深深叹气。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兰樱再也控制不住,蹲下身用手捂着脸小声呜咽着。水声很大,大到将这一切都掩盖。她曾经听过一句话,在洗澡的时候流眼泪,水和泪混在一起分不清就可以哭得痛快一些。呜咽的时候用其他声音作为遮掩,也许会同样达到效果吧。 她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多眼泪,一想到兰殇就可以流下来。 也许,他注定是她一生的劫难,在她平静之后突然出现使得她不平静,在她想要忘记他的时候突然出现,她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惩罚,是不是她杀了太多无辜的人天派他用另一种方式惩罚她? 餐桌前的兰殇将碗放到桌子上,刚刚一直在硬撑,饭也没了滋味。他走去厨房,打开冰箱门。都是巧克力,满冰箱的各种牌子的巧克力。他有点抱歉的看着背对他洗碗的兰樱,都是她买的么不过说起来,自己的巧克力真的一直都是她在买。 他走过去,想把水龙头拧小,却看到她满脸泪水的侧脸,心里一痛。 “你别哭了”他犹豫着抬起胳膊想要安慰她一下,但是右臂却不争气的停住,和他的心一样悬在半空。 “是水!”兰樱大叫一声把水龙头又拧大,巨大的水声立刻淹没了她带着哭声的怒吼,过了一会觉得自己情绪太失控又咬牙尽量将语气平静,“我说了是水。” “合着水费不是你交,就可以这么浪费么?”兰殇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再也忍无可忍,兰樱看着手上拿着的刚洗干净的盘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映射出自己的脸,而盘子上映出的脸,好像是在嘲笑她一般,她突然举碟就摔,盘子碎裂碎片朝着兰樱飞来,但她并没有任何躲闪,只是闭上眼睛迎接飞过来的碎片。 许久她平静转身便走,脚下一滑,身体一下子失去重心。 兰樱一慌再次闭上眼睛,却没有想到摔倒后身下竟是软绵绵的,她睁开眼睛看到兰殇的脸,一只手搂在她的腰间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而他自己躺在碟子的碎片上。? 2.10 危机提醒 兰樱只感觉自己几乎快喘不过气,她离他这样近,她看到他的眼睛亮的可怕,他的喉结不规则的上下翻动,他绯红的脸颊,还有他手上被割破的片片血痕。 兰樱想叫,她想大声哭出来,可她发现她自己竟瞬间失去了发声的力气,只是颤抖的,呆呆的望着他。他的眼神平静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那种平静中冲破而出。 兰樱被兰殇抱着,眼泪落了他满脸。 “这次不是水了吧。”他看着她,伸出手去。 兰樱满脸是泪的看着兰殇,除了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干什么,而兰殇依旧保持的抱着她的动作,手搭在兰樱腰间,另一条胳膊半屈着撑住地面,撑住地面的那条胳膊上满是碎片划出的血痕,可他却像被打了麻药没有痛感一般,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女孩哭泣的脸。 女孩的身后又出现另外两张脸庞。 兰梦见到兰殇胳膊血惊叫着跑过来,兰樱见兰梦出现了立刻站起身退到一边。 兰樱低头看着那一幕,在空旷的厨房里,所有的灯光仿佛都暗了下来,所有的光点都集中在那个半倒在地上的少年身上,一个女孩焦急的跑上去扶起他,担心的查看他胳膊上的伤,而造成少年伤势的人,却孤零零的站在一旁无法上前。 就好像童话的最后,王子终于带伤解救了公主,而公主焦急的从困境中挣脱奔向王子,那个奔过去的动作,就好像王子公主最终幸福的象征。他握起了公主伸出的手站起身。 他握起 这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动作,在他们的手接触的瞬间,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她远远的看着他们,就像看着一出以喜剧结尾的戏。 兰樱忽然觉得自己扮演的是恶魔的角色,弄伤王子阻止王子和公主在一起,最后,正义战胜了邪恶,两个人在一起了,她退出舞台。 心脏在那一刻骤然缩紧,形成一个坚硬的石头,而那石头上的裂缝,还在不断生长着。 兰樱转身离开,是到了恶魔走下舞台的时刻了,该走的时候要走,与舍不舍得无关。 回身的那一瞬间,她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兰夜。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兰夜的表情,不是担心不是伤心,那是一种混杂着自己无论多努力,都无法得到的绝望与无奈。 兰夜就这样呆呆的站着,眼睛平视前方,她与他并排反向站着,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许久她握紧拳头迅速离开。 就在她迈开脚步的那一瞬间,兰夜终于无法自控的晃了晃身体。 =============== 白雕在大门打开看到兰夜表情的那一刻就发现气氛不对。他的视线穿过兰夜身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厅,没有一个人在。 “他们呢?” “哦”兰夜垂下眼帘默默地把大门关好,连招呼都没有和白组组长打。 “哦什么。” “我知道了。”兰夜没有正眼看白雕一下,只是默默地向大厅中央的沙发走去。 白雕快速扫视屋内,这是怎么了,问了几句全是所问非所答,他看了看兰夜没有精神的表情,过去鼓励性的拍了拍肩膀。 兰夜沉默的坐在沙发上,双手相握撑起下颚,并没有因为白雕拍的这几下就转换动作,他坐在那里,幻化成一座孤单的雕像。 那种心死的感觉让白雕恍惚看到了另一个少年的影子,当年的那个少年也是这样孤寂的坐在那里,想得到的那个人再也得不到了。 他没有再去打扰兰夜,而是直接走进兰殇房间,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看到兰殇满是绷带的右臂,兰梦正拿着药箱要出房间。 白雕皱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兰夜精神恍惚兰殇手臂受伤? 仔细又一想,从自己来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兰樱的影子。 见白雕来了,兰殇立刻进了浴室,兰梦鞠了一躬出了房间。 每个人心里都上了一个结,几个结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结。 兰殇躲在浴室不知道在干什么,白雕的视线扫过兰殇房间,最后落在床边的柜子上。 干净的床头柜上,只放了一个挂饰。木制的小圆片上面,刻着一个“殇”,周围是作为装饰的木珠。 那个“殇”,一撇一捺中,都饱含着不一样的味道。 从浴室出来的兰殇瞳孔瞬间扩大,人定定的站在那里。白雕轻轻把玩的那个挂饰,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两人沉默的对视着,白雕眼神坚定,而兰殇眼睛里的光快速闪过,流露出心中的忐忑。 “你什么意思?”兰殇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抓在手里,暗暗握紧。 “我是来看看兰梦和你相处的怎么样了。”白雕看了看那挂饰,不紧不慢的说着。 兰殇更握紧了毛巾,兰樱送给他的这个挂饰就像一个符咒,虽然不知道它对他到底算什么,但只要一看到它,他的心就会被莫名的牵动着。 “我看现在状况是不大好啊,你说呢?”白雕不紧不慢的将挂饰放在一边,话语平静。 兰殇沉默,迅速走过去抓起挂饰塞进口袋里,感觉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但白雕并没有再和兰殇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站起身来就向外走。 “你今天来到底为了说什么。” “你觉得以你们兰组现在的状态,可能听进去我说的话么?”白雕站在门边反问。 兰殇低下头,他几乎可以感觉到白雕冰冷的眼神。 许久兰殇愧疚的抬起头,没想到正对上那带着莫名意味的眼瞳,看得兰殇心跳又。 “你父亲给你的婚约,是不可能撤销的。”说罢,白雕抬脚就走,迈出门的那一刻,突然挥臂直向兰殇。 兰殇立刻夹住白雕飞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看,却再也不能掩饰心中的惊愕。 张红桃3。 兰殇重重的坐在床边,满目都是那张红桃3。 第三个组织即将被搞定了。? 2.11 三个人的痛 兰殇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绷带,默默地走到后院,他是个几乎不进后院的,但是很奇怪的是他今天却去了。 个银发少女侧身站着,手里抱着几个盒子,脚边又放了很多,整整齐齐摞成一个小塔。她在夜色中暧昧不清的脸,仿佛给她本身笼罩上了一层清冷的纱,一头银发柔顺的搭在肩后,微风偶尔拂起几根银白发丝,在夜的衬托下更加纯净透明。她浅蓝色的连衣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着,瘦弱的肩膀让人不忍心看她站在这里。 兰樱举起双臂将手中的巧克力盒子用力向垃圾桶里掷去,兰殇慌忙跑去抢过一盒,但还是有许多被扔了进去,兰樱二话不说抓起脚边其他巧克力继续扔,吓得兰殇立刻将她推到墙边让她远离那些巧克力。 “我做的菜不好吃,所以我买的巧克力也不好吃,有本事你别吃你走开我把它们都扔掉!”兰樱突然很大声地喊出一串话。 她这样一喊兰殇也来了火气:“你买了送给我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你不许扔!” “谁说要送给你了!我全扔了我也不送给你这种人!”兰樱听到兰殇火了立刻将自己的声音高了八度。 “你就是送给我了你别不承认!我告诉你!你少打我巧克力的主意!”兰殇发出严厉的警告。 “谁稀罕打你这种人东西的主意!把东西给我!”兰樱大叫着跳起来去够兰殇手上的巧克力,兰殇借着比兰樱高的优势,将拿着巧克力盒子的胳膊尽力伸向天空。坏笑着看她着急的样子。 为什么会笑起来呢。兰殇想,他看着她焦急的神情,以前她总是在买巧克力的时候带回来一些白巧克力,而他却是不吃白巧克力的,那些买错的只好给兰夜。她总是这样犯着小小的错误,但是最近确实没有了,当他去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各式各样的巧克力的时候,他真的有了些愧疚,但更多的还是感动,只是这种感觉来得太晚,等到他发觉的时候,她已经对着流水垂泪了。 “喂。”兰殇把伸高的手臂放下来,语气严肃了很多。 “干什么。”兰樱见他严肃了,声音不免也降低几分。 “谢谢。” 兰樱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抬头看到少年认真的表情,垂下来的黑色刘海跟着他的呼吸轻轻飘动着,没有明显下颚的棱角,有的是一种温柔到极致的平滑。 她呆呆的望着他白皙干净的皮肤,觉得自己的脸轻微的燃烧起来,他低下头靠近她,巧克力的盒子从他手中脱落落到地上,发出声响。但是他好像听不到般凑过来,呼吸的不平稳让她整个人好似扎了根动弹不得。 她看到他暗棕色的眼瞳里,映出自己的样子,只映出她的样子。 没有别人。 她忽的着了魔似的将他推开,如果这个距离再保持下去,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立刻窒息而死,她摒住呼吸逃也似的离开了他。 兰殇低着头看着地上散乱的巧克力盒子沉默。 如果再快一步的话,如果就再快一步的话,也许他就可以伸出手去了。 她或许也就逃不掉了。 摊开手掌,恍惚还有她的温度。 兰樱穿过花纹门框进到别墅的时候一眼就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兰夜。他双手交叉撑着下颚,银白色的长发散乱的搭在他肩膀前后,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地面上的那一小簇光亮,不说话也不动,不知道究竟保持这个动作过了多久。 兰樱看到兰夜这个样子,心中一痛向前迈了一步,却不敢走近他。 “你的菜比兰梦做得好。”他突然开口,语气平稳。 她看着并没有改变姿势的兰夜,眼睛里有了酸酸的感觉。 “兰殇就是个傻瓜,我不会再买巧克力给他了。”兰樱开口,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他说出另外一个他的事。 “如果你以后再忍不住买,送给我也是一样的” 她当场傻在那里,抬头看着兰夜,脸上永远充满的那抹笑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妒忌,那种强烈的妒忌又瞬间被更强烈的伤感与失望掩盖。 兰夜慢慢的转过脸来,那声音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掉:“你怎么就永远都想不起我呢?” 兰樱的呼吸一下子定格在那里,而兰夜却笑了,眼睛中尽是忧伤。 =========== 这一夜对于兰组来说确实很不平静,但若拿来与红蝶相比,只能算是平静如水。 这一夜,正是红蝶噩梦的开始。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那个梦,在那个充斥着灰尘味道的狭小空间,墙壁被炸药炸得倒塌,瓦片墙皮不断的掉下来,身后好多好多要杀她的人,而她只是尽力逃着寻找着出口,腿像灌了铅一样,无论怎样用力也跑不快。 此时手枪的子弹已经用光。 眼前一亮,她发现出口就在眼前,正觉得自己有一线希望活下来的那一刻,脚被抓住,接着看到的是一个女孩哀求的眼神,那种眼神透着深深的绝望和祈求,她轻声的求她把自己从倒塌的墙体中拉出来。 她迟疑了一下,身旁墙壁传来一阵开裂的响动,求生的**逼她踢开女孩的手。刚逃了几步,女孩凄厉的哭喊就窜入她的耳朵。 接着,是墙壁轰然倒塌的声音。? 2.12 噩梦的开始 红蝶猛地从床上坐起,丝绸睡衣因汗水紧贴在皮肤上。 她逃出来了、安全了、活下来了,可那个向自己求救的女孩却永远的死在了里面,凄厉的哭喊还没有完全从耳边消失。 来已经很多年不做这个梦,但是为什么,今天又开始梦见她,难道是上天有意安排提醒她不要忘记这件事?红蝶重新躺倒在床上,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偏偏在纯色面临威胁的紧要时刻做这种梦。 红蝶侧身看着窗外紧闭的窗帘,女孩的呼唤已经消失,余下的只有窗外的虫鸣。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她小心翼翼的蜷缩成一团,手里紧紧地抓着被子。脚踝上的触感、惨白的脸色和碎石砸下的痛感重叠。 “是你来报复我了么红莲。” 红蝶被噩梦惊醒之后再也没有睡去的意愿,早早梳洗打扮去了总部,走在总部长长的走廊上,接受着周围人对她的微笑示意。 红蝶在纯色中比较得人心,没有黑崖对组员的严厉苛刻,没有白雕不容人接近的神秘可怕气场,没有兰殇待人的冷漠,也没有黄莺的不见踪影。红蝶长相漂亮气质高贵,待人彬彬有礼,所以大家只要一看到红蝶都会很开心的主动打招呼,在这个组织里能保留一个招人喜欢的组长,对于那些普通杀手们来说,实在是一件幸事。(..tw好看的小说) 红蝶心情本来就因为那场噩梦变得压抑,但她仍硬撑着微笑着一一回复过去。终于走到了红组组长办公室,她立刻关上门重重地倒在沙发上。那个梦的出现,到底是什么意义呢,那个曾经在三年前不断出现在她梦中的场面,三年之后重新出现了,那女孩凄厉的哭声,坍塌在她身上的墙壁,自己逃亡出去的场景红蝶的头撕裂一般的疼痛,三年前的一幕幕硬生生地挤进了脑海里。 胸口闷得难受,她勉强站起身将窗户打开,想让空气流通胸口畅通一些,但即使是凉爽的空气也并没能减轻红蝶的痛苦。她蹲下身抱住双膝,满头是汗,几乎晕厥过去。手臂被扶住,红蝶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的黑崖。 “怎么了小蝶?”黑崖的眼睛中充满了惊讶,随之而来的是心疼。 红蝶摇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下来。 黑崖见红蝶只是摇头一句话不说有些着急,他把红蝶抱起来走进了里间的休息室,将她放在沙发上,又掏出纸巾将她额头上的汗珠擦干净。 红蝶心里感激黑崖出现的及时,但是胸口的憋闷却让她无法说出一句感激的话。 黑崖看出红蝶不舒服,立刻示意她不用说话好好躺着,又坐到沙发的一端,将红蝶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tw)红蝶看着黑崖眼中的温柔,感动得不知所措。黑崖对她确实很好,他知道她天生好强,从小进了纯色做杀手,十六岁接下组长的位置。红组是纯色唯一一个全部女子的组,“三个女人一台戏”,红组可不是只有三个而是拥有上百个女人,红蝶能把她们的性格逐一摸透,安排她们去做各自适合的工作,并且能让全体组员都对她毕恭毕敬,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容易办到的。 谁都知道红组组长红蝶是个顶天立地的女强人,但是她的另一面谁又看过? 过她真正脆弱一面的黑崖,从那一天起就下定决心保护好这个外表看似强大但内心脆弱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真的很值得人怜惜。 黑崖伸出手去抚摸红蝶的漂亮长发,柔软清香,就如同红蝶的心。红蝶闭着眼睛休息,并没有反抗黑崖的抚摸。 着躺在自己腿上的红蝶,黑崖的心痛起来,自从多年前的那个雪夜,他看到红蝶的另一面之后,他就对自己说,他一定要留在红蝶身边,照顾她一辈子,给她最好的生活,但是每次黑崖提出想要和红蝶交往,她都拒绝,而红蝶对黑崖的态度也很模糊,有时她并不拒绝黑崖给她的感情,但又有时,她冷冰冰的转过身去。 女子的变幻莫测,让黑崖很是头痛,但即使如此,黑崖还是心甘情愿的站在红蝶背后默默地守护她,一晃过去九年。 “小蝶”黑崖低下头看着躺着的红蝶,开了口又闭上,胸口轻轻的起伏。 “什么?”红蝶侧了侧身,睁开眼,看到黑崖脸颊绯红,他明亮的淡紫色眼睛里没有平时的霸气和撒娇时的可爱,此时他眼睛里充满的是深深的迟疑和欲言又止的矛盾。 “当我女朋友好么?” 红蝶一愣,见一双晶莹紫瞳迷茫失神的看着自己,想起多年前自己发过的誓言,眼神又黯淡了下来,看着其他方向,只是不说话。 黑崖见红蝶本已亮的眼睛又瞬间暗淡,心中燃烧的火也立刻被浇灭:“为什么?还是因为兰殇?”黑崖暗自握拳,“还是兰殇这个借口对不对?” 红蝶闻言抬起头来,眼睛里尽是难解意味的光芒。 黑崖冷笑一声,那笑中带着轻视,那一声轻哧,却更像是在鄙视自己:“为什么” “兰殇是兰殇,我是我!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问题中出现的人!”黑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但语气还是带着那一丝冰冷,头上依稀出现了汗珠。 “黑崖”红蝶闭上眼,那时她的主意已定,她对自己说过,在兰殇得到幸福之前,她绝对不会结婚。 她要弟弟比姐姐更幸福。 “不要给我提兰殇!我讨厌他!”红蝶反应越是淡漠,黑崖越是生气。 红蝶漠然一笑,口气依然平淡:“我有我的苦衷。” “那都是借口!”红蝶的笑听得黑崖心头一颤,随即全身都颤抖起来。为了那个性格怪异的弟弟,她连自己的幸福都不要吗?他不是傻子,他知道红蝶肯定不讨厌他,但是每一次,每一次她都搬出兰殇作为借口,难道他黑崖无论多努力,都不会超过那个总是要她帮忙的弟弟吗? “不要再说了!”红蝶堵住耳朵弯下腰,自己的初衷绝对不能变,她绝对要给那个人一点颜色瞧瞧。 “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黑崖收回双手交叉撑起下颚。且不提红蝶,单就兰夜为了兰樱可以和他作对挡自己的刀来讲,就可以看出兰樱对兰夜有多重要,可是兰樱,更多的在看着的还是兰殇。 不仅占着自己喜欢的人,还要占着自己好朋友喜欢的人,这让黑崖每次想起来都相当生气。 找个时间,一定要给兰殇点教训不可。 黑崖的脑子飞动,无意中扫了一下红蝶,却发现她的侧脸惨白的可怕。 那种痛苦的捂着耳朵的表情,似曾相识。 “你怎么了?”? 2.13 预感应验 “小蝶!”黑崖用力摇晃红蝶的双肩,红蝶失神的眼睛才稍稍聚集了些光点。 红蝶转开头垂下眼,声音低的带着乞求,站起身来走到黑崖身后将他推向门的方向:“你出去,什么也不要问好不好。” “直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有保护你的能力么?”黑崖哑声道,他不想勉强红蝶,于是选择了漫长的九年等待,可是为什么,九年过去,红蝶仍是拒绝自己。 红蝶挣扎了几下想要挣脱黑崖的怀抱,可是她挣扎的越厉害,黑崖抱得越紧,他的双臂就像一双手铐,紧紧地捆住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能不能对我说一次你的真心话?” 怀中一阵颤抖,黑崖一愣向怀中人的脸上望去,却被一双手臂紧紧的围住。 金色的阳光穿过窗户洒进两人所在的房间,空气中洋溢起的温暖浮沉都在静静地守护着这一对互相拥抱的人。 直到黑崖离开,红蝶对她刚才的状态仍只字未提。红蝶闭口不说,黑崖也没有办法,只能说两句安慰的话。 结果最后她还是没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黑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疲惫。(..tw好看的小说)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把红蝶吓成那个样子呢?话说她那种状态真的是非常熟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黑崖烦躁地抓乱自己的头发,真是郁闷,他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说要保护她。 清晨阳光的明媚让人心里为之一振,黑崖站在走廊的落地窗边看着那一道明亮的光线,光线中带着轻微漂浮的颗粒,在暖光的怀抱下也变得透明起来。黑崖站在黑组组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伸了一个懒腰。 勇者争霸赛点燃了这场无形战火的导火索,虽然现在还不太确定对方是谁,不过随着局势的复杂,以后这样悠闲看天空的机会也少了吧。 黑崖选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在沙发上,随意的翻看着桌上的报纸,他看的报纸当然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而是红组消息组制作的用于内部出版的一份资料。上面罗列着各种与杀手有关的参考消息。 黑崖遐意的喝着红茶,快速浏览大标题。 当“青天被灭”、“夜泱被灭”已经成为过去之后,新出现的一个组织名称是“倾城”。[..tw超多好看小说] 倾城,北方杀手组织排行榜上第三位,组织里全部都是女杀手。 “倾城几位主要杀手被杀”、“红桃3的出现”等鲜红字眼,纷纷出现在报纸头版。 黑崖眉头紧皱,故作平静却忍不住轻声惊叹唏嘘。 青天、夜泱、倾城实力都不差,那么黑崖不愿再往下想,思维一转忽然想到几天前,兰夜说兰樱差点遭绑架的事。 对方发现了兰樱的身份,还是说那真的只是一种巧合? 周围的空气变得沉闷,黑崖摸了摸胸口,一阵心慌。 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了。 他想了想,放下报纸直奔黑组别墅,最近他要加强组员的训练才行。免得特殊事件发生,弄得措手不及。 ========== 黑崖提着一桶冷水漫步在黑组地下室,哪个组员在练习中偷懒或心不在焉,黑崖便将这桶冷水从他后背泼过去。已经有不少倒霉的组员被泼成了落汤鸡,整个地下室安静的一片死寂,只能听到武器碰撞发出的声响。 勇者争霸赛上的事件并没有影响到组员们练习的劲头,尤其黑崖亲自来视察训练,大家的劲头都提升了不少,看了看表,上面显示已经超出预定时间一个多小时了。 黑崖按下耳边对讲机的按钮:“任务统计组的人在么?” “在的,组长。” “一队出任务的三个人按照原计划,是不是1个小时前就应该回来了?” “是的,半个小时前我用对讲机呼叫他们,没有收到回复,于是我自作主张把二队的5个人调出去寻找他们。” “哦,反应挺快,有消息通知我。”黑崖又看了一眼正在训练的其他组员,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挂了对讲机,黑崖暗自揉了揉太阳**,最近发生的事情还真是令人头疼,尤其是现在易术咬定纯色出了间谍,要所有组长都去查,这让黑崖十分不好办。黑组本身就是一个大组,上百人住在一起本来就不好管理,现在还要查间谍,让他上哪查去?只得委托白雕所在的白组检查一下黑组各成员的来历,就这样应付过去。 要查的关键,是死去的那四位守卫争霸赛入口的黑组成员。 黑龙,黑虎,黑雀,黑武。 黑崖还记得这四个人的名字,他们四个在黑组待的时间有五六年了。之所以对这四个人印象深刻是因为他们同时进组,改名字的那天四个人发现彼此都生于同年,于是提议就此结拜,将名字连在一起,最后决定使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中的“龙虎雀武”四个字。 当时黑崖看到他们四个取名字的方还笑了好一会。笑归笑,这四兄弟在黑组确实很招人喜欢,他们训练刻苦,技艺了得,加上人缘又不错,很得黑崖欣赏,也正因如此黑崖才将争霸赛守护入口的任务交给他们。 只是没想到当时还活力四射的四兄弟,现在变成了四具冰冷的尸体。 若他们死时的表情是痛苦的话,或许黑崖心里会好过一点,那样他会下狠心去为这四兄弟报仇,让那个杀他们四兄弟的人,死前的表情比他们还痛苦,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死前的表情都是那么温和,而在大哥黑龙的脸上,还浮现着一丝微笑,其他三兄弟的脸上也丝毫找不出任何死前惊恐的表情。 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认识的人所杀。 这是红鈊调查之后得出的结论。? 2.14 黑组的劫难 走出地下室,抬眼望着面前的白墙,黑崖轻轻摇头。 如果他隐身于黑组中,不知道下一个遭殃的组员是谁。 黑崖看着面前这个一米六左右身高的黑组成员,一时间没了话语。 “那么长时间还不习惯?”低沉清冷的声音从对方口中传来,黑崖立刻拍了一下脑袋:“红鈊!” 面前那双黑瞳立刻发出威胁的光线。 “哦哦不不,黑鈊——这名字听着怎么跟奸商似的。” 女伴男装的红鈊冷着脸转过身去。 自从黑组出了事情以来,红鈊为了查出线索亲自女伴男装进入黑组与黑组成员一起生活——黑组是纯男杀手的组,她一个女的当然只能变装——红鈊来到这里确实已有一段日子,对四兄弟的过去也有调查。 还说是寻找间谍呢,这不明摆着一个红组的间谍么?黑崖自己小声地咕嘟着,不想却被红鈊听见,又一次被她冰冷的目光射杀。 “刚才我看任务统计组那里有骚动,所以来问问你出了什么事情。”红鈊压低声音,视线却没有停止扫视周围。 “一队出任务的三个人在预定时间没有回来,他们已经派二队的五个人去找了。”黑崖随口一说,语气里满是不在意。 “笨蛋!”红鈊脸色骤变,“现在这种关键时刻,黑组出任务少了人你不会联想到什么?” “呃”黑崖猛地被红鈊说愣了,难道这是对方给黑组的第二拨挑衅?事情不会来的那么快吧黑崖心下一慌,立刻冲向任务统计组所在的房间。 “组长”刚通话的黑组成员立刻站起来,招呼还未打完就被黑崖一下子按回到椅子上:“到现在为止,派出去的二队有没有什么消息?” 被按的组员有些惊讶的点点头:“刚才还和他们五个人通过话,他们说正在寻找那三个人的下落。” 不对,转头看着红鈊锐利的眼神,黑崖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 “对讲机给我!”黑崖抢过组员手里的对讲机大吼:“二队!二队刚派出去的组员听到请回答!” 秒过去,十秒过去,二十秒过去,没有一个人回话。 坐在旁边工作的黑组成员见此情形脸唰得白了,红鈊站在黑崖的身后,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二队!二队回话!”黑崖大吼着,气得一拳砸向桌子。 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黑崖面前的组员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道:“明明几分钟前还通过话的”一抬头正对上黑崖凶狠的目光:“不组长大人,不是我真的” “来人,把他关起来。”黑崖一声令下,门外立刻出现了两个膀大腰圆的人。 求饶声远去之后,红鈊冷笑:“你太掉以轻心了。” 黑崖并不说话,红鈊说得没错,这种关键时候组员突然不见,应该立刻提高警觉才是,怎么直到红鈊提醒,自己才发觉呢?真的太轻敌了。 “三队队长在么?派出三队十个组员去寻找一队二队下落。”黑崖无奈的拉过对讲机下达命令,还没等三队队长回话红鈊上前一步:“选十名三队移动速度最快的杀手,这一次组长将和你们一起出发。” 黑崖对红鈊的这种越权行为很是吃惊,他以前确实听过红蝶口中传奇的红组三守护,其中最冷酷冷静的莫要数有男子性格一般的红鈊了。她的推理和细微的调查能力让红蝶每次提起都赞叹不已,自己当时并没有在意这些,可是这次他算见识到了,红鈊不仅有强大的分析能力和调查能力,她还有那任何人都比不上的随机应变的反应力。 黑崖从柜子里抽出一件黑色风衣,将长刀带在身上,又别了几把枪,带着红鈊和十名三队移动速度最快的杀手出发去寻找那失踪的八名黑组成员。 =================== 几个人赶到一队任务地点的时候,完全找不到三个人的影子。 黑组经纪人的表单上显示,任务地点远离市中心。在郊区一个很大的四合院中,他们要将目标人一家全部清除。 目标人“一家”并不是三个人,而是一个很大的家族,考虑到人多,这次任务就多出动了两名组员。 刚进院落就看到了满地尸体。目标人一家已死,一组组员是否也死,就无从知晓了。黑崖红鈊各带五名杀手分头去找组员的尸体,在任务中与目标人同归于尽当然不是不可能。 迈进院子正房的时候,黑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他皱了皱眉走进去,地上倒着已经残缺不全的椅子,窗台下的地上还有破碎瓷片,被踩烂的花朵颓败的贴在地上,与那些花朵碎片混杂在一起倒在地上的,还有那些体温没有完全冰冷的目标人一家。 五位杀手一进房间便各自散开,黑崖一个人踱步到窗前,如果此刻这被砍得只剩下窗框的洞口还能称得上“窗户”的话。 黑崖抬头看到空中高悬的残月,感受着这夜晚吹来的肃清凉风,偶尔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几声鸟的叫声,撩起树叶也跟着这声音沙沙的轻颤,甚是如泣如诉。他忽然觉得此时这场景像极了他们的杀手人生,那种悲寂的情感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默默地想起。 “组长大人!” 黑崖转身,见一组员站在自己面前:“没有那三个人!” “撤!”黑崖一挥手带着五个人走出这间大屋,从对面的屋子走出的红鈊也带着五个人快步跑了过来。 “红咳,黑鈊,你哪里怎么样?”黑崖险些忘记红鈊是女扮男装进入黑组的,差一点说漏嘴,红鈊来这里可是个秘密,她执意要亲身进入黑组帮助黑崖察看到底有没有人是间谍。 红鈊摇头,看来她并不在意黑崖差点说漏嘴这件事,有太多比这些事更重要的事要她关注了。 其实要找的不止是一队的这三个人,被派去寻找一队的二队的五名成员也是一去不复返,并且与黑组别墅断了联系。 事情复杂了,黑崖看着最后一间没有查的屋子,刚要进去再寻找,却听红鈊淡淡一句:“不用了。”? 2.15 被威胁的开始 “什么意思?”黑崖诧异,一阵寒风吹来,他下意识的拉了拉身上的风衣,春天的晚上多少都有点冷,偏向郊区的地方会更厉害一点吧。[..tw超多好看小说] “何以见得?”黑崖疑惑。 黑崖愣住,背脊窜上一股寒意。因为这声音根本不是红鈊发出的,而是来自遥远的天空。 黑崖本能的抽出随身而带的手枪直指声音的来源。 夜色渐浓,屋顶上的人全身被斗篷包裹,宽松的斗篷下摆随着风猎猎作响。 女子的声音。 黑崖怒视着屋顶上站着的人,刚要开口便听得那女子声音继续悠悠传来:“你是在找他们吧?” 对面屋顶上有东西骤然滚落,滚到房檐边的时候由于下面没有了支撑的坡,垂直砸向地面。 身后几位三组杀手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嘴。 从房上滚下来的三个人,是一队的黑组成员。 三个人如同麻袋般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黑崖虽没有走过去细看,扫过一眼却没有在他们身上找到能够让人致命的伤痕。不过他确定,他们三个已经死了。 “看够了没有?没看够还有哦?”纤纤素手妖娆一挥,另外两面房顶上也滚落下来几个人。 这滚下来的五个,是被派出去寻找一队的二队成员。他们身上也没有明显被攻击的伤口。 黑崖看着这八个组员的尸体,脸色愈发苍白,咬紧了牙,不想让对方因看出自己的触动更加得意。但无论黑崖怎样掩饰心中的那种震撼,流露出的那种惊愕还是让那女子十分满意。能把他们全部杀了并不值得惊讶,关键是她到底从哪里进攻还没有留下痕迹呢 “这份见面礼怎样?”女子沉吟了会儿,轻轻将披风上的帽子拉下。 也许那些眉宇间的弧度再普通不过,但一旦组合到一起,没有一处不能称之为惊艳。半边脸隐藏在夜色中,一双明亮的眸子闪动着冷冷光芒。她揭下帽子露出面孔的那一瞬间,空气中都悬浮起奇异的香气。 黑崖甚至恍惚嗅到了空气中味道的变化,一阵轻微麻麻的感觉周布全身。但他并没有忘记兰樱描述的那张脸,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冒充犯人混进争霸赛威胁兰樱的人! “你究竟是谁?”黑崖几乎吼了出来。 “你只需知道纯色已经上了黑名单就够了。”那女子哼笑一声。 “你到底要怎么样?”黑崖咬牙切齿。 “我只是想看,有‘不死将军’之称的黑组大组长窘迫恐惧的样子。”女子说话不紧不慢,黑崖怒火中烧抬臂就是一枪。女子脚步轻移,与子弹擦身而过。 不慌张的人,着实可怕。 可怕的是还没有出手,便以自己的气势让对方感到害怕。 “少废话!你下不下来!?”黑崖举枪便射,可毕竟站在下面和屋顶还是有一段距离,要射中那女子还是有一定困难的,周围又没有梯子之类,可真要找到了梯子,又会丧失攻击的时间。 那女子并不回答,用漂亮的指甲轻轻敲着自己的下颚,只道:“怕你都没有能力承受。” 黑崖的思维停了一下,可就在这一停的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便看到一道黑影窜到他身旁,又闪到了他身后,他摒住呼吸想要仔细看那一道黑影,但是却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明明看到了黑影,难道是自己的幻觉?黑崖心中怪异更甚,探寻着的看向屋顶。 他警觉地再度向房顶看去,那女子高高的站在原地,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黑崖再看向自己周围,只见自己带来的那十名杀手犹如骨头被抽出似的突然身体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他们倒地的瞬间,黑崖的心也一起倒了下去。 他的手终于颤抖起来。他明明就站在这里,明明就这样站在他们身边,明明就是几秒钟的功夫。 他们死了。 死了。偌大的四合院的院子中间,就剩他一个人。 黑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比起恨,充斥在他胸口的更多的还是惊讶。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速度,让他们可以在几秒钟之内全部死掉? 黑崖抬起头看着屋顶上微笑的女子,她到底是怎样下来的,什么时候下来的,什么时候杀的人,又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呢? 女子伸出自己细长白皙的手指,看着上面刚做过的漂亮指甲,不紧不慢的等着黑崖之后的反应。 但是黑崖无话可说。黑崖确实很强,但是黑崖的强是在战斗中的那种勇猛和魄力,以及带领众杀手们一起上的那种高效的鼓动力。可是像这样借用人短短几秒反应能力的时间就将人一举杀光的事情,他还真是少见到过。 “怎么说呢,”女子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的指甲,“黑崖先生有的是蛮力和闯劲,但是这种优势在我看来只能称为鲁莽,而我讲究的是快速的解决问题,少一些血腥,少一些浪费的无用时间,你看呢?” 黑崖几乎要被这女子气炸了,“黑崖先生”,她倒是懂得尊敬人,说自己鲁莽,这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他!他刚要开口回骂她一句却被那女子一手挡住:“唉~黑崖先生不要冲动,我们组织历来讲究有杀手的素质不作骂人这种低素质的事情的,也望你们纯色也多向我们学学。” “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竟然连我的名字都知道,连我赛场的摄像头死角也知道!?”即使是要死,也要死得明白才行。 女子睨了黑崖一眼:“小女子血刺,组织内一个无名小杀手,不值得一提,黑崖大人的名字谁未曾耳闻?近日终于得见一次,幸会幸会!”说罢一笑,笑得别有意味。声音清亮似是在介绍,但这看似普通的介绍中,却带着种轻视之意。 “别在这给我拽词!你有本事下来我们拼真刀真枪!”黑崖暴怒的脾气一上来,随手抽出长刀。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吧。”血刺露出遗憾的表情,美丽的笑容又忽然凝结成冰,见黑崖动了似是内心有所动摇,脸色缓和下去柔声道,“而且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别提什么黑组争霸赛的死角这种小问题,这根本算不上能拿来威胁纯色的理由。” 黑崖向后退了一步,这都不算?那她们到底了解纯色到什么地步,到底在纯色安排了多少间谍?? 2.16 黑崖的惊恐 “你说吧,到底想怎么样。.tw[]”想到此黑崖思索许久,将长刀插回刀鞘。带来的十个杀手被瞬间秒杀,自己还安然无恙,明显是血刺故意放了一条生路。 “想什么呢?!”黑崖哑然失笑,“那是分给五个组的,怎能让你说拿走就拿走?” 黑崖听到这话全身立刻僵硬,黑组的定位、纯色首领的名字她都知道? “看你的样子是默认了。”血刺抬起灰色长袍,掩面一笑。 “你休想!”黑崖怔了一下,许久才困难的说出后两个字。 血刺的眼神立刻变得凌冽,柳眉微微一皱:“你还是回去照顾红组组长吧。谈判失败。” “等一下!红蝶!红蝶怎么了?”一听到红组组长,黑崖立刻警觉起来,不禁慌了神。 “让你去照顾哪那么多废话!”血刺厉声道,一挥手一簇寒光直奔黑崖而来,黑崖闪身躲过,心中还是忐忑不定。 血刺手臂刚落却立刻捂住了嘴,表情变得凝重,之前高傲的神态完全不见,如同一个做错了的孩子般低声喃喃:“小姐会生气的罪过罪过” 黑崖惊异于血刺的变化,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tw好看的小说) 血刺性格突变之后单膝跪下来,十指交叉像做祷告,并闭了眼睛,柔软的声音悠悠飘来:“当阳光穿过信仰,上帝会指引我们找到正确的方向血刺为今日所作之事忏悔。望小姐原谅。” 血刺的语气恳切,与之前的表现判若两人,她跪下来忏悔的这一幕让黑崖看得呆了,他完全忘记了可以借这个机会偷袭她。 等他想到此的时候,血刺已经站起身,表情明显平静许多也柔和许多。 “你刚才在干什么?”黑崖知道血刺肯定不是在演戏,但一个杀手能有着那么深的信仰,又恍惚是什么教派的信徒,这让黑崖很是震惊。 血刺和气的摇了摇头,轻眯双眼,转身从房顶另一面跳下没了人影。 追,是肯定追不上的了。 黑崖一拳砸在墙上,威胁他还能活下来跑掉的人,这还是第一个。 “你生气也无济于事吧。”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是红鈊。 “你没事吧?”黑崖见还有红鈊在他身边,心里稍稍有了安慰。 红鈊轻视的看了黑崖一眼,她当然不会有事。[..tw超多好看小说]从进房间开始她就觉得不对,死去目标人一家身上的伤口并不明显,这手法必然不是黑组杀手干的,一定是对方跟踪黑组几个人来到这里,把一队杀手杀了之后,也知道他们是出来完成任务的,于是出于好心又帮他们把目标人也干掉。 在这里红鈊用了“好心”一词,这要是让黑崖听见了非得要抓狂不可。 早就有所预感的红鈊,在听到血刺的声音之后,立刻躲去角落隐藏身影在暗中观察一切。 果不其然,当初去争霸赛场地察看守护入口的四兄弟尸体时,她就有预感这个神秘人不仅和四兄弟熟悉,而且出手一定很快,所以她才要求调十位身手一般但移动速度最快的黑组杀手同来。她就压根就没有想过让他们还活着回去,她只是想试试对方出手到底有多快。 原来对方快到只是一道黑影连人的形状都看不清。 “你心里早有这些打算,不过我手下的那些兄弟怎么办?那都是跟我出生入死” “够了!”红鈊厉声打断黑崖的话,黑崖还为说完的话卡在那里,心冷了一半,被血刺威胁不够还要被红鈊训斥。 黑崖也是一肚子气,刚想吼几句让红鈊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魄力,结果却听红鈊道:“他们来了不止一个人血刺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屋顶。” 虽然只是轻轻一句话,却有如平地上的一颗炸雷,让黑崖整个人都惊呆在哪里。 “你说,那道黑影其实不是血刺?” “不是,而且之前血刺在争霸赛上威胁兰樱的那个时候也干掉门口的黑龙四兄弟的应该也不是血刺。” “那么血刺是虚张声势,其实她背后有更厉害的人存在喽?”黑崖感觉有些许寒意从脚上升上来。 “血刺是不是虚张声势我不知道,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露出自己真正的实力,露出真正实力的、杀人一道黑影就可以解决的、是血刺背后的另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低调得多。” “另一个人”黑崖暗想,这另一个人究竟如何才能知道他(她)的真面目呢? “而且”而且敢威胁纯色的,说出那么大口气的组织,不可能是普通的组织。 “血刺最后的行为很是奇怪。”红鈊又道。 总感觉有点像什么教的教徒,而且是那种信教很深的教徒。 黑崖走到十八位黑组成员的尸体边单膝跪了下来。 兄弟们,大哥总有一天帮你们报仇。 “现在不是在这里动情的时候吧。”红鈊道。 “这死的可都是和我一起生死兄弟!作为组长我怎么可能” “那么红姐呢。”红鈊见黑崖几乎暴怒,语气仍然平静。 红蝶? 你还是回去照顾红组组长吧。 对了!血刺临走的时候突然提到红蝶。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你还是去一趟红组吧”红鈊建议,她话语中有淡淡的柔软,果然红蝶和红组三守护的感情不一般。 红鈊一语未落便停住了,当时血刺好像是说了什么红组三守护的红鈊,她连自己的身份都知道,怎么可能呢,自己现在可是女扮男装的啊。不过那十名杀手已经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女扮男装混在黑组里,这样多少还是保住了一下她的身份。 ================ “红蝶在哪里?”黑崖风风火火一把推开红组别墅的门。 红组组员们显然对这位不速之客格外不满,这样大声在这里喊叫,会影响到其它组员的休息,于是纷纷冷漠的摇头背过身去。 “红姐去哪了?”一个和黑崖完全相反的低沉冷静的声音响起。? 2.17 惊魂之夜 “回红鈊姐,红姐说这几天她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tw好看的小说)”一位组员立刻回答。 “告诉我她的具体位置!”黑崖咬牙切齿,红蝶培养的这些女杀手们,也就只有她们敢这样顶撞黑崖了,看来红蝶传输的“男女平等”概念在她们心中根深蒂固了。 “去用对讲机联系一下。”红鈊点头。 黑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掉了。 “喂,这里是红组别墅,红姐听到请回答!”见红鈊同意,女孩立刻按下耳边的对讲机,红蝶毕竟是组长,要随时带着对讲机。 “但其实不用了。”红鈊忽然低低呢喃一声,不过话语中还是充斥着很多不确定的感情。黑崖惊讶的回头看着说这句话的红鈊,不明白她的意思。 “红姐在吗?听到请回答?”女孩的声音明显带着急促。 “红姐?!红姐!?” “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红鈊叹气。 “什么什么叫晚了一步!?红蝶现在到底怎么了?”黑崖有种强烈的不安。 “我去调跟踪系统!查出红姐的方位!”看到红鈊那么说,那女孩立刻明白事情不像想象中简单,立刻慌慌张张的跑走了。 “去吧去查查也好。”红鈊看着女孩跑走的背影,自己却没有动。 “你什么意思?!你早知道会出事为什么早不去?”黑崖拉住红鈊领口,把她整个人都拽离了地面。 “如果我说,其实在你拒绝血刺给她们武器的那一刻,这局面就已经定了呢?”红鈊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果血刺没有事先就已经查到红蝶的下落,怎么会那么快就说‘去照顾红蝶吧’这样的话呢?” “该死!”黑崖松开领口,“红蝶,你千万别出事啊!” “她死不了。”红鈊正了正领口转身向红组专业跟踪室走去。 “怎么看出来的?”黑崖快步跟上红鈊,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红鈊掌控了,说什么都不是。 “如果他们要真想让红蝶死的话,就不会说‘照顾’二字了,必定是因为你的拒绝,而想要让你身边的人遭到报应,再逼你同意他们的条件。” 黑崖的拳头上暴出青筋,那个叫血刺的女子,别让他逮到机会,只要他逮到机会,一定将她碎尸万段! “报告红鈊姐!红姐的跟踪器关掉了!根本找不到人!” “那怎么办!?”黑崖跳起来,“派你们这里所有的杀手去找!立刻!马上!”又一转头看到红鈊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立刻脑袋冒火。而红鈊还未等黑崖开口便冷冷的说:“你能找到的话你就去找。” 黑崖被红鈊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跑出了红组别墅。 “派人看着那个愚蠢的人。”红鈊闭着眼睛开口。 “红鈊姐放心!刚才在他跑出去的那一刻我已经在他身上贴了跟踪器。”女孩一笑,这样鲁莽的黑组组长,不在他身上装个跟踪器怎么能行呢! 红鈊走过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以示表扬。黑崖确实是个愚蠢的人,办事鲁莽,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跑出去能上哪里找?还说什么出动全部红组组员,在这城市各个角落都分布着红组的眼线,若是她们都找不到的话,黑崖又能去哪里找。爱去去吧,累死他不管。 红鈊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柜子,上面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排着很多本子。她垫起脚尖将脸凑进那本子侧面,看柜边上的一个个英文字母,最终从m架上抽出一本。翻开一页,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新闻的片断以及手写资料,颇像一个超大的剪报本。 红鈊一页一页仔细的看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许久她眼睛一亮,合上本子发出一声长叹。 “果然是他们。” 红蝶幽幽醒转过来,才一起身脑部眩晕的感觉让她再次跌坐回乱石堆里。乱石堆?她诧异的从手边的一堆乱七八载的东西里抓了一颗石头来看,明明记得自己在咖啡店喝咖啡的,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她勉强站起来,后脑传来的阵阵疼痛。? 2.18 血之咒语 这是哪里?红蝶忍痛举目打量四周。(..tw)这是一座荒废的类似于仓库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仓库的哪里,她能看到的只有仓库内的乱石堆和几个连钢筋都露出来的倒塌一半的墙面。四周的冷风徐徐吹来,令她毛骨悚然。 很明显是坏掉了。她又去寻身上的跟踪器,期望自己能被红组追踪到。没有。怎么会不见了? 寒意穿透了她单薄的衣服或者单薄的红色上衣,她站在原地,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但是却听到莫名的滴水声和老鼠攒动声,沙沙的,仿佛一只猫爪在挠,挠得她心烦意乱。那种感觉,忽冷忽热,那种忽冷忽热让她背脊紧张的收紧。 去走走,离开这个令人不安的地方。红蝶加快了脚步,前面有一整面墙,也许沿着墙走会找到出口。 几乎没有一点温度的手指触摸到一面斑驳的墙体,红蝶扶着墙壁压抑着呼吸,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让她如此不安?一股异常的味道窜进她的鼻孔,她立刻捂住鼻子防止自己吐出来,那种味道中夹杂着淡淡的油彩的味道,难道是壁画?她远离那面墙走了两步,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好像也没发现这墙上有东西啊。惨白的月光透过破烂的屋顶投射下来,映照着布满灰尘的墙面。 没错,那真的面墙的壁画,大片灰色的混沌天空,乌云被压得很低,让人从心里就产生一种强烈的压抑感。红蝶又退后几步去看这面墙的整体效果,涂抹的厚重的灰色天空,天空下面散乱的乱石堆,乱石堆一角的破藤椅,以及,藤椅上坐着的垂着头看不见脸的红裙女子。 这油画显然是很久以前画的,墙上的颜料早就干枯,已经开始掉色掉皮,一块一块的绽裂开来,露出墙下面原本的灰。整面墙都是灰色调为主,可是那藤椅上低垂着头的女子的红裙,却有如火焰一般抢眼,不不是抢眼而是刺眼,那种红总让她联想起不该想起的什么。她又抬头仔细看那女子,她露出的左肩上,刺着一只火红的蝴蝶。 红蝶看着那蝴蝶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险些滑倒,她不由自主的用手紧紧捂住左肩,那红色的衣物下面,有着同样一只红色蝴蝶。 红蝶虽然平时穿衣服很是开放,但是每次都会注意将这只蝴蝶用各种方式藏起来,除了极为亲近和信任的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身上的蝴蝶刺青,这个刺青是她对自己的一个誓言。她突然一下子明白了,那壁画上画的红衣女子,就是她自己。她下意识的捂住嘴,紧盯着画中自己细长白皙的脖颈,却见从那散乱垂落的头发下面,悄悄地流下一行鲜血,那血新鲜光亮,仿佛还微微的冒着热气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闭上再睁开,却见那血越流越多。 红蝶尖叫一声不顾乱石的杂乱踉踉跄跄的向前跑去,不知道跑到了哪个角落,她蹲下来抱住头,寂静的四周只有远处传来阵阵敲打声。 黑暗中阵阵敲打声传入耳际,直击她那颗脆弱到几乎崩溃的心脏。 下一下又一下,随着敲打声不断的传来,红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才往前走了几步。这空旷的仓库隔断随处可见,有如迷宫一般,红蝶拖着颤抖的身体走了两步转了个弯,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她踉跄着向前扑去,也不知道摔在什么东西身上,冰冷中透着软软的感觉。红蝶瞬间抽回手去,一眼变见到了面前火红色的长裙,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视线顺着裙子一点一点的向上移动,幽暗的光线穿透铁窗射进来,照亮了倒在地上的人的艳丽的脸。 张她每天早上照镜子时,熟悉到极点的脸。 那就是她自己 凄厉的尖叫划破天际,红蝶闭着眼睛跑,没有方向的跑,她看到了自己,她看到自己倒在倒塌的墙壁下面!她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她看到活着的自己倒在死去的自己身上!她看到死去的自己脸上的惨白和突起的眼眶!看到了如壁画上一模一样从脖子上流下来的鲜血!脚下一绊,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她再也受不了了,她想大哭,但是她却哭不出声,好像嗓子被人掐住再也失去了发声的能力,她满脸是泪的抬起头,看到一片脏脏的白,那片混沌的天空,还有一角那红火色的衣裙。红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跑了一圈又回到了壁画面前,她不敢再扭过头去看坐在藤椅上流着血的自己,只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那用厚厚油彩涂抹的那一片令人压抑的天空,突然在天空一角发现了一排血红色的小字。 黑暗中的光亮 阴霾中的希望 银色的祷告 开启救赎之门 当阳光穿过信仰 姐会指引我们找到正确的方向 血红的文字如同一团团的火焰,烙进她的眼睛里,那不像是色彩写上去的,就好像是用血写成的,血一般的文字,似乎尚未干枯,还带着流淌下的痕迹,仿佛那壁画中脖颈上滴落的鲜血。无力感涌上心头,她一下子瘫倒在地,巨大的眩晕感向她袭来,整个仓库活了过来,如同一头头妖兽在黑暗中蠢蠢欲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带着血腥味。慢慢的靠近。画面上整个天空仿佛都活动了起来,乌云低低的压了下来,所有的生物都从各个角落向她袭来,一边走一边轻轻的低吟。 “当阳光穿过信仰,小姐会指引我们找到正确的方向” 而穿透这低吟声中的,是红蝶惨厉的嘶叫。? 2.19 开始上演的剧本 夜已深。 “你确定了?”红蝶倚在床上,背后都是厚实柔软的垫子,在没有任何妆来修饰的前提下,红蝶的脸憔悴得可怕。她轻微的动了动手指,示意坐在一旁的红鈊递她一杯水。她小心翼翼的捧着水杯,双臂机械的向上抬起,仿佛那双手臂已经不属于自己。 屋外一道黑影掠过,红蝶突然尖叫一声不顾一切的抱紧被子,双手用力的蒙住眼睛整个人缩成一团。水杯随着红蝶失控的双臂飞了出去,撞在墙角发出粉身碎骨的破裂声。 “确实是铭宫,书架上那排全国各大杀手组织的调查册上显示的。”红鈊看了一眼已经粉身碎骨躺在地上的杯子,它比红蝶幸运多了,它碎了可以解脱,但是红蝶碎了却还要继续活着。 “那个信仰极强的,北方排行榜上第一名的杀手组织。” 她真的很佩服铭宫,他们早就料到黑崖会去找组员,就提前捉了红蝶放在他们早已布置好的场景里,在黑崖拒绝了血刺条件的同时,就将红蝶迷晕扔到那里去——不同意的话就给点颜色看。 不过好在他们还算有点人性,在红蝶吓晕之后将跟踪器打开放回到她身上。 可其他组员发现红蝶时,却是在一个空空的大广场上,广场周围什么也没有。 红蝶所说的流血壁画还有乱石堆之类的完全没有,想必是特意将她移离了那里。 自从红蝶受到惊吓以来,红鈊就没有再去黑组,红蝶的状态越发不好,几乎日日夜不能寐,每天闭上眼睛就会梦到那副诡异的壁画,梦到壁画上的自己从脖子上慢慢流下血来。打击红蝶只是铭宫威胁人的第一步。连组长都轻易的可以绑架,还会有比这更精彩的剧情要发生。 这是纯色多年来第一次遭人威胁。 对方是北方杀手排行榜上的第一把交椅铭宫。 可是,倾城还没有完全被灭,纸牌倒计时还没有结束,纯色就遭到了他们的威胁,难道说,铭宫的实力强大到可以同时进攻两个组织?想到这里,红蝶又是一阵冷颤。 “我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演员,任他们摆布,无论到哪里都感觉有眼睛在盯着我,无论何时都有一种感觉,像是我要随时被他们掳去然后不知道会看到什么可怕的场面”红蝶眼睛通红,猛然想起那个倒在地上死去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她整个人就全然要崩溃掉。 “剧情再好,终究是戏。”红鈊开口,话语中尽是无奈,明明是想要说为红蝶鼓劲的话的,可是为什么她说出来,却变了味道,仍透着凄凉。 红鈊的话只说了一半,后一半是:戏如人生,假戏成真,谁能料到呢。 她开始察觉到铭宫缜密的吞并计划,如果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已久准备已久的剧本,他们怎能次次成功。 铭宫的剧本现在才开始,纯色的这些人都成了演员,被迫按照铭宫的剧本来往下演,直到演出他们想要的结局。 终于在青天、夜泱、倾城之后,轮到纯色了。 若是将铭宫所有的计划按照剧本来考虑,现在纯色的剧本有三个演员已经出场:红蝶,黑崖和血刺。戏一开场就重重的击垮了红蝶的意志,只这一出戏,就让红蝶无法恢复到以前那种统领整个红组杀手们的气势。接下来呢,接下来面对已经受到强烈打击的红蝶,黑崖所演出的角色又该何去何从呢。 ====================== 和煦的阳光照射在黑崖脸上,他从身边三楼窗户向下望去,下面是黑压压的人群。复杂而又纠结在一起的事情让黑崖疲惫不堪,从见到红蝶被人抬回红组别墅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好像被什么抽离了一样,有如一条蛇,将他的脖子越缠越紧,弄得他即使再努力的想要把它拉开也无济于事。 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到黑崖面前,黑崖看着咖啡,朝对面的黑组经纪人笑了笑。 “谢谢你,白叶。” 对面四方脸庞,浓眉大眼的黑框眼镜男子也回笑了一下,笑时**的细微皱纹已经让人一眼就明白他经历过的那些沧桑过往。 白叶当黑组经纪人已经很多年,他最近刚刚花心思帮忙易术从国外进了一批武器,很得易术的赏识。借这个机会,他又将这武器中的一半都划进了黑组的使用范围,那一半几乎都是新进这一批当中,最新研发出来的、也是攻击力最强的武器。 “那个表单上的前五种还可以装备夜视镜、流弹装置、红外、前手炳,想装什么都可以安到它身上去。是不是很不错?”白叶一笑,一双大眼炯炯有神。 黑崖垂眼也笑,白叶是他少有佩服的人之中的一位。能当上攻击组的经纪人,没有点功底怎么可能罩得住那么大组。果然他这次又干了一件相当漂亮的事。 着黑崖满意的表情白叶心里稍稍有些得意,但那种得意并不完全展现于外表,他激动地搓了搓手掌,为自己给黑组又立了一功感到开心。 边的咖啡冒着沁人心脾的诱惑味道,白叶端起咖啡杯尝了一口,竖起拇指道:“正宗!” 黑崖知道白叶爱喝咖啡,为了表示感谢,专门请他来到这城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最正宗最昂贵的咖啡厅来喝咖啡。 他看着白叶开心的样子心里稍稍明亮了些,他觉得最近就算连空气都是那么稀薄,天空也压得很低,众多的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他转过头去看旁边的大玻璃窗,上面是带花纹的特殊玻璃,里面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外面的场景,但是从外面看里面却很模糊。 将咖啡厅设在三楼是个很正确的做法,喝咖啡的人往往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的思考一些问题,而在他们思考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看窗外。黑崖并不喜欢喝咖啡,出于礼貌却又不得不点一杯,但只放在面前一口未动。 白叶拿出随身带的本子——白组成员仿佛很爱随身带本子,上面用他们特有的方式记录自己所管理的各种各样的事情,白叶翻开本子才看了几眼表情便突然变了,紧紧咬着嘴唇,上身因吸入大量空气而胸肌扩大,眉头皱了起来用手捂住嘴,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2.20 惊天开场 黑崖头转向窗外看着下面流动的人群,并没有注意到白叶的反常。今天外面的天空好低,低得感觉可以一下子压到人的头顶,他脸上也不似平时那样有精神,稍稍露出憔悴的苍白,笑也不是平时那种开怀大笑了。 白叶看了看手里的本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感情。 白叶眼睛睁得大大的并没有说话,但是当黑崖的指尖刚碰到白叶的衣服的时候,白叶竟然像触电一般全身抖了一下,随后向身后的沙发背倒去。紧接着他全身剧烈的抽搐起来,又猛然间抓着自己的头发完全进入一种失控状态。 黑崖看得呆了,完全木然地站在那里,手却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动作。 白叶的头上布满了汗水,睁大的眼睛仿佛想要把他能看到的一切东西全部杀死,他猛地将手指套在咖啡杯的杯把中,却又因为自身无法自控的颤抖将杯中剩余的咖啡洒在桌面上。 黑崖的手僵直在那里,他全身犹如落入冰窖一般,背脊窜出一股巨大凉意。 白叶右手套在咖啡杯上,左臂直直的举起来指向黑崖,耳边传来白叶发出的模糊的声音,双眼瞪起如铜铃般大小,突然好像被什么击中后脑,猛地顿了一下,嘴角流出白沫,重重的倒在桌子上。 黑崖整个人有如雷击一般,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冲破窗外的玻璃飞速进入黑崖所在的封闭包厢,黑崖压定情绪伸手抓住那道黑影,却是一把尖利的飞刀。 飞刀上插着一张字条。 “如想活命,按照我说的去做。” 黑崖心底一沉,看着对面倒在桌子上的白叶,他已经死去。 现在这种场景,无论怎么看都会让人产生黑崖杀了他的联想。黑崖努力平静下来,转过字条背面还有一句话: “地下一层停车场见,否则” 否则他们会有办法立刻将这咖啡厅里的所有人都叫过来,然后看着他被警方抓走。 黑崖深吸了一口气,那样的话他杀手的身份也会暴露。 黑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将褶皱的边角都拉平整,最后捂住眼睛,睁开的那一刻,他换作一付什么也没发生的表情走了出去。 通向地下室电梯吱啦作响的声音好像宣判着这注定就是一场没有翻盘机会的戏。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沉入了黑暗,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停车场。黑崖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停车场里被放大拉长,那一步一步的脚步声仿佛就像死亡的钟摆一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戛然而止。 没有人。 除了他自己。 黑崖停下脚步看着周围空荡荡的停车场,黑暗让他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不安。那个人在哪?那个人必然知道黑崖已经下到地下室,但又为何迟迟不肯现身呢? 脚步停止,类似钟摆的沉闷声音也同时停止。黑崖站在原地,沉重的呼吸声击打着他的心脏,又等待了片刻,从停车场深处传来一声声低沉的脚步声,一个人形渐渐从黑暗中显现。 但是那人形却没有再向前走一步,只是身处黑暗中远远的看着黑崖,黑崖根本看不清来者的面孔,好像那人全身被披风包裹,根本分辨不出男女或是老幼。 “黑组经纪人一死组长必受到怀疑。”那人开口。黑崖一惊,这有如机器人的声音正是变声器的效果,这样一来,来者到底是谁就真的分不清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铭宫派来的人。 红鈊的这一结论已经传遍纯色高层。 排行榜的头号交椅铭宫,盯上了纯色。 “你想怎么样。”黑崖知道对方说的是客观的现实,所以只问结论。 “说好的,把黑组那部分武器给我们。” 那部分武器可是白叶费了很大力气才国外弄来的,一旦将这些武器交给铭宫,白叶的辛苦就白费了,又何况,白叶就白死了。 “是你们杀了白叶对不对?”黑崖低声道,语气充满愤怒。 “这是必然的吧。但是即使你跟别人去说,又有谁会相信呢?”远处的机械声音响起,最后的那几个字可以是真正打击到了黑崖。 又有谁会相信呢?两人一起喝咖啡,自己的咖啡没有动。即使黑崖是冤枉的,那进警局也在所难免,一旦进了警局,他的职业必定会受怀疑。 黑崖握紧了拳头,铭宫真的不是一个可以让人轻视的组织,他们的手法实在太高明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先逃过警方这一劫,回到黑组的话会稍微好办一些。 黑崖闷声向后退了两步,看着对方没有移动的趋势,突然转身迈大步用力向反方向跑去,飞也似的从逃生台阶冲到了地面上。 令人疑惑的是,在他逃走的这几分钟,没有人来追他,也没有人用异常的眼神看着他,周围没有围聚起来的警察,他呆呆的站在穿梭着人流的街道中间,恍惚作了一场梦。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的话,那么未免过于可怕。 黑崖看着自己的双手,已经布满了汗水。他不敢再仔细想下去,飞快地回了黑组别墅关了办公室的门再也不想出来。 下室的那个人没有追上来真是太好了。 进办公室黑崖立刻将门反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这一路逃得很慌,甚至动用了秘密地下通道,没有从地面上进别墅。? 2.21 拒绝的下场 即使平安到达了黑组别墅,黑崖仍然心魂未定。(..tw) 话铃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黑崖从沙发上闪电般的跳起来。 红鈊查组织记录本不会错的,是铭宫,是铭宫盯上他们了。 话声一声一声地响着,如一个锤不停地锤着黑崖的神经,黑崖贴着墙壁站着,他看着响个不停的电话,恨不得一拳过去将电话砸个粉碎,让它再也无法叫得出声。 而那铃声却执拗起来,由沉闷逐渐变高,最后变成了有如女人般刺耳的尖厉叫声。黑崖再也受不住冲过去抓起电话,里面却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来。 黑崖就这样拿着电话和对方沉默的对峙着,他甚至可以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呼吸。 “喂?”小心翼翼的发出声,满耳都是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话筒里传来冰冷低沉的声音。 “你干什么不接我电话?” 红鈊。 黑崖一**坐在沙发上,这才发现握着话筒的手早已湿润。 “你在搞什么啊。”红鈊冷冷的抱怨。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黑崖向沙发外挪了挪,不自觉的拍了拍胸口,刚才竟然以为铭宫会打电话过来。.tw[] “活着吭个声。”红鈊见黑崖完全没了声音有些不耐烦。 “在在,什么事。” “什么事?红姐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不多来关心一下?” “呃”黑崖一下子语塞,当他知道红蝶被绑架的时候整个人都几近崩溃了,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拒绝了血刺的要求,也许红蝶就不会被绑架导致现在受到如此大的惊吓了。但红蝶每天晚上做的噩梦到底是什么她坚决不说,只要一提到这件事她就凄厉的哭叫,那种状态让黑崖不敢面对,是的,红蝶那个样子,就像当年发疯失控的天悬一模一样。 “她现在还好么” 话筒那边传来重重的叹气声。 黑崖的心一下子凉了,红鈊这样叹气就证明红蝶确实是不好了,而且是相当的不好。 黑崖拿着电话静静的听着红鈊讲述红蝶的状态,一句比一句令他心痛,他不知道他当时那样豪迈的拒绝铭宫的要求,会给红蝶的精神造成这么大的打击。(..tw好看的小说) 红蝶在晚上已经无法闭上眼睛了。 只这一句话黑崖手上的话筒就几乎要掉下来。 他麻木的平视前方,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一群人围着一个大楼不知道在干什么。 “怎么问她都不肯说当时她做的是怎样的噩梦?” “是,她坚决不说。” 黑崖彻底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对着他来的,他反抗铭宫的第一个牺牲品就是红蝶,他最爱的女子。 视里的人越聚越多,里面有人开始拉警戒线,几位穿着警官制服的人在屏幕里走来走去,记者对着电视嘴里念念有词。 黑崖麻木的看着电视,却全神贯注的听着话筒里红鈊的话,丝毫没有在意电视里播报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谋杀报道阿?!有没有听我说话!?”红鈊大吼一声,一旦涉及到红蝶的事情,她态度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是是我在什么什么谋杀报道?” “我都听见了!你电视开的那么大声!” 黑崖这才想起电视没有关,之前精神受到太大刺激了,竟然连电视发出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他低声抱怨着去找遥控器把音量调小,一眼见到屏幕上的白叶。 他依旧趴在那个咖啡厅的桌子上,周围全是警方。 “现在警方怀疑这是一起谋杀案,现在和这位先生一同喝咖啡的那名嫌疑犯仍没有查出来,警方会调用监控录像争取尽量将这个案子真相大白。” 红鈊等了很久都不见黑崖那边电视的声音有调小,不免又不满的喊了几声,可是那边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喂!” “他们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红鈊不明白。 话喀的挂断了。 红鈊看着嘟嘟作响的话筒,今天黑崖难道中邪了? 黑崖确实有中邪的感觉,此时的他终于能理解当时兰樱被陷害时的感觉了,他呆在那里,看着电视,电视里的声音在他耳边都化为虚无,他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看着记者的嘴一张一合。 突然间铃声大作,黑崖跳起来抓起话筒大吼道:“你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黑崖。”话筒那边传来低沉的男子的声音。 话筒一滑掉在腿上。 “易术。” ============= 繁华的街道上,黑崖呆呆的走着,此时的他化了装戴了墨镜以最低调的姿态走在街上,他刚刚从易术的办公室出来,几分钟前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易术坐在桌后面朝黑崖扔出一个白色的小纸团,他打开的时候上面写着一个潦草的“崖”字,笔画混乱,明显是因为时间仓促而胡乱写成的。 易术只说了一句话:“白叶死时手里攥着它。” 黑崖还记得白叶死时一手拿着咖啡杯一手指着自己的样子,这纸条一定是在他意识到不对匆忙写了纸条攥在手里的,作为死者最后的遗言。 好在纯色的人先赶到现场,提前将纸团从白叶手中拿了出来。 易术自始至终只说了这一句话,并且平静的说了这句话,当一向脾气诡异的易术一脸平静的时候,就是他最可怕的时候,当一个人不再对你大吼的时候,这证明他连最后一点想要听你解释的愿望都没有了,这无疑判了黑崖死刑。 当易术对你一点话都不想说的时候,组长这个职位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黑崖知道,易术认为是他杀了白叶,白叶手中的纸条就证明了一切。 当组织的首领都这样待你了,你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2.第二个演员的妥协 黑崖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突然笑了,他明白他是铭宫下手的第一个对象。 黑崖没有回答就逃离停车场,却没有被铭宫追杀,并不是他们没有能力追杀,而是他们早已想好了下一个目标,下一个目标将比红蝶对黑崖在心理上的打击更大,而现在易术对他的态度,只的第二次警告罢了。 他失意的走在路上,眼神扫过边道上卖报纸衣衫褴褛的少年,掏出零钱买了一份报纸。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了献爱心的想法,今天他侥幸逃脱了,那么明天呢,明天的他是否还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呢?他记得兰殇的父亲曾经说过,在你有能力帮助别人的时候,给别人一个机会,对人对己都有好处。 兰殇父亲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他说的很多话都很有道理,但是黑崖总是不太能听进去,也许是因为脾气的原因吧,他确实没有什么心计,只是擅长打打杀杀。但是此时他想到兰殇父亲的话,又看到街边衣衫单薄卖着报纸的少年,递过去十元钱并且没有找零。 在你有能力帮助别人的时候,给别人一个机会,也许这一个对你来讲看似不起眼的援手,可以拯救他的一生。[..tw超多好看小说] 黑崖看着手中薄薄的报纸笑了,他终于实践了一次这句话,又回过头去寻那卖报的少年,却寻不到他的身影,卖报是件苦差事,风雨无阻还要在人群中拉拢买者,当然不可能只在一个地方待着。 黑崖站在路边打开报纸随意翻看,报纸中夹的一张白色纸条滑落出来,黑崖抽出那纸条来看,上面有几个手写的字。 “如果你接受我们的条件,白叶的事情我们帮你摆平,否则” 这纸条犹如又一道晴天霹雳,黑崖再次回头去寻那卖报纸的少年,不,那绝对不是普通卖报纸的少年,而是铭宫的杀手! 即使自己化了装,仍然被铭宫认出来了! 黑崖知道自己已经被铭宫监控,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惶惶不安地坐在边道上。 下意识的想起什么,将纸条翻转过来。 “接受之前条件的话,将报纸扔进车站边的垃圾箱。” 黑崖盯着那字条很久,抬眼望去,果然在车站边有一个垃圾箱。 他是真的不想让周围的人因为自己而出意外了。 黑崖深深叹了一口气将纸条撕碎,走到车站边将它们和报纸一起塞进了垃圾箱。 许久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黑崖静静的站在垃圾箱旁边,等着铭宫给他的回应。五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其他状况发生,黑崖有些不耐烦地点起一根烟放在嘴边,青烟袅绕中黑崖的面部狰狞而扭曲。 “可恶”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下一刻抬眼的时候,那双紫瞳布满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香烟燃烧殆尽之时,却没有发生任何事。黑崖胸口剧烈的起伏,内心的焦虑使得他坐立难安。 黑崖实在等得不耐烦,将烟头按在垃圾箱最上方的小碎石里灭火,手犹如绑上铅石般沉重。 后一丝星火熄灭的时候,却发现小碎石之间有片纸状的东西。 “19日上午十一点,带着东西艺术馆前见。” 而今天,日了。 ================== 黑崖默默地坐在办公室里,他拒绝出来吃饭拒绝和其他组员见面,他被控制了,他真真正正的被控制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提线木偶,他无论做什么都能被铭宫提前想到。 他会买报纸铭宫想到了,他会接受条件去扔报纸进垃圾箱铭宫也想到了,他会在吸烟的时候将烟头按进碎石里然后发现那张字条,铭宫想到了,铭宫全部想到了,他们就像他肚子里的一条蛔虫,在他还未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提前将他下两步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黑崖坐在椅子上抱住头,忽的想起什么似的立刻打开电视机拨到之前看过的那个新闻频道静静的等着。 视里正在播报的正是白叶谋杀的后续报道。 “心脏病发猝死”,“多注意身体健康”,“误会”,“虚惊一场”等等词语都尽数加在了这个案子上,黑崖麻木的坐在沙着电视里的解说,咖啡里有毒这一点肯定已经被查出来了,如果不是有强大的势力在上面控制着,这里根本不会说出“心脏病发猝死”这种一看就是骗人的理由出来。 强大的势力在上面控制着。 黑崖无力地蹲下身。他知道,这一场戏结束了。 他败了。 ============= 也许,看着他,是自己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兰樱想。 在她所站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厨房里那孤寂的背影,厨房中正在拌沙拉的黑发少年专心的把蔬菜水果按形状排好,肩膀随手臂抬高而轻轻移动着,看起来很宽阔的样子。再往上,头发缝隙中露出颈部的皮肤,可以看出红润的颜色。 怎么能看出红润呢。幻想幻想,兰樱顿觉耳朵烫起来。 那天她一冲动将巧克力扔掉几盒,结果第二天就良心不安立刻又买了几盒新的回来。 明明早就在心里下定的决心,可是为什么她又妥协了呢? 明明是决定要放弃他的。他有红蝶、他有兰梦,他身居组长高位。 他什么都不缺。 可是,每当她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是无法将自己的心情调整到一个平和的状态。有他在的时候,整个房间都让她觉得很温馨。 “兰殇”,这简单的两个字,到了她心中,就萌发出很多不同的东西。 衣角被拉了一下,兰樱轻叫了一声。? 2.23 两点之争 “樱…”蜷缩在一旁沙发上的兰夜午睡完毕,从厚厚的棉被中伸出一只结实的胳膊,手臂上肌肉的弧度格外明显。兰夜还没有完全清醒,这一声樱的尾音被他拉得格外冗长,拖起一丝撒娇的意味。 兰夜接过一饮而尽,喝罢温柔的凝望兰樱,笑道:“没白疼你,知道监护人醒来就要喝水的习惯。” 还没说完就见兰夜垂了眼,神色失落,忽而想起那天他孤单地坐在沙发上那句:“你怎么就永远想不起我呢?”心就立刻软了下来,又立刻驳回刚才的话,“你的习惯我什么时候忘记过。” 再去看兰夜,他已经重新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被角上拉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人仍是懒懒的感觉,没有平日的阳光。 如果在五官中挑一个代表一个人的话,那么兰樱会用“眼睛”代替兰殇,用“嘴唇”代替兰夜。 兰殇虽然寡言,一双眼睛却可以表达出他全部的情感;而再多再丰富的动作,也比不上兰夜的笑。兰殇的笑是让人心疼让人惊艳的笑,总是带给人又惊又痛的感觉,但兰夜的笑容,就好比冬天里的一个暖炉,越寒冷就越会出现,只一个笑,就可以温暖人的全身。 到他灿烂的笑的时候,她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明亮的颜色,闪着耀眼金光。 兰樱伸手将被子拉到兰夜脖子下,想要看他的笑,可那本应带着上扬弧度的嘴唇,却平平的拉成一条直线。 “夜”想起那日兰夜的难过,兰樱的眼圈酸酸的,没有人会超过兰夜对她的好,他每一次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每当她害怕回头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他站在她身后对她微笑。她真的觉得兰夜很好很好,她想要兰夜得到最多最多的幸福,在她心中,兰夜是不能不笑的,他不笑的话,她就好象失去了精神支柱,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见被子被拉下来,兰夜抬眼看着兰樱,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与难过。 着兰夜这种眼神,兰樱心中一颤,忍不住去抚他的长发,刚伸出手去,就被另一只手拉住。 兰殇听到有动静抬头向外望了一下,正好看到兰樱背对着自己的方向弯腰的场景,而躺在沙发上的兰夜,则是一片深情的表情。 啪的一声,番茄掉到地上,砸出一片淡淡的红。 兰殇愣愣的看着地上那一片颜色,那浅红好似他那天看到的她脸上的绯红。他蹲下身用手指触摸那液体,看着它的神情像看着一摊血。[..tw超多好看小说]当年把那个找父母要组长职位的杀手毙掉之后他也是这样,蹲下身去触摸地板上的鲜血。 湿湿的,黏黏的。 五岁的他蹲下身触摸地上的血的时候,母亲正依偎在父亲身旁,本来就带有不安的神情,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竟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抓紧父亲的胳膊,身体尽量躲在父亲身后,好像兰殇的眼睛里会随时发射出子弹冲她扑面而来,然后她就会像那个杀手一样倒在儿子的枪口之下。那种眼神所散发出的极致的惊恐,无论过了多久兰殇都记得。 父亲的眼神里透着无奈与无法言说的遗憾,也许父亲是希望自己成为这样一个优秀早熟的杀手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妻子会因儿子的变化而变化,过去三个人和乐融融在一起的场景也许再也无法实现了。母亲和父亲靠的那么近,而唯独自己站在远远的地方,孤身一人。 多年后的现在,兰夜兰樱也依然如那时的父母一样,靠得那么近,说着属于他们的话题,场景都没有太变,两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在一起,而自己远远的看着他们。 他低下头用纸巾把地板擦干净。没有看到兰樱转身望着他的目光。 “好了,那今天做好吃的给你吃啦。”兰樱见兰夜板着脸孔只想缓和一下气氛。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戳着兰夜的脸。 “不要。”兰夜将被子拉上脸来只露出一双饱含委屈的眼睛,被子下面的嘴却扬起轻微的笑意,“你做饭水平跟我比差远了。” 兰樱被兰夜这一句话说得脸立刻红了,轻跺了一下脚抱怨道:“那你说怎么办!我就是那么笨什么都做不好!” 见兰樱那么郑重其事的着急,兰夜不禁噗嗤笑出声来,说了早就准备多时的台词:“那陪我去看场电影吧。” 兰樱万没想到兰夜会说这种话,也没想到兰夜竟然又阴转晴了,两只蓝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兰夜却是在心里笑开了花,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不等兰樱回话就用力按了一下她的肩膀:“那么说好了,就今天下午那场!” “下午几点啊。”一声听似随口一说,其实是下了极大决心的男低声传来。 兰樱兰夜同时向后看去,见兰殇倚在对面沙发上,话虽是问兰夜的,但是眼睛却望着兰樱,一刻也不曾移动过。 兰樱暗自吸气调整了一下略为加速的心跳,想要将视线从那双深邃眼瞳中移开,却反而绑在他脸上般一丝也不能动弹。完全忘记了这是兰夜对自己的邀请,竟然开口道:“兰殇今晚也一起去吗?” 兰樱身后的兰夜眼睛立刻瞪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兰樱。可背对着他的兰樱哪里会看得到兰夜的感情变化。 兰殇随意的揉了一下头发,悠闲的扫了一眼墙上的表,一付无所谓的态度:“好啊,正好我晚上也没什么事情。” 兰樱低下头嘴角上扬,又暗自克制着摆出一付平常的表情。她现在心里满是庆幸,庆幸兰殇会和她一起去看电影,更庆幸的是,兰梦下午都会去市场购物,肯定不会跟着他们一起去看。 “呐我去准备一下。过一会我们一起去。”兰樱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眼睛直直的看着地面,许久忽然想起自己身后的人,连忙转过身去看兰夜,对着他微微一笑,也不等仔细看兰夜的表情,就径直跑上楼去打扮。 见兰樱远去,兰夜才将眼神移到兰殇身上,而兰殇的眼睛,早已盯住兰夜许久,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散发出淡淡的火药味。 “你是故意的吧?”兰夜从沙发上坐起身,语气里带着不满。? 2.24 夜殇的挑战 兰殇了然一笑,扭转头下颚轻轻抬起:“我本来晚上也没什么事。” 兰夜问得轻松,可话却如同刀子一样直刺入兰殇的心,痛得让他身体一颤。 兰夜哼笑一声,将被子扔在一边站起身走到兰殇面前。 两个人、两种眼神、两颗不同的心,却爱着同一个人。 他们两人对视的时候,连窗外的飞鸟都不敢作声,老实地站在枝头,诧异地望着屋内看似安静、内心却早已激起千层波浪的两人。 这对视着的两个人的内心,早已打得激烈。 两团不同颜色的隐形火焰自兰夜和兰殇身后冒出,在平静的空气中,各划出一条惨烈的伤痕。那种迫人的气势几乎可以将人的心完全摧毁,那种紧张的气氛,足以让一个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兰夜动了动,兰殇也收回了那团隐形的气焰。 兰夜略略将头一歪,动作温柔地用手指滑过自己银白的长发,轻声道:“你愿意接受我的挑战么?” 兰殇的目光慢慢地在兰夜脸上移动,表情明显被他的话所触动,带着迟疑问:“挑战什么?” “占据她心中第一的位置。”兰夜抬起眼,眼瞳一片晶莹的蓝色,“看看她最终,忘不掉的是谁。输的一方,永远退出这场比赛。” 兰殇的目光一点一点凝固起来,看似在思考,没有一句回应。 “怎么,”兰夜悠悠笑道,“你不敢?” 嘴角向上一勾,不带丝毫感情,轻皱的眉恢复原来的放松状态。兰殇挺起身直视兰夜的眼睛,顿: “我接受。” ================ 穿着淡蓝色小外套外加毛绒矮靴的兰樱蹦蹦跳跳跑下台阶的时候,看到站在楼梯下端等着她的两个少年,开始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只单纯的去看一场电影。 兰殇兰夜各站在楼梯一端,兰夜一身黑色呢子大衣,一头光泽银发披散在肩上,见兰樱先看了自己,嘴角微微张开,在最完美的弧度上停止,绽放一个阳光的笑容。 兰樱险些晕眩到从楼梯上跌落下来,兰夜这一身打扮让她恍惚看到了电视中常演的吸血鬼伯爵,穿着漆黑的风衣,在夜色中对着自己选中的女孩微笑。 艰难地将视线移到另一边,兰殇并没有正眼看着兰樱。他一身纯白色的西服,里面紫色衬衣最上端的三个扣子没有扣上,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兰殇悠闲地靠在楼梯扶手上,一腿直立一腿半曲,刘海侧着垂落下来,盖住一半眼睛,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朦胧的美中。 吸血鬼伯爵和白马王子,她的监护人和组长,这个组合多么奇妙。 兰樱站在楼梯上再也迈不动腿,这种美俊场景对她的杀伤力实在太大。 只是去看一场电影。两个人就穿得那么郑重,他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还未等兰樱开口,兰夜便上前一步揽过兰樱的肩膀:“走吧,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不要迟到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哎?什么日子?”兰樱诧异,又满眼疑惑的看了看兰殇。 可兰殇一眼都没有看她,兰樱低下头不禁暗自失落。 见兰樱的眼睛看着兰殇,兰夜轻握了一下兰樱肩膀,兰樱这才回过神来,一眼对上兰夜柔情的微笑,立刻也惯性的报以一个微笑,却没有发现此时兰殇已经抬起了头。 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才想开口对兰殇解释什么,却听他冷冷一句:“外面那么冷,兰夜不戴个帽子么。” “我从不戴帽子。我头发那么漂亮,戴了多可惜!”兰夜玩笑道,给兰殇送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搂着兰樱向下走。 兰殇沉默的转过身将手塞进裤子口袋里向大门走去,就连背影也让人心动不已。 三个人到了电影院的时候,能赶上的,只有一部没有什么名的战争片。 兰樱心下遗憾,这可是他们三个唯一一次来电影院看电影,结果却赶上一部战争片。 不过看什么电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和她最重要的两个人一起看。 她那令视线无法移开的冷漠组长和捡她回来的温柔监护人。 几个大兵说着绕口的外语,在屏幕上打打杀杀,兰樱看得无聊,偷偷向左瞥去,一眼看到兰殇下颚完美弧度的线条和白净没有任何疤痕的皮肤。他认真地看着屏幕,视线从没有移开过。兰樱的手握紧了座位旁的扶手,能这样近距离的和兰殇坐在一起,真的是她没有想过的事情。 对她来讲,他就是她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但是上帝却发了善心,给了她一个和他邻近的机会。 就好像是犯人临死前的最后一顿饭,吃过之后就要上刑场了。 这一次离他近之后,他就快要结婚了吧。 已经快三月了。 想到此,兰樱的眼神立刻暗淡下来,他,终究不是她能够得到的。 暗暗自嘲一下,这样也好,就当是自己做的最后一个梦吧。 身边的人突然动了一下,随即阵突兀的热。 兰樱兰殇同时吓了一跳。兰殇立刻收回了盖在兰樱手上的手。 来是习惯性的想把手放在座位旁的扶手上的,却没想到两个座位间的扶手只有一个,等到他反映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自己压在下面了。 兰殇轻抽一口气看着身边的兰樱,却见她的手仍死死的抓着那扶手不肯松开,眼睛还直愣愣的盯着屏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兰樱的睫毛轻轻的抖动着,表情严肃就像她也进去电影中参加战斗般凝重,头发上樱花的味道轻轻的飘来,对他来讲,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她的味道。 正在偷看她的时候,她将手从扶手上拿下来轻轻放在左腿上。兰殇迟疑了一下,将手放在自己的右腿上。 这个距离,应该是最近的距离吧。 近到,只要稍微一动,就可以碰触到那一团温暖。 间歇性碰到兰殇的手的时候,兰樱尽力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心里却如屏幕上的电影一样,同样演起了战争片。 左侧的心脏无声地剧烈着,兰樱这才感觉到右侧的人一直安静着。 兰夜的银发在黑暗的影院里发出微弱的光泽,那垂直落下的长发让他带着一丝浪子般的不羁。可她知道,兰夜才不是浪子,任性一点说,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每当看着他的侧脸,她都会想起六年前的那个火车站。 在那里,兰夜带她回了家,成为了她的监护人。 兰夜。 这是一个足以让她温暖一生的名字。有兰夜的剧情里,到处都是温馨的味道,即使是危险的镜头,孤单的剧情里,他都会出现,将那些看似悲剧的场景化为一出喜剧。 有人捧着一盒盒新出炉的爆米花走过旁边走廊,兰樱突然想起在她摔巧克力那天,自己在厨房里哭泣,兰夜恍惚说了一句“我们去吃爆米花好不好”,当时自己没太在意,现在忽然想起来,是不是爆米花是兰夜最爱吃的食物呢? 她立刻招手。 兰夜怎么也没有想到兰樱会给自己买爆米花,闻着面前这熟悉的味道,那三岁女童幼稚的声音再次冲入他的头脑。 “我们去吃爆米花好不好。” 兰夜愣愣的看着面前兰樱递过来的这盒爆米花,眼睛突然酸了。? 2.25 名字的含义 女童的笑,女童的泪,就像一部电影,熟悉的一幕幕如画卷般展现在兰夜面前。(..tw好看的小说)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时自己对兰樱一句无心的话,她却记得。 兰樱看着兰夜惊讶的样子微微一笑:“看来我没猜错哦,你果然喜欢吃这个。” 她笑得轻松,却不知兰夜心里泛起多少复杂的情绪。 见兰夜迟迟不动手,兰樱有些诧异道:“你不喜欢吃吗?” 兰夜没有答话,那一双眼睛却明亮的可怕,这样的眼神,与他平日的温柔,有极大不同。兰樱被兰夜看得心虚,又鼓起勇气说道:“不喜欢就别吃啊,那么瞪我干什么。” “你”兰夜的眉渐渐皱起来,一眼扫到兰樱旁边的兰殇,又立刻闭了嘴只是看着她。兰夜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兰樱充满好奇,她也明白兰夜是因为兰殇在这里所以没有开口,马上小声道:“你可以悄悄告诉我哦!” 兰夜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兰樱却执拗起来,拽住兰夜说什么也要听。 兰殇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边,本应在那里的另一个人的左手已经不见,看兰樱神秘兮兮的和兰夜小声说话,他不禁暗笑自己的愚蠢,但,他已经接受了兰夜的挑战。 那么,他就会挑战到底。 即使凑近兰樱的耳朵,确保兰殇不会听见,兰夜仍然迟疑了许久。 他确实,已经很久都没有问过一个女孩这个问题了。如果这一次仍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该怎么办?他虽然已经不再对这件事报有希望,但是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的时候,心里还是会难过。 “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么?”兰夜缓缓问道,话语里带着一丝放手一搏的勇气。 “我知道哇~!”兰樱很是兴奋,兰夜,蓝色的夜空,傻子都知道! 但兰夜的表情却没有兰樱一般兴奋。因为他在兰樱的脸上,没有找到他一直寻找着的那种表情。 再一次沉闷地坐正,他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果然她也是不可能的。她不是那个女童。 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她一定会愣愣地,然后流下泪来。 而不是有如听笑话一般兴奋。 兰夜突然抓起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想要堵住眼角渗出的晶莹液体。 他和兰殇的挑战,一定要坚持到底。 ====================== 每当夜晚来临,就到了红蝶最痛苦的时候,被噩梦缠身的她此刻已经精疲力尽到了不敢再去闭眼的程度,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又会看到那倒塌的墙壁,听到女孩凄厉的哭喊,自己被人追杀,甩开女孩一个人向前跑去,每一次惊醒,都是泪流满面。 到后来她不敢在夜晚闭眼,就在白天的时候在总部的红组办公室里睡觉,黑崖见红蝶脸色愈加憔悴,问起来她却只是说身体不舒服,坚决不提噩梦的事。 “难道怀了baby了?”黑崖玩笑道,坏坏地扬了扬眉毛。 个化妆镜飞砸在黑崖头上,立刻砍出了一个包。 “想死直说!”红蝶一手拿着腮红一手向黑崖伸出手,满脸愤怒:“镜子还我!” 黑崖对红蝶没有丝毫办法,只得委屈地点头将镜子又扔了回去。 “腮红涂多一点啦。”黑崖拖着下巴,看着红蝶惨白的脸色一脸担心,“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医生?” “不是医生就能解决的问题。”红蝶垂下眼帘,这几天气色格外不好,看来化的妆要加量了。 她拿起睫毛刷在睫毛上刷了一下,原本就漂亮的脸更加艳丽起来。 黑崖一下没了话,可是红蝶这种憔悴不稳定的状态持续已经很久了,她又不肯说到底是有什么事瞒着大家,在本来就被铭宫搅得一团糟的日子里,如果再为红蝶这种状态分心,他真的要崩溃掉了。 着红蝶即使精神不好也硬撑着来总部,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红蝶走后,黑崖拨通了白狼的电话。 “从你们组里给我找一个口风紧的会催眠的人。” 白组确实是很神奇的一个组,就像是一锅大杂烩,不仅个个精通杀人,又各自身怀绝技。且不论组长白雕本身擅长心理精通医术,组内也有一批精通其他方面的人存在,就好像一个后援队伍,有问题内部就可以解决,完全不用外人参与。 部人好办事嘛,不过黑崖又不想让那个满身谜团的白雕知道这件事,只好去找副组长白狼。 白狼办事利落得很,马上就从白组里派了一个专门研究催眠术的女杀手来。 黑崖对红蝶说,自己请了一个专门放松身心减轻压力的人来帮助她解决失眠问题。红蝶见黑崖如此解释便没有起疑,外加对方说只在红蝶休息室帮她放松一下压力就可以,红蝶也就彻底放下戒备,安心接受“治疗”。 这位白组女子让红蝶平躺在休息室的沙身放松,拿出手机按下播放键播放音乐,边放边轻声向红蝶描述一副美丽春天的景色。 在女子描绘的那幅图画里,有青山,有绿水,有自由飞翔的鸟儿,有随时跃起的鲤鱼。没有战争,没有厮杀,有的只是宁静和平和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就好。这里是最安宁的地方,有着最原始的美丽和美好,红蝶看着自己想象中的这一副画面,眼神渐渐直了。 女子走到红蝶面前仔细观察红蝶的眼睛,见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移动眼球也跟着移动,轻轻牵起她的手,只一拉,红蝶的眼睛就闭上了,像睡着般倒在沙发上。? 2.26 催眠出的噩梦 女子轻轻碰了碰头上带的水钻发卡,并排的钻石在发卡上拼成一个心形,心形的最底端的那个钻,装着摄像头。 屏幕中的女子用很轻柔的语句一步步指引出方向:“现在,夜晚降临,每天晚上你都会做梦,那么今天的梦,又是怎样的呢?” 女子将嘴唇凑近红蝶的耳朵,话语轻柔:“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倒塌的墙壁好多追兵我跑不动。”红蝶突然开口,字句模糊。声音虽然小,但是女子还是听到了,不过红蝶的眼睛仍然是紧闭着的。 女子轻笑,语气更柔和:“你继续跑接下来,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她她倒在坍塌的墙下面,她抓住我的脚求我救她”声音颤抖,带着轻微因恐惧而抽泣的预兆。 黑崖心中一颤,“他”,“她”? “你决定怎么办呢?”女子继续,一点一点引导红蝶还原梦境的场景。 “旁边的墙壁开始倒塌我没有力气把她从废墟中拉出来,如果我不跑我会死”红蝶的语气带着极大的恐惧,并且伴有颤抖的声音。 “那么?” “那么我跑” “但是?” “但是她哭着哀求我” “最后?” “最后我没有管她” “于是?” “于是我活了下来,她死了” 黑崖慢慢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抓紧了座椅扶手。(..tw好看的小说)任务中难免遇到这种事情,尤其是多人完成的大任务。但是红蝶梦到的这个什么时候的任务呢? “对于这件事,你怎么想?”女子的语气变为理智。 “是我害死了她我对不起她我说了谎,我没有完成我的承诺”红蝶的语气开始焦急,显然这件事在她心中已经扎下了根。 “什么承诺?” “我曾经答应她男朋友会好好照顾她直等到他们结婚再把她好好的放到他结果我为了自己活下来把她抛弃了!”红蝶的声音带着强烈的痛苦,那种后悔的语气和紧闭的眼角流下的泪水让黑崖心头一颤。 女子停止问话察看红蝶的状态,但红蝶却仍自顾自地开口:“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爱的人,我没有完成我的承诺,她来惩罚我了!现在我受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惩罚!” 红蝶紧闭眼睛下面的眼珠急速地转动,黑崖担心地坐直了身体。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她来找我偿命了!”红蝶的声音大了起来,身体难受地扭动着。(..tw无弹窗广告) “不人自有天命,她的死和你无关。” “不,是我害死了她!” “从她身边逃走没有救她的人不知多少个,她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你太在意她了。”女子的语气坚定。 太在意她了? 黑崖沉思,凝视屏幕。 红蝶在意的女孩子? “但是我怎么补偿她,我完全没有补偿她。”红蝶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看来是白衣女子的话在潜意识里起到了效果。 “你做好自己要做的事,保护好纯色的安全,不要让她的悲剧再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这就可以了。” “”红蝶没有回话,不过身体有震撼般地抖动。 “说出她的名字吧,向她道歉,她就会原谅你了。”女子见红蝶不说话,轻声补了一句。 红蝶还是没有说话。 黑崖紧紧握拳,等了很久红蝶都没有回话。他开始为白狼找的这个女子担心起来,是不是催眠到时间失效了? “你没有救我不是你的错。”白衣女子突然开口,一反之前理智的语气,变为一种柔和。 黑崖愣住了,难道她在模仿红蝶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子说话? “对不起”红蝶流下泪来。 “我还记得你叫红蝶呢,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白衣女子换了开心的语气,其间间杂着稍许开心的语调。 “红莲”红蝶哽咽,哑声轻喃,“我怎么会忘记你的名字啊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我没有怪你呢,你要好好带领纯色走下去哦?我很好的,你哭什么啊。”女子的语气里又加进了鼓励的语调。 “谢谢你对不起”红蝶的嘴角带着笑意,那种笑,是解脱之后的放松。 红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黑崖怀里,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开心的对黑崖说,她好像真的有一丝解脱感,黑崖呵呵一笑摸了摸红蝶的脸,而红蝶也出奇的没有像往常一样暴力对待黑崖。 这件事情多少可以算是解决了,黑崖重重舒了一口气。白狼找来的这个女杀手还真厉害,不过说到底,白组到底还有多少神秘人物啊?传说白组还有一队超级神秘的杀手小队,只供非常时期才动用。 欠白狼一个人情。黑崖笑笑,有机会请他吃饭好了。 黑崖看了看怀中的红蝶,这下轮到他向红鈊报告了。 =================== “红莲啊。”红鈊坐在桌子前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红组人好多啊,我怎么对她没有印象呢?”黑崖老老实实地坐在红鈊面前的椅子上,不知道的人如果进来的话,肯定还以为是犯人接受审讯呢。 “黑组组长如果对红组杀手有很强印象的话,那人也还真不简单。”红鈊看了黑崖一眼,随口答道。 黑崖刚想说我对你印象就很深啊,谁没听说红组三守护里有个短发头脑思路极清晰的冰美人,便听得红鈊上面那一大串话,他这种大脑走直线的人也听不出红鈊此话是褒义贬义,只得跟着点头。 “红莲应该在七八年前就进组了的,因为单纯可爱很得红蝶喜欢。不过这只是我从红组其他女杀手们口中听到的,当时很多人嫉妒红莲。至于红莲到底是个什么类型的人我不清楚,因为我平时很忙没空和那些小女生似的八卦和争宠。” 红组三守护果然不是吃白饭的,今天可算见识到了其中一个。黑崖心中暗自佩服红鈊,但又不敢说出来,怕红鈊又说那种褒贬不分明的话来回他。 “不过你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么?”红鈊问道。“红莲在几年前的一场任务中已经死了。”? 2.27 被威胁的坦白 “我知道啊。”黑崖低下头,“是被倒下的墙砸死的。” 黑崖心中暗自唏嘘,喜欢的女孩因为自己没有救她而惨死,难怪红蝶会总梦到当时的场景。 红鈊侧头看着黑崖若有所思的样子,言下之意是“再讨论红莲的事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继续讨论这些确实是没有什么意义了,黑崖点点头站起身来向红鈊道谢。 红鈊看出黑崖对这个死去很久的红莲很感兴趣,抱着买一送一的心态补了一句:“红组三守护之一的红颖和她当时还算熟,你要是觉得不够可以去找她再八卦。” 黑崖被红鈊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谁不知道红组三守护一直都很忙,她根本就是故意拿自己开玩笑。 不过解开了心中的结,即使被开玩笑也无所谓了。 但说是解开了结,其实这只是他心中千千万结之中的一个。 还剩一天多一点的时间,过了这三十多个小时之后,他就要去面对血刺了。 黑组新进的武器放在武器室,白叶只和黑崖说了武器的事情,对组员多少还是可以瞒一段时间的,可万一别组成员提起这件事呢?黑组成员势必会来问他的。 可即使被发现,黑崖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能拖一段时间还是拖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说不定还有反击的机会。 反击的机会——如果真的有的话。 ======================== 黑崖默默地走进总部进行每天的工作,路过易术办公室的时候不禁心中一紧,他此刻已经没有脸面对易术了,怀着忏悔的心在门外站了片刻,却意外听到了办公室内的声音。 那是击打的沉闷声,里面混杂着易术的咒骂。 让他更为吃惊的是,他竟然隐约听到了兰殇的声音。 兰殇那么冷静的人会和易术发生争执?这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黑崖正在惊讶之时忽听得里面脚步声临近,立刻后退几步远离那门,接着又装作不经意路过的样子向着易术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门打开的时候,黑崖刚好“路过”,巧遇房间里的易术和兰殇。 兰殇的衣服有褶皱的痕迹,想必是被易术狠狠拽过,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易术那么生气呢? 考虑到自己已经由于白叶的死而失信于易术,黑崖沉默地低下头。.tw[] 想起易术前一天对自己冷淡的态度,黑崖的心又逐渐冻结。白叶死时抓着的纸条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死者都已经指明凶手,谁还会怀疑自己其实是被冤枉的? 组长杀了自己的经纪人。 黑崖知道现在自己在易术心中,已经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低着头尽量不去看易术的眼睛,只等着易术自己离开,却没想到易术径直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黑崖愣住了,他猛然抬起头看着易术,见他墨镜后面的眼睛没有带着杀机,嘴角竟然也在略微上扬着。 为什么。 他前一天明明不是这样的。 易术拍了拍黑崖带着身后的白雕走了。 直到兰殇过来,黑崖才从惊醒中醒悟。 易术解除对自己的误会了。 “咳咳。” 黑崖听到咳声又是一愣,猛然转向兰殇。 “怎么了?”黑崖眼睛直直的,还没有从易术态度的转变中回过神来。 “有药么?”兰殇指了指左手背上的伤,貌似是刚才和易术发生争执而造成的。 “哦。”黑崖又恍然大悟似地径直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兰殇皱眉,如果是平时的黑崖,一定会热心地问自己这伤是怎么弄得。 兰殇坐在沙发上静静观察黑崖的一举一动,他现在的状态就好像幽魂一样,忽而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眼前一亮,忽而眼神迷茫如坠雾中。 黑崖拿出药膏蹲下身子用棉签小心翼翼的涂在兰殇伤口上,动作机械有如胳膊里插了钢管。他接受了铭宫的条件,接受之后警方就说咖啡馆的事件不是一起谋杀案,是死者个人身体问题猝死的,彻底排除了谋杀的可能。就连易术的态度也变了,变得又像原来那样对待自己。 这两天他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他拒绝铭宫要求的时候就陷入两难境地,终于被迫接受的时候,那些困难与阻碍一瞬间就消失了。 只是他一点头的结果,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他还是易术赏识的黑组组长,他还是拥有很多的黑崖。 他一点头换来的。 他妥协换来的。 “说吧。” 坐在沙发上任由黑崖给他擦伤口的兰殇突然开口。 “什么?”棉签停住,黑崖不解。 “你从来不会亲自给人上药的。”兰殇的眼睛眯起来。 黑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兰殇身边,手里还拿着棉签,立刻触电般地将那白色小棍扔飞很远。 他以前一直说他最反感男人做这种女人气的事情。 “说吧。出什么事了。”兰殇拿过黑崖手中的药膏,生怕他再一激动将药膏也扔了出去。 黑崖这时才明白,自己是个多么不会隐藏心思的人。 不会隐藏心思的人,容易被人看穿,也就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兰殇看着黑崖的拳头一点点握紧,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兰殇暗自摇头,黑崖真是太没城府了,大脑走直线。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等着黑崖的解释。兰殇对黑崖的行为太有把握了,他势必会说,而且他肯定的是,黑崖只会、也只能跟自己说这件事。 在黑崖说话的两个小时期间,兰殇没有插一句嘴。 当故事结束,兰殇的脸色依然平静。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安静。 静得连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楚。? 2.28 加入剧本的新角色 兰殇的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眼睛看着远方,黑崖双手交叉,赎罪一样盯着地面。(..tw好看的小说) 不过比起外表,黑崖更想知道兰殇的内心在想什么。 他已是囚禁在笼中的鸟。 9日上午十一点。 今天已经18日了。 “明天我和你去。”兰殇突然开口,空气一片凝重。 “你是说我去和铭宫交涉,你躲在暗中观察对方情况?” 兰殇点头。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方法了,至少那批武器是不得不给了。铭宫办事的能力到底有多大,现在他还不清楚,不过从黑崖所述的情况来看,铭宫在把握人的心理上已经达到了非常强大的地步。 他们懂得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谁、又会作什么样的选择。 正因为他们料到在最开始黑崖不会同意,于是提前绑架了红蝶让红蝶受到惊吓,而后通过死去的白叶,将杀人罪名嫁祸到黑崖身上,这样一来,黑崖处于孤立边缘,连自己组织的老大都不再正眼看你的时候,你就不得不妥协了。 实在是高。 “红蝶怎样了?”兰殇又问。 “前几天状态相当不好,现在好些了。”黑崖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因为他,都是因为他红蝶才会这样,才会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才会根本无法像以前一样按时办公,不过他给红蝶请的那个催眠师,多少应该是管一点作用吧。 兰殇点头,他离开黑组办公室想去红蝶办公室小坐,一进屋就发现红蝶化的妆比往常更浓。 “你被绑架的那天,在醒来的时候到底看到了什么。”兰殇坐下,开门见山。 红蝶沉默,他发现她表情变了,但由于事先涂了腮红并看不出脸色上明显的反差。 “跟我总能说吧。”兰殇的视线转移到其他方向,免得给红蝶更大压力。 红蝶双手紧紧抓住了裙子,好像在积攒说出来的勇气,可颤抖的肩膀却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惧。确实,弟弟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但 “我不想再回忆当时的场景了。” “哦。”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段我发现的奇怪的话。”红蝶吸气。 “哦?” “黑暗中的光亮/阴霾中的希望/银色的祷告/开启救赎之门/当阳光穿过信仰/小姐会指引我们找到正确的方向”红蝶坐在阴影里面,五官在光的作用下黑白分明,但是这张漂亮的脸在一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就开始恐惧地扭曲。 她仿佛又看见了壁画上面滴血的文字,这些文字就好像咒语一般,一直在她心底挥之不去。 兰殇眯起眼睛慢慢又重复了一遍最后一个短句:“当阳光穿过信仰,小姐会指引我们找到正确的方向” 听到这几句话,红蝶不自觉地抱住双臂。 尤其是最后一句,真的就像一个咒,不论何时她读起来,总有一种莫名不安的感觉。 也许更多是因为这血的咒语是写在滴血壁画上的缘故吧,那壁画太真实,那天空太压抑,她总觉得那壁画被施了魔法,让观者与画中的什么产生共鸣。 这是一幅可怕的画,它可以控制人的心。 红蝶想到此,身体又轻微地抖动起来,但她却无法开口,只要开口,她整个人就会崩溃掉,她说不出来,她不敢回想当时那种场面。 “小姐指谁?”兰殇突然抬起头。 现在红鈊已经确定是铭宫搞的鬼了,那么“小姐”呢?这个“小姐”难道是铭宫里什么人的特殊称谓? 如果是的话,那么由“小姐”来指引,证明这个人在铭宫的位置很不一般。 或者说,是最不一般的。 兰殇吸了口气,终于还是轮到纯色了。 ================== 晚饭时侯,兰殇静静靠在厨房门边看兰樱切菜。她的头发仿佛又长长了,银白柔顺的长发直直地垂下来,他看着她轻轻抬起手臂擦去溅在脸上的水珠,脸由于切菜的用力而微微泛红,专注的表情让人不忍心上前打扰。 也许这就是他最终想要得到的一种平凡生活,站在一个地方,偷偷看着心上人做饭给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用说,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是默默看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就是那个每周都会买巧克力给他吃的女孩。 她就是那个在哭过之后仍然会笑对他的女孩。 她没有心机永远都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他忽然发觉,即使就这样看着她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可以将所有其他烦恼都抛在脑后,不过他现在才想起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呢? 明天他就要和黑崖去赴约了,这将是他第一次直面铭宫的人。虽然只是负责在隐蔽的地方偷偷的盯着黑崖,以防特殊情况发生,但对方毕竟是无法预测的强大敌人,无法预测的敌人,也就无法预测到底明天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明天之后,他还能有机会看着她做饭么? 他不清楚,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听过黑崖的叙述,他清楚铭宫的实力,并且他更清楚的是,铭宫的真正实力一定在他所知的范围之上。 兰梦正在大厅的椅子上择菜,兰夜坐在兰梦身边看报纸,每个人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对明天有什么深刻的构想,而他却不同,没有人知道他明天会遇到什么事,他还会不会活着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了死的概念。 突然间就做好了随时都死去的心理。 兰殇不是表情丰富的人,但是他平静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比其他人更丰富更复杂的心。 他看着兰樱忙碌的身影,走过去轻轻将头放到她肩膀上。? 2.29 道别前夜 “哎!?怎么了怎么了?”忽然发现兰殇出现,兰樱惊慌失措,手里的刀放握两难。话语都变得快速而短促,折腾许久又忽然定格一般想要将自己快速冷静。 兰樱定定地看着兰殇,原本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那深邃的黑色眼瞳中竟找不出一丝一毫动摇与犹豫。 兰樱垂下眸,沉吟半饷,刚才恍惚真切的从那双眼眸里读出坚定的感情那种坚定,是对自己的么? “白痴也会做饭啊”兰殇轻声笑道,软绵绵的声音和他平时的冷漠截然不同。 “想做给你吃不行啊?”兰樱本想装作一付“大姐”的样子说话,但他那回荡在耳边如丝的细腻,却让她立刻又回到了原本软软的状态。 “傻瓜。” 兰樱将头转回来,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待回过神来,依稀感到有什么软软的贴着自己的头发,随着他的呼吸发出些微的温暖。 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有莫名的意识突兀的跳出来,想要重复回顾的播放。 他的吻么?还那只是她的错觉。 兰樱闭上眼睛,他呼吸的温热气体传到她头发上,暖暖的,她听到了咚咚的声响,这,又是谁的心跳? 兰樱不想动,也不敢动,她怕只要她动了一下,他就会离开。 她真的不懂兰殇,有的时候他对她冰冷如雪,让她大受打击,又有时候,他对她温柔似风,总是让她心慌意乱。兰樱很讨厌自己这个样子,被别人抓住把柄的感觉。 忽然觉得,自己是风筝,他是线,无论飞到哪里,只要他轻拉手中的线,她就会立刻回到他身边。 她心上装了这样一根线,无论到哪里,都会牵扯着她的神经。 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心甘情愿被他牵绊着呢。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关于我的事你会记得么?”兰殇没有睁开眼睛,淡淡的樱花味道漂浮在他的气息之中。 她愣住,心脏骤然缩紧,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跳跃的动力。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关于我的事你会记得么? 兰樱猛地转过身去看着兰殇,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令人惊奇的是他在笑。眼睛里尽是温情,嘴角上扬到最佳的角度,那种角度的名称叫暧昧。 可是他平时很少笑的,即使笑,有时也是冷笑。 对着兰殇的眼瞳,兰樱又紧张起来,兰殇的全身逐渐在这温暖中隐去,而那笑容,却是发着明亮而独属的光。 独属于她的笑容,只给她的笑容。他黑色的刘海斜遮住额头,深棕色的眸子里充斥着一汪泉水,温热而湿润。有一瞬间她以为他要流下泪来,但是当她凑近去看他的眼睛,却是干燥的。 “你觉得你死了的话,我会活得长久么?”兰樱回答,语气平静没有玩笑的意味。 他的嘴角再次上扬了起来,而她的嘴角也同时上扬。 这一刻仿佛在二人之间凝固,,96年某个冬天的晚上,他们站在一起相视而笑。这种笑即像是一种对彼此的默认,也像是一种诀别,却更像是一种仪式。在这仪式之后,会有什么新的东西从二人之间产生,在她十六岁他十七岁的那一年。 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如此向前,不可抗拒的一种牵绊。 也许就是在那一天,她才强烈的有了做风筝的感觉。 兰殇从身后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伸到兰樱面前,兰樱愣愣接过,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抬起头问道:“送给我的?” 他的头动了一下,不像是在点头,但的确是一种默认。 “今天什么日子啊?”抬头的时候,再也掩饰不住已经绯红的脸颊。 “不是什么日子。”兰殇的眼角转向其它地方,立刻转换为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前几天想给你结果” 兰殇没有再说下去,额前的长发遮住了眼睛,他别过脸去,轻轻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与兰樱的距离。如果再这样近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是我遭绑架的那天吧。”兰樱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兰殇竟然点了头。 “老姐审美太高就找她帮忙”兰殇发现自己的反常,立刻闭了嘴。为什么今天会变得格外唠叨?难道是怕以后再也没有唠叨的机会了么 过头再去看兰樱,却见她眼圈泛红。他一下子慌了,送个礼物难道也能惹她哭么? 兰樱拿着那紫色的盒子,尽力把眼泪忍回眼眶中。又带着一些不可思议的语气轻声问:“红蝶你亲姐姐?” “啊她非要帮我挑”话还未说全,兰殇又开始暗自骂自己,他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而兰樱的眼泪却滴了下来,狠狠砸在手背上。 原来,原来那天他和红蝶一起上街,是去给她买礼物的。 可是她却错怪了他,也许正是她误会了他,上天才会惩罚她让她遭遇绑架。 起那天兰樱的绑架,虽然后来大家都避免再提这件事,不过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绑架能绑架到杀手身上,真的是很厉害了。 “谢谢。”兰樱抿紧嘴唇,眼角余光还能看到兰殇那因紧张而起伏不定的胸膛。 身跑回房间拆礼物,在转身的那一刻又几乎流下泪来。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兰殇看着兰樱跑远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说。 虽然并不知道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不过总有一种感觉――有什么是要开始失去的了。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意味着失去你。 兰殇看着兰樱跑走的方向,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 2.30 赴约铭宫 兰樱又惊又喜,抱着盒子跑回房间锁上门,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床上舍不得打开。她真的没有想到兰殇会送礼物给她。这次她才真正体会到,原来收到礼物,会如此激动。就像打了一针兴奋剂,整个人都充满活力。 又或许其实因为送她礼物的人是兰殇? 兰樱惊呆了,这个礼物是送给她的,是兰殇送给她的。 霎时间她捂住嘴想要哭出来,兰殇永远是那么容易引起她的眼泪,即使他本人不在,看着他送的东西,她心里还是荡起巨大的波纹。 那天晚上,她迟迟无法入睡,一直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樱树水球,在黑暗中发出点点明光。 明天一定要早起给兰殇做一顿大餐表示感谢才行,兰梦每天忙于做饭也很辛苦的。她这样想着,沉沉地睡着了。 而在兰樱还未醒的时候,兰殇已经出门了。 9日,对于兰殇来讲,虽然早就明白不会是个普通日子,但是对于兰樱来说,却更是充满不可预知的危机的一天。(..tw) 此时的她,永远不会想到,几个小时之后,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 纸条上写着的艺术馆十分好找,因为在兰樱所在的这个北方城市,只有一个艺术馆。 这个艺术馆现在处在报废状态,由于政府在更好的地点选盖了一个新的,就先将原艺术馆暂时封了起来,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拿去其他地方修缮,这里就成了一个完全意义上的空壳。 黑崖拖着几只巨大的行李箱孤零零地走向艺术馆。面前这个巨大的怪异建筑颜色艳丽,被艺术家们随意涂成大红大绿这类夸张的颜色。墙面上被喷漆喷上各色涂鸦,莫名的符号充斥着已经老旧的墙面。那些为了做造型故意露出来的钢筋,给这个独特的艺术馆染上了神秘而古老的气氛。 有些残忍,有些不安,但更多艺术家在这里看到的还是一种思维的解放。 黑崖对艺术完全没有感觉,他只是觉得这个艺术馆建造的实在是太夸张,进而他就会往下想――如果在这种怪异的地方发生战斗的话一定非常刺激。 过去他每当看到这个艺术馆时都会联想到战斗,但没想到这回真的成真了,虽然现在铭宫的人还没有出现,但是他已经感觉到,这将会是难熬的一天。 今天天气晴朗无风,黑崖心中却挂起了沙尘暴,汹涌激烈。 他还清楚地记得,拿出钥匙打开武器门的那一刻激动的心情,插口试了几次钥匙都没能顺利打开门,而在他看到那房间里好好放着的武器的时候,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这本是他和白叶想要给组员们的一个惊喜,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个惊喜了。 可是黑崖无法选择,他没的选择。 他有自己想保护的人,他不能被人冤枉,他还要亲手翻盘,他不能倒下。暂时的妥协不代表他会输,暂时的妥协可以给他赢得时间,来抓住铭宫的套路翻盘,这对于黑崖来说固然是一个挑战,他喜欢迎接挑战。 铭宫在北方排行榜上排行第一又如何?不过也是一个杀手组织罢了,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呢? 哼。黑崖冷笑。纯色也并不差。 这个仇,他要加倍报回来。 周围的杂草已经很久没有人修剪,又高又乱,黑崖站在荒草中,对着面前被抛弃的建筑无奈地笑了一下。 这种空旷,有如黑崖此刻空旷的心。 再一次无奈地微笑的时候,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他看到了那件曾经见过的灰色披风。 血刺! 黑崖拉着几个武器箱迅速跟着那个影子跑了过去。血刺并没有回头,从建筑侧面一个敞开的小门闪了进去。 黑崖追到门口仔细查看那个门,角度很隐蔽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如果是计呢? 黑崖将行李箱放在门口,掏出枪贴在门边。屏住呼吸仔细听门里的动静,但是里面死寂一片。 这种时候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建筑内部早已设下圈套,里面的人正在安安静静的等着他中计,另一种就是里面确实没有人。 有的时候,厮杀的战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理战。 利用一个人的心理阴影去逼疯他,远比打断他的双脚双腿来得更彻底有效。 而无疑的,铭宫就是一个好例子。 他们只用一个场景就勾起了红蝶心里一直不敢面对的那些事。 没有花一个子弹,红蝶的精神就已经开始崩溃了。? 2.31 穹顶壁画 黑崖没有红蝶那样细腻谨慎的心思,他有的是无惧的勇气。 黑崖丝毫不敢放松,他必须要活着回去!只要活着就还会有改写剧本的希望!但是举目四望,除了他来回跑动带起的风,还有其他什么呢?视线扫过二楼那一排栏杆,忽地向相反的方向转过身去,恰好看到了血刺快速跑过的身影。 血刺转了个弯跑上台阶又一转弯消失在视线中,黑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阶,面前出现的是一道漆黑狭长的走廊。那黑,突然让他想起了什么他不愿想起的事情。血刺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空空的在整个狭长的走廊里回旋,黑崖暗自握紧了枪再一次鼓足力气追上去,第三次拐弯的时候,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大片漆黑的夜。 “出来!”黑崖大吼道。几只乌鸦突然惊动,呼扇着翅膀从角落里嘶叫着飞起,它们的嘶叫经过逐渐向上收缩的穹顶被扩大拉长,本来凄厉的鸣叫更加凄惨,令人惊心动魄。黑崖被这几声乌鸦叫弄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但他知道,这不过是铭宫故意做出来吓他的。 可是他也发现了这夜不同,这夜是画出来的,他根本就是在室内。可是为什么在室内,还会有乌鸦在里面? 这房间并不大却高得出奇,黑崖抬起头向上望去,顶部天花板上描绘出的夜色,黑得仿佛可以抹杀一切罪恶,在夜的最高点,有一颗星,不大但极明亮,一片黑夜中唯一的一颗星。他几乎可以听到风的声音,夜晚清凉的风滑过人的皮肤的感觉,轻柔宁静。 黑崖仰着头又向低一些的地方看去,发现离地面越近的地方,夜色越淡越亮,在与他视线平行的地方已经渐变成亮白,这亮白之后又化为浅红,由浅红转火红。黑崖这时才发现他所在的这个房间并不是四面而是一个圆面的,没有角,完个环形上升的形状。 也正因为这个房间的墙面都是圆滑的,站在里面的人才会更加强烈的感觉到这油画的真实,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他恍惚以为现在真的已经到了晚上。但是心理还是很清楚地明白,这是在室内,他看到的只不过是高不见顶的天花板上,绘着的一片夜空的油画而已。 目光从高处放低转向四周的圆滑墙面,周围尽是一栋栋低矮的平房小院,平房破旧简陋,看外表就知道住在里面的人绝对不会好过。平房肮脏的墙壁上被不听话的小孩子随意的涂着乱七八糟的话语。狭小的巷子里,一簇尘土正被风吹起,随时准备迷住过客的眼睛。 精神恍惚了一下,这个场面好像把他原来一直封存在心中的什么东西唤起,静静的向他挥着手,让他再一次记起它们,他甚至在那破旧的平房小院一角看到了被随意丢弃在一边的腐烂菜叶,而那菜叶正在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他的手撑住墙壁,大口大口喘息着,鼻腔里满是**的霉臭味。 可是这明明是一幅画,明明是画,他怎么还能闻到菜叶腐烂的气息呢? 黑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母亲每次在洗完他爱吃的白菜之后,都会把不好的菜叶挑出来扔在院子的那个角落。时间久了,那里就会出现菜叶腐烂的味道。 这些早已沉睡在遥远记忆中的场景,忽地被唤醒了。 黑崖想跑但是脚步却像扎了根一样钉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就是他曾经朝思暮想的家,他和天悬的家。虽然下雨的时候,会漏雨,但里面住着父母妹妹和他。 他做了杀手之后,那个小院被拆掉,也就再没机会看到它了。 可是如今,这个小院竟然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而那夜空,竟也是那样的熟悉。 黑崖心理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是怀念,是欣慰,是痛苦? 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看着那曾经住过很多年,饱含着自己童年的破旧小院,眼睛渐渐湿润了。 那是他的曾经,他当杀手之前所拥有的一切回忆。犹如干枯的老树倒塌后,被人挖出根来,那根还带着水雾。 而在他这种感情,在还没有升华到极致的时候,就看到平房背后燃起火光。 火光照亮了小院周围的夜色,火焰烧到小院内杂物,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那劈劈啪啪的声音,就像一鞭爆竹,一次一次炸着他的心。 他忽然意识到他不能站在这里! 父亲母亲妹妹还在里面! 天悬!天悬还在里面! 黑崖忽然慌起来,他四下寻找可以用来灭火的东西,但是却什么都找不到,只见那火光越来越大,整个小院的天空被火光照为白昼一般。 天悬!他要救他的妹妹! 他向着小院跑去,脚下却一绊重重摔在地上,冰冷的脚铐锁住了他的脚踝,将他囚禁在原地无法移动。 黑崖大惊,为什么,怎么可能,明明没有人来过怎么会突然在脚上出现锁链。? 2.32 燃烧的回忆 黑崖挣脱了几下,火光再次刺入眼睛,他顾不上站起身,慌张向前望去。面前的火光越发明亮,他在外面,但是家人在里面!他不能让他们再死一次!他这次一定要救他们出来! 都是他的错他要弥补! 他趴在地上向那即将消失的小院伸出手,他又来晚了,还是没赶上救他们。黑崖深深垂下头,用力砸着地面,他来晚了,为什么又一次来晚了。 在高高平台上的血刺,静静看着黑崖倒在地上捶着地面的样子,又抬头看了一眼这巨幅壁画,头顶的夜色黑得真能将一切罪恶都掩盖。 她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扰黑崖,她知道他的精神已经受到剧烈冲击。她曾经见过红蝶看到那灰色天空壁画之后的反应,现在又看到了黑崖的。人的精神就是那么脆弱,有的人断臂断腿都不会流泪,但是有的人,重提的回忆比子弹来得更加有破坏力。 着黑崖倒在地上,兰殇握紧了拳。没有人发现他已经到了这里,连黑崖都不知道他所在的具体位置,在那间房间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兰殇紧紧注视着黑崖的一举一动,这样一个被黑组成员称为一个永不会倒下的传奇,竟然自己倒下了,而且是在没有任何武力的情况下。 兰殇这才知道铭宫的水平,这就是传说中北方杀手排行榜上的第一位组织铭宫么?仅仅出动一位女子就可以让这个不倒的传奇倒下? 兰殇脖颈突然窜出一股寒意,这种突如其来的寒意让他开始起来。并不是被人发现他的行踪的不安,而是从心底升起的一种对铭宫未知的恐惧。他此时才体会到这样一句话,心里的恐惧胜过外来一切渲染。 黑崖砸地的声音重重传进血刺的耳朵,她嘴角上扬划出一个满意的弧度,跳下平台走到黑崖面前。他深深低着头并没有看来者的脸。两个人就这样坐的僵持着,在身后充满火光的壁画面前,两个强大的人的身影变得格外渺小。 血刺看了一眼壁画中燃烧着的小院,那火好似真的一般燃烧起来,而黑崖趴在地上,嘴里发出沉重的呼吸。 “你知道么,即使你在,也救不了他们,你谁都无法拯救。”血刺傲然说道,语气里带着讥讽。 黑崖双臂一动不动撑着地面。 “你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何处提英雄?”血刺哼了一声。 黑崖仍然没有动。 血刺用鞋尖点了点黑崖面前的地面,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只见黑崖猛然间举起手臂,枪口直指血刺的脸。 血刺表情有一瞬间变白,但几秒钟之后又恢复原来红润的颜色,她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突然冷笑起来:“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于是就滥杀他人?” “杀你不是滥杀。”黑崖冷冷道,但是这种冷,掩饰不住他内心的颤抖。 “那么你信不信我死的同时,红蝶也死了?” 黑崖的心脏骤然缩紧。 “你连她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子汉?”血刺冷笑中带着轻蔑,“自己爱的女子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死,你想要听到这种评价?还坚持什么男子汉的原则教导组员?” 黑崖的眼圈已经变红,但是没有眼泪流下来。他曾经无数次对自己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能哭,男子汉是不能哭的。可是这句话却深深刺激到了他。他不知道血刺说这话是否当真,不过铭宫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一点,他确实领教过。 他明显感觉握着枪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 他,竟然是那么无能的人么? 在他弱小的时候,父母、妹妹保护不了。 在他强大的时候,心爱的人保护不了。 那么他所认为的“强大”,难道只是自我感觉良好的一种个人安慰么? 他放下枪。 血刺一挥手,黑崖脚上的锁链应声而开:“武器我拿走了。” 随着脚步声一点点远去,黑崖的信心也逐渐随着脚步声远去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在他人口中强大的他,竟然真的那么弱小么,弱小到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他再一次抬头看着巨幅穹顶壁画,面前的小院依然在火光中,破旧的墙壁几乎要被火光熏黑,那上面还是孩子们随意的涂鸦。孩子们,多么遥远的一个词语。 黑崖苦笑一声扫了一眼角落里脏脏的涂鸦墙,却看到几行鲜红的字迹,那种红红的就像鲜血,还未干透的时候,血液顺着字的末端流下墙壁,划出残忍的痕迹。 血书。 在父母亲死的时候,他们是否也曾想过,咬破手指写一封给他的血书呢? 他默默地走上前去,那血红的字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鲜红。 它们被孤单的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但颜色的鲜明却预示着这注定就是整幅画的点睛之笔。 黑暗中的光亮 阴霾中的希望 银色的祷告 开启救赎之门 当阳光穿过信仰 姐会指引我们找到正确的方向 滴血的文字幻化出了一把无形的刀,一下一下穿透他的心脏,内心瞬时间血流成河。? 2.33 铭宫小姐 艺术馆侧门前,血刺系好披风。(..tw)顺利完成了任务,她的心情变得非常好,至少又给自己增加了一点信心。 可周围却只有她一个人,除了应语而起的风声。 又一阵风吹来,她站起身脸上呈现一种释然的表情,像是得到了满意的回应,手一挥消失在风中。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武器箱前划过,几秒钟之后,武器箱不见了。 =================== 风并没有破坏午后阳光的和煦温暖,血刺迈上那熟悉阶梯的时候,只想立刻趴到床上小睡一会儿,借此逃避接下来要见的人。但她却不敢那么做,一个人提着已经放在门口的几个武器箱,慢慢走上那条她怎么也不愿意去的昏暗走廊。 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回旋在走廊,血刺阴暗的心情稍许光明了一些。大家都知道她回来了吧,胜利的回来了。 胜利的回来了么? 她不知道,她只期望能得到小姐的表扬。 门开的时候,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昏暗的走廊。血刺下意识遮住眼睛,她讨厌这种强烈的光明,犹豫地在门口徘徊了几步,死死盯着面前的门,拖着武器箱走了进去。 进门就闻到了诡异的花香,夜来香的味道。 这房间常年充斥着夜来香香水的味道,只有特别的女子才会大胆的用这种香水。 的,特别的女子,这是一个女子的房间。墙上贴满了诡异花朵的壁纸,头顶的灯光已经老旧,在夜晚几乎发不出任何光亮,但是阳台的门却巨大,在这巨大的门的呼唤下,大量阳光冲进房间。[..tw超多好看小说] 血刺将武器箱拉进房间放在一角,走向房间最里面的一个阴暗角落。 那个角落,阳光永远照射不到。 位女子坐在古木的圆凳上,面对着梳妆台上的圆镜,轻轻用梳子梳理自己的长发。她高傲的背影就像一个宣言,宣告她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地位。 虽然早就看惯了这女子的背影,但是只要血刺亲身站在她对面,自己还是不由得心惊胆战。 她不开口,血刺不敢开口。她的头发并不长,却让人有能够随时长长的感觉,然后变成一条鞭,缠住对方的脖子。 血刺每次看着她这样梳头发,内心都会有窒息般的不安。 女子没有对血刺的到来做出任何反应,仍然自顾自的将那把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木梳放进头发中,用最缓慢的动作将它从上到下滑动。女子低垂眼帘,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那纯熟的动作,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味道。就像一朵诡异的花,花瓣破碎的那一刻,流出鲜红的液体。 血刺突然九十度弯下腰去,一动不动地定格在那里,好像办了错事一般。 女子的手终于停住,镜子里映出一只眼睛。那只眼睛动了动,通过镜子的反射看到了身后的血刺。 血刺弯着腰站在那里,头发低垂着不敢抬头。 木梳放在梳妆台上发出的声音,让血刺的心脏沉重地坠了下去。她知道,女子已经转过身面对着她。 “事情办好了,小姐。”血刺低着头不敢直视女子的眼睛。 “抬起头来。”女子开口,声音透着刺骨的冷,语速却不紧不慢。(..tw) 只是四个字,血刺的腿便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身上仿佛趴了很多小虫,弄得她全身不自在。身体紧张得无法动弹,只人一般的站着。 女子见血刺恐惧的样子,鼻子里发出耻笑的哼声。她嘴角一弯,轻轻从凳子上站起来,鞋跟碰触地面发出的声音越发响亮,她走到血刺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托起血刺下颚。 血刺额头上满是冷汗,被女子托起脸,面如死灰发不出一点声音。 女子歪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这张惨白的脸。 血刺双唇颤抖着,过了许久才哆嗦着抖出两个字:“小姐” 女子的眼睛眯起来,又细细看了看血刺的脸,放下了手。 血刺险些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过了一会,猛然想起什么般冲到门口,将那几箱行李连拖再拽弄到女子面前。 “这按照小姐吩咐弄来的纯色武”血刺抿了抿唇。 她完成了,她很漂亮的完成了小姐安排的一切吩咐,她按照小姐手上的纯色剧本,先是将红蝶弄得噩梦不断,再者杀了白叶使易术对黑崖产生怀疑。而今天,没有动用一颗子弹,又打击了黑崖的自信心。 姐说什么她都完成了,她完成了,她圆满地带着战利品回到了她面前。她眼神里那种期待被表扬的神情被女子看得透彻。 女子看着血刺丰富的表情变化,突然伸出手去将那几个武器箱全部挥倒。 血刺呆了,她惊讶地望着面前的女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废物。”女子开口,字字清晰,语气冰冷。 血刺的身体僵硬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女子脸上那种露骨的厌恶、恨不得自己赶紧从她面前消失的眼神,就像一盆冷水,一下把血刺浇个透彻。 “这些武器没有任何意义,随便拿去给谁分了。”女子幽幽转过身去,又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 “可是小姐”血刺愕然地瞪着女子,想要开口辩解。 “我要的剧情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女子缓缓地坐在凳子上,面对镜子看着里面吓傻的血刺。 血刺后退几步,她万万想不到自己按照小姐吩咐办完这些事情,结果却被她说成废物。 血刺跑出去的时候,女子并没有拦她,甚至连回头都没有,只是拿起梳子继续自顾自的梳头发。 “这样对她不是有点残忍?” 阳台的门拉开,突然出现的深蓝色衬衫在阳光下发出幽暗的蓝光。男子抬起头,琥珀色的瞳仁,眼睛里尽是忧郁,在明亮的光线下,竟然散发出一种与阳光相当不协调的灰暗气质。 指修长而白皙,一只笔刷请握在手中,笔刷上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向下滴着,呈现如血般鲜红的颜色。 女子这才转过身。 男子眉头微皱,那眉眼中**的些许阴冷和性格的柔顺,比那些在镁光灯底下的男艺人们的美,来得更咄咄逼人。 女子仔细地盯着他,突然露出妖孽的笑容:“谁让她始终不归到我当权派这一面呢。” 脸灿烂地缓步走去搭上男子的肩膀,鼻息里还带着他身上淡淡油画颜料的味道:“如果她像寒澈你这样懂事我就省心多了。” ============================= 兰殇出门之后兰樱也早早就出了门,昨天兰殇的反常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但她只是单纯认为这是兰殇的心情问题,并没有多想其他,于是早早出门去买食材,想给他做一桌丰盛的晚餐。自从自己的任务全都被撤,她便和兰梦整天研究怎样做料理,长期以往,两个人的手艺都有了进步。 和兰梦接触时间长了才发现她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性格又好还稍稍带些柔弱,有的时候兰樱都莫名会产生想要保护她的感觉。要说勤奋,兰梦也许更要比兰樱强一些,兰樱更长时间喜欢待在家里研究料理,而兰梦则是更多时间花在外面,经常流连在超市,书店等地方,只在做饭的时间回来。 兰樱走在去超市的路上,兀自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模糊听到身后车子的响声,随意地偏头扫了一眼身后,车子外壳的颜色黑得犹如夜空。 兰樱并没有想太多,向一侧移了几步,给车子让出道。 可那辆黑车却没有向前开去的趋势,身后发出车门打开的闷响,低沉的脚步声被拉得缓慢而悠长。 兰樱听着背后不祥的脚步声,几乎是出于女生强烈的第六感,猛地转过身去。 四目交接的瞬间,她摒住了呼吸,四肢几乎僵硬起来。 依然是那没有温度的视线,眼镜片后是令人不安的眼神。 那冰冷的视线却低下去,因为对方已经垂下眼帘,上身微微前倾,一副恭敬的样子。但是他所散发出的那种恭敬,却好像是一杯毒酒,宣告着这必定是一场赴死的宴会。 莫名而来的寒意渗透进兰樱的每一寸肌肤、进入每一寸骨胳、侵入每一个内藏。 白雕的嗓音低沉,沉得让她的呼吸也逐渐消失不见:“兰樱小姐,易术大人要见你。”? 2.34 面见易术 坐上白雕开来的车,眼睛被蒙上黑布。不知过了多久,兰樱被告知下车。 所有混乱的思维全部被理顺,兰樱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纯色总部,而面前的这个正在用诡异眼神看着她、手中**着一副墨镜的人,就是纯色的老大――易术。 明明就不了解面前人的一切,明明就站得离他很远,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禁不住害怕。 难道只因为他是整个纯色的老大? 兰樱木然的站在原地,等发觉自己的身体还可以活动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 她有些惊慌地看向身边的白雕,可能是由于长久待在易术身边的缘故,在如此大的精神压力之下竟然仍保持着面不改色的状态,这点和已经脸色惨白的兰樱相比,真的是天差地别。 白雕平静的走到易术身后,垂了手看着兰樱。 也许是白雕走路发出的声响,给这紧张的空气来带些许缓和,兰樱也向着易术走了几步,站定,深深的鞠下躬去。 “兰组组员兰樱见过易术大人。” 易术墨镜后面的眼神明显出现一丝波动,慢悠悠的伸出手撑起下颚,歪在办公椅上。 兰樱半弯的上身悬在那里,直起身不是,不直起身腰又由于长期保持一个动作而难受。背后依然出了一层冷汗。她期待着易术可以说一句话,好让她得此机会直起身体,可是没有, 易术什么也没有说。(..tw) 没有弧度的嘴角,悠闲的状态让人几乎以为他是个双目失明的人,看不到面前人已经近乎支持不住的样子。 到底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事?兰樱左思右想,仍然没有找到一个解释得通的理由。一个普通的小组员,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被组织老大召见? 兰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地面,光滑的地板反射出明亮的光泽,晃得眼睛一阵阵刺痛。 许久,她听见了脚步声。这脚步声稳而踏实,透着一股不容人反抗的力量。 易术一步步向兰樱走来,在她面前站定,开口道:“抬起头来。” 兰樱没有动。 易术缓慢地抬起胳膊,刚要伸出手,见兰樱吃力地抬起头。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战栗,那种恐惧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易术扯了扯嘴角,那笑阴森至极。 “是个美人。”墨镜后面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兰樱,语气里带着不容人反驳的肯定。 这原本是称赞的语气,到了易术嘴里,却听不出任何赞美意味。 兰樱吁了一口气,精神略微放松。 而就在兰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的那一刻,清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如炸雷一般突兀响起。 粉嫩白皙的脸上,那五指红印显得格外丑陋。 周围一片寂静。 易术头抬得高高的,但眼睛还在高傲的向下斜视着,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兰樱左脸上印着清晰的巴掌印。她已经全然吓呆,甚至连问理由的话都忘记了。她的手僵直放在身体两侧,脸上一片**辣的疼。 见面前少女怔怔地看着自己,易术忽然笑起来,笑中仍没有遗失掉那丝嘲讽。兰樱不明白易术为什么突然打自己巴掌,话还未在心中想完,只见易术瞬间冷了脸止住笑:“就凭你想要和我争兰殇,还差得远。” 听到“兰殇”这两个字,兰樱停下了一切正在思索的事情,那两个字带来的略微心痛的感觉,通过剧烈跳动的心脏,传到血管流遍身体各处,直达心底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兰殇,光是这两个字就能牵绊她的心。光是这两个音节,就能让她身体的每一个听觉细胞都扩大到最大化。 但是说到和易术争兰殇,这种结论又是从何而来? “就为了你这种普通的小组员,他就敢来跟我提解除婚约?”易术从鼻子嗤笑一声。用手捏住兰樱下颚,稍稍用力,痛得她几乎要流下泪来。 解除婚约?兰殇去向易术提解除婚约的事和兰梦的婚约!? 可她坚持着,没有一个反抗动作。 而易术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兰樱一笑,笑容仍带着阴冷。纯色之内,黑白红蓝黄五大组长,除了黄组海外组组长黄莺常年在外,剩下的四个组长哪个不是对他言听计从?更何况当年兰殇父亲与那财团定下婚约,只要兰殇娶了兰梦,那么纯色就决不会再担心特殊情况的经济问题。 而现如今的“特殊情况”便是铭宫。没有大量的资金作后盾,结果只能和青天夜泱一样,落得被灭门的下场。至于最近的倾城,也离灭门不远了。 铭宫已经找上纯色。 所以,兰殇不得不娶兰梦。 来一直处于逆来顺受状态的兰殇,忽然找自己提出解除婚约的事,让易术大为吃惊。根据白雕在上次会议后的叙述,兰殇会因为面前这个少女和自己当面发生争执、在白雕送兰梦去兰组别墅时,看到兰殇正抱着她的场景,不用想也知道,兰殇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她已经严重危及到易术原本为兰殇安排的道路。 兰樱无论如何也敢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兰殇去解除婚约了,为了自己。 那么,那么兰殇其实喜欢自己? 兰殇喜欢自己。 胸口剧烈的刺痛让她几乎摔倒在地面,为什么,只要提到兰殇,她就会有那么大反应。 她抬起头迎上面前人的表情,却觉颈后一痛,面前人的脸孔立即模糊了,整个身体有如被抽离了骨骼,瘫软在面前人的怀中。 “去那里么?”白雕走到易术身边,略带迟疑问道。 易术不置可否。 “杀了她岂不是更直接,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普通组员身上。”白雕不解。 “她还有不能被杀的理由。”易术斜眼看了一下被自己的手刀打晕的兰樱,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 =================== 屋顶滴落的水滴让兰樱颤抖着睁开双眼。 她头脑一阵迷糊,想要伸出手去按太阳**,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线强光射过来,兰樱本能地扭过头眯起眼,等到眼睛逐渐适应了环境,才缓缓睁开。 兰樱所在的地点是一个高大黑暗的地下室,打开地下室的门,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面黑色天鹅绒帷幕上的巨型十字架。这十字架有两层楼高,周身镶嵌华丽金色纹路,在黑色帷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神圣。房间的其他地方,都是空空如也,就连地面,都是最初的水泥地面,没有任何瓷砖布置。 而兰樱,就正被手脚铐锁固定着,整个人被悬空锁在那个华丽的十字架上。那动作,有如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一般。 白雕关上手中正在照着兰樱的激光射灯,看了看身边的易术。 易术点了一下头,白雕立刻按下按钮。 兰樱头上的天花板突然打开,洒下一桶冰水。兰樱被淋了个全身湿透,刚要开口,便觉得自己身后的什么打开了,从身后的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强烈的冷风。? 2.35 兰樱受罚 就是冬天,被冰水淋了一身的兰樱再受这冷风一吹,全身都禁不住激烈地打起冷颤。.tw[]冰水顺着兰樱的头发滑到脸上,一阵难熬的痒,兰樱想伸手抚去脸上的水,双手手腕却被冷到刺骨的铁索牢牢捆住,无法移动分毫。 阵晕眩,她立刻闭上双眼,但是腰部被束紧,后背不能好好的保持一个正常的角度,那样向前弯着扭曲着,两个小时过去,她觉得后背已经完全丧失知觉,身体仿佛早已不属于自己。 俯视着看着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易术,兰樱咬牙坚持住不掉下一滴眼泪。 她虽然不了解纯色的高层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情况,不过也是很清楚易术要是想把一个组长怎么样,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而如今,自己显然成了阻碍易术原本计划进行的人。 除了兰殇,红蝶、黑崖、白雕、黄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拥有各自强大势力? 7岁的兰殇无论如何还是年轻,如果因为自己就触怒易术、使得兰殇失去组长位置的话那兰樱会恨死自己。 她从来不敢幻想兰殇会喜欢自己,他身居高位、他能力相貌都如此出众,这些真的是自己比不上的。 而如今就连易术都认为兰殇喜欢自己、将自己带到这里接受惩罚,那么是不是就说明,也许她一直所希望的,真的实现了呢? 兰殇,他喜欢我。 哈。兰樱心底轻笑,这是一件多么有讽刺意味的事情。竟然是在这个场景下得知这件浪漫的事。 只是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须去做的,即使内心再不愿意。 兰樱哈哈大笑起来,冷水混着汗水滑过脸颊聚集在下颚砸在地面。 易术见兰樱一反常态,立刻皱眉。 “谁会在乎兰殇怎么样!”兰樱大笑,声音里带着因为寒冷而引发的**,“能高攀上组长当然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不过如果这个组长本身背景就太复杂,那我何苦要把心思花在他身上?” 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被绑得全身酸痛的兰樱艰难地挪了一下身子,虽然收效甚微,但仍然哑声道:“哪个组员不想通过联姻而攀到高层?既然易术大人那么看好兰殇,那我不理他也罢,他对我来说,除了组长”兰樱顿了一下深深抽气,一眼对上易术冰冷的眸子,咬牙继续道,“除了组长什么都不是。” 肩膀冷不防一阵被风吹得刺痛,兰樱险些落下泪来,她不能有语言上的迟疑,那样只会让易术对兰殇更加生气那么兰殇的地位就有可能被动摇。 兰樱说完这些话轻轻仰视天花板,其实她这种向前倾的姿势再抬头是相当困难的,脖颈因为引力向下垂去,骨节的痛感,并没有因为向反方向活动而减轻。 听到兰樱的话,易术竟略有一丝愕然,却又狡猾地再次一问:“你当真对兰殇没有感情?” 兰樱哼笑一声,冷言道:“那种冰冷的人还不值得我去爱。” 可话一出口,便觉有晶莹的液体悬在眼眶,她用力抬头,就好像一条鱼,在水底待了太长时间,迫切的要呼吸水面的清新空气。 感受着额头上滑下的冰水和汗水,体会着背后寒风的刺骨,兰樱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两样身上。如果不是爱上了兰殇,她就不会受这种痛。她拼命地去想兰殇的坏,希望眼泪能够稍微收敛回去。 易术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体罚的话身体出现伤口会被人发现,而这种表面上没有伤口但在体内孕育的痛苦,却是真正痛在心里。 身体一阵寒冷一阵燥热,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让兰樱明白,自己已经被在风与水的作用下发起烧来,而易术却仍没有要放过她的趋势。 “看来你是一个聪明人。”冷眼看着脸上已经因为烧而泛起潮红的兰樱,易术满意的笑了,笑里藏刀。 “我会远离兰殇的,断了他对我的其他想法。”兰樱紧握双拳,指节已经发出惨白的颜色。 “你就这样乖乖保持沉默的话,以后在工作上我也会好好待兰殇的。”易术抬起下颚,“他也会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婚姻。” 后那半句话就犹如一把利剑,深深刺入兰樱的喉咙,她半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眼前昏黄一片,身体内部发出的冷热交替,让她的头剧烈痛起来。 达到了想要的目的,易术满意地离开。 这是一个考验,她赢了,她坚持住了他对自己的惩罚,兰殇的地位不会因为她产生丝毫动摇;但她也输了,她违背了自己的心说出了与之相反的回答,她也许被兰殇爱过,但是这之后的所有日子,这种爱,都不会再有萌发的可能。 兰樱垂下眼帘,心痛已经完全取代了身体上的痛,不过她无论烧得再怎样迷糊,她都知道,自己还是爱着他的。 两条相交线,在一点交汇之后,就朝着相反的方向延伸开去,此生再无法重合相见。 有些话不得不说,但是有些话说了,就真的是一辈子了。 比如她说的不爱兰殇的话,比如她打定不去爱兰殇的决心。 白雕看着兰樱半闭起的长长睫毛,潮湿的银白长发贴在脸上,那潮红的脸颊和无辜的眼神,有如初生婴儿一般纯洁令人心疼。 这件事,从此要在她心里轻描淡写般过去。 “说违背自己心的话,不会痛么?” 兰樱睁大眼睛失神地看着面前站着的白雕。 他竟然没有跟着易术离开。 “不会痛么?”白雕目光专注,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兰樱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一丝丝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2.36 从今天起割舍你 当白狼被组长白雕叫来接人的时候,他简直不忍心去看被锁在十字架上的兰樱。她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全身因为高烧而滚烫,却一直喃喃着说自己好冷。 就好像终于解脱般的微笑。 好在白狼不仅是兰组经纪人,也同时任职白组副组长,拥有自己的办公室,他把兰樱放在自己办公室里盖上被子之后去拿退烧药,刚要迈步裤子被人抓住。 “能不能不要告诉兰殇和夜。”不带有疑问的语气,那颤抖的话里带了深深的恳求。 “知道了。”白狼拍了拍兰樱的被子,“我给你拿药,一会儿送你回去。” 见兰樱虚弱的点头微笑,白狼快速走出里间休息室,右拳重重地砸在墙上。 实在是太狠了。易术。 白狼坐在外间的办公椅上眉目紧蹙。本来以为是最好带的兰组,结果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呢? 当初兰樱刚进组的时候他就带着她学习很多东西,考虑到白组组长白雕擅长医术,白狼便随意拿了几本关于毒药的书让兰樱背,原是带着打发时间的态度去逗她的,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坐下来一章一章背诵起来,弄得白狼很是哭笑不得。 那么听话的孩子想到兰樱遭受到易术那样残酷的处罚,愤怒就逐渐升起。 但气愤逐渐被一种心痛取代,兰樱还只是个孩子,他一直认为她不适合当杀手,现在他终于稍微明白一些兰殇撤销她任务的理由了,即使是撤销了任务,却还有更加残酷的考验等着她。 结果想要保护她的兰殇,却失误将她推入更深的谷底。 想到此白狼不禁暗暗长叹一声,轻轻用手压着太阳**。 他虽不善言语,却并非是一个感情淡漠的人,只可惜他的感情,早已死在了那一年。 而在兰樱那憔悴的脸色、天真的可爱模样、撒娇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单纯都让他不自觉的想到那个人。 那曾经是他最在乎的人,曾经是,现在亦是。 白狼放轻脚步走到里间,吃了退烧药的兰樱睡得很沉,他蹲下身去静静看她,满怀心疼。 白狼送兰樱回兰组别墅时,特意给兰樱戴上了一个带沿帽子用来遮住兰樱因发烧而憔悴的脸。 兰樱不想让兰殇发现自己生病,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和易术见面,所有的一切情感,她要在今天了结。(..tw无弹窗广告) ================== 兰樱能和白狼一起回来,让兰殇多少有些诧异,她头上戴的帽子让她看起来别有一番不同的味道,也许是他太关注于今天与铭宫见面的事情,对于兰樱的寡言并没有想太多。 白狼拍了拍兰樱的帽子,轻声让她去休息,兰樱压低帽沿顺利回了房间。 白狼在客厅坐下,看着兰樱上楼的消瘦背影,兰殇轻声道:“她不舒服?” “嗯,没什么大碍。”白狼的回答不咸不淡,起身去给自己倒一杯茶。他怕看到兰殇不知情的眼睛,引发自己心中的愤怒。 实话,今天真的很幸运,至少对兰殇来讲,他是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的,却没想到他的跟踪很顺利,没有动用一颗子弹,就平安地回家了。 只有在经历过生死的心理斗争之后,他才深刻体会到,能平安回家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而能再次见到她,又是多么的幸运。 借着白狼喝茶的功夫,兰殇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兰樱房间望去,略有些担心,可如果冒然进去会不会打扰到她休息呢? 兰殇呆呆地捧着茶杯,红茶的温暖清香,就好似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味道。 他所知道的兰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有着她自己的天真与快乐,马路上盛开的一朵不起眼的小花都可以让她开心许久,又有时,会因为自己不经意间说的什么话弄得半个月不理他。她的鼻子眼睛,都透着轻盈的样子,嘴角经常弯成一种可爱的弧度,有时浅蓝色的眼睛会亮亮的好像布满星星,又有时会一瞬间充满泪水。 普通的十六岁的女孩子,也许都会是这个样子吧,自以为很强大可以保护自己,但是在她被人用乙醚蒙住嘴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无法不去心疼她。 他见过太多有心计的人,那些人待人温和、总以微笑示人让人找不到把柄,但是她却好像一肠子通到底似的,生气就立刻跑走,拿起巧克力说扔就扔。她就是最纯洁的那张白纸,应当被人碰在手心好好的不被鲜血弄脏。 而他,即使用再多的修正液去掩盖那些痕迹,也无能为力了。 也许她绝对不会知道今天他都看到了什么,但是和兰夜进行的挑战,却使得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在他心里出现开来。 他甚至冲动的去找易术要他和财团撤销婚约,然后,他也许就有机守护在她身边。 易术果然被他的行为激怒,在大吵一架毫无成果之后,他就在走廊“巧遇”黑崖。 又有了接下来和黑崖一起去赴约铭宫的事情。 当他问她喜不喜欢他的这个礼物的时候,他看到她些微涨红的脸和不丝毫加掩饰的、灿烂的笑容。 有一瞬间,他几乎有种莫名的自信,他会赢过兰夜的。 想到此,兰殇忽然欣慰般地点头,想要学着她那样笑出来,嘴角硬扯了一下宣告失败。 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他本身应是一个冰冷的人才对,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不自觉地抽离自己的身体向外飞去。 白狼看到兰殇莫名地点头,一下子就明白他的神早就神游到楼上那个房间里去了。停下喝茶的动作,仔细看着兰殇,然后刻意咳了一下。 “兰殇,我想你应该了解一下你姐的近况。”? 2.37 改变的决心 “别人不知道可以,但作为弟弟你必须知道这件事。”白狼拿起柜子上的茶杯放到嘴边轻轻吹气。 白狼慢条斯理地将茶杯放下,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白狼将头扭到一边不语。 兰殇仅仅盯着面前的白狼,如果这件事听起来那么不合理,这就证明她记挂着的那个女孩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至少在红蝶心里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存在。 被一个死去的女孩弄得噩梦缠身,除了用催眠这种心理暗示来治疗,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呢?红蝶对这个女孩的愧疚太深,深到即使用催眠来减轻这种状态,但仍然无法消除她状态的持续。 心病是任何药都治不好的。 但是又不可能让那个死去的女孩对她说“我原谅你了”之类的。 又是一阵沉默。 白狼点起一根烟。 兰殇拿起一杯茶。 白狼在考虑的是兰樱的问题,白雕虽然没有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敏感的他已经明白,兰樱到底为什么受到易术的惩罚。 借换姿势的间隙扫过兰殇,某一瞬间,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比外面的天更冷,白狼沉闷的看着兰殇,他知道面对工作,自己的这位组长绝对不会掩饰内心的杀机。 只不过想到房间里被易术折磨的兰樱,再看看面前这位她痴心暗恋的人,他还是禁不住哼笑出声。 如果兰殇知道兰樱为他承受着那么多,他会怎么想? 兰殇确实没有伪装他心中的恨意,而面对内心比自己还狠的兰组经纪人白狼的时候,他更不需要掩饰。 利用过去刻意隐瞒的内疚感逼姐姐到这个样子,也许当时他还是绝对不相信,不过今天是亲眼见到了铭宫是如何办事的,不用一颗子弹,窥探人的心理,从人的内心进行打击。 就连有不倒将军之称的黑崖,也难逃过去的阴霾。 红莲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存在,而且他隐隐感觉到,红蝶的这个事情并不会因为黑崖请了一个催眠师就结束,他要等着有关红莲的后文。 究竟是怎样的人可以如此清晰的了解红蝶黑崖的过去,并且善于利用这一点心理来达到一个个击垮两大组长的目的呢?到底谁是间谍? 不过好在白狼现在还不知道黑崖已经偷偷将那些武器交给了铭宫的事。在白狼的认知里,被真正威胁到的只有红蝶一个人。 兰殇没有把黑崖遭威胁的事情告诉白狼,毕竟黑崖是背着上层私自转移武器的,本身就是大忌。在他能把自己的罪名洗清之前,只有瞒住这些事等待翻盘机会。 “白雕说,红桃2已经出现了。”白狼凝声道,“我们已经登上铭宫的黑名单,很明显他们现在走的是先打击组长的路线,第一个是红蝶,第二个还没有显现出来。” 不,第二个的打击计划已经开始了。兰殇只觉脖颈一阵麻酥酥的痛感,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 “别忘了你也是组长。”白狼皱眉,面前这个笨蛋还不知道他的心上人为了他,受了多大的折磨吧?这个可怜的被纯色高层盯上的少女。 兰殇放下茶杯,双手交叉,竟有一付整个组织的老大姿态。 “我也听说了兰樱险些遭绑架的事情了,你当初的决定是对的。”白狼脸色不变,继续道,“另外最近紧急状态期间,你最好少让兰樱出门。”白狼站起来,开始整理衣服,无意中想起什么,回过头:“兰梦最近怎么样?” 兰殇张了张口,迟疑一下,但一听后半句提到未婚妻的名字,脸色立即变得铁青:“只是每天做饭,经常不见人影。” “哦。”白狼的眼神模糊不明,像是蒙了一层雾,看不出他的情绪。 白狼离开后,兰殇站在大厅望着二楼兰樱房间许久。缓慢掏出几乎不曾离身的她送的挂饰。 记忆中火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唤起他一直压抑封存的那些记忆。那时的一些不耐烦,竟然换回他这一生都料想不到的情感经历。 兰夜向他作出的这个挑战,他一定要赢。 只可惜兰殇只站在大厅远望兰樱房间,如果他站在她房间门口的话,就会听到她辗转反侧的声音了。 ============== 如果说之前被易术泼冰水、悬锁在十字架上在风口吹了一整天,让兰樱记忆犹新的话,那么在那惩罚之后引发的高烧和放弃兰殇的决定,更让她觉得生不如死。 四肢瘫软的倒在床上,紧紧蜷缩在被子里,无力到连大口呼吸都做不到。身体如同火炉一般燥热,但是她却觉得全身冰冷难耐,只得更加用力抱住自己。退烧药并没有让她快速退烧,在白狼房间稍做休息之后的病痛,又重新卷土重来。 双肩已经由于长期向后拉的趋势而刺痛入骨,手腕上被铁锁铐住的鲜红印记,还没有丝毫减轻的趋势。喉咙干哑到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开口呼出的微弱气体滑过口腔,**令人颤抖的滚烫。 兰樱艰难地转了个身,摸索到床边柜子上的水杯,哆嗦着抓起来喝光半杯,而本就已冷透的水,让高烧的她全身更刺骨得冷起来。 “除了组长什么都不是。” 着这句话的时候她真的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违心的话的。 兰殇,兰殇,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从此你我无关。 身体虽然因为病痛而辗转难眠,但神智却异常清醒。 她不能再这样天真下去了,兰樱摸到柜子上的小小化妆镜,看着镜中自己明亮的蓝色眼睛,犹如水晶一样亮丽透明,如此纯净。 她希望这种纯净能够一直保持下去,但是保持下去的结果就是:她不会是一个好杀手。 个好杀手的眼睛,不是这样纯净天真的。 她忽然想起兰夜的话,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别人欺负。只有强大,任务才不会失败,杀手人生才能过得更平坦。 要做一个好杀手的话,就必须到外面去经历一些残酷的现实,看到外面的黑暗内心才会改变,才会强大不再轻易受到他人威胁。 风起的时候,兰樱听到树叶抖动发出的沙沙响声。窗外是漆黑的夜色,那种黑,正是兰殇最喜欢的,掩盖一切的最令人有安全感的颜色。就如同他的发色。 和她不同,她的发色是银白的,不带一点肮脏。纯洁光亮。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其实自己现在这种样子,和“杀手”两字相差太远。或者她其实根本不配这两个字。 因为她的眼睛是清澈明亮的。 什么时候她的眼睛因现实的残酷而黯淡、流露出疲惫之色的时候,就是她真正长大的时刻。 她想长大。她从未有过这种强烈的感觉,想要离开这里,真正的进入社会,进入那个现实残酷的世界。 就像和兰殇一样。 兰樱深深吸气,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2.38 被推理出的第三个演员 没有拉窗帘的卧室里,一个男子倒在床上,腿半弯曲着,衬衫的扣子只扣了两个,结实的胸膛袒露出来,一只手无力地垂到床边,另一只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tw无弹窗广告)头发因为汗水而潮湿,黑暗中看不清这男子的脸色,只听得他低声地呻吟,空气中弥漫酒的味道,让人不免皱眉。 男子躺着的床的另一边,坐着一个正在看着夜色的银发少年。 他静静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杯冰水。 听到男子转身,他回过头,遍地都是散乱的酒瓶,这酒都是男子一个人喝的,而那少年一口未动。他只喝冰水,他酒量不好所以尽量避免喝酒,他需要保持清醒,因为如果他都不清醒,倒在床上的那个人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那个少年是他最后可以依靠的人。 银发少年对着月光举起手中的玻璃杯,杯中的冰水映出明亮的光,就好像那个少女的眼睛一样,纯净透明。 兰夜收起手臂,拿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冰冷的水刺激着他的心,也刺激着他不停转动的大脑。 黑崖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在黑崖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就意识到黑崖已经喝了很多。 而他来到这个黑崖轻易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房间的时候,地上已经倒着很多酒瓶。 黑崖这个样子只给兰夜看。 只给他一个人看。 黑崖这种状态只能在这个房间出现。 只在兰夜住过的这个房间。 “你这个样子,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计么。” “我管他什么中计!”黑崖突然转过头看着兰夜的背影,满眼血丝,他的神色不但疲倦,而且当初的霸气也悄然不见。 “我保护不了他们!我谁都保护不了!谁跟着我谁倒霉!”黑崖大吼一声,由于吼得太急又剧烈咳起来,全身缩成一团颤抖着,许久停止咳嗽,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过去,就是过去那些过不去的。”兰夜开口,如果不是忘不掉的回忆,那些在他看来根本就算不上过去,只有那些过不去的,刻骨铭心的,才会一直印在心中。 而黑崖忘不掉的,还是那个燃火的小院。 “我问你,如果你当年在场,就可以避免传家宝被拿走,父母不被杀,妹妹不被毁容么?” “能!”黑崖想都没想立刻回答。 “才怪。”兰夜皱眉,“只凭你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就能打过那些流氓强盗?” 黑崖语气有一瞬间的迟疑。这句话有如一盆冷水,一下子将他的醉意浇醒了一半。 “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就能阻止历史的转轮?”兰夜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你越颓废,铭宫越高兴!” 黑崖愣住,猛地坐起,但又好像想起什么般,痛苦地抱住头。 头撕裂一般的痛,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去查铭宫的人,去反报复给他们。”兰夜又道。 “可是我根本就查不到铭宫的人在哪里”黑崖用力地锤了一下枕头。 不过现在说报复还为时过早,因为他们现在根本找不到人去报复,只能如锁在笼子里的小鸟,静静地等着铭宫自动来找他们。真窝囊,黑崖最讨厌这种窝囊的感觉,还不如痛痛快快面对面厮杀一场!看谁的枪更快,看谁的刀更利! 兰夜看着黑崖又有想偏的趋势,摇了摇头,杀手不是角斗士,凭技能就能搞定一切。越成功的杀手越低调、越让人找不到自己的身影,并且不按常理出牌。但是这些不按常理,一定都是已经计划许久的,根据对方的弱点下手而设计出的“不按常理”。 而红蝶和黑崖的弱点,就被铭宫很好的抓住了。 “不过红蝶虽然状态被铭宫弄得十分不好,但是并不是没有缓解的可能吧?”兰夜问。 黑崖“嗯”了一声,红蝶的心结,除了红莲本人能解开,其他人是帮不上忙的。 但是死人是不可能再去解谁的心结的。 “红鈊曾经说过红组三守护里的红颖和红莲很熟。”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红颖个事件的经过,说不定当你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时候,可以用你的力量去解开红蝶的心结,让她尽快进入状态投入到战斗状态。” 黑崖亮起来的眼睛又暗了:“我没有能力保护她。” 兰夜笑:“红蝶还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呢,你都说保护不了她,那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你的家人们,你就更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了。就算当年你在现场,他们也只是死。” 兰夜的话有如雷电一半击中黑崖的神经。 原来,无论当时他在不在场,十岁的他都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事件的发生。 “所以说,你本身就没有保护人的能力,又何必把这些事怪罪在自己身上?”兰夜继续道。 黑崖沉默了,他在体会兰夜的这些话,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我还是应该尽我的能力保护小蝶”黑崖喃喃,他好像明白些什么了,但是究竟自己是否想通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他现在知道的是,他要解开红蝶的心结,他要和她一起战斗,一起推翻铭宫的剧本。 在铭宫的剧本里,下一个出场人物会是谁呢。 如果除去易术的话,五个组长,第一个目标是红蝶,第二个目标是黑崖,那么第三个目标呢杯中突然溅起水花,水滴飞起落到兰夜的手背上,一片冰冷的凉。 黑色沉默的眼瞳立刻出现在兰夜脑海里。兰夜不自觉地握紧了杯子。 兰殇! “我要回家看看兰殇怎么样了。”兰夜站起身,匆匆忙忙穿上外套。 “直说回去看兰樱就算了,别拿兰殇当借口。”黑崖的头扎在枕头里闷闷地说。正等着兰夜冲过来报复,却见兰夜一脸失神的表情。 黑崖伸手扳过兰夜的身体,他银白色的头发因为他的不安而略略颤动。 “你怎么了?”黑崖立刻警觉起来。 “是作为她的监护人太多心了吗”兰夜将手按在胸口,但是为什么全身突然坐立不安般难受。 “樱你一定要好好的。”? 2.39 凝夜 眼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高大结实的身材,全身笼罩在温暖的光影里。.tw[]那人弯下腰来,手臂支撑在床上,另一只手轻轻扶上自己的额头。 每一寸肌肤都透着安全感,每一个动作都饱含温柔。 “夜”兰樱轻声,长期缺水和严重的高烧让她的声音全然沙哑。 兰夜脸色一沉,立刻将兰樱抱起,刚迈步出去,就感觉被兰樱紧紧抓住衣襟。 “夜,去哪”怀中的声音气若游丝。 “医院!”兰夜压低声音,怒火在胸腔中剧烈地撞击着。烧成这个样子还硬撑,兰殇不是在家么,他竟然没有发觉? “别走”兰樱又用力抓紧,“求求你只吃药就好了,千万不要去医院。” 兰夜见兰樱怔怔望著自己,压抑、痛苦让她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眼泪无法抑止地漱漱而下。 他刚要开口反驳,一眼看到兰樱脸上的泪水,不禁愣了。是有什么事情让她如此执拗? 这不是普通的发烧。 兰夜坐在床上,将兰樱的头靠在自己肩膀,倒了水和药给她吃,看着她因高烧而绯红的脸和动作的吃力,指节不禁被握得咯咯作响。 “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兰樱喝罢药,兰夜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再次问了一遍,这一次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坚定。 寒冷的空气刺激着因生病而敏感的身体,兰樱不住地颤抖起来。 “樱”听着兰夜低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兰樱心里冒出奇怪的感觉,兰夜白色的衬衣散发出淡淡的皂香,有如温热的暖炉,下意识地又向他的方向靠了靠。 即便这温暖是梦境也好,她都不要再醒来。 兰夜低头看着怀中的兰樱,她美丽的容颜没有丝毫变化,不过整个人却像木偶一般僵直,只有眼珠偶尔地转动能看出来她还活着,眼神僵硬地盯住某一个点。 只这一下,就几乎能将兰夜一切忍耐的底线击碎。他将她揉进自己怀里,除了更紧的拥抱,他找不到其他表达感情的方式。 退烧药的药效逐渐起了作用,兰樱因为之前那几下挣扎明显耗尽了所有体力,缓缓闭上眼喃喃道:“别对任何人这件事。” 即使已经睡熟,兰樱的眉仍是轻微皱着,卷翘的睫毛因为噩梦而不断轻微抖动。兰夜轻叹了口气,将被子给兰樱紧了紧,不让任何冷风侵入进来。 她身体的温度直达他心里,柔软而又悲凉地诉说在他还未回家之前她受的所有痛苦。为了自己要保住的秘密,她受再多委屈也闭口不说。(..tw无弹窗广告) “傻孩子。”心脏忽然剧烈地跳跃起来,一次比一次激烈,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同样升高的体温,一呼一吸中,都是她头发上散发的樱花味道。 记忆中那跑跑跳跳的三岁孩童逐渐离他远去,他却在原地,却并没有阻拦她的离去。 如果,今生都没有机会再找到你,那么,我就放弃了。 因为我已经有了更加想要守护的人。 兰夜凝视着怀中已经睡去的少女,她手腕上被铁索勒出的痕迹红得刺眼。 他凝视着她,蓝色的眼瞳在夜色中映得闪闪发亮,眼中的杀气一点一点溢出眼眶,原本温柔英俊的脸孔变得刚毅而坚韧:“我不会白白让你受到伤害的,不会让你受别人欺负。” 兰夜轻轻托起兰樱的手,温热的嘴唇贴上她冰冷的手背:“任何人都不行。” ===================== 清晨的阳光照到兰樱脸上,兰樱皱了皱眉,视线随着自己抱着的手臂向上看去,靠着床头坐着的兰夜睡脸极为安稳,嘴角轻轻上翘,银白色的几缕长发滑落下来,在他白色衬衣的映衬下格外亮泽。 恍惚记起半夜高烧时候兰夜端药递水的片断,烧得全身发冷的她拽着兰夜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放,就这样迷糊着睡去,而兰夜竟然没有怨言的就这样让她靠着在床头坐了一夜。 兰樱满脸愧疚,松开抱着的兰夜的手臂,身上厚厚的棉质睡衣几乎被汗水浸湿,她动了动想换个姿势,不料兰夜睁开了眼。 认真端详着已经清醒的容颜,又摸了摸额头,不见有发烧的迹象,兰夜才放下心来。 “怎么不把我推到一边回屋去睡?”兰樱见兰夜安心的表情,略有些明知故问。 “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痛苦了,万一弄醒你岂不是又要受罪?”兰夜说得淡然,但兰樱却几乎又要流下眼泪。 兰夜笑着捏了捏兰樱的脸,那笑容好似给她围绕上一层温暖的光环,到处都是阳光的味道。可兰樱却无法像他一样笑出声。 为什么,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的都是兰夜而不是兰殇呢? 穿了,感情也许就是一件自我满足的事情,却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在追求着那些不实际的感情的路上,就这样忽视了身后的美丽风景。 就像她一直在追随着兰殇的时候,忘记了看身后的兰夜。 而兰夜这道风景,即使过了那么多年,都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黯淡下去。依然坚定地在她身后,等着她回头望一眼自己。 对兰殇,她是心痛。 对兰夜,她是心疼。 痛和疼的不同之处,只有她能懂。 她欠兰夜太多太多,从最初他将自己从火车站捡回来,到身为监护人教她技能跟她出任务,再到生活中种种琐事他做的所有一切,都已经超越了一个监护人所应尽的责任,化为一种甘愿的义务。 她真的应该考虑如何报答他,而不是一味任性地在他的保护下生活。至少从现在开始,她知道该放弃什么,不仅是因为和易术做的誓言。 而仅仅是一天的关系,如今想起兰殇的那一桩门当户对的婚约,竟然外表出奇的平静,虽然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初恋,是不是都不会有一个好结局。 这句话仿佛挺有道理。 兰夜站起身拉了拉褶皱的衬衫,朝门走去。兰樱以为他会生气离开立刻叫了一声“夜”,而他只是微笑着说去做早餐。 着兰夜温暖的笑容,没有人能体会这笑里隐藏着多少包容与体谅。而他的笑容让兰樱更加确认的是,她欠他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你不我为什么发烧的事么?”小心翼翼,最终还是想要知道答案。 兰夜扭头,笑容依旧那么温暖:“你有不能说的苦衷,我懂。” 只这“我懂”两字,让她在他离开之后再次流下眼泪。? 2.第三个演员的威胁 兰樱发烧的这一夜,兰殇睡得也极不安稳,在梦中,他看到了三年后的兰樱。 走过去想和她说话,她却好像并不认识自己一般径直向前走去,眼神漠然。他的心突然痛起来,向着她尽力奔跑,想要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就当碰到她的时候,兰樱突然转过身来举起胳膊,对着他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她的背影在黑暗中逐渐变暗变远,兰樱没有扣下扳机,但是他宁可她开枪,她这样冷漠的好似不认识他一般地离去,会更让他心痛。 痛感从肩膀上传过来,逐渐麻痹到心脏,他蹲在地上,看到肩膀上青紫一片,这种颜色迅速蔓延,一直布满整条右臂,而右臂就好像瞬间脱离了自己的神经管治一样,丧失了任何知觉。 心脏抽痛的感觉在他醒来之后很久还持续着,兰殇看着刷得粉白的天花板,反复确认这是不是梦。他伸出左手抚摸右臂,还有些许感觉,还有感觉的话就证明刚才的场景确实是梦。 但是肩膀却总觉得僵直,不如平时那般灵活。也许是被梦弄得心理原因吧。 兰殇立刻下床赶到大厅,他想确定,看她是否还穿着可爱的裙子,是否剪了头发,是否还记得自己。 接下来他所见到的场景是,兰樱和兰夜并排坐在餐桌前,兰樱正在静静喝着兰夜专门为她熬的粥。(..tw)她沉默地将汤勺放进嘴里,脸上带着烧退后的憔悴。 眼神扫过正站在楼梯上望向餐厅望的兰殇,兰夜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极自然地夹起一个煎蛋放在兰樱面前的盘子里,温柔道:“吃一个吧,对身体好。” 兰殇直直地盯着兰夜,虽然看到两人在一起的场景很是别扭,但仍心中暗自轻笑,因为他很清楚,兰樱是最不喜欢在早晨吃鸡蛋的。 兰樱慢慢抬头看向兰殇所在的方向,眼睛里没有平时的天真与单纯,布满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淡漠,一种就好像看路人的眼神。 四目相对,兰樱竟没有像往常那样害羞地低下头去,她定定地看着远处的兰殇,轻轻拿起筷子,将煎蛋移到嘴边,咬了一口。 从始至终,她脸上那种淡漠的表情都没有消失。 “樱”身边的兰夜发出低低的轻喃,兰樱应声转过头去,嘴角略略上扬,绽放一个暧昧的微笑,诱惑得令人心跳。 那微笑,是给兰夜的。 兰殇的目光冷下来,没有向餐厅的方向再迈一步。很明显两人都已经看到自己,他倒是想知道他们到底能进展到什么程度。 只见兰夜用叉子叉起一片苹果,轻轻送到兰樱嘴边。兰樱迟疑了一下,斜眼看了兰殇一眼,就着兰夜移来的叉子,也不用手接,直接张开双唇将苹果含入口中。 心一阵剧痛,兰殇的脸色由苍白变为青白,用力压抑住内心的惊愕,随之又咬牙使之变为平静。内心的挣扎,一切都是徒劳,兰夜之所以向自己提挑战,原来是因为他早就有胜算阿! 兰殇内心轻声嘲笑自己,肩膀不由自主地痛起来。 兰樱咬了一口煎蛋,却再也无法咬下第二口。 兰殇的目光好似一根线,扯着她的神经,让她的心一下子又迟疑起来。咬住牙关,往嘴里又硬生生地塞了一勺粥,兰殇刚才几近摔倒的样子让她真的不想再伪装对他的冷淡。 “怎么了?粥不好吃吗?”耳边传来兰夜宠腻的声音。 “怎么会,夜做的东西是最好吃的了。”兰樱立刻笑道,“就是刚才被粥烫了一下。” 兰夜呵呵笑了起来,伸手摸了兰樱额头,已经不热,看来没事了。 “我回房间休息一下。”兰樱装作无意的样子向远处看了一眼,兰殇已经消失,顿觉心中空落了一块。 兰夜点头,宠爱地拍了拍兰樱:“一会做甜点给你吃。” 兰樱笑着起身,拐弯上了楼梯,却再也无法迈出脚步。 她看到兰殇定定地站在二楼的平台上,见自己上了楼梯,立刻低下头,头发滑落遮住眼睛。她觉得兰殇眼睛里有什么无法表达出来的东西,细微的异变。 他孤单地站在楼梯上,不动也不开口,仿佛在等着她上前,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等。手掌有轻微的汗珠,他站在那里,忽而不敢看她。 兰樱动了动嘴唇,声音悬在喉咙却无法发出声音,说不出的话,听不见的回应,进退两难。 为了他在纯色的职位,她不能再干扰他的生活了,她还记得答应过易术的话。兰殇有婚约,兰殇必须和兰梦结婚。 她已经体会过易术的狠,她不要他也尝试这种痛苦。她当然清楚,组织的老大没有直接杀死她而只是给她一点小惩罚,其实已经对自己网开一面了。 狠下心来做违背内心的事情,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兰樱站定脚步,兰殇也同时抬头。目光再次交错的时候,两人都恍惚看到彼此心中压抑着的感情。 兰殇想开口,但是如果她径直向前走去的话呢,就像那个梦一样。想起梦中她漠然的眼神,而刚才却真的实现了。 他的心再次抽痛起来,他不知道,下一秒她会不会就这样跑开,然后他会不会像梦中那样也发疯似地跟在她身后,然后转过身对着他的,就是那黑洞洞的枪口。 他颤抖地握紧拳头,却发现双手麻木无力,肩膀的麻木僵直感再次袭来。 她没有穿黑色的皮衣,没有剪其他样式的头发,但是如果她先跑走的话他不想让那个梦有一点和现实相似的镜头,他向后退了一步,突然快速跑上了楼。如果他先跑的话,就没有机会看到她离他而去的场景了。他实在不敢去看,如果她真的如梦里那样离开,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会痛到什么程度。 他几乎和梦中一样跑得飞快,在他飞快地跑回房间打开门前,却感觉腿一软,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 兰殇的上身尽数脱光,露出平滑的肌肤,胳膊上肌肉隆起的形状,让他的上半身看起来格外完美充满诱惑。 可此时本是白皙的肌肤,却出现了一些不协调的音符。 由脖颈到右肩的皮肤,已经几近青色。 “是夜来香。”白狼细细察看兰殇的背部,最后沉重地得出这一结论。 握着的水杯抖了一下从兰樱手中滑落,水倾洒出来,而那圆圆的水杯却摔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兰樱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原本就和白狼学过毒药的兰樱,当然知道“夜来香”是什么。 夜来香,因为花语是“在危险边缘寻乐”,而被冠以“顶级毒药”的称号。? 2.41 如果还有希望 夜来香之所以被杀手们推上毒药排行榜上首位,并不是因为它的威力有多大、爆发力有多强,它的厉害在于中毒初期产生的寒冷症状并不易令人重视,也就会延误病情发现。毒素蔓延之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加广泛,由皮肤的初期的青色发展到后期的紫色,期间身体逐部分失去知觉,血管被毒素渐渐堵塞,直至死亡。 右臂更加麻木,兰殇暗自掐了一下自己的小臂,竟没有任何痛感。他慢慢坐起身,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晃动,兰殇下意识的抓紧被子,右手手掌动起来极其困难。 “你中的是夜来香。” 这句轻声地话进入兰殇耳朵的时候被放大了很多倍,他失神的看着空空的右手,听到一声声撞击什么的击打声。 那是他自己的心跳。 重要的是,夜来香的解药几乎是没有人能够配的齐的。 “兰殇!”恍惚听见有什么声音在叫自己,但是兰殇完全没有精力去判断到底那个声音来自谁,“夜来香”三个字循环出现在他脑海里。当他在暗处偷偷观察黑崖防止他出意外的时候,其实已经被铭宫的人发现了,之前总是觉得这次保护黑崖的任务顺利得出奇,却没想到铭宫对他竟然采取了最不容易发现的解决方式――下毒。 众毒之王夜来香、持续时间最久最痛苦的夜来香、凑齐解药可能性几乎为0的夜来香。 原来铭宫剧本的第三个演员就是自己。 终于轮到他出场了,却是以这种绝望的方式。 兰殇握紧还没有被毒蔓延的左拳问道:“有没有其他途径能化解毒素?” “没有,不过现在夜来香只涉及到你的右臂,如果你愿意尝试断掉右臂也并无不可。”白狼淡然。白狼确定的事情,绝对不会错。 “几日之内毒会蔓延到全身,然后全身都是麻木?” “然后你会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致死。”白狼补充。 “中了夜来香的话没有解药一定会死么?”白狼的回答让兰殇略显无力。 “一定。”白狼道。 “炼成夜来香解药的那些药材是很难凑齐的吧。”兰殇低声说。 “几乎是。”白狼点头。 兰殇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灯照出一片明晃晃的白光。换回语气最初的平静:“但你说的是‘几乎’。” “是。”白狼露出满意的神情。 “‘几乎’不代表‘一定’,所以还是有凑齐解药的可能的。”兰殇的眼神缓和下来。 “没错。”白狼低声轻笑。 “把消息通知红组,让她们去找。”兰殇紧紧盯着白狼,眼神冷肃。 “早就通知过了。”还未等兰殇说完白狼就立刻接话。 兰殇瞟了白狼一眼,语气随意:“那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是在考验我了?” 白狼微微颔首,反问:“你觉得呢。” 兰殇并不说话。得知自己身中剧毒时的冷静反映让白狼很是满意,即使在自己说出最令人绝望的结论时,他也没有慌张。 “你只是做到了身为组长应该做到的一些最基本的事。”白狼走到门边,继而又回过头来,“你最好待在床上静养,这会影响毒素蔓延速度。” 兰殇一脸不以为意的漠然。 兰梦自告奋勇地率先说她要给兰殇做补身体的汤,兰夜皱着眉不说话,而兰樱,她坐在离兰殇最近的地方,眼睛却在看着兰殇面前那一小片被水洒过的留下的水痕。 只有等着红组的结果了。兰殇垂下眼帘,现在他剩下的,只有等待。 他不喜欢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的感觉。 自己中了毒,那么同去的另一个人呢? 兰殇将视线转移到兰夜脸上:“黑崖在哪里?” =============== 市一所初中学校旁的甜品店里充满了女生嬉笑的声音。黑崖一身黑色外套端坐在座位面前,在周围那群青春活力的少女的映衬下,显得略有些可笑。 甜品店的门被打开,三四个穿着校服的少女一起笑闹着跳了进来,点了甜品之后,簇拥着一个带头人离开,而被簇拥的那个少女却迟疑着,推说自己还有事情不肯和大家一起离开。 此话刚出,立刻遭到同伴们的玩笑,少女红了脸,抱紧怀中的玩具小熊,扭捏着不肯和大家一起离开。 “难不成有约会哦~”八卦的声音传来。 黑崖摇摇头,现在的初中生啊,都在干什么。 自从黑崖被铭宫威胁开始,人就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而且心理脆弱爱钻牛角尖,红蝶虽然经过催眠缓解了一些压力,但那个噩梦还是断断续续出现在她的梦中。纯色最具重量级的红黑大组长,已经在铭宫精心安排的剧本下一点点改变了。 通过红蝶黑崖的剧情可以看出,铭宫打的是心理战,武力为辅,这让黑崖立刻联想到兰殇,经过兰夜的推理,兰殇毋庸置疑已经成为铭宫新剧情的主人公,那么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手法,不花一颗子弹就让兰殇的内心也崩溃掉呢?――虽然现在红蝶黑崖已经稍微恢复,但在事发当时两个人的状态绝对称得上崩溃二字。 “好啦好啦~”那扭捏着的少女推着同伴们向外走去,欢快的声音阵阵传来。看着同学们离开之后,她却没有离开,再次进了甜品店。 这少女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校服,胸口系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脚上穿着黑皮鞋,怀中抱着她仿佛永远也忘记不掉的毛绒玩具熊。跑进来的时候,嘴角带着初中生特有的最甜美的笑意。 她目光天真,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她跳着跑起来的每一步都是那么轻快、令人感叹青春的活力,半长的头丝随着她的跑跳在空中飘扬。 黑崖表,有些不耐烦地双臂交叉。 少女拿着刚才买的小碗冰激凌,跳着跑进里面的休息区,看到黑崖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睁大,紧接着微微的弯起来,嘴角旁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仿佛她和他的相遇是一场偶然。 她走到黑崖面前,头轻轻一歪甜甜道:“我是红颖,请多指教。” 2.42 有关红莲 黑崖吓了一跳,立刻放下交叉的手臂。.tw[] 这是黑崖见过的最不像杀手的杀手,不,她这个样子让人根本就无法将“杀手”两字与她联系起来。 “午休时间很短,我们长话短说。”红颖笑道,那两个酒窝圆圆的,甚是可爱。 黑崖点头,红组三守护都是非常忙。 “当年我和红莲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红颖轻轻咬了一口甜桶,毛绒玩具熊放在她腿上,一付和男朋友约会谈心的样子。 红蝶要她穿成初中生的样子到底要调查什么啊,黑崖虽然对红颖的工作更感兴趣,但还是不得不先把注意力集中到红莲的故事上。 红莲六七年前就进组了,当时她被几个小混混堵在学校门口欺负,正巧红蝶路过就救下了。后来红蝶了解到她孤身一人生活很苦,又见她身体素质不错有培养的潜能,于是带她进了红组。 红莲的头脑确实不适合在学校读书,进了红组之后反到适应这种杀手生活。红莲对外界事物没有什么兴趣,只专注于练习,可正是这种因为无事可做而练习的累积,让她成为整个红组中动作最快的杀手,办任务干净利落,颇得红蝶的赏识。 加上她相当听话,红蝶更是疼爱她,两人如亲姐妹一般。女生本身就爱争风吃醋,红莲的得宠,很快招来红组其他杀手们的嫉妒,不少流言蜚语传到两人的耳朵。 “红莲一直窥视红蝶的组长之位”、“红蝶疼爱红莲只因为她是个百依百顺的杀人工具”诸如此类的闲言碎语,都在动摇着两颗本来坚定的心。 三人成虎。终于有一天,两个人暗自相信了这些流言蜚语。 来贴着的两颗心,就这样渐行渐远。 接下来就是那场任务,被炸药引燃的废旧工厂纷纷倒塌,红莲被压在墙壁下面,当她看到红蝶的时候,求生的本能让她再次向她求救,就像当年她被不良少年抢劫时,向路过的红蝶求助一样。 可那一次,红蝶没有像多年前摆平那些不良少年般救她,而是自己跑掉了。 也就是在那次任务中,红莲死了。她被陆续坍塌下来的墙砸中,死相极惨,五官血肉模糊,但衣服和随身物品证明了她的身份。 红莲死后的某一天,红蝶无意间听到组员的对话,才知道她们是因为嫉妒才编造那些谎话,本来就想让红莲失宠,现在红莲在任务中死去,正好合了她们的意。(..tw好看的小说) 红蝶在狠狠惩罚了那几个挑头的组员之后,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只要一闭眼,满目都是红莲死去的场景,都是那坍塌的墙面。 她竟然相信了那些流言蜚语,怀疑了自己曾经最信任最疼爱的女孩。 在她最后一次向自己求助的时候,自己竟然逃掉了。 从此之后,那个有关红莲的噩梦就不断地出现在红蝶的脑海中。 故事讲完的时候,黑崖看到了红颖眼中的忧伤。 “她这个孩子,很天真很单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谁对她好她就听谁的话,有时一丁点小问题都要我来帮她拿主意。又总是笨笨的”红颖说到此,眼中泛起一层雾气,“其实她真的是,一点心机也没有的女孩,但命运不公” 黑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饮料,女子间内心的争斗,有时比战场上的实战还要残酷残忍。 流言蜚语伤不了人的身体,伤的是人心。 黑崖在心中暗暗叹气,这红莲,也着实可怜。 红颖忽而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那里面是三个女孩的合影,暗金色卷发的女子站在中间,一手揽着一个娃娃脸抱着熊的女孩,另一只手揽着一个盘着银色长发的女孩。 黑崖仔细看那盘发女孩,她头上侧着绑一朵鲜花,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小而翘的鼻子,粉粉的嘴唇,果真是一个未经历过黑暗的纯真少女。她开心地咧嘴笑着,一脸天真的可爱模样。 她笑的样子让黑崖心底扫过一丝遗憾,这样一个花季少女,竟落得个凄惨死去的下场,要说命运不公么,他虽然知道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得到多少就要失去多少,但是看到红莲微笑的照片,他心里还是会痛,虽然他并不认识她。 这下黑崖终于明白,为什么红蝶会对红莲念念不忘。那些误会、那些信任、那些曾经如此贴近的一段属于她们的时光,再也无法回来了,而且连让她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会原谅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 “喂,你说,这像不像一个悲情的剧本?”红颖抬起头看着黑崖,她的笑中带着深深的怀念与悲伤。 “剧本么”谁都有一套自己的剧本,谁都在书写自己的那份剧本,可是铭宫,它不仅写自己的,还擅自为他人写了一套详细的毁灭性的剧本。 “红鈊经常说的一句话,你知道么?”红颖直视黑崖。 黑崖想了想,不记得红鈊经常说什么话,只知道她很特立独行,对人很严厉。 “也许她不会对外人说吧,”红颖一笑,笑容淡去只剩下迟疑的表情,“她说,剧情再好,终究是戏。” 黑崖沉默,细细体会红鈊说的这八个字。许久开口:“把那张照片给我好么?” 红颖走的时候,黑崖看着她抱着小熊跑远的背影,忽然觉得其实一直活在剧本中的是她。红颖身上有一种天生演员的感觉,让她以什么身份伪装着生存,她就真正投入那个伪造的身份中,尽心尽力地演出。 红组三守护之一的红颖,经常变换身份辅助红组进行一些困难事件的调查。 天生的好演员。 他现在开始怀疑,她临别时脸上那些天真的笑,是否是真的。说不定,那也全是她的演技,即使内心再苦涩,也要笑出来。 演得多了,自己都不知道做出的反应是真是假了。 剧情再好,终究是戏。 黑崖重复着这几句话,既然终究是戏,那么他就找出毁灭剧本的方法。? 2.43 只差香麟 白狼握紧手上的几页打印纸。 白狼反复对比了几张表单上的内容,拿起两张快速对照,几秒钟之后又重遍。他的眉轻皱着,手指有意无意碰着耳朵上的对讲机,好像等着什么重要的通知。 “别等了。”兰殇看着窗外的天空,轻轻地说。 白狼放下手里的表单:“只差香麟了。” 兰殇回过头看着白狼为难的表情。 “这味药相当珍贵,他们分散去黑白两道找都没有什么线索,不过其他药材都凑齐了。” 只差香麟这种药。只要有它,夜来香的解药就能配出来了。 但偏偏就是少这一种。 他们已经等了很久,到现在都没有好消息传来。 兰殇转过头看了兰樱一眼,她虽然一脸凝重,却找不出担心的表情。自己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是么。[..tw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这样也好,自从和黑崖赴约铭宫的前一天,他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可能死去的心理准备,虽然当时并没在艺术馆受到威胁,自以为侥幸逃脱,现在又发现性命难保,但是心态已经平和了。 又何况,兰樱对他的态度已经变了。 他和兰夜的那一场挑战,终究还是自己输了。输得彻底。 兰殇反身躺下,留给兰樱一个背影。快要死的时候,留个背影给心爱的人,是不是还算有点悬念的感觉呢? 着兰殇背过身子睡去的样子,兰樱心里愈发难过起来。她不是冷血动物,只是在想起和易术说过的那些誓言的时候,再面对着兰殇,就必须冷下来。 她清楚地看到兰殇袒露的肩膀,右侧已经全部变成青色。 兰樱不知道的是,其实兰殇一直没有睡。他不想睡,他怕一旦睡过去就再也无法醒来、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背后的她,但即使如此,他仍然选择背过身去不面对她。 在死之前,让她多看自己几眼,让自己在最后的弥留之际,也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他知道,在此刻,她的眼睛里只有他,没有其他人,没有其他任何人。 即使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他。 右臂麻木范围又加大了,兰殇不说,并不代表他心理不清楚。他未出生之前就被注定了以后要走的路,他要强大要冷静要做最优秀的杀手,他要比任何人都强大,他不要辜负父亲的期望,因为他已经用母亲作为了赌注。他不能两方皆损。 而这种真正的强大就注定了,他不能爱上别人。爱会让人失去理智。爱会影响他继续向着他本该走的路前进。 所以面对她的时候,他永远都在骗着自己,压抑着自己。 不过现在也好,真的死了的话,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他就不用担心自己是否能成功成为一个优秀冷酷的杀手,也不用担心自己再会想念她。 为什么瞬间有了脱离一切责任突然就轻松的感觉? 要死的人都不再担心了,不死的人还担心什么?对于白狼的回答,他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他知道解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找到。 他的死亡倒计时正式开始。 着兰殇的背影,兰樱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毫无征兆的,一瞬间就流了下来。 她想起几天前,他问她:“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关于我的事你会记得么?” 原来那并不是他一时脑热说出来的;原来,铭宫已经逼纯色到这种地步了;原来,死亡离她如此近,虽然并非在她身上,但却在她最重要的人身上。 倔强地抿紧嘴唇,硬生生地憋着不发出任何哭声,她低下头擦了擦眼泪,不想让任何人发现。 白狼将手里的表单收好站起身,才刚站起,房间的门伴随着巨大的声响被人撞开。听到声响,兰殇坐起身。 兰夜脸色惨白面容憔悴地扶着房间的椅子,上气不接下气地看着床上的兰殇,他的嘴唇已经开裂,没有人能猜得到,他到底跑了多少地方。 兰樱立刻端了一杯水想要递给兰夜却被他伸手拒绝了。兰夜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豆大的汗珠凝成一条小河,顺着一个方向流向脖颈。 “我终于找到了香麟!”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兰夜找到了最后一味药!兰殇的毒可以解开了! “可”兰夜喘着粗气,身体晃了一下,白狼立刻伸出手去架住他的身体。? 2.44 熄灭的最后一点希望 “可是那里相当远,只有那一家有这味药,数量不多是老板的私藏,不对外公开卖,我想” “白狼派车现在跟我赶去那里。”兰夜反握住白狼的胳膊。 “你中毒了必须静养!”兰夜立刻阻止兰殇。 “我静养只是为了等这一刻!”兰殇低吼。 早就知道兰殇是个冷酷执拗的人,但和他面对面对视的时候,兰夜还是能看到他眼中的坚定不容反驳。拥有这种坚定和冷酷的人,似乎天生就不该只屈尊于一个组长的位置。 兰夜退后一步,怎么会在兰殇眼中读出这种感觉? 兰殇见兰夜的态度有所缓和,知道他已经同意让自己同去。说实话,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香麟会被找到,更想不到会被兰夜找到。本就已不报希望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丝光明,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等下去。 他至今看不透兰夜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似乎看得全面,但他也相信自己看到的,绝对只是兰夜全部性格的冰山一角。不过其他的性格放下不管,他对于兰夜,终究还是羡慕的。 他可以以监护人的身份赖在兰樱身边,“监护人”这万能的三个字,使得他和她在一起怎样都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有时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内心是怎样深深地嫉妒着。(..tw好看的小说) 可是为什么,本来他没有必要为自己那么卖命找解药的,本来自己死了的话他就没有任何对手了,可是为什么,他却不希望自己死呢? “兰殇去可以,樱不许去。”兰夜开口,视线转向兰樱,喉咙由于长期缺水而沙哑。 “我必须去!”兰樱的语气不同于以往的精神,而是一种低沉的坚定。 “我可不想你出意外!”兰夜上前一把抓住兰樱的手腕,兰樱用力挣脱,趁着兰夜体力不支顺利跑到白狼身后。 “她去就去吧。”白狼拦住兰夜,“她真想去的话,你是关不住她的。” 兰夜一下子没了话语,又转身皱眉望着兰殇:“你确定自己身体没事?” 兰殇点头:“我只是等不到你们回来。” 得知光明即将到来之后,谁会只傻傻地坐在原地等着光明来找他呢? 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呈现在兰殇等人面前的是一个破旧的简陋小药店。此时已经接近傍晚,逐渐退下去的黄昏的暖色被淡淡的黑色吞并着,天空中呈现两种不同的色调。偶有几只鸟快速掠过天际,发出凄厉地鸣叫。除此之外,就连成片的大面积住房也少见,更不用提高楼大厦了。 有时候,最不合理的地方,恰恰就是所需所在。 “这个地方的老板,手中存有香麟?”兰樱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摇摇欲坠的破药店里会有其他正规大药店都没有的香麟。 “它破旧的表面不过是一个掩饰。”兰夜道。 这是一家“黑”店,所谓“黑”并不仅仅是这里的药价比市面价要高,更重要的是,这家店藏了很多黑货,其中的某些,可是即使跑遍了半个国家也难寻觅到的宝贝。 天逐渐暗了下来,一阵寒风吹过,兰樱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偷偷回过头去,看到身后空旷的土路上扬起一片灰尘。这四周连一棵大树都没有。 “真拿你没办法。”兰夜走过去将兰樱外套最上面的扣子系上,动作轻柔。兰樱乖乖任兰夜将扣子为自己系好,又看他解下围巾认真地围在自己脖子上。这样果然暖和许多。 兰夜做着这些的时候,丝毫没有顾及到兰殇和白狼的目光,仿佛他做的一切亲密动作,都是一种顺理成章的事情。 “走吧。”兰夜拍了拍兰樱肩膀和她一起向着这破旧没有灯光的**房走去。 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长久没有上油的齿轮发出吱啦的声音,那被拖长的摩擦地面滑出的尖利响声,让人想起女子的尖叫。室内没有开灯,一片黑暗,兰樱摸索着在墙面一角找到灯的开关,灯亮起之后一长排玻璃柜台和灰暗色的中药柜出现在视线里。 没有人。 门声戛然而止后,整个店面又回到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大家屏气凝神地看着空空的店,店的一头有一条幽暗的走廊,里面就是店员办公休息的地方。 店面的角落里有个供台,供台上的香还未燃尽,白色的烟缓慢上升到空中消散。 香在证明有人,难道他们都进到里面的房间?听到有人进来怎么还没有店员来迎接?大家默不作声都看着白狼,而白狼只是静静望着里面的那条幽暗走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身后有手枪上膛的声音,兰殇看了兰夜一眼,摇了摇头。 “那么珍贵的药材不可能直接放在大堂里,香麟一定在那走廊那边不知道哪个房间里。”兰夜脸色苍白,长久的奔波让他身心疲惫,但仍是硬撑着赶过来。 还未等大家说话,兰夜已经拿着枪冲进了走廊最外面的一个房间,他跑进去之后没有从里面传出任何声响。手枪开火的声音、打斗的声音、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寂静如刚才,就好像他这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等到大家各自拿着武器走进房间的时候才看到兰夜站在里面,手枪拿在手里,呆呆的看着什么。 “夜?”兰樱打破了沉寂,站在门边的兰夜抬起头,望了望兰樱对她做了一个不要过来的动作,但却示意白狼进来。 兰樱不知道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兰夜不让她看,刚想硬着探出头去,胳膊被兰殇抓住带她远离那道门。 白狼看了里面一眼也沉默了。 兰樱着急得想要进房间去,正想着怎么让兰殇放手只听得他低低一声:“都死了吧。” 房间里传来白狼肯定的回复,兰殇的声音虽然很是平静,但抓着她手腕的手心却开始冰凉。 “什么都死了?”兰樱感受到兰殇手掌冰凉,心立刻悬了起来。 “店员部都死了。”白狼低声道,声音里充满沉重。 “他们身上并没有流很多的血,而且是一道毙命的那种。”兰殇道。 白狼惊异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兰殇,他没有进房间、也没有看到房间里店员们死去的样子,但他怎么会如此清楚地知道,他们都是一刀毙命的? 死去的店员身上都只有一个刀口,但只是这一个刀口,就彻底要了他们的性命。 这手法,和死去的黑龙四兄弟以及一队二队组员身上的刀口是一模一样的。 都是同一个人所为。 而且经红鈊当时的分析。下手的人,绝不是血刺。? 2.45 隐形高手 房间里的保险柜早就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空空如也的展示在人们面前。(..tw无弹窗广告)。 “你没有进来,怎么猜到的?”兰夜被兰殇的几句话惊得脸色略微变了,但仍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红鈊曾经说过,露出真正实力的、能将那些杀手一刀毙命的,是一个并不曾现身的人。”兰殇道。 铭宫真会声东击西,用血刺在明面上和黑崖作交易,私下却派了另一个不见影的高手随时跟着血刺。这样一来,大家看到血刺那看似神奇的杀人手法就都解释清楚了。 那个高手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兰殇对这个人很感兴趣。 阵寒风忽然间从大堂传来,随着寒风的侵入,整个药店的灯瞬间熄灭了。 几个人立刻陷入黑暗中。 “快趴下!”兰夜左手揽过兰樱肩膀立刻卧在地上,几道寒光擦过他们头顶重重地刺进墙里。 “胆小鬼,有本事出来说话用不着突袭!”兰夜用一种近乎嘲笑的语气大声道,兰殇明白他在用激将法引对方出来。 没有回音,兰殇感觉到对方已经进入药店,这个时候冲出去的话实在是晚了。右肩突如其来的一阵麻木感让他眼前一阵晕眩,他试图动了动小臂,但即使使出他最大的力气,才抬起小小的一段距离。 冷汗从他头上流下来,自己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再这样下去,整个右半身都会丧失知觉的。 他看着兰樱,她没有像往常害怕得抱着头缩成一团,而是坚定地看着前方的黑暗,双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眼睛里没有丝毫恐惧,透着一种莫名而来的勇气。 兰殇从没见过她有着这样的表情,那种眼神让她立刻迅速和他拉开距离,他再次去看她,确认面前的人是否真的是兰樱,可她坚定地连看他一眼都没有。梦中她那种不同以往的陌生感觉渐渐浮现在他眼前。兰殇的表情凝重起来。 果然那个梦,真的要实现了么? 心里纠结的语言立刻被真正响亮的笑声淹没,那是一种狂妄的笑声,笑声里透着骄傲与无法掩饰的自豪。随后脚步声在黑暗的尽头响起。.tw[] 清亮的鞋跟敲击着冰冷的地面,将人最后的坚定信心都一声声击碎。 黑暗中的人影逐渐清晰,一张亮丽的脸逐渐在黑暗中浮现出来。 “欢迎小姐剧本中的第三号人物出场。”血刺的声音并不像鬼片里的声音那样吓人,她是那种虽低沉但不阴森的声音,她的眼神依然像前几次一样充满傲气,仔细一看倒有几分强者的自信。 但她背后,有更强的人存在。 还未等血刺开口,兰夜已经出手,他的身手很快,他的子弹更快。没有任何预兆就出现在血刺面前,一枪射出,快如刀风。 而血刺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她没有出手也没有动,但兰夜射出的子弹却消失了。 兰夜惊呆了,她没有出手,那么他的子弹是被谁劫下的?兰殇刚才说有一个隐藏高手的话立刻回放出来,兰夜手中一抖,被血刺一刀划过,肩膀的衣服立刻破裂开来。兰夜一个闪身再去寻她,而她已转移到了门外,向着兰夜一笑便消失了。 几个人立刻起身寻着兰夜的脚步追到门口,血刺正站在屋顶上双手叉腰,那件在黑崖眼中预示着不安的披风正随风飘扬着。 再一次见到血刺,她那种给人的感觉和勇者争霸赛时没有丝毫变化。兰樱咬紧嘴唇看着她,原来这就是铭宫的杀手。兰夜拿着枪的手已经气得发抖,但是这气中带的更多的还是惊讶,第二个隐秘的高手究竟在哪里?最冷静的还是白狼,他严肃的看着房顶上的血刺,若有所思。 血刺看了一圈所有人的表情,最后将目光放在兰殇身上,此时他的表情平静,但不寻常频率起伏的胸口暴露了他的内心。 血刺的嘴角立刻扬起满意的笑容,晶莹的唇彩在夜色中盈盈发光,她捏起右手中的透明袋子,里面是几棵长条物体,在黑暗中看不清形状。虽然兰樱完全看不懂血刺手里的那些长条到底是什么,但白狼却立刻大声道:“香麟!” 白狼对药材有过研究,他绝对不会认错。 几个人的目光立刻被白狼这声话语吸引过去,又看向血刺。而血刺的眼睛,只是紧紧地盯着兰殇。她看着他起伏不定的胸口,心里暗自笑了起来。 兰殇见血刺笑得诡异,还未明白她要如何,只见血刺一挥手,立刻有什么液体溅到自己脸上。兰殇诧异地用左手摸了摸右肩,展开手心抹鲜艳的紫色。 血。 他的视线移到自己的右臂,上面有一个破碎的伤口,鲜血已经将右臂的衣袖染湿。胳膊上的伤口正如花朵般向几个方向绽裂开来,里面流出的血不是鲜红的,而是紫色的。紫色的血液顺着胳膊砸在地上,溅起一小片紫色的空气。 “来,感受一下会不会痛!”血刺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她的眼睛明亮得好似寻宝者终于看到了埋葬多年的宝藏。 可是没有感觉,兰殇没有任何感觉,不痛,不痒,完全麻木,他看着自己的右臂,如此熟悉却又陌生。 这血,在血刺眼中格外美丽。紫色,那是高贵的颜色,那是超脱的颜色。 可此时兰殇没有想为什么他的血会变成紫色,也没有想他为什么会划出那么严重的伤口但还没有痛感,他想的是,刚才伤了自己的,不是血刺,而是那个隐形高手。她刚才的那一挥手,只不过是给那个高手一个暗示。? 2.46 兰樱的坦白 那个隐形人就在他们附近,就在暗处紧紧地盯着他们。 血刺紧了紧束紧风衣的带子,在房顶上走来走去。“不过若是你拒绝我们的要求的话不定还会开启其他新剧情呢!” 不愧为纯色最年轻的组长。 终于是轮到兰组组长出场了,他或许是这些主角里最年轻的演员,但越年轻就越有爆发力,感情也会越丰富,说不定在真正属于他的那一场戏里,他会将所有的爱恨表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毒已经蔓延接近他的整条手臂,在不到七天的时间里,将会蔓延到全身,届时,不仅仅是手臂,他的胸口他的腿他的脚都会丧失感觉。最后,他将眼看着自己丧**体的控制力,成为一具玩偶,接着死去。 兰殇忽然想起他四岁的时候最喜欢的那个玩具车,无论怎样撞到墙角碰到什么样的东西它都不会痛。因为它没有生命,但是每当看到它偏离轨道撞倒障碍物的时候,心都会一紧。 不是有时候当事者,会比旁观者的心态放得更平和一些呢? 如今他就好像是当年他手中的那辆玩具车,撞在墙角没有知觉,但是,看着他的人,心却紧了。 她站出来,挡在他面前伸出双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瘦小的银发女孩的身上。 他感到呼吸停了几秒钟,欲伸臂将兰樱拉回来,却忘记了右臂已经脱离了他的精神管制,紧接着传进他耳朵的,是她清亮而坚定的声音。 “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给他解药?” 血刺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若有所思的眯了起来,好像在顺理成章就应该出现的剧情面前,又突发了新的岔口。 四目相对,两人再一次见面,不同于上次在勇者争霸赛上她恐惧的眼神,此时兰樱的眼睛里只有坚定和勇气,那一刻,仿佛双方一切的身份都可以忽略,那只是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对峙。 “他的剧情,你干什么参与?”血刺凝视兰樱,嘴角**,似乎在笑,“纯色高层参与的事情,你一个普通的小组员懂得什么?” 兰樱突然语塞起来,她放下伸展开的双臂,视线却从未从血刺眼睛上离开。[..tw超多好看小说]她身后是纯色的高层人物,有兰组组长、黑组组长、白组副组长,而在某些不被人发觉的角落里,说不定还有红组的眼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组员罢了,一个连纯色总部在哪里都不会被告知的小组员,一个生命如蝼蚁的小组员。 “我知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小组员,没有权利参与纯色高层的事情我也知道作为一个组员,是不能够随意打断高层谈话的,但是――”兰樱紧紧地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我只知道的是,兰殇是我重要的人,我想要尽我的能力保护他!” 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组长什么的,组员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知道他是我重要的人就可以了。 兰殇抬起头,看到她的发丝被风吹起。 重要的人。 前一刻还在沙沙作响的树叶突然停止了,后一刻全世界都没有了声音。呼吸声、说话声、树叶飘落声、鸟叫声、汽车发动声,许许多多激烈的心声,全部都停止了。 这个世界,因为她的话而戛然而止。 他从未仔细听过她的声音,生气的时候,她的声音模糊不清;开心的时候,她的声音清亮充满活力;害羞的时候,她的声音有不情愿的撒娇和迟疑;难过的时候,她的声音低沉带着忧伤――可是,再怎么样的声音他都没有放在心上过,他觉得那不过是一个任性的小女孩的感情表达罢了,可是,他却不知道,原来她那看起来并不惹人注意的声音,也会有散发着明亮光芒的一刻。 这一刻,她有了纯色真正的当家气势,傲然挺立着,面对着能够瞬间秒杀她的敌人,不带任何犹豫地说出了她的回答。 直白而又令人心动。 “因为他是我重要的人。” 血刺的脸因为兰樱突然说出的这个回答而有些微的扭曲,此刻,再也没有人敢说她仅仅是个普通的组员。 屋顶上的血刺身体晃了晃,她紧紧盯着兰樱的眼睛,嘲笑般的微笑立刻浮现:“你当真为了让他活下去什么事都肯做?” 兰樱握紧的双拳开始颤抖,站立许久,她傲然地抬起下颚,坚定地回答:“对。” “即使是付出你自己也可以?” 兰殇的眼睛突然睁大,他伸出左手拉住兰樱手腕,将她拉至自己身后,冷冷道:“你不许对她动什么歪脑筋!” 兰殇的手握得兰樱很痛,但是他内心的火热却顺着他的手掌传到她的心里。 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其实有些话,不用说明也没有关系,有些语言,说得再华丽说得再动人,也没有他拽她这一下,来得更让人动情。 只他这一个动作,她便欣慰了,她明白了他,原来并不只是自己一直在偷偷看着他。 他跟她真正开始说话那年,她十三岁,那是三年前。三年前,她开始在有意无意中追随他的身影,并一直认为这只会是一场没有期限的追随。 而三年后的现在,她终于看到了头,而当她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终点的时候,故事也结束了。? 2.47 订婚 兰樱轻轻将另一只手放在兰殇手上,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兰樱了,她决定要做一个真正的杀手,要直面现实的黑暗。(..tw无弹窗广告)她要变得强大,变得能够配得上他。 这样看来,仿佛二者再也不能取其一的样子。 兰殇的眼睛睁得有如铜铃一般大,他几乎想让她再重复一遍,话还未说血刺却果真重复了一遍:“兰樱三日内结婚,和除兰殇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兰殇头脑中一片混乱,他所有的希望和梦想几乎瞬间被血刺的这句话撕碎,血刺的话回响在他头脑中,一次一次不停重复。 “我答应,立刻给他解药。”一个带着隐藏不住的颤抖声音响起。兰殇看着身后的兰樱,她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里,模糊而不真实。 他欲出的眼泪,还是她的? 没有人能体会到那是一种怎样的不舍,当他看着她为了自己,选择先离自己而去的方式。 没有人能体会到那是一种怎样的决绝,当她决定要他好好活下来,而开口答应这样的条件。 “那就好,三日之内立刻成婚。届时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我要你们几个高层都来参加,当然我们铭宫也会派一位伴娘来祝贺。”血刺见兰樱答应立刻说道。 兰樱脸色惨白,放在兰殇手上的手心已经布满了汗水。 “没有其它选择的可能么?”兰殇看着血刺,眼睛里竟带了祈求,“除了她嫁人,其它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 血刺大笑起来:“如果她不嫁人而选择其它方式救你的话,那么这个剧本就没有精彩之处了。” 兰殇缓缓地转过头去看着兰樱,他想要开口说:“我绝对不会让你嫁人的。”但是嘴半张在那里,却空空的丧失了发声的能力。 血刺环顾四周,目光突然停在一张脸上,眼睛微微睁大,从中放出欣喜的光芒,禁不住掩嘴大笑。 兰殇的骨节被自己握得发白,冷眼看着血刺。血刺终于自我平静了一下止住笑,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让兰殇身体一颤。 血刺纤纤细手一指兰夜,清脆道:“就是他!” 个空气都凝固起来,兰殇愣愣的,仿佛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又仍然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他什么?” “兰樱就嫁给他!”血刺高昂地抬起头,一副已经确定的样子,“三天后,兰樱就和他结婚!” “笑话!”兰夜冷哼出来,话语中丝毫不掩饰厌恶之意,“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擅自决定这种事情?” 血刺锐利的眼神像要把兰夜刺穿,口气笃定:“我说是你就是你!” 几道火光冲向血刺,血刺利落闪过,不过还是对兰夜的反应小小吃了一惊,大怒道:“你干什么!?” “感情的事情不是被逼就可以的!你这样对樱很不公平!”也许是怒吼声过大,本就消耗极大体力的兰夜突然剧咳起来。 见兰夜明显体力不支的样子,血刺的表情更加冷绝:“杀掉这种状态的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兰夜低低笑起来,满脸不屑:“如果你下来,我可以陪你玩玩”说罢掏出另一把枪握在手里。 兰殇静静的看着兰夜,眉头紧锁。为什么直到现在,他还是摸不清兰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可以为了给自己找解药而跑遍所有大小地方,可以在本就可以得到兰樱的好机会,却拒绝了他深爱兰樱,甚至和他打赌谁可以在兰樱心中占有最重要的位置,但是为什么难道是自己太复杂,于是就把兰夜也想复杂了么? 兰殇凝视兰夜,他的侧脸看起来格外坚毅,扫过他的手,发现他的胳膊有意无意地护着身后的兰樱,生怕血刺对她有所伤害,那种坚定不容动摇的感情自己真的比不上。自己甚至比不上兰樱来得坦白,可以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认他是她最重要的人。 “够了。”断金切玉般的坚定,打消了所有人紧绷的心弦。兰樱轻轻从兰夜身后走出,摇头推开了兰夜护住她的手臂,抬眼凝望血刺,“只要我嫁给夜,结婚之后,你就会给兰殇解药么?” 血刺欣然一笑,不置可否。 “那好,我和夜结婚。”兰樱轻轻一声,闭上眼睛。 不知道这种感觉怎样形容,以前,在见红蝶的时候便心痛了一次,知道兰殇有未婚妻的时候心碎了一次,后来和易术的见面让她的心彻底死了,而如今血刺的要求,让她的心已经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原来,和兰殇的这段感情竟然真的就是一场梦境,见面了认识了爱上了,然后一切回归到最初。 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她。 而在他结婚之前,她就要提前结婚了,新郎也不是他。 多么可笑的一段感情。 兰樱心中暗笑,缓缓走近兰夜,向他身边靠近了些,却无意中看到兰殇那令人揪心的表情,头脑中反复出现易术的样子,故作镇定地轻笑了一下,话到嘴边,格外艰难:“那就这样吧,谁都别吵了。” =================== “婚礼地点选在市中心最大的那座教堂,届时出席的伴郎为黑崖和白狼,伴娘是红姐和铭宫派出的人。另外有关车子和安全问题我也都安排好了,黑组会出动一部分杀手在暗中保护。” 红蝶桌子面前站着一位少女,手里拿着厚厚一叠大红色文件,小心翼翼的对着桌子后面的人汇报。 红蝶背对着面前的人坐着,看不见表情。汇报的这少女见自己说了那么多组长都没有回应,只好开口提最后一条难办的事情。 “有关新郎新娘的婚纱您说要那位顶级设计师的作品我们和他沟通过了,他说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一件作品是不可能的。”少女盯着面前大红色的文件夹略微皱眉,犹豫着想问组长怎么办,刚一抬头便见一双冷眼紧盯着自己,不觉向后退了几步。 红蝶已经转过身来,微微眯起的眼似笑非笑地问:“完不成?” “额”少女的表情紧绷,原地站着不知所措,组长今天的心情貌似极差。 “你说‘你’没有办法让他完成?”红蝶掏出一把枪轻轻擦拭着,慢悠悠地将视线在眼前的人身上来回晃,特意加重了那个“你”字。 红蝶背后的气焰有如一团冰蓝色的火焰,笼罩了她的全身,充斥着整个房间。少女被组长身上强烈的杀气压得抬不起头来,又听得红蝶刻意加重了那个“你”字,立刻慌张道:“我会尽力逼他完成的!” “尽力?”红蝶冷硬地重复。 “不不!”少女立刻掏出枪,手还在略微的颤抖,但却用了最肯定的语气道,“他非设计不可!” 红蝶见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默默将转椅又转过去背对少女。 明白组长要自己离开,少女惶恐地退了出去。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之后,红蝶默默地站起来走向红组别墅的一个房间。 “差不多都办好了。”红蝶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带着宠爱。 “哦。”兰殇并没有看红蝶一眼,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巧克力,一付心不在焉的样子。 红组办事效率历来相当快,只一天,就把所有的安排都做好了。 “如果你不愿意回你那里,住在姐这也可以的。”红蝶咬了咬嘴唇,抬眼看着兰殇,而兰殇则无意识地看着手中的巧克力,声音飘忽不定:“嗯。” 兰殇没有一丝起伏的表情让红蝶一阵心寒,从小疼到大的弟弟,怎么可能不了解?自从受铭宫刺激以来,有关死去的红莲的噩梦就没有再停止过,如果不是兰樱的话,她万不会亲自参与这件事的。 可这毕竟是自己宝贝弟弟爱的人的婚礼。? 2.48 最后一次我爱你 到兰殇平静的表情,红蝶除了怜爱、心痛、后悔之外,又多了一丝愤怒。(..tw) 愤怒兰殇忘不了她。 “之前就说过不可能在一起吧。”兰殇轻叹一声,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惆怅。 红蝶走到兰殇背后,紧紧抓着沙发的靠背。红蝶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即使他心里再有无限情意荡漾,但兰殇比起别人,还是理智了些。这段感情,他只抱着不想强求的念头。然后对于剩下的事件,他会守着沉默。 “那么兰樱呢?”虽然不忍开口,红蝶却还是想问他那已成“曾经”的爱情,想听他亲口说一句“我没事了”。 兰殇倦怠地低下头沉默许久。在他停顿的这段时间里,红蝶甚至觉得自己比他更难过,她开始后悔问了他最痛的一个问题。 若是他不回答,不回答也好,或句,“我真的没事了。”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兰殇微微转过头,说出了一句和红蝶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只是一句简单的评价,评价那已经成为过去的爱人,但他眼角的留恋,却让人瞬间神伤。 红蝶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搂住兰殇,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 天就是那么快过去,在兰樱决定和兰夜结婚的当天,兰殇就没有回去那个家,他住在红组别墅里,让红蝶安排兰樱的婚礼,他只和红蝶说了一句:“要最豪华的。” 红蝶走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在里面个晚上。 兰殇知道几乎每个纯色高层人物的心底,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一个永远也无法忘记的背影。而如今,他才真正确定,原来自己,也确实有过那么一段感情。 可是在外人看来,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一切都是那么波澜不惊。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浪漫、没有誓言,他甚至连一句表白都没有。也许他的理智和冷酷,从最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一场没有燃点的恋情。 他从不承认自己会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也许是自己对于感情反映太迟钝,迟钝到都没有发觉在什么时候就爱上了她。 多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明最开始打定主意送她离开纯色,但是在准备送她离开的期间,却仍忍不住向她靠近想要得到她的回应。总是以为她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她那种不明确的回应,又让他犹豫不决,想要退却。 没有兰夜的坦白,只要看到兰夜和她自然的相处,就会认为她也许是喜欢兰夜的。 他总觉得爱情是两厢情愿,不想勉强她。也许是自己自视清高,又不肯如此白白付出感情,怕自己被狠狠的拒绝。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兰夜才会有更多机会和她在一起。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和她相处。 明明装的什么都不在乎,为什么还要多看一眼?明明都冷着不出声,为什么她说的话他每一句都听进去了? 为什么他会偷偷跟在出任务的她的身后,难道仅仅因为他担心任务无法顺利完成? 为什么他会在寒冬买下便利店所有的奶茶,难道仅仅因为他想要她不要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他会在她失踪那天,注意到她脖子上戴的项链可能会是找到她的线索,难道仅仅因为那条项链真的很夸张? 不是,不是这样,都不是这样。 兰殇拉开窗帘,看着漆黑的夜晚,那种黑,多么像自己。他最喜欢黑色,因为黑色可以掩盖一切颜色,可如果是看不见的东西呢? 黑色可以掩盖伤悲么? 他坐在床上,忽然笑了,嘴角扬起一个最完美的弧度,眼睛微微上弯,略略抬起下颚,感受到流海滑过额头,他仍是那座纯色里最冷峻的冰雕,即使外表再华丽,本质也还是冷。他忽然觉得今天的自己笑得格外多,此刻的自己,笑得格外灿烂。 笑吧,笑得更甜更迷人,笑得忘了她,也忘了自己。 越悲伤,就越要微笑。 也许,能让自己悲伤着微笑的,只有爱情。只有兰樱。 兰殇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胸口,那次她在厨房跌倒的时候,他抱住她,这里曾经有她的温度。深深吸气再吸气,却忘了要呼出难过的气体。 她结婚之后,冰箱里还会不会塞满巧克力;她结婚之后,还会不会有人和他冷战;她结婚之后,他会不会站在她曾经住过的地方迟迟不肯离去。 她结婚之后,她就快要结婚了,那一天结束之后,她将不再属于自己。 不过。 她什么时候是属于自己的呢? 为什么新郎不是他,为什么新郎是兰夜。 他开始想象在她结婚那天,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拖着白色婚纱远去,而他转过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他和兰夜的挑战,他败了,败得彻底。 直到很多年之后,兰殇听到一首歌,才明白自己当时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 那首歌叫 几个时辰过后阳光便要升起)明日终将到来)爱情永远分离) 第一声哼唱发出的时候,他就被那声音揪紧,歌曲前部分低声地清唱默默地叙述着他们曾经的相遇。 六年前她被捡来的那天,天终于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十一岁的他从沙起身走向壁炉旁的人,面前的银发女孩身穿宽大的衬衣,两条腿白皙瘦弱,但仍硬支持着站立着,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看着他,眼睛明亮如星。 那时她才十岁,他看着她的眼睛,感觉身体中有一部分已经抽离自己而去。他为了维持杀手的成熟冷静,连续三年都没有怎么和她说话。直到她十三岁。 他知道,只要多接触她的话,总有一天自己会因她而改变。 她纯净的眼睛,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他是不一样的。 多想和你一起)多想共同继续) 他一辈子都没有想到,她的人生也因他的一些错误决定而颠覆,曾经和姐姐暗自设计了一场让她离开组织的计划,可还是晚了一步。即使再怎样想像原来一样,原来的轨道也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多年后的兰殇仍然喜欢坐在黑暗中,静静的听着那一首歌,低沉的嗓音突然在乐曲的伴奏下变得高亢,女歌手的声音高昂恍若冲破天际,那种发自心灵的呼喊,一圈一圈回荡在他耳边。 自内心的,不舍的呼喊。 唱着别人的歌,却说着自己的故事。 最后一曲)再说别离)一次次挥手转身初次相遇般难舍难离) 我知道明日将痛失吾爱)永远不能再相偎相依)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一首歌,可以让一个人明白那么多。 原来这就是他当年的感情。 有的歌不适合在任何时候听,有的歌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静静品味其中的呼喊。内心的呼喊,心灵的呼喊。 也许并没有人知道他和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故事,不过在他心中,会永远记得96年的那个春天,十七岁已经醉了的自己,在漆黑的红组别墅卧室,微笑着将冰冷的液体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终于承受不住,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低声哭泣。 那是他第一次为她哭。 “你爱她么?”兰殇眼眶泛红,哑声开口,轻轻问自己。 你爱她么。 三年。银白长发。浅蓝眼瞳。兰樱。 “我爱她我真的爱她。”压抑着无比坚定的声音。 我爱她。 最后一曲最后一次)? 2.49 夜心 “这件礼服怎么样?”黑组别墅房间里,黑崖转过身看着兰夜,一身笔挺的西装穿在身上,“红组刚送来的伴郎服,还好吧?” 黑崖碎碎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兰夜愣愣地看着地面,却觉得满身疲惫,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tw好看的小说) “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做给你。”兰夜没有转身,只有声音传过来。 “嗯”黑崖对着镜子扭过身从各个角度观察自己的身材,思索了一会道:“蛋糕!听说你在红组宴会上给那些女生做蛋糕了!” 等着兰夜会回自己一个不屑的眼神,结果却见他沉默地起身进了甜点房。 几乎木然地拿出面粉和鸡蛋,兰夜的眼神几乎失了焦,只是机械般地做着蛋糕。 黑崖看出了兰夜的不同寻常,却又不敢上前打扰他。他本认为,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是兰夜好像并不那么认为。 即使身为他的挚友,黑崖也还是看不懂兰夜。他对人好,是真的好,他知道自己工作忙,就抽出时间去看天悬,给天悬买东西。心情不好的时候兰夜还会陪他喝酒,即使自己酒量很差,喝到最后还要负责送他回家。 当初兰夜还在黑组的时候,几个关系不错的组员一起出去娱乐,在某些时候兰夜也会表现得很沉默,即使在任务上观点有分歧,他也不会和自己争吵。 现在想来,也许平时看到的兰夜,并不是真正的兰夜,他总是在掩饰着自己真正的感情,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黑崖看着兰夜忙碌的背影深深叹气,他脾气是真的好,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争执。可为什么,直微笑着的兰夜,现在的背影看起来如此孤寂。 也许兰夜,从始至终都是孤独的。 听说兰夜也是被捡回来的,那时他才几岁,被捡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奇迹般的救活之后,也就在组织里留了下来。 恍惚中,黑崖忽然觉得,也许兰夜一直在寻找一个孤寂的空间,在那个属于他的空间里,偷偷难过,即使自己有再多的苦、再多的难过,即使他因为过去的某个人而再也不吃爆米花,他也从来没有跟黑崖细说过,他也不想让别人为他伤心,他的苦,他宁愿一个人承担。 或者说,其实兰夜太聪明,聪明到可以或多或少看清周围的事情。但也就是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压抑,在兰夜的内心世界里,也许他从来都不是个开心的人。但是在人前他总是潇洒的,他开心地笑,大声地笑,用笑脸去面对所有的一切事情,可是有谁知道,人后兰夜是怎样的落寞怎样的孤单? 黑崖猜得到,但是黑崖看不到。 “阿夜。”黑崖走过去。 “嗯?”兰夜的肩膀无意识的一抖,转过脸来的时候上面又带了淡淡的微笑。 而那细小的表情变化却被黑崖捕捉到了,黑崖走过去揽过兰夜的肩膀,塞了两张纸条到他的手里。 兰夜展开,是两张焰火晚会的入场券。 “你们能结婚,证明命里就是缘深。”黑崖拍了拍兰夜的肩膀。 当时他被铭宫的壁画弄得崩溃的时候,就是兰夜安慰他的。而现在,兰夜心情不好,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开导他。 =================== 跟着兰夜站在十字路口,兰樱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是“要走”而不是“想走”。车有它明确的行走方向,那么她呢,她就要走向“要走”的这条路了么? 时间还是会冲淡一切吧,就像多年前记忆里的那个一直保护着她的男孩,那么多年过去,虽然还是会想念,但是已经不如当时一般强烈了。时间过了,头脑被其他的事件充斥着,原本那些最早的事就会被后面的事替代了。 或许再一段时间之后,兰殇在她心里也会被别人所替代。 绿灯亮起来的时候,人群都向着一个方向汹涌而去,兰樱愣愣地站在马路边,看着身边的人们离自己而去。 心一阵温暖,紧接着就被拉着向前走。 她抬头看着牵着自己过马路的兰夜的侧脸,随着风的吹拂,兰夜将头发抓向后面,银白的发丝在空中飞舞,映着他那俊朗的侧脸,煞是令人心跳。 兰夜的手指柔软而温暖,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牵手,兰樱也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 “夜?” “嗯?” “天黑的时候就有焰火了?” “嗯。” “”兰樱犹豫着,没有再接话,今天兰夜好像也不太爱讲话。 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兰樱还是有一瞬间没有真正理解当前的状况。 再一次看着身边那温柔的面孔,这是她的救命恩人,捡她回家,这是她的监护人,教她技术,而现在,在这两条之后,又被添上了新的一条。 她的未婚夫,未来与之相伴一生的人。 默默被兰夜牵着走到停车场,兰夜拉开副驾驶的门让兰樱进去。兰樱愣了一下,乖乖的进去系好安全带。兰夜这才转到另一边开了门坐上驾驶座。 能够细心到这一点的,也只有他了吧。 兰夜将门关上打开发动机的时候,无异从镜子中瞥见兰樱的微笑。 对着自己。 稍微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再去看时,她还是笑着的。 使劲的踩了一脚,汽车飞奔出去。 兰殇。兰夜在心中默默地说。这场比赛,我虽然输了,不过我还是想给她所有的幸福。 我一定不要,和她擦身而过。 来是你应得的机会,却是你亲手送给我的。 ================ 停车场旁的一棵树后,默默走出一男一女。 男子手上的烟已经燃尽,他慢慢将视线放远到兰夜的黑色跑车上。烟雾迷蒙间,他的眉轻微皱起来。狭长的凤眼隐隐透着厉光。脸上浮起一股暴戾的血腥气息。身上的红色披风随风猎猎作响。 少女退下白色披风的帽子,露出一头漆黑的蓬松短发。她望着黑车远去的方向,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红披风男子,一脸鄙视地斜视:“现在还不到你出场,你少参与我的剧情。” 红披风男子将放远的视线收回,看这面前这短发少女,眉毛邪邪一挑,哼笑一声:“你在婚礼上的角色演得不好看的话,回去看小姐怎么处置你。” 短发少女被这句话堵得开不了口,两人互相对瞪了几秒钟之后,她突然出拳,快如疾风。 男子身子一歪躲过这一袭击,拉下脸来低沉咬牙道:“你若再跟我胡闹,我立刻参加现在的剧情!” 女子灵活地跳到一边,转了个圈吐出舌头:“前半段都是我的!还轮不到你登场!” 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眼中闪过一道厉光,邪笑道:“我是轮不到出场,但我可以让手下的代我出场啊!”? 2.50 焰火飞车 天色渐渐暗下来,吃完饭后的两人开车去参加焰火大会。(..tw无弹窗广告)车子刚开了一段距离,兰夜就感觉周围有异常的视线。 他看了看兰樱身上的安全带,还好有好好系着,这样他才放得下心去想办法摆脱它们。才刚把兰殇的事解决一半,接下来是轮到自己了么?铭宫是有多想吞并纯色啊! 打开导航仪,猛一踩油门。黑色跑车就像一只剖开天幕的火箭一般,朝面前那宽阔的道路疾驰而去。兰樱感到兰夜开车的不寻常,第一时间朝仪表看去,表盘上显示的根本无法想象的数字,让兰樱惊得目瞪口呆。 她立刻明白了什么,后视镜里显示的场景正印证了兰樱的猜疑。再向前望去的时候,本就狭窄的道路一侧,竟摞着旁边工地没有运走的砖头。 兰樱焦急地向周围望去,可凭现在的车速要换其他地方行驶,早已太晚了。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就在一辆跟踪车即将接近时,兰夜猛踩一脚加速,轻打方向盘,熟练的踩踏动作,在兰夜纯属的技巧下,这辆车仿佛化身为一位闲庭信步的舞者,舞步欣然而骄傲。车身侧着擦着角落边堆砌的砖头飞了过去,准确地切入了第一个缝隙,轻盈好似一只翩飞的蝴蝶。 背后传来几声强烈的撞击,有几辆车已经因地上那堆垒起的砖头阻碍得没有办法再继续追,却仍有两辆开车技巧相当好的跟了上来。.tw[] 子弹擦过车身的声音让兰樱的精神紧绷起来,她坐直了身体,左手用力按着座椅,右手紧紧抓着安全带。 兰夜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但那过于超标的速度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擦汗。那两辆车的驾驶员到底技术有多好,自己能不能赢过他们?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虽然内心惊慌,紧紧咬着嘴唇,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讲一句话,做一个消极的动作,他不想给兰樱带来影响。 兰夜心下一狠,加速车子的速度,紧紧分析着导航仪上有没有一条路可以恰好帮他们一把。 “放手去做。”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兰夜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但视线从未移开过面前的场景。 “有我陪着你。”与平时的语气不同,此时兰樱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人质疑的坚定与支持。 兰夜大声地“嗯”了一下,视线扫过导航仪上的一条小路,更加快了移动的速度,与后面两辆车的距离越拉越大。 黑车所到之处无不狂风飞逝、尘土飞扬。强大的过弯离心力以及丝毫没有降低的车速甚至让坐在车内的兰樱产生了某种似要脱离座位飞去的幻觉。而就在这样的恍惚之间,一个极大的转弯出现在两人面前。 由于角度的偏移,在已经转弯的那一刻兰樱才看到有一辆巨大的卡车横在转弯处,眼看就要撞上,还未来得及闭眼,只见兰夜快速打着方向盘,用力踩了着刹车,刻意停止的前两个轮胎迅速靠着车后身快速的冲击力横着飞了出去,尖利的摩擦声充斥着兰樱的耳膜,车身在地面上划出两道长长的抓痕,一个漂亮的漂移躲过了那辆卡车。 随后几步路只略微摆了摆,就如平时一般稳稳地停下了。即使在兰夜将车停下很久,兰樱都还未从刚才的紧张中放松过来。 兰夜把车停在离那辆大卡车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下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向里伸出手。 兰樱坐在座位上神魂未定,好半天才解开安全带握了兰夜的手迈出车。 “给你看个特别的场面。”兰夜笑着扶着兰樱,下一秒,那两辆跟踪他们的车飞速驶来,根本没想到紧贴着转弯处的地方竟停着一辆车,头脑还来不及反应,一下子撞了上去。三车相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轰鸣,车内的汽油被火光点着,燃起巨大冲天火焰。 那火焰,隐着黄,裹着白,透着紫,散着耀眼的红色火光,着魔般地一层嵌着一层,接连几次的爆炸让这场面构成了一幅壮丽而残酷的图画。 兰樱被面前的场面惊呆了,那是一副由三辆车的毁灭构成的图画,她下意识的反握住兰夜的手,温暖而柔软。 令人心安。 心终于踏实了下来,他又完美地化解了一次危机。看着兰夜映在火光中帅气的脸,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兰樱静静的望着那片火海。 现在这个样子,这也许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人最终与之相伴的,是最应该在一起的,而非最爱的。 对于在血刺面前说的那些话,她从不曾后悔。 人与人要走的路不同,她和兰殇究竟还是两条相交线,现在已经过了交点,是到了向两个方向走去的时候了。 “啾――”的一声,两条金黄色的火焰拖着长长的尾巴,冲向漆黑的夜空。兰樱寻声望去,那是真正的焰火,隔着河堤,从河岸另一端窜入天空,结果他们还是没能按时赶上这场焰火大会,不过在现在这个位置看,也是一样的。 团团盛大的烟花在夜空开放;如一簇簇耀眼的灯盏,而那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焰火,又依次依依不舍地从夜空滑过。 两个人,牵手看焰火。 又一道焰火冲入天空的时候,兰樱感觉兰夜的手抓紧了些,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的心跳开始加快。 “等到事情都结束之后我们去日”兰夜的声音有些抖,喘息声沉沉传来,他只能抬头仰望着天空,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去日度蜜月吧。那里有烟火也有樱花。” 许久都没有听到兰樱的回应,兰夜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沉下去了。还是不行么?终究他还是比不上兰殇么? “呃其实我的意思”兰夜立刻反悔,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刚感觉到找不到借口可以说,正在尴尬的处境,忽觉有温暖的触感抚上脸颊。 兰樱略微冰冷的手捧着兰夜绯红的脸颊,呼吸出的淡淡白雾给她的脸笼罩上了一层不真实。 不真实到让他听到她对他说“好啊”。 不真实到让他看到她对他的微笑。 不真实到让他感觉到她手指的温度。 升上去的烟火,闪着诡谲的灵光,有规律地在头顶飘散,像簌簌飘飞的粉红色樱花。而在这夜色中,他看到她眼中安定的平和,她站在朦胧的光影中,眼睛笼罩着淡淡的薄雾,那不是勉强的感情。 绝对不是。 两人身后的焰火陆续着飞上天空,可是对于这两人来说,周围却是寂静无声的。 兰夜握着兰樱的左手放在他外套口袋里,伸出右手将她揽入怀中。 兰夜的手颤抖着,兰樱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显然觉得有些尴尬,想要动却被他搂得喘不过气。刚想开口说她要呼吸困难了,突然觉得在兰夜口袋里那只手的中指,被什么东西轻轻套了上去。? 2.51 求婚 兰樱将头埋进兰夜怀里,她不敢将手拿出来,不敢去看中指上的戒指。她觉得哪怕只看一眼,自己都会哭出来。 这轻柔的、几乎捕捉不到的额头一吻。 而在兰樱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兰夜已经将兰樱的左手拿出口袋,牵着它吻着单腿跪了下去。 月光倾泻在他身上,沿着他完美弧度的脸庞向下流淌,由银白长发流泻到脖颈,随着呼吸发出柔和的光芒。他的眼瞳冰蓝,他的脸颊绯红,他的头发银白,他的一切一切,都绝对堪称完美。她所有视线都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温热的唇贴在她冰冷的手背上,她看着面前单膝跪下的王子,除了热泪盈眶,无法说出一个字。 从火车站被他捡来,到后来成为监护人的形影不离,一直到最后,原来都只有他们二人相互陪伴。 如果从来没有遇见他,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自己。 曾经她以为那温暖的笑容,就是兰夜最明显的标志,而这被她冠以“标志”的笑容,由于太熟悉以至于越发不去关注了。 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他还有一种表情,比微笑来得更让人记忆犹新。 那就是他跪下来时,脸上坚定的表情。 这一个没有任何言语的求婚,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来得更加震撼人心。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但面前跪着的人的周围,却好似被光一般笼罩着,让他在黑暗里格外显眼。平时那种温柔的微笑没有了,现在浮现在兰夜脸上的,是一种无以用语言形容的坚定。 他那高大结实的身材,此时却为一个矮小的少女屈身,一缕银色长发滑落胸前,又给他平添了一种不羁的味道。 兰樱手上的那颗戒指在月光下发出微弱的银白色的光,看着面前的兰夜,原本空荡荡的心,依稀有了被填满的感觉。 如果现在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选择当初爱上兰夜。 可是既然无法重来,只要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夜,只留在你身边,给你最多最多的快乐。 你对我太好,我欠你太多,我用一生来偿还。 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指腹贴着手背的弧度循环,轻轻安抚着他由于紧张而颤抖的双手。 “起来啦。”兰樱嘟囔着,下意识的用手指卷着一侧的头发,像是要分散注意力似的,脸上呈现淡淡的粉红。 兰夜站起身来的那一刻,她看到近在咫尺的影子,却忽然想起在别墅小院内兰殇和她面对面的场景。 记忆中兰殇的脸慢慢浮现,他那欲说还休的表情突兀的在她面前展开。兰樱恍惚了几秒钟,看着兰夜的眼睛,把脑海中兰殇的脸赶走了。 “夜”坐在副驾驶座上,兰樱开口。 “嗯?”兰夜伸出一只大手捏了一下兰樱的脸。 “最近在家我有一直和兰梦学做饭哦,我还有学做甜点呢,回来做给你吃好不好?”兰樱向驾驶座轻移了移,兰夜猝不及防的回头,正好近距离看到她红红的嘴唇,立刻涨红了脸回过头小声道:“就你还想超过我的厨艺?” “我怎么就不能?我也想要成为你这样的人啊!”兰樱睁大眼睛委屈道。 “呵呵。”兰夜轻笑,原来自己也可以成为她想要成为的人哪。 那么,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替代兰殇在她心中的地位呢。 ============= “你可怜的手下们啊~”黑色短发少女盘腿坐在高高的楼顶,晃了晃脑袋,睁大眼睛对着下面那片火海感叹。 蹲在楼顶边缘向下望的红色披风男子收回向前倾的姿势,嘴里叼着的纸牌上下抖动着。 “你觉得那个男的怎么样?”少女用手撑住下巴,噘嘴看着兰夜的黑车向远方开去。 “是个人物。”男子冷哼一声,转过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叼着的纸牌上赫然印着黑桃5。 这个号称扼杀了铭宫内无数少女心的微笑,丝毫没有触动到这个短发少女的感情,她看着男子自恋地摸着自己完美弧度的脸庞,夸张而无奈地叹气。 “话”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一下卡住少女的脖子,低沉浑厚的嗓音传进少女耳朵,“差不多回血刺身边吧,你不是要做好她背后隐形高手的角色?” 提到血刺,少女之前傲气的架势全然不见,她把头缩回白色披风里,不屑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朝着台阶方向走去,迈出两步又回头瞪眼:“几天后的事,你不许插手!” 男子眯着眼,跳下楼顶边缘的平台。脚刚一落地站直身体,全身的傲然之气便燃烧起来。 冷风擦过他的身体,他一头黑色的长发随着红色披风一起向一侧飘去。绑着黑色绷带的双臂肌肉块块隆起,一双眼睛透着摸不透的妖异和杀气。 原来纯色的杀手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废物啊。他心中暗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拍一下自己的额头,貌似光注意那个男的了,理应该去多看看他旁边的少女才对,说不定很漂亮。只可惜他再出来见他们的机会不太多了。? 2.52 唯鈊独醒 几天的婚礼准备让兰樱疲惫不堪。说来奇怪,前几天忙碌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等到最后终于将一切东西准备好,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疲劳就开始扑面而来。 直到意识已经开始脱离梦境,兰樱仍没有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梦里没有兰殇。难道说,以后断了念想的人,就不会再在梦里出现了么? 兰樱揉了揉眼睛,兰夜正歪坐在宽大的沙发里,膝上摊着,一手撑在扶手上拖着脸,另一只手随意地夹着一页纸张。周围空荡荡一片,所有午后的阳光都映照在兰夜身上,被他吸引聚集在一起。 觉察到兰樱已经醒来,兰夜放下了书走到床边,柔声道:“起床吧。” 兰樱盯了会儿兰夜的脸,嗵地一声倒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兰夜对兰樱的态度极其无奈,一把拉住兰樱的胳膊将她拽向自己,一下看到兰樱装作委屈的面容立刻又没了脾气,戳着她的额头道:“你是打定主意要这样欺负我一辈子了是不是?” “知道你还打扰我睡觉~”兰樱撒娇般地一笑,立刻就往枕头上倒,兰夜眼疾手快将她的头托住:“别睡了,来客人了。” 原来在兰樱刚睡着没多久的时间里,黑崖和白狼就来拜访了,而就在刚刚几分钟,红蝶也带着红鈊到了。(..tw无弹窗广告)看到几位重量级人物都在场,兰樱一下子愧疚起来,那么重要的人光临别墅,怎么说也应该叫她起来迎接阿! “别怪阿夜啦。他是心疼他宝贝未婚妻的身体,不肯叫你呢!”黑崖极暇意地倒在沙发一端,烟夹在指间,故作软绵绵的声音戏谑道,“兰夜那么好的丈夫,就照这样再加油五年,就赶上我了!” 话语刚落就听得一声惨叫,红蝶优雅地把踩在黑崖脚上的高跟鞋移走,慢慢站起来抱了抱兰樱,笑道:“结婚之后要快快乐乐的啊。” 红蝶这句话夹杂着太多情感,她确实在很久以前想过,有这样一个抱着兰樱说祝福的话的镜头,但那个镜头里的新郎是兰殇。 兰樱控制住自己复杂的表情,她敬重红蝶,却也最怕红蝶,只要见到红蝶就会想起兰殇,可是兰殇却是她以后再也不允许有过多接触的人。又何况她知道,兰殇早就改住红组别墅的事。 各怀心事的两人都把各自复杂的想法埋在心底。兰樱和红蝶分开后和旁边的红鈊握了握手,她还记得红鈊,在红组宴会上,兰夜曾经说过她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杀手。红鈊性子一向冷漠,不太喜欢与人套近乎,象征性的握手之后,也就随意地坐在一旁。 后兰樱迎向白狼,在这个同样看自己长大的人面前,她会觉得更加轻松自在一点。 “今天想吃点什么,我下厨哦!”兰樱倒了一杯茶递给白狼。 “大餐。”白狼接过,说话格外简练,脸确是冲着兰樱身后的兰夜。 “包在我身上!”兰夜斜眼一扫兰樱,对白狼微笑道,“无视得好!” 白狼冲着兰夜竖起大拇指,兰樱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白狼总是能用最简练的话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逼着兰夜去收拾餐桌,兰樱急冲冲跑进厨房,好歹也有在学料理和甜点,多少应该让她展示一下吧虽然肯定是比不上兰夜的水准了。 着兰樱跑进厨房的背影,红蝶撩撩眉毛,对着黑崖一偏头:“去。” 黑崖的眼睛立刻飘向别处,还未找借口逃脱,耳朵就被紧紧拉住,低沉充满威胁的女声传进耳朵:“你装傻也没用。去帮忙!” 黑崖磨磨蹭蹭地站起身,要他这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去办那么女生的事情,简直不可能。 “我去吧。”坐在一旁并不吭声的红鈊站起身,直直走向厨房。 还没等红蝶开始第二次教训,黑崖早就跳开了沙发,大喊着兰夜的名字逃脱了红蝶的领地。 真是一物降一物,白狼心里感叹着,却懒得把这句话说出来。 =============== 红鈊进了厨房之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站在角落里对着脚下满满的购物袋发呆。兰樱从里间探出一张沾了少许面粉的脸:“把袋子里的东西排在桌上就好了,都是兰梦今天买来的。” 红鈊闷着答应了一声,无聊地向外拿食物,眼睛扫过里面的购物单,拿起来细细看着。 听得外面一片寂静,兰樱拿着两个鸡蛋再次探出身,见红鈊背对着自己,柱子一样杵在那里不知道发什么愣,疑惑地问道:“都是今天买的,不新鲜吗?” 红鈊回过神来,回头看了兰樱一眼,摇摇头。赶快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犹豫了一下,随口一问:“兰梦什么时候回来?” 兰樱正在和面的手用力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墙上的表,道:“快到甜点班下课时间了。” 红鈊正不解,忽听得背后一阵脚步声,一张带着柔和表情的脸探了进来:“我回来喽。”回过头,透过雕花的厨房大门,看到一位陌生少女站在门口,伸出手来。 红鈊愣着神,很久都没有动,许久,手中一抖,拿着的食物又掉回袋里。 “你好腼腆啊。”兰梦看着红鈊微微泛青的脸,和她握了手。十指相握的一刻,红鈊之前涣散的神情突然集中起来。 “怎么不和兰樱一起去上料理班?”收回手,红鈊看着兰梦粉红的脸颊。 兰梦闭眼摇头,轻叹道:“我也能看出来最近形势不太好,留个能帮得上忙的人在家不是安全一点?” 红鈊赞同地点头,兰梦继续道,“不过我有将每天录的教学课程拿回来给兰樱看哦,兰樱在家也可以学作料理的。” “她每天都看着你的录像带学?”红鈊睁大眼睛。 “是呢。你看——”兰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录像机拿给红鈊。 “投缘也不要忽视了我啊~”里间准备室里传出兰樱抱怨的声音,兰梦应声跑进去帮忙,“好啦~你做饭的技术最近大涨,我信你完全没问题的~” 见兰梦过去帮忙,红鈊默默地出了厨房,脸色青白青白的,路过大厅镜子,里面映出不同寻常的锐利眼神。 “信”么? 越过镜子看到大厅里正与白狼聊天的红蝶,红鈊尖利的眼神变得柔和。? 2.53 融洽背后的诡异 折腾了很久,菜总算是上了桌,兰夜先举杯敬几位客人,明天的婚礼,可还是需要黑崖白狼红蝶这几位伴郎伴娘照应的。 黑崖一杯饮毕又自酌一杯道:“这次是我和小蝶来帮你们,等到我们俩结婚的时候,你们也要当我们的伴娘伴郎阿!” 红蝶的声音清亮地响起:“红鈊明天也一起去参加婚礼吧?”带着提议的语气,和她平时的说话风格不同。 红鈊含糊地应了一声,兰梦说的那个“信”字,还一直回荡在她脑海里。 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个“信”,来自那个孤儿院。 红鈊看着雪白的盘子,上面映出吊顶灯的光芒,略略有些刺眼,在模糊的彩雾中,她又看到了过去。那个孤儿院,烟雨蒙蒙的秋日,华丽的橱窗前,一起嬉戏的姐妹。 妹,妹温暖呼唤传入耳朵,而周围的喧哗却遮盖了这熟悉的声音。 红鈊睁开眼,这一顿饭显然已经吃到了最高峰。黑崖搂着兰夜的肩膀大笑着,红蝶时不时地从语言和行动上教训着黑崖,白狼认真地吃着兰樱做的甜点,故意摇头一付遗憾的表情,兰樱在一旁表情丰富地逼白狼表扬她。兰梦在一旁轻轻地笑。 这气氛很融洽,但融洽得令红鈊觉得怪异,有什么隐藏在这聚会背后,几乎能一捅就破。可是红鈊具体说不上来到底是遗失了哪一点,只得看着他们不停地聊着天、喝着酒。 好像明天要参加的,真的是一场普通的婚礼,与鲜血和阴谋都无关。 红鈊把目光转向黑崖,他正因为兰夜的笑话乐得合不拢嘴,拍着手叫着。 他越笑,她眼神便越厉,那种想要看透他一切的眼神,几乎要将黑崖的五脏六腑都检查一遍。红鈊握紧了杯子,神色复杂,眉眼间挥之不去的,本该也充满欢乐的心上,莫名浮起一团浓郁的黑气。眼角染上一抹冷意,抬手想不去看那一身黑衣,可他那豁达的笑声却仍传入耳中。 直到晚饭结束,红鈊的视线也没有完全从黑崖身上脱离开,也许是酒的关系,黑崖的脸颊红红的,醉意已经十分明显,身边的红蝶也略有醉态,即使被他在桌子底下牵手都没有反抗。看着黑崖含醉的笑,一阵阵凉意从红鈊脚下向上窜。 她隐隐皱眉,望着这一桌开心的人,抬头看窗外,树影晃动了起来,怕是要起风了。 天空的颜色已经变暗,风声大了起来。红鈊瞥了一眼餐厅墙上的挂钟,扶起已经微醺的红蝶去客房休息。 红蝶一进房间就扑倒在床上,半醉着摇着手让红鈊过去。 红鈊低下头看着红蝶绯红的双颊,低声道:“红姐,你醉了?” 红蝶半张着双眼,晃悠悠地微笑道:“谁醉了我只” 红鈊摇了摇头,将红蝶在床上躺好,又拿过被子。 “只是想问你我回家之后”红鈊闻声看向红蝶,她那美丽而又骄傲的组长,本来亮丽的眼睛里却流露出无尽的悲哀,话语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兰殇呢” 红鈊拿着被子的手停住,白色的窗子紧闭着,风声呼啸传来,外面路灯的光还在不安的跳动着,红蝶身上的香水味淡淡飘过,本应改善人心情的香水,此时却也好像应景般的夹杂了哀伤的味道。 你还是舍不得你的弟弟吧。 红蝶的五官在红鈊眼中渐渐模糊,但她脸上那似曾相识的表情,却让红鈊刻骨难忘。 她去警察局接姐姐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脸哀伤的看着一个方向,警察局的桌子上面,放着红鈊最惦念的那个布娃娃。 她曾无数次的悄悄站在橱窗外看着这个布娃娃,但是在这一天,她终于拿到了它,是姐姐 给她的。 面前高大的警官面无表情地看着红鈊:“这孩子的姐姐偷东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孤儿院到底有没有好好管教啊” “好了好了再信她一次吧。”孤儿院的院长摆摆手道,“多少看在她妹妹还小的份上。” 警官走向红鈊,盯着红鈊的脸,忽然将手放到红鈊瘦小的肩膀上,用力之大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小偷的妹妹,也是小偷。”阴森的声音低低传入红鈊的耳朵。 她的眼睛快要撕裂般的睁大。 警官歪着嘴笑起来:“信你?你们这种屡教不改的孩子,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别人信任!” 啪地一声,警官愣愣地扶上脸颊,上面那五个鲜明的指印,是面前这从来不会反抗的小女孩留下的。 红蝶扭着身子倒在床上,一只胳膊搭在红鈊腿上。 红鈊怔怔地看着红蝶的脸,低下头,将她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红蝶呢喃了一声,吃力地睁开眼,也不知是醉着还是清醒。 “红姐你”红鈊将手放在红蝶手上,声音有些颤抖,“信任我么?” “当然了信”红蝶反手握住了红鈊的手,手心让红鈊暖得一愣。 “即使我做出再不合常理的推论你都信么”红鈊苦笑着,话语艰难而缓慢。 “你你说的话我都信”红蝶自然地笑着,神色迷离。 信你?你们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别人信任! 红鈊抓紧床单,当年那个警官的话依然回荡在耳边,嘴角动了动想要展现微笑的动作,却硬扯着停止了,长期冰冷的视线,似乎天生就失去了表达感情的途径。眼角泛起冰冷液体,冰如她的心,冷如同回忆里,姐姐死去前的天气,蒸腾着浓浓的雾。 姐姐死时的痛感早已随岁月的流逝而减了疼痛,但是之后她的心上却永远烙上了“失信”二字。 她看着红蝶的睡脸,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吃力地在她旁边躺了下来。 难道没有人怀疑明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婚礼么? 难道只有她觉得铭宫不会那么简单?铭宫利用这个婚礼一定想到达到什么其他目的。 不仅这些,今晚在这个别墅里,她一直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可是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到底她忽略了什么细节。 餐桌上那些人的表情动作一个个回放出来,到底是哪一点断了线,让整个事件连接不起来,她找不出来,她真的找不出来。 八年前,身为预备组员的她无意发现红组陷入一个阴谋中,但是没有人发现,没有人怀疑那 个委托人本身就有可能是目标人,她奋力想让周围人相信她,得到的只是大家的耻笑。而红蝶却说,我信你一次。 我信你一次。 那时是一次,可那一次的成功,让红蝶一直信了下去。直到亲身经历了红莲的失信事件,红鈊才知道,对于杀手来说,尤其是对一个负责推理的杀手来说,得到上级的信任是多么重要。 当年那一件漂亮的推理,让她在红组的地位日益升高。而红莲的事情又让她不断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有一天也会失信于红蝶,落得红莲那样惨死的下场。 当年那个警官说的话清晰依旧:信你?你们这种人屡教不改的孩子,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别人信任! 信任么?其实只要有一个人信我就好,从开始,一直信到最后。 红鈊满头大汗地醒来,看到身旁躺着的红蝶,感到莫名的安心。红鈊一向浅眠,醒了就再也睡不着,对着红蝶的睡脸看很久。 黑暗中,她的头脑中充斥着有关明天婚礼的事情,隐形杀手、血刺、铭宫、勇者争霸赛、死去的黑龙四兄弟这些琐碎的片断和人名混杂在一起,交替出现在她眼前。 如果回到事件最初始的地方,再将所有情况理顺一遍呢? 红鈊看着红蝶的睡脸,为那一次你对我的信任,我再去一次那里。 红鈊默默地走出了房间,睡梦中的红蝶感到有动静,略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彻底醒来。 坐上飞机的那一刻,红鈊的心底仍在颤抖着,这是有生以来她做的最大的赌注。 个大胆的推测,慢慢在她心中形成。 着手中黑崖曾经给她的调查令牌,红鈊冷笑了一下,这次终于派上用场了。? 2.54 蝶叹 第二天天尚未亮透,被噩梦惊醒的红蝶求救般地看向身边,那里却是空无一人。红莲死前的凄厉之声还在耳边萦绕不绝。见红鈊不见,红蝶满身是汗地跑下床,披了一件衣服匆匆赶去大厅。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出现在红蝶面前。 心脏瞬间停止了几秒。 “红姐?” 红蝶脸色惨白,冷汗从背脊上缓缓流下。 “红姐?”拉开门的兰夜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红蝶,诧异道,“怎么那么早就起了?” 听到兰夜沉稳的声音,红蝶才踏实下来,恍然想起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急急问道:“你见到红鈊了吗?” “红鈊留了个字条,说是有要事需要调查。我也是早晨起来才看到的,想必是凌晨就走了。” 红蝶心安下来,红鈊参加不参加婚礼,还是随她去吧。 兰夜将红蝶带离厨房,微笑着道:“红姐还是回去休息吧,一会婚礼很累的,等你们睡醒正好起来吃早餐。” 红蝶这才发现兰夜手上拿着一个搅蛋器,心中暗自感叹面前少年的细心与对前辈的恭敬,走了几步回头,看到兰夜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又想到在红组别墅沉默不语的兰殇,低低地叹了口气。 红蝶回了房间,却再也睡不着,拉开窗帘看着后院的景色,外面的物体影影卓卓,看不清有什么,却只觉冰冷,就好似父亲不在家的那天,兰殇被母亲骂着怪物赶出家门,她赌气冲出去,抱着弟弟跪在雪地里狠狠喊着母亲断绝关系。 你不管兰殇,我管! 话说得虽狠,可还是赌气说出的,以她的能力,真的能当好杀手保护好弟弟么?她没有任何把握,怨气化作眼泪,一滴滴落在冷风里。 她心已死,对母亲的恩断义绝。 她心已冷,对杀手残酷的人生。 她抬起头绝望地看着天,却见远处树影里那一袭黑衣的少年,满目担忧却不乏内心的坚定。对视许久,他走上来将穿着的黑衣披过来,而自己站在一边,任由冷风残雪击打。 直到过了那么多年,红蝶才惊觉自己竟然对第一次见黑崖的场面念念不忘,为什么会如此记忆犹新。当年他脸上那种不知具体内容的坚定,连跪在雪地里的自己都能感受到。 在那件事过后很久的某一天,她听到他当上了黑组组长的消息。 他当上组长的那一刻起,正式开始追求她。 而她内心的那种骄傲、不肯输给男子的信仰,却让她一次次违背内心对他说出拒绝的狠话,餐桌上黑崖嬉笑着和兰夜说要给他们也当伴郎伴娘的时候,她几乎看到了自己穿上婚纱的场景。 那一刻,她被这种想法深深震撼到了,原来她,竟是如此想要和他在一起。 而这种依赖,自看到铭宫壁画之后与日俱增。 ======================== 这次婚礼,纯色出动了不少杀手,且不论黑组红组的组员,就连白组组长白雕都有出席,原因当然是有铭宫的人参与。 表面上来道贺的人们的衣服下面,都藏好了枪,每一个人面带的微笑,都随时准备换上另一种表情。就连红蝶身上的伴娘礼服,都相当方便活动,兰樱的身上,也仍然带着病不离身的刀片。 黑崖白狼两个伴郎和兰夜在教堂门口迎接来宾。红蝶和兰樱则在化妆间做最后的补妆。 对于所有纯色的杀手来说,他们参加的并不是一个婚礼而是一场战役。 铭宫的人还没有到,另一个伴娘的位置还是空缺着。 兰夜彬彬有礼地与每一位来宾握手,点头致谢,参加的大部分宾客来自黑组和红组。虽说参加婚礼算是出任务,但到访宾客见到新郎谦逊有礼的动作和仪表堂堂的相貌,无不在内心暗暗震惊。那些在红组宴会上早就对兰夜芳心暗许的少女们,见了他的新郎打扮,更是心花怒放,只可惜他娶的是别人。 “你去娘吧,这里我们来照应一下,马上婚礼就要开始了。”红蝶一袭粉绿色的抹胸短礼服走出来,微笑着看着兰夜。 “是啊,放心,喜宴上的敬酒我和白狼会帮你挡掉的。”黑崖搂着兰夜的肩膀。 兰夜刚要退却,见一旁的白狼也应声点头,只好感激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个人,客气地表示婚礼之后一定要再去兰组别墅表达感谢。 望着兰夜远去的背影,红蝶走到黑崖身边喃喃道:“其实兰夜也是一个好孩子。” “什么叫也是?他可是我最好的兄弟!”黑崖眼睛亮晶晶的,轻揽过红蝶细腰耳语道:“你什么时候决定嫁给我,我会办一场比这个还要盛大的婚礼。” “那等他们结婚之后吧”红蝶垂眼看着黑崖揽着自己的手,脱口而出。 黑崖愣了几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状况,平时看着她对自己的追求过激反应,还以为她很反感呢,却没想到今天无心的一语,竟换来她的点头同意。 九年了。 他们的爱情在别人的婚礼上,终于有了结果。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哦”黑崖低喃,看向红蝶,她脸上的表情甚是复杂,微笑着,可细看,那甜中却又仿佛带了点苦。 初见她的那一天,本是想去向兰组组长——兰殇的父亲——谢进组之恩,谁知却在他家门口看到了惊人一幕。 跪着的少女的睫毛上,粘了细碎雪花,雪地强烈的反光,映得她本就苍白的脸颊更加令人触目惊心的白。她抱紧怀中的男童,对着面前高大的铁门嘶吼咒骂,直到声嘶力竭。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黑崖仍可以深深的体会到那种内心的痛感。她抱着弟弟痛哭的样子,让他瞬间想起自己的妹妹天悬。她在雪地里的低声啜泣和那坚韧的眼神,却让他心底深深一震。他睁大眼睛,想把她的面容牢牢记住,而他在心里也默默地定下了目标。 他想要保护她,一辈子。 在他登上黑组组长之位时,他终于开了口。 却遭到她冷冷的拒绝。 长此以往,次次依旧。 收回回忆,黑崖看着身边的红蝶。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眼中不带玩笑般的默认神色,没有逃避,没有谎言。她眼睛里带的那丝柔情,让他心中忽然升起浓浓恐惧,恐惧过了这一秒,这承诺就不再生效。 红蝶这次却没有躲开黑崖惊异的视线,只是浅浅的、浅浅的笑。 她那强大的外表终于在他面前卸下,回归成最初那个需要保护的雪地里的小女孩。? 2.55 死而复生 教堂的钟,离婚礼开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红蝶向化妆室看了看,催着黑崖和白狼进行婚礼的最后检查——教堂各个位置的杀手分布是否安排妥当。 黑崖这才百般无奈地离去,轻轻牵了一下红蝶的手,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接待台前就剩自己,红蝶细细察看到场的宾客名单,想到兰樱半小时之后就要嫁作他**,心中还是隐隐为兰殇感到难过。之后的三天时间里,兰殇几乎闭门不出,她也不敢进去打扰,他和她的那一丝缘分的线,竟还是这样断了。 红蝶这样伤感地想着,忽见礼堂大门开了,有人迎面过来,门推开涌进的阳光让红蝶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门关上抬起头时正对到面前人的视线,红蝶躲闪不及,四目相对,心中一震。 面前的少女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她粉嫩的脸庞,脖子上的筋绷得能看出痕迹,纤细的血管看得分明。 但那一张面容却使得红蝶连她眼睛里的那股寒意都忽略了。 她的眼,她身上和红蝶一样的衣,比那滴血的壁画更能让红蝶崩溃。 ========== 夜色中的红鈊在勇者争霸赛门口的铁栏前静静坐着。那时的厮杀如今已经化为过去。幸福的人们不知大祸将至,而那突破口又在哪里呢? 红鈊缓步踱到黑龙四兄弟死去的位置,眯着眼睛看周围的一切。这个位置,一刀毙命,除非四个人自动向一个人靠拢站成半弧形,而且他们肯定是认识的浓浓的疑问盘旋在红鈊头上,经久不散,思路卡住了,截在那里,进退两难,而天已经开始亮了。 “多穿一点衣服吧。”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因寒冷还在微微抖着,红鈊看过去,是长期和黑龙四兄弟一起守护这片比赛森林的一位黑组组员。常年住在森林旁边监控房子里的他,对这里清晨的温度很是了解。他手里拿着自己的外套,递给红鈊,身上还在瑟瑟发抖。 红鈊并不想收他的衣服,却又不忍心看他这样受冻,只得和他一起进屋去。 走了两步,想到身边的人长期和黑龙四兄弟相处,随口问道:“黑龙四兄弟有什么共同的好朋友吗?” 那男子哆嗦着披上外套,嘴唇抖着摇头:“他们四人性格不同,各自的好友当然性格也不同,要说共同的好友,那还真难说上来。” 听得此结论,红鈊皱了皱眉:“你把他们各自的好友写下来,组内组外都算。” 两人进了屋,男子立刻关好大门,点着头去拿纸笔,一眼看到旁边盯着森林显示屏的组员在一旁两眼发楞,过去对着他背后一拍大声道:“想心上人也不要在工作时间想!傻笑成那样成个什么样子!” 那男子恍然回过神,发现小组长在面前站着,连连道歉。 红鈊听了这话却打了一个寒颤,见那男子开始拿笔写名字,忽地拦手道:“黑龙四兄弟有没有心上人之类的?” 男子皱眉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忙点头道:“黑龙确实对一个少女喜欢得很,那还是黑崖组长带别组参观的那段时间呢。”说罢转头看向之前在神游的那个组员,“你记得有这么回事吧?” “嗯!是组长带红组组长来的,当时红组组长也带了几个少女来参观森林,又顺便在这住了一段时间,嘿嘿,能和女孩子一起住那么久,对咱来说还真是难得。”那组员笑道,一想起把实话也说出来了,不觉脸红傻傻笑起来。 虽然在心里早有了一些准备,但是听到就要揭开关键一点的时候,红鈊的心还是不免紧张得加快了跳跃。窗外传来扑打翅膀的声音,不知是什么,带给人心底深深寒意。 老大黑龙死时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而其他三个人脸上,也都是一脸平和没有死时的恐惧与痛苦。 当时的结论瞬间清晰起来。 “黑龙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红鈊深深吸气,却不敢再呼出来。 “叫什么?自那一次她走之后,我们还真没见着第二次呢”面前的小组长接话,用力挠挠头,闭气眼睛回忆许久,又睁开眼睛宣告失败。 “你老糊涂了啊!”一旁神游的那个组员走上前来拍了一下小组长,“红莲嘛!” “她叫红莲嘛!” ============== “红莲”红蝶哑声道,迈出一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想要动动身子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坍塌的墙壁、凄惨的呼喊、她祈求的眼、她绝然离去的表情切一切如走马灯一般快速掠过,那死去多年的少女,竟然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红蝶心中漾起万千波浪,少女脸上那股讽刺意味仍没有消失,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相望着。 “你红莲吗?”红蝶半晌缓过神来,嘴唇抖出几个不连贯的字。 着面前的黑色短发少女,红莲那一头盘着的银白发色闪现在眼前。 色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五官,却仿佛模板一样,将当年红莲的五官印在如今的这张脸上。 袭同款粉绿色抹胸礼服,黑发少女倚在接待台,悠闲的用手指撩着耳边碎发,无意识地向红蝶这边扫来,那粉红脸上一抹寒意和她这可爱面容甚是不符。 正对视着,血刺进来了,见红蝶麻木在那里,吃吃一笑对着少女道:“去和红蝶好好当伴娘吧。” 那少女见了血刺,眼神立刻缓和了,却只是笑,没有应一声。 “婚礼圆满结束之后,这个就归你了。”血刺懒洋洋地举起手臂,两指间夹着一个绿色的瓶子——香麟的解药。 红蝶全身一抖看向血刺,可等她换过神来,血刺早已走远,一瞬间竟分不清这句话到底出自自己的幻想还是出自血刺之口。 “红莲”红蝶双手硬撑着接待台,望着跟着血刺脚步离去的少女。 少女听了红蝶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来,笑容依旧地点了下头,笑中透出的杀机,丝毫不能掩饰:“我挺期待见到新郎新娘的,你呢?”? 2.56 多年的隐瞒 晶莹的牛角梳随发丝滑下,银白色的,流光溢彩的银丝,在灯光下泛着点点星光,如同她心里怎么也无法停止的眼泪。(..tw好看的小说) 因为坚决反对盘头,化妆师也只得由着兰樱的性子来,刚一给她画完脸上的妆就迅速撤离了。 对血刺说那些话的时候,答应血刺的条件的时候,她算看开了么?她这样算不算为组织而做的个人牺牲呢?哈,想了那么多,不过是自我安慰与欺骗罢了。 累了,她觉得累了。 她原本的人生,本不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被兰夜捡来,如果没有爱上兰殇并被兰殇所爱,如果不是他有婚约,如果没有见到易术。 如果太多了,归结到最后,还是算到了六年前的那个火车站。 “跟着我走。”低沉的声线,带着不尤人反抗的坚定,男孩一身厚厚的冬装,头上的帽子让她不太看得清他的脸。 可他那紧绷的嘴角,和他温柔递过来的奶茶和面包,却还是让她看出他的细心。一丝红晕悄悄爬上她的面颊,她接过食物,吃罢跟他回了家。明明是第一次见到的人,却竟然感到很安心。 六年了,自兰夜把她捡回家。 “准备好了么,樱?”兰樱一愣,立刻眉目含笑着站起身面对进来的兰夜。 “给。”一杯温热的热茶递到兰夜面前。兰夜笑着接过,半垂着眼抿了一口,淡淡的热气笼罩着他的五官,为他罩上一层朦胧的美。 兰樱呆呆地看着一身华服的兰夜,忽然觉得如此陌生。 以前在她面前遥远无比的“丈夫”一词,一下子就变成了最现实的词语。很小的时候她就想过,长大之后的某一天,会有一个男子会出现在她生命里,娶她然后与之过一生,如今这个模糊的男子形象在她面前慢慢清晰,最后变成了那一头银发的英俊温柔少年。 到底是剧情提前了,还是时间流逝得太快? 兰樱垂下眼帘,耳垂上的细长耳环随着呼吸轻轻摆动。面前站着的,就是自己的未婚夫,不久之后就会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终身将要相互陪伴的人。 夜,这个在她十岁的时候捡她回家的少年。 这个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慰她、在她受冤枉的时候保护她、在她寒冷的时候为她披上一件衣服、在她饥饿的时候递上一块面包、在火车站给了她新生的少年。 故事最初,他们的命运便纠缠在一起,而在今天之后,他们的生命将再次深深地彼此刻上烙印。 监护人,被监护人。 你是他吗? 与我共度此生的人?受尽创伤,使我不再心伤的人?冲去忧伤之后,使我不再迷茫的人? “是我。”低沉的声音及时响起。 兰夜将茶杯放在一边,牵起兰樱的手:“这个监护人的身份,我要持续一生了。” 兰樱抬起眼,发现兰夜眼睛里有许许多多说不清的东西,他本就湛蓝的眼瞳此刻朦朦胧胧,就像笼罩着一层雾气,泛着淡淡粉红的脸庞让他看起来与平时格外不同,如此近距离,皮肤上的一寸一毫都看得清晰。 “夜”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想抚摸他的脸庞,却见他眼中的那一层越发浓重的雾气,慌忙放下了手。 “夜?”她略有惊恐,不知他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在。”他低低地回应,声音如平时一般,找不出什么异样。 他的样子似有话要说,平时总是喜欢和他说话的她,此刻却突然想要逃避。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兰夜,怕自己失口说出什么话让他心伤。 比如,他们的婚礼,只不过是一场无能为力的交易。 “你今天好帅啊。”兰夜的眼神让兰樱觉得有些无措,不由得找了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 “是么”兰夜眼睛弯弯的,嘴角带着微笑,但是那微笑在她看来,为什么那么令人心痛,他的眼睛泛着晶莹的光,仿佛只要风一吹,就流下眼泪。兰樱张了张嘴,思虑再三仍是选择了沉默。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平时再简单不过的对话,在此刻对她来说,做起来却是那么困难。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一定会打趣地厚脸皮承认的。 “或许吧”兰夜柔声扯动了一下嘴角,如果他扯动的这一下能够算作微笑的话。兰夜笑了一下,眼中竟有几分悲哀,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无从找到话题的切入点。 “你当年捡我真是捡对了呢。”兰樱见兰夜此时的不寻常,立刻换了种轻快的语气想要调节一下气氛。 兰夜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想要恢复成平静的样子,可那种抖动却仍通过相互牵着的手传递过来。 兰樱一惊,抬起头看着兰夜,兰夜则别过脸去,咬住嘴唇。从他进来就开始的反常,让兰樱觉得,他来看自己,是为了说其他的一些事情。 明显的抖动让兰夜自己也是一惊。 “谁捡来的谁负责!”熟悉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于是自己成了她的监护人。 ,说这句话的人和她擦身而过,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不愿在她面前多停留一刻。 兰夜以为自己可以忘记这个镜头,自己内心的无限抱怨,可一转眼六年过去,自己竟要和她结婚了。 “夜?”兰樱诧异地在兰夜面前挥了挥手臂。兰夜回过神来,看着未婚妻的脸。 兰樱的脸上有浅浅的红晕,雪白的婚纱更是给她平添了一份柔美。看着兰樱踮起脚尖疑惑的看着自己,兰夜的思绪忽然理顺了。 “难道是想到即将突破监护人的身份太紧张了?”兰樱尴尬着嬉笑,伸手轻捶了兰夜的胸口一下,手却被他立刻握住。 他手上令人无*想象的冰冷直达兰樱心脏,她全身一抖,对上他的眼睛。 “如果我”兰夜的眼睛闪着迟疑的光,思索了一会儿再度开口。 “如果我其实不是我把你捡回来的呢?”? 2.57 六年前的真相 她永远无法形容那一天的心情,尤其是在面对兰夜时的心情。 眼前一片晕眩,兰樱身体晃了一下立刻被兰夜揽住。 “其实……把你捡来的不是我。”声音虽小,却犹如一盆冷水,将她的心泼得冷透。 兰夜脸上的歉意不露痕迹地晕开,想起当年的场景,看着面前全然愣住的少女,心突然如刀割一般难受:“把你捡来的……是兰殇。” 把你捡来的……是兰殇。 默默地在心里念着这句话,兰樱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瞬间感到全身一点气力也无。 他的身上落满雪花,整个人都被暖和厚实的衣服裹着,头上戴着帽子,几乎看不清面孔,手里拿了一个面包,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这是他把她捡来那次。 兰樱的眼睛瞬间失神。 帽子。 他们三个一起去看电影的那一天,她从楼上跑下来看见站在下面的两个人。正在思考兰夜说的什么“重要的日子”的时候,兰殇冷冷地补了一句话。 “外面那么冷,兰夜不戴帽子么。” 兰夜说:“我从不戴帽子。” 我从不戴帽子。 可是那个捡他回来的男孩却戴着帽子。 “什么缘分什么命运,我和你之间…其实一点联系都没有。”搂住全然麻木的兰樱,把这句话清晰又颤抖地送到她耳朵里,“捡你回来的不是我,给你买奶茶面包的不是我,本该当你监护人的不是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命中注定的缘。” 我们之间,如果没有兰殇的那些慌言,如果我没有成为他的替身,我和你,真的一点称得上命运联系的东西都没有,我不过…是兰殇的挡箭牌… “可是我已经不想再将这件事瞒下去了即使是这样你还愿意嫁给我么?” 兰樱抬起头,看到兰夜苍白的面容。 下意识反手搂住他的时候,她才发现,他抖地竟如此厉害。 双手紧紧束缚住面前的少女,想要告诉她真相,却又怕她离开的那种后悔与恐惧,笼罩了他的全身。 直到此刻兰樱才发现,兰夜的肩膀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坚实,原来他也在等,等谁能带他走。而在她了解一切真相的时候,他已不能再找到她,带她回家,因为他都无家可归。 ======== 花洒喷出的水淋了兰殇一身,他静静地站在红组别墅的浴室里,直视着墙壁上的镜子,镜子里人的眼睛里,蕴涵着浓浓的不舍。他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解脱,但是发现找不到。 今天过后,这双眼就不再有爱,不再有不舍。 再回首,向前望,两端都是无尽的黑暗。 她可曾会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紫红的纹路布满他整个右臂,从肩膀到手指。 他用左手按了按右手,完全没有意识的感觉让他茫然无措。 几乎能听到自己身体里生命流逝的声音,而在多远的另一端,她的笑声是否依旧? 六年前的那天,入墨的黑夜席卷整个城市,父亲脸上冷如冰霜,身侧杀手摩拳擦掌。 虽然有父亲的禁令,他还是轻易地忽视了它,偷偷随着他们前去看那一场厮杀的好戏。只可惜那时他跟丢了人,等到发现身边再也没有眼熟的杀手,他才感叹也许这就是天不让他偷看那一场任务。 头过去扫街上的行人,无不神色匆匆,脸上带着未知的恐慌与仇恨。他心内暗笑,人心已经愤恨到如此了么?或许只有杀手的脸是最平静的吧,只有杀手知道下一个死去的是谁。 他是什么时候看到她跑过他身边的呢?他真的不记得了。 就如同所有老套剧情的开篇,他只能说自己不由自主。 冷香飘过,伴着她奔跑时口中呼出的白雾,粉衣银发的女孩,眉眼间透着的是恐慌。 擦身而过,发丝飘起,宿命纠缠,绵延千里。 他转过身,恍如过了一世纪。 等清醒过来,竟发现自己身在火车站,不远处的长凳上,正是她。 表情的决然,眼睛的纯蓝,种种感触洒了一地,如那清澈水珠,溅了他一身一心。 也许那一刻,他才发现,放下了枪,褪了血迹,他只是他自己,一个普通人,也会有普通人的感情。 就连在父亲为了那一笔资金给自己签了婚约,将对方财团女儿的照片拿给他看的时候,他都拒绝,而此时,却对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心跳。 她脸上惊恐的神色还未褪去,身上价格不菲的衣裙单薄得令人心疼。看惯了家破人亡的他,当然也多少猜出了这又是一个“两家争端”的幸存者。 只是那时他并没有着重看她脸上悲伤恐惧的神色,只是站在柱子后面,任她丝丝缕缕的银发缠住他的心。 那是他最有耐心的一次,几乎寸步不离地在火车站的柱子后面站了六个小时,目睹了她怎样坚持着等待着。 彷徨无措,饥寒交加,却竟然不流一滴眼泪。 两分钟后,他买了一个面包一杯奶茶。 又两分钟后,他站在她面前,尽量压低了头上的帽子。 再两分钟后,他决定带她回家。 牵起她手的那一刻,周围人的吵杂,列车进站的汽笛,都幻化为模糊的色彩,在她身后甘愿做了陪衬。 那个时刻,其他什么都不见,只有他,和她。 拧紧开关,披上浴衣,兰殇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晃动的树影,风的声音,树的声音,车的声音,在那其中,混着的,是自己混乱的心跳声。 他听到她当时的声音:“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不加思索,永生不悔。 当时为什么要把她让给兰夜呢? 也许是从那时就意识到自己会因她而改变吧。 把她给了别人,撇清和自己的关系,或许就能够不陷进去。 可即使是这样,却还是失败了。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老天都看着呢吧。老天知道事情的真相。 老天也知道,兰夜和兰殇,都对这件替身的这件事后悔了。 命中注定,她是他一生中永远的羁绊。? 2.58 婚礼惊变 不知是视觉还是心理原因,兰樱半张面孔隐在阴影里看不分明,这使得她的沉默令兰夜更加恐慌。 过头来面对她,语言一下子堵在那里,想要说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如今的天气,已不似六年前那般冷,面前人的样子让她清醒,眼前那对黑发黑眼,终不会是自己的归宿。 “一分钟了哦。”兰樱闭上眼睛,等着兰夜未说的话。 兰夜摒住呼吸。忘不了初见她那日,她怯生生看着自己的样子。当时的自己,确实对组长的这种行为感到很无奈,但这捡来的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见兰夜并不开口,兰樱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大门。 兰夜呆在原地,听着身后兰樱婚纱拖出渐行渐远的长音,脑海一片空白,突然冲上前从后面将她紧紧抱住。 感觉着兰樱的惊诧,兰夜的声线微微发抖,附在兰樱耳边,带着些微害怕的语句从唇间滑出:“能不能,不要离开我”紧紧咬住下唇,将头深埋在她肩膀的长发里,想换成一付平时的微笑表情,却发现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如此困难。 “走吧。”兰樱拉了一下兰夜的衣角,垂下来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我们走吧。” 挽着兰夜踏上红地毯的那一刻,兰樱的意识还是有一丝恍惚。 恍惚此时正踏着的,是红组宴会的红地毯,她的右侧是兰夜,左侧是兰殇。她为了给那些红组少女们一击,赌气去挽兰夜胳膊的时候,他却将手覆了上来。 如果不是当时看到了兰殇的表情,或许那一次也可以挽着兰殇了吧? 两排西装礼服的人们都站起来鼓掌,目送兰樱挽着兰夜一步步向地毯终端走去。 每走一步,周围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消失一些,走到最后,整座礼堂的其他声响都化为无形,却只有一种咚咚声格外明显,这声音断断续续让人听不清楚,又听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它钻进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轻轻诉说过去六年的所有感情,她愣愣地听着这个声音,抬眼看见兰夜脸上白皙的皮肤,忽然明白那声音正是她的心跳,是紧张,与害羞无关。 视线轻移,她看到了红蝶黑崖和白狼,再移,看到了兰梦白雕,继续移,看到了血刺。 目光扫过前排几个重要位置,却不见兰殇。 果然,她的婚礼,他是不可能来的吧。 她重要的人们都来了。但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却没有。 两人相对而站,兰夜身上一袭白色的礼服,肩上的斗篷轻微地摆动起来,如梦如幻。 她听不到司仪在前面都说了什么,只是发呆。 解药,结了婚,有了解药,兰殇就能活下来了。 “您愿意娶您身边这位兰樱小姐为妻,无论贫贱与富贵直到永远吗?”突兀的一句问话,打破她所有的神思。 “我愿意。”他的声音,温柔似水,暖得醉人。热得发烫的脸,横冲直撞的心跳。 兰夜的这三个字令在场的少女们不约而同地捂住嘴,更有痴心于他的,早就流下眼泪。兰夜无疑是英俊的,那种英俊不同于兰殇的那种冷峻孤寂的感觉,这种英俊像是周围包裹了温暖的阳光,只要抬眼看着,立刻就撒满金色的柔情。 “您愿意嫁给在您身边的兰夜先生为丈夫,无论贫贱与富贵直到永远吗?”还没有结束的话语生生而入,兰樱一惊,手中不禁微微发抖起来。 然后呢?自己该怎么回答?愿意? 起来那么轻巧的两个字,却为什么艰难到说不出口? 愿意吗?还是不愿意呢? 她感到所有视线都射向自己,在这迟疑的一刻,几乎所有的眼神,都变得火辣辣般滚烫。 兰夜的眼神依然柔和,像是要鼓励自己不要紧张般。礼堂里暧昧的灯光,刺得她的心一阵一阵地痛。 张开嘴,抖动几下,她听到司仪小声安慰她不要紧张的话语。 几乎已经机械般的抬起头,用尽身体所有力气:“我我” “我不愿意!” 众宾哗然,这句话并非出自新娘之口,而是仪式台旁边的侧门,带着恼怒的眼神向打扰者看过去,搜索到目标的那一刻,所有人又都没了言语。 那一瞬,便是一生。 她始终不知道,自己是否身在梦中,这场梦又会何时结束。 不是没有看过他穿礼服的形象,不是没有听到过他简单的语句,不是没有见过他气喘的样子。但当这所有看似普通的要素都放在一个特定场合,一切都变了意义。 柔暖的灯光照在兰殇急促喘息的脸庞上。没有人清楚面前这个一向冷静的兰组组长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又是如何疯狂地爱着台上的新娘。只是这份感情,他一直没有勇气向她表达。 可在他用仅有意识的左手,几乎强行拽她下了台子的时候,她恍惚明白了他的感情。 紧紧相握的手,没有一丝言语,牵着向教堂的侧门跑去。 兰樱像是中了魔,跟着兰殇抬腿就跑,显然忘记了这是怎样一个场合。 刚迈了几步忽地定住身子,拽着她另一只手的兰夜几乎悲哀的眼神冲入视线。 近乎祈求的声音从他嘴里缓缓流出:“你别走。” 兰殇应声回过头,手中重重一握:“跟我走。” 两个少年,一黑一白,中间面临选择的少女。 两对相互牵着的手,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两个不一样的身份。 兰樱迟疑了几秒,手一缩用力挣脱开兰夜的手,兰殇用肩膀撞开弹簧门,两人瞬间消失了身影。 所有一切,措手不及。 座教堂瞬间静得如崩断铉的乐器,几秒钟的寂静之后瞬间喧嚣起来,红蝶向身后的红组组员使了个眼色,那少女立刻联系其他人。 接下去会场爆发般地喧嚣起来,黑崖惊呆地奔向兰夜,白狼皱眉站起身拿出对讲机,兰梦惊慌失措地捂住嘴,酷似红莲的少女惊得睁大了眼睛,而血刺,却是微微笑了。 “罢了。”兰夜看着焦急的黑崖,淡淡道。 他很清楚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更清楚兰殇。自六年前当他替身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兰殇早就爱上了这个女孩,只是不想因这段感情影响他特定的杀手之路罢了。 黑崖的声音在兰夜渐冷的心廊里回荡,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也许她最初进组的头三年,是他最开心的三年了。 后三年,她的眼睛不再看着自己。 结果最终她爱上的,还是真正和她有着命运羁绊的人。 “我输了。”兰夜嘴角上扬,一个伪装的天衣无缝的微笑。? 2.59 一吻一生 甩掉几个追着他们的人,穿过几道回廊,不知跑了多久,两人在一间不起眼的小房间前停了下来。(..tw无弹窗广告)兰殇一把将兰樱推了进去从里面反锁住门,自己靠坐在一旁的墙边,脸色惨白地喘着粗气。 过头看着穿着婚纱的兰樱,兰殇一如往常般沉默。 兰殇愣住了,看着面前的空气,不由苦笑。 曾经对易术发过的誓言清晰如初。兰樱退后一步,避开兰殇的双眼,换做冰冷的声线:“你为什么要来。” 兰殇神色一动,并没有看到兰樱眼中的细微变化,声音不禁微微发抖:“我为什么不能来?” 听得兰殇这颤抖的一句,兰樱心中如被针扎一般。但无论再怎样不舍,她都要为了他的前途着想。两个人之间,必然有一个要付出的更多。咬咬牙,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兰樱的脸上罩了冷霜,哼笑一声:“你只要老实等着我拿解药来就好。” 兰殇抬起头,凝望着兰樱眼中无法控制的波动,眼睛半眯:“看来我是多管闲事了?” 兰樱似笑非笑地别过头,抿紧嘴唇:“你以后少出现干扰我的事情。” 兰殇脸色一黯,想要反驳,发现全然失去了言语。 原来那一段感情,对她来说,终究什么都不是。这时才明白,有些东西,是再也挽回不了了的。 “你根什么都不懂”兰樱垂下头退到墙边,话语里不经意间流出一丝怅然。只要你不出现,只要你躲在一个地方等着我换解药回来,只要不再让我看到你,心就会一点一点死去不再痛了。(..tw好看的小说) 结了婚,拿了解药,从此楚河汉界,你我再无牵扯。 你有你的未婚妻,我有我的未婚夫。如此这样,有何不好?为什么又突然出现扰乱我的思维让我下意识地跟你离开? “你才什么都不懂!”猛听得兰殇一句低吼,眼前的视线被什么遮挡住,温暖柔软的触感由唇瓣传遍全身。 如同羽毛般的柔和撩拨着她所有压抑着的情绪,他嘴唇传来的温度无声地低低倾诉这六年的所有感情。 兰殇伸出左手扣住兰樱后脑,由最初浅浅的触碰升级到激烈的热吻。一分一秒,时间在此定格。紧紧闭着不敢睁开的双眼,她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指触到他弯曲的背脊,双手紧紧将面前的人抓住。指尖上的冰冷,嘴唇上的暖意,因激动而颤抖不已的身体,一切一切,都是那么不现实。 虽然半身已经全无感觉,只能用那仅剩一边的触感去体会她的一切,却再也不想放开,两人以前没有说出的话、没有解开的误会、彼此即将要结婚的对象、上层的打压切一切,他都不要了。面前的这个少女,他再也不想放开。 稀薄的光线透过紧拉的窗帘钻进这狭小的黑暗房间,世界全然无声,化为最初的纯白。兰樱兰殇站在幽暗的灯光里,用尽最后能够坦白的一点感情拥吻着。 没有组长的职位,没有杀手的行业,没有背负的一切。 他和她,只是一对初涉感情的无辜孩子。(..tw无弹窗广告)在得到对方的这几分钟里,耗尽几乎前半生所有热情。 唇瓣离开的时候,她还未从梦中清醒。近在咫尺的人,挺直的鼻梁,湿润的嘴唇,下颚完美的线条。 唯独不敢看他的眼。 闭上眼睛,扎进他的怀中,这是她第一次离他这样近,他搂着自己的感觉,就如同一个幻境。他近在耳边的呼吸声,如此真实让她舍不得离开。 声一声激烈的声响,是他和她混杂在一起的心跳。 紧紧靠在他怀里,这一幕,恍若隔世般永恒。 “为什么骗我六年。”看着兰殇肩膀后面的那一片黑暗,她喃喃。 兰殇的身体停顿了一下,半晌犹豫道:“他都告诉你了?” 兰樱点头,用力点头,她怕她不做些什么就会如过去一般将本来的情绪展露出来。 生一次的爱,一生一次的吻。 够了。 重新收好自己本来的情绪,兰樱脱离兰殇的怀抱:“我要去教堂了。” “你还要去?!”胳膊立刻被拽住。 “不去结婚哪来的解药!?不去结婚你会死你知不知道!?”兰樱几近声嘶力竭。几乎不带任何考虑的,就这么甩下一句,“从此以后,你我分道扬镳。我嫁我的夜,你娶你的兰梦。” 来和他从教堂出来就已经是错,她不能错上加错。还在思考着该如何弥补之前冲动犯下的错,身体突然失了重心,等到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兰殇压在地板上。 “你再说一遍!”几乎暴怒一般地看着身下的人,兰殇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兰樱的脸上,没有惊惶、没有恐惧、没有欣慰,只有淡淡的哀愁。两只没有波澜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斜上角那块天花板。轻触着那温热的皮肤,兰殇的心情难以言喻。看着兰樱平淡的表情,他脸色却更加惨白,任由自己的心冷下去。 兰樱躺在地板上,如玉的肌肤透着隐隐粉红,瀑布般的长长银发倾泻在地板上,有几丝伏在脸颊。她表情波澜不惊,眼角却滑下一滴眼泪。 黑暗中兰殇那弯曲的背脊,就像那天上彩虹的弧度,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随风而散。没有话语,没有动作,但是两个人都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那是心碎的声音。 兰殇左手在地上抓出五道痕迹,手背青筋暴突,死死地盯着躺着的她。他无法压制的崩溃的喘息回荡在整个空荡荡的房间。 兰樱紧咬着嘴唇,任由眼泪无止境的奔流而下,却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只看了他一眼就立刻转开了,她的眼中,有万般不能明了的感情,就如同已经干枯的河床,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彻底死去,就不要再用水来试图拯救。 目光转移的那一刻,她看到他的嘴动了动,但是声音太低,她没有听到他说的什么,但是她明显地扫到了他眼里的感情。 那眼睛里,是不顾一切的占有。 低下头,几乎掠夺般地再次贴紧了那双红唇。 他听到她促乱的呼吸。在即将换季的冬日里,他感觉到她真真切切的就在他身边。用力地搂住她,搂得她喘不过气,明明知道她会难受,可仍然放不开,等到他放开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吻结束,他听到她苦涩的声音:“现在,是不是太晚了?”她摸着他已经丧失知觉的右臂,叹息道。 惨白的脸上,一付云淡风轻的表情,眼泪模糊了视线,但是她却没有力气去擦,也不想去擦。眼中空茫一片,似梦非梦间,她听到他轻轻说了一句话,带着从未有过的软弱:“真的回不去了么?” 兰樱弯下腰捂着脸,犹如一只随时都会破碎的弓,双肩剧烈地颤抖着,无法控制的啜泣声从指尖隐隐传来。 他从背后轻轻地抱住她,左手捂住了她的嘴唇。 如果听不到她哭的话,是不是就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如果能一切都没发生过,那么此刻,就再也不要发出声音。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她后面的话语化为长长的悲叹。 他其实并不知道她的心意,如果当时他一直强硬着带她走,强行要她留在那个房间里的话她能看到他对她的坚定,就真的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 只可惜他眼里的坚定一闪而过,再也没有了。 她就这样,被他逼着,走了。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兰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婚纱擦过地面的声音,如同猫抓,挠着他的心,一下一下。 眼睛慢慢浮上泪雾,她紧抿著唇竭力不让眼泪落下。回想着刚才的吻,怎么也舍不得就这样离开。那眉、那眼、那唇…如果再看一眼,也许她就真的狠不下心,也许最后,就不会看到那样的场面。 比如兰梦的脖子上,架着血刺的刀。? 2.60 离开的那条边 教堂前的那片空地上围满了人,好像迟早料到她会回去一般,静静地等着兰樱的到来。(..tw) 听得兰樱与过去完全不同的语气,血刺不禁笑了,调侃道:“只要小姐的剧本好看,我绑什么人都可以。” 惦念着被绑的少女是兰殇的未婚妻,保住她易术就不会再干涉兰殇的地位,兰樱只得坦然道:“我跑走是我的错,现在重新举行婚礼还不可以么。” “重新举行?”血刺嗤笑一声,两眼弯弯,美艳动人,轻将刀尖向人质的脖颈上动了动,兰梦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一道红痕。 毕竟是大财团娇生惯养的独女,突然割上那么一刀怎会受得住?兰梦被这刀吓得尖叫了一声,她这一叫立刻有几位纯色的杀手想要冲上去,兰樱急忙拦住。 现在想想,从在勇者争霸赛初见血刺,直到后来那次她全灭药店,血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条理的。她并非乱来的人,即使看上去再不起眼的事情,也都是明确按照铭宫小姐所写的剧情进行。硬拼是愚蠢的做法。看了看身后,红蝶还是没有出现。如果她在的话,说不定能联系分布在各个地方的眼线找到铭宫的破绽。 “你也是知道的吧,有些事,发生了就回不去了。.tw[]”血刺瞅着兰樱,一语双关。 想起黑暗中的那个少年,心底不愿提及的感情被人点中,兰樱立刻警惕起来,索性将一切都挑明:“怎么才能放了兰梦?” 血刺暗自赞叹面前少女成长速度之快。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被那杀人比赛吓得脸色苍白,而如今,她竟然可以冷言直面敌对组织的自己,真是一大进步。将眼神贴近身旁人脖子上的刀,作为人质的兰梦双手垂直地落在身侧,一双眼睛恐慌地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血刺瞄了兰梦一眼,对着兰樱笑笑:“聪明如你,应该知道吧?” 不待兰樱反映过来,兰梦抓住刀大叫道:“你别过来救我,别中了她的计!” 听得“你别过来”这四个字,兰樱一下子醒悟过来,这件事,错的是自己。既然如此,这件事也就只有她能了结。 而最简单了结的办法 “我去。” 血刺偏着头,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你去什么?” 刻意保持着平常的口吻,兰樱咬牙顿:“我替兰梦做人质!” “别去那里!” 顺声望过去,兰夜从远处跑来,拉过兰樱的手,就向反方向拽。 “啊!”第二道血痕出现在兰梦脖子上,鲜红的血珠滚下刀刃。 兰夜头也没回地拽着兰樱向礼堂走去,可就在兰梦叫出第三声的时候,兰樱再也坚持不住松开了兰夜的手。 和兰殇有关的人,她必须救。 脚刚迈步就听到身后人无奈的叹息:“是不是从此之后,我这个监护人再也管不住你了。” 不带疑问的语气。 “什么都不要说了”她的声音低下去,“我不再是那个兰樱。” 兰夜震惊地看着兰樱的背影,却不知她是下了多大决定才说出的这句话。她的背挺得笔直,斜上的角度射下来的光线让兰夜的眼睛刺痛起来。直到她坚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知道,这一切,又一次结束了。 终他还是没能把握住这一次机会。 从那小房间走出的兰殇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心爱的少女举起双手走向血刺。 腕传来锁铐的声音,看着已经全然失望的兰夜,扫过远处呆呆站着的兰殇,兰樱将视线拉向远方的天际。 刀落**的风让她知道,那些原本不想结束的,原本不会那么早结束的,真的就那么结束了。 血刺对着兰梦的背部,向着纯色那边轻轻一推。下一秒,兰樱就被铭宫的人架住。 对着面前纯色的一大群人,被铭宫的人架着,这场景让她恍然回到多年以前。那一刻,那个男孩子也是这样被人架着,她站在他对面的人群里哭得撕心裂肺。 不同的是,那时他的头流着止不住的血。随后她眼看着他咽气。重复的场景,让兰樱体会到当年那个男孩子所体会到的一切。是惩罚吧,她都不记得那个男孩子的样子,只记得他做过的事。 闭上眼睛,我来陪你了。 对面的人的眼中,惊诧的、不舍的、失落的,她都不看了。沉浸在黑暗的世界里,这样,事情就该解决了吧。每个人就该活在自己原本的轨道上。那不稳的四条边少了一条之后,再也不会动摇了。 兰殇、兰夜、兰梦,从此,这三个人一起生活。 血刺手中挥出的光,直直落入黑崖手中。摊开手掌,绿色的小瓶亮得刺眼。 夜来香的解药。 黑布蒙上眼之后,兰樱被塞进车里,依稀听到纯色那边说跟踪车的话语。她心里一笑,如果那么轻易就能被跟踪上,那铭宫就不会称之为铭宫了。 汽车发动。她最终都没有和兰夜兰殇说出自己最想说的那句话。 “以后,再也不要找我。” 血刺看着载着兰樱的车远去,转过身,身上的灰色披风暗得如纯色杀手的心情。她深深地盯住兰夜的眼睛,他眼睛里的复杂让她轻微一叹。远处的兰殇,却早已成了木人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事情解决了。解药拿到了,却不是用最初的那种方式。 这剧情,未免太讽刺。 没有人敢再动一步,因为所有人都能料想冲动的结局是什么。 这一集的剧情结束了。血刺跳上汽车顶棚,发动的那一刻,她看着遥远的方向,突然开口。 “下面的剧情,就靠你了。” ===================== 这少女的脸,该说是可爱还是冷酷呢?当两种完全不搭的词语出现在一起,红蝶真的说不出具体的感受。 那浸满血色的衣、坍塌的墙壁、碎片的纷纷扬扬、凄厉声音的撕心裂肺。原本都是梦的一切,原本已成梦的人,又重新站在自己面前。 如当时,她看到的,已经死去的自己。 着换了发色的红莲就站在面前,红蝶的脊背早就没了知觉,就如同她手臂上的刀口,刀子刺进去了,血流着,却没有痛感。 过去的信任,曾经的误会,死而复生的人。 切一切,直坠进她的眼里。 只隔几步,遥遥相望。 只这几步,已成天涯。 “红莲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叫血莲。”少女第二次开口,也就表明了,自己再也不会原谅她。? 2.61 开启的纯色倒计时 黑发少女站在面前,暖光从她背后照入,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和血刺身上散发着的相似寒气,让红蝶大吃一惊。红莲,这真的是红莲吗?近在眼前,却又如此遥远,还是说,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红蝶做的一个冗长的梦? “我我对不起你。”红蝶的声音低了下来,仿似呢喃,她的骄傲她的自豪,在这个少女面前,都全然不见。 “我当时不该不救你”紧紧抓住流血的手臂,红蝶低声咬住嘴唇。信任一旦丧失,再也无法重新来过,即使之后知道是别人挑衅,但那次任务对她的伤害已经深入骨髓,不是道歉就能够解决的。 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血莲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 “现在这样你怎样怨我恨我我都接受,即使你骂我”红蝶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欲滴的眼泪,“即使你现在砍一刀也好!你死之后,我每天做噩梦梦的全是你!我知道你恨我,你来打我来骂我啊,不要这样沉默” 然崩溃般蹲下身去,血莲双眼迷蒙地看着面前精神混乱的人,一脸漠然。 有时候,沉默比说再多话语都来得更让人心不安。 “红莲!我求你骂我!”从婚礼之前就一直悬着的心直到现在终于有了放下的机会,但是面前人的不动声色却让她内心的愧疚更深。 再次碰触到那温暖的手,红蝶惊诧于血莲的淡漠,刚要再开口却见血莲眼睛一亮,还未反应过来她已退出几米开外,手上卡着一个少女的脖子。 被卡住的人微微侧着头,脖子上有一道并不大明显的划痕,可在关键位置,只需一点力,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那少女,正是红鈊。 “结果还是没能在你们见面之前赶回来。”听到熟悉的声音,血莲的表情动了一下,残存的有关红组的记忆似乎有一瞬间的清醒。趁着血莲精神分散的机会,红鈊一记手刀脱离了对方的威胁。 “你果然没死。”红鈊摸着脖子上被血莲弄出的红痕,冷冷道。 血莲眉头微蹙,不发一言。 “原来血刺背后的高手就是你,只现技术不现身。”红鈊退远一步,紧盯着血莲,“见到本来就有好感的人,是谁不会聚过去看呢?黑龙四兄弟形成的弧形,正好让你一刀毙命。” 血莲眉头蹙得更深,仍稳稳地听着红鈊的话。 “当年说你砸得血肉模糊,但身上的东西证明了你的身份,那不过是个替死鬼吧?我想就是那个时候你被铭宫所救,专门留你等到进攻纯色的时候用来对付红姐。”红鈊的眼神锐利得像要把血莲刺穿一般,继续说道,“你早就知道红姐对你心怀愧疚,而‘死而复生’这一点更能够直接打击到她。再没有什么场合比得上在这个战役般的婚礼上亮相来得更有效果了!” 血莲低垂眼帘,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淡定。但眼中那些无法解读的情绪,使得她内心默认了红鈊所说的所有推论。 “不要说了!不对的是我!是我当年不该怀疑她要篡位!都是我的错!”红蝶扑倒在红鈊身上,阻止她说下去,红鈊的脸色严肃起来,反手握住红蝶的手冷声对血莲道:“只为失信一事就开始这多年复仇的计划,你不觉得太小气了么?你有换到其他角度为红组考虑过么?” 这话出乎血莲意料之外,她吸了口气,微微抿嘴看着红蝶:“她是你现在信任的人?” 带着落寞的眼神,如同那时她那最招人疼爱的表情,深深地看着曾经信任的组长。红蝶捂住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猛听到背后的声响,血莲蓦地反手一刀,红组刚赶来的一个组员应声倒在地上。 等红蝶发现血莲冲过来的时候,她才恍然明白纯色的杀手们已经找到了她们所处的偏僻位置。刚想到兰殇不知怎样,一道冰冷的寒光就直冲而来,又一道光闪过击在到那一道光上,刀向一偏,**红蝶的胳膊里。 巨大的刺痛感闯进红蝶心里。血莲手上握着几把飞刀,冷眼看着红蝶将手上的刀拔出。 现在说什么道歉,都没有用了。 因为信任这种东西,动摇一次,就彻底没了。 刀飞刀落间,鲜血激飞,雾一般的血殊四溅。没有人能形容红鈊的速度,更没有人能相信血莲的速度。当两位优秀的女杀手挥刀相向之后,血雾迷漫了红蝶的眼睛.血雾散的时候,血莲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红鈊则举刀稳稳地站着。 那一刻,万籁俱寂。 红鈊倒下的那一刻,红蝶的眼睛瞪得几乎快要破裂,目中充满了怀疑和不信。她不信红组三守护之一的红鈊会倒下,也不信血莲又站了起来。 血莲擦擦手臂上流出来的血,扔掉了手中的刀。她完全可以想像出刀锋刺入红鈊心脏时的情况,因为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 她被铭宫救了之后,剪了短发染了颜色改了名字,新生后的她暗自发誓,若对方是红组的人,不是红组的人死,就是她死。 当年红组内部的那些明争暗斗,让她以小见大,对纯色失望透顶。 血慢慢地自红鈊胸口涌出,鲜红的血经过皮肤流到地上,渗入土壤,与大地融为一体。 红蝶看着这场景,忽然有种晕眩的感觉。她原本以为,只有她的骄傲与高贵,才可以激励红组那些组员奋进,越庞大的组织,越需要独特的精神支柱来维持。 而这一刻她才发现,现在她要的不是骄傲不是高贵,而是别人的信任。 以前无论遇着什么突发状况,她都会以最快速的方式去解决。但她这种“安全”的行为,却在无意中冤枉了一些人,失去了她们的信任。 她已发现那些所谓的高贵与骄傲不过是虚无的东西。 但能得到别人的信任,却会永远受益无穷。 这道理红蝶懂得太晚。 胸口的鲜血还在不住的流着,红鈊倒在着面前的红蝶,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午后的阳光映着她苍白的脸颊,上面浮现着红蝶从来未曾见过的微笑,美丽得令人心悸。 血莲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即将死去的红鈊,原本以为红鈊是不会笑的,但是她却笑了,在意识即将消散前。 血莲不喜欢看人死前的样子,闭上眼睛转过身,隐身在小道中。 红鈊在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不过是第二个红莲,也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失去红蝶的信任。红蝶曾说相信她。不管这种信任能持续多久,至少在现今还是存在的,既然存在,她就要再放手一搏,赌她最后的那一丝信任。 “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推你都相信吗?”心中的热血沸腾到了嘴边,只能化为气若游丝般的无力。 “我信!你说的一切我都信!” 着哭泣着的红蝶被冲进来的黑崖拖着走远的时候,红鈊沾着自己的血,悄悄在地上写了一个字,这并没有多少比划的字,却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当杀手这么多年,她一直就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追求的是什么。 从孤儿院逃出来之后,她遇见红蝶,住在红组为她做任务调查的这些年,是她一生最难以舍弃的几年。 而无论自己做出怎样不合常理的推理,都能得到组长的信任,这对她来讲,已经足够。 妹妹,答应我。 什么。 找到那个一生都信你的人,如果真的有那个人的话,即使为她(他)死,也值得。 望着身边带着鄙夷目光的警官,小小的红鈊点了点头。 这句话,成了姐姐最后的遗言。 头有些晕晕的,眼睛睁不开,红鈊吃力地抬起头,姐姐出现在面前,还是小孩的样子,冲着她挥手。 在红蝶那句“我信”的回荡声中,红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以后红组所有任务的推理,她都无法再参与了。? 2.62 推理出的间谍 挣扎着从黑崖怀中挣脱,红蝶看着远方倒地的红鈊,大叫着她的名字。(..tw无弹窗广告) “我信你!一辈子信你!”腮边,已经湿漉漉一片。 “辛苦了。”迎面走来的白雕淡淡道,恭敬又不**价地为黑崖递上一杯茶。 红蝶擦去眼泪,离开黑崖怀中,她并不喜欢待人冷漠的白雕,皱着眉冷冷地看着他的镜片在光线下闪着莫名令人不安的光。 “谢谢。”黑崖喝罢将杯子归还白雕,一整天的意外确实让他口干舌燥。 “再最后检查一遍还有没有铭宫残留的杀手,都没事的话就撤了吧。”红蝶完全没有心思去看白雕,向反方向走了几步对着其他红组组员道。 心中念想着死去的红鈊,语气虽然如平时那般高高在上,里面却夹杂了如水般的哀伤。 情绪还未平缓,便见两个别组的男子大步向自己走来,思维空白了一秒,双臂已被人架住动弹不得。 “你们干什么”带了惊恐的意味,红蝶慌得回头看着身后的黑崖,刚望了一眼,嘴便被架着自己的两个人堵住,只能发出低声地呜咽。 那刚刚才得到她真实回应的黑崖,此时失去了意识般垂着头,双臂各上了锁,被两个男子勉强搀着。 “白雕你唔”红蝶的嘴被人捂得用力,看着黑崖全然失去意识的样子,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从来待人淡漠的白雕为何反常为黑崖递茶。 张即拍照片突兀地映入红蝶眼前,照片里的红鈊倒在血泊里,手垂在一旁,脸旁的那块土地上,被鲜血突兀地写上了什么字。 红色的、刺眼的、再熟悉不过的。 “林”。 你信我吗。 我一辈子都信你。 红蝶无力地挣扎着,脸色青白,所有理智都如烟雾一般消散,白雕身上发出诡异的光圈,伴着黑崖手腕上冰冷锁链映出来的反光。 纯色里,只有一个人姓林。 黑崖。本名林天崖。 “不”伴着沙哑的呜咽,红蝶几近发狂。 “这是红鈊做出的最后一次推纯色间谍黑崖。”白雕微微抬起眼角,漫不经心道,“易术刚下的指令,即刻撤销黑组组长黑崖的职位,从今日起将此间谍软禁。”说罢,缓和地眯起眼睛:“就凭才和黑组成员住过几次的红莲,就能得知黑组监视器的所有位置,你不觉得太牵强了么?” “放开他”带了重重求饶的音色,红蝶颤抖到已经无法站立,“他不会是间谍!” “那么你就是不相信红鈊了?”白雕冰冷的声音,压抑着浓浓挑衅的味道。 原来红鈊一直强调的信任,竟指的是这件事。 若说你深爱的人是间谍,你也同样信任我么? “不!”红蝶心底发出惨叫。 “黑崖啊”白雕看着身边已经因为药物而失去意识的黑崖,镜片亮了一下,“带回总部!” 白组的那两个男子将红蝶放开的时候,她已经全身瘫软没有能力再站起来,白雕走出了几步又走回来,弯下腰在地上放了一个东西,淡淡补了一句:“这是后来在红鈊尸体旁边发现的。” 温热的心开始冻结。挚友,爱情,信谁? 她哆嗦着捡起白雕放在面前的纸牌,这张黑桃5在她手中逐渐揉皱撕碎。 红鈊,黑桃5。 今起,纯色灭亡倒计时,正式开始。 ========================== 不知道跟着车绕了多久,兰樱眼上的布终于解了下来。现在已经到了室内,看不到外部建筑的样子,也无从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默默跟着血刺走上台阶,她身上的刀片早就被人搜走,除了安静地待着,不能祈求什么侥幸逃脱的可能。没有了逃离的想法,心也就安定了下来,左右环顾周围的建筑。 不愧是北方首位杀手组织,连居住的地方都是那么与众不同。若不是知道当前状况,兰樱一定以为是有人在这个古堡里拍有关吸血鬼的电影。 欧式雕花漫布所有室内家具,扑鼻而入的冷漠气息让兰樱一下有了身处他乡的感觉。 这味道不熟悉,这地方不熟悉,这人不熟悉。 纯色的一切,都如同被斩断的莲藕,断开了,接不上,但心底却仍有着留恋。 血刺安排她进了一个房间,房间舒适布置讲究,一进去便闻到淡淡的香味。 兰樱见这场景吃了一惊,本以为自己作为人质应该被关在监狱黑屋这类地方,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安排了正式房间。 “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只要不私自出整栋建筑,剩下的去哪都没人管你。”血刺道,语气竟不及平时般冷。 兰樱站在窗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血刺:“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血刺摆了摆手,一副急于忙别的的表情:“你什么都不用做。” “可是我还是想帮忙做些什么,白吃白喝会让我内心有愧。” 血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兰樱,思索良久指着旁边的一扇门道:“真想做什么的话,那就去伺候那里面的人吧。” 兰樱满脸疑惑地看着面前华丽的雕花大门,突然想起一直未见的红蝶,不禁开口问她后来到底怎样了。 “怎样了?明明知道不应该这样做,但还是义无反顾。最后又用后悔来做借口,祈求别人原谅。”血刺的视线一直没有落过兰樱脸上,前句冰冷的嘲笑到了后面归为一种深深的无奈,“人类就是可悲的生物,并且愚蠢。” 兰樱目不转睛地盯着血刺,想从中听出红蝶后来的下落,可还是没太懂她的意思。还想开口,见血刺沉寂在自己的感触之中,便闭了口没有多问。 “去吧,我走了。”血刺抬手,带着说不出的疲倦。 这是兰樱第一次清楚看到敌对杀手流露出来的无奈与疲倦。 就如同她自己。 面前的门里住着自己要伺候的人。那个人又会是怎样的呢? 推开门,油画的颜料味道扑面而来。? 3.1 初见寒澈 油画的颜料气味让兰樱一惊。[..tw超多好看小说]定了定神向前迈了一步,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暗得让她看不清里面还是否有人。 “没有人吗?”兰樱接着昏暗的灯光,向里又走了几步面对着那些未完成的油画,不同于市面上见到的那些柔和的风景和人物,每一幅油画的感觉,都带着那么一丝令人心惊肉跳的东西。 兰樱下意识捂住胸口,看着面前那一幅再普通不过的大海,从里面看到的不是海宽广的胸怀,而是人心底波涛汹涌的无奈。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像和这油画产生共鸣一般。 兰樱困难地将视线转移,残余的理智告诉她,若再继续看,也许自己会被它们吸进去,与这些本没有生命的画作共喜悲。 深深吸气保持头脑的冷静,转过身看到房间一角铺着白布的台子上,放着三只晶莹剔透的小瓷碗。兰樱知道这是在平时练习要用的。可这三只瓷碗在她眼里,并不是普通用来绘画的参照物。 三只瓷碗,三堆落叶。 他,她,和他。 童年时候男孩子的一言一行又出现在面前,对着她,叫着她已经不会再提起的名字。 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兰樱看着脚边一小瓶清水,将它们倒进三个瓷碗中,随后对着瓷碗深深弯下腰去。 “你在怀念谁么?”背后突入而来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非常好听。 兰樱猛听得声音,小吓一跳立刻回过头看向背后的那人,那人正直视着自己,琥珀色的眼瞳将面前的人清楚的映照出来,如一面明镜。清秀如水的容貌,看淡一切的神情,忧伤淡然的气质。 但最令她注意的是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有如白玉一般,让人恍若以为面前站的是一位天界下凡的天使,周身干净纯洁,不受黑暗污染。 可与他这种感觉截然相反的是,他手中轻握着一只笔刷,上面饱蘸着血红的颜料,多到正向下一滴一滴滴着。它们应声砸在地板上,渐起一小段高度。 就像,血。 “怎么了?”男子见兰樱在发呆,柔声问。 兰樱如梦初醒,轻轻地“啊”了一声,又转身看了看那台子面前的三碗水。 男子垂下眼帘,迈步轻走到兰樱身边,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冰冷的瓷碗:“一碗怀念父亲,一碗怀念母亲,那么另一碗呢?” 兰樱愣住,脸上有些微惨白。(..tw无弹窗广告)抬眼望着面前的人,以额头到嘴唇为分界线,他一大半脸孔都沉在阴影里,端正的容貌挂着浓浓的哀伤,深蓝色的衬衣的扣子没有系全,明显的锁骨章显出一种随意。 兰樱脸上丝毫没有掩饰的惊讶令男子轻笑起来,但他这笑却也还是轻轻的,仿佛浮在空中,令人抓不到笑的具体含义。 男子一脸平和,声音漂浮充满幻影:“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兰樱低下头,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很对。” “另一个是怀念谁的呢?”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兰樱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三个碗,半响回答:“我哥哥。” 那个男孩,已经成为过去,跟那个过去的自己一样,永永远远地死去了。 兰樱没有对纯色里的任何人说自己还有一个亲哥哥的事,因为当她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去世了。她从未忘记过哥哥、忘记过她的父母,每当心情难过的时候,她都默默走到后院,扫三堆落叶分别点燃,一堆怀念父亲,一堆怀念母亲,一堆怀念哥哥。 兰殇兰夜当然也见过她分为三堆烧落叶的行为,却从来没有问过原因。 面前的这个陌生人只讲了几句话,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让她既心惊又心疼的东西。 男子垂下眼帘,微微下弯他那白皙修长的脖颈,缓声道:“忘不了的话很痛苦吧?” 兰樱盯着他眼中映出的自己,喃喃道:“可是如果死的是我,怀念的是他的话,我会更不忍。” 男子笑了:“记忆就如同水,不论多久,总会有一天蒸发干净,连痕迹也找不到。” 兰樱反驳:“可他是我绝不能忘记的人。” “不想忘掉的话,不去记起就可以了。”他的眼睛更深,“忘不掉的话,用另一个事物代替就好了。” 兰樱一愣,换作一种平和的语气玩笑道:“对,或许再有一个哥哥,我就可以暂时不去记起他了吧。” 淡雅的脸上没有异样表情:“是个好主意。” 兰樱没有话可以接,只得呆呆地站着。 男子闭起他琥珀色的眼,轻声道:“我怎么样?” 兰樱震了一下,依然瞪着他。 男子闭着眼静静地等着兰樱的回答,淡漠如水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许久兰樱抬头,脸上带着笑意:“好的,哥哥。” 男子睁开眼,嘴边停留一丝笑容:“我叫寒澈。” 后来兰樱回想起初见寒澈的场面,心里还是诧异着自己怎会刚一进铭宫就认了敌对组织的人做哥哥。后来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的这种反常行为,那就是:寒澈是唯一一个能看出她的怀念的人。 即使她和他所在的组织不同、立场不同,但是他却深深看透了她内心的所有感情。 寒澈说自己是铭宫首席画师――兰樱当然不明白一个杀手组织要画师做什么,难道纯粹为了满足个人的高雅欣赏?想想这个解释也不通。 而血刺所谓的“想伺候就伺候这门里的人吧”,指的正是寒澈。 等到认识了寒澈,兰樱才注意到他这个房间的独特,宽敞的画室旁边,连着卧室、厨房、餐厅,卫生间,都是专属于寒澈的,看这样的安排,寒澈在铭宫的地位应该很高。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个佣人来帮忙,厨房和餐厅里早就落满了薄薄的灰尘。 庆幸自己学过料理,作为人质的兰樱就真的开始照顾寒澈的饮食起居。 重新拿起菜刀的时候,兰樱的思维还是有一瞬间错乱,恍惚以为外面坐在餐桌前的人是兰殇和兰夜,身上的婚纱早就脱了下来换了房间里简单的便服,但是那两个穿着礼服的人,现在又在何方呢。 纯色,她真的要和它说再见了。? 3.2 纯色的反击 土地上隆起一个弧度。(..tw)红蝶亲自将一株鸢尾种到上面。 小心翼翼将鸢尾种好的时候,红蝶的脸上没有眼泪,但在心里却早已流过千遍万遍。 红组三守护里最擅长推理的红鈊,就沉睡在这株鸢尾下面。 红蝶不喜欢立墓碑,杀手生前在世界上打打杀杀不顾一切,至少死后能得到个安静休息的环境。所以她只种花,用独属于她们的花语,来标明她们沉睡的位置。 鸢尾,花语是“信任”。 对她来说,红鈊不仅是她的下属,更是她的朋友,是她最信任的人。 直到她死,红蝶才懂得了很多自己以前没有明白的事情。 比如信任。 红鈊用她的死,做了最大的一场赌注,用血在地上写了那个“林”字。 林天崖。 想到那个曾经陪自己九年的男子,红蝶的视线模糊了。她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个自己深爱的男子,会是纯色的间谍。 身为黑组组长,了解本组比赛场地的摄像头是理所当然的事吧。最初白叶的死、被人威胁的过程,没有第二个人在场,也就没有人能证明他说的不是谎话。认真查铭宫,甚至找红鈊来黑组内部做推理,不过是声东击西的一种手法罢了。 易术的话,仍没有忘记。 红鈊留下的这个血淋淋的指证、死前无数次问自己是否信任她的话,现在的意思都明了了。她之所以没有在生前告诉自己间谍是谁,也许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绝对不会怀疑的人吧?加上红鈊其实根本就没有料到,生命会在那场婚礼上戛然而止,只能借助最后的这一机会,做最后一赌。 可红蝶信红鈊,也信黑崖,但是这样一来,信任什么的,就成了随口一说的敷衍了。 “红姐。”说是打招呼,倒不如只是想开口说什么让她脱离这种悲痛的状态。兰夜身上的礼服还没有换下来,作为这场婚礼上最无辜的人,他还是收回自己内心所有感情,为大局着想先设法使红蝶脱离这种状态。 红蝶呆呆地对着那株鸢尾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并不信红鈊做的推论,黑崖怎么可能是间谍。”兰夜蹲下身看着红蝶,希望能通过语言将她振作起来。 “红鈊是她最信任的人。”一旁的兰殇冷冷提醒。 “已经失去了三个人,就别再说这种火上浇油的话了。”听得出兰殇话里挑衅的意思,兰夜站起身平静答道。.tw[] 红鈊已死,黑崖被软禁,兰樱绑走进入铭宫。但兰夜话里强调的还是最后一个人。 “你是她的未婚夫,为什么不看好她让她擅自做决定?”兰殇自然明白兰夜话里的意思,原本以为铭宫当前,兰夜即使再怎样也会硬留下兰樱,却没想到他竟同意兰樱换兰梦这一做法。 “如果不是某人抢婚,她怎么会冲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兰夜话语里虽带着明显不满,但口气还是温和的。 “你”兰殇跨过一步刚要拽起兰夜衣领,却听得红蝶一声尖叫:“别吵了!” 兰殇的胳膊放下来,兰夜别过了头。 “如今红鈊作为黑桃5已经死去,黑崖很明显是黑桃4,而身为组长的你们,肯定也在倒计时中。”兰夜过了许久叹气,大敌当前起内讧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红蝶听得兰夜的话,眼睛动了动:“那我怎么办?” “迎敌!”兰殇也将注意力转回来。既然铭宫将纯色的人按照牌来表明,那纯色也可以同样仿照这种倒计时来消灭铭宫。 这答案在红蝶意料之中,她没有太大反应:“那第一个该杀谁?” “血莲!”兰殇凝声道。 听得血莲这二字,红蝶立刻向后退去,双手下意识捂住耳朵。 “你听到血莲的这种反应,正是铭宫想要达到的效果。若不先除血莲,你根本无法从这种状态下恢复过来。”兰夜长叹。 “说的容易我怎么做到啊”红蝶摇头再摇头,紧紧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到那两个字。 “我没说让你去。”兰殇双手插着口袋,随意踢着地上的石子。 意识到兰殇话里的意思,兰夜惊讶地抬头严肃道:“你单*匹马怎么可能杀了血莲?何况你身上的毒素还没有退下去。” 兰殇冷笑一声:“谁说我单*匹马去了?” 兰夜不解,又看向红蝶,现在黑组组员的调用全部回收到易术手上,红组虽说有战斗力,但毕竟是女流之辈,更偏向于调查方面难道兰殇想向红组调一队去袭击血莲? 红蝶反应一会儿,也立刻体会到了兰夜的感觉,为难地看着兰殇。 从口袋中掏出从未动过的黑组令牌,兰殇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黑崖当上组长的那一年,曾经偷偷训练一队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杀手,已备在特殊情况下调用。” 兰夜吸了口气,恍然大悟。 “而在黑崖第一次见到铭宫的人之后,就将这个令牌给了我。” 红蝶原地站了好一会,双眼失了焦,即使自己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了,黑崖还是要留下什么来继续代替自己。而他,选择了将令牌给兰殇,与自己对他的喜好无关,只是因为他相信兰殇会保护好自己的姐姐。 “可是我们根本查不出铭宫本部所在地点,又如何能找到血莲?”兰夜忍不住插嘴。 兰殇慢慢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写了时间和地点的卡片,缓缓道:“她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 兰夜收回惊讶的表情,轻轻一笑:“红蝶去单独赴约的时候,带着那一队黑组杀手就好了。” 兰殇收好卡片:“她根本不用去。” 也许血莲对红蝶还有留恋,发了卡片要求两人第二天单独谈谈。只要红蝶不出面,那队杀手直接到见面地点杀了血莲,就都解决了。 红蝶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无奈的感情,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玩偶,已经完全失去了任何判断和行为能力,只能接受别人的安排。 如果血莲这次真的死了的话,是不是当年的事就不会那么强烈的迁拌着她的神经了。 看着得到指令的弟弟远走的背影,红蝶心中忽然刺痛了一下,兰殇也要开始变了么? 3.3 绘心 “妹妹?” 柔软的声音传来,兰樱身体绷紧了一下,险些从台子上栽下来。(..tw好看的小说) 看着兰樱笨笨的动作,寒澈笑着眯起了眼睛,在一旁的画盘上蘸了蘸颜料,又重新对着兰樱拿起画笔:“别紧张,笑得自然一点。” 兰樱咧开嘴,身体凭空向一侧歪去,摆成一个向身边人靠的姿势,但是她身边却是没有人的。 嘴角笑得有些抽搐,身体姿势歪得困难,更不解的是,寒澈竟然要求她穿上那件自己带来的婚纱,摆出幸福状靠在旁边由空气组成的幻想的新郎肩上。 他到底在画什么啊,模特只要一个。 “你那是什么笑啊。”寒澈看着兰樱僵直的嘴唇忍俊不禁。站起身来离了画架将兰樱拉到一边自己坐在台子上面,轻声道:“看着。” 说罢,身体微微歪曲,头靠着虚无的空气,脸上换了表情。嘴唇似张非张,似含着无数情感,丰盈的唇瓣映着阳光,显出一种出奇的红润,嘴角由于阴影的辅助,向上略挑起一个弧度,半露出的雪白贝齿,一切的亮丽,都在诉说着这微笑的人内心的平淡的幸福。(..tw好看的小说) 看着寒澈摆出这种表情,兰樱一瞬间体会到了万剑穿心的感觉。这微笑,简直能将人吸进去。 兰樱拍着胸口唏嘘不已,自从认了寒澈作哥哥,天天和他生活在一起,自己就成了他的御用模特,但是寒澈好像对她摆什么姿势并不是非常在意,他在意的是模特表情是否到位。 好像他要她摆的,是整个画的灵魂。 只是兰樱并不知道,寒澈要她摆的表情,已经脱离了整幅画的灵魂,化身为一种杀人的关键点。 可是每当寒澈画完一些,他都会将油画用湿润的白布罩好,好像并不希望被她看到油画内容。 寒澈示范完毕,兰樱提着婚纱又回了原座位。想着寒澈刚才摆的表情,也试着半张开嘴,嘴唇却掌握不好上扬的弧度,试了几次宣告失败。 “妹妹”寒澈放下笔,直盯住兰樱的眼睛,“你有喜欢的人么。” 听到后半句话,兰樱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 “想着和自己喜欢的人坐在一起的场面,就是那种感觉的微笑。” “喜欢的人?”兰樱的声线有轻微地抖动,重新闭起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朦胧非朦胧之间,她看到一个光洁的侧脸,眼睛仿佛着了魔般,看着他走到自己身侧坐下来。 轻轻将头靠在兰殇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体起伏的呼吸,他离自己如此之近。表情不自觉地轻微变化着。想到他不久就要和兰梦成婚,这一刻的安宁即将消散,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忍住将要涌出的泪珠。但这一刻靠在他肩上的幸福感,却让她的笑并没有散去。 看着兰樱摆出的表情,寒澈立刻拿起画笔勾勒出她唇角最完美的弧度。 兰樱的笑里,带着永恒般的幸福,却也夹杂了淡淡的惆怅,那种隐藏的苦含在表面的甜里,欲流未流的眼泪含在半睁的眼眶里,睫毛轻微而苦涩地颤抖着,这笑令人即欣慰又心酸。 画笔勾勒丰富画中人的表情,寒澈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令人心碎的幸福的感觉,映在画布上,成为永恒。 与自己表现出的笑不同,兰樱的笑,混杂了太多的真实情感。 一个人的笑,究竟可以饱含多少种感情在里面?一个人,一个冗长的故事,只一幅油画,击穿一个人的内心。正因为寒澈看透了看懂了,画出的画里才会带着如此丰富的感情。 他画了别人无数张画,却从来不画自己一张,也许是因为旁观者清吧,他永远也看不清自己,或者说,害怕面对自己的缺点和身为铭宫画师的未知的结局。 他明白,之所以会笑得那样凄然,是因为曾经发生过很多让她不忍心忘的故事,那些带着眼泪笑的故事,迟迟不走地扎进她的心里。 “可以了,妹妹。”寒澈走过去拍了拍兰樱的肩膀,“非常完美。” “哎?”兰樱回过神来,身边的兰殇迅速不见。 面前的男子正对着她,铭宫。她在铭宫不在纯色了。 倾侧脸庞去看着身边虚空的位置,那里曾有一瞬间,出现了自己最深爱的人。 “他不过是把你当作风筝,即让你高飞,又用线扯着你不让你飞远。这样过分的待人方式。”寒澈抬起头,没有挂窗帘的落地窗外撒进月光,抬起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脖颈里面泛青的细长血管,映得整个人晶莹剔透。 “你知道些什么?”听到寒澈的话,兰樱立刻警惕起来,毕竟是敌对组织的人,在纯色里她接受的概念是,铭宫的人都是坏人。 喉结轻轻颤动起来,寒澈不掩饰般的笑了,坦言道:“之前,我略有听过你的事。” 冰凉的手按在兰樱肩上,兰樱咬牙垂眼看着面前那一片月光,看来她和兰殇的感情,早就被铭宫查得清楚,所以才利用让她和兰夜结婚来打击兰殇。 “那哥哥觉得怎样待人才不**?”已然被人知道一切,不如就将一切都豁开去。 “若你要走,就让你高飞。”寒澈看着远处的月亮,嘴唇轻启。 兰樱吸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如果兰殇真的不在她视线里出现从此消失掉的话,也是一个最好的结果。想了想,站起身走到寒澈身边:“那么,如果是你呢。” 如果是你的话,要我怎样待你才最好。 收回看着月亮的目光,将视线转移到兰樱眼睛上,寒澈的语句清晰无比:“若是我,要么记住我的全部,要么全部忘记。” 那一天,兰樱明白了应该如何决绝的处理周围的一切。 要么全部,要么全都不。 门外传来吵杂地脚步声,带着慌乱的喘息,寒澈的耳朵灵敏得很,应声开了门,见血莲一身血衣匆匆而过,冲进回廊对面的一个大门里。 看着走廊地板上她留下的血迹,寒澈皱了皱眉。 3.4 莲悔 耸起的尖顶骨架,支起房间夸张的高度。依稀透进来的阳光和房间里氤氲的雾霭相纠缠,泛出墨红的光晕。每当看到房间里那些高耸的骨架和天花无法预知的高度,她就提醒自己,无论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她作为人类活在世上,终究还是渺小的。 黑幕降临,肮脏血腥的剧情一字排开,同时在各地上演。当天彻底黑透,便是他们最喜欢出动的时候。这时,那些白天有着正规身份的人,褪下了伪装的外衣,干净的双手沾满鲜血,凝结淤积成黑色的痂,成为他们心底无法泯灭掉的记忆。 她闭着眼双手交插跪在忏悔室前排的木板上,周围那些被岁月磨损了基础的粗大柱子,撑起人类内心一切忏悔空间。那些萧肃的气味,虚虚地漂浮在空中。祭台上高低两排蜡烛的火光,随着她的心跳跳跃着。 墙壁上的镀金符号闪出一道寒光,上扬一笔,折反下来,对衬两个这样的比划,猛一看就像一对展开的翅膀。 “黑暗中的光亮,阴霾中的希望,银色的祷告,开启救赎之门”她喃喃。 极轻微的声响传进她的耳朵,下一秒一股带着强烈怨气的风席卷而来,离她最近的那根蜡烛,应风而灭。 “当阳光穿过信仰,小姐会指引我们找到正确的方向”说完最后一句,她听到来者已经到了自己身边。 血刺睁开眼。 从外面闯进来的人捂着胳膊冲到她身边“嗵”地跪下,双手交叉放在嘴边,整个人抖得如筛糠粟一般。 血刺没有移动也没有说话,脸色相当难看。 血莲脸色惨白,喘着气学着血刺的样子忏悔着,但气息的不稳让她跪着的身体随时处于一种要倒下的状态。 血刺皱眉咳了两声。 “我后悔没有听你的话。”血莲颤着声音,话语一抖一抖,双手还交叉着,“我不该在红蝶身上还报有希望。” 扫了一眼血莲,鲜红的血液正从胳膊上的伤口中喷涌而出。血刺冷着脸转过头并不接话。 知道自己有愧,血莲用力按住正在向外涌血的伤口,颤抖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单独和她约见面” 恭敬地看了一眼墙面上镀金的类似翅膀的图案,血刺站起身微微弯了下腰,接着沉默地向外走。血莲还要解释,看出血刺不高兴,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捂紧伤口,默默跟在血刺背后出了忏悔室。 等进了血刺的房间,血莲才敢大声讲话,颤抖着蹲下身去抓着血刺的腿,无辜的大眼睛里饱含泪水:“红蝶她没去,倒是去了二十几个杀手,我本以为” 话还未了,大滴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血刺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声音略有沙哑:“我早说过你和红蝶已经回不到当初,为什么你还报有和好的希望,瞒着我和她约定见面?” 血莲痛苦地咽了下口水,勉强哼了几w声,眼泪又涌了上来。 血刺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那二十几个杀手呢?” 提到这件事,血莲脸上显出一丝得意:“都被我干掉了!” 血刺转过视线紧盯着血莲,血莲犹豫了一会儿尴尬地小声道:“其实也不只有我幸亏这次血派杀手有在周围执行任务的,他们就过来帮了我一把” “如果下次纯色派二百个杀手围堵你呢,如果下次没有血派的人恰好在附近呢。”血刺冰冷严肃的声音猛地听上去,竟带了些许白雕的感觉,“现在红蝶就是想先灭掉你,你不懂么?” 冷着脸去拿药膏和绷带,侧着坐在沙发一角的血莲的脸哭得红扑扑的,吸着鼻涕只会哼哼。 “叫你不在再纯色面前开口,结果呢?”血刺低头忙着在血莲胳膊上缠绷带,一边缠一边叹气。 “我没说太多啦!”血莲睁大眼睛,一脸天真。 “你说一句话就会展现出你的白痴本性了。”血刺收好膏药放进柜子。 血莲抬起胳膊用手一下一下抠着橡皮膏,嘴噘到能挂油瓶。 “当杀手那么多年还那么天真,怪不得当年被红组的人算计。” “人家这叫单纯没有心计”血莲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血刺没有听清。 “没有没有!”血莲吐了吐舌头。 “你记住,如果不早点除掉红蝶,”血刺贴近血莲的脸,字字如重锤般敲击着听者的心,“下次被除掉的就是你。这就是我们杀手所生存的世界。” 说罢扔下发呆的血莲独自一人向外走去。 作为这次吞并计划血派派出的最高统领,血刺万万想不到血莲会天真到和红蝶单独会面。红蝶当然也不可能天真到真的答应她。如果不是有内应提前通知她红蝶的计划、自己安排了杀手在那里等着,她真的不能保证血莲是否能活着回来――即使她的技术真的很高超。 即便特意安排了杀手守在那里,她也有交待好一定要让血莲受伤,至少要通过这件事打消她原本在红蝶身上抱有的所有希望。 血刺最不喜欢因为冲动犯下的错误。有技术,没有头脑,血莲不算合格的杀手。 纯色开始的反击,让她不得不考虑加紧速度进行小姐的剧本了。 ==================环形走廊对面的画室里,寒澈正细细品着兰樱刚做的点心,兰樱则坐在茶桌的另一边和这个刚认的哥哥聊天。 血刺对于推开门的这幅场景很是满意,兰樱果真如自己所说的开始照顾寒澈的饮食起居,偶尔当当他的模特。看到两人相处的不错,兰樱也没有想要逃走的迹象,血刺倒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走到画室中央的画布面前,血刺感觉到,这应该就是自己下一次要拿走的画了。 见血刺欲掀画布,寒澈立刻起身将兰樱哄进厨房烧水。兰樱明白哥哥并不想让自己看到油画的内容,很知趣的进了厨房。 若是过去的自己,她一定会撒娇吵着要看那油画,但现在的她已经明白,和自己无关的事还是少参与的好,少给自己惹祸上身。 见兰樱进了厨房,血刺这才掀开画布一角,看到画中人的表情微微一震,随即称赞道:“这笑绘得真有感觉。” 3.5 明澈 寒澈没有答话,兀自坐在小桌前将点心慢慢放到嘴边,一付闲散的样子。(..tw无弹窗广告) 重新将画布盖好,血刺坐在寒澈面前认真道:“这幅画我什么时候可以取走?” “再看吧。”寒澈喝了口茶,语气淡淡的。 血刺被寒澈这态度堵得说不出话,又只能加重了语气:“你能不能别吃,加快进度,我需要提前部署。” “有饭的时候就多吃饭,有阳光的时候就多吸收阳光,因为你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陷入多久的黑暗。”寒澈优雅地整了整身上深蓝色的衬衫,微笑道,“再紧急的状况下也要偶尔停下脚步看看周围的风景,一味忙碌紧张,人生过得太累。” “你从不出铭宫大门一步谈何累?”血刺哼了一声推开点心盘,“我的人生,没有你那么安逸!” 寒澈端起的茶杯停顿了一下,又喝了一口:“你活得已经没有了自我,我只是劝你能为自己活一段时间。” 血刺冷笑,没有接话。 寒澈轻敲桌子,温柔道:“你太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反之也如此,不过”之后的话,像是说给血刺,也像是说给自己,“我们到头来,还不都是小姐夺权的工具。” 透过寒澈的眼,血刺看到自己的眼里,有火光激烈闪现。 淡淡的话语继续飘来:“还是说,这就是洗脑的强大之处?” 血刺的表情由最初的惊愕,迅速化为一种平静,淡然地走到画架前敲了敲画布道:“再给你半天时间,自己看着办。”语毕,绝尘而去。 看着血刺离开的背影,寒澈眼睛里闪过一阵复杂的波动。 “已经走了么?”厨房里的兰樱探出头来,寒澈回过头,眼睛里复杂的情感立刻被兰樱捕捉到,那种欲说还休的迟疑,像极了兰殇。 望了望早已关闭的画室大门,又看了看面前的寒澈,兰樱恍然大悟般犹豫着指了指血刺的方向。 “被你看出来还真是失败。”寒澈叹气。 兰樱的手一顿,坏笑道:“原来哥哥喜欢冷漠型的啊。” 寒澈笑眯眯道:“是理智型的。” “有什么区别。”兰樱在寒澈对面坐下来,偏着w头,“那你有告诉她你喜欢她吗?” “爱一个人,一定就要告诉她么?”寒澈反问,“爱她,可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她无关。”她甚至都可以不知道这件事,他只把这种感情默默的放在心底。你过你的人生,我不会打扰。只是无论你什么时候回头,总会发现我有如巧合般站在你身后。 后面的话,寒澈并没有说出,但是兰樱立刻就能理解,因为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样默默的看着她、支持着她,那个人的名字,是兰夜。 “她是整个铭宫里,我最欣赏的杀性、聪慧、识大局――只可惜她已经不为自己而活了。”寒澈轻笑一声,语句里带着深深的遗憾,“她竟然认为我这样,是过得安逸。” 寒澈看着面前的那一片空白的墙面,若有所思道:“我过得安逸么?” 表面上看来确实很安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作为首席画师的他众星捧月般的活着,他的画不伤人却伤心,有多少杀手跪倒在他的画前,只因他的画挑起了他们内心最脆弱的那些回忆。 铭宫里没有人敢违背他的话,没有人不称他的作品是神迹。 但是长期下来,他累了,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小姐养的观赏鸟,一辈子待在画室这个笼子里,没有自由。 一个人画着,一个人生存,他已经被看作神,而在别人看来,神,本该就是被孤立的。于是他逐渐沉默不讲话,变成一个只会画画的工具。 血刺的脚步声早已远去,寒澈缓缓踱到柜子边,拿出里面的白色药瓶倒出几粒在手心,听着风声,裹着冰冷的清水吞下肚去。 药片在胃中分散带来的力量让他知道自己还是活着的。 只有每一次吃完药,他才清楚的知道,他寒澈还活着,真真正正地活着。 那一次他吃完药,回到画室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站台前面,对着那里鞠了三个躬。 穿着婚纱的清冷背影让她看起来格外理性孤寂。 即使她并没有回过头来,他还是看到了,在她身上,看到了一部分自己心爱的人的影子。 也许是那种一瞬间的感觉太像血刺,他用了一些语言把她留在身边。 她也是永远出不了这个建筑的,两个同样出不去的人相互陪伴,或许就能互相理解了吧。 撤掉画布,拿出笔刷,他确实不能预知之后的事件是否能像小姐写的剧本那样发展。 因为,谁也不能预知意外什么时候到来。 又或许,就在临近的不久以后。 ===============有东西掉落到手背上,水滴的声音。红蝶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水滴,那些晶亮的东西,还是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默默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思维已经完全空白,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看天悬,她爱的男人的妹妹。也是第一次听了黑崖的过去,从兰夜口中。 林天崖,林天悬。 儿时困难的生活环境,被偷的家传之宝,惯偷的烧杀抢掠,失忆精神错乱的妹妹。 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不了解黑崖。 而黑崖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那么坚韧地活了过来。一直以为他是那种没心没肺只会用最直白的暴力手法来表达自己一切感想的人。却没想到,他的心底,竟然藏着那么深的痛。 兰夜拿着一堆单子从诊疗室走了出来,红蝶看着他脸上浮现的笑,径自也笑了。 “怎么样?”红蝶站起身。 “医生说天悬记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精神也几乎稳定了。”兰夜笑道,只是一想到还关在**里的黑崖,笑里又带了淡淡的遗憾。 “记忆恢复得差不多了?那么说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红蝶反问。 “不过那些没有恢复的记忆不太重要的话,也不会碍事的。”兰夜坐在红蝶旁边,眼睛看着天悬的病房,“黑崖若是听到这个消息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吧。” 3.6 逃离纯色 多年的悔恨,多年的不敢相向而视,可这一次,天悬的记忆恢复,做哥哥的黑崖也该欣慰了吧?他等这一天,已经很多年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只是一瞬间,红蝶听到自己心底的万籁俱寂,随后回放的,都是最后那一句话。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多年了。 微微缩起身子,红蝶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茫然无措,而她的表情变化,却被细心的兰夜捕捉到了。 “怎么了?”兰夜半弯下腰低声问。 红蝶黯然不语。 奇异的想法,冲入脑中。 “我们救黑崖出来怎么样?”红蝶紧盯兰夜,眉眼间,涌动着强烈的感情。 “红姐,你冷静。”兰夜快速扫视周围又将声音减小,“你也知道,这很危险” 兰夜的话她几乎未曾入耳,紫瞳微笑,历历在目。 黑崖给兰殇的那一队杀手被铭宫全灭,幸亏红蝶没有单独去赴约。如果她当时觉得亏欠血莲去赴约的话,现在的自己,应该早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吧。 她和她,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回望周围,即使是有弟弟在,可她还是怕,原来没有那个人在身边,她竟然会这样没有安全感。 内心决定了的事,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再一转眼,她已经身处总部地牢。[..tw超多好看小说] 明晃晃的灯照得她眯起了眼睛,身后的走廊上,躺倒了一排人。星星点点的血,染着地面,淡淡的迷烟,让他们昏迷不醒。灵巧的手,只不到一分钟,就翘开了地牢的锁。 耳边一声叹息,正来自她最惦念的男子。 她注视着木凳上黑崖消瘦的脸庞,却忽视了他眼中失望的情感。 四目相对的时候,她才深切地感觉到,她也只是个女子,多情的女子。为了心爱的人可以付出一切。 推开铁门的那一刻,她看到他脸上的不悦:“你怎么那么傻?”那紧皱的眉,和以前一样。毫无预兆般地,她冲过去搂住他,抚摸着他的发,丝丝缕缕,都是念想。 “跟我走。”硬拉起黑崖的手,红蝶被他手中的冰凉冻得一惊。 黑崖抽出手,嘴角微扬,语气淡淡的不带情感:“现在我的身份可是间谍,你应该相信红鈊的话。” 红蝶呆呆地看着黑崖的眼,那紫瞳泛出的光像是有了魔力,渐渐地将她吸住,而不论经历了什么样的意外,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都仍然存在。 “你走吧,你打伤那么多人的事,很快就会传进易术耳朵。”黑崖站在那里,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眼睛里的感情却轻如云烟,“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我才不会在乎你是不是间谍!”红蝶急道,兀自将他的脸转向自己,“我爱的是你、是黑崖,只要你是你,你的身份、你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不”低低的声音,带着压抑着的祈求,这是他唯一一次看到她这样直白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可是,可 “你相信我是间谍么” “我根本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红蝶几乎哭出来,苍白的脸颊染上朱红的痕迹,“因为我爱着只是单纯地爱着那个叫黑崖的人” 于是就根本不会在乎他的其他设定。[..tw超多好看小说]出身、职位、身份、派别,她都不在乎。 一泪,心一暖。 长叹,便永生。 黑崖忽然低低地笑起来,抬手盖上眼睛,因为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笑出的泪光。反握起她的手,他和她,逃出了总部。 搂住黑崖的腰,摩托载着两人飞快地驶向医院。温柔地将脸贴在黑崖背上,红蝶咬咬牙,开口道:“看完天悬,我们就逃吧。” 他背后明显一抖,没有回应。 “我们离开纯色,逃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加重了手臂的力气,“我们就在一起,再也不要做杀手了好不好?” 月光映着黑崖的背影,一半融在光里,一半浸在阴影里。 当年雪夜,她抱着弟弟跪倒在自家门前痛哭的场面仍历历在目,当年对自己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的话,如在耳边。 她的话充满了**,离开纯色,远走高飞,抛弃一切,从此只你我二人。手心已经润湿,背后的她一如记忆中,第一次见面时那白雪一般易碎。 用力踩了一脚油门,摩托轰鸣声中他低沉的一声“好”,开启了他和她最初的未来。 看一眼恢复记忆的天悬,就和她远走高飞。 ===============再次看到兰夜,黑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没有看错这个少年。即使自己已经被撤去组长之位打,但兰夜却还是一直信任着自己,一如既往地照看天悬。 虽然对红蝶冲动闯入地牢这件事略有不满,不过兰夜仍然很高兴再次看到黑崖,他内心对这位兄弟的信任,从未动摇过。 “今晚之后,你们就逃吧。”从不知道红蝶内心的想法,兰夜竟将两人原本的计划说了出来。两大组织的明争暗争斗、名利的抢夺、财富的掠夺,风起云涌,鲜血四溢。纯色,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了。 “嗯”黑崖听到自己的声音虚空地响起,看了看身边紧挽着他胳膊的红蝶。 这虚无血腥的杀手生涯,对于他和她来说,只有这一段九年的感情,是最实在的。 “自从知道红姐去救你,我就将你们逃跑的事情都准备好了,钱、假的身份证、护照逃出国去,再也不要回来。”兰夜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复杂的事,却让黑崖感动得无以回应。用力拍了拍兰夜的肩膀:“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红蝶走上前,对着兰夜深深一躬:“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懂得‘义’的杀手。” 兰夜憨厚一笑:“世间万千感情,唯有‘义’最重。” “还有‘情’,”黑崖一笑看向红蝶,“离开组织,我们就结婚。” 红蝶含泪一笑,手挽得更紧。 “我去看看天悬,了结这多年心愿就出来。”黑崖轻抚红蝶脸颊,手抽出的时候,红蝶下意识的去抓,却没有抓住,眼睁睁看着他离她远去。 抬头再望,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离开组织,我们就结婚。 红蝶感受着手指上残留的黑崖的温度,握拳放在胸前。 这是家毁人亡以来,黑崖第一次直面面对自己的妹妹。 记忆已经恢复,她记得当初的一切了,她记得身为哥哥的他了。 一脉血缘,相似紫瞳,面前站着的少女眉眼间,复杂的情感剧烈而汹涌。 眯起眼跑过去,黑崖面对着天悬几乎就要流下眼泪,妹妹,哥哥就在这里。 看着面前的人冲到自己怀里,黑崖的眼睛一瞬间睁大。 多年误解,内心的愧疚,今日一见,全然碎裂。 但同时碎裂的,还有他其他的一些东西。 红蝶突兀地猛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悬的方向,兰夜轻声安慰,可不知为什么,她却听到命运在她耳边发出的重重叹息。 3.7 繁华落尽 兰夜脸上那柔和的笑,在看到病房里那一幕的时候凝固了。 本来说很快就好的黑崖迟迟不见出来,红蝶不免焦急催促兰夜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门上的玻璃向里望去的时候,兰夜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坐倒在墙边的黑崖,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 生命早已流逝,但眼睛还是瞪着的,瞪得几乎胀出眼眶。他到死也不敢相信,对他下手的,是他最疼爱最惦念最感愧疚的妹妹。 林天悬。 “你干什么?”推开门,兰夜几乎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记忆都恢复了,我终于找到这个偷传家之宝、杀我全家的惯偷了!”镇定地站在一旁的天悬冷冷开口,声音清脆如铃。 “你看的惯偷长得这个样子?”兰夜喃喃,浑身颤抖,“那你哥哥长得又是什么样子?” 忘不了面前人的眼神,在无限的点头肯定前半句话之后,又微微惊讶一般诧异道:“我是家里的独生女,我没有哥哥啊。” 不敢相信般地听着她的回答,以往那冷静的形象全然不见,兰夜几乎要咆哮起来冲向天悬。而在他还未接近天悬的那一刻,天悬的头部发出一阵闷响,血立刻溅了她满身。 接下来,红蝶手里的*,颤抖地掉在已经死去的天悬面前。 这一*开得兰夜冷静了下来,他一言不着红蝶瘫倒在黑崖身上,手里死死抓着他的衣服,突然猛得出手,一拳捣向靠着的玻璃柜,碎片无情地撕裂红蝶细腻的肌肤,冷艳的血顺着紧握的拳流下。 兰夜握着拳,手掌上留下指甲深深的印记,仿佛把他能用尽的所有气力都用尽了。 原来当年惯偷是易容成黑崖的样子去偷的传家之宝,天悬只记得惯偷易容的这张脸,却没有想过,那也许并不是惯偷的本来面目。 而她那一小部分没有恢复的记忆,全是关于黑崖的。 亲生哥哥,林天崖。 这一段丧失的记忆,决定了她一生错误的恨。 而她至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耳尖的兰夜听到不远处的房门外有护士讲话的声音,立刻拽起红蝶。 红蝶有如瘫软的娃娃一样靠坐在那里,那双正在血流不止的手,却还是紧紧抓着黑崖。 兰夜用力去拉红蝶,红蝶的目光已经失焦,但力气却大得惊人,情急之下兰夜不得不撕裂黑崖的衣服,将红蝶抗上肩膀,从不远处的应急出口逃了。 ==================“你永远也不知道,谁在哪次转身离开之后,就真的再也不会转回来了。.tw[]”寒澈淡淡地说,手上刚泡的红茶冒出白色蒸汽。他坐在画室的阳台上,深蓝色的衬衫在热气的蒸腾下,散发出淡淡的皂香。 光影的关系,寒澈的容颜看得并不真切,他似是在笑,又似没有表情,莫名的哀愁在阳台上弥漫开来,兰樱收回了放在寒澈脸上的视线。 确实,她当年失去了亲哥哥,可是却遇上了兰殇兰夜。现在她失去了兰殇兰夜,却又有了寒澈。 而寒澈教导她的东西,是她在纯色不曾学到的。 越美好的时候,越要考虑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就如同兰殇出现、自己被绑铭宫,还有她并不知道的,就在刚刚发生的,黑崖之死。 画室的门被人突兀地推开,血刺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带着惊喜和不可思议般的诧异。 “寒澈!”血刺轻喘着,潮湿的发丝贴在脸颊,脖颈因兴奋而绷紧。 寒澈平静地看向血刺,微笑如淡墨勾画:“又了结了?” “意外,真的是意外!”血刺的眼睛发出淡淡金光,虽然以她的性格并不会兴奋得跳起来,但是她脸上那种无法控制的感情,已经自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 寒澈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处扬起浅浅的宠爱:“所以你要知道,剧本并不能控制别人的人生。” 铭宫杀手开心的话,就意味着纯色肯定出了不好的事,兰樱不知所措地看着满脸兴奋的血刺和满意的微笑着的寒澈,本不寂静的房间内,却只听得到自己心底莫名响起的呜咽。 纯色出事了。 不知道是谁,但是她知道一定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口袋里夹出一张黑桃四放在唇边,遮住了原本的笑意,血刺的眼睛弯弯的,唇前的黑桃如墨一般,洒了兰樱满心。 不知道该哭还是笑,兰樱坐在寒澈身后,听得血刺轻轻一句:“这张牌,终于可以放下了。你的那幅画,我也可以拿走了吧?” 鸟类的嘶叫从窗外传来,兰樱蓦然望向窗外,突然全身冷汗,仔细看着外面的树枝,枝头一丝泛绿的点缀,才知道,春天,即将来了。 ============听着室内的吵吵嚷嚷,兰夜弯腰窝在狭小的椅子上,天花板很高,那空气却沉重地让他无法直起腰板。闭上眼睛,都是黑崖那亲切地大笑着的脸。 我和小蝶结婚的时候,你们可要来当我们的伴娘伴郎阿! 黑崖的声音传来。兰夜眯起眼睛,想起婚礼当天他还兴冲冲地跑来跟他说,红蝶终于接受他了。 “等了九年,我终于等到了。”黑崖笑嘻嘻道。 “终于”两个字被加强了语气,那种解脱的幸福感充满人心。兰夜的手抖了一下,摊开,里面是从红蝶手中硬扯下来的黑崖衣服的碎片,手掌一翻,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红姐,红姐醒醒啊!” “来人,再来人!” 兰夜坐在椅子上,将头埋进臂弯里。耳边一阵红组少女们的惊呼。 不知过了多久,红蝶终于从噩梦中醒来,突兀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已经再也没有那个叫黑崖的人了。还想着那场原定的私奔,无意中扫到面前的一袭黑衣,想起黑崖,胸口隐隐痛。 胸前一股气流冲上来,喉咙一阵腥甜,红蝶慌忙掏出手帕剧咳几声,展开帕子,上面都是血。慢慢走进卫生间把那手帕扔了,用纸巾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镜子里的她已经无法辨认,那骄傲得说一不二的女中豪杰去哪了? 那个高傲的红蝶散落在天涯,再也找不到。 和黑崖一起消失了。 “黑崖,你真的已经不在了么?”红蝶呆呆地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小蝶!”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伴随着落叶随风飘飞的沙沙声,穿越了她心里长长短短的年华。 3.8 绑架 红蝶咳了几声,打开了房间的门。(..tw)门前的兰夜站起身,眼神里满满都是担心。 忽略身边围上来少女的焦急眼光,红蝶慢慢走出红组别墅。此时,没有人敢拦她,没有人敢跟她说话。 直到红蝶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兰夜才招呼了几个红组组员来:“跟着她,别让她发现。” 几个少女立刻心领神会地走出去,兰夜拿出电话拨通了兰殇的私人号码,黑崖已死这件事,不得不通知他了。 =================正值周末,本就繁华的商业街比平时多了一倍人。侧耳听去,还有鞭炮的声音。红蝶木然地走到街一侧的饭店前,饭店里有结婚的新人,门口鞭炮噼啪作响,人们贺喜的欢愉,连空气中都泛着喜庆的气味。 饭店的张灯结彩,让路过的红蝶看的茫然。彩片迎着风飞,气球夹在车窗上,载着新人满满的幸福,向前奔去。盼望着两人未来会有个好方向。 红蝶站在成排的婚车前,白皙透明的皮肤泛着清冷的颜色。 快步离了那里,也离了喧闹。 走过饭店,站在她最喜欢去的这条街上,却觉得,就连这街上的人们,都在和她做对。 互挽着的情侣,欢笑的容颜,两侧影楼摆出的大幅婚纱摄影图片。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好幸福,唯独忘了她。 购物街上人潮拥挤,她随着人群走了几步,看着远处敲锣打鼓的庆祝活动,听不到身后观光车的警笛,被旁人慌忙拽开,却忘记了说谢谢。茫然地看着拽着她的人,却恰巧扫到那人背后橱窗里的画。 红蝶的身体僵直着,像不会动弹的死物,画中人那豁达咧起的嘴角、热情似火的眼睛,让她的眼,再也无法放到别处。 内心血流成河,她站在橱窗前,面如死灰。 画中黑崖的脸如同真人一般红润,映着初春的阳光,一双紫瞳炯炯有神,笔挺西装,侧手揽着身边人的腰,全身都是道不完的潇洒帅气。身边的女子歪身轻靠在黑崖肩膀上,高盘的头发,雪白的婚纱,半垂的眼帘,幸福的微笑。 那沉浸在幸福之中、依偎着新郎的,是自己。红蝶的表情被活灵活现地描绘在画布上。 红蝶眯了眼睛,艰难地移步上去,双手触到橱窗,画中自己的笑中带着一丝凄然。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在她面前虚空地晃着,仿佛双方都在里面加了力量。 世界在此定格,呆呆地望着自己和黑崖的结婚照,红蝶心中激荡起的涟漪变为惊涛骇浪。 橱窗里的他的表情,依然是那么熟悉,爱意瞬间充满红蝶内心,急匆匆地向这间画廊大门走去,过于焦急险些摔倒,慌忙站稳迫不及待推门而入。 那幅画,本就属于她的。 冲进画廊,转向橱窗的位置,那幅结婚照就正立在自己面前,画中黑崖的脸上,带着不容人忽视的温暖,如真人一般,随时可以走下来牵住她,然后说:“我们结婚吧。” 无意识的伸出手,抚摸画中人虚空的脸颊,红蝶竟微微地笑了。 她逃不开了。 只一瞬间,大门窗户应声砸下厚重铁质卷帘,吊灯突兀熄灭,整个画廊瞬间陷入绝望的黑暗。 而画廊门前的那一小块空地上,也在一瞬间发生了足以使旁观者都为之惊叹的一战,只可惜根本不会有旁观者反映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这一战前后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地面渐渐被血浸染,空中飘落的尘埃,落在血泊里。最后一声沉闷的*响结束后,血刺从对面的楼顶站起身来,同时站起来的,还有随行的几位杀手。 虽然兰夜派出的红组随行杀手都已经被杀死,但血刺仍然没有放松警惕,森冷的那一张脸,拿起对讲机对画廊里面的人说:“把她带走。” ================遥远的铭宫总部,黑发少女一个人无趣的随处乱转。 “你怎么在这里?没去找血刺吗?”听到暖暖的声音,血莲抬起头,寒澈正站在面前,穿着一件宽松的青白衣衫,白皙的脸上不知为什么略带苍白,一副病态的美感。 铭宫血寒两派一直不合,但由于共同的利益一直合作着维持表面关系,血刺一直不希望天真的血莲和寒派的人有接触,所以血莲跟寒澈也只限于打招呼的地步。 “她出任务去啦”想起血刺给自己规定的“不要和寒派谈任务”的原则,血莲歪着头岔了话题,“你身上有奶油味哎。” 寒澈轻笑起来,但这微笑仍不能掩饰他气色的难看,带着略微快速的语气说道:“我妹妹很擅长做点心呢,要尝尝吗?” 听到点心,血莲的眼睛立刻亮了,稍稍垫起脚尖,移向寒澈。 果然她还是个天真的孩子啊,寒澈内心苦笑一下,后悔顾于礼貌给自己挖的坑,但是胸口的憋闷感已经不容他再拖下去了,迅速冲进画室端了一盘子兰樱烤好的点心放在血莲手上,硬撑着摆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好吃的话可以常来噢。我先去忙。”就迅速转了脸快步走开了。 血莲眨眨眼,望着寒澈向画室相反的方向走去,自己兀自从盘子里拿出一个蛋挞咬了一口,浓浓的奶香四溢开来,回望一眼画室,有机会的话要来到谢才行。 刚下了台阶,身后伸出一只手拉过血莲的胳膊,将血莲正在向前行的身体强制停下了。血莲吓一跳,手里的盘子险些歪掉,确定了里面的点心安然无恙之后,这才回过头。 对方是血派一个小杀手,带着笑意道:“血刺姐回来了,刚才在审讯室找你呢。” 血莲认真的点了下头,继续将手里那块蛋挞吃完,擦擦手,十分有派头的走向审讯室。 身后传来崇敬的声音:“血莲姐那认真的样子好有内涵阿。” 血莲听得这话险些栽倒,又学着血刺的样子定定神,拖着和她表情不符的点心盘走了。 拐了几个弯,血刺正站在审讯室的大玻璃前看着里面的人,血莲小跑着蹭到血刺身边,高举着点心,血刺完全无视血莲塞过来的点心,只是扬起下颚示意她看向审讯室里的人。 3.9 即将落下的黑桃3 血莲顺着血刺的视线向玻璃门里望去,红蝶被绑在铁椅上,一脸惊**张,眼神已经失了焦,对面几个人拿着本子不停说着什么。玻璃窗带有很强的隔音效果,血莲听不出来里面的对话内容。 但红蝶脸上那种惊慌与无助,却让她看到多前年的自己。 血莲拖着点心的盘子紧了下,问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做试验。”血刺回道,“不停地问她黑崖死时的场景。她每回一句对方就在话中夹杂假的信息,再连成一句话问她,反复如此,她就不知道这些事到底是否真的发生过。” 选择最刺激她的那个场景,每回忆一遍就是痛,但在每一次回忆中添加一些本就不出现的信息,达到现实和虚幻的融合。这种心理暗示到了顶点,被试验者就会产生自我否定和怀疑的感觉。 血莲脸色白了一下,吸气问:“那她最后会怎样?” 血刺望着玻璃窗轻声道:“会疯掉。” 血莲身体晃了晃,将点心盘塞进血刺手里,对方之后的试验解释她已经听不进去,只有面前红蝶那恐惧绝望的表情,显得格外真切。 血刺回过头,红蝶那种表情,曾几何时,也在这孩子脸上出现过。 “我想爬起来,但是感觉满眼是血,怎么睁都睁不开就压在那堵石板下面,周围掉落的石块砸到我身上,我拉住她的脚求她救我出去她抬起脚狠狠踢了我”被救回来的银发少女蜷缩在一起,全身不住地颤抖,“红组其他人看到我,都嬉笑着踢开我,说‘你红莲也有今天’” “别说了。”血刺叹息。 救回来的少女身上伤痕交错纵横,眉眼间的清澈,令人心疼。 看着她眼中流下的泪,血刺将她揽在怀里,“加入铭宫吧,我们一起复仇。” 就这样,找了一个替死鬼,将所有证明留在那里造成她的已死状态。而这孩子剪了头发染了颜色改了名字,一跟自己多年。 “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她?也许给她的打击会更大。”见血莲脸色变了,血刺建议道。 血莲摇摇头,并非忘记当时的恨,只是此时她看着红蝶,只觉得恶心,只想离开这里转换一下心情。 身后传来血刺的飘忽声音:“每天连续进行这种心理暗示给她的话,过不了多久,黑桃3就可以落下了。[..tw超多好看小说]” 血莲应了一声,捂住嘴,快步离了审讯室。身为杀手的她自然见过众多死人的惨象,但是这种心理暗示造**的绝望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过,而且对方还是自己一直恨的人。 恨么,当年却是有一段时间喜爱她的。 但是现在是恨,是恨。 血莲咬牙鉴定自己的想法,发现无处可去,四处晃悠竟又回到了画室前。照寒澈的态度看来,寒派的人也不是那么难交流。在门口逛了一会,犹豫着到底去哪的时候,门开了,一把清凉的声音响起:“是哥哥回来了吗?”紧接着就出现一头银发。 看着面前的少女,兰樱血莲同时愣了一下,那场没能结成的婚礼上两人确实见过面,但是因为当时血莲忙于红蝶、兰樱忙于兰殇兰夜,就都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 倒是兰樱立刻带了微笑:“我是寒澈的妹妹,你来找寒澈的吗?” 血莲被兰樱这句话说得头脑乱了,寒澈的妹妹不应该是寒派的么,难道面前这人也和自己一样,离了纯色加入铭宫? 血莲想了半天,客气道:“寒澈刚才送我一盘点心,说是他妹妹做的,我想来感谢一下。” 兰樱笑起来,将门全打开:“别一……客六血莲一脸尴尬,其实自己只是无聊转转,结果竟误打误撞进了画室,寒澈妹妹又那么热情,一时间想脱身也没办法了。单独和寒派人在一起这事如果被血刺知道,难免又要数落自己。把大门关好,血莲望向画室角落罩着的一堆油画。 “很快就好,我烤新的给你。” 血莲正想窥视寒澈画了新的作品没有,并没有听清兰樱的话,等到万分无奈的语气从厨房传出,她才回了神跑进去看。 “奶油和砂糖用完了”兰樱看着空空的罐子遗憾道。寒澈是不允许出铭宫的,每次都是他去特定的地方拿回食品和生活用品。但是兰樱不知道那个领东西的地方在哪里。而且寒澈刚才脸色不好,说是去拿药就不见了踪影。 “哦这好办!”只是想换个方式表达一下感谢,血莲一拍手掌,“我带你去。” 并没有思考过多,也并没有里了解清楚兰樱身份的情况下,血莲便“好心”的带着兰樱去了那个领物资的地方。房间里的桌子上尽是超市的袋子,血莲挨个翻着上面的标签,找到了寒澈的名字,递给兰樱。 兰樱道谢接过,习惯性的掏出购物单察看里面的东西。但是当她拿起购物单察看的时候,却觉得这个场景无比熟悉,感觉有什么不太对,但是又怎么也说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拿好东西和血莲一起回画室的时候,寒澈已经回来了,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平常的红润,一见兰樱跟着血莲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购物袋,寒澈的脸色还是难免难看了一下。 “是我想吃点心正巧奶油不够我才带她去的啦。”不了解寒澈的性格,血莲见了寒澈掉了脸色心中难免有些害怕。 “对不起哥哥我不该没跟你打招呼就出去”兰樱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太贸然,慌忙道歉。 寒澈缓和了脸色,没有说太多。随后轻轻拿出一张卡片递给血莲:“小姐有跟血派提这件事么?” 血莲疑惑着接过,卡片是大红色的底,几个硕大的金字格外夺目。寒澈轻拽血莲向外走,不想让兰樱知道这件事,却没想到刚走几步血莲便大声将卡片了出来:“兰殇兰梦结婚仪式?” 3.10 一本神秘的书 血莲念得寒澈猝不及防,身后的兰樱早已被冻住般呆了。 血莲并不知道兰樱兰殇的事,仍天真问道:“五天之后他们就结婚?那小姐需要我做什么吗?” 兰樱紧紧盯着血莲的背影,希望她能继续说下去,从她的嘴里再听一些有关兰殇的事情。而寒澈却压低声音在血莲耳边说了什么,血莲面部一僵立刻离了画室。 知道血莲并非故意的,兰樱也不好说什么,闷闷地回了厨房将购物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她在铭宫的日子太过安逸,安逸到她都忘记了兰殇有婚约的事,而这次,这场早就定下的婚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延迟了吧。 放下手中的物品,兰樱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身体。她不想站起来,她站不起来。 “如你要长大,你必须要学会承受现实的残酷与悲哀。”寒澈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没事的哥哥。”兰樱摒住呼吸用手捂住脸。 寒澈心里暗自摇头:“你真正想说的,和你说出来的,永远有很大隔阂。”走到兰樱身后蹲下,“因为你的感情太软弱无力。” 兰樱扭过头刚想反驳,一见寒澈那琥珀色的瞳,编出的谎话都堵在那里再也说不出口。 寒澈低声劝道:“人之所以错,是因为该忘掉的人忘不掉,应该放手的却放不开。” 兰樱垂下眼,声音发抖:“所以我不能一错再错。” “对。”寒澈赞赏地说。 “我现在要是还有刀片,早就出任务发泄去了。”兰樱站起身咬牙道,眼睛里却忍着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伸出手擦去兰樱眼角的泪水,寒澈立刻变成了幼儿园阿姨。边说边将剩下的食物从购物袋拿出来摆到台子上,如平常那样。 兰樱站在角落里平静好心情望向厨房,正好看到寒澈这个动作,头脑一瞬间的空白让她眯起眼睛,寒澈的身影在视线里模糊了。 短发,清冷的脸,一个人看着购物单。兰樱脑中突然冒出几个镜头,这一切好像回放般熟悉。这场景和婚礼前一天红鈊在厨房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当时她就觉得红鈊的表情不对,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呢。还是说,红鈊发现了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可是即使场景回放,她还是想不出红鈊在那时到底发现了什么。 纯色呢,纯色有人发现红鈊的反常吗? ===================兰殇一个人走在街上,此时已经接近凌晨,可他没有丝毫想要回家的愿望。刚刚从纯色总部出来,易术给了他婚礼的通知。如今红鈊黑崖已死,兰樱红蝶被铭宫捉去,方方面面看,都是对纯色的极大不利。 黑崖给他的那队杀手被血莲全灭给了他当头一棒,而给他致命一击的,是红蝶被绑后,易术收走红组的调兵权。 攻击组黑组和调查组红组的自由出兵权,就这么被没收了。 本来去找易术,是试图让他分调兵权,还未开口 易术便要自己和兰梦立刻结婚,理由是,面对铭宫的进攻,纯色需要一大笔资金。而和财团小姐兰梦的完婚,能保证纯色拥有足量资金引进新一批武器,准备和铭宫的各次战斗。 易术的理由完全充分,充分到兰殇根本没有理由去反驳,下周来临的时候他就不再是单身一人了。想到最初在红组宴会上和红蝶商量送兰樱离开的场景,简直如昨日一般。看看现在,兰樱确实离开纯色了,只不过是作为人质被绑铭宫。 铭宫很清楚,只要有兰樱在手上,兰殇即使争取到了调兵权,也不敢贸然对铭宫出击。 铭宫小姐的剧本,巧妙的将他们都圈入其中。 红鈊对黑崖的间谍指控,让红蝶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而黑崖的意外之死,对铭宫来讲更是锦上添花。 最初的时候,兰殇确实是怀疑黑崖的,他黑组组长的职位和他接近红蝶的所有条件,都再符合间谍这个身份不过,否则为什么纯色的很多动向和组长内心最重要的人铭宫都知道? 不过自从兰殇调黑崖的杀手去袭击血莲那次,他突然觉得,黑崖并不是间谍。否则他为什么要将这队杀手给自己?若是间谍,袭击血莲那次为什么会有铭宫其他杀手巧合出现?原本按照红组对血莲性格的分析,她决不会有心计到在邀约红蝶之后,再带杀手给自己另留一条路。 血莲一刀毙命的技术,在铭宫应该算数一数二的,但是照现在小姐的剧本来看,她只是一个不被允许正面出现的角色。而有能力控制血莲、借助她的能力达到剧本最精彩程度的,应该是一个有着相当聪明的头脑且对上级绝对服从的人。 血刺。 兰殇摸了摸下颚。和纯色交涉的一直都是血刺,血莲也甘愿作她背后的隐身高手,这就证明了血刺绝对是铭宫一大重要人物。 说不定,血莲那次和红蝶的邀约,血刺也偷偷参与了。 兰殇皱起眉,血刺是难办的角色。铭宫安排在纯色内部的那个真正的间谍,怎么才能查出来呢。 如今已经进入三月,天气不如一月那般冰冷,兰殇呼出的气体变成很淡的雾气消散,他抬头看看天,只有几颗星星孤单的挂在黑幕上,没有丝毫美感,不过能看见每天夜幕中的星星,看到呼吸出的气体,也应该知足了,毕竟它们是自己还活着的证明。再怎么无聊的场景,也比什么都看不见来得强多了。 凌晨的街道上大部分店面都关闭了,只剩下一栋栋没有光亮的建筑隐没在黑暗里,这样没有目的的在街上闲逛已经很多次了。兰殇很喜欢在夜晚出去散步,因为黑暗可以掩盖很多东西,包括鲜血和孤寂。 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亮着灯的小书店,兰殇走了进去,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只是因为无处可去。如今的那个家里,自己最惦念的那个少女,已经不在了。 这是一个还没有卧室一半大的小书店,除了门所在的另外三面墙都摆满了书架,一直高到天花板,中间的空间也放了一张大大的桌子,桌子上照样摞满书籍,通道很窄,仅能一人通过。 坐在门口的老板见凌晨还有人进来看书很是吃惊,可兰殇对他惊异的眼神并不在意,只是默默地看着这间小得可怜的书屋,他走到一排书架前看着上面的书脊,在“爱情”、“王子公主”的俗套名字中找到一抹纯黑。 他伸手将那本书拿下来,硬制的封面,暗黑的背景,带着神秘的味道。 3.11 铭宫占卜师 封面中央亮得惨白,光照着的地方是一条河,河此岸的土地上光秃秃的没有一丝植物,但是此岸的感觉令人内心踏实。(..tw)彼岸岸上绿树成荫鲜花遍地,只是那种美丽的表面透着雾气,让人感觉并不真实。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少女站在河里,面对着彼岸的方向只留给人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背影。书的最上面印着书名。 《命之所归》。 兰殇看着这几个字,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又去找作者的名字:千年轮回。 一个很奇怪的笔名,光看这四个字让人根本想象不出这个作者的性别,不过从封面来看,说不定是一个诡异的二三十岁的女子。 他小心翼翼的翻开这本书,里面有很多文字并伴有插画。 “彼岸,一定有人在等我,繁华落尽之时,命归属到安宁之地。” “那条河,无人渡我。我将依靠自己的脚步去触摸那些梦幻的虚无。河中心的水冰冷,我忽然想要回头。这终将是一条不归路。” 他再去看旁边的插图,黑色和桔色,仅仅是这两个色调来回过渡。一个少女坐在椅子上面对窗户坐着,只有背影。墙上映出的影子是类似六芒星的神秘符号。 六芒星。 兰殇心中忽然一沉,这类图形只有在类似占卜的到过。 这些文字虽然不是非常明了,仿佛呓语,但是却能让人从心底产生强烈的回应。 “这不用来打发无聊时光的书,而适合在夜深人静时默默体会的书,一遍遍之后,与其找到共鸣。”第一页上印着这几句话。 兰殇把这本书放在老板面前。 “哦这一本,去年出的卖得相当火。”老板接过钱将书装好。 兰殇没有接话,拿了书走出书店。 或许,他可以从这本书里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什么。 这确实有意思的书,没有小说般长篇无用的剧情,有的只是只言片语。兰殇很喜欢这类的东西,简洁、不拖泥带水、不浪费他宝贵的时间。他是个很少看书的人,对文字并不感兴趣,除非是诡异的文字。 兰殇看着书封面彼岸上开满的花朵,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借着路灯再次打开这本书:“我始终对一个女子的话记忆犹新,她永远在不停祈祷:‘虽然双手沾满鲜血,但是只要我们带着忏悔之心,以平常心去对待命运的一切不公,不管遇到多少困难与挫折,小姐会指引我们找到一条救赎之路。’” 祈祷和救赎? 太多的事情混杂在一起,兰殇的头脑很乱,那些混乱的琐碎片断,怎么也接不起来。 兰殇看了看自己白净的手,这上面也沾满了鲜血,也葬送了不少人命。但是他却没有一刻为此忏悔过,难道是心麻木了么? 想到不远处有个教堂,兰殇就顺着那个方向走。 到了教堂面前才发现铁门早已关闭,鬼使神差般,兰殇竟然选择翻墙进去。走了两步发现,这教堂正是兰樱结婚的那个。 那时的自己右臂丧失知觉,左手拿*闯进教堂将她带走,如今右臂已经可以活动,但是却没有了能够带走的人。 为什么那么多事情,都不能两全。 私闯教堂已是不敬,兰殇围着主建筑走了两圈来到后面的空地,当时红蝶血莲对峙的位置他还依稀记得,也许是为了找回那时的自己,竟然不由自主的找到了这个偏僻角落。 空荡荡的地面上扫过逐渐变暖的风,兰殇蹲着看地面上的灰色人形轮廓,这是红鈊死时的地点。红鈊跟随红蝶那么多年,如果现在的她知道红蝶被绑去铭宫,该有多难过呢。 兰殇的眼光顺着地面上那人形的轮廓放远,看到红鈊头部不远位置的那块土地,陷下去了一些。 仔细俯身察看,那一小片土地竟然被撬走移开了! 兰殇抚摸那片土地,没错,是被人移走了,但是为什么单单移走这一片土地呢?有谁会要这片土地做什么? 正想着,随身带的对讲机突然响了,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陌生的女声:“是兰殇吗?” 兰殇立刻警惕起来:“你是谁?” “我是红颖。” 红组三守护之一的红颖。手机轻松 听到是红组的人,兰殇心下安稳了一些。开口问:“有什么事吗?” 红颖的声音犹豫了一下:“你姐姐有跟你说过她暗中查的一个人的事情么?” 兰殇一愣,坦然道:“没有。” 对讲机那边停顿了几秒,显然在考虑是否将这件事告诉他。 “到底怎么了?”红组三守护之一自动找上来,必定是很重要的事。 “现在红姐被绑铭宫,这件事的后续也不能通知她了,所以我想来跟你商量一下。”红颖压低声音,“一段时间之前,也就是红姐发现铭宫盯上纯色时,就让我们查了铭宫的大量资料。 “铭宫分血寒两派,两派历来不合。过去铭宫一直由血派当权,可是多年前的篡位一战,血派被新起的寒派推翻,寒派夺权之后的几年内,开始大肆吞并其他杀手组织。虽然两派不合,但是为了某些原因仍然合作一致对外。而我想说的“铭宫是一个有着独特信仰的组织。在血派当权的时候,铭宫大小战役都是由一个占卜师来决定的。” 听到此,兰殇差点哼笑出来,堂堂第一的杀手组织会以占卜结果来决定重大战役? “我知道你并不信这些,不过这件调查红鈊也参与过,她总结了铭宫自成立以来的大小战役,胜率惊人的高,而且有传说,就连血派当年的老大被推翻,他本人也是经过占卜早就知道了的。” 对于红颖说的这些事情,兰殇感到很是无奈:“然后呢。” “我们查出这个占卜师并非铭宫私人所有,并且通过各种手段找出了她所在的学校,于是我化为转学生深入学校去找这个人。” 这就是为什么黑崖在见红颖的时候,红颖穿着初中校服的缘故了。但是初高中6年,她甚至在学校建立占卜**吸引这个占卜师注意,却没有任何成果。 “这个占卜师背后有铭宫撑腰,个人的资料完全空白,我在学校查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 “然后呢?” “然后我无意中得知,这个占卜师的真实身份,除了学生之外,还是一个作家。” 3.12 即将登场的角色 猛地握紧了手中的书,兰殇发现自己的身体竟轻微地抖起来。.tw[] “现在易术收回了红组的调兵权,但是我自己手里还是有一部分人可以继续调用。但是易术今天给我下了通知,说占卜师一事取消调查。” 兰殇心脏“咯噔”一下:“易术不让你查?” 红颖“嗯”了一声继续道:“他原本就反感红姐查占卜师的这项提案,他觉得铭宫信占卜很可笑,这次收回红组的权,也就命令主管这件事的我不要再查了。” “不行。”兰殇坚定道,“如果能找到这个占卜师,或许能从这个人嘴里探出铭宫的事情。” 红颖一笑:“我正等着你这句话。” 兰殇轻叹一声,一个组员如果想要违反命令继续调查,至少要先和一个组长达成共识,而作为红蝶亲弟弟的自己,必然会被红颖选中。 “你有查出那个占卜师的书所属的出版社吗?”兰殇问道,既然学校找不到,就从出版社下手。 “找到了,明天我会装作书迷去那个出版社弄出那个人的地址。” 直到挂了对讲机,兰殇的视线还是没能从《命之所归》上离开。 ====================每次站在这间房门前,冰冷的感觉就会袭遍血刺全身。她并不是胆小的女子,只是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身体总会失控般的颤抖。得到里面的应声之后,血刺吸气迈步进去。虽然外面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却吝啬到一点也不照进这个房间。 血刺打了个寒颤,房间里夜来香香水的气味弥漫。女子坐在镜子面前,静静地梳着头发。从镜子里面看见了血刺,女子露出板着的脸,眯起长长凤眼。 “小姐”血刺先开口,弯下腰去。 “砰”一声,梳子擦过血刺脸颊撞在墙壁上掉落在地。血刺呆呆地站在原地,脸颊有些微痛,轻轻一抹,手上都是粘腻的猩红。 “让你控制剧本大局,就觉得了不起了是吧?”女子转过身,冷冷道。 血刺咳了一下,声音低哑:“没有的,小姐。” 女子轻转过身低喃:“动用血派的杀手,果然不行呀。” 血刺弯着腰,听得这话,脖子上的青筋绷得笔直。 “红鈊手边那块地你挖走了?”女子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把梳子,细细抚摸着。 血刺连忙应声:“他们绝对不会从那个坑里再查出什么来的。” 女子盯了血刺几秒,脸色凝重,拿出扔在血刺脚下:“这是之后的剧本。” 血刺慢慢蹲下身捡起翻了翻,不禁发出了低声惊呼,忍不住道:“他为什么提前出场了?” 女子不动声色:“我用自家寒派的人不行?” 血刺沉默,双手抓紧怀中的剧本,半天吃力道:“小姐,你难得回来一次我觉得” “出去。”话还未完便被这两个字硬生生的顶了回去。血刺必然了解纯色铭宫当前状况,虽说小姐提前派那个人出场并没有什么错,不过她还是担心照这样下去,铭宫迟早会在纯色面前出差错。 默默从小姐房间退出来,一下撞上门前的血莲。血刺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跟来,摆了个噤声的动作拉住血莲就向外走。等到走出很远,血莲才惊惶地扑在血刺身上,双手抚着血刺的脸看来看去,一脸焦急:“小姐又欺负你了?” “是我不小心。”血刺将血莲的双臂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将小姐刚给的剧本递了过去,接着掏出纸巾。刚一碰到脸上的伤口,血莲就大呼小叫的闹起来,血刺皱皱眉,伤口都被她震得又痛了一下。 “小点声啦。”血刺无奈道,推着血莲向前走。 “我的人生到底是有多悲惨!?”血莲重重合上剧本,用力跺地愤愤道,“为什么‘那个家伙’的出场提前了!?” “小姐说的。”血刺定了一下,让“那个家伙”提前出场是个保险的做法,毕竟纯色位于排行榜第二位,他们不会坐等被铭宫吞并。 “我不管我不管!那个家伙会抢我的风头!”血莲在一旁跳着脚,抓着头发跳舞一般摇摆着。 “你不是跟他关系挺好么?俩人还一起出去偷偷给纯色一个下马威。”血刺随口道。 血莲立刻定了格,思考了一分钟后突然明白她指的是自己偷偷去盯兰夜兰樱看焰火那次,脸一瞬间红了,双手悬在空中,尴尬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本想瞒着血刺的事,竟然还是被她知道了。 血刺却好像早就料到她会变成这种表情,伸手过去将血莲已经乱蓬蓬的短发抚平,拿过剧本默默向前走了。 “确实提前不少。”寒澈将剧本放在一边,轻声道。 血刺走到寒澈最新的几幅作品面前,细细的看。 “我的剧情被那家伙挤没了,我不要!”嘴里塞着新出炉的点心,血莲坐在一旁气呼呼地哼着。 寒澈并没有看血莲,而是向兰樱使了个眼色,兰樱立刻以“一起做甜点”为由将血莲带进厨房并且关上了门。这下画室里就只剩寒澈和血刺。 “你倒是把你妹妹教导得挺会人眼色。”将油画的白布盖下来,血刺走到对面看着微笑着的寒澈,虽然她内心反感篡位夺权的寒派,但是面前这个人却是她唯一一个肯与之说话的寒派的人。 因为寒澈也是个相当理性的人,当然“肯与之说话”在血刺这里并不代表什么。 “所以你认为小姐的照这样玩下去很危险?”听了血刺的观点寒澈问道。 “她玩得太过了。”血刺毫不犹豫地说,“这样,铭宫的秘密会暴露得过早。” “纯色的秘密也不小吧。”寒澈轻声笑起来,笑里带着暖意。 血刺的眼睛里立刻闪过一道心领神会的光。 厨房里传来兰樱“那个没熟不要乱吃”的惊叫声,带着血莲的哈哈大笑。 看着血刺紧盯厨房的视线,寒澈安慰道:“血莲和兰樱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血刺将视线转回来,平静道:“你明知道我担心的不是兰樱和血莲的关系。” 3.13 披风男子的到来 寒澈耸耸肩:“其实属于红蝶的黑桃3已经落下来了吧,血莲的任务应该算完成了。”见血刺想要接话,寒澈立刻补充道,“但是‘完成’也同时意味着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血刺将后背靠在椅子上,寒澈说的最后一句,正是自己考虑的问题。 红蝶这种状态,已经再也没有能力当回过去的红组组长,而血莲在针对完红蝶的剧情之后,也就没有了其他可利用的价值。虽然技术确实高超,但是单纯的头脑却是她一大弊端。血刺一直担心的,是小姐在解决完红蝶之后,将本就不是自己一派的血莲除掉。 “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之后的问题,”寒澈给血刺倒上一杯茶,“世界上有两种人是最聪明的,一种是什么都听得明白,一种是什么都听不明白。” 血刺的手放在茶杯上,眼睛紧紧看着寒澈,试图从寒澈脸上找到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明白如你,不明白如血莲。看透一切和看不透一切的人,都是最聪明的人。”寒澈放好茶杯轻声说,“但是你要知道,明白如你早就料到了之后的结果,不明白如血莲意识不到自己即将面临危险,等到最终结局降临那一刻,对于你不过是预想成真,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痛苦,你又何必现在就把心思放在担心上?” “而你,希望我” “而我,希望你,用平和的心态来看着这一场阴谋的进行。” 血刺握紧拳将这些话记在脑中,而寒澈起身有了送客的动作:“这次你可以把灭倾城需要的画都拿走了。” ==================夜色降临,浓云将山后站着的人群都纳入阴影里。 有的人手里拿着武器,有的人手里空空如也,但是谁也不知道身上又暗藏了什么。 面前的这一百人有序的各分五十站成两个方格,听着不远处那个穿着大红披风的男子的训话。 本来站在这里的,应该只有他亲自培养的五十人。但是小姐认为,五十人去完成今晚的事并不保险,于是又给了他五十人。这五十人,他并不了解他们的作战习惯。 虽然都是精锐杀手,但是他在行动前要说的话还是要再强调一遍。滔滔不绝地讲了很多,讲到那新加入的五十人已经面露不耐烦。披风男子咳了一声,继续重复那些已经在他们脑中背过无数遍的建筑平面图和撤退出口的位置。 夜晚的风格外冷,吹得有人开始乱动,嘴里带着些微抱怨。但是那些抱怨,均来自小姐分配下来的那五十人。 “少抱怨,信不信我一*崩了你。”讲话的披风男子突然停下。黑暗中他的眼睛里发出血红的光,额头上绑着的大红头巾,在夜色下令人想象那布料是否真的由血染成。黑色的长发随风飘起,雪白的牙齿不知为什么,白森森地令人想起狼。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安静了。 他迈步进到小姐分配的五十人方阵中,披风将身后的风划出凌厉的声响。见周围已经安静,披风男子又继续作战前的细节回顾,没一会儿,这五十人中又有人开始小动作。 “听不下去?”他闪身出现在一个正在把玩*的少年面前,冷不防将那人吓一跳。 少年脸色瞬间惨白,嗫嚅着点点头。见对方是笑着的,又稍微恢复了勇气抱怨道:“太长了有点不想听。” 披风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年的脸,又道:“你觉得现在我们出发完全没问题?” 少年见男子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在语气里加了些力量道:“是的!” 披风男子平静地问:“你做杀手多久了?” 少年脸色一红,又降了气势小声道:“两年。”也许是因为觉得两年时间太短,少年默默地低下头去。许久见对方没有回话,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刚一抬头要加些解释,嘴才一开,立刻被塞进了什么。 冰冷的金属和火药味让他的心一凉,还未容许做出什么反应,“砰”地一声,*在他嘴里发出了爆炸声。 剩下那方队里活着的四十九人早已是面如土色,再不敢抱怨一句。而披风男子带来的那五十人,面色依然平静,好似没有看到什么事件一般。 披风男子将*脱了手,看着面前的少年如麻袋一般重重倒下,转身道:“不要以为我有的话是在开玩笑。” 说罢冷冷转过头看着身后这四十九人:“这点训话都没有耐心听完的,有什么资格跟我去灭倾城!” 男子最后一次环视四周,掏出一把特制银*直指天空,银白的外壳在月光下熠熠发光,第一声*响起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闪过一丝暴戾之光。 ===========双瞳中逐渐活跃的火焰,让寒澈的心也摇摆起来。眼睛开合间,远处那一片血红更加疯狂。他甚至可以依稀听到远方那片血红里的惨叫声。寒澈拿下手中的望远镜,听到身后有人敲门。 双眼朦胧的兰樱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头发睡得蓬蓬的,打着哈欠道:“哥哥几点了?” “三点。”寒澈转过身,眼睛里映出的火焰也随即消失了。 “我刚刚听到楼上有很多人跑来跑去就出门来看看,见画室还亮着灯。”兰樱揉了揉眼睛,“你在干什么呢?” “等人。”寒澈回头瞄了一眼窗外的方向,走过去轻声道:“再去睡一两个小时吧。” “哎?不是才三点吗?”兰樱疑惑,但是强烈的睡意已经阻碍了她思考的能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寒澈硬生生推回了房间。 兰樱回去之后,寒澈才又回到窗前静立,许久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从他嘴里呼出,也不再回房间,直接躺在画室的躺椅上面,拉过被子。 今天这觉,是确实睡不安稳了。 ===============“啪啪!”稳重而又快速的步伐,打破了铭宫建筑外的死寂。 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过来,门口几个人立刻打开了铭宫大门,刚抬起头望一眼为首的披风男子,就被他身上涌动的强大威胁压得不敢再抬头。脸立刻变白了几分,赶快战战兢兢地低了头避免与他对视。 有个别胆大的杀手禁不住他身上散发的气势想仔细看看,被男子一记眼刀剐过去,立刻乖乖弯了腰。 男子的回归简直就像给平静的海面带来一阵风暴,凡他所经之处附近房间的人都惊醒了。昂着头迈着大步,左手扯下大红色披风,带子才松开,旁边立刻有人恭敬接过,男子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将双臂的手套紧了紧,加快脚步,身后**一阵风。 一脚踹开画室的大门,里面一片昏暗,角落的躺椅上传来轻微的鼾声。 3.14 首遇寒霄 “啪”地按下开关,画室瞬间明亮起来。巨大的光线反差让躺椅上人的眼睛微微酸痛,伸出手创造一片缓和的阴影,寒澈缓慢地坐起身。 还未坐稳就见一道光带着逼人的锋芒闪电般袭来,寒澈迅速抓过脚边笔筒里的笔刷回手一扔,“铛”一声,两只笔刷同时掉在地上。 “哦哦”寒澈一脸朦胧,揉了揉眼睛:“总来突袭会出人命的。” 披风男子弯腰从桌上又拿了一支笔刷在手中掂着:“以你的反应力还不至于死在我手上。” 寒澈轻咳两声,身边立刻出现一杯热茶,寒澈这才发现兰樱一直坐在自己身边的板凳上。接过抿了两口:“你怎么没去多睡会儿?” 兰樱的眼睛因为睡眠不足布满血丝,脸上还带着刚见这一串动作的惊吓:“你说过再睡一两个小时,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就算好时间在这守着。” 对兰樱的理解力满意地点了点头,寒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面对披风男子:“你刚才扔的那只笔刷可是我最喜欢的。” 男子狠狠瞪了寒澈一眼,一只手指着兰樱:“这是谁?” 寒澈重坐回躺椅,拉上被子闷闷回答:“我妹妹。” 男子吃了一惊,猛然回头对上兰樱的眼睛,原本冷峻的脸因为这莫名而来的怒气变得更加令人敬畏三分。兰樱被这陌生人看得心寒,默默躲到寒澈身后保持低调,试图将自己变为隐形人。谁知还没躲好,那男子便上前一步,一把拽起自己的胳膊,抬头正对上他眼中的暴戾之气。 兰樱胳膊一抖,面前男子额前大红色的头巾和紧身的皮衣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低头看着男子鞋上面的暗红色,兰樱无法想象他到底在之前又杀了多少人。 这男子的气势让兰樱忽然想起勇者争霸赛上浴血的黑崖,脸色由红润逐渐变了惨白,难道寒澈在凌晨说要等的人就是他? 画室里的暖气烧得格外旺,男子原本寒冷的面孔被热气缓和过来,带着些微温暖的颜色,他一头黑色长发让兰樱想起兰夜。 寒澈看了看那男子眼睛里燃烧的火焰,又望了望兰樱已经僵直的脊背,叹气耸了耸肩。 “当我妹妹!”男子松开兰樱的胳膊,甩出这么一句。 兰樱被这话吓得不停回头看寒澈,却被男子扳过肩膀,离近一看,这个人和寒澈的五官竟出奇的相象。虽然一个展现出来的是淡雅之感,一个是血暴之气。 “行不行!?”男子粗声道,话语的霸气压得人不敢开口,“我也要你当我妹妹!”他再次重复,手背上的勒痕格外明显。 “好好的!”兰樱颤声回答,看着面前的人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二二哥好” 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一下兰樱的头:“真听话。”这一拍的力道差点疼得兰樱叫出来。 好像办完了一件大事般,男子骄傲的半蹲在寒澈的躺椅面前,一脸高傲:“我们平等了。” “傻小子。”寒澈的话不偏不倚砸过去。 男子的脸立刻变了色,被这三个字堵住半晌发不出声音。兰樱见自己解脱了慌忙跑进厨房。见兰樱跑开,寒澈慵懒地一摆手:“连个妹妹你也争。” 男子皱着眉粗声道:“你有的我也要!” 寒澈对着已经听了无数次的台词感到很是无奈,叹口气道:“你可知她是谁?” 男子抓起盘子上的点心塞进嘴里,随意道:“不是寒派就是血派的人呗。” “她是纯色的人质。用来对付兰组组长的最后武器。” 男子被这话险些噎道,如果当初和血莲一起去盯兰夜那次,他注意车里的另一个人的话,也许现在就不会那么惊讶了。男子瞪着眼:“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寒澈平静反问:“你怎么早不问清楚?” 男子压下心中怒气,转念一想,这些对他来说应该都不算什么大问题。 “二哥请喝”男子听得身后细小的声音,抬起头来打量兰樱许久,接过茶喝了一口,突然想起还未自我介绍,一把揽过寒澈的头夹在胳膊下,未料扭着身子的寒澈抢先一步开口:“双胞胎弟弟,寒霄,是个傻子。” “死寒澈,有你那么介绍的吗!”寒霄大怒,单臂勒紧了寒澈脖子。 兰樱尴尬地摆着手:“我叫兰樱原来大哥二哥感情那么好啊” “一点也不。”两人同时说。 看了一眼寒霄,寒澈用诧异的语气道:“才几天不见,你就越发灰头土脸了。” 寒霄跺了跺脚骂道:“我这叫风尘仆仆!”强忍住怒气,听得寒澈又补一句:“妹妹,看你二哥会用成语呢。” 寒霄跳起来将旁边的笔筒踢飞,恶狠狠吼道:“爷今天可是带人灭了倾城!” 兰樱吃了一惊:“那个排行第三的组织?” “嗯哼!”寒霄叉腰从鼻子里哼出两个音,“咱把红桃a扔下去了!” “那真恭喜你啊。”寒澈淡淡应付一句,寒霄则以“不跟你一般见识”的眼神结束了对寒澈的鄙视。 “等我醒了估计小姐正好回来,我再去汇报战绩。”解下已经染血的手套,寒霄大剌剌地走向寒澈的房间,倒在*上就睡。兰樱见寒澈没有意见也就没说什么,转头看见寒澈从瓶子里倒出白色药片放进嘴里。 为了不多管闲事,兰樱没有问那是什么药。 排名第三的倾城被这个新出现的二哥灭了,那么铭宫现在,就可以专心灭第二位的纯色了吧。 不知道兰殇兰夜现在怎么样了,她能看出来,这个二哥,应该是铭宫里顶级杀手。 不敢再向下想,兰樱走回房间继续睡了一会儿。再回画室的时候,寒澈的空的,寒霄早就不见了人影。寒澈坐在画室的一角,已经开始工作了。 冷静想想,跟着寒澈的这些日子,她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从以前的直白,到如今的学会看人眼色。和寒澈生活的日子平淡而真实,没有刀*的惨烈,不用跑去出任务,有时候她都会以为自己回到了童年。那个时候,她过的是普通人的生活。 如寒澈所说,为了暂时不再记起,就找其他的来替代吧。而寒澈的存在,果真就让兰樱不再记起死去的亲哥哥的事。 而有关兰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当时那种对他撕心裂肺的感觉已经不那么强烈了,那时的痛感渐渐被时间平复。不舍终归是不舍,可是她知道,不是自己的,终归还是得不到。 她还记得那个穿着婚纱的兰樱,永远停在了当时的教堂里。而现在的这个自己,将向着另一条路坚定地走下去,与过去渐渐脱离关系。 她始终想不明白,这个全新的自己真正出现于什么时候,是在兰殇冲进教堂的那一刻、是她走向血刺的那一刻、还是初次见寒澈的那一刻? 但是这些,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过去那个纯色兰组的兰樱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兰樱,正在、也将持续坚韧地活在铭宫。 与大哥寒澈、与二哥寒霄。 3.15 寻找占卜师 这几天的事情让兰殇很头疼,红颖去出版社当作书迷想要探出占卜师的真实地址,遭到编辑拒绝――这在兰殇意料之中。为了不把事情闹大,红颖没有亮出自己的杀手身份,夜间潜入编辑部调出电脑里所有作家的资料。 顺利找到之后,却发现,占卜师的身份证和地址都是假的。 果然有铭宫做靠山,想查不容易。兰殇抚摸着书皮,百无聊赖地翻着《命之所归》。里面的插图让兰殇不由得想起那个被绑铭宫的人。那时他也是在大厅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兰樱站在面前,一脸紧张。 兰樱的脸载着他的情感,如梦如幻的出现在眼前。兰殇闭上眼睛,她是已经不能去回忆的人。不过,等到机会,如果有一点机会,他一定要把她救出来。她在铭宫,一定受了很多苦。 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巧克力,打开冰箱门,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兰殇转了一圈又回到沙发坐下。拿起桌上的冰水,冰冷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滑进胃里,濡湿了心脏。倒坐在沙发上,如今的纯色,都在勉强支撑着,两大组组长都不在了,找不到间谍,找不到铭宫总部,他不知道到底怎样反击。 有人过来搭上他的肩膀,兰殇以为是兰夜,推开肩膀上的手,却看见身后担心的眼光。 心跳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窗外的树影轻轻摇晃着,目光里带了浓浓的感情,呼吸里夹杂着紧张的频率。少女的脸,带着熟悉的羞怯。 胃里那些冰水猛,激得他全身抽搐了一下,才从兰樱的幻影中清醒过来,面前的兰梦拿着一个盒子,脸色有些胀红。兰殇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巧克力,拿出一颗放进嘴里,却苦涩得让他的心一寒。 没有她在,巧克力也失去了原有的滋味。 “好吃吗?”兰梦的声音恍惚着飘来,兰殇沉闷地“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就要走,手臂一下子被人拽住。 “礼服弄好了,你要试一下么?” “不用了。”兰殇背对着兰梦,背后许久都没有回应,他回过头,看着眼睛发酸的兰梦,轻声道:“对不起,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兰梦的身体抖了一下,抬头看着兰殇的脸。但是面前人的心思过于缜密,他早已学会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动声色的隐藏自己所有感情。对于兰梦,兰殇是有愧疚的。兰梦自从进了这个家,一直在努力学习做家事,每天去上料理班,下课之后从超市带回家里需要的物品,每天早出晚归。(..tw好看的小说)这些事,他都看得到,可他并没有把它们放在心上。 但是对于兰梦来说,这却是不公平的,且不论这交易一般的婚约,单就她的付出和得到的进行比对,就可以看出来,她从未在未婚夫身上得到什么,感情、安全感,全然没有。 兰梦垂下手,沉默了一会,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在她脸上留下一半阴影。称不上多漂亮但是清秀的脸。 “明天一起去走走吧。”兰殇突然道。 兰梦心里一惊,看着兰殇僵硬的身体,半天都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兰殇拨弄了一下前额的刘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一个人影却突然扑过来。毫不迟疑地扑到面前少年的怀里,兰梦开心得眼角渗出了泪:“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只要好好忙纯色的事情就好,不用担心我的。” 呼吸突然停止,世界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兰殇能听到的,只有如同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哗哗地,一头一脸都听得到。看着搂着自己的兰梦,心里的五个字持续的回放着:兰樱,再见了。 兰樱再见了。 “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兰梦靠在兰殇肩膀上,轻轻地问。 兰殇吸了口气,心里的叹息静悄悄弥漫。 “好不好?”兰梦的胳膊又搂紧了些。 “好。” 对讲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兰殇立刻借机会离开了兰梦,按下通话键默默走到自己房间。 “我终于找到了!”红颖兴奋的声音从对讲机里冲出来。 “找到占卜师了?”兰殇眼前一亮,压低突然高起的声音。 “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尽早出发。”现在他已经不能再等了,纯色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半小时后,你在商业街门口等我。我开车过去。”红颖立刻说,看来她等这一刻也很久了。 “我现在就出发。”兰殇快速道,走到柜子旁边打开柜门。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现在出门。”红颖强调道,“谁都不行。” “嗯。”兰殇将外套放在*上,仍是一身家居服下了楼。和楼下的兰夜兰梦随便聊了聊就借口说自己去睡觉脱了身。又回到房间,锁了门,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才一到商业街,就看到红颖站在商店大门前,路灯洒下的灯光勾勒出她娇小的身形。红颖一眼就发现了兰殇,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真的很难想象,作为红组资深杀手,红颖在白天却是以初中生身份混在学校里调查。 “走吧。”红颖迎上来,带着兰殇又拐了几个弯来到了隐秘的停车地方。在副驾驶座上绑好安全带,兰殇看着面前不停掠过的景色问道:“那个办假身份证的告诉你占卜师的地址了?” “等我找到那个办证的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红颖苦笑。 “铭宫发现我们在找占卜师?”兰殇诧异。 “也许吧,他死的时候,怀里塞着一张电影票。我根据电影票的时段,找到了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红颖长长舒了口气,继续道,“那个人是中介,开始死活不。” “你做了什么?” “谁会和钱过不去?”红颖用力踩了一脚油门,车子飞奔而去。 兰殇会心一笑。这一次,不管用什么手段,即使是把这个占卜师绑架也好,也一定要套出一些对纯色有利的消息。 3.16 占卜师的预言 灯暗下来的时候,她的眼睛亮得有如天上明珠。(..tw)脸却是**的,像是不会笑。她跪坐在高台上,面前尽是垂落的细密珠帘。她是至高而神圣的、不容人近身的。 下面跪坐的西装男子站起身,惨白的脸上缓缓映出些许红润,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倒。被两侧穿巫女服的小孩子立刻扶住。 “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男子颤着双手站起来深深鞠躬。 她沉默地闭上眼睛,没有一丝言语。 明眸皓齿,稚嫩声线,若不是冷面冷语、不凡的谈吐言行,真会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学生。过早的成熟与能力的占有,说不清是福是祸。 离开的男子已经是今天来店里占卜的第三个,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毕。 来这家占卜店的人身份各异:家财万贯的富商、交不起学费的穷学生、平淡无奇的百姓、名声显赫的官员,当然还有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每一位都对她恭恭敬敬。她和他们互不相识,却又相互为最信任的人。 一天中前三位来到这里的人,只要付出她提的条件――不一定是钱,那么她就会解答你的问题,用她认为最好的方式。 她就是本国最神秘的占卜师。 “不好意思,今天的占卜时间已经结束了。”门外传来婆婆的声音,她走下高台,掀开绣着金色六芒星的厚重布帘,大堂里正站着一男一女。 一眼就看出少女是学校新成立的占卜社社长,早知道这个人在查自己,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她查到了。转眼看着一旁陌生的少年,她一向冷漠的眼神里竟有了波动。 她眯起眼,上下打量这个全身散发不凡之气的淡漠少年,越过端正五官显示在她眼里的,是他周身围绕着的隐隐金光,这光芒将他整个人渲染得无比神秘与神圣。 “我们一天只接受三个顾客,请二位明天再来。”店里的婆婆温和道。 “可我们真的很想见一下占卜师”红颖急道,她深刻地明白,拖一天就有可能发生意外的道理。 婆婆为难地看着红颖,又看了看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兰殇。 兰殇没有开口,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不远帘幕上的六芒星图案,不知在凝思什么。 红颖仍然拜托着这位老太太,而兰殇发现帘子后面有轻微的抖动,一只纤细的手将帘子挽起一段距离,万般神秘,堆进帘后的眼。 帘后的人并没有完全现身,但帘缝间露出的那只眸子灿烂如星,仿佛黑暗中的最后一点光明。这对眸子里透出的亮,却给此人一种越发迷雾的感觉。 四目相对,帘后的唇竟扬了。 轻移莲步从阴影里走出来,这时兰殇才看到她身上厚重华丽的巫女服和褐色长发上繁杂的装饰品。但再昂贵绮丽的装饰也比不上她那一双眼瞳 ,仿佛能看透一切般,清亮带着一丝寒意。 少女走到兰殇面前,一声清幽的叹息从遥远的空中发出,直达兰殇心里。 兰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突然感觉到了,面前少女眼瞳里蕴含的巨大力量,不仅知过去,也看得到未来。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一滴冷汗从额角轻流而下。 “那条河,无人渡我。我将依靠自己的脚步去触摸那些梦幻的虚无。河中心的水冰冷,我忽然想要回头”这声音仿佛从空中飘来,面前少女嘴唇的开合,却证明了这句话确实出自她之口。那种虚幻到极致的压迫感,让站在一旁的红颖都感觉到了。 “这终将是一条不归路。”兰殇兀自开口,声音里带了阵阵轻微不易发现的颤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说出了后半句话。 《命之所归》里的话。 “你千年轮回?”只是一瞬间,这天地间仿佛只剩这对视的二人,她发出的前句,他接出的后句。兰殇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一点点细微地铺洒在沁凉的心底。之前想要绑架占卜师之类的想法瞬间在这一双眼瞳前碎灭。 少女垂下眼帘微微下蹲,作了个古时的礼节动作。没有先前的冷漠,反是一脸的郑重恭敬:“初次见面,在下正是千年轮回。”声音比之前更加空灵。 兰殇凝视着面前的少女,那些梦幻的文字就是她写的,可以与人产生共鸣的文字。 “说吧。”少女开口,说出的单调音节都像是带了生命,活跃在兰殇面前。兰殇凝视着他们苦苦寻找的这位铭宫占卜师,太多思绪冲上心头,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刚才也说了,这是一条不归路。”少女双手交叉放在腰间,缓缓转身,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兰殇惊呆地望着面前少女的背影,他们并没有说自己的杀手身份,但是少女的话却带着强烈的暗示与警示,暗示着她早就知道一切,警示着他们休想在她面前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直直挺起的脊背,使得少女看起来格外庄严不可亵渎。 “我们想抓住铭宫的把柄进行反击。”兰殇敛起自己之前的铺陈,直入主题。 少女没有回头,嗤嗤一笑:“从别人身上找问题,不如先从自己身上下手。” 占卜店里四下静谧,兰殇很清楚,少女的意思是她不会说任何有关铭宫的事情。 “那么”兰殇摒气握拳,“间谍是谁?” 少女回过头盯住兰殇,呈现在眼瞳里面的,是巨大的、比那些五光十色的珠宝更加夺目的黑暗,深邃不见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兰殇一愣,踌躇着不知怎么接话。 少女压低了声音,垂眼道:“同样的,最安全的人,也就是最危险的人。” 兰殇全身一震,满眼的似懂非懂。 少女右掌轻拽起左臂拖地衣袖,左手轻轻向前一伸,兰殇以为她要占卜的代价,不料少女却率先开口:“无法料想的事件即将发生,请两位尽快回去吧。” 兰殇迟疑道:“那占卜的代价” 少女的手仍摊向出口方向:“没有动用塔罗牌的占卜,不收取代价,之前这些话,算我送给你的。” 兰殇走到少女面前,恭敬地向前鞠了一躬,郑重道:“如果以后有事需要帮忙,我纯色兰组组长一定尽力。”说罢带着红颖出了店门。 两人的身影直至消失,少女都迟迟没有动弹。身旁的老太太走到少女身边轻声问道:“你也看到了吧?” 少女抬起头,有一些夹杂着黑暗的光点渐渐凝聚在眼瞳里,化作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担忧:“洪福齐天,却一身孽缘。” 老太太慈祥的一笑,眼角露出皱纹:“今天为他你算是破例了,能有几个让你肯敬重到如此的。” 少女指尖如发丝般轻微颤抖着,脸上的遗憾却如春雨寂静无声:“他只有一条羁绊,总有一天他会对自己的当初后悔莫及。” 老太太笑得眼角的纹路更加明显:“两派争斗,只为‘名利’二字,我们坐看结果就好。” 少女抬眼,声音不再清冷无波:“您为铭宫做的前半预言和我为纯色做的后半预言,恰巧合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3.17 土块上的秘密 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的土块已经干裂出现裂痕,却不全部碎掉,执拗地连在一起,如纠缠不清的铭宫与纯色。血刺凝神望着盒子里的土块,听到背后门把转动的声音。 “小姐让你去取红鈊手边的土,就是这块么?”血莲踮着小步跑过来,扒住盒子向里看,土块散发出红鈊早已黯淡的血的味道,让她厌恶地皱了皱眉。 “永远不要低估你的敌人。” 血莲抬起头,她第一次从血刺眼睛里看到了危机感,那是一种危机即将到来的压迫感。尽管血刺试图让内心平静,但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担心的那些事,真的要发生了。 拧开桌边的小瓶,血刺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土上,血莲向里看了一下,愕然捂住了嘴。 =================兰殇没有想过,自己会踏进这栋专门开设料理班的大楼,正如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认命和兰梦结婚一样。今天来到这里接她的事,他并没有告诉兰梦。并非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只是因为实在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他以前没有做过接女孩子这类事,即使有也是接姐姐红蝶去哪里杀人罢了。没有这类经验的兰殇面对着楼内密密麻麻的料理教室,全身的感觉只有眼晕。 门口值班的大爷见兰殇已经在楼内转了很多圈,好心问是否需要帮忙,兰殇懒得开口,还是摇了摇头。 拉好外套,兰殇将手放进口袋里,边看周围边向楼上走。全新的料理大厦的走廊里散发着装修的味道,墙面被漆得亮丽无比。兰殇随便找了个教室从后门探进头去,学员们锅里冒出的烟升到空气中,看得兰殇有点反胃。 兰梦就是在这里学习啊,这种地和自己的生活真是相差太远了。[..tw超多好看小说]好在兰夜擅长做饭,兰殇基本不用下厨。又挑了一间西式料理的教室探进头去,不想老师正好走出来,差点和兰殇撞个满怀。 “来接学员的吧?”面前的中年女子笑笑,“正好我们快要下课了,你接哪位,我去叫她。” 兰殇被老师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很尴尬,许久才解释道:“我具体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上课。” 老师愣了一下,掩口笑道:“想给女朋友一个惊喜吧?真是的,竟然没打听清楚就来。”见兰殇仪表堂堂的样子,也想要多和他说说话,教室里的学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哗啦啦一片响动。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查吧。”老师好心道。 “兰梦。”说罢兰殇又顿了一下,他不知道兰梦的全名,又或许,兰梦是进纯色后取的名字也说不定。兰殇愣在原地出神,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只得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哎哎这男朋友怎么当的。”老师也发现了兰殇说不出全名,摇了摇头,又问,“她学的是哪门课程总该知道吧?” 一句话又问倒了兰殇,兰殇思考半天,想到兰梦兰樱常做西餐和甜点,于是只好犹豫着回答:“西式料理和甜点。” 老师看着兰殇窘迫的样子一笑,翻出全楼学员本察看,同时学西式料理和甜点日间班的女学员倒是有几个,但是兰殇察看了一下她们的名字,也实在分不出个所以。加上符合这几个条件的料理班不少,难道要逐个去门口等? 直到现在兰殇才发现,自己对兰梦了解的太少了,以前兰樱在时他只是看着兰樱,如今兰樱不在了,自己也就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到了组织里。想到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兰梦所遭遇的一切,兰殇心理略微带了些歉意。 “好啦,再想想,哪怕是她最近给你常做哪种甜点也好啊,我们还可以查课程找人。”老师见兰殇什么都说不出来,愈发对他要接的这位少女来了兴趣。 兰殇用力回想兰梦还做过什么,依稀想起兰樱被撤任务之后都是在家里看料理录像,而那些录像都是兰梦从课上带回来的。 当时兰樱说过想和兰梦一起上课,被兰梦一句“杀手留在家里以防万一”就没有去成,不过兰梦也每天录自己课上的内容给兰樱看,兰樱就看着这些自学成才。 “录像”兰殇回过神来,认真道:“她有把每天课上的场景录下来的习惯。” 老师愣了一下,挽起袖子摆出大干一场的姿势笑道:“她呀!我知道的!在别的老师的班上,她可是学西餐甜点的学员里唯一一个天天录像的学员呢!” 教室里的学员逐渐走出教室和老师告别,老师见学员走的差不多,招呼兰殇去另一个教室。边走边和兰殇夸奖:“说实话,现在年轻的女孩子们中,我还没见过她那么认真的,次次录像回家复习,进步又那么大。” 兰殇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跟在后面点头。 “她有时还直接从超市上课来,提着购物袋,估计是直接回家做饭给你吃的吧?” 兰殇想了想,兰梦确实有课前或课后去超市的习惯。 “你这次就是赶巧了,正好那个教室也快下课了。来来,给她一个惊喜!”老师说着,话语里都带了沾沾自喜的味道,为自己即将看到的这出情侣之间的小惊喜而暗自激动着。 兰殇倒是对老师激动的神情感到很无奈,他可并不觉得接兰梦下课这件事有什么值得激动的,只是以前太忽视她了,他现在想补偿而已。老师早已是进了教室叫兰梦,兰殇站在门口,听得教室里收拾东西的声音。 “给你个惊喜啦谁来接你了?”老师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兰殇低着头,不知道见兰梦之后该说什么,只要她别太激动就好。 随着教室门的打开,里面的少女走了出来。兰殇应声抬起头,看到少女一瞬间停止的表情。 “你是谁?”面前陌生少女的语调平板,没有一丝感情。 看着面前完全不认识的少女,兰殇停顿了一下,疑惑得看向一旁美滋滋的老师。老师等了几秒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感人场面产生,才察觉好像人找的不对。 录像、学习内容、超市的习惯都一样,为什么人不对? 面前的少女脸上已是带了厌恶神色,冷声道:“我不认识他。”便快速回了教室。 满足条件的人只有她一个,她不是的话,那兰梦又在哪里呢? 兰殇额头冒出些微冷汗,怎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找不到呢?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扫过一丝不安与恐惧。 兰梦到底去哪了?第一次有了担心她的念头,兰殇在那栋大楼前等了许久都不见兰梦的身影,立刻开车回家去。 他第一次感到这种强烈的不安,比兰樱离开纯色还要强烈的不安,尽管他自己不愿意承认,可是内心引发的这种感觉却告诉他,他很快就会看到不愿看到的一幕。 将车子在车位停好,兰殇步行到别墅大门前,离兰组别墅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车身的黑色让兰殇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透过黑色玻璃的时深时浅,他依稀感觉到车里坐着什么人。 兰殇眯起眼睛,想要看清车里坐着的人的相貌,此时他的脑中非常混乱,指尖都略微颤抖起来。 就在他试图走近那辆车窥视车中的人的时候,车后座的玻璃降了下来,露出脸的少女嘴边一抹*异的微笑,如宝石一般摄人心魄。 兰殇全然愣住,只觉得那笑逐渐扩张开来,带了强烈嘲笑的意味,而自己的心,也随着那笑一点点变冷,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这比看见兰樱嫁给兰夜更加震撼,这比他知道黑崖的死更震撼,这比他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更震撼。强烈的复杂感觉,充斥着兰殇的心脏。 车里的兰梦微笑着看着不远处受惊的人,轻轻拿出一把梳子放进头发里,对着兰殇缓缓地一梳到底。 千年轮回的声音瞬间在头脑里回转:最安全的人,就是最危险的人。 =========瓶中的液体渐渐渗进土壤,红鈊用血写成的“林”字下面,赫然浮现出了一个“夕”。 上林下夕,合为梦。 血莲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她知道血刺倒的液体可以使血迹还原,她在侦探片里见过这种还原手法。她的心里第一次升起一种感觉,那就是对小姐的惧怕:“原来红鈊早就料到兰梦就是小姐。” “是啊。”血刺叹气,双手不自觉地抓紧盒子,“我在红蝶被黑崖拉走,没有人在红鈊尸体旁的时间差里,将“梦”下面的“夕”擦掉了。” 血莲满脸苦涩:“红鈊最后拿命的一赌,终究还是赌对了。” 血刺合上盖子,红鈊果真是厉害。若不是自己提早发现一步,将那“夕”抹去只剩“林”,让人误解红鈊指出的间谍是黑崖,也许小姐的身份早就被人发现了。 3.18 小姐的阴谋 “刚才我接到料理教室那边,代替小姐去上课的杀手的通知,说兰殇找到料理教室去了。(..tw无弹窗广告)”房间里的青铜塑像反射到血刺眼睛里,映出暗暗寒光,“与剧本主角同住一个屋檐下,确实能够亲眼验证他们的痛苦,可是她玩得太过了。” 血莲轻轻拍了拍胸口,望向远方的天空,尽是一片蒙蒙的灰:“那么红鈊是怎么怀疑小姐的?” 血刺打开门对着上次血莲带兰樱领物品的那个房间示意了一下:“我想她应该发现了购物单上的日期,和当天的日期是不对的吧,毕竟都是手下提前给她准备好的。”说罢又伸出手道:“兰殇对小姐本来就冷漠,更不会观察她手上长期用*的痕迹了。” 血莲看着自己手指因常年厮杀留下的茧子和划痕,如果真的是财团千金的话,怎么可能有这样一双手? “小姐长期以上料理班去超市为由早出晚归,用这段时间回铭宫管理一切,开始都说得过去,但是一旦被兰组发现她并没有亲自去上课,她的身份必然受到怀疑。”血刺关上门,“黑崖是最无辜的,红鈊其实并非因为黑崖是红蝶的所爱而不敢挑明自己的发现,而是碍于兰殇与兰梦的婚约而不敢贸然下这种判断。” “林夕为梦”血莲暗暗重复着这几个字,“人心真是可怕啊他们连最该信任的组长都怀疑。” “小姐算透纯色人的心理了。”血刺将盒子收好,刚才那个杀手的电话意味着,小姐这回彻底要回铭宫了。(..tw无弹窗广告)什么录像,什么超市的袋子,全都是别人去录好买好的,就连做饭,小姐自身本来就会,也根本不用去学。 不过知道兰梦身份的兰殇,会有多吃惊呢? 血莲摸摸鼻子,讪笑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出去转转。” “又去寒澈那里?” 血莲脸色一红,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血刺,只得坦然:“寒澈妹妹做的点心真的很棒啦,现在我的任务差不多做完了也闲得没劲,当然要开发新的东西出来。” 血刺拿血莲没有办法,如果现在不同意的话,她会在一旁一直撒娇下去。摆了摆手之后,血莲兴奋地尖叫着跑了。血刺默默坐下来拿出小姐的剧本仔细翻看,自己出场的镜头差不多都没有了。后面的剧情果然都换了寒派的人。 ===================清晨的时候微微下起了小雨,等到下午出了太阳,地都干了,推开窗子,涌进的空气中都满是阳光的味道。 兰樱呼吸着这令人愉快的空气,托着刚烤好的蛋糕,按照大哥寒澈的指示送到二哥寒霄房里。 这是她第一次去画室以外的地方,平时是没有胆子不敢走,但是这一次,寒澈却主动让她去画室以外的地方看看。庆幸的是,有手里的蛋糕做掩饰,加铭宫的人并不多,偶尔几个清洁人员见了兰樱也没有拦住多问。 寒澈给兰樱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从大哥到二哥房间的路程极其复杂,不知道拐了多少弯转了多少圈之后,兰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抬头可以看见纯蓝的天空,罩子里面是大片草地,甚至还有高大的树木和低矮的灌木和花朵。 兰樱被二哥寒霄的个人地盘震撼了好几下,当初见到大哥寒澈那连着一整套各式各样的个人独立房间的巨大画室就吓了一跳,谁知二哥更胜大哥一步,竟然有一片私人花园,四周还都是由玻璃围起,即使下雨也对里面无碍。 好不容易找到了进入玻璃花园的门,兰樱刚迈进一步就没有再向前走。 寒霄已经睡着许久,身上浅蓝色衬衫的扣子随意扣了两个,露出里面的黑色防弹衣,露出的小麦色皮肤沐浴着阳光,长长的头发如黑瀑布一般流泻而下,几缕遮住了眼睛,脸庞硬朗的线条勾出这男子的不羁。 他正倚在一只**的背上,身下铺着棕色的毯子。 兰樱远远看着那只与主人一起熟睡的**,开始幻想被它咬到会痛成什么样子。 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鞋子踩过草地发出的声音惊动了**,**突然睁开眼,警觉地瞪着入侵的陌生人。寒霄翻了个身,滑下**的背,嘴里嘟囔几句,一只手搭在毯子上,仍没有醒。 **低头看了一眼熟睡的主人,抬起脚缓步向兰樱走来,眼睛里爆发出的杀气,令兰樱畏惧得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兰樱勉强支撑着站住,苦笑着看着迎面而来的**,在心里默默念叨:“我没有伤害你和你主人的意思” 想等二哥醒来阻止他的宠物,结果寒霄却迟迟没有睁眼的征兆,不知道忙任务几天没睡。 **步步接近,一对带火光的杏眼邪气地望着兰樱,嘴巴上的长须一颤一颤,背上黑色的条纹随着身体的摆动长短变化着,兰樱看了看草坪,恍若听到草地因它的踩踏发出的嘶叫。 兰樱站在花园门口再不敢动弹一下,现在任何举动都可能给**造成误解,以为自己是袭击它主人的坏人。**走到兰樱面前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尖刀般的锋利牙齿,全身抖了两抖,一双眼睛里射出凶光,突然间张开大嘴。 兰樱僵直着凝神**的眼睛,在心里默默地重复之前那句话,**也紧紧盯着兰樱的眼睛,好像在和她进行无声的交涉,过了一会**移开了视线,围着兰樱走了两圈,威胁般的张了张嘴,甩了甩尾巴就看到了已经醒来的寒霄。 “老妹,你在干什么呢?” 兰樱顺声望去,寒霄正盘腿坐在地上摸着脑袋,怪不得感觉睡着别扭,原来宠物枕头跑掉了。 “我用心跟它对话告诉它我没有伤害它的意思”兰樱颤抖地回答,但和**近距离接触的阴影还来回飘荡着。 寒霄看着兰樱一脸认真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看见主人开心的笑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依偎在寒霄身边。寒霄慢慢摩挲着**的下颚,那架势似乎在逗一只猫咪:“你不怕它么?” 兰樱惊魂未定,低声道:“只要看着它的眼睛,它会知道我没有伤害它的意思的。”说罢端着蛋糕盘走到寒霄身边:“我刚做好的,大哥说你也喜欢吃甜食。” 寒霄赞赏地看了兰樱一眼,接过蛋糕切开道:“你是少数几个被它放过的人呢。” 听完这话兰樱又回头看了一眼**,此时它眼睛里的凶狠神情已经不见:“动物性的,有恶意的人,自然会看出来。” 寒霄听兰樱的回答又是一笑,叉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叹道:“你果然被寒澈培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兰樱不解,又听得下面一句:“但是我,想让你按照我的思路去成长。” 兰樱忙去看身边的寒霄,却见他执拗转过去的脸上,依稀有一丝坚韧且永远无法妥协的东西。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二哥一直在以一种不同的方式和大哥争着,争着某些非实体性的东西。 “走!”寒霄将蛋糕盘向旁边一推,一下子跳起来:“不给寒澈那家伙点颜色看看,他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兰樱老老实实地跟在寒霄身边,抬眼偷敲高大的二哥,他昂着头,眼角带着一股自信,乌黑的长发随着脚步随意飘起,越发潇洒。身上的休闲装并没有降低他周身散发着的强大气场,路过之处,无人不低头让道。 这让兰樱看得目瞪口呆,瞬间有了狐假虎威的感觉。寒霄也知道兰樱的吃惊,脸上的笑容流露出一丝得意。 “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像我一样飞扬跋扈。”寒霄穿过走廊两边的人,突然一握兰樱的手腕,“总有一天,我也要你达到我这种程度。”说罢放开手继续大步向前,留给身后人一个崇拜的背影。 二哥亮闪闪的琥珀色眼睛,透着的坚定不允许她反驳。兰樱按着寒霄抓过的那一块皮肤,热得灼人。 我也要达到你这种程度么? 3.19 送给纯色的五鹰 画室的门再次被踹开的前一刻,兰樱很自觉地堵上了耳朵。寒澈被这突如而来的一声巨响震得手一抖,颜色立刻越出了边缘线。 寒澈长舒一口气,原本的注意力都被这声巨响震得垮了,紧接着脖子就被人用胳膊勒住。寒澈的笑像肌肉拉伤一般,**着责怪兰樱:“让你给他送蛋糕,没说要你把他带来啊。” 兰樱委屈地坐在画架一旁的板凳上回道:“是二哥自己想来看看你。” “被他看一回我折寿一回。”寒澈对着寒霄腰部的神经线一捅,将脖子从寒霄胳膊下解救了出来。 寒霄摸着腰死死盯着寒澈正在进行的新作品道:“画差不多就赶紧给我算了,现在咱可是忙人。” 寒澈悠然地沾了一下颜料往画布上涂,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活着就吭个声!”寒霄盯了半天,又甩出一句。 寒澈轻蔑地瞟了一眼面前的弟弟,缓声道:“等一下你会死?” 寒霄一脚踏上旁边的矮凳,大声说:“我可是马上要拿它去纯色的!” 寒澈闲闲回答:“突击出来的作品效力会受影响。” 借着二哥在这里,兰樱也偷偷地看了一眼大哥的油画,这幅油画是要被带去纯色的?大哥给纯色画的是什么内容呢? 这是一幅群鹰图。 五只姿态各异的老鹰环绕着一棵松树,最大的那只眼神锐利,瞳间充满杀气,展翅欲飞,翅膀羽翼丰满而漂亮;接下去的一只羽翼色彩变化极丰富,眼神傲气不可一视,翅膀欲张未张;另一只低着头站在树枝上沉思,虽看不出这鹰身上的杀气,但可以明显感觉到它眼神中透露出的神秘与无法估计;第四只已有苍老体态,眼神的犀利几尽褪去,展开的双翅庞大就像一个防护壁为前三只鹰做了后盾。 而在第三只和第四只身后还有一只鹰,体型比前几只都小,翅膀也是收紧状态,它站在四只鹰后并不起眼的位置,但如果仔细看去,那鹰的眼神相当复杂。那种眼神是杀气么?不算。是傲气么?不算,是因实力不够的不自信么?绝对不是。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不轻易出击,又无法让人忽视它的存在。 寒霄拖着下巴,连连点头:“烤着吃一定很香。.tw[]” 寒澈白了他一眼,猛然看到兰樱对着画出神,便抱着打击寒霄的心态故意问兰樱:“妹妹觉得怎样?” 兰樱却皱着眉犹豫道:“真是送给纯色的话,大哥是不是画错了?” 此话一出,寒澈寒霄同时抬起头看着兰樱。 兰樱被两个哥哥看得心虚,慌忙摇着手解释:“纯色高层是老大加五个组长不是应该六只鹰么怎么少画了一只纯属瞎猜瞎猜” 寒霄见兰樱那么说也紧盯着那张画看,而寒澈仍是一脸平静,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寒澈这样画,**他的道理。”寒霄一改之前的聒噪,严肃道。 寒澈认真看了寒霄好一会儿,一脸感动地说:“你可算说出一句正经话了,可喜可贺!” “你眼里的我是有多不正经!?”寒霄刚要踢飞脚边的笔刷桶,兰樱一个箭步过去抄起来抓在手里:“二哥镇定。” 寒霄见兰樱开了口也就没再将另一边的笔刷踢了,随即默默坐在一旁。 “其实,一个东西一旦坏了,就无法再恢复到原来。就像你如果踢飞了笔刷弄脏画面,即使我再拿多少颜料去盖,也回不到最初那一气呵成的透亮感觉了。”寒澈见寒霄安静了,就言传身教道。 寒霄想回嘴,又怕寒澈真的因为弄脏画而拖延时间,那样他拿这幅画去纯色的时间就紧了,小姐难免会怪罪下来。 见在旁边听得一脸认真的兰樱,寒澈又道:“为画而画,只会在画中迷失。” 兰樱一脸不知所云,寒霄听到这话立刻拽了兰樱,边拖边道:“少听你大哥在这胡说八道,净误人子弟。” 寒霄把兰樱哄进厨房,翻开一旁的甜点册道:“你大哥的意思就是,不要为了做好甜点而做甜点,如果想着你二哥吃了会开心呢,你就会做得越来越好。” 兰樱立刻恍然大悟,马上将崇拜的眼神投向寒霄。 两人对着新买的甜点书研究了好一会,决定不了做哪个当下午茶,最后兰樱只得让寒澈点一个,谁知头刚探出去,人就愣了。 即使之后再过多少年,兰樱也记得那个场景。深深刻刻,印在她的心上。 大哥那本就高大的身躯倒在地上,蜷缩在画架前瑟瑟发抖。他最喜欢的那只笔刷静静地躺在旁边,在地板上画出红色的痕迹。 心跳将停未停之际,她看清了大哥的脸,看清了他头上无限流下的汗水和紧皱的眉头。寒澈倒在地上,手用力抓着身上深蓝色的衬衫,衬衫已经因为用力而撕破,但是他还是用力按着,按着心脏的部位。 他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呻吟,让兰樱都恍若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他的痛苦。 “大哥!”兰樱大喊一声扑过去。 寒澈低声应了一下,见兰樱已经赶来,惨白的脸上绽开了短暂的笑容。 手慢慢从胸前滑落,犹如飘零的花瓣一般。兰樱只觉心瞬间凉得彻底,全身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兀自抓着寒澈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大哥别这样吓我”胡乱地推着寒澈的肩膀。 身后的寒霄脸色霎白,看到寒澈身边的地面,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把将寒澈横抱起来,冲出了画室。 兰樱忙随着寒霄的视线,一眼就看到了寒澈平时装药的那个小瓶,空空的倒在地上。 背负的诅咒 兰樱慌张地跟着二哥跑出门去,寒霄猛然回头厉声道:“你回去!”神色中带了万千紧张。 兰樱被寒霄突如其来的严厉吓傻了,呆坐在画室一角看着二哥抱着大哥匆忙而去。 多少年前,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倒在地上,手如花瓣般滑落,头上的血,无限制的流下来,染红了他的眼睛。 那时也是初春时节,家里的气氛也和刚才一样好。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冲进来一些人,她听到*响跑到大厅的时候,就看到亲哥哥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无能为力的父母,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被那些突然闯入的人带走了。带走之前,她看到那些人按了按哥哥的脉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那些早已被时光碾碎埋葬的记忆,随着刚才相似场景的出现,突兀地如画卷般展开。莫不是她**犯了什么错误,上天要在她失去亲哥哥之后,又要让她另一个哥哥受同样的苦? 举起两只手,放在冰冷的脸上,眼泪再次滑落下来。 “发生什么了?” 兰樱闻声抬头,对上血莲茫然的表情,胡乱擦了一下脸,一手的眼泪。 本是想要来画室蹭点心吃的血莲,在走廊远远就看见寒霄抱着寒澈匆匆向着小姐房间的方向跑去,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事情,推开门便看到兰樱在哭。 经过兰樱解释,血莲才明白是寒澈突发疾病了。 看着兰樱红肿的眼睛,血莲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若不是因为寒澈,血莲不会认识面前这个兼得厨艺和好脾气的少女。后来她才明白,兰樱仍然算纯色的人,是留着抑制纯色的――具体的情况血刺并不告诉她――可是这个人质却反常到可以和敌对组织的人和谐的生活在一起,并且友好的对待他们。 血莲明白,纯色是迟早会来救兰樱回去的,但是她一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她会肯认敌对组织的人当哥哥。尤其是寒澈,据自己所见,寒澈并不太让兰樱见自己画的内容,说不定,兰樱连寒澈的画的具体用途都不知道。还是说,兰樱是被寒派欺骗才对他们那么好? “有寒霄在,寒澈肯定会没事的。”血莲握紧兰樱的手安慰道,想了想,还是把一直迟疑的话问出了口:“你知道你大哥的画,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兰樱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摇头说:“我只知道他一直在画画,画完别人会拿走,平时几乎看不到他画的内容。(..tw无弹窗广告)” 逆着午后的阳光,兰樱的容颜从血莲的角度看像是被阳光罩上了一层光圈:“但是他是个好哥哥,待人和善,总是教我很多人生道理,这些都是在以前没有人肯告诉我的最现实的东西。”兰樱抬起眼,声线颤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大哥留在铭宫必然有他自己的理由。至少在我看来,他的眼里并没有‘恶’,所以我不会在乎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工作的内容又是什么。” 兰樱这一番话说得血莲垂了头,半晌又问:“那么寒霄呢?他灭了那么多组织杀了那么多人,脾气没有寒澈好,你也还是肯认他当二哥?” “我也,我也杀过人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个**,二哥并没有伤害过我。大家不过都是老大的棋子,被迫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这些怎么能怪到个人头上?” 当了**,就失去了自由,成为组织调用的棋子。 一声低声的啜泣从旁边传来,兰樱吃惊地看着身边眼圈泛红的血莲,不知什么时候她竟哭了。 “谢谢,这是我们头一回被人理解”血莲轻轻说。她一直在“善”与“恶”中徘徊着,关于对红蝶复仇,忽而觉得自己是最无辜的,忽而又觉得自己很**。没有人告诉她怎样才能换回过去那平和的心态,没有人救她的心。 想起和红蝶的那份缘,虽然那些误会那些过往再也回不来了,看到红蝶在审讯室喊叫的时候,自己几乎要呼之欲出地阻止里面正在试验的人,但是她却动弹不得,就连在那之后来到画室和兰樱做点心,她仍是心神不宁。对于红蝶的矛盾情感,她怎么也理不通。她无数次的想,自己真坏,坏得应该去死,但是兰樱刚才的那一番话却让她突然有了被理解的感觉。 每个人,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上层手下的一颗棋子罢了,每个人,自从当了**,就开始活得不得已。 他的眼里并没有‘恶’,所以不会在乎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工作的内容又是什么。 她竟然被人理解了。 那一瞬间,血莲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门口一阵*动,还有阵阵吵闹声传来。兰樱立刻站起身匆忙跑去开门,寒霄满脸怒气地抱着寒澈跨进门来,眼睛里尽是怒火,手臂的青筋因强烈的情绪暴起。寒澈一脸劫后余生的惨白,扯住寒霄的衣服。 兰樱有些疑虑,但也看出气氛不对,只是惊惶地站在一旁闻着火药味越来越重。 “你打伤小姐门前的看护,被小姐知道会受罚的。”寒澈说得吃力,眉头紧皱着。 寒霄全然不听大哥的话,踢开卧室的门,一把将寒澈扔在*上,吼道:“等到那神出鬼没的小姐回来给你药,你早不知死了多久了!” 兰樱见二哥一脸怒火,知道这次两兄弟是真的动了气,寒霄一把扯过被子扔在寒澈身上凶道:“我不抢!?我不抢你这个随时会死的人更没多少日子了!” 寒澈刚想拦寒霄的话,一眼看到兰樱呆立在门口,有晶莹的东西从眼睛里掉下来。寒澈一怔,不经意间与兰樱对上了视线,欲言又止。迟疑的神色被对面的人看得真切。 寒霄也看到了兰樱,脸上就如同结了霜的地面,只剩惨白。 “二哥你刚说的话,是真的吗?”声音瞬间变得嘶哑无力。 大哥他随时会死? 受罚条件 寒澈一听兰樱的话,全然变了脸色,对着寒霄大喝一声:“别在妹妹面前胡说!” 寒霄别过头去。(..tw好看的小说) 兰樱知道寒霄不是在开玩笑。大哥二哥平时怎么斗嘴也不会是这样的。如果真是斗嘴般的胡说,为何二哥会突然沉默不语,平时的他不都是会跳起来激烈地反驳吗?平时的大哥不都会无奈地用平和的语气反击吗?为何连再冷静不过的大哥都突然开始反常的大喝了呢? “大哥”兰樱手心冰冷,慢慢走到寒澈床前,眼泪几欲滴下。寒澈换了平时微笑的脸孔道:“之前是因为突然没有药就发作了,刚才你二哥弄来了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哭不哭。” 兰樱握紧拳,感觉指甲刺得肉生疼。 寒澈越笑,兰樱的心就越痛。她几乎能想象,在自己还没有来铭宫的那些日子里,大哥是如何孤独地倒在地板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少在这吓人!你死了的话,那个项链就归我了!”寒霄突然开口,语气生硬,明显是装出来的。 “哼,想得美。”寒澈立刻换了高傲的语调。 “寒霄大人――”外间画室传来禀报的声音,“小姐回来了,请寒霄大人过去解释一下刚才的事。” 听到铭宫最高首领的传话,兰樱全身抖了一下,下意识抓紧寒霄的衣服。听刚才两个哥哥的对话,她已经大概了解,二哥好像闯进小姐的房间擅自抢了给大哥的药。 寒霄迟疑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床上脸色惨白的寒澈,弯下腰在兰樱的耳边轻声嘱咐:“好好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不等兰樱再说什么,寒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 ===============现在这个距离,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寒霄**着口袋歪站在房间一角,等着小姐发话。 寒澈的药都是小姐给的,偏偏在发作的时候发现药没有了,正好赶上小姐不在房间,于是他砍倒阻拦他的人,冲进去翻出了药。而现在小姐回来,看到被翻的柜子,自然要跟寒霄讨个说法。 寒霄大剌剌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小姐的背影,忽听得梳子放下发出的“啪”一声,心里也逐渐蒙上一层颤栗感。 小姐慢慢站起来,凑近寒霄。 房间里依然照不进阳光,小姐的脸随着距离的拉近而清晰起来。亮了身份的兰梦褪去在兰组伪装出的柔弱温顺,彻底回复小姐的冰冷睿智。 寒霄虽然不会像血刺那样吓得颤抖,但是身上还是略有些僵硬了。 “小姐”寒霄扫了一下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将头略向后偏转,免得直视这个人的眼睛。 “他们都说柜子是你翻乱的不过我不相信。”小姐贴近寒霄的脸,陪衬着脸上的**影,显得更加诡异。话里没有咄咄逼人的凌厉,却让人毛骨悚然。 “当时寒澈情况紧急,我就冒然:k寒霄听出小姐的反话,立刻承认自己的错误。 小姐慢条斯着寒霄,柔声道:“我并没说什么。” 寒霄脸色变了变,有时候说比什么也不说来得更加令人恐惧:“寒霄愿意接受惩罚,这件事是我擅自主张,和寒澈没有关系!” 小姐扬了扬眉毛,看着手里的梳子,走到寒霄身边,轻抚上他的脸,皮肤却是冰冷。 “呦,平时不是挺火爆的脾气嘛,怎么现在那么凉?”小姐啧了一声,嗤笑道,“还挺护着你哥哥。” 寒霄吸了口气闭眼大声道:“寒霄愿意自己承担责任!” 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应,寒霄诧异地睁开眼,见面前一个明晃晃的镜头:“这?” “你们三兄妹去合个影。” 寒霄满脸疑惑地接过,听得小姐又道:“好好拍一张开心的,洗出来随身带着,就将功补过了。” 虽然没有明白小姐的意图,不过这毕竟是小事,寒霄豁然一笑:“多谢小姐原谅。”底气十足。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映进来,寒澈坐在椅子上,脸色好了许多。兰樱蹲着身依偎在一边。寒霄叉着腰,一手撑在寒澈椅背上。三个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亲人般的情感。 咔嚓声响起,此刻定格。瞬间变成了永恒,和他们三人的情感,都展现在脸上、浓缩在这方格里。 相片被洗了三份,一人一张,兰樱拿着相片,看到身边二哥的视线无意般扫过大哥,神色里带着无法言说的情感。 自寒澈出事那天起,兰樱就格外担心大哥的身体,怕再遇上病发没有人在他身边,总是盯着他躺着休息。可寒澈依旧我行我素,等兰樱醒来走进画室,又会看到几只画笔被白皙的手指夹着,在画布上翻飞,描绘出一个个震撼人心的场景。 不过令兰樱稍许欣慰的是,一旦自己装作生气的样子,大哥就会乖乖地放下笔躺到床上睡午觉,虽然多半睡不着也只是和坐在旁边的兰樱聊天。聊各自曾经遇到过的事情。寒澈长期囚禁在画室,讲不出太多的故事,倒是兰樱像个演讲家,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以前出任务时遇见的一切。寒澈每次都静静地听着,然后轻轻的笑,有时淡淡的**几句自己的意见。 唯一一次,兰樱突然提到了童年。 “你还记得你的童年么?” 寒澈摇头:“不美好的话,就都忘了。” 兰樱笑嘻嘻道:“你说过,不想忘掉的话,不去记起就可以了。以你的**格,不过是不想说而已。” 寒澈眯起眼睛,眼中的琥珀色变深:“你还不是一样闭口不谈。” 兰樱笑着,眼睛中带了类似寒澈眼中的深不见底:“过去了失去了,何必再提?但若真坦然地提起了,必是彻底放开了。” “那么你觉得我应该已经放开了?”寒澈轻笑。 “放得开放不开只有你自己知道。那什么项链,为什么二哥一直想要?”兰樱好奇地问道,“和你的童年有关吧?” 寒澈的过去 人总是这样,越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 对于寒霄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再一般不过的银制项链,寒澈只能用这句话解释。 其实他几乎都记不清,这项链是否是母亲曾经的心爱之物,因为从他记忆清晰起,就已经和弟弟寒霄相依为命了。 带着这个也许是和去世的父母有着唯一关联的项链,他一个人,靠卖画支撑这个家。 寒澈和寒霄,那年都太小。十几岁?他真的记不得了。弟弟寒霄从小便生得高大威猛,长期在外给人干体力活赚钱,而哥哥寒澈体型虽高大,体质却并不如弟弟好。更多的时间,他都坐在街上现场作画,有时幸运的,被路人选中买走,赚一点微薄的收入。 他将绘画当作自己的生命。那时的寒澈天真的以为,只要努力画、只要画得好,就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让兄弟俩几天之内不愁吃喝。 可惜那时的他看不透现实的境况。他以为只要努力、只要有才能,就能得到别人的赏识,以为会有伯乐出现,以为靠自己过人的天分生存不成问题。可那些“以为”辜负了他。当他的画一天天累积并没有减少时,他才明白,原来那些“以为”,不过是他不合实际的幻想。 可他仍执拗着自己原来的观点,不停画着,等着他的伯乐,每天靠着那微薄的一点收入度日。[..tw超多好看小说] 但命运仿佛开玩笑似的,本强壮的弟弟突然生病倒下。另一份经济来源断了、画卖不出去,没有钱买药,弟弟躺在床上,气色越来越差。 做哥哥的自己,只有含恨在大街上,用那仅有的破烂画具,画着心中的希望。祈祷着有人能够受到他作品的感动,卖出一幅画,甚至过来看一眼也行。 仅有的几片廉价药片已经吃完,弟弟的状况每日愈下。 看着弥留之际的这唯一的亲人,他含泪将这场景画了出来。 “除了这个你还有其他作品吗?”清亮的声线,带着略微迫不及待的感觉,少女的脸映着掩饰不住的赞叹,看着画布上的生病少年,眼睛流露出一丝伤感。 “这是我第一次,能从画里看出那么强烈的情感。”少女眯起眼睛,半长头发飞舞着,激起他心中一圈圈不曾有过的涟漪。 “你能体会到?”他话语中带了惊喜。 “真正的好画,不仅要精湛的绘画技巧,更需要作者本身浓烈的情感。”少女弯下腰拿起他脚边的杂牌颜料,“有的画,即使用的画具再高级,画技再精妙,没有情在里面,仍然是垃圾。” 也许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知音的感觉。 欣赏画的少女,作画的少年,他终于还是等到了自己的伯乐。 这年龄并不大的少女当场买下他所有作品,并且每日都到他作画的街上看他,无一日例外。他画多少,她要多少。 他并不多问,也不多话,只是一幅一幅勤勤恳恳地画着,有了钱,他请了医生。弟弟从生命线上被拉回来的那一天,他对少女说,我想报答你,你救了两个人的命。 少女看着这个贫穷的少年,突然笑了,她称不上漂亮,但是周身散发出的独特感觉,却让他在一瞬间明白她身份的不简单。 她看着他温雅的笑,郑重地弯下腰伸出手:“加入我们好不好,我需要你这个人才。” 那时候的小姐,还没有成为铭宫老大。那时当权的还是血派。 后来他再也没有在那条街上出现过,他每天在铭宫的总部里,看着少女给他的各种剧本,根据每个角色的心理弱点,画出令那些人伤心欲绝的画面。 加入铭宫,他一下子富裕了起来,他开始买很多平时不敢轻易碰触的食物回家,并且还将那些破烂的家具扔掉。算暴富,两兄弟脱离了过去贫苦的生活。 “难道二哥都没有怀疑这钱来得突然吗?”兰樱坐在一旁扒着床单,躺着的寒澈应了一声,嘴唇绷紧了,痊愈后的寒霄确实觉得这事情来得太突然。 “我生病的时候,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带着不经意的口**,弟弟看着他。 他淡然地说,他的画被一个赏识的人都买走了。弟弟当时没有再问下去,因为看到了他由于隐藏部分真相而颤抖的指尖。 “我一点也不想让寒霄知道我的画用来杀人,一点也不想。”寒澈躺在床上,无意识的向上方的那片虚无伸出手。 兰樱看着大哥的脸,他青白脸上的那种忧伤,漫无边际的展开。她几乎可以想象,在被弟弟知道自己进了**组织之后,大哥那种绝望的痛苦。 他看着知道真相的弟弟怒容满面的脸,听着家中物品碎裂的声音,满耳都是弟弟的吼叫:“那些脏钱,你怎么能要!?” 他面色铁青,却一言不发,心脏一阵绞痛,他踉跄跑去拿出藏着的药瓶,是那个少女给她的,她说这是进入铭宫的契约。 吃了一粒之后,就再也无法戒掉。也曾想过戒掉这药,心脏却痛得撕心裂肺。离不开它,他就不会离开铭宫。 他看到弟弟的面容痛苦地扭曲着,发出低低的悲鸣,面前的人一瞬间蹲下身去,紧紧捂住脸庞。许久,弟弟转身离了家门。 心渐渐冻结了,解释与不解释,都不再重要。 那天起,兄弟俩再也没有说过话,连见面都少了。他想,或许是弟弟将不满发泄到打工上了。 而他身处铭宫之中,也亲眼见到了血寒两派之争,在寒派发动篡位之争的前一天,他突然开始心神不宁,**的事情,风起云涌,没有什么亲情,没有什么友情。两派的明争暗斗他早已了解,他只想远离这场焰火,只是静静地画自己的画,从不出画室。 大战前一天,他听到外面来回跑动的声音,耐不住**子还是打开了画室的门,映着微弱灯光的,是一个大红披风的身影,视线往下,他看到了那个人手中的银枪。 他心中充满强烈的不安,急切地走过去,脚步不稳险些滑倒,面前的红披风转过身来一下子扶住他,他抬头,两个人面色同时变了。 “现在想来,寒霄背着我加入铭宫,也许是因为恨我瞒了他吧。”寒澈放下手,无力地放在身侧。 “我觉得,二哥只是不想被你抛弃,不想剩自己一个人吧。”兰樱看着其他方向,“你有的,他也要有,并不是因为他的野心,而是因为他不想再像那时被你抛下。” 所以才想和你拥有同样的东西。 即使是完全无关的妹妹。 “那家伙才没那么细腻的心思”寒澈的话逐渐变低,消失在唇齿间。其实他明白,他什么都明白。 只是不想去承认罢了。 樱澈之约 寒澈转过头,他眼瞳中琥珀色的色调,让兰樱觉得面前的人格外令人心疼。(..tw无弹窗广告)或许亲情比爱情更加复杂,而这同样别扭着不肯承认关心着对方的两兄弟,因为那一点执拗的自尊,见面的时候也只好用吵架来掩饰。 其实他们,还是想心平气和起生活吧。 “妹妹,谢谢你。”寒澈抚**着颈上的项链轻声道,“自从你来了之后,他和我说话明显增多了呢。” 即使仍旧是吵架。但是,比过去那些擦身而过,来得幸运多了。 兰樱垂下眼帘,她完全没有想到,原来借着自己,大哥和二哥的关系改善了那么多。 “不过,他还是恨着我吧。如果不是我加入铭宫,他又怎么会明明反对,却仍然义无反顾的加入了。”寒澈低低地说,“现在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我是一个太简单的人,只会用言语明确的告诉你我所理解的东西,其实这样对你来说并不好。你更适合在寒霄身边,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你应该活在哪种方式里。你看着他,会自己悟出很多东西。” 寒澈眼睛里流露出莫名的黯然,侧过身对着兰樱道:“你或许应该和寒霄,拥有一份他那样独属的骄傲。而当你有了一份骄傲之后,你就会发现,你爱的他,其实根本不值得。” 猛然听到大哥提到兰殇,兰樱心脏重重地被锤了一下。过去在纯色的一幕幕瞬间回放起来。 “不值得?” “因为他,从不会为你着想。或许你去比对一下,你付出了多少,他又付出了多少。” 寒澈看着兰樱脸上浮现的复杂表情,径自笑了:“你要知道,这人世间有许许多多美好的事情,外表繁华美丽,但真正属于你的并不多,而能够永远属于你的,却只有一样,那就是你自己。” 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不会欺负你。兰夜在很久以前就这样对她说。 可是那时的她,真的不懂从何强大。 但是现在的她明白了,从心的强大开始。 “谁都不会跟你到最后、跟着你经历人生的各个阶段,即使是我们,也是陪你度过这一段成长期,而这段过后,谁知道我们彼此又在哪里。或许有一天你成熟了、登上顶峰、没有**了,或许那时候我们也不在你身边了。” 后来兰樱想,之所以大哥会明白那么多,也许是因为他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安静思考自己的人生,而不杀中混乱度过。.tw[]因此他的心如他的名字一样,清澈透明。 那天她突然明白,和大哥二哥分离是迟早的事,他们只是过客。 “送我幅画好不好?” 寒澈看着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妹妹,现在她的眼里,充满了坚定。他微微一笑,点头应允:“等我们都自由了,我就送你一幅。” 都自由了,也许自己就快自由了吧。寒澈暗自将手放到心脏的位置,这个身体,被药损坏地太多了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要闭关工作了。”寒澈突然开口,脸上并无异样的表情。 兰樱一震,连忙看向寒澈,满脸惊愕:“闭关的意思?” 寒澈淡淡道:“我要与世隔绝的画下幅作品。” 忘不了之前几天小姐和他的那次谈话,忘不了小姐脸上失望的表情。 “你的画,越来越不能打动人心了。” 他听后几近崩溃,冰冷的指尖碰触着没有温度的画布,再怎样涂抹,也回不到原来的震撼。回想当年大街上小姐赞赏的眼光,顿感内心苍老无力。 这个破损的身体,这双曾经创造辉煌的手,再也不能如同过去一样了么。 “画具再高级,画技再精妙,没有情在里面,仍然是垃圾。”小姐那时的话他并没有忘记。 而几天前的小姐却说,要他画灭纯色的最后一幅作品,她甚至说,这幅之后,他再也不用画下去了,他自由了。 可是自从他进了铭宫,早就忘记了什么是自由。或许,能一直画下去,能够得到别人的赞赏,就是他今生最大的自由。 最后一赌吧,他看着兰樱离开画室将门锁上的身影,在心里默默地说。握紧了手中的剧本,这上面的剧情,他想自己永远也不会告诉她。 用尽全力,在这最后一幅作品里,倾注自己所有的精力与感情。 ==================兰殇停下脚步,雾气自两边的灌木缓缓升起。 这难熬的一晚,总算是度了过去。 对他来说,站在那个有父母的家里是一种折磨。那个已成植物人、只能靠打点滴生存的父亲,和眼中一直视自己为怪物的母亲。 多年前兰组的那一场刻骨铭心的战役,毁了、也救了父亲的命。 那时他还小,并不知道战役的具体情况,只是那场战争结束之后,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断了五根肋骨的易术,和昏迷不醒的父亲。 他们说,易术本来可以不用受伤,但是为了父亲,他绝然地回去了。骨头碎了可以再接,但是一旦成了植物人,就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 每次回那个家都是在夜晚,不用面对已经熟睡的母亲,佣人会给他开门,让他躺在床上的父亲。 看望父母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兰殇对父母没有什么感情,他是被姐姐红蝶带大的。 红蝶。 他站定。 兰梦是小姐这一现实,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打击。婚礼是不用举行了,可是兰梦在兰组的这段日子,到底探听到了多少机密呢。 统领整个铭宫的小姐,放着高位不坐,肯屈身亲自在纯色中力量最薄弱的兰组当间谍,到底又为了什么? 兰殇沿着小路走去,深夜的空旷大街上,只有一个还亮着灯的小摊。兰殇并没有想过会停下来,只是当看到那个男子背影的时候,他默默地站定,凝望了很久。 坐在小摊上的这个人身躯高大结实,从后面看,像极了他差一点就可以称之为姐夫的人――黑崖。 这男子正背对他,静静喝着东西,身后的红披风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声响。 出于好奇,兰殇走了过去,决定看看这酷似黑崖的人的相貌。 包含真相的录影带 桌子只有一个,兰殇就在男子对面坐下,点了瓶酒。.tw[] “只喝酒?”对面的男子抬起头来直视兰殇,琥珀色的眼瞳在夜色中炯炯有神,甚是明亮。 兰殇看了这男子几秒,没有答话。 面前这男子长相虽和黑崖不同,但透出的那一股爽朗之气却和他十分相似。兰殇对着那对眸子观察许久,里面只有霸气并没有杀气,这才放心接过老板递上的啤酒倒在杯里。 “未成年人是不允许喝酒的哦!”对面的男子看着兰殇倒酒,声音充满磁**。 兰殇仍然没有答话。 男子看着兰殇年轻的面孔,笑了一下将面前的带泡沫的液体一饮而尽。 “成年就可以随便喝了么?”兰殇将端起的酒杯又放下,看着对面爽朗笑着的男子。 “我从不喝酒。”男子笑道。 兰殇微微皱眉:“那这” “碳酸饮料而已。” “怕醉么?” “不,我只怕不清醒。” 兰殇的眉展开了。他很明白,不清醒和醉,是完全两个概念。 他忽然对面前这位男子来了兴趣,就如同当时对千年轮回一样。 可谁都无法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的事件,比如在兰殇刚喝了一口酒放下杯的时候,对面已经空无一人。 那男子消失得彻底,好似从未出现过。 有些人就是这样,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明明是曾经那么刻骨的交流过的,最后回想时,却好像从未有过一般。 兰殇对这突发事件感到有些遗憾,弃了桌站起身向兰组别墅的方向走,依稀听得有人叫自己,还未来得及转身去,对方已经掠到了眼前。 “你去哪了?”衣袖突然被人抓住,那力道让兰殇胳膊一痛,白狼的眼像是要看穿自己一般。兰殇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被一个盒状的物体遮住了视线。是一盘录影带。 原来白狼在找兰殇的路上被人撞了一下,这录影带从那人身上掉下,等到白狼捡起来的时候,那人早就不见,但一个充满磁**的声音随即传进白狼耳朵:“把它交给你要见的人。” 白狼要见的是兰殇。 一阵战栗感从脚下传来,兰殇看着手中白狼交给自己的录影带,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回到兰组别墅打开电视的两人,几乎不敢相信录影带里播放的场面。 混乱的场景,混乱的人,举起的棍子,凄惨的叫声,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人。(..tw) 看着屏幕上并不清晰但是已经完全表明了真相的一个个镜头,兰殇的脸色由惨白转为苍白,由愤怒而变得涨红。 放映结束,兰殇起身就走,白狼一手拦住他:“易术要明天见你。” “他希望你乘明天晚上的飞机去南方躲一阵子。”白狼扳过兰殇肩膀,“不再参与铭宫的事情。” “当然,你不想见他的话,”白狼接着道,“我可以帮你转告。” “不用。”兰殇硬生生地拒绝了白狼的提议,眼睛紧紧盯着定格的屏幕,冷哼一声,“我正好也有事找他。” 屏幕里,有一根带血的棍子,被握在易术手中。 =============这间茶室保持着古时候的纯朴风格,四周实木的装饰让人的心境远离都市的纷扰,暂时忘记现实的压力,得到最初与最纯的放松。 吊顶上的灯闪着忽明忽暗的光,就如同坐着的这个人的心,忽明忽暗不肯坚定。吊灯下面坐着的少年,身材结实但还无法称为健壮,他年轻的肩膀此刻微微颤抖着,几乎整个世界的力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随时压倒这还未完全成熟的身体,发出骨头破裂的声音。 帽沿为他制造出一小片**影,这一小片**影就足够了,足够埋藏他所有表情,包括复杂的心理,如果他认为它们能掩饰得了内心的话。 因为他对面的人。 因为他对面的人,整个空气都凝结了下来。 “你执意要参与铭宫的事?”对面那个可以将空气都凝结住的人开口。声音低沉浑厚,虽然只是一句疑问,但那声音中带着的不容人反抗的压力,足以让对面的兰殇产生改变主意的想法。 但若兰殇真的如此轻易的就改变主意,他就不是兰殇了。 空气在兰殇沉默的坚持中逐渐凝固,空空的茶室里,这一小片空间的沉寂,影响了整个茶室的氛围。 “你姐姐的事不用担心,我正派人调查她的下落,你只要坐今天晚上的飞机去南方躲一阵子,剩下的事我来安排。”易术开口,前半句的话固然使人稍微定下了心,但是后半句的条件却让兰殇相当明白,易术想要架空他组长权利的意图。 “兰组人少,并不代表没有能力。”兰殇冷冷开口,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他如果走了,他的地位势必会被取代,而作为**世家的兰家,在纯色的地位就会被严重削弱了。 更何况,易术只说救红蝶,并没有说救兰樱。 碰到口袋里凸出的东西,兰殇顿了一下,将手移了位。 她送他的挂饰,他从未离身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要救她回来,因为她是为了自己离开的。即使她的存在,和纯色够不成利益关系。但是她对他来讲,并不是组员这般简单、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难道你是因为那个小丫头才不肯走?”易术的语气里夹杂着质问,他说的每一个字,无不撞击着兰殇的神经。 兰殇的眼睛快速眨了两下,易术哼笑一声,从鼻孔里发出不屑。 一个mp3扔到兰殇面前的桌子上,带着茶水的水痕,在桌面上划出透明却让人无法忽视的痕迹。 mp3,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兰殇不解的伸出手,那充满着未知数的小东西却被易术一把抓去,一下子按了公放开关。 里传来的呼吸声,让兰殇的心脏一瞬间收紧,然后更加强力的收缩成一团。 与此同时,易术的表情也产生了变化,一丝微笑不经意的从嘴角浮现。 “谁会在乎兰殇怎么样!”兰樱的笑声从mp3的扩音器中冲破而出,回荡在空荡荡的茶室,也一次次不知疲倦的回荡在兰殇的心里。 录影带的真相 “能高攀上组长当然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不过如果这个组长本身背景就太复杂,那我何苦要把心思花在他身上?” 兰樱因寒冷而抽气的声音,连置身之外的兰殇都感觉到了,感觉到这茶室似乎在一瞬间开了冷气,在这本就寒冷的初春,变得更加令人彻骨得冷,冷到全身都痛。 “哪个组员不想通过联姻而攀到高层?他对我来说,除了组长”她停顿了一下,他的呼吸也跟着她的言语停顿了。 “除了组长什么都不是。” 兰殇只觉得摒气太久,想要喘气呼吸的时候,身体却丧失了控制的能力,仍然只是保持着摒气的姿势,不敢吸进或呼出一口。他下意识地去**口袋里她送的挂饰,却发现上面**润一片,手心的汗水,无法掩饰地流下来。 “那种冰冷的人,还不值得我去爱。”最后这一句,几乎就是最后一击,硬生生捏碎兰殇所有希望。暖风吹出的温度,只让他感到阵阵寒意。 再冷静的人,面对这样巨大的打击,也不可能不露出心理的破绽。易术看着兰殇无法自控的心碎表情,脸上绽放出快意的笑。 “如果说你是因为她不肯去南方,那么我觉得完全没必要。”易术悠然关3的开关,随意塞在口袋里,“晚上六点,你坐组织安排的飞机去南方**组那里避一段时间,等和铭宫的事情都安稳了,我接你回来。.tw[]” 兰殇立刻警觉地抬起头,给他听这段兰樱的录音,无非是为了哄他离开这里,是架空他权力的一种手段罢了,何况这只是录音,并没有图像。模拟声音什么的,搞科研的白组要想做到也很容易。 易术见兰殇的眼神明亮了又黯淡了,将手一摊:“你也知道几年前的那场战役中,我拼死救出你父亲,导致自己五根肋骨折断的事情。” 易术摘下墨镜,那一眸犀利的眼神直**兰殇:“虽然我遗憾他仍然丧失了行动思考能力,但是作为他好友的我,必须确保他儿子的安全。” 提到父亲,兰殇的眼神突然变了,那一双清冷的眼瞳里散发出的,不是平时的神秘**冷,而是浓浓的杀意。但那种杀意,在持续了几秒之后,突然停滞黯淡了下来。 “我去洗下脸。”兰殇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向着易术背后的方向大步走去。 “考虑好就好,机会可不等人。”易术的笑声飘在空气中,伴着兰殇飘出好远。 三分钟之后,兰殇满脸水痕地坐回沙发,脸上压抑不住的慌张。 易术看着兰殇的表情,将茶壶推了过去,眼睛里的笑意又增加了几分。 兰殇皱眉看着面前的茶壶,易术脸上的神色让他更加不安。兰殇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将茶壶推到一边。 “大敌当前,你竟连内部人都不信了?”易术眯起眼,墨镜镜片闪过一片白光。 兰殇无话可说,但是面前人推过来的东西,不知为什么,总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易术无谓的耸耸肩,抓过茶壶倒了两杯,拿起自己面前那杯略一抬高,一饮而尽,喝罢,又亮了一下杯底。 兰殇沉默许久,直到确认易术没事才喝光面前的那杯茶。一壶茶中的两杯,如果没问题,就都没问题。看来易术确实只是想要架空自己的权力,还没有到亲手干掉自己的地步。 兰殇的茶杯空空的放回桌面的时候,易术眼里的笑,更深一步。 “考虑好了么,晚上的那班飞机的事。”易术把玩着茶杯,语气淡淡的,已经不带任何威胁。 兰殇没有立刻回答,他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莫名的东西,看着易术,前一天晚上录影带里,易术手上那根带血的棍子展现在眼前。 那卷录影带的铭宫伪造的吗?但如果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那易术就是一个绝对危险的人物。铭宫想要纯色内部起内讧,利用人的心理,这是他们再擅长不过的手段。 可是,如果问了的话,易术对自己的信任丧失了呢? 还有兰樱,虽然一直说服自己,那录音不过是易术伪造的录音。但是对于兰樱这样一个对易术构不成威胁的小组员来说,费那么大力气,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快。那么在铭宫的那卷录影带和让自己离开的易术之间,到底该信任哪一个呢? 更何况,自己这样一个组长的身份,父亲和易术是好友,好友的儿子,要保护也是说的通的吧? 那么这样一来,是自己把人心想坏了么? 兰殇咳了两声,脑袋有几秒钟晕眩,问题接踵而来,弄得心不静了。 易术将茶壶放到兰殇面前,伸出手示意他自己斟茶。 清新的茶香顺着壶嘴流进兰殇的杯子,继而又流进易术的杯子。 “我想再考虑考虑。”兰殇放下茶壶端起茶杯,易术也端起茶杯。 “这样啊。”易术将茶杯放到嘴边,抬眼,见兰殇将手中那杯茶一饮而尽,自己却迟疑了一下,将满着茶的杯放回原位,丝毫未动。 兰殇看着面前的茶壶,杯子里还零星飘着几片茶叶,雪白的底,黑色的叶,突兀得让人觉得不舒服,就好像那盘录影带,一旦看了其中的内容,之后的日子就过得不会舒服,思考许久,还是将那些疑问开了口:“几年前我父亲的那次战役” “你是不是怀疑并不是我救了他,而是我趁乱袭击他将他变成植物人的?”易术的表情突然严肃了,墨镜后面的眼睛,散发着寒意。如此**的挑明一切,让兰殇也吃了一惊。 “我只”兰殇看着易术过于冷峻的表情,突然找不到了原本应有的表情,或许是自己还不够成熟,涉及到自己亲近的人的时候,还是难免慌乱起来。 “你怀疑是我害了**,但是又找不到证据和动机。”易术后脑,双手悠闲的塞进口袋里,将身子向后仰着,轻叹道:“他的儿子,就是这样的么?” 兰殇听得易术这话,心里突然有了愧疚,低低得垂着头,许久才抬头。 他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 其实他视线涉及的广大领域里,这点漆黑只占了很小的比例,但是有的时候,一粒米就可以决定天平倒向哪侧。再小的事情,只要位置对了,放在整个事件里,也会起到关键的作用。 而同样的,在兰殇五彩斑斓的视线里,那一点漆黑,决定了他心情的整个色调。 那一点漆黑,是枪口的颜色。 “是的,你想得一点错都没有。” 易术隔着桌子站着,嘴角绷得紧紧的,手上的枪口直对着兰殇:“他会变成植物人,是、我、干、的。” 终了的倒计时 兰殇想逃,但他深知子弹是不会留情的。他只得默默举起双手,控制住心里巨大的落差感,咬牙道:“你为什么那么做?为了我父亲的组长之位值得吗?” 易术哈哈大笑起来,就好像听到了史上最大的笑话般,却丝毫没有松懈手中握枪的力度:“看来你并不知道纯色的秘密啊!原来即使你到了17岁,你父亲也没有告诉你!” “你是因为这个秘密才害了我父亲!?” 易术点头,又摇摇头,好像遗憾兰殇再也无法知道具体情况一般:“如果你不想那么多,直接答应我坐晚上的飞机离开这里,我或许会放你一马。” “哪里会有飞机,你不过想把我引到哪里灭口罢了。”兰殇说着,脑中飞快思考着逃脱方法。 “把话都说明了还有什么意思。”易术胜券在握,“那由我来告诉你吧,纯色的秘密。” 兰殇睁大眼睛,试图将易术所说的一切都记在脑海里。 父亲隐瞒着他的秘密,隐瞒着的纯色的最大秘密,能迫使易术害了父亲的纯色的秘密。 “蓝色,那是最接近天空与大海的颜色”还未等易术将后半句话说完,兰殇的腿猛地一顶桌子,茶杯夹杂着易术混乱的枪声飞溅开来,易术只觉腹部一阵剧痛,不免倒退几步。(..tw好看的小说) 但是他并没有挨第二拳,因为兰殇的脸色变了,或者换句话说,兰殇再也无法挥出第二拳了。 你若想要降低敌人的警惕**,那么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要让对方放松警惕,随后在没有戒备的时候,给与致命一击。 所以第一杯茶是无毒的,易术主动喝下第一杯,打消了兰殇的戒备。 而在之后很久之后的第二杯,易术在递茶过去的那一刻,启动茶杯内毒药的开关,兰殇再倒茶,尽管出自自己之手,但无论哪杯,都是有毒的。 可是丧失了戒备的人,怎么可能想那么多呢。 兰殇只觉眼前一片昏暗,易术的身影在面前重叠成几个,身上挨了几拳,又痛又酸,只得强忍着撑:“卑鄙!” “如果不卑鄙,纯色的老大就不会是我了。”易术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腹部,虽然疼痛让他无法忍受,不过比起这个,面前已经受药效作用的少年要痛苦上千倍。 “头痛不痛?”易术咬着牙咧嘴问。 兰殇显然已经说不出话,手上的枪被易术一脚踢飞,只能硬撑着站在原地。**前猛烈的震动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满满一手的鲜血。 掌心的血鲜红得刺眼,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里涌起来。这种感觉,并不是痛,或者说,兰殇根本就来不及感觉到痛,就觉得有什么抽离身体,分离出去。 那是“生”的感觉。 “我保证,以后你再也不会痛了。”易术放肆的笑起来,再次扣动扳机。 他看着兰殇倒,鲜血染红了衣服。 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那些他一直担心被人知道的真相,全都碾碎了、埋葬了,连同他没有说出的纯色后半句的秘密,都一起消失在这个清晨。 但是易术还是发狂般地不停按着扳机,即使兰殇**口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他也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好像将多年来积攒的仇恨全部发泄了出来。 易术狂笑,那疯狂的样子就像一个贫穷的人中了彩票。 他成功了。他的成功,由面前的那个人的死亡开始。 “哈,纯色的老大还有那么失态的时候。” 易术听到声音,稍稍收敛了一些,笑声戛然而止,那上扬的嘴角却还没有降下去。 看清来者的面孔,易术脸上又恢复了疯狂,这疯狂里,又带了强烈的骄傲:“还请转告小姐,她让我办的,我都办好了。” 来者“啪啪啪”鼓了三下掌,远远的眯眼看了沙发上的兰殇尸体好一阵,才缓缓从大厅踱进来,轻笑道:“小姐果然没有看错人。” 易术听得称赞更是得意,走到来者面前摆出一副交易的面孔:“说好的,我杀了兰殇,你们派人解决白组。” 来者更加肯定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你要继续里应外合帮我们吞并纯色。” “随后你们会派人稳定我本不稳定的纯色老大之位。”易术补充,“我喜欢和痛快人打交道。” “彼此。”来者笑,伸出双臂,“但愿我们下次合作成功。” “一定的!”易术走过去伸出双臂,可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了,他茫然地看着自己**前的那一片红色,很久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对方手里是空空的,明明以正常人的速度是不会变出一把枪的。可 “只有我不想做,没有我做不成。”寒霄轻轻吹了一下还在冒烟的枪口,看着倒在面前的易术,又瞟了一眼远处的兰殇,将黑桃2和黑桃a扔到地上,“你太小看你的敌人了,为权迷了眼吧?” ===========寒霄风尘仆仆地奔向画室方向,腰间的那把银枪闪出夺目光泽。他的每一步都是那么轻快,每一步都充满了愉悦。 其实说起来,自从多年前寒澈瞒着自己加入铭宫之后,他就几乎再没有主动和哥哥说过话了。直到他见到兰樱,才得以用妹妹作借口,和寒澈斗嘴。 明明是想要好好和寒澈谈话的,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自己总是在言语中加了火药。 寒霄至今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恨着寒澈。可如果还恨着的话,为什么每当自己完成一件大任务**的时候,都想要来画室看看他呢? 寒霄的脸被风吹得通红,但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易术和兰殇的死对于铭宫来说,是惊天的好消息。黑桃2黑桃a的落下,让整个倒计时都完成了。 而之后,只要再带人铲平纯色――对他来说,至多需要两次,这个剧本就结束了。 3.27 咫尺便天涯 小姐曾经答应过寒霄只要寒澈画完最后一幅对付纯色的画他就不用再画下去了。.tw[]而自己也可以退出铭宫带着寒澈回到原来的生活。 那个时候他们就彻底自由了。 寒霄早已厌倦了在铭宫打杀的生活他不知道每天这样打打杀杀有什么意义他只知道因为寒澈在这里他就也要在这里。 也许一周之后也许两周之后他就可以和寒澈离开铭宫。他想好了到时候他带着哥哥和妹妹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也许小姐会收回他的所有资金但是只要有他们两个就够了――他带着自己这一生唯一的两个亲人远离这个充满血腥的地方。 或许之后的生活会很贫困但是只要他们在一起再怎样艰辛他都可以忍耐。 或许当一切都结束之后他就可以让寒澈知道他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只要他肯和自己一起退出组织他们可以重新来过。 “二哥?”看到寒霄满脸兴奋的大步走来蹲在画室门口的兰樱站起身。她看得出寒霄心情格外好是自内心的溢于言表的快乐。 “老妹在这干什么呢?”寒霄走过去看到兰樱脚边放着一个便当。 “我来给大哥送饭的。大哥闭关画画已经很多天了也不见人。我每天把三餐都放到门口他会自己拿进去吃。”兰樱解释道谁知话语刚落就见寒霄退了几步做出助跑的姿势。 兰樱慌忙拦在寒霄面前语气里带着惶恐:“二哥这是要干什么?大哥说闭关不想见人的!” 寒霄哈哈一笑将兰樱拽到一旁安慰道:“咱办了件大事呢!那家伙必须要出来恭喜我!”也不顾兰樱拽着他的胳膊阻拦猛地跑了两步回身漂亮的一踢画室的大门就轰然倒了一扇。 “大哥会生气的......怎么办怎么办......”兰樱急得直跺脚只后悔自己力气小拉不住寒霄。 她满脑子都是寒澈生气的样子不停思考着一会如何向大哥解释这一突事件而身边的寒霄在踹开画室的门之后却并没有如往常高昂地迈着大步走进去。 兰樱疑惑的看向寒霄见之前还红光满面的二哥脸上此时却是寒气一片。 她的手还保持抓着寒霄胳膊的姿势突然摒住呼吸看向画室里。 她的头转得很慢直到看清画室里那孤独身影的时候她的手突然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刺眼的光线由圆顶**灯中冲破出来如飞蛾扑火般决绝。画室之外还有细微的声响鸟叫、虫鸣、钟的敲打声画室内都是定画液的味道地上一层薄薄的颜色周围还有水桶倒下洒出的水迹。 水迹被印上脚印有的深得清楚有的浅得模糊。 寒澈的脸该说是平静还是淡然?就像往日他那一贯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强烈的情绪起伏。 清风。这两个字真的很适合他永远都是淡淡的、淡淡的就如同当时他淡淡的出现在她面前说着让她震惊的话。 就如同如今他淡淡地躺在地板上双臂上已经凝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兰樱恍然听到有东西掉在心里的声音、液体掉落的声音。她去**自己的心脏却**不到心跳抬头去看身边的寒霄却看到眼泪从他眼角砸落到地面的瞬间。 砸落在地扬起一小段高度。 寒澈死了。 因失血过多死在96年的春天。 他早就知道那药里带有慢**毒素自己时日无多。加之小姐说他作品再也无法震撼人心的话深深打击到了他。 小姐要的最后那幅作品是很多画组合成的巨型长卷。在最后一幅图画、也是最关键的那幅图画里他用的不是颜料而是自己的血。 兰樱寒霄呆立在门口他们在看着他但是他却再也无法看着他们。 从此咫尺便天涯。 兰樱根本就没有细看寒澈那幅已经完成的画卷内容她的眼里只有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的大哥。 你在怀念谁么?背后突如而来的声音低沉充满磁**非常好听。 琥珀色的眼瞳将面前的人清楚的映照出来如一面明镜。清秀如水的容貌看淡一切的神情忧伤淡然的气质。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有如白玉一般让人恍若以为面前站的是一位天界下凡的天使周身干净纯洁不受黑暗污染。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忘不掉她的亲哥哥于是他说不想忘掉的话不去记起就可以了。忘不掉的话就用另一个事物代替。 于是他成了她的哥哥。 “哥!――” 嘶吼划破午后的画室回荡着、激烈着像是要撕破挽回什么一般。 兰樱呆呆地跪坐在地板看着寒霄扑在寒澈身上。 这是她唯一一次听到寒霄喊他哥。 她不知道的是这也是唯一一次在寒澈加入铭宫之后寒霄叫他哥。 寒澈右手紧紧攥着什么寒霄将它摊开了里面是银质项链。 那个他一直就想要的项链。 项链的挂坠是椭圆形的边缘雕了一圈银龙底端的翅膀展开来拖着整个椭圆的面。那面上有人工刻上的字。寒澈亲手刻出的字。 澈、霄。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条清秀的字体:下辈子还做我弟好么。 “不――”寒霄低低地**着全身抖动起来。 你不在了我要它有何用。 你不在了我为你办的那些成绩要向谁炫耀? 易术死了兰殇也死了我们自由了。 我想带你离开这里啊我想带你离开铭宫啊哥哥。 “寒霄大人――”画室门口的声音突兀而又生硬。 “滚――!”寒霄大吼手中银枪直指门口的人。 通报人的脸上却没有带出丝毫恐惧的神色:“小姐叫您去问些事情。”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寒霄的枪口对准对方心脏。 “因为出了您绝对意料不到的状况。”对方恭敬的回答着脸上没有惧色。 3.28 纯色的秘密 “你说……”寒霄的声音突然停住,像是被一只隐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就爱读书] “兰殇没有死?” 小姐的眼,死盯着他,身旁尸体身上散发的浓烈血腥气味窜入寒霄的鼻孔,腰间的银枪,映着依稀的光,随着他的身体轻微晃动起来。 “我亲眼看易术开枪的……”寒霄的头嗡嗡作响。原本以为达成的那些成绩,一瞬间就被泯灭掉。本以到手的那些圆满与自由,被小姐简单的五个字撕碎,化作更大的危机。 “这脸、这声音、这身材动作习惯,怎能说他不是兰殇?”寒霄茫然地看着地板,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他眯起眼睛,绕了一圈,思绪还是混乱无法理清。顷刻间冰刺般的感觉自身旁袭来,刺得他灵光一现,好似明白了什么。 “所以……这死的到底是谁?”小姐眼中的冰冷笼罩着寒霄,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 寒霄紧闭着嘴,几乎连呼吸都已停顿。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能说,现在说什么都不对,而且他心下知道,小姐这样判断,必然有她肯定的理由。 “兰殇片刻不离身的那样东西不在这个尸身上。”小姐淡淡道。 所以死去的这个人必然不是兰殇。 寒霄等着后面的话。 然而小姐并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沉默半晌,转过身去,默默离开了房间。 寒霄突然开口:“等一等!” 小姐停下脚步,面无表情。 寒霄低下头缓缓道:“我承认这件事我没有办好,但是我总该知道自己到底忽略了哪一点。” 小姐吃吃笑起来,挑起柳长细眉:“少了那个带有他名字的挂饰。” 寒霄当然并不知道那挂饰指的是什么?他不可能明了这场吞并计划的所有细节。他只清楚明白的是,小姐在兰组生活的那些日子里,把兰殇这本看似复杂的书,完全读透了――其实兰殇这个人,也简单得很。 ========== 纯色总部的地下室。 几乎没有人知道的房间里。 桌前的兰殇在喝茶,拿起茶杯的手,是那样稳重,不带丝毫颤抖。 椅子上的兰殇在读书,他斜靠着的姿势,是那样闲散却透着一触即发的状态。 沙发上的兰殇在小睡,他的刘海滑下额头,高挺的鼻梁和完美弧度的嘴角,无法不令人心动。 站在门边的兰殇,眼冷起来。 这房间里,全是“兰殇”。 白狼眼中透出丝丝得意:“全部都是我的杰作。” 兰殇吸了口气。这房间里面,几乎全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相貌,声音,动作,习惯……就算有些在细节上能看出有些不同,但是那气质也像他! 这些事来得太巧,但确实又都计划已久。 铭宫本就知道易术的职位是如何来的。铭宫的第一步,先用寒澈的五鹰图引起易术的恐慌,易术是聪明人,当然明白这图里的五只鹰指代纯色五大组长。那只最小的鹰,透露出不凡之气的鹰,即是兰殇。 却没有代表老大的第六只鹰。 那只小鹰是最大的威胁。 易术看完这油画,必杀兰殇。 随后寒霄给兰殇送去当年易术陷害其父的录影带,兰殇又必杀易术。 鹬蚌相争,铭宫得利。 而巧的是,白狼来到兰组别墅传达易术要见兰殇的话,恰巧兰殇在看录影带。白狼当然很快就会明白易术找兰殇的用意,自己多年研发的这个项目,正式派上了用场。 这项目就是仅白狼白雕能够参与到全程的“兰殇复制计划”!并且当晚,他就帮兰殇为第二天的会面,作了一点小手脚。 兰殇确实亲自赴约,当他听完易术放给他的兰樱的音频之后,避免易术太快进入正题,便借口去洗脸。而几分钟之后再次与易术对峙的,不过就是“兰殇复制计划”的一个替身了。 兰殇慢慢抬起手,那些兰殇们的脸在灯光下散发着清冷的光,幻化成一个个光圈,闪得刺眼。 “易术死前没有说完的纯色的秘密,是时候告诉你了。”白狼将兰殇带进另一个无人的小房间。 兰殇的心往下沉,门关上的沉重声音散落在空气中,与其他气体纠结在一起,像一道枷锁,锁着沉着他的心脏。 纯色最大的秘密。 蓝色,那是最近天空与大海的颜色。 后面呢? “蓝色,那是最近天空与大海的颜色。进一步说,就是最接近天堂与地狱的颜色。是天使、是恶魔,它统领一切,它拥有一切。因而,纯色从来就没有什么单独的老大。历任兰组组长,即是整个纯色的老大,这就是纯色最大的秘密。” 窗外的天已渐暗了。 白狼本以为兰殇会惊讶,但是即使两人如此之近,白狼仍然没有觉察出兰殇脸上明显的表情变化。 可他不知道的是,兰殇在口袋里的手,正用力地握着兰樱送他的那个挂饰,那个挂饰,早已被他手心的汗水沾湿。 兰殇缓缓闭起眼睛:“但为何自这任起有了替身一说?” “因为你是历任兰组组长中首次杀人年龄最小的人。你父亲那时认为,或许你可以在多年之后抵抗住铭宫的吞并,保住纯色。”白狼顿了顿:“所以我们私自进行了这个替身计划。只是希望你能够在真正决战之前不会因意外死去。不管是被易术或被铭宫所杀。” “父亲早就知道铭宫的吞并计划?” “铭宫一统北方杀手组织的计划当然不是这几年才开始的。” “这就是为什么在纯色里,只有你,身兼副组长和经纪人的原因。”兰殇松开口袋里的挂饰,汗水蒸发掉,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兰殇彻底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并且继续推理之后的问题。 “涉及科技与神秘项目开发的白组副组长,你可以借兰组经纪人之名正大光明的接触我,了解我所有资料,用来复制替身。” 白狼对兰殇敏锐的推理能力很是赞赏:“那些替身本身也是杀手,但是他们进白组的代价,就要更高一些了。” 容貌、声音、习惯、所有的一切,都要改变,从此作为另一个人的替身而活。 原本以为铭宫是疯狂的,但兰殇没有想到的是,纯色的疯狂,并不在铭宫之下。 “如今你已经知道了一切,你要接受整个纯色吗?”兰殇听到背后的声音。清冷阴郁,不是邀请,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兰殇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白雕。冷冰冰的视线,就这样在对方身上扫视着。白雕不但没有反感兰殇这样看自己,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因为他从兰殇的眼神里,看到了某些正在萌发的欲望。 权利的欲望。 白雕轻声:“我会指导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人。” 兰殇没有回答,但他眼中的坚定已经说明一切。 白雕和白狼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心领神会地笑了。 兰殇推开门走出去,外面逐渐温暖的天气让他明白,是时候救兰樱和红蝶出来了。 因为他,已经掌权。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3.29 孤霄 兰樱走到室内花园门外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雨点敲打树叶的声音,在她听来,格外悲哀。(..tw无弹窗广告) 门前的男子看到兰樱,默默递了条毛巾过来,鞠躬离开。兰樱惊诧此人的办事之细,眼力之活。她常见他陪在寒霄左右,端茶递水之类,或许是介于守卫之类的职位。 推开透明的转门,原本想好的再怎样坚强的表情,都很快消失在这令人失落的空气中。 花园上方的玻璃天花敞开着,雨水直接落在花园里,也落在寒霄脸上。他一个人侧身静坐在草地上,身边依偎着他心爱的白虎。 兰樱拿着毛巾走近寒霄,才发现他脸上透明的液体,有雨,不知是否还有泪。 寒霄微微低着头,雨水砸在他头发上,接着顺着头发滑到发梢,聚拢成一大滴水珠,抖两下,就消失在视线里。 “去躲躲雨吧。”兰樱将毛巾盖在寒霄头上。大哥的死对于二哥来说,是最致命的打击。 寒霄低低地应了一声,一脸平静地看着充满水汽的花园,这时兰樱才发觉,他手里攥着的,是寒澈的项链。 白虎呜咽了一声,用头蹭了蹭寒霄的手臂。寒霄沉默地揉了揉白虎毛茸茸的头,默默站起身。他安静极了,没有往日的张扬与吵杂,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 兰樱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说出来安慰的话,有时到了别人耳中,会变了意味,令人更加心碎。 所以她宁可沉默。 “老妹......”寒霄走了两步,忽然停顿,兰樱也停下脚步,抬头。.tw[][就爱读书] 寒霄下颚到锁骨的那一片皮肤,呈现出一层淡淡的阴影,不知是现实还是错觉,这阴影显得出奇的透彻,透彻到一瞬间让兰樱想起大哥的名字。 寒霄的背脊微微颤抖着,吐出的气息都带了迟疑:“以后,搬到我这里住吧。” 兰樱点点头。“在画室旁边,只会徒增伤悲。”她知道这句话,寒霄没有忍心说出口。 而寒霄得到她的回答,气色仿佛缓解了些,拉过身边衣架上的红色披风,示意兰樱跟上他的脚步。 他要带兰樱去的地方,让她怎么也想不到。 还未跳下寒霄的摩托,兰樱就听到了海浪的声音。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让兰樱心里一紧,她如何也想象不到,身为铭宫人质的自己,竟然有机会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尽管只是被偷偷带出来的。 雨已经停了,海边的寒气更重,透得寂寞也更浓。寒霄闷闷地坐在沙滩的椅子上,看着远方波涛汹涌的海面。 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看海,大海凄厉的呜咽声仿佛在为他唱着一首生命的挽歌。唱着他在战场上杀敌的激情,唱着他独坐沙滩的平静,唱着他亲情里的惊惶,唱着他别离的不舍。唱着他这一生,直到最后一刻都无法割舍掉的那种情怀。 “你有割舍不掉的人么?”寒霄忽然开口,带了掩饰不住的踌躇。他的面色映着夕阳,相似的五官,熟悉的表情,就像他已经永远失去的另一半生命。[..tw超多好看小说] “有啊。”兰樱直视寒霄的眼睛,坦言道。 “他如果背叛了你,不论以哪种形式......你还是在乎他?” “是。”兰樱没有丝毫犹豫。 “你爱他?” 心底流过水的声音,是雨声,还是心声?雨后的落日周围没有红云,红云都飘落在他的眼睛里。寒霄看着兰樱。 “是。”兰樱直视寒霄的双眼。她终于肯简单而又坚定的回答这个问题,而非自欺欺人。看着那些飘动的红云,她反问:“二哥有爱的女孩吗?” 寒霄收回了视线,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海浪,许久低低回了一句:“没有。” “从小到大,我眼睛里只有寒澈一个人。” 一阵风吹来,吹起寒霄黑色的长发,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谁又知道在他心底激荡起多少涟漪。寒霄抬头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被雾气包裹着的夕阳,露出微微暗红色的光芒。 那年他才几岁,也是一个雨后,街旁那些晶莹的大红色被串在一起,如宝石一般,在阳光下映出晶亮色泽。他边走边回头,那红色酸甜的感觉,看得他如痴如醉。哥哥却不耐烦,一心惦念着未完成的图画,扯着衣服将他拽走。他挣脱了几下,还是依依不舍的追上哥哥的脚步。 第二天他醒来,家里唯一的餐盘上,一串糖葫芦静静的躺着。 原来他所有的小动作,哥哥都看在眼里。 但当他看到从不说谎的寒澈,因骗他而颤抖的手指的时候,当他得知寒澈加入杀手组织的时候,那种强烈的背叛和恶心的感觉,直冲上他的心头。 那些脏钱,你怎么能要?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恨着他的。 但是…… 是自己害了他,如果不是自己生病,他为什么要加入杀手组织,如果不是自己......他又怎么会死? 恨寒澈……更恨自己…… 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他…… 埋头在臂间。那些幸福自由,怎能还未到手就涔涔流走?明明可以自由的。 寒澈,如果你不闭关画画,如果兰殇真的死了,如果小姐没有逼你吃那些药……我们本来,可以退出组织回到原来的生活的。我本来以为那时,就可以对你说对不起了。 小姐让寒霄拍的三人照片,一直随身携带着。 眼泪模糊了视线,只看到照片里的他,微笑着,本是深蓝色的衬衣,却映出了白色的亮光,清俊面容,嘴角的微笑若隐若现。 而旁边的自己,一席朝气,有些别扭的表情。那手,还搭在他肩膀上。 那是他。 自己一生中只能看到的人。 “我只是……只是希望他能和我说话……只是……希望能和他拥有一样的东西……” 加入同一个组织也好,认同一个妹妹也好。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感觉自己还和他一样,才能感觉到,自己没有被抛弃吧…… “我只是……不想被他抛下罢了……”寒霄从臂弯里抬起头,浑厚的嗓音才明显起来。 紧握着的项链的手因激动而颤抖着。 什么传家项链……我只是想要你理我只是想要回到过去…… 我一点也不恨你……一点也不…… “可是为什么……我最终还是被他抛下了……” 兰樱伸出手去抚摸寒霄的长发。他用断断续续的感叹,诉说了一段冗长的故事。说是恨,其实不然,那种表面上强烈的恨意下面,暗藏着多少对寒澈强烈的爱与珍惜。 原本以为,寒霄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心也应如血般混浊黑暗,却未曾想过,其实他心中有一泓清泉,清澈甘洌,那种纯洁与执着,自动将外来的污浊屏挡在外面,只得允许人用一种满怀怜惜的眼光膜拜。 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寒霄身上忽然带出的一种淡淡的清新味道,一下将他原本身上的血渍和污浊全部驱散。虽然那只是短暂的一刻,但是她仍然被他深深打动,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最纯净的……铭宫寒派头号杀手。 回到铭宫后,之前那位给兰樱递毛巾的男子匆匆赶来,说小姐要召见。 寒霄应声,他已习惯这种生活,解下披风刚迈步要走,却被男子拦下。 “小姐要召见的……是您的妹妹。” 寒霄被这话震了一下,望向身边的兰樱。 失去,他的脸上,只有“失去”二字。 他已经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哥哥,接下来失去的,是他仅有的妹妹么?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3.30 来自铭宫的邀请 寒霄扯住兰樱的胳膊,湿润冰冷,手心俱是汗水。兰樱将手按在二哥手背上,用力,转身随着那男子走了。 于是寒霄又变成了一个人,孤零零看着自己最后一个亲人远去。 男子将兰樱带到一扇门前。兰樱调整好呼吸,刚迈步进去,灯就突然熄灭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四周火红烛光随即逐一自动点燃。 一个平静的声音清脆响起:“好久不见。” 声音轻柔、平静,既带有感情,却也好似完全不带感情。 兰樱全然怔住,之前得知面见铭宫小姐的一腔热血瞬间冰冷,冷到将她整个思维都冻住。 因为这声音她太熟悉,这曾经朝夕相处的声音,竟然……! 下一瞬,一席黑影移到近前,不知何时,小姐已经站在兰樱对面。 不,对于他人来说,她确实是统领整个铭宫的小姐。但是对兰樱来说,却是她日日相伴的伙伴,是害她不断吃醋的情敌,是她深爱的人的未婚妻。 是兰梦。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梦优雅的站在兰樱面前,朝兰樱伸出手。碰触到兰樱冰凉皮肤的时候,兰梦忽然绽开了一抹华丽至极的笑。而兰樱的手指碰到兰梦同样冰冷的皮肤,似乎被一股莫名的电力吸引着,收不开手。 兰樱呆立在原地,不知究竟如何开口。 她确实,无法开口,她不知从何问起。 “别紧张,难得重聚,我们坐着聊。(就爱读书)”兰梦兀自转过身去,脚步平稳的走向房间里。 兰樱也迈步进去,才发现这房间布置得极奢华,仿若古老宫廷,中央的长桌上两端,各一副餐筷。 兰樱坐在这边,兰梦坐在那边,两人遥遥相望,各怀心事。 但即使这桌子近了又如何,心已远了,反不如这样隔着,还好受些。 兰梦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淡淡道:“我知道你内心的疑问,所以现在我告诉你一切。” 兰樱花了很大力气,才点头。 兰梦笑了,笑得全然没有在寒霄血刺面前那种冰冷的意味。那种笑,就好似她还在兰组别墅一起和兰樱作料理时,那种小女生特有的可爱。 兰樱也笑了,却笑得很勉强。她只想知道,兰梦要如何解释这一切,以及,她要自己做什么。 “我父亲过去统领整个铭宫,他去世之后,这职位自然转到我身上。”兰梦说得很慢,不慌不忙:“他早已厌倦了各大杀手组织之间的杀戮,便在很久之前就萌生一统北方杀手组织的想法。只有统一成一个个体,才便于管理,避免不必要的组织争端。” 兰樱静静的听着。 “这跟那位统一七国的史皇帝是一个道理,你应该很清楚。”兰梦垂下头,柔声道:“很多人认为,我铭宫用暴力手段吞并其他组织,其实并不然。(就爱看书网)那些明白道理甘愿自动归入铭宫的,我都好生对待着。.tw而那些名目反对的——我曾经答应父亲完成他的遗愿——就只能动用武力去统一。” 兰樱皱眉。 “最后的目标是纯色,为了尽可能减少使用武力,我亲自在纯色居住了一段时间,就是为了观察究竟哪些是真正明理的人才,我是从来不想伤害那些明理的人的。”兰梦轻叹一声,见兰樱在看着她,柔声道:“这段共同生活的日子让我深知,你和兰夜就是那明理之人。所以我不想因为铭宫和纯色的最终战而波及你的生命。” 兰樱的眼珠动了一下。当年兰梦所说,被叔叔赶出家门,原来都是骗人的。她竟还在心底产生过同情。 她被骗了,六年前,她被兰殇捡回来进入兰组别墅的那一刻,她就被兰夜的话语骗了。 如今,她又被兰梦骗了。 兰梦表情沉重:“你也能理解我的心情吧!一般人质都是住在监狱之类的地方,而我给你安排的又是怎样的生活环境。” 兰樱看着面前的白色桌布,兰梦说的是事实。她在铭宫的这些日子,吃穿住完全不用愁。虽然没收了刀片,却不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只要不出铭宫大门,怎样都没有人去管她,甚至连看管人质的看守都没有。 正是得益于这些安排,她才有幸认识了寒澈、寒霄、血莲,才明白,敌对组织的那些杀手,并非都是“恶人”。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呢?”兰樱道,她的声音很轻。声音能够暴露一个人的内心,兰梦知道,兰樱已经被自己打动了。 兰梦思索许久,慢慢挺起了腰,认真地,一字一句,道。 “我诚邀你,加入铭宫。” “我不能退出纯色。”心脏强烈一跳,兰樱几乎毫无思索的冲口而出:“不……我不能离开纯色……”面前的人抓紧裙摆,声音在打颤。 兰梦并没有对兰樱的回答感到惊讶,好似这个答复早已被她猜中,她眼里突然流露说不出的怜惜:“你还爱他?” 兰樱内心响起炸雷,一个“他”字,便说明了全部。她不走,只因为“他”还在纯色,只因为她还爱着他。 这些话纵然没有说明,但是兰梦早已了解。她住在兰组的日子,不但看透了兰殇,更看透了兰樱。 “你知道兰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吗?你知道他为了争夺权力办出的那些事吗?” 兰樱的心一顿,兰梦的话就好似那颤动的鱼线,让人拼命想要拉起,看看究竟勾上来了什么。 兰梦捂住脸,仿佛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感情,而兰樱的不解让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瞬间充满眼眶,连连摇头轻喃道:“真是傻孩子……你被他骗了。” 兰樱几欲起身,却听得兰梦随后一句。 “黑崖死了。” 兰梦的眼泪如涌泉般冲破而出,用几欲崩溃的声音大叫:“是兰殇杀了他!是兰殇、是你爱的人!” “不!你骗人!”兰樱硬生生打断她的话:“他怎么可能,他……”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可知道红鈊?他杀了红鈊之后就杀了黑崖!之后又杀了易术!”兰梦突然由餐桌对面冲过来抓住兰樱的双手,她双手的冰冷,已经到了兰樱无法想象的程度。 “为了权力!他为了向上爬为了当纯色老大不惜一切代价!……我知道你不能承受这个事实……”兰梦轻抚着兰樱的双手,眼圈红红的:“但如果你认为我骗你,出门左转两次,一直走下去,走到那个带有红色油漆的落地窗前,你亲眼去看……看红蝶会不会骗你!那可是他的亲姐姐!” 兰樱的眼睛透着惶恐,刚要开口,兰梦却根本不让她说话,掏出一把抢塞在兰樱手里:“拿着它去见红蝶。” 兰樱愕然地望着手中的枪,兰梦沉声道:“虽然你不太会用,不过只要按下去,就会打出子弹,我这么做只是不想她伤害你。” 兰樱推掉枪,打断她的话:“为什么红姐会伤害我?我们曾经相处的很好。” 兰梦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兰樱,许久闭上眼睛。 “她疯了。” 兰樱的手一抖,被兰梦再次握紧。 “她被自己的亲弟弟,逼疯了。”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3.31 被颠覆的事实 尖利的笑声,划破夜晚。(..tw)摔打着,嘲笑着,像要寻求出口。 兰樱蜷缩在角落里,看着隔音玻璃里面的人,伸出骨瘦伶仃的手,一边笑着一边将周围的座椅摔个粉碎。 “红姐?”兰樱狠狠掐着自己的胳膊,试图将自己从梦魇中拉回来。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玻璃室里面的人会是驰骋纯色一时的红组组长红蝶。但兰梦的话,却给了她莫大诱惑。她想知道,想知道兰殇为了权力,到底办出了怎样的事情。 里面的人听到开门的声响猛地转身。下一秒,兰樱便看到了那扭曲的面容,看到了那已经干涸的眼眶,呜咽着、悲鸣着,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液体。 “是你吗?是你吗兰殇!?”红蝶扑过去撕扯着兰樱的衣服,原本鲜红漂亮的长指甲,早已劈断碎裂,血迹斑斑。 兰樱刚要挣扎,听得兰殇两字,身体一抖,几乎忘记了反抗。 “痛……”兰樱低声**着,脖子被红蝶死死掐住,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起来。 “你为什么要杀黑崖!?” 兰樱呆了,她惊诧这句话怎会自红蝶口中而出。而红蝶的双手像有了无限力量,越掐越紧,兰樱面如死灰,逐渐摒住的呼吸让她不得不抽出兰梦给她的枪,颤抖着抵住红蝶的肚子。 没想红蝶却松了手,呆呆地望着兰樱的手枪,好像大梦初醒。.tw 许久,又突然抱头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兰殇?为什么你要杀了黑崖!?” 满眼,俱是红蝶死人般的容颜。 “你为什么要杀红鈊……”红蝶喃喃,突又大声吼道:“你又为了什么连黑崖的亲生妹妹都要杀掉!?”她举起身边的木椅摔在地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破碎绽裂开来。 冷得结冰的手指,跳得剧烈的心脏,无数听到的看到的事实呼啸着横冲直撞在兰樱的心里。 “黑崖!我的未婚夫!姐姐求求你不要杀我的未婚夫!!”红蝶艳丽的面容狰狞无比,兰樱惶恐地倒在地上,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远方房间里监视器面前的兰梦,却仿佛对这场景再熟悉不过,一边看一边悠闲地按下了寒霄的通话键。(..tw) 红蝶的哭声冲破云霄,直插在兰樱胸膛。 兰樱不忍目睹,侧过头去。不想红蝶却再次扑上来,她的力气大得出奇,兰樱挣扎不过,手中的枪被她一把抢走。兰樱大呼,却为时已晚。 沉闷的枪声,宣告了一切的结束,再没有嘶叫、没有尖笑、没有眼泪、没有恐惧。 红蝶倒在地板上,长发如海藻般散了一地,太阳穴流出的血染红了皮肤,又很快变黑凝固。 红蝶的嘴角扬起浓浓哀愁,但更多的,是解脱。 她手里的枪给了她最好的了结方式。 兰樱捂着嘴踉跄着近乎爬出门去,身后的眼泪,血液,声音,生命,皆俱远去。[就爱读书] 寒霄收到小姐的消息匆匆赶来,看到兰樱倒坐在走廊的地板上,一脸麻木,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里的枪,害死了红蝶。 “老妹?”寒霄蹲下身。 兰樱张着嘴,似要说什么?却只是呆呆地坐着。寒霄心疼的把兰樱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几秒钟的空白之后,兰樱就像灵魂又回归了身体般:“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她已经全然失控,寒澈的死已经给她带来莫大震撼,此刻又见红蝶死在自己眼前。但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黑崖、红鈊、易术被兰殇杀了的事实。 只为了权力。只为了权力!? 现在纯色的老大是兰殇了? 自己爱过的,爱着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傻丫头,我们回去好不好,在这……”寒霄哄着兰樱,兰樱挣扎起来,疯了一样向反方向跑去,寒霄抓住她的胳膊,但兰樱的反抗让他思维很乱,无奈下一把抓起兰樱抗在右肩上,防止她再次跑掉。 兰樱头朝下的那一瞬间,银白色的发丝随着寒霄的臂膀飞舞在空中,而只是这一瞬间,寒霄的眼睛突然定格了。 究竟要有多快的反应和眼力,才能在这短短几秒钟发现问题,又有多少人将这本不起眼的问题放在心上? 但是寒霄却看到了、反应到了。 他看到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肩膀上面的挣扎,唤回了寒霄的神智。他突然一个手刀打在兰樱背上,肩膀上的人叫了一声立刻安静了。 “丫头,你知道么!”寒霄将被自己打晕的妹妹反身放在腿上道:“人生就是强者的美好享受,和弱者的辛酸挣扎。” 他伸手过去。 这下,他看到了那一秒钟之内锁定的东西。 寒霄皱眉,扛起兰樱跑向画室。兰樱的双手全然无意识的下垂着,头发随着寒霄奔跑的脚步一晃一晃。 他要去找一个人,只有那个人,是解答他问题的最佳人选。 血莲。 =========== 血莲叹了口气,自角落的筒中摸出一支笔刷,她看着这笔刷的时候,也忍着内心的波动。强忍着的感情胀红在眼眶里,涌出酸涩的感觉。 推开窗子,让画室内的悲哀随风而逝。兰樱肯定会搬去和寒霄一起住,而自己,也决定来这里看最后一眼。 她是来为寒澈的这几个房间进行清理工作的。 与其让兰樱来,还不如自己替她承受这种痛苦。血莲知道触景伤情的道理。曾经的画室,充满颜料和甜点香甜的味道,而如今,只有淡淡的鲜血和死亡的气息。 迅急的脚步声由遥远的地方响起,血莲应声走出画室,远远看着寒霄扛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兰樱。 寒霄将兰樱胸口朝下放在寒澈床上,血莲刚要将兰樱反过来,却被寒霄一把拦住。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寒霄指着兰樱的一小块皮肤道。 血莲愣了一下,看向寒霄,面前的人目光如鹰般锐利,血莲只敢看一眼,立刻就将视线转到兰樱身上。 “我怎么会知道。”血莲拍开寒霄的手,将兰樱仰面朝上,打岔道:“你来收兰樱的东西?” 寒霄被血莲这突然而来的问题叉开了思维,想到与其让兰樱自己收拾,还不如自己这次顺便打包都带走。 “画室隔壁是兰樱的房间,你去收拾吧!我要先清理厨房了。”血莲的眼神一直在兰樱身上,一眼也不敢看寒霄。 寒霄迟疑了一下,转身出了画室,望着寒霄离开的背影,血莲一下子瘫倒在兰樱身边。 寒霄的眼神太锐利,如果再看他的眼的话,如果语气不坚定一点的话,也许他就会发现,她说了谎。 她当然知道寒霄指给她看的东西是什么?但是那东西究竟代表了什么?她真的不知道。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3.32 寒澈留下的线索 若换了平时,血莲一定会立刻将自己知道的,都大叫着说出来。可血刺多次的教导让她明白,有时他人无意说出的话,会给当事人带来无尽的噩梦。 又何况,自己是血派,对方是寒派,若寒霄知道了什么?对兰樱产生不利怎么办。她不忍让兰樱再承受任何痛苦。 血莲缓缓走进厨房,这里曾经编织着兰樱和自己多少美好回忆,每当她们笑闹着端出一盘盘点心时,总会看到寒澈温柔的微笑。 血莲暗暗叹息,打算将冰箱内吃剩的食物扔掉,将这里收拾完之后,也许这个房间就会被封起来吧。 这里承载了太多回忆,太多有关寒澈的回忆。 冰箱基本是空的,只有一个精致的盘子放在冷藏室显眼的地方。血莲将盘子拿出来,上面只有一个蛋挞。 不罩保鲜膜就这样直接放进冰箱里,食物必然会坏掉的。血莲摇摇头,端着盘子去找垃圾箱将蛋挞扔掉,却发现这蛋挞大得出奇,样子丑丑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兰樱会做出来的。 血莲呆立了一会,回头看向画室,又看着盘子里这唯一丑陋的蛋挞。 为什么不加保鲜膜?为什么整个冰箱都是空的,只有这一个放在里面? 为什么它比一般的蛋挞要大?为什么它被烤得那么丑? 这画室一般只有两个人住。它不是兰樱做的。 是寒澈! 血莲也不顾脏,抓起蛋挞,心脏嗵嗵跳得剧烈,她几乎是用颤抖的双手缓慢的将蛋挞掰开,一小团锡纸出现在蛋挞中央。(就爱读书) 血莲小心的将锡纸铺平,就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小张纸,纸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只那么小小一片,周围都是参差不起的纸边,能够看出是用手从某整页纸中特意撕下来的。 血莲将纸摊开了,拿在手里,她读得很慢,但却没有停止的反复读着。许久,呆滞地站在那里,冰箱门也忘记要关上,任凭冷气不断冲击着身体。 那纸上印着的格式像是目录,而被撕下来的,只是整个目录栏里的一部分。 “第二十一章凋莲” “第二十二章亡霄” “第二十三章灭樱” 这是寒澈拿到的,小姐的剧本。 每个杀手拿到的小姐剧本的章节都不同,血莲拿到的,基本都是针对红蝶的章节。而此时的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拿到小姐给的剧本了。 是拿不到剧本了,还是没有必要再拿到剧本了。 寒霄拿着打好包的行李出现在厨房门口的时候,才瞧见血莲的脸。 惊异的、恐惧的、悲哀的表情。她大大的眼睛睁得滚圆,薄薄的嘴唇微张着,手里轻轻握着一张纸。 寒霄一把抓过那张纸,表情立刻凝固了。 “你接到的小姐的剧本,还有多少没有演完的。”血莲的话毫不带感情,却很有力。 寒霄将纸条团成一团,并没有看血莲一眼。 “是不是,你接到的剧本……已经都完成了?”血莲的语气淡淡的,她一瞬间仿佛明白,究竟为何,血刺总说羡慕自己。 是因为自己迟钝,什么危机都发现不了吧? 寒霄胡乱抓了抓头发,许久道:“上次我的任务失误。小姐就把那章之后还没完成的剧本,从我这都收回去了。” 失误,就是兰殇没有死。 “就是说,咱俩都没有再后面的剧本了?”血莲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让寒霄感到很不可思议,印象中的血莲,是可爱又开朗的,她永远不会有危机感,不是因为她技术有多强大,而是因为她思维太迟钝。 血莲这次反常的敏锐,却并没有博得寒霄的笑意,他反而觉得全身发冷。 他们两人没有后面的剧本了。他们两个已经不需要再参加剧本演出了。 寒澈之所以会拿到比他们更多的剧本,是因为只有他看得多、了解的多,才能绘出更多深入角色内心的图画。 寒澈的剧本上写着血莲寒霄会死。那么是不是,在第二十一章之前,也会有一章写着寒澈之死? 并且,在他们三人死去之后,下一个,就是兰樱。 “够清楚了吗?”血莲问。 “够清楚了。”寒霄回答。 “你怎么想?” 寒霄的语气忽然轻松了:“寒澈死了,我活着也没多大意义。只不过――” 他顿了顿,望着脚下收拾好的行李:“我还不想让我妹也跟我死。” 血莲笑了,笑得让寒霄有了饱经沧桑之感:“我也不想让她死。” 寒霄道:“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或许你很早以前就料到了这个结局。” 血莲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红蝶死了。是自杀。” 血莲的身体晃了一下,苦笑道:“她每天被那些人洗脑,死了总比疯了好。” 寒霄不解:“怎样洗脑才会疯到这样地步?” “反复问他黑崖死时的场景,她每回一句对方就在话中夹杂假的信息――比如黑崖是兰殇所杀――再连成假的事实让她重复,反复如此。她就不知道这些事到底是否真的发生过。” “所以最后即使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说久了,她也会认为是曾经发生过的?” 血莲点头。 寒霄唏嘘,默默走到卧室,看着被他手刀打晕的兰樱,这是自己仅剩的亲人,他怎么能舍得让她也如寒澈一般死去? “把她送走吧!她必须活下去。”血莲突然道。语气坚定。 寒霄一愣:“她在纯色能保证活下去?” 血莲迟疑了一下:“但是她待在小姐住的地方,就必死无疑。”许久想了想,又道:“你可知道兰夜?就是在上次咱们去看飞车那次的驾驶。” 寒霄恍然:“他技术不错。” 血莲道:“那是兰樱的未婚夫。婚礼那天,我是伴娘,但是兰殇抢婚,没有结成,兰樱才阴错阳差的来到了铭宫。” 寒霄听得惊讶,原来他派自己手下测试纯色杀手技术的那次――那次飞车追杀――旁边坐着的,竟然是自己如今的妹妹。 说是阴错阳差来到铭宫,其实这些早就被小姐的剧本写好了吧!她早就算出来了,她把所有人当作演员,将她的剧本演出到底。 “回到纯色,至少兰夜会想办法保护她。” 寒霄大笑:“好!这主意好!那么我们这两个废弃的棋子,即使死掉也安心了!” 血莲并没有笑,她让兰樱活下去,还有自己的理由。寒霄给她看到的那个东西,有什么真正意义她不知道,不过她认为,只要兰樱活下去,在不久之后的将来,也许会发生什么对她们有利的事情。 这些,她绝不能告诉寒派的人,但是她也不敢告诉血刺。 她只祈求,兰樱能平安活下来,等待某一时刻的来临。 “喂,反正咱俩都是要死的人了,就互相问一个对方最想问的问题怎么样?”寒霄拍了一下血莲的肩膀,咧嘴笑了,白色的虎牙露出来,透着小小的邪恶:“我一直就想问了,血刺其实,并不是统领整个血派的人吧?”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3.33 最后的疑问 血莲嘿嘿一笑:“血刺当然不是。” 寒霄凑近一步:“那究竟是谁统领整个血派?” 血莲瞪着寒霄,半晌开口:“是‘少爷’。” 寒霄睁大眼睛:“那你见过‘少爷’没有?” 血莲摇头:“只有血派极少人能够见到少爷。” 寒霄惊讶:“身为血派头号杀手的你都见不到他?” 血莲苦笑,点点头:“但血刺是少爷最亲近的人。” 寒霄拍掌:“有意思,怪不得血刺那么冷淡,不轻易与人说话。” 血莲一手拉住寒霄的披风,傲然道:“那我问你,那些剧本当真全是小姐亲手所写?” 寒霄呆了一秒钟,嘴角一扬:“你信?” 血莲沉默,但眼神已经充分表达出她的否定。 “那些剧本,是小姐受寒伯指导所写。寒伯比小姐更厉害,但他从不出面见任何人。” 血莲惊叹:“寒伯又是谁?” 寒霄长叹:“我也不清楚。他是比小姐隐藏更深的一个角色。因为年岁较大,又属寒派,大家都称他为‘寒伯’。”他瞧了血莲一眼,面上露出惊奇之色:“干什么这么看我?” 血莲微笑:“我在想这事情未免讽刺。血寒两派历来不合,但临死之前和寒派的人聊天,才发现是那么愉快。” 寒霄一甩头发:“爷本来就魅力大。” 血莲一拳捶过去,话语却无比柔和:“那就拜托你带她回纯色了。” 寒霄诧异:“你……?” 血莲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为了确保她不出意外的活下去,我必须还要去拜托那个……只有我才能拜托的人。” 寒霄闭上眼睛轻点着头,再睁开时里面充满了浓烈杀气:“那我也去找些人给寒澈陪葬。.tw[]” ======= 红蝶的哭声回转在兰樱脑海中。她开始不清楚了,兰殇到底怎么了?即使为了争夺纯色最高领导权,也不必杀这么多人。难道他有自己的苦衷……可是红蝶的状态自己是亲眼看到了的。 兰殇杀了红鈊、黑崖、易术。 内心突然被一股莫名的恐惧攫取,它渐渐疯长扭曲,如潮水一般,将对兰殇那仅存的一点爱与信任冲刷掉。 依稀听到利器撞击的声音,兰樱睁开眼睛,坐起身。 沉重的眼皮和剧烈的头痛让她无法像往常那样行动自如。她四下张望,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往枪口里装子弹的寒霄。 “二哥!” 寒霄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重复之前的动作,他身上带着的不容人反抗的强烈杀气,让兰樱开始怀疑,这是否真的是之前那温柔脆弱的寒霄。 大哥的死,对二哥来讲,是致命的打击吧。寒霄是为了寒澈才加入铭宫的,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他什么事都干得出。 金属碰撞的声音令兰樱一阵心寒,而此刻寒霄仿佛已经收拾完毕,披上了他大红色的披风。 如今红色对于兰樱来说,是最恐怖的一种颜色。每一次看到红色,一定有人会死,而不论是纯色还是铭宫失利,她都称不上开心。当前的一切犹如没有头绪的乱麻,搅在一起,让她不知道到底该站在哪一边。 或许,谁都没有错,又或许,大家都错了。 “二哥!你要去哪里?” “纯色。”寒霄连看都没看兰樱一眼,冰冷地吐出几个字。 “以杀止杀有用吗?难道没有办法停止这一场战争吗?”兰樱跳下床跑过去,紧紧抱住寒霄的胳膊,如果有一句话二哥能听进去,或许还能挽回一下大局,或许,她爱的两拨人都会没事。 “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寒霄阴沉的嗓音缓缓传来,下一瞬他突然弯下身紧紧抓住兰樱的肩膀,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对和大哥同样琥珀色的眼瞳里,透出的,是抹不掉也化不开的恨意。 “如果今天你不解决他们,明天他们就会解决掉你。” 兰樱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二哥充满仇恨的表情和他那不容人忘记的话语,一字字都灌输在她头脑中,以至于在离开铭宫很久之后,兰樱还是可以回想起二哥当时的脸孔,一如当初,清晰可见,清晰可闻。 她突然有如明白了什么般突然抓住寒霄的手臂:“那拜托你……” “怎么?” “等你平安回来,教我用枪好不好?”兰樱抓紧了寒霄:“既然无法改变大局,那么我就要改变,我想要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寒霄看着兰樱坚定的表情,轻捏了一下妹妹的脸,满意地说:“等我回来。” ========= 已经半个月过去。 外面的天气逐渐炎热起来,火烈的太阳将街道照射得无比明亮。 小姐阴暗的房间,却只开了一盏灯。 男子站在没有灯光的地方,就好似影子一般,远远望着光线强烈的那一小片空间。 小姐放下半个月前的内部报纸:“寒霄捣毁兰殇复制计划”几个大红色的字,在第一页格外显眼。 视线从报纸上移开,转移到阴影里的男子身上。 男子的眼睛始终看着地面。 他并没有问小姐为何找他来,也没有问为何自己等待许久,小姐都没有开口。 他确实有足够的耐心,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裤子。 铭宫内部所有人都是有战斗技术的。最初进铭宫的人,会通过技术测试来决定职位。测试成绩好的,当杀手去应战,得到高待遇。测试不好的,成了铭宫的杂役。 这男子穿的,是杂役穿的最一般的衣服。 听到脚步声,男子缓缓抬起头,看见了小姐的面孔。 小姐的脸色阴森得可怕,长发落在肩上,散落下来,丝丝都带着威严。 她不说话,男子就不会先开口。 小姐沉默很久,忽然道:“你跟寒霄多少年了。” “七年。”男子语气平静。 小姐道:“七年来你的工作是什么。” “为寒霄端茶倒水,拿披风,传话。” 小姐的眼睛睁得很大,似笑非笑般歪着头:“寒霄的专有奴才?” 男子没有回答。 “身在铭宫七年,却连出任务的资格都没有,真是可笑。”小姐轻哼了一声,语气略有些缓和:“也罢,最初进铭宫测试的那次,你没有把握住机会,就必然决定你是个失败者。” 她忽然反手一挥,一席光影“嗖”得飞了出去。这动作的突然,令谁都没有办法在如此短促的内反应过来。 男子的眼睛突然亮了,他一把扯下皮带反手将这道光影截住。 啪的一声之后,一切又回归平静。 男子默默将皮带系好,垂手站在一边。小姐这才发现,这男子的裤子改动过,仅有两个带子用以固定位置,如此一来,抽出皮带时的动作就快速的多。 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三天之内,你取代寒霄的职位。” 男子的表情突然僵硬,似是怀疑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统领整个寒派杀手的职位! “你在寒霄身边忍了七年,难道不是为了等这一刻?”小姐微笑着看着男子:“偷练的技术还不错。” 男子痴痴地望着小姐,两滴晶莹的眼泪,慢慢渗出眼角。 是的,自铭宫测试失败以来,他就失去了所有的机会。他每天束缚在总部里、像侍者一样侍候寒派最红的杀手,而对方,七年来都没有正眼看他几次。 但是他肯忍,他默默练习,希望通过后天的努力来改变他当年的失败。 失败的这七年并不好过。但是他在跟着寒霄的冗长时间里,学会了如何看人眼色,学会了如何随时保持警惕,学会了如何忍耐。 而这一刻终于到来!新的机会,重新扳回他最初的失败。 七年之后,这个在寒霄身边无人问津的人,终于正式开始他的杀手生涯。 “我总得知道未来寒派总管叫什么吧。”小姐的语气忽然轻松了,房间里紧绷的气氛也随着这句话消失而去。 男子的声音轻颤着,变得不再平静:“我叫寒月。” 他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您说……三天?……可寒霄还……” “你认为我不会预知未来?”小姐眯起眼睛,转身走到桌前拿起剧本。 三天之后。 “第二十二章亡霄”。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3.34 落叶归根 白狼的眼睛凝视着房间,阳光照在他的脸上。(..tw好看的小说)这张往日透着骄傲的脸,此时却写满失落。 白雕走过去,拍了拍白狼的肩膀。 白狼摇摇头:“都毁了。我这么多年监管的复制计划都毁了。” 白雕没有说话,他环视屋内,雪白的墙壁上依稀还有未清理彻底的血的痕迹。电脑被砸烂,柜子里的资料被烧,那些原本一直在这房间内的“兰殇们”,此刻一个人也不在。 白狼叹息一声,黯然道:“我真想不到寒霄能找到这个地方。” 白雕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些微沉重的表情:“那些资料修复了半个月……还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白狼转过身,没有回答。他已经不想再看这场景。 半个月前,寒霄带人冲进纯色总部的这个房间,这个专门为“兰殇复制计划”而建的房间。将所有替身全都杀死,就连那些资料,也全部被他烧完砸完。 “我就那么差劲非得需要替身么?” 白狼转身,看到身后的兰殇。 “复制计划毁了又如何,我还没那么容易死。”兰殇紧紧盯着白狼的眼,那眼中的坚定和不可一世,竟有些铭宫小姐的感觉。 “现在我可以自由调动兵权。我们就应该抛开过去,反守为攻。”兰殇走到桌子前,随手捏起已经烧成炭的破碎资料,又松开看它径自飘落在地。 白狼的眼神变得凝重,用疑问般的神色看向白雕。 而白雕的眼里,尽是赞赏:“下一步你打算怎样?” 兰殇沉默许久,一字字道:“救红蝶和兰樱回来。” “如果我说,已经晚了呢?” 兰殇的脸突然变青,他很少有面色变化巨大的时候,但是当听到白雕这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镇住了。 白雕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寒霄闯入这里那次……从他身上掉落下来的。” 兰殇接过照片,脸色越发难看。 瞬间变成永恒,将照片中这三个人的情感,都浓缩在这一小小方格里。 她的表情是那样柔和,头轻轻侧向身边的陌生人,仿佛那是她新的港湾。 她的微笑是那样幸福,没有恐惧,没有痛苦,就如同身在一个没有死亡没有失望的国度。 她身边两个男子的眼睛里,透着同样的安宁。 这简直就是一张和美温馨的家庭照。 兰殇甚至讽刺般的从她的眼里,看出了亲情。 与那两个男子的亲情。 “这穿衬衣的,是铭宫寒派首席画师寒澈。另一个长发绑红头巾的,是寒派头号杀手。”白雕停了几秒钟,放远视线:“也就是毁了这里的寒霄。” “这是寒霄随身带着的照片?”兰殇的手突然握紧,照片由于这突如而来的力度被握皱。 白雕点头。 随身携带的照片,这又有着怎样的意味。寒霄毁这里,才不过半个月。而当自己终于接收纯色准备开始救她回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又是一种怎样的事实。 和敌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兰殇松开手,照片掉落在地。这房间的空气太沉闷,闷倒他无法呼吸。他踏着被他揉皱的照片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试图调整呼吸。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铭宫的一计,但若是一计,为何兰樱的表情,会流露出如此平和幸福之感? 她……很幸福吗? 她……在铭宫生活得很好吗? 她……不应该被关在铭宫监狱么? 兰殇不忍再去想,他站在窗前,向远方的栋栋高楼望去,那些数不清的水泥建筑物里,又充斥着多少令人震惊的剧情呢? 直到敏感的感受到远方而来的敌对视线,他才发现,自己的人生就如同一部悬疑剧,每一步和每一步之间,都不留给他缓解的机会。 他看到对面楼顶上和自己对望着的血刺,突然笑了。 是不是就连自己会拉窗帘,如此细微的动作都被铭宫猜到了? 还有比这再看似巧合、却又计划许久的会面么? 他在看到血刺之后,立刻拉上了窗帘。他没有告诉不知实情的白雕和白狼。 这次,他想自己解决。 因为毕竟,他已是纯色的老大。他不喜欢在别人的保护下生活。 纯色大楼后院的空地上,兰殇和血刺面对面站着。 后院只有假山石,不规则的石头上很难站人,但是血刺仍然平稳而又优雅的站在上面。这是少爷教她的。“无论何时,保持气质和自信,有时它们会帮助你,成为袭击敌人的一种武器。”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她在等。等兰殇究竟何时开始放弃静默开口。 战争中,先发制人的人,往往会输。因自你移动的那一刻,就有机会将缺点暴露在敌人视线里,即使只是短短几秒钟。 但有时往往几秒钟,就决定了一切。 血刺笑着凝视兰殇,笑得高贵与自信,好像对方的一举一动,她早已了解。她不过是在看现场的戏剧演出――体会在剧本写了许久之后,终于如愿演出来的愉悦。 她美丽的眼瞳里,只有这还不知未来会如何的演员。 兰殇开始不安,他还年轻,还没有像血刺这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 更令他不安的是,他看到血刺手中的大红丝绸包裹。 兰殇忍不住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 血刺停顿许久,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将脸上淡淡的笑容换成一种忧郁。 兰殇当然知道,她并不是为她自己忧郁。 “我觉得,人究竟还是要落叶归根的好。”血刺吸了口气,眉毛轻蹙,托起手上的包裹,用凝重的眼神望着。突然一挥手臂,那红色的包裹向兰殇径直袭来。 见兰殇有稳稳的接住,血刺松了口气般,轻轻唏嘘了一下。 “好歹我们将她还给你了,好好对待吧。” 兰殇的脸色青白,里面的东西,透过丝绸给他来带丝丝死亡的气味。 “这是红蝶的骨灰。” 世界静止了,兰殇全然听不到声音。他试图让血刺再说一遍,但是耳边嗡嗡的,一点接收其他声音的能力都没有。 他呆呆的打开大红色的包裹,里面精致的盒子露了出来,在盒子旁边的,还有一把抢。 “就是……用这把枪?” 血刺点头,轻声道:“兰樱的枪。”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3.35 血莲被抓 血刺扭过头,不去看兰殇离开的背影。 她承认说谎是一件不好的事,但是为了生存,她必须说那些令兰殇误导的台词。 因为她还不想死。 血派还没有重新统领铭宫。她还不能死。 她要按着小姐的剧本,将兰殇所有的希望都破灭掉。 兰殇抱着红蝶骨灰盒远去的身影,被阳光拉出长长的影子。 但是这些在血刺看来,并不算什么。她比他,经历了更多的孤独和等待,经历了更多忍耐和煎熬。很久以前,她曾经忘不掉很多人,但是现在,她已学着将任何人不放在心上。如果不记住的话,就不会再试图忘记了吧。 兰殇。血刺看着远方在心里默默的说。 “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时间到底有多长,长到足够忘记你想要忘记的那个人。又或许,明天过后你就不会再记得她。” 比如,你所误解的,你爱的兰樱,杀了你姐姐的事情。 想到此,血刺忽然轻松了些,任务结束,她可以带着暗中跟着自己的血莲回去了。 她挺直胸膛轻声道:“我们走吧。” 许久,只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往常她发出讯号之后血莲传来的回应,没有及时响起。 ============ 血莲终于松了口气。 她要找的人已找完,在纯色的总部。 这一下,自己要做的,就全部完成了。 她放轻脚步快步向前,寻找紧急出口去找血刺。[..tw超多好看小说] 违背永远不出血刺左右的命令,这是第一次。血刺的能力令人放心的很,她要办的事情,一定会圆满办成,所以这一次,自己偷偷跑走了。 趁着血刺和兰殇说话的机会,她跑进了纯色总部。 “谁?” 低沉的嗓音突兀响起,血莲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看向身后。 阴影里的人慢慢踱出来,手里握着枪。 兰殇的五官没有丝毫表情,他机械地看着面前的血莲,只是机械地看着。那冷冰冰的眸子,仿佛已经彻底失去表达感情的能力。登上纯色最高位的兰殇,比以前给人的感觉更加强烈,若以前给人的感觉是冷,那么现在的感觉则是冷酷。可明明才几个月,明明他的脸都没有变。 血莲暗自后退了一步,真不巧,在逃脱的时候被兰殇发现。 看着兰殇苍白的面孔,血莲突然想起兰樱,想起那曾经爱着、也许现在也仍爱着这个少年的少女。一瞬间,觉得兰樱很可怜。 但是她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愿,逃,是她唯一要做、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身子蹿出,而在她逃脱前一秒,所有窗子和大门都应声关闭,并发出了自动上锁的声音。 兰殇就好像箭。他突然扔掉枪闪出一把短刀。 他很明白如何杀人,知道对方的死穴在哪里,但是此时,他只想活捉她。 血莲出手,迎着兰殇的刀锋。 她不能让兰殇的刀碰到自己致命的地方。.tw所以她要比他更快。 而血莲本来就比任何人快,她的速度,没有人能怀疑,没有人能超过。 包括兰殇。 但是在血莲的尖刀就要刺入兰殇身体里的时候,她见兰殇的表情突然变了,他那惊讶而又震撼的表情凝固在血莲身后的方向,轻微却绝对清晰的“兰樱”两字,窜入血莲耳朵。 兰樱在自己身后? 她怎么会跑到纯色? 血莲迟疑了。 但是这一步的迟疑,就足以。兰殇一脚将血莲铲翻在地,天花板上突落超大的网,他闪身一跃,那网便将血莲牢牢困在里面。 “你骗我?”血莲挣扎着,怒视道。 竟然用兰樱来骗她。 兰殇昂起下颚,拍了拍手,立刻就来了四个大汉,将困在网中的血莲七手八脚抬走了。 ======== 血刺走在街上,此时的她心乱得很,她找过了附近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血莲。 这孩子到底去哪了? 血刺站在马路边,停下来四处张望。行人的脸在她视线里匆匆而过,这千万张脸中,一定会有一张脸是等着自己的。或许,这是血莲和她开的一个玩笑,她在某处,也许在暗自偷笑呢。 你到底在哪啊?血刺仰望天空。 那孩子这么单纯这么笨,被红蝶骗、被小姐骗,她做事从来不动大脑,害得自己只能一次一次责备她。是自己在垂死边缘将她救出来的,是自己亲眼看她成长到现在的,可是如今,自己却弄丢了她。 血刺蹲下身,这大街上那么多的脸,她的眼睛都被刺痛,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她根本就找不到她。 找不到她,她怎么忍心自己先回铭宫? “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里――” 血刺猛地跳起。 随着她猛烈的动作,街上的行人都定了格。血刺的心脏猛烈一跳,看着周围,没有一个人将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们的视线,都停留在对面。 对面的那栋建筑的外墙上,装有一个超大的电视墙。 里面原本播放着购物广告,但此时的图像已经全黑,只有声音从里面传出。 低沉的、阴冷的、熟悉的。 兰殇的声音。 “一个小时之后,带兰樱到你之前偷窥我的地点见面。我会带血莲过去。” 紧接着,不同于兰殇声音的另一种微弱的声音传来。模糊的,像被人堵住嘴,却还用力发出的声音。 “血刺,别管我――别带兰――” 一声沉闷的钝响,血莲的声音戛然而止。 “说好了,一命换一命。”兰殇的声音被扩大,回荡在街道上。 这城市所有的电视墙全部被纯色的系统侵入,到处回荡着兰殇清冷的嗓音。 血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脸上全然变了色。 她并不是怕兰殇,也并非担心纯色。 她最恐惧的是,小姐的剧本,也许会因自己犯下的错而改变。 ======== 兰樱很喜欢和寒霄练习用枪,拿着一直以来不被自己允许使用的武器。里面装着真正的子弹,那种金属传来的特殊手感,都实在令她兴奋。 半个月了,寒霄训练了兰樱十几天。原本用刀片训练出的方向和准确感,如今派上了很大用场。寒霄只是简略的介绍一遍使用方法,兰樱就都会举一反三。 “总有一天,我也要你达到我这种程度。”当时寒霄的那一句话,兰樱并没有忘记,他果然实现了,或者几乎实现了这个愿望。 兰樱的练习效果令寒霄相当满意,她抛弃了那种软弱,丢掉了柔弱,她拿着枪看准目标射击的时候,寒霄从她那逐渐扩散出的杀气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越强大,就越能活下去。 她活下去,自己和九泉之下的寒澈就该放心了吧。 寒霄让兰樱自己在地下室练习,自己则出去转转。刚迈步上到平面,就听到门外传来寒月快速又镇定的声音,好像在劝阻着什么。 寒霄疑惑的走过去:“什么事那么乱。” 寒月见寒霄来了,侧身低头道:“血刺小姐不由分说闯进花园找您,我――” 话还未了,血刺一掌推开寒月,双手抓住寒霄衣领将其拉到近前。 她俏丽的脸一瞬间放大,令寒霄有些吃惊。 “把兰樱交给我。”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3.36 樱殇重逢 血刺紧咬着牙,抓着寒霄衣领的双手因气愤而抖动着:“我要拿兰樱去换血莲。” 寒霄用力将血刺的手从自己领子上扯下来,吼道:“你休想!” 兰樱听到外面传来二哥的吼声,赶忙停下练习跑出来。 血刺道:“我又不杀她,你把她给我又不会怎样!” 寒霄用身子堵住门口:“你怎能信纯色的话!?兰殇在骗你!活捉血派头号杀手的几率有多小,他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笑话!” 血刺无言反驳,忽见兰樱站在寒霄身后,大声道:“你想不想跟我去见兰殇?” 毫不知情的兰樱还未听明白两人吵架原因,只听得见兰殇两字,就直愣愣的呆在那里。 寒霄转过身,扶住兰樱肩膀:“老妹你听我说……” “血莲被兰殇抓走了,对方要求交换人质。”血刺立刻打断寒霄。 “什么?”兰樱从寒霄的肩膀缝隙看向血刺:“交换人质?” 血刺见兰樱被打动,继续道:“这是救血莲回来的唯一方法,如今兰殇掌管纯色,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你不要误导她好不好?!”寒霄将兰樱挡在身后,却感觉到右臂被人抱住。 “二哥。”兰樱轻轻的说:“血莲平时待我很好,我不想让她落到纯色手里,我希望她能平安回来……我很在乎这个朋友你能理解么?” 寒霄沉吟着,低低道:“我很在乎你这个仅剩的亲人,你又能理解么?” 兰樱看着寒霄的表情,突然语塞。 “或者……我可以将血莲换回来之后将兰樱再带回来……” 血刺这句话令寒霄一愣,他有些欣喜的看向兰樱,却见她脸上复杂的表情。 她……终究还是想要回去吧? 何况自己,迟早也要将她送走的。 兰樱当然看到了寒霄的表情变化,心里虽刺痛着舍不得离开寒霄,但是她并没有忘记纯色,从来没有一天不希望再回到纯色,再见到那个她思念的人。 “总之,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兰樱低下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血刺。 血刺脸上露出喜色,一把抓住兰樱手腕。 寒霄长长吸了口气,将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我跟你们去。” 此时他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仅剩的亲人的在乎,比想象中多很多。 而当他刚要迈步的时候,被身边的寒月拦了下来。 “小姐说,有要事见您,要您立刻过去。(..tw好看的小说)[就爱读书]” 寒霄并未犹豫,拽起兰樱就走:“等我回来再见。” 寒月犹豫着,但寒霄早已忽略他的存在向前走去。 “原来我的命令也不过如此。”熟悉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把寒霄的神思唤了回来。那声音很甜很清脆,带着温柔的亲昵。寒霄迈不开脚步了,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在这种状况下,他紧张得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声音来得确实意外。 没有任何人意识到小姐究竟何时到来的。 在兰樱面前的兰梦,依然一副当年普通女生的可爱样,她对寒霄柔和笑道:“血刺办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要办的事情可确实是缺你不可呢。” 血刺的目光盯着小姐,她几乎不敢相信,收起威严和残忍的小姐,竟然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真是天衣无缝的演技。 小姐会在此刻出现实属意外,但更令血刺意外的是,兰殇并没有来到在她们所在的大厦楼顶,而是出现在对面那栋建筑的顶层。 近在咫尺,却被两栋楼间恰到好处的距离隔开。 兰殇、白狼和血莲,兰樱和血刺,各站一端,遥遥相望。 虽然已经做出了很多心理准备,但与对面漆黑的瞳孔相互对望的瞬间,兰樱还是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 那确实是兰殇,她心心念念着的兰殇,她知道他历来待人冷淡,但那冷淡却是丝毫不带攻击性的。可是?为什么?如今他的眼,冷得让她心寒,他的眼神冷到她的皮肤,冷到她的心脏,冷入她的骨髓。 兰樱想要自己变得坚强与不在乎,便尽力不将内心的感情展露在脸上。她承认如今的自己已经无法面对他,面对一个为了权力不惜杀害自己最重要的人们的疯子。 兰殇缓慢掏出一张照片,夹在指间。 “解释一下?”看着兰樱,兰殇那与她同样颤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望向兰樱的眼神充满了疑问和祈求,他祈求她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等她说,那不过是她被逼拍的照片,她一点也不在乎照片里的人,她的心只在纯色。 “那是――”看到兰殇手中的照片,兰樱的眼睛带了微微诧异。但随即而来的焦急,立刻堆上眼角。 “那是二哥的照片……”兰樱喃喃,突然抓紧了楼顶的护栏:“二哥的照片,怎么会在你手上?” 指甲刺进肉里,生疼的却又不敢松开。这是兰殇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寒。他忽然想扯出一个笑容,但是他的肌肉像冻僵了一样,麻木的停滞在那里。 她管寒霄叫二哥。她管毁了复制计划的杀手叫二哥。 身边的白狼看出兰殇细微的变化,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肩。被白狼一碰,兰殇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下意识的加快呼吸频率,试图能从空气中获得支撑下去的力量。 “血莲!”兰樱将视线转到兰殇另一边,双手被反捆着的血莲,安静的立在一旁。 血莲听到兰樱的声音,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她和敌对组织的杀手互相微笑。 “是兰樱的枪。” 血刺当时的声音如炸雷般轰鸣在兰殇脑中。 已经不需要解释了,已经没有任何必要再解释了。她加入了铭宫,她在铭宫幸福的生活着,她背叛了纯色,她杀了红蝶。 而易术给自己听的她的录音,更加说明了一切。 其实她,根本没有真正在乎过自己。 而自己对她的在乎,在这一瞬显得格外可笑。 兰殇抬起眼,眼中冲出强烈的恨。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3.37 君已陌路 兰樱直视着兰殇的眼神,心底的颤抖连自己都惊讶,她竟然,已经开始恐惧他了。 “你放了血莲!我让兰樱回纯色。”血刺上前一步大声道。 兰殇并没有把血刺放在眼里,他只顾着看着最惦念的她,目不转睛。 而此刻兰樱的眼,却在焦急的望着血莲。 你杀了我姐姐。 你果然已经变了。 “快点!”血刺见兰殇没有反应,催促道:“你说过的,一命换一命!” 兰殇冷颜道:“如果我说‘不’呢?” 兰樱愣住了,她紧紧盯住兰殇,那漆黑的眼中连一丝情感也找不到。 他已经冷血,已经变成权力的机器。他连最基本的诺言,都可以随时反悔,又何须在乎什么亲情,将黑崖红蝶都杀了呢? 兰樱兰殇对望着,再没有出声,他们就好像在人海中的过客,原本并排出发,脚步随着他人的方向走着,却不知何时就失散了。 在他那充满血腥和恨意的目光的注视下,兰樱已经连“失望”二字都无从提起。 但身边的血刺,却从兰殇那充满仇恨的眼神中,看到了浓烈的爱意。 兰殇走到被绑住的血莲身边,拽起血莲的右臂,半朵莲花的刺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血莲血莲……有莲怎能没有血呢?”兰殇喃喃,突然抽出刀闪电般向那半朵莲花刺去。.tw[](就爱看书网) 突如而来的尖叫划破天际,也彻底撕碎了兰樱对他的一切幻想。 鲜红的液体流下,染红了那半朵莲花的刺青。 确实成了一朵染血的莲花。 兰樱紧握着双拳,心冷的彻底,她知道右臂那一半莲花的刺青,是血莲最骄傲最在乎的东西。 但血莲的眼睛里并没有眼泪流下来,也没有一丝求救意味。 她突然挣脱开兰殇,跑到防护栏边缘,用尽全力大喊:“兰樱!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 “兰殇,你饶了她好不好?”兰樱探出身体,苦苦求着。 “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即使活得再痛苦再卑微,即使活得没有了尊严……”血莲还要开口,一把被兰殇扯住头发,痛得她闭上了眼睛。 “闹够了没有?”兰殇的手又增加了力度。 血莲的身体因手臂的刺痛而颤抖着,她张开嘴呼吸,平稳着疼痛,继而道:“只要活着,就会改变一切就会挽回一切!” 兰殇一掌殴在血莲脸上。血莲定格,似是被打得愣了。 “不要!……”兰樱嘶喊着:“放了她,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你已经开始为敌人求情了? 你已经彻底变了。 你已经没有必要再回到纯色了。 血莲愣了几秒钟之后回过神来,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她瞥了一眼兰殇,大声道:“看见了吗?!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那些承诺什么的,什么时候实现过!?那些爱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闭嘴!”兰殇反手又是一刀。 兰樱泪流绵绵,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这五彩斑斓的世界,疯了,全都疯了! 血莲狂笑着:“我真心待人却被红蝶背叛,我毫无尊严卑微的加入铭宫,这几年又是如何过来的!?我又有什么错!?被背叛的人是我好不好!” 提到红蝶,兰殇的眼似是抹了毒,只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碎尸万断! “替我活下去兰樱!只要你活着!你会拥有所有的荣耀!” 兰殇的刀锋突然转向。最后刺入心脏的那一刀既准又狠。 兰樱仿佛被电流击中,浑身无法抑制地颤抖。 她完全没有料到这种场景。 刀子刺入心脏的时候,血莲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她已经没有一丝气力开口,只是望着对面,像是等待着什么。胸口的血渗出来,沾湿了衣服。 “我会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我答应你!”兰樱的声带似已撕裂。 血莲笑了,她说完了想要说的话,听到了她想听到的答复。 她也在死前突然明白了,那个一直也想不明白的、寒霄提的问题。 但是想通了又如何?她愿意带着这个无人知晓的答案,离开这个黑暗的世界。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恬静的笑。 兰樱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滑过腮边,消失在长发里。 虽然她经历了不少场面,明白了不少道理,但还是克制不了。这场景、太震撼,这场景、太残忍。 兰樱恨过很多人,恨灭她全家的那些杀手,恨最初建立杀手组织的人,但是现在,她最恨的,就是面前这个冷漠的人。这个她曾经深爱着、也许现在也爱着、但是未来却再也不会去爱的少年。 “世界上有两种人是最聪明的,一种是什么都听得明白,一种是什么都听不明白。” 寒澈的嗓音飘进血刺耳朵。 “明白如你,不明白如血莲。看透一切和看不透一切的人,都是最聪明的人。”寒澈放好茶杯轻声说:“但是你要知道,明白如你早就料到了之后的结果,不明白如血莲意识不到自己即将面临危险,等到最终结局降临那一刻,对于你不过是预想成真,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痛苦,你又何必现在就把心思放在担心上?” “而你,希望我......” “而我,希望你,用平和的心态来看着这一场阴谋的进行。” 血刺压抑住眼睛里呼之欲出的东西,稍微松开了拳,发现身边的兰樱已经满脸泪痕。 白狼抱起血莲,跟着兰殇默默地走了。 似乎这一场以交换人质为旗号的交易,不过是兰殇安排的一场盛大的示威。 示意他已经成了铭宫老大,示意他什么都敢做,示意铭宫不要小瞧他。 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是兰樱没有。 兰樱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血莲。 她还有太多太多的心事没有来得及和她分享。 她其实想告诉她,很感谢她陪着自己走过这段当人质的日子,很感谢她在寒澈发病时,耐心地陪着害怕的自己,很感谢她在做甜点时给自己提那么多主意,很感谢她……可现在,什么都还没有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想要感谢的那个人就这样,突兀地走出了她的整个生命。 兰樱跟着血刺离开了楼顶。她沿着长长的走廊慢慢走着,清亮的风,吹不干她心底的泪。迈过层层阶梯,身后响起无声的挽歌,血莲那清亮如昔的声音,在她耳边,久久不散。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 兰樱收回望着地面的目光,紧盯着外面的天空,那云彩渐渐聚拢合成血莲天真的面容,粉唇轻开,笑面如花。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3.38 重返纯色 “第二十一章凋莲”。(就爱看书网) 小姐看着剧本目录,在标题旁边用红笔划了一个勾。 “你走吧。”小姐的声音低低的,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寒霄。这么长时间内,小姐都没有对寒霄说过一句话。她的目的,不过是把他圈起来,不让他跟着兰樱去纯色罢了。 得到小姐的指令,寒霄飞奔出门。他知道小姐之所以让自己离开,是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他见到血刺带着兰樱出现在花园门口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寒霄明白,这意味着第二十一章已经演完。 他知道兰殇不可能放过血莲。 “她死的时候……痛苦么?” 兰樱听得二哥这句话,捂住嘴,眼泪扑簌簌的掉落下来。 “兰殇的刀很到位。”血刺静静回答。 寒霄点点头,低声对兰樱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寒霄是垮着一个旅行包出去的。里面蜷着兰樱。上次带她出铭宫的时候并没有人拦截,但是这次不同。原本那些他手下守大门的杀手,都未经他允许的、被换了新的脸孔。 白虎跟在他旁边,充满警惕地看着那些陌生的新人。 夕阳西下,暮色染红了天空。天空中斑斓的色彩,也轻微地染乱了海水的颜色。 他们又去了那片海,寒霄和兰樱坐在海边,静静聆听着海风海浪的声音。.tw[]白虎乖乖地趴在脚边。寒霄的左手插在怀里,握着他心爱的银枪。本以为伸进衣服里可以取暖,却不想手中的枪更冷。 眯起眼睛,寒霄虽然内心有疑问,想知道小姐为何总能借他人之手来除掉自己想除掉的人,但他也决不会主动提出自己的疑惑。 微凉的海风吹在身上,寒霄看着身旁的妹妹,打开披风将她围在里面。 此刻她的眼神,是多么像自己。 坚毅的眼神宣告着她挥别过去晶莹剔透的纯真。终于还是在某一天被现实所同化,内心变得开始有防备。现在的兰樱才终于明白,二哥所要求的那种变强大的过程,是怎样一个残忍的过程。 “妹你知道吗?”寒霄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我那时的梦想,是在退出铭宫之后带着寒澈和你去旅行。到世界各地去,看不同地方的大海。然后我们三个微笑着,一起听大海的声音。” 兰樱抬起头望着二哥,这张经历过太多生死的脸,并没有因为无法预知的残酷现实而变得沧桑。他还年轻,依然年轻。他披散着的黑色长发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上面夹杂着夕阳的点点红光。 兰樱摸着寒霄的脸,细腻冰冷:“你想要去哪里,我都陪你。” 如今她才懂得,爱情就好似小孩子玩的积木,搭起来的时候辉煌亮丽,推倒只不过一瞬间。 惟有亲情,是最不能放弃的,即使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不用啦!你只要记得,输给谁,也不要输给自己,嗯?”寒霄轻笑起来,战场下的寒霄,温柔得如同一个宠着妹妹的哥哥。其实寒霄本来就是这样的,因为杀戮,本是他最憎恨的东西。 兰樱很坚定的点了下头。 “只要我站在阳光面前,黑暗就永远在我身后。”寒霄继续道:“只要你比别人多走一步,一切就都不同了。” “嗯。” “今天过后,再见到‘他’的话,你想对‘他’说什么?” 兰樱面色一沉,她没想到二哥会问这个问题。但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时那个她爱的“他”。 “我很好,没有你也过得很好。” “他是否还能回到你身边,还重要么?” “不重要了。”兰樱茫然地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是什么时候呢?究竟是什么时候,大家都变了:“他以后见我也好,不见我也好,我就真切地在这里活着,不管他怎么想。” 一个人,为了一句话等待一生。 一句话,改变一个人一生的等待。 而此时寒霄的话,令兰樱彻底放弃了对兰殇的等待。 他们之间,到底还是到了结束的时刻。 “海,那是生命开始与终结的地方。多少生命由海里孕育,又有多少生命,由大海终结。”凉风拂过寒霄的脸庞,带来海水咸湿的味道:“我一直想知道,不同地方的海,又会有怎样的不同。” 那个夕阳西下的午后,面对着涛声依旧的大海,她在时光的暗涌中,听到了他心底那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仿佛预示着他未说出口的话:“再见,便再也不见。”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却牢牢记住了他说的一切。 “我们走吧。”寒霄站起身,起先做了了结。白虎应声而立,望着寒霄的眼神,带了一丝悲凉。 已是夜色。 寒霄飞驰的汽车停了下来。 兰樱向外看了一眼,没有那高耸的古旧墙壁,这里并不是铭宫总部。即使是走到了近前,她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什么改变,自她走,这里一点改变都没有。那青砖、门口竖立着的邮筒,没有任何改变。昏暗的灯光照着大门,古铜色门把上,泛着幽暗的光。 兰樱呆呆地站兰组别墅门前,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白虎的呜咽,过了一阵,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就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兰樱疑惑地看着身后的二哥,寒霄解下自己的项链,系在兰樱脖子上,声音浑厚充满磁性:“回去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兰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另一只手急急抓住寒霄道:“二哥你要去哪里?” 寒霄的面孔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笑得无比轻松与自然:“回哪?当然回家了。” “你也要离开我了吗?”兰樱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当她眨眼时,眼眶中的泪还是一不小心掉了下来。 寒霄低下头,将腰上的银枪解下塞进兰樱手里,动作快速又利落。他必须做些什么?他不做些什么的话,他怕自己真的会将她留在身边。 但是如今,他已是无法保护她了。自己的手下都被换掉,他料到寒派会有大变动。 “或许等我没事了,会去南方的一个小镇独自生活。”寒霄挤出一个笑容:“你知道南方有个靠海的地方叫寒镇,那是我和你大哥的老家,我们很小的时候,曾经在那里住过。” 他看着兰樱的脸,笑就停止了。 因为这样的笑,任谁看,都觉得悲哀。 寒霄上前一步猛地将兰樱抱在怀里:“记住二哥的话,好好活下去。” 他随即转身就走,因为不想让妹妹看到他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兰樱望着寒霄的汽车远去,趴在玻璃窗上看她的白虎的脸,逐渐消失在夜色中。二哥的声音依稀还从风中传来,但她侧耳细听,却什么都没有了。 兰樱动了动僵直的身体,直直地走到兰组别墅大门前,按下了铃。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1 捆绑一生 黑发,寒霄。[..tw超多好看小说]披风,明亮的大红色。欲说还休。 他的结尾成了一个生命的轮回。 送走妹妹之后,寒霄又站在那片海面前。 身边的白虎发出低低的声音,仿佛在告诉主人,它体会得到他的心情。寒霄蹲下身抱住毛茸茸的虎头,他还记得它当时从一个驯兽团偷跑出来时委屈的样子。 收留它,也是那么多年的事了,只可惜那么多年,它都是被人关起来的。关在驯兽团、关在铭宫。 “你自由了。”寒霄在白虎耳边轻轻地说:“走吧!再也没有人会约束你了。” 白虎呆呆地望着主人,似懂非懂。寒霄站起身,指着远方。白虎退了几步,眼角突然渗出晶莹的液体。 原来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大型动物,也会流泪的。 它突然前腿站立起来,搭上寒霄的肩膀,那动作,仿佛一个拥抱。 寒霄紧紧抱着这忠实的朋友,坚定道:“再见。” 白虎呜咽一声,张开嘴,一把扯下寒霄的红色头巾,四肢落地,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此刻,真真正正只剩寒霄一人。 他笑了,没有了,都没有了。哥哥、妹妹、白虎、项链、银枪。 没有了,自由了。 寒霄转身走进海水里,伸展双臂。冰冷的海水沾湿了他的披风,而他,依然稳重没有迟疑地走向更深的地方。 当他面对着大海,与沙滩背向而行黯然离去时,忽又想起第一次见兰樱、她那因为睡眠不足而困得通红的眼睛。而当她站起身走进厨房时,那个背影,透着无法形容的寂寞。 原本以为那种寂寞只专属于自己,却发现之后的她,竟以与自己相同的姿态临海而坐。 如今他们的妹妹,会带着他和寒澈的影子,勇敢的活下去。 他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当冰冷的海水没到嘴边,寒霄又听到了那甜甜的声音,轻声叫着自己二哥。他知道,她会一直记得自己的,不论她身在何地、不论何时,一如当初。 最后一刻,他轻笑出声,挑起的眉毛带着一丝小小的邪恶。 寒澈,我来找你了。 这次,你也休想丢下我。 =========== 兰夜打开门,脸上还带着未睡醒的迷蒙,他看着门外的人,张大了嘴。 “我回来了。”兰樱抬起头,微微笑道。 冷汗从兰夜身上流下来。 兰樱打完了招呼,就站在那里,她第一次发现,过了那么久再见的人,真的会产生一种生疏感。 而兰夜突然张开手臂,紧紧把兰樱抱住了,那力度仿佛能将兰樱活活掐死。 “夜!很痛啦!”兰樱连连推他。 兰夜一把将兰樱抱离地面:“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喂!”兰樱被这激烈的反应吓得有些慌张。被高高抱起的她低头瞪着这个热情过度的人,没有预兆的,发现他眼角的一滴泪。 兰樱愣住了,她向着那一滴泪伸出手去,手还未碰到他的皮肤,就闪电般的收了回来。 因为她发现,兰殇已出现在他身后。 兰夜将兰樱放了下来,嘴角一弯对兰殇道:“樱回来了!”令他奇怪的是,兰殇对兰樱的回归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早料到她会出现在门外。兰夜暗骂对方太没良心,便见兰殇恍然明了现状的表情。 可令兰夜更加失望的是,兰殇抄起了电话。 “以兰组别墅为中心,五分钟之内可能到达的距离,一定有铭宫的人……” “喂,人家才回来你这什么态度!”兰夜不满地拍了一下兰殇的肩膀。 “寒澈寒霄的妹妹,在铭宫过得不是挺好,怎么舍得回来?”兰殇放下电话,话中带刺,无视兰夜。 “你看到的人性实在是太单调了。”兰樱直视兰殇,毫不客气地反击。 “我哪有你伟大?”兰殇瞥了兰樱一眼,视线定格在她那条银质项链上。 他眼里突然又有了恨。 “如今当上老大了,看谁都不顺眼了是吧?”兰樱握拳的手已经颤抖。她不信,但是她不得不信,这就是兰殇,这就是如今的兰殇,兰梦说的都是真的。 “好了好了。”兰夜捂住兰樱的嘴:“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你在铭宫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先休息一下,明天再慢慢讲。” 他使劲朝兰殇使眼色,希望兰殇别再火上浇油。 “委屈?”兰殇哼了一声,穿起外套推门而去。 兰夜看着兰殇反常的表现,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一转头,看到兰樱一个人默默上了楼,她走上台阶的背影,陌生得让他有些恐慌。 推开许久未住的房间,兰樱诧异里面竟然仍干净得如同她在一样。她感激地望着身后的兰夜,刚要开口,忽然发现兰殇送的樱花水晶球不见了,只有支架孤零零地摆在床头的柜子上。 兰夜眼疾手快,立刻将兰樱转向自己,想要改变话题将这件事岔开。 兰樱突然懂了什么?瞪着兰夜。 “……下午兰殇回来,貌似在生气……就……失手……” 时间似乎静止了,兰夜张了张嘴,怎么也不忍心把后面“摔碎”二字说出来。 “哦。”兰樱的语气硬邦邦的:“那我休息了。” 兰夜尴尬的点点头,把门关上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兰樱跳起来,打开窗户抓起水晶球的支架,猛地用力向外掷了出去。她在窗前呆立了很久,手有些抖。 哆哆嗦嗦拿起手边的镜子,看着里面的脸。那是一张不同于过去的、逐渐烙上生活历练的面孔。经历过一些事,懂得了一些事。兰组那仿佛转瞬即逝的三个人的家已经没有了。她变了,如自己所愿的成长了、看清了。可是她为了成长,又看到了怎样自己本看不到的残酷。 再抬头的时候,她听到了不同于人类的沉重呼吸。兰樱推开窗子探出头去,看到院内树上卧着的,竟是寒霄的白虎。 白虎见兰樱打开窗子,一蹿跳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兰樱跪坐在地上,见它嘴里咬着什么东西。 白虎轻轻将嘴里的大红头巾放在兰樱手中。 大红色的,寒霄的头巾。 “二哥!”兰樱惊声起身,而白虎并没有停留,一步跃出窗子,瞬间消失在视线中。头巾从手中滑落,兰樱已经无力再站起身追赶它。 它只为告诉她一个结局。它没有留在主人身边而跑走,只为告诉她寒霄最终的选择。 兰樱全身都在颤抖着,只是一转眼、一转身就变了那么多。 面对这接踵而来、情势激烈的现实,她终于意识到,曾经那样形影不离的生活已经过去,如今那片海的距离,就是她和寒霄之间的距离。 她也忽然明白,二哥说的“回家”,又指什么。 寒霄的发丝被海风吹起的画面,曾经深深打动着她的心。如有可能,她很想再问他一句,二哥,现在的你快乐吗? 解下脖子上的银质项链,这是原本在大哥手中的、二哥最念念不忘的东西。她仔细看着那项链,椭圆形的,边缘雕了一圈银龙,底端的翅膀展开来,拖着整个椭圆的面,上面有寒澈亲手刻出的字:澈、霄。 而此时,在原本大哥刻上去的那两个字下面,竟多了一个“樱”。 她几乎无法想像,二哥那沾满血腥的手、只握着枪的手,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刻上她的名字。 所有的感情冲撞上来,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 原来铭宫表面乱世浮生般宏大的生命背后,却是彻骨的苍凉和寂寞。 好比大哥终生被囚禁在画室里孤独地画画,好比二哥一直想要争取的那些虚无的东西。其实在最初见面的那个场景就应该反应过来的,但是她,却在迟了那么久之后才流着泪明白。那种宿命,是如何摆脱不掉。捆绑一生。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2 死亡通缉令 寒月迈步进来,看到小姐坐在灯下写着剧本。(..tw好看的小说) 她的背笔直,写字的速度不缓不急,并没有因为外人的到来而停手。 寒月的手心在冒汗,他虽有足够的忍耐力,却还没有处乱不惊的能力。又何况,这“乱”,是小姐早就预料的。 莫名而来的感觉带起一小阵风,抖动了桌上剧本纸张的边角。 “寒霄投海自杀了,他的白虎也是。”最令寒月意想不到的事情,终于搬上台面。 小姐沾了沾墨水,翻了一页纸,并没有瞧寒月一眼:“我当时说你几天任职?” 寒月道:“三天。” 而现在还不到三天就传来了寒霄自杀的消息。小姐真是神算。寒月望着小姐写字的侧脸,眼睛里露出的,全是佩服二字。 “另外!”寒月迟疑了一下,继续道:“兰樱不见了。” 小姐沉稳地“嗯”了一声,那感觉就好似在回应“今天天气真好”,一丝惊讶也没有。寒月却彻底惊讶了,铭宫的人质跑了,她竟然无动于衷,她到底算到了多远以后的剧情。 一瞬间,寒月才真正了解了小姐的可怕。他才亲身体会,为何连寒霄血刺这样顶级的杀手,都对面前的人心怀敬畏。 “寒月。”钢笔被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响。寒月打了一个哆嗦,见小姐的目光直视自己:“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 早已熄灯的纯色总部大楼,只有零星几个房间还亮着灯。[..tw超多好看小说] 那些都是想回家却不得不留下工作的杀手们,但在最靠近出口的那个房间里的人,却是有家不愿回。 白雕远远瞧着倚在桌边的兰殇,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眼中带着诡秘的笑意。 “……一定要这样?”吃力地反问,兰殇感觉自己明显支撑不住了。头有些微晕眩,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 白雕的一双眸子逐渐溢出冰冷的雾气:“突破自我变得强大,这只是第一步。” 兰殇闭起眼睛,伸出手拍了一下手边的文件。那一沓文件,尽是纯色下一个反击行动的方案。可是不管那上面印了什么?都是关于纯色强大的,而非涉及“兰殇”本身的强大。 但在铭宫吞并纯色的这一阴谋中,唯一没有落下的倒计时纸牌,便是兰殇代表的黑桃a。 兰殇个人的强大与否,关乎整个纯色存亡。 “背叛一次,就不可原谅。”白雕静静摩挲手边的文件,沉声道:“祸害怎能长留?” 兰殇没有动,也没有回应。白雕知道他在认真思考,他深知兰殇对自己的崇敬,毕竟自己常年跟随其父左右,是纯色老大最重要、也是最可靠的军师。 兰殇撑着桌子站起身,白雕见其已思考完毕,一缕笑意浮上嘴角。 “明天早晨……发布兰樱……通缉令。”一个完整的句子,被兰殇说得支离破碎。 “我去交待下面的人,准备发布新的通缉名单。”白雕推了推眼镜:“不想回兰组别墅就睡在这里吧!已经凌晨了不是么。” 他凝视着兰殇的侧脸。这么多日子过去,这孩子确实长大了,白雕几乎是从小看他长大的。看他从刚握枪开始,一直到现在各种枪支无所不会。时间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在漫长又迅速的时间里,人可以迅速淡忘很多他曾经割舍不掉的、放弃他一直追求的东西。 时间,彻底让兰殇按照白雕的思路成长着。 逐渐成长、变得强大。 兰殇没有开口,让人感受不到他明显的情绪。他确实是个少见的天才,他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如何尽量隐藏自己的情绪不给对手破绽。而现在,他终于要更加突破自己,彻底割舍他曾经最重要的珍宝――他最爱的人――又或者,他对她的爱,早就开始动摇。 只要突破这一关,剩下来他要克服的东西,真的都太微不足道了。 得到满意答复的白雕抻了抻自己的衣角,把衣服整理到最好看的样子,然后缓缓向兰殇鞠了一个躬。头低下的那一刻,一种打了胜仗般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随着白雕的脚步声远去,兰殇这才回过头来,他额头上全是冷汗,握拳的手松开,却再无力握紧。他试探着将手伸进口袋,刚触到里面挂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慢慢抽了出来。 兰樱,他在心里默默说。我变得越来越好,你变得越来越糟。为什么?同样都是时间,你却被毁得面目全非。 即使当时再爱你,也无法挽回,你已经是敌对杀手妹妹的事实。 更无法挽回,你杀了红蝶的事实。 还有,你已经变了的事实。 ============== 兰樱躺在漆黑的卧室里。外面的月光映着她木然的脸,在铭宫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流过。 她闭上眼睛。 即使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世界,她看到的还仍是漆黑一片。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世界,不论睁眼闭眼,都是黑暗的。 她总是想,在铭宫的那段日子,就是对人性的一次重新的认知,初去时觉得充满危机与恐惧,待久了才明白,那是一种沉重与悲哀。她频频想起寒澈寒霄,想起大哥的油画和二哥的那片海。总会认为自己爱的人们在最终会有一个好结果,却不知道很多人仍然逃不掉宿命的转轮,有时候想要在某一秒逃离一切黑暗、回到最初的单纯与美好,却在下一秒被现实击得粉碎,然后重重地跌回原来的泥沼。 抹掉脸上的泪,兰樱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流泪,她发誓自己要比以前更加坚强。兰樱翻了个身,视线有些模糊,抱着寒霄的头巾,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她隐约听到自己房间里传来沙沙的轻响。起先还并未在意,以为是风吹动什么造成的响声,可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可以联想到这是人类才能造成的响动时,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尽是恐惧的神色。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变强的第一步,是战胜恐惧。 吱啦。 柜子的门被打开了! 兰樱的瞳孔蓦然放大,但胸口仿佛压着巨山,令她连动弹的能力也没有。没有房间大门打开的声音,这个人当真是从柜子里面出来的!?兰樱试图摸出寒霄的银枪,但巨大的恐惧令她如死尸般躺在床上。她咬牙用力转过身,好似和一股无形的力量作对,而在她终于颤抖着,将视线转向自己的柜子时,一个黑影蹿了出来。 兰樱想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嗵”地一声闷响,才发现已经被那黑影按住。随即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那人的力量出奇得大,大到她怀疑自己的骨头是否已经断掉。 兰樱被闷得无法呼吸,她抬起腿想要挣脱,却听到那黑影极低的声音。 “别出声。” 兰樱的心揪紧,停了几秒钟,冷汗缓缓从后背流下。 意外听到熟悉的声音,兰樱这才冷静下来,借着月光看着来者的脸。 来者松开手,默默地坐在一旁。 兰樱缓缓直起身,怎么也想象不到当前究竟是怎样的状况。她慢慢凑到那人面前,不可置信地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3 逃亡生涯 兰樱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就爱读书) 来者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鼓鼓的书包,放在兰樱手中:“兰殇向纯色下达新一批通缉令了,上面有你的名字。” 对方抬起头来,他那经历过无数战役的坚毅的脸,彻底展露出来。 白狼。 “什么意思……”兰樱猛地抓住白狼的胳膊,像是没有听清。白狼将兰樱的手放下来,她的指尖都在颤抖:“兰殇要杀你,天一亮,通缉令生效,纯色所有的人,都会想办法杀了你拿奖金。” “不……”兰樱本能地向后退去,她忽然慌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但白狼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心疼和怜爱,却让她很清楚,他并没有骗她。兰樱看着手中的书包,突然就明白了里面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生存用品。 是“生存用品”而非“生活用品”。 因为此后的日子对于她来说,都被划分成了两类:她活着、她死了。 “时间不多了,天亮之前跑得越远越好。”白狼拽起兰樱的胳膊:“其他的问题,我们出去了再说。” 来自对方的阻力令白狼回过头,见兰樱的表情,反常般严肃。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兰樱沉声道,坚定而又充满压迫力度的声音从喉咙传出:“兰殇杀我,你又为什么违反规定救我?” 她明显感觉到白狼拽着她的手轻微地抖动起来,这句话就如同触到了他内心深处最无法愈合的伤口,让他整个人都无法自控。 “答案绝对不是因为你是我经纪人、我们认识时间久、我们关系好……对不对?” 白狼听着兰樱无比清晰的话语,苦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眼睛里那一汪碧绿的池水慢慢被大雾弥漫,尽是苦涩。 他一把挽起左臂衣袖,半朵莲花刺青无比清晰的出现在皮肤上。 兰樱全然愣住,她不自觉地上前抚摸那熟悉美丽的刺青,这刺青的图案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因为在血莲的右臂上,刺着另一半。 这本是同一朵莲花。 男左女右。 “她在纯色还叫红莲的时候,是我的未婚妻。”白狼缓缓将衣袖拉下,遮住了那半朵莲花:“她来纯色总部找我,求我不论如何都要助你活下去。” 血莲对寒霄所说,那个只有她才能拜托的人,就是白狼。 兰樱不知道那眼泪是自己的,还是白狼的,但她却看到,那原本清晰的图案,变得如马赛克一般逐渐模糊起来。 白狼欠她的,血莲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得到幸福,所以她将这幸福的希望,寄托在兰樱身上。 “走吧。”兰樱背起书包,学着白狼刚才的方式,迈进她那巨大的衣柜,在层层衣服的遮挡下,那里面,竟然有一个暗门:“剩下的,我们路上说。” 刺目的灯光伴着汽车的轰鸣滑坡寂静的夜空,一辆黑色跑车赫然奔驰在高速公路上,这是前往郊区的高速公路。 这一路上,白狼轻描淡写般叙述了一下他和血莲的故事,他们的相识、相爱、订婚、以及在结婚之前的那一场红组的任务,血莲如何受人陷害而“死”。(详情参见《若能下次再见面》白狼番外篇) 他万没有想到血莲会在那一场任务中丧生,而当红蝶知道这竟是红组杀手因嫉妒而规划好的阴谋之后,她便每日被噩梦缠身。红蝶对血莲的死耿耿于怀,并非仅仅因为她和血莲曾经关系亲密,更是因为,白狼是血莲的未婚夫。 也许没有一个人会记得、黑崖找人对红蝶进行催眠的时候,红蝶在末尾说出的那几句话。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对不起她……我说了谎,我没有完成我的承诺…… ――……什么承诺? ――我曾经答应她男朋友会好好照顾她……一直等到他们结婚再把她好好的放到他手上……结果我为了自己活下来把她抛弃了! 红蝶对不起血莲,更对不起白狼。 镜头回转,兰樱恍然想起血莲临死前,嘴角的那丝讥讽的笑。 血莲瞥了一眼兰殇,大声对自己说:“看见了吗?!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那些承诺什么的,什么时候实现过!?那些爱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兰樱这才恍然大悟:“其实……血莲当初说男人靠不住的那些话……不是指的兰殇和我的事,是指你和她?” 白狼的叹息化为一声微弱无力的**,听罢这句话,他那冷毅的脸上,流露出极其复杂的感情。 是爱?是遗憾?兰樱说不上来,只是她可以想象,在血莲当伴娘那天迈入教堂时,看到作为伴郎的、竟是自己未婚夫时的心情。 而更讽刺的是,他已娶了红组的别人。 “如果我知道她还活着……我真……”白狼稍微减慢了车速,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眉紧锁着,似再无法解开。 他无法释怀,而当毫不知情的兰殇在他面前杀了他深爱的少女的时候,自己又是用尽了多大的气力,才没有对兰殇出手? 若非血莲之前避开血刺去求自己解救兰樱,在那楼顶、他早已杀了兰殇。 可是他却不能。 他知道血莲从未求过人。虽不知道血莲看到了什么真相,不过他知道,即使是再困难的事情、再承受无论多难忍耐的痛苦,只要血莲开口,他都会照办。 他欠她一生,但这一生,却已是无法再还清的了。 “除了感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兰樱呆呆地望着前方的夜色,一片未知的迷茫:“我从未想到你竟忍耐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对红蝶出手。” 白狼眯起眼睛,淡然道:“因为我知道,你爱兰殇。”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瞬间凝固化为无言,任其怎样想象、也无法猜出这竟然就是他的答案。 “我若杀了红蝶,你必然会因兰殇痛苦而痛苦。而你当时的单纯可爱,和红莲当年一模一样。”白狼的声音很清晰,一字一字说的清楚明白:“我不想看到又一个她伤心流泪的样子。那实在……” 他语塞,咬住了下唇。 那实在……太残忍。 心跳、心跳、无数心跳混杂绞缠在一起,令兰樱不知如何是好,但她知道,如今只有活下去,终有一天,她可以报答白狼的救命之恩。 白狼已经平静完毕,换回了往日的严肃与谨慎:“柜子里有秘道的事不要告诉兰殇兰夜。现在我把你送到一个兄弟那里,我已经提前交待好,他说之后的事他会处理。兰殇如今已经不可小看,如果发现自己受到跟踪,就随机应变吧。” 兰樱抓紧手中的书包,坚定地点了下头。逃亡,她却只剩这条路了。她告别了敌对组织铭宫,回到本该温馨的纯色,可还未度过一晚,却又一次踏上一段陌生的荆棘之路。 这条路会比以前更难走、会比过去更曲折。 在此期间,她任何人都不能联系,甚至不能告诉惦念着她的兰夜。任何一点私心造成的闪失,都有可能将白狼至于死地。 “他是你的拜把兄弟?”兰樱想缓解沉闷的气氛,故作轻松道。 “恩,我们从小长大。我原名叫龙帅。”白狼的车速缓慢了下来,一脚刹车,车子停住了:“他叫龙阔。” 兰樱愣了一下,这名字似是熟悉,但是究竟在哪听过,却是怎样都回想不起来了。 她从车窗内稍稍探出头去,模模糊糊看到站着的人的背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兰樱还是猜到了,这就是白狼所说的,要带她逃离这里的人。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4 劫难将至 兰樱下了车,抱着书包怯怯地向着男子走去。 灰色的长外套包裹着男子纤细修长的身体,隐隐透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兰樱只向前走了几步就停住了脚。对方仅凭背影散发出的疏离冷淡的感觉,就好似镜中窥人,即使视线再清晰,看到的也并非他的本体。 兰樱迟疑着不肯上前,却又无比好奇,这样有着决不输给、甚至已经压倒兰殇的那种孤僻气质的人,究竟会长着怎样的五官? 这时龙阔回过了头。 那令兰樱幻想了无数种可能的面容,赫然只是一抹突兀坚硬的白色! 她被这猛然出现的惨白吓得尖叫起来,几乎要转身逃跑。而白狼已停好车走了过来,无比自然地拦住兰樱,又拉了龙阔道:“阔,这就是兰樱,这段日子先麻烦你了。” 龙阔将视线转到兰樱脸上。与其说是视线,到不如说是兰樱自行想象的两束目光。他脸上白色的面具,遮住了他所有五官,包括鼻子和嘴唇,只有眼睛和鼻子下面的位置是镂空的。面对这样一张无法看到面孔的脸,兰樱显然有些退却。她默默躲到白狼身后,低下头。 “你真是的。”白狼重重捶了龙阔肩膀一下:“又戴这种东西。” 龙阔没有反应,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白狼白了他一眼,转向对兰樱抱歉道:“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天亮之前,我必须赶回去。” 得知兰樱回归本是个巧合。往常他看到组员抱着文件匆匆跑去复印机旁的时候,一定太过留意。但血莲之前的话却令他对周围发生的事越发敏感,装作不经意般路过那叠文件,视线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就看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听手下人低声议论着兰殇突然从别墅回到总部,只要侧耳细听,就明白有事发生了。 人质已回归纯色。 白狼坐上车,向后转身,发现兰樱正远远的望着自己,没有离开的迹象。他轻轻挥了挥手,转身踩了油门。 兰樱望着车子逐渐融入夜色,才甘心面对相反的方向。以前总是认为自己有很多朋友很快乐,因为那表明她并不是孤单一人。现在才明白,这只不过意味着在未来、和更多的人分道扬镳而已。 龙阔并没有兰樱那样多愁善感,白狼一走他也立刻离开。他走的并不快,却很稳,每一步迈出去,都透着一种绝不再回头的决绝。他平视着前方的黑暗,无声地穿行在这无边的夜色中。 兰樱快步赶到龙阔身边,走了不知多久,夜色中的雾气被风吹散,出现了一架很小的飞机。 私人飞机。 “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兰樱抬起头,看着龙阔的侧脸。 白玉般的面具转了过来,兰樱透过上面镂空的部分,看清了龙阔的眼睛。 深紫色的,充满朦胧和未知的眼瞳。(就爱读书) 很大,大而漂亮。 龙阔点了下头,又看着飞机。那面具的白,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汉白玉,冷漠、坚韧、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失去热情。见面的这段时间内,任何一个音节都未从他喉咙里发出过,就好像他根本就无法发出声音。但兰樱很清楚,龙阔绝对会说话,因为白狼曾说“他‘说’之后的事他会处理”。 兰樱在飞机上睡得很快,一夜的折腾和打击并没有影响到睡眠。也许是因为在铭宫这些日子,经历的打击太多太大,头脑都变得麻木。兰樱是被人推醒的,吃力地睁开双眼,看到一个白色面具面冲着自己。 “到了?”兰樱轻声问。 龙阔稍稍点了一下头,又或者那只是他的头稍微有移动一下。他不会给她任何言语的解释,或许是他认为没有必要。 视野中宽阔的叶片和路旁的针叶植物,都显示出不同于北方的南方特色。龙阔在车库开了一辆车出来,一路无话,几经周折,车子终于停下了。 拉开车门,外面正下着小雨。 “这里就是终点?”兰樱抬起头看着龙阔,他微微侧着脸,雨水沿着他白玉般的面具滑落到底端,停顿积聚,再一起砸向锁骨。 龙阔依旧没有任何回答,兰樱就这样看着他,任凭头发被雨水打湿。 一瞬间她感悟,也许自己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这个阶段里充满的,是未知。甚至就连想要打破恐惧而发出的声音,都不会有任何回应。龙阔的无言令她逐渐懂得人该忍耐孤独。因为现在看来,她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只会是自己一个人。 兰樱停下脚步,看着原本并排走着的龙阔远远离去。他没有回头的背影,深深刻在她心里。 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像他一样,离自己而去的。 没有谁会为谁停留。 想到此,兰樱疼痛的心,忽又变得清明澄澈。这便是现实,无须惊讶或抱怨,惟有接受。她该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自己还是活着的。 前面的龙阔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伸出了一只手。那宽阔白皙的手掌,好似一个无法抗拒的邀请。 是对自己的态度而抱歉,亦或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责任? 兰樱想了想,却只把手腕放到他手心里。肌肤相触的那一刻,莫名而来的感觉痛彻心扉。 这看似第六感的感觉,到底代表了什么? 依稀的对话声传来,像是突然惊醒般,兰樱凝视面前高高的台阶。她疑惑着想要拒绝,却仍任凭龙阔带着她向上走着,一步步、到最高点。 就要到了。最后一步台阶踩在脚下,出现在视线里的,就是她将要生活的地方。 树林中一栋栋气派的黄色建筑一字排开。那建筑带来的恢宏气势与做工的精致,令兰樱叹为观止。那片宏大而神秘的领域,令人难免紧张。 两人穿过一道被漆成黄色的木栏,仿佛宣布着他们已经进入了这片盛大的领地。 她原本猜想,出现的会是矮小隐蔽的平房、低调简陋的木屋。既然是逃亡,为何选择这样一个高调的地方?这难道是龙阔所属的组织? 这样想着,身边的人却有了细微的变化,之前还淡然的感觉,被一种无法抵挡的气势所代替。龙阔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他抓着兰樱的手,却因情绪的变化而有了些微不自然。 雨停了。乌云被风吹散。 兰樱满心疑惑,边走边看着这一字排开的黄色建筑。一种莫名的不安由心底升起。 刚才的木栏是黄色的,这建筑也被漆成了黄色。 本能地退了一步,胳膊向后的拉力惊动了龙阔,他手腕的力度让兰樱的不详的预感变成现实,她被骗了。 但是太晚了。 兰樱的心瞬间冰冷,刚要大叫,却被龙阔用胶布粘住了嘴巴,双手向后被他擒住。她双目赤红,狠狠地瞪着身旁的“救命恩人”。 那几乎绝望的一瞬间,兰樱觉得自己这段逃亡生涯注定该遭数劫。而龙阔,是她本以为安全之后、迎来的第一个劫难。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5 反劫 兰樱双手被反束住,扭身瞪着身后。(就爱看书网) 龙阔拽着兰樱抬脚便走,一道光影闪过,双手触电般闪开,他抬起再一细看,手背已划开道道伤口,鲜红的液体被破碎的表层阻挡着,挣扎着向外渗。 “这不是龙阔么~”一悦耳女声远远飘来。 龙阔一惊,环顾四周,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想见我?先放开她。” 龙阔扫了眼手背的伤口,料想这人技术不差,硬争下去未免吃亏,思虑几秒,竟真的放开了兰樱。此刻兰樱也不敢逃,只是站在原地揭开嘴上的胶布。两人静立着,不久便见远处的树下,悄然伫立着一位黑衣少女。她迈出莲步,却迅急如风,一闪身已到近前。 这黑衣少女长发及肩,双目明亮,眼波一转,不知多少人会甘败其石榴裙下。她笑吟吟地看着两人,轻掂着手中的石子。将龙阔手背划伤的,竟是这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黄组地盘肆意撒野,成何体统?”少女双眉轻蹙。她面相看似娇柔,说起话来却带着威慑。 兰樱沉下心,果然猜得没错,那么多黄色连排的恢宏建筑,这里果真就是纯色黄组总部!但她仍装作无知的样子故意问道:“为什么要带我来黄组?” 少女一双眼睛乌溜溜地转着,似是吃惊:“你被龙阔出卖了都不知道?” 虽然内心不愿承认,不过被他人亲口说出事实,兰樱还是觉得很难接受。(就爱读书) 少女嫣然一笑,傲然抬头望着龙阔:“之前打探黄组总部位置的就是你吧?龙凤城那边可一切都好?” “龙凤城”这三个字显然震慑了龙阔,能说出他所在组织的人,确实少得很。一瞬间手悬在半空,愣了许久。很明显,他并不认识她。但这少女却已将他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她那坚定的语气和好似完全熟悉一切的态度,令他忐忑不已。 少女见龙阔**,嗤笑道:“你慌什么?我知道你要来,所以等在这接手。” 龙阔听得这话,似是放下了心,又似有疑问,少女立刻又道:“你的处境我很清楚,到手的鱼,必要活着送进厨房的。” 龙阔赞同地点了下头。 “那我们走吧?”少女对兰樱抿嘴一笑,笑得兰樱全身僵硬。她明白少女话里的意思,自己是鱼,纯色总部是厨房。为了显示本领,黄组必然将她活捉、带到兰殇面前再处死,这样一来,功劳便再无人能争。想到彻底走投无路,兰樱缓慢向前迈了一步,过于紧张的心情令她险些摔倒,一只莹润莲臂伸过来及时揽住了自己,随即她感到胳膊被特意的按了一下。 就像一个暗号,示意当前情况所致,而后面还有完全不同的剧情。 兰樱立刻心领神会,也不在慌张,只是低头看着地面,摆出一脸沉重的表情。 龙阔看着兰樱无比沮丧的脸,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胳膊被人拍了拍,兰樱这才抬头,面前只留下那水渍未干的地面,哪还有龙阔的影子。 龙阔走了。 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在相识仅仅一天的时间里,他突兀地走进了她的生命,又突兀地离开了。复杂的城市,总有意想不到的剧情发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与谁熟识,又会在哪一天与他擦身而过,好似从未见面。 他离开了,可她又结识了新的人。 身边的少女气定神闲地微笑着,兰樱也笑了。她知道龙阔败了,他本以为顺利的计划,完全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女打破。 “我叫蝎儿。”阳光照在少女身上,形成橙暖色的光影。 蝎儿并没有带兰樱走向那片黄色的建筑,而是沿着一条不起眼的小道走下去,进入一个并不起眼的公寓。打开门,蝎儿施施然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兰樱不坐,在弄清状况之前,她还要保持应有的警惕。 蝎儿见兰樱并没有完全放下心理负担,便问:“你在想什么?” 兰樱道:“在想为什么龙阔出卖我。” 蝎儿站起来,端起壶幽幽倒了一杯茶,反问:“为何不说‘龙帅为什么出卖我’?” 兰樱怔了半晌,缓缓道:“我还不值得他那么大费周章,若他想拿悬赏,那晚大可直接将车开到纯色总部。” 到唇边的杯子停住了:“所以呢?” 兰樱再次环视了市内一周,确认没有异常才道:“龙阔有他自己的理由必须把我送回兰殇那里,但他碍于自己兄弟的面子不想伤害我。白狼显然已经知道龙阔动用飞机,龙阔就必须选择一个既走得很远、又有把握让对方把我送回总部的方式。于是索性来到南方,让黄组得利。” 蝎儿脸上露出欣赏的神色:“你可知龙阔为何违背白狼?” 兰樱摇头:“但我知道,我必是他整个计划中最便捷的跳板。” 蝎儿的眼睛闪了闪,忽而笑了:“你不笨。” 兰樱也笑,苦笑:“也许我现在是,但过去绝对不是。”她即刻停止笑,声音严肃:“你不是黄组的人,你到底是谁?” 蝎儿眨着眼睛,一双漆黑的眼珠晶莹明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你若真是黄组的人,何必和我废话,你按我的那一下,明显是有话要对我说。” 蝎儿嘴角轻扬,强调道:“我的确不是。” 兰樱点头,示意蝎儿继续。 “我活着的意义就是和黄组作对!”蝎儿重新坐回沙发上,见兰樱有认真听着,简略说道:“我本是一个普通百姓,几年前全家被黄组所灭,唯我幸存。我杀了那个灭我全家的黄组杀手,从此黄组有任何大型行动,我都暗自进行阻挠,我说清楚了?” 兰樱沉思了很久,点头道:“很清楚,我全家也被杀手所灭,也同样只有我活下来。” “可你选择了敌人的职业,而我则和敌人对抗一生。”能在这里遇见同病相怜的人,令蝎儿略有吃惊,但随即她的眼里尽是感叹。 兰樱沉默,蝎儿的话,确实一语中地。 蝎儿换了表情正色道:“黄组要将你送到兰殇面前,可我偏要阻止他们。于是冒充黄组的从龙阔手中截下你。我不但不要兰殇杀了你,还要你活下去,这对我来说,是报复黄组、不让黄组得逞的最好方法。” 这番话听得兰樱云里雾里,蝎儿解释道:“简单说,只要你好好活在黄组,那么黄组那些想拿悬赏金的人的计划就破灭了。你我都得利,岂不是很好?” “等等!”兰樱打断蝎儿的话,像是没有听清:“你刚才说,让我活在本应抓我的黄组?”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6 终极目标 蝎儿目光停留在兰樱脸上:“就是你加入黄组,在黄组的庇护下生活,这样一来,兰殇不就杀不了你?黄组大部分成员不就会很失望?” 兰樱怔了怔:“那黄组少部分又指的谁?难道黄组的少部分成员,会希望收留通缉犯?” 蝎儿面容泛起一阵激动神色,猛地起身:“有一个人会是你最稳固的靠山,他爱才,又不畏权势压力。若他肯同意收留你,任何人都动不了你。” 进入黄组,得到黄组某一高层人物的信任和庇护,这的确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法子。何况兰殇刚上任,还未树立威严,纯色很多人暗自不服。加上黄组远在南方,很大程度上脱离兰殇管制,已经独称一家。 再没有其他解决方式比蝎儿提出的这个更绝妙了。 “我虽恨黄组,但也真心敬佩里面的某些人。人总不能一概而论好坏,对不对?” 人不能一概而论,不能因铭宫纯色对立,就单纯说铭宫里都是坏人。兰樱听着蝎儿的话,一股莫名的好感从心底萌发出来,同样的童年遭遇和相似的观念,令她瞬间觉得找到了知音。兰樱立刻走过去,全身都好似有了无限能量:“你说,那个靠山是谁?” 蝎儿一笑,声音强韧有力:“黄组副组长。” 身后的门“吱”得被推开,兰樱被这突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快速转身看向身后。 令她意外的是,扑门而入的并非拿枪的杀手,而是一个有着稚嫩脸庞的小孩子。他就像只小鸟一样张开双臂扑向蝎儿,搂着她的脖子亲昵地叫着“姐姐”。 兰樱对这场面略有些尴尬,看惯了生死别离,突然面对这一温馨的场景,难免觉得有些不适应。蝎儿则亲切的将那孩子背上的书包放在一边,指着兰樱道:“圣儿,叫兰姐姐。”男孩子这才发现还有陌生人在场,不免有些羞涩,红着脸扭捏着:“兰姐姐好。” 这孩子看样子不过七八岁,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充满对这世界的好奇,圆圆的脸庞,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兰樱蹲下身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忽见他右手握着一个短短的小木剑,正在惊讶之时,只听蝎儿厉声道:“不是说了上学的时候不许拿玩具!你不听话?” 圣儿抱紧了小木剑,哭丧着脸跑到兰樱身后,蝎儿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耳朵,大声道:“你再不好好学习,看我以后怎么打你!” “姐姐好凶!”圣儿被捏得耳朵通红,挣扎了几下,兔子一般蹿进了卧室,重重关上门。 蝎儿抱歉地笑了一下,而兰樱却很理解的点了点头。 年幼时候,兰樱被母亲逼着练习防身术,孩子小还不知道什么是气势,摆架子的时候一点力度也没有,母亲就严厉的殴打呵斥。随后又强迫自己练习骑马扔飞镖长跑,可兰樱只想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在自己的房间玩娃娃。母亲希望女儿自立坚强的愿望实在太过沉重。她有试过大哭反抗,可是没用的,母亲会更加倍打她。 “这孩子是我领养的。”蝎儿轻轻道。 她不过也是个普通的少女罢了,在最美丽的年华里,却忙于自己心里的那一点执念、以及抚养一个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兰殇当年将自己收留在兰组,是把自己当杀手培养,那时还有兰夜白狼照看她。可是面前的少女,孤身一人复仇黄组本就艰难,却又领养这年幼的孩子,这是怎样分明的爱恨、才可以达到的程度? “我们继续吧!”蝎儿看了看那紧紧关闭的房间,转过头道:“黄组副组长极爱惜人才,曾收留过无数其他组织的人。他仿佛天生就有一种魅力,那些跨组织留在他身边的人,不但没有当间谍,反而尽心尽力的效命于他。” “那可真是个神奇的人。”兰樱接道。 “并且执著于自己看人的眼光。”蝎儿补充。 兰樱疑惑:“若说靠山的话,为什么不去投奔黄组组长,而要选择副组长?” 蝎儿嫣然一笑,好似早就料到她会有这疑问:“黄组组长黄莺是兰殇父亲的忘年交,多年前一场战役使兰殇父亲变成了植物人。自从那起,黄莺彻底不关心组内之事,只是挂名退隐,专心于培养新近杀手。而实际在管理黄组的,是副组长。” 兰樱恍然大悟。 蝎儿又道:“黄组的组员散落在南方各个城市,并没有红黑白兰组那样集中,所以副组长总是奔波在南方各地,没有一个长时间停留的地点。不过――”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好象在示意她后面的话就是重点:“十天之后,他会在黄组总部召开会议,只要你有本事闯进会议室,向他证明你的才能,他就会收留你。” 兰樱听到自己“嗵嗵”的心跳,见人难,见人之后的考验,更是难上加难。 可如今她已是无路可走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脸孔,不知什么时候就结束的未来,她只有奋力一搏! 天气越来越浓。云朵都黯淡下来,成了灰白色的,凝固在那里不流动。人们陆续下班,准备买好材料回家和亲人团聚,上班族提着菜匆匆而过,家长们抱着刚放学的孩子,挨着摊位一个个看玩具,整个市场一派热闹的景象。 兰樱抱着圣儿走在市场中央,她被这热闹的场景吸引,忍不住左右环顾。不过圣儿并不看那些玩具摊,只顾着玩手里的小木剑,看得兰樱心惊胆战。她有试图说服圣儿把木剑交给自己保管,但这孩子一噘起嘴,她就舍不得再责备他了。 圣儿看见摊位上的桔子,吵着要买。兰樱赶忙塞了一个桔子过去,好让他拿着老实一会儿,蝎儿忙着择桔子,偶尔转过头厉声呵斥他把手中的危险品放下,但一转身,圣儿就冲着她的背影吐舌头。兰樱哭笑不得,两个少女带着一个孩子一同生活,这场景想想都觉得很有意思,有意思、而且温馨。 但是此刻兰樱并不觉得,担心掩盖温馨占领了大部分感情。她暗中注视四个人已经很久。她明白,那四个人,也一直在暗中盯着她们。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7 狡兔三窟 兰樱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中的圣儿。 监视者有四个。两个在隔壁的菜摊旁,一个在对面的街道边,还有一个,就在她对面。这四人穿着普通,都摆出一付悠然姿态四处闲逛,却没有一个真正和摊贩买东西的。他们的状态看似随意,但四双锐利的眼睛却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兰樱! 兰樱快速扫了一眼蝎儿,她正弯腰将蔬菜水果装进袋子,现在叫她也来不及了。搂着兰樱脖子的圣儿发现了她额头上的汗水,吃惊道:“兰姐姐,你怎么了?” 兰樱摇了摇头,如今她只希望那四个人能不要动枪。她并不怕和他们拼杀,但若伤到怀中的圣儿,那就不好了。 “这个给你做抱我的谢礼吧。”圣儿笑嘻嘻地将手里的桔子伸过来:“我是不是太重了?嘿嘿。” 兰樱盯了这桔子几秒,要圣儿解下他衣服上别着的胸针。圣儿虽不明白当前境况,仍是听话的快速解下胸针,按照兰樱的吩咐,将背面的针一下扎进桔子里。 刚做完这些,离她最近的那个跟踪男子,已经朝自己走了过来。兰樱深深吸了口气,胳膊已经酸痛,但是她不得不尽量舒缓右手的压力,好以防万一。兰樱并没有逃,索性抱着圣儿向那男子走去,与其知道逃不过这一劫,还不如主动迎接。.tw[] 双方的眼睛都在装出不经意的闲散,但二者的神经,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相距三步之遥,那男子突然从袖中闪出一把刀直直向兰樱刺来,他刚要挥刀,视线里莫名闯入了一片橘红色,一股水柱直冲向眼珠,酸痛感突袭,男子不禁大叫一声捂住眼睛,刀应声而落。 兰樱扔了桔子拔腿就跑,她庆幸圣儿之前要的是桔子而不是苹果,否则她再有力气,也无法单手把苹果挤出水来。剩下那三个人见同伴失手,再也不装闲散,手中各执武器袭来。 兰樱并不想掏枪,便向人多的地方挤,她抱着圣儿跳过几个菜摊,试图混进人群里逃脱。她每迈出一步,都仿佛感觉到身后那黑洞洞的枪口,恍若听到到子弹穿过后背发出的沉闷声响,冷汗顺着她的脊背流下来,生死仅在一瞬间。 “砰”地一声,兰樱心下一抖,脚一软差点摔在地上。突听身后几声惨呼,紧接着是凄厉的叫喊,随后便是人群剧烈的骚动。四周响起阵阵咳嗽,烟雾迷漫在整个市场里。前方的路一下子变得模糊不已。这突然而来的声响并非枪声,而是源自烟雾弹。 人群已经慌乱,这突然的情况令人群如潮水般乱涌着,兰樱勉强站稳脚步不至被人群冲走,可烟雾弹的威力已令她无法找到回去的方向。(就爱读书)她走了两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右面有个铁门,从里面穿过去就是大路。” 这声音好似来自遥远的天空,清幽的飘进兰樱的耳朵里。她看着怀中的圣儿,他并没有开口,而且这既不是圣儿的声音,也不是蝎儿的声音。 兰樱顾不上那么多,四下张望,过于浓重的烟雾令她连近在咫尺的人的五官都看不清。此刻她只有相信那凭空出现的陌生声音,猛地右转身,直着冲了过去。跑了几步,果然依稀出现了一个铁门,拉开,前方不远处依稀出现一丝亮光。 那是对面另一扇没有关闭的门,外面的光线透过门传了过来。 转轴转动的声音宣告着危险远去,呈现在面前的是繁华的街道,面前街上车水马龙,天色依旧,平静得和刚才的心跳相差甚远。兰樱摸了摸圣儿的头,她们安全了。在那神秘声音的指引下,她逃过了这场危机。 兰樱将圣儿放在地上,才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全然麻木,不知是抱这孩子累得还是被这恐慌吓得,两人默默地站在街边,发现不远处一个人影快速跑来。 “威力还算大吧!这烟雾弹可是我自己研制的。”蝎儿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面前,笑得得意。 “真大,大得能把自己人都圈起来跑不了。”兰樱叹气:“看来兰殇的人已经到了南方。” 蝎儿立刻紧张起来:“你怎么断定那是兰殇的人?” “那四个人的身手,必是杀手无疑!”兰樱想了想,问:“你暗中对抗黄组那么多年,可被黄组人发现过?” 蝎儿一拍胸口道:“当然没有!我办事绝对隐秘。”刚拍完她的手便停住了,若排除了追杀自己的可能,那他们追杀的,就只剩兰樱了。 蝎儿的表情凝固,沉声道:“我没想到兰殇的人到得那么快。”她思索许久:“应该是被龙阔通知的黄组,告诉了总部你跑到南方的事情吧?” 此刻兰樱的神情已变得冷漠与严肃,她望着茫茫天空,多久之前,她还和他相恋相伴,而转瞬即逝之后,她却出现在他的黑名单上,到处躲避他的追杀。 爱之深,恨之切。 “糟糕!”兰樱突然大喊一声:“若兰殇的人盯上了我,说不定我们从进入你公寓开始,就已经被跟踪了!” 蝎儿也变了脸色,一把抱起圣儿匆匆跑回去。 果不其然,此刻她们住的那栋公寓,早已被大火吞噬,黑烟袅袅,熏黑了天空。 “该死!”蝎儿咬牙道:“兰殇他们真下得去手。” “对不起……”兰樱的脸色苍白,全身都在发抖,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她看着那即将燃烧殆尽的公寓,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都是自己害的,因为收留自己这个定式炸弹,蝎儿和圣儿失去了住所,而她这个不祥之人,在之后的日子里还会引来更多未知的危机。她突然想要远远离开蝎儿,她不想再让她卷入这场战争。 但在此时,却有一只手握了过来。 “他们要是觉得这种水平就能抓到你,那也太小看我了。”蝎儿的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对方的挑衅更加激起她的斗志。 “狡兔尚且三窟,我蝎儿怎会连狡兔都不如了?”她握紧了兰樱的手,说得咬牙切齿:“姐的地方多得是!我倒要和他们斗一斗智慧!”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8 黑白双煞 望着面前陌生的新公寓,兰樱简直呆住了:“你比狡兔更厉害。” 蝎儿转动手中的钥匙推门而入,自豪道:“跟高手打交道,当然要先安排好退路。” 兰樱脸上仍然充满歉意,蝎儿住所虽多,她们不至于露宿街头,但是自己引来的危机却并没有因此停止。 蝎儿则是一脸不在乎:“我自从决定和黄组对着干,就没想过这条路会走得顺当。” 圣儿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玩着手中的木剑,这孩子和蝎儿住久了,经历过不少危机,刚才的惊吓在他眼中估计并不算什么。这么一折腾,蝎儿也不想做饭,拿起电话给匹萨店叫外卖。 兰樱踟蹰很久,心里满是歉意和痛苦:“离黄组会议开始还有一段日子,只要我们熬过这几天不被兰殇的人捉住,我保证会努力进入黄组,不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蝎儿放下电话摆了摆手,慢慢道:“你我童年经历相似,如今相识一场也算缘分,何必跟我客气。” 兰樱被蝎儿的大度弄得脸红了,又有些羡慕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就那句‘龙凤城那边可一切都好’,就将龙阔镇住了。” 蝎儿的神秘爬上眼角,凝视着兰樱反问:“你信?” 兰樱敛去了笑容,瞅着蝎儿惊讶道:“你……根本不了解龙阔所在的龙凤城的情况?” 蝎儿神秘一笑:“我只是知道这个组织的名字而已。[就爱读书]” 兰樱不禁耸然动容:“你不知道具体情况还敢说得那么自信?” 蝎儿咬着指甲笑嘻嘻道:“我可以将了解一成的事情,说得让别人以为我知道九成。” 兰樱听罢沉默许久,最后长长叹息了一声。她明白蝎儿的意思。很多时候,你假装的自信会迷惑敌人。语气越自信,对方越认为你是了解一切才胸有成竹,因而不敢轻易出手。但又有时,知道越多的人,却喜欢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兰樱仔细咀嚼蝎儿刚才的那番话,体会出了她背后要表达的意思,许久,也笑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面前这个机灵的少女。 门铃响起,圣儿跳起来去开门,想必是外卖到了。两人也应声站起,蝎儿掏出钱包找零钱,却被兰樱拦下递上一张面额较大的钞票。 “我这有正好的,你又何必麻烦人家找。”蝎儿抱怨。 门口店员的脸上也露出歉意的神色。 “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感谢,正好我没有零钱,破个整以后也好办事。”兰樱语气异常坚定,硬是塞了那钞票到店员手中,逼着人家找零钱。蝎儿无奈,转身去收拾桌子。 圣儿托着匹萨盒欢欢喜喜地跑进屋,打开盒子拿出一块就要咬。兰樱一个箭步冲过来,闪电般将圣儿手中的匹萨拍掉在地。随即捡起来,顺着窗户将地上的匹萨扔了出去。 圣儿瞧着香喷喷的食物被扔出窗户,全然傻在那里,蝎儿也愣了。 兰樱却无比镇定地拿起电话按了重播键,再一次打通了匹萨店的电话,又按下公放键。 “请问我们刚才订的餐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蝎儿疑惑地看了看已经送来的匹萨盒,又望了望兰樱。 “就快好了,十分钟左右给您送过去。”对方很客气。 蝎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兰樱挂了电话,向窗外看,她扔出去的匹萨旁边,赫然躺着两只鸟。 死鸟。 这匹萨有毒,蝎儿的脸沉下来。 兰樱低声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在回到被烧公寓的时候,就可能再次被他们盯上了?” 蝎儿咬着嘴唇,她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本以为在市场扔一个烟雾弹就可以轻松逃离他们的监视,可既然兰殇手下要抓人,来南方的势必不会是个小数目,又怎会轻易就可以摆脱? 她们现在又处在监视下了。再这样监视下去,兰樱根本不会有心思去做面见副组长的准备工作。 “那个送外卖的也是兰殇的人?”蝎儿问。 兰樱点点头:“我执意用大面额的让他找,就是为了测试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匹萨价格多少。” 蝎儿这下才明白为何刚才兰樱不让她付正好的钱。 “果然他找给我的钱数不对,他根本就不是匹萨店的人。”兰樱说罢,倒坐在沙发上叹气道:“如今我们怎么办?我倒是习惯了,可总不能让圣儿也跟着我过这种惊吓的生活。” 蝎儿忍不住看了圣儿一眼,圣儿正在抱着怀里的小木剑,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委屈:“我就姐姐一个亲人了……别送我走……” 蝎儿默默走过去,柔声道:“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让你躲两天。” 圣儿急得满脸通红,拉住蝎儿的手,眼泪似要流出来:“我当年就说过了,我跟了姐姐,就一辈子跟着姐姐,无论吃多大的苦我都不怕!” 兰樱垂下眼帘,她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带给别人生活这样大的动荡。何况,她何德何能,令对方如此帮助自己。她看着看着蝎儿,蝎儿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她没有开口,兰樱就也没有开口,两人雕塑一般坐在沙发上,似是等着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有等。三个人的沉默,令这屋子变得无比寂静,好似每个人都摒住了呼吸,不给任何声响产生的机会。 蝎儿最先打破寂静站起身,站了几秒钟又重新坐下。 兰樱忽然开口:“你确定没有人了?” 蝎儿眯起眼睛:“以你的耳朵,也应该不会听错吧?” 兰樱点头。这屋子周围,确实没有异常的动静。蝎儿这第二个公寓的房间在一层,一层只有一个住户,比较方便听动静。她们应该还处在被监视中,但现在可以确定,监视他们的人,并没有在本层,也就是说,两人若是只在房间内谈话,对方是听不到的。 蝎儿默默移到兰樱身边,一脸严肃:“现在看来,我必须跟你谈谈有关副组长的事了。” 兰樱展颜:“也好,今天过后,只怕你也没有机会说了。” 蝎儿对兰樱的理解能力报以赞赏的微笑,目光凝注着她,一字字道:“副组长身边有两个得力助手,被人称作‘黑白双煞’。”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9 移花接木 兰樱仔细地听着,蝎儿说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都会关乎自己的生死。 蝎儿道:“‘黑白双煞’几乎不出副组长左右,副组长开会的时候,他们就守在门口,防止无关的人闯进去。” 兰樱接话:“我只要不被这两人截住,闯进会议室,那么就算成功一半了。” 蝎儿板着脸,声音硬邦邦的:“不被黑白双煞截住,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兰樱轻笑:“但是你肯定已经将他们的资料全都掌握。” 蝎儿的表情动了动:“你怎么知道我就有能力查到他们的资料?” 兰樱贴近蝎儿笑道:“因为你聪明又美丽呗。” 蝎儿嗤笑,拍了兰樱一下,继续道:“白煞是男的,用枪,擅长远距离攻击,出手速度相当快,你这几天再努力练习也比不过他。” “但是出手速度快并不代表头脑灵活。”蝎儿眯起眼睛:“他欠缺分析问题的能力,所以另一个人就弥补了他这个缺点。” “黑煞?” 蝎儿默认,道:“黑煞是女的,使长针,擅长近身战,没有人能猜到她的暗器会从哪里发出来。黑煞身手确实没有白煞迅速,但头脑比他灵活得多。一旦事先就瞄准的目标,几乎不会逃出她的掌心。不过若对方突然出击,她并不一定有同样快的身手来抵挡。” 兰樱沉默许久问:“副组长既然是黄组实际统领人物,为什么不找两个完美的人跟在他身边?” 蝎儿一笑:“你认为这世界上有完美的人么?” 兰樱也笑了,这世界上当然没有完美的人。所谓“完美”,是因为残缺的地方没有被别人看到。暴露残缺,并不一定是坏事,起码知道了就可以找方法补救。那些越是看似完美找不出破绽的人,才越慌张,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缺点在哪里。 蝎儿又道:“既然敌不过白煞的身手和黑煞的头脑,你就必须骗过白煞,躲过黑煞。或者选择和擅长远距离攻击的白煞近身战,和擅长近身战的黑煞远战。此外,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打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这药有剧毒,接触皮肤没有关系,一旦入了血液,必死无疑。” 兰樱将那小包接过,看了看,小心翼翼收进衣服里,又问:“我若选择和白煞近身战,岂不是对旁边黑煞的有利?这两个人肯定会有某一时刻是只有一人在守门的吧?” 蝎儿一怔,这话似是有道理。.tw[]副组长开会的时间很长,人总是要上厕所的,必然会有那么几分钟,只有一个人看守会议室。 兰樱道:“如果我算准了时机,在只剩一个人的时候闯进去,岂不是更容易得手些?” 蝎儿苦笑:“那得看你的运气了,你希望只剩谁?” 兰樱想都没想便答:“黑煞。” 蝎儿一惊:“为什么?” 兰樱道:“闯会议室要的是快,以那白煞的速度,说不定会赶在我前面把我扔出去。若是那头脑灵活的黑煞,她先前又不知道我要闯会议室,怎么会料到要提前布置好一切。我这么意料之外地闯进去,她有拦不住我的可能。” 蝎儿脸上立刻带了欣喜之色:“有道理!” 兰樱一笑,现在了解这两个人,多少又增加了些胜算。但是在她看来,那些所谓的胜算,其实一点用也没有。副组长收通缉犯进组,本就是一个小概率事件。更何况她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副组长怎么会冒风险,和兰殇作对呢? 但兰樱那番话却坚定了蝎儿的信心。此时,门铃响了,匹萨店真正的店员送来了他们之前订的外卖。蝎儿走过去将门口穿着店服的少女拉进屋子,又对兰樱诡秘一笑。 兰樱立刻心领神会地拉开衣服拉链,将外衣全部脱下塞进书包,开始穿那店员脱下来的店服。穿好之后,她压低了帽子,用低得连自己都听不太清的声音对蝎儿说:“这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店员吧?” 蝎儿凑到兰樱耳边,用更低的声音笑道:“她还真是店员。”随后又换了随意的语气:“只不过她也是我的朋友罢了。” 她用了“也”,这证明她已把兰樱当作了她的朋友。兰樱听得这句话,心中一暖:“到了那天,别忘了定外卖。” 蝎儿轻挑细眉,大声道:“下次送餐速度快一点!” 兰樱骑着送外卖的摩托车飞奔向公寓不远的匹萨店,放好车子,在店的卫生间里换上便服,拿出蝎儿事先给的钥匙和地图扫了一眼,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门。 这下,那些监视她的人,就绝不会知道兰樱已经和店员调包出了公寓,他们肯定还会守在原来那栋公寓附近,也就不会再找兰樱的麻烦了。 兰樱按照记忆中地图的位置很快找到了蝎儿的第三个住所,在黄组会议开始之前的这几天,她将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人打扰地独自训练,为最后那一击作好充分准备。 兰樱抚摸着脖子上的银项链,这里倾注了大哥二哥的力量,那些莫名而来的勇气,正在源源不断的进入身体,将她塑造得坚强与无畏。 她抚摸着手中寒霄的银枪,几天后的那一战,她会赢么? 蝎儿的这招移花接木相当有效,在那之后的日子,兰樱果真没有被任何人打扰,只是安心练习。 没有危机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她感觉只是睡了几个觉,公寓里的电话铃便响了,里面是蝎儿清亮的声音:“匹萨店吗?我要一个三号套餐。” 兰樱笑了,今天就是黄组会议举行的日子。 她挂了电话,走到匹萨店里换上店服,骑着摩托回了蝎儿的第二个公寓。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10 黄组副组长 兰樱穿着外卖服出现在蝎儿门口的时候,手里托着的不仅有匹萨,还有酒。.tw[](就爱看书网)她的脸因兴奋而红润着,两只碧蓝的眼睛闪着光。 这将是出动前,她们的最后一餐。 蝎儿看到酒的时候,眼睛也一亮。她以前也喝酒,后来觉得独饮无趣,就再也没有碰过。公寓里的那外卖少女和兰樱换了衣服,用同样的方式离开了这里。 “圣儿呢?”兰樱将东西摆在桌上,看到里面空空的卧室。 “大早晨的,当然是去上学了。”蝎儿笑道:“怎么,你想在下午出发前狂欢一次?” 兰樱拉过椅子径自坐下:“现在是大清早,离下午远得很,若是下午我一去不回,又没有和你好好聊过一次,岂不是很遗憾?” 蝎儿打开匹萨盒,转头骂道:“大白天的不许说丧气话!” 兰樱笑,推走蝎儿拿来的玻璃杯,从袋子里拿出两听啤酒道:“敢不敢直接喝?” 蝎儿嘴角一挑:“你看不起我?”一把抓过啤酒拉开拉环昂头喝了几口。 兰樱也拉开自己面前的那一罐,喝了几口,轻声咳了起来,显然过去从未喝过酒。但是她此刻却很激动,她必须喝。 寒澈说,有得到必然有失去,上帝对谁都公平,这就是人生,你又何需愤愤不平?兰樱失去了铭宫的朋友,却又结识了蝎儿,而蝎儿在这短短几天里教给她的东西,却令她一生受用。 蝎儿颠倒了她的思维方式,让她明白,有些事情是需要靠头脑、而非武力解决的。 兰樱不记得自己当时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话。她在半清醒半迷醉的边缘,断断续续地将自己在纯色和铭宫的这些经历都告诉了蝎儿。和兰殇兰夜的纠葛,和寒澈寒霄的相遇,喜欢的血莲付出的代价,纯色铭宫的争端…… “如果伤心能够有固定次数的话,我希望他们在历尽了这许多的离别与眼泪之后,能够获得最终的幸福和快乐。”兰樱摇着手里的啤酒罐,声音已经模糊不清:“可是为什么?上天却那么残酷,连一个等待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蝎儿听到自己心跳的咚咚声,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什么敲击着石头的感觉。她将视线从桌上转移到兰樱脸上,她银白色的长发垂在肩膀,皮肤光滑而白皙,她还年轻,年轻得不该经历这些事情。兰樱浅蓝色的眼睛是茫然的,像是失了焦,但是却有那一点明亮的部分,让蝎儿在某一刻认为她还是清醒的。 但是她知道兰樱到底喝了多少,那些量,绝对会把一个不擅喝酒的人灌醉。兰樱之所以还没有彻底倒下,只因为她念念不忘那些痛苦。 大概是压抑了太久了吧?蝎儿想。其实她很想把兰殇、兰夜、白狼、寒澈、寒霄、血莲一并忘却,可是她每说一遍他们的事,瞳孔就更亮一点。那些本想说出去就忘记的事情,在重复了一遍之后,更加深刻地刻在她心里。 “人就活一次,要把所有该经历的都经历才行。”蝎儿开口,眼睛里面似是包裹了一层晶亮的东西。她喝了一大口酒,不知道莫名而来的心痛,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兰樱。此刻兰樱的眼睛,已经看不到自己了吧?此刻她的眼睛是不是只看着过去、看不到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来世想做一棵树,因为树永远也不会离开那片土地,就不会和重要的人分开了……”兰樱慢慢将头埋在手臂里,眼睛似已睁不开:“……可是我并不想做一棵树,因为它无处可逃,只得永远停留在那里……” “无处可逃么?……你如今岂不是也无处可逃……”蝎儿头昏昏沉沉的,想要再去倒酒,却发现手已经不能自控,她确实醉了。茫然地看了看桌面上零零散散的空易拉罐,再一看兰樱,早就趴在桌子上发出沉重的呼吸。 蝎儿也想睡,但是潜意识里还记得下午要去见副组长,无论无何也不能睡过头。她去推兰樱,却感觉手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恍惚想到过去学过针灸,便拉起兰樱的胳膊,哆哆嗦嗦地去扎醒酒的穴位。蝎儿扎了两下,兰樱连动也没有动,睡得和先前一样死死的。 蝎儿有些慌了,都怪喝了太多酒,这样睡下去,迟早会误了大事。可是她只想到了这一步,因为下一秒,她也迷迷糊糊地倒在了桌子上。 强烈的光线照到蝎儿脸上,她吃力地睁开眼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思维有几分钟空白。 视线转到身边的椅子上,空的。她给兰樱的那包毒药完好地放在桌子上。 蝎儿猛然跳起来,头又晕得快要倒下。她静止停了好一会儿,按了按太阳穴,扶着墙每个房间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兰樱的身影。 她喝的酒量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这样醉醺醺地跑去,不被人打死才怪! 蝎儿吓出一身冷汗,酒也彻底醒了,出了门拔腿直奔黄组总部。 ============ 正午时分,一排由竹子搭建的平房前,伫立着一位白衣男子。 任谁都看得出,他已在这门口站了许久,再怎样伪装也掩盖不住脸上的疲惫之色。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看着白晃晃的日头,再转回视线的时候,就被一个人吸引了过去。 这人的脚步踉跄,看来已醉得厉害,远远就嗅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白煞探过头去。喝酒误事,副组长经常这样说。但他也是爱喝酒的人,自己没有酒可喝,看到别人喝了酒,难免在心底暗自羡慕一下。 那人却向着自己走来,竟是个相当漂亮的少女。她眉头轻微皱着,几根发丝贴在脸上,略有痛苦之色,蓝色的眼睛半张着,闪着迷离。她也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对身边的事物并不理睬。 白煞吃惊她是如何醉醺醺跑到这办公要地的,而少女的步子却越发散乱,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捂着胃全身颤抖起来。 如今已是盛夏,白煞不忍看她大热天躺在滚烫的土地上暴晒,不免走过去蹲下身关心道:“你还好吗?” 不想这少女却突然睁开眼,一双眼睛锐利似刀,哪有半点醉意,还未等白煞反映过来,莫名的气体自少女手中飞出,他就立刻昏了过去。 兰樱不顾一切地蹿到会议室前推门而入,还未看清里面的情形,就觉得腰上一阵刺骨的疼,被什么人握住了手腕。随即她整个人凌空飞起又重重落下,反身摔在桌子上,痛得眼前一片金星。 “何人擅自闯入会议室?”低沉而又稳重的男声自身边传来。 这人身着金黄色长袍,头发梳得格外整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端坐在会议桌正座上,其他几个人分别坐在两边。 兰樱挣脱开之前摔她的那人,立刻翻身下来跑过去,忍着疼痛颤声道:“副组长恕罪……兰樱有要事相求。”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11 进组考验 沙场并不大,周围都是竹子围栏。强烈的日头照在没有一棵树的沙场里,刺得人睁不开眼。沙场边侧摆了一排背后带遮阳伞的椅子,每个椅子上都坐了人。但遮阳伞降低不了室外的温度,人们仍不停擦着额头的汗水。 兰樱也想擦汗,可是双手是反捆在身后的。她缓步走向沙场中央那唯一的一把椅子,挑战副组长出的考题。 若是这次通过,就可以进入黄组,她和蝎儿的计划就实现了。 “真不需要把你椅子上的伞打开吗?”带兰樱进场的少女好心道。 兰樱摇摇头,如今她是和死神打交道的人,又哪会将面前微不足道的阳光放在眼里。 她坐在椅子上,看到远处神情严肃的副组长,正向这边凝望。他整个人就和这阳光一样光芒万丈,但他的眼睛,却是沉稳而昏暗的。兰樱已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通过他的考验。 “吱呀”一声,围栏尽头的木箱打开了,从里面缓缓走出的,是一只狗。 “一个小时内,杀了它!”副组长的声音坚定有力。 兰樱的心凉了。 远处的狗对她摇着尾巴,还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已成了最后生存的希望。 兰樱试图将反绑的手从背后移到前面来,但是动了动,发现黄组绑人的技术实在高超。那绳子都比一般的结实很多,任她在椅子上磨,绳子都几乎没有消损的迹象。 兰樱的心凉得彻底。她转过视线望着那些注视着她的黄组组员们,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耻辱。她好像成了一只动物,外面是买票看动物杂耍的人。她从来没有这样众目睽睽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脸红,可是这刁钻的题目,遮挡住了她那最后一丝亮光。 她彻底坠入黑暗。 手不能动,鞋子里也没有暗器,枪被暂时没收,她一点武器也没有。 对面的狗还不知状况地不时嗅嗅地面,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滚滚汗水从兰樱额头滑落,流进眼睛,无法去擦。不远处开始有窃窃私语声,兰樱当然知道他们会说什么?这不过又是一个没用的杀手,没有本事却还乞求副组长的收留。 堵不住他们的嘴,闭上眼睛不去看还不成么? 兰樱缓缓地闭上眼睛,突然大声地唱起歌。她幻想自己还在兰组,幻想自己如过去一样,站在演唱会的舞台上唱歌,幻想着台下首排听众里,就有她的目标人。 那些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黄组组员们止了说话,听着这少女的歌声,凄恻悲愤,苍凉欲绝。这奇异的歌声好像在召唤什么?又好似在诉说一种哀愁,大家听得出神,似是忘记了这本是考验场地。 兰樱一首接一首不知疲倦地唱着,余音飘在风中,被扩散到远方,寂静的沙场上,只有她所在的地方传出声音,只有她所在的区域最有活力。原本还在刨着土的狗抬起头来,也出神地看着兰樱,许久,一步步被吸引了过来。 兰樱并未睁开眼,她唱得更卖力更激动,汗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沾湿了她的衣领,但是她还在大声唱着歌,好似这就是一曲绝唱,好似今天之后,她就失去了所有发声的机会。 没有人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人们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不自觉地向前坐了坐。远处的狗越走越近,也想要近距离看看她的脸。 兰樱在黑暗中,仿佛进行到了当年演唱会上最高潮的那一个时段,所有人都已经忘我,所有人都已将精神注入到一点上面,而这正是她对目标人下手的机会! 她突然睁开眼,闪电般向前倒下。 没有人意识到歌声在此刻突然停止,也几乎没有人看清兰樱是如何突然倒下的,只是在她倒下的同时,她坐着的椅子也随之倒下。 椅子背后有收起并未打开的伞。伞柄长长地挑出一段距离,伞尖尖利如刺。 被歌声吸引走近的狗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伞尖划破了肚子,倒在地上。 而兰樱的手还是反捆着的,动也没有动。 缓慢而又有力的掌声自远处响起。兰樱站起身,看到副组长眼中欣慰的目光。 “欢迎加入黄组,孩子。”副组长已到了近前。 “您不问我为何被兰殇通缉?”她忽然有点想要哭出来。 “那我问你,你背叛了纯色没有?”副组长的笑很温暖。 “没有。”兰樱回答得坚定。 “那么还有什么不可解决的问题呢?”副组长笑了,揭开兰樱手上的绳子。 他的微笑瞬间成了兰樱见过的最美丽的镜头,她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谢。 “你去休息室喝点水休息一下,一个小时之后正式入组。”副组长又在笑。 ======== 兰樱到了休息室才发觉衣服已被汗水浸透,但此刻的解脱感又使得她只是沉浸在快乐中。她几乎想要飞奔回公寓,告诉蝎儿圣儿她成功了,她被准许进入黄组了,她可以活下来了! 但是现在还不能,再过一个多小时她就可以去传达这一喜讯了,再过一小时。 同是一小时,心情已经不同了,但为何之前考验时就那么难熬,而如今也同样难熬? 兰樱理了理满是汗水的头发,想着六年前进入兰组时的场景,忽然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沧桑感。她苦笑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就再也没有往下思考的能力。 黑。 周围为何如此之黑。 这是梦还是现实? 兰樱猛地睁开眼,刚要撑着坐起身却发现双手是反绑着的。 手腕的疼痛令她明白到这不是梦。 不远处传来低低的**。兰樱吃力地站起来,借着月光朝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几乎忍不住要惊呼出来。 蝎儿和圣儿被布塞住了嘴,双手被手铐铐住,扭身坐在角落里。 外面天是黑的,但是之前的记忆明明是坐在休息室里等待进组。 表情忽然抽紧,她明白,自己被骗了。 被黄组彻底骗了。 好在她的腿没有被绑起来,试探着走到墙边蹭开灯,一转头就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小刀。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12 命悬一线 兰樱冲到角落里,扭身抓起那把刀,反手磨着手腕上的绳子。虽然速度慢,但好在刀刃锋利,没几下便断了。她立刻跑到墙边将蝎儿圣儿嘴里的布取出。 “我来总部找你,遭人袭击,醒来就到这里了。”蝎儿立刻说,又焦急地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铐。 两人双手都被手铐铐住,锁链固定在墙壁里。兰樱转了一圈在厨房找到了把菜刀,对着铁锁用力砸了一下,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她试图找到锁链最薄弱的地方再砸,但是在找到之前,就闻到了焦油的味道,听到了房子外面的脚步声。 有人在外面放火想烧死他们! 蝎儿脸色惨白,圣儿蜷缩成一团,一对眼睛迷茫而恐惧地望着兰樱。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好在关她们的房间看起来以前像是有人住过,生活用品很齐全。兰樱到卧房拖了一床棉被盖住蝎儿和圣儿,又用冷水沾湿了两条毛巾放在两人腿上。接着抄起菜刀,向着墙皮狠狠砍下去。 墙皮应声劈出一条裂缝,手臂机械用力地挥动着,飞溅的碎片擦破兰樱的脸,但是她没有丝毫停顿,依然疯狂地砍着。锁铐固定在墙里,既然砸不开铁链,那么就砸墙,哪怕他们拖着锁链也可以逃离这屋子! 只是那一点亮光在黑暗中太明显,她清晰地看到明亮的火种落向地上的焦油:“嘭”一声,火舌燃起。烧焦的味道窜入兰樱鼻孔,她似已不知道何为心跳,只觉得周围的什么声音都停止了,唯独菜刀砍砸墙壁的声音,声声入耳。 “兰樱,别管我们了!你走吧!”棉被底下传出蝎儿的声音。 兰樱没有回答,反而更用力地砸着墙壁,胳膊已经麻木,全靠惯性起着作用,明明已经没有了感觉,身体还在不自觉地重复之前的动作。她忽然全身燥热起来,不知道是砸墙太过用力还是因为屋外已燃起大火。但是她知道,就算这次真的砸不开锁链了,她也绝对不独自逃出这个房间!蝎儿圣儿对她有恩,她绝不能丢下他们! “兰樱!”蝎儿像要立起身,却被兰樱一把又按了下去:“我和圣儿都是孤儿,死了也没有人惦念,你逃吧!就算兰殇要你死,但是兰夜却不想要你死啊!寒澈寒霄血莲,他们倾尽一切,不就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兰樱紧紧咬住嘴唇,鲜血流了下来。蝎儿还要开口,兰樱厉声道:“只要还有一丝保全的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她眼里带着火焰般的愤怒和疯狂,外面的大火并没有打消她的意志,反而更加激起了她求生的欲望。(..tw无弹窗广告)(就爱读书)蝎儿听着墙壁碎裂的声音,心也慢慢往下沉着,全然哽咽发不出声音。 兰樱的手握着刀,手背上的青筋全部凸起,身体不停地颤抖。她要活着,她要活下去!她要和她们一起活下去! 蝎儿只觉得手上的锁链剧烈震动了几下,紧接着是砖头“咔嚓”的碎裂声。 兰樱将铁链从墙内砸出以后,松了一大口气,眼前昏黑一片,一下子坐在地上,胸口似是有火在烧,连呼吸都不能了。蝎儿圣儿虽解脱了,但是双手还是铐在一起行动不便,兰樱缓了几秒钟,等视线看清了,去厨房拖了盆冷水来,对着两人身上的棉被浇下去,然后三个人披着被踹开门,冲出了大火。 不知道跑了多远,她们只是尽可能的狂奔,终于,在一棵树下停了脚步。 兰樱扔掉头上的棉被倒在树下,大口地喘着气,连眼睛都无力睁开。蝎儿的眼泪几乎要流下来,身边的圣儿呆呆地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清凉的夜风抚过兰樱脸庞,她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笑得灿烂。这短短的几分钟,她又活了过来。 蝎儿完全不能自已,她扑过去紧紧抱住兰樱,什么都说不出来。兰樱也反抱住蝎儿。她们什么话都没有说,也什么话都不用说。没有任何言语可以表达两人此刻的心情,那种互相的感谢与许多其它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只化为一个拥抱。 兰樱转过视线看着坐在一旁的圣儿,他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她掏出湿纸巾探身过去,一点一点将圣儿脸上被烟火熏黑的痕迹擦干净。圣儿呆了几秒钟,柔顺的睫毛上沾满了晶莹的眼泪,它们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眶,落在粉嫩的脸颊上。他似有无限委屈说不出口,一嘟小嘴,瞬间哭成了个水人。 兰樱带着歉意伸出双臂,将圣儿搂过来。圣儿得到依靠,立刻在她怀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兰樱看着他双手手腕上仍然没有解开的锁链,不忍地摸了摸他的头。这孩子这样小,却为何要承受那么多痛苦。 兰樱轻拍着圣儿的背,他平静得很快,不久便香甜地睡了过去。 “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好。”蝎儿看着锁链末端,声音轻微颤抖着。 “什么都不用说。”兰樱道:“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蝎儿胸中的血忽然沸腾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激动之情涌上心头,令她欲言又止。朋友,多么简单而又复杂的一个字,诠释了一些纠缠的歉意与感激。 天空中闪着晶亮的星,兰樱望着漆黑的夜空,忽然轻声叹息。 “我们走吧。”蝎儿站起身:“我们回家去,想办法把这手铐弄开。” “要弄开它,又何必一定要回家?”兰樱一句话突兀地扔过来,令蝎儿的表情凝固了,但是很快又换上微笑的面孔:“难道你有本事在这个地方,不用任何工具就将我的手铐打开?” “我没本事。”兰樱抬起头直视蝎儿,收回脸上所有表情:“但是你有本事。” “你太高看我了。”蝎儿嗤笑一声,刚要转身便听得兰樱后面一句,硬邦邦的,撕开了她心底一直遮掩着的那块布。 “黑煞都没本事解开这锁链的话,那这周围,还有谁能解开了?” 蝎儿的身体定在那里,迟疑着去看兰樱的眼睛,却看到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13 双重身份 月光洒了一地,兰樱的话也如这月光般,洒进蝎儿心里。(就爱读书) 被云朵压住一角的月、掠过天空的飞机、闪闪的星,都在夜的帷幕上时隐时现。茂盛的树冠被夏风抚摸,飘下一片树叶,轻飘飘落在兰樱身侧。兰樱捡起来去嗅,叶片上散发出的清凉新鲜的草木味道,让她感叹活着的美好。 “黑煞蝎儿。”兰樱深深望着手中的绿叶,说完这四个字就沉默了。 蝎儿慢慢站起身,退入黑暗的夜色中,她的人渐渐与黑暗溶为一体,她的眼,也渐渐与黑暗溶为一体。从坐着的兰樱角度,可以看到她脸上不露声色的波澜,许久蝎儿抬头看着夜空,微微伸长的颈项,如天鹅般优雅。那种坦然一切的坚定、自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令人转不开眼光。如此精明聪慧的女子自称“普通”,这实在无法给他人太大说服力。 蝎儿站在黑暗中凝视着兰樱,许久轻叹了一声,慢慢将被铐住的双臂伸出来。只听一声脆响,兰樱都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开了这手铐的,但是那沉重却对蝎儿没有任何束缚作用的铁器,径直掉在兰樱面前的地上。 “好身手。”兰樱不禁赞叹。 蝎儿垂下眼帘,抿嘴笑了:“是不是我透露给你的信息太多了?” 兰樱摇头:“其实我早就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我把它们归因与你本身太聪明,所以你在龙阔手中把我劫下,说自己不是黄组的人等等我都没有怀疑过。” “当第一个公寓被点燃的时候,我恐惧悔恨得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你的表情却并没有我丰富。”兰樱望着蝎儿美丽的面容:“那毕竟是你的家,你的情绪起码应该在我之上才对。” “你联合匹萨店的人演了那出毒药匹萨的戏,就是为了测试我是不是真的值得黄组接受。我成功说出匹萨有毒之后,你因为高兴却不冷静了。” 蝎儿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了无奈:“还有呢?” 兰樱望着躺在地上的手铐,它们在月光的照应下映出点点星光:“你本不该将黑白双煞的情况告诉我那么细致。而你向我透露他们使用的武器,更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黑煞是女的,使长针,擅长近身战。 蝎儿不解。 兰樱轻笑:“还记不记得我将你灌醉的时候,你迷糊着想用针灸扎穴位的方式来叫醒我?” 蝎儿心下一沉。 兰樱的笑更深:“你当时是用什么来扎我的?” 长针。 喝酒果然误事。蝎儿胸膛起伏,后又失声道:“我想起来了,你推开我拿的玻璃杯,刺激我直接用易拉罐喝,因为你知道哪瓶里面装的是酒,哪瓶里装的是水!” 喝水当然不会醉。只喝水却要喝得满身酒气,这对事先就做好准备的兰樱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长针让我完全确定你就是黑煞,而在那之前,你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让我才有了之后灌醉你、引你用长针的主意。”兰樱笑了笑:“你不该用石灰粉骗我说是毒药,因为我刚入兰组的时候,白狼教过我如何区分毒。” 她离开纯色的时候,白狼早就为她准备了迷药粉,以备不时之需,她当然不会去动没有多少威力的石灰粉了。 “你怀疑我就是黑煞,于是故意在我问你希望对付谁的时候,回答对付黑煞。”蝎儿道:“你若按照真实想法告诉我你想对付白煞,那么我势必会提前通知他,让他办事不要大意。” 兰樱笑着点头。 蝎儿拍手,坐到兰樱身边:“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过你的推理有一个地方是错误的。” 兰樱瞪大了眼睛。 蝎儿的表情略微严肃,但那种肯定绝不容人怀疑:“匹萨有毒的事,真的不是黄组干的。” 兰樱呆了:“那些跟踪我们的人,不是你派来的?” 蝎儿凝神摇头:“黄组不至于为了考验一个人,就出动那么大量的成员。”她看着兰樱失神的面孔,担心道:“那很可能真的是兰殇的人。” 兰樱的心跳慢了几拍,她茫然地看着地面,原来在市场跟踪她们的、烧公寓的、在她外卖里下毒的,真是兰殇,他真的想要她死!她一瞬间觉得全身无力,但又不得不佩服蝎儿当时随机应变的能力。 蝎儿望着兰樱,轻抚上她的手,神色有些黯然:“但是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考验成绩,副组长并不满意。” “我知道。”兰樱打断了她的话。 蝎儿一愣。 “其实沙场的那个考验并不算什么?副组长最终的考验,就是看我在那燃火的屋子里如何选择。”兰樱缓缓道:“杀手出任务,重视的是任务完成结果而非儿女情长,在那种情况下,副组长要的答案是我放弃你和圣儿,独自逃离那个房间。” 蝎儿不禁捂住嘴:“你知道?” 兰樱的神色略有无奈:“杀手出多人任务的时候,上层要求活一个算一个,若是所有人都试图一起生存,很有可能一个也回不来。” “那你为什么不放弃我和圣儿?”蝎儿喃喃,脸上全是不解。 兰樱长叹一声,再望向蝎儿的时候脸上便尽是轻松,她低头抚摸着臂弯中熟睡的圣儿,柔声道:“因为真正的黄组副组长,就在我怀里。我怎么能在火场里,抛下副组长和黑煞自己跑掉呢?” 兰樱抚摸着圣儿柔软的头发,眼角尽是温柔。 怀中的孩子动了动,转过头来。 圣儿粉嫩的脸庞圆鼓鼓的,五官精雕细琢般精致,他躺在兰樱怀里仰头看着她,明亮水润的双瞳,好似夜色中的一颗明珠。圣儿笑了,他满意的微笑,两个小小的酒窝显现在他嘴角两边,依旧令人有忍不住想亲一口的冲动。 他十分缓慢地伸出那小小的、看似没有缚鸡之力的手臂,连瞧都没有瞧一眼,只一轻抖,手铐就应声碎裂,碎成一小块一小块,就好像用炸药炸过一样,零散得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14 新的旅程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圣儿的声音甜甜的,那稚嫩的声线令人绝对无法想像他的身份。 “蝎儿说了,黑白双煞从不离副组长左右。那就有可能一个在真副组长身边,一个在假副组长身边。”兰樱将圣儿抱起来,放在地上。“况且副组长若真爱惜人才,怎么可能仅仅通过一个测试就决定收留与否?要冒风险,必定要亲身去测验这人的各方面品质。掩饰自己身份和她一起生活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圣儿孩子气的笑着,默默地走远抱住蝎儿。 “我闯入会议室说明情况之后,副组长就停止会议去测试我。那若是真的副组长在开会,怎样也该等会议结束再处理我的问题吧?” “另外你那不允许别人碰的小木剑,是因为里面装的是真的铁剑,所以怕别人掂出重量不同?” “明明是个孩子,市场里花花绿绿的产品你不感兴趣,面对火灾等突发事件你也并没有像一般孩子那样惊恐。而且我有查过你房间的课本,崭新得像刚买来的一样,怎么会是一个上学……” “足够了。”圣儿打断了兰樱的话:“你是这测试中当之无愧的满分。” 圣儿此话一出,蝎儿立刻欢喜的把他抱了起来:“你同意她加入黄组了?” “她要是不合格,那我怕是难找到合格的人了。”圣儿说着回过头,他此刻的语气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蝎儿的兴奋溢于言表,想到即将和兰樱一起工作生活,她开心地在圣儿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我们该吃顿饭庆祝一下。”兰樱这么说着的时候,已经拿起了电话叫外卖。 蝎儿开心地抱着圣儿在屋内转圈,兰樱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却没有多少兴奋的神色。 外卖很快到了,蝎儿本要去开门,却被兰樱推回去收拾桌子。蝎儿铺好桌布,摆好碗筷,又特意拿出一瓶红酒。她将一切收拾妥当,左等右等不见兰樱拿外卖进来。 她离开餐厅向玄关走去。玄关门前仅有送外卖的少女一个人。少女见蝎儿来了,将外卖递过去。 蝎儿还没有明白当前的现状,愣道:“给你开门的人呢?” 外卖少女将手伸进口袋摸索着什么?语气很是自然:“走了。” “走了!?什么叫走了?她去哪了?”蝎儿眼睛睁得滚圆,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袖。 对方被蝎儿的激动吓得呆了,哆嗦着将口袋里摸到的东西递过去,神色还有些紧张:“她让我在这站着,说等到你自己找过来,就把这个给你。[..tw超多好看小说]” 蝎儿凝视对方许久,看出她不是在说谎,一把抓过递来的纸条。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今此一别,有缘再见。” 蝎儿握着那纸条,手剧烈地抖动起来。她突然转过视线,厉声道:“你是谁?你怎么认识她的?” 那少女立刻慌张地摆手:“我只是负责送外卖而已,几天前,她来到店里对我说,几天后若接到定这几样菜的电话,就让我去送,她借机会离开。还嘱咐我要在门口站到有人发现为止,并转交这个纸条。” 蝎儿一瞬间觉得全身无力,她打发走了对方,一回头就发现圣儿站在身后。圣儿的脸上也尽是吃惊。 蝎儿走回屋子抄起电话,怒道:“黄组的地盘上,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圣儿叹了口气,只在蝎儿手背轻轻一点,她的手就瞬间失去了力气,话筒应声落下。蝎儿赌气坐在一边,脸上带着万般不满。她知道兰樱是怕连累他们才走的,当她确定兰殇的人已经到达南方,并且不是一个小数目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们。她并非认为黄组没有能力保护她,只是如今她和他们成了朋友,她不能因为自己,使朋友卷入到这场无关的战争中。 圣儿坐在她身边,拉住了蝎儿的胳膊:“就算你找到了她又有何用,她若真想留下来现在就不会走了。” 蝎儿没了话,她忽然觉得有无限怨恨和无奈。见到一个和自己经历如此相同的少女本就不易,在她们经历生死成了朋友的时候,对方却兀自的消失了,甚至都没有亲口和她说一句告别的话。蝎儿抚摸着沙发上兰樱随身带着的书包,她连书包都没有带走,她的心竟然如此决绝。 蝎儿的头垂下,漆黑浓密的长发流水般散落下来,她双手捂住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原来在即将得到之后,面临的,可能就是永恒的失去。 圣儿伸出双臂抱住蝎儿:“你们还会见面的。” “不会了!”蝎儿大吼一声坐起身,眼圈红红的:“她一个人能抵抗兰殇?她……” 再也见不到她了,见不到了! “你们见得到的。”圣儿的声音低低的,如同长辈的肯定语气。 蝎儿默默打开窗子,夜幕中只有一颗星,她望着这颗星,她的人也正和这颗星一样孤独。月光照在她脸上,映出她眼角未干的泪水,有谁知道她内心等待一个人已经很久? 她从很久很久以前便等着一个人,那个人拥有和自己同样的童年经历,那个人有和她相似生活感触,那个人聪颖伶俐,可以和她斗智慧。她很想等着这样一个人,一个抛开相貌血缘之外的,只属于她的“双胞胎”。 她们可以一起买菜做饭,她们可以一起谈天说地,她们一起克服困难。 她找到了,她拥有了,可是在她即将完全拥有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选择离她而去。 蝎儿哽咽着,已经说不出话。 她真的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好她,即使是组织的老大,也休想从她手中夺走她要保护的人。可是…… “她只是再不想被人保护了。”圣儿伸出手去抚摸着蝎儿的长发:“她也想保护她重要的人,正因为她想保护你,所以她才走不是么。” 蝎儿点点头,坚定地握紧兰樱留下的字条。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们……一定还有机会再见面。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15 龙阔寻樱 夕阳将落未落之时,橙红色的光影最好看。如今他脸上的血痕,被这橙红的暖光烘托着,有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龙阔擦去脸上的血迹,扫一眼脚边茶杯的碎片,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白玉面具。 白狼的全身都在抖,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多年最亲近的兄弟,会违背自己的请求:“……你把兰樱送去黄组了?” 龙阔淡然地将面具放到桌子上,一双忧郁的眼睛没有透出任何解释的预兆。虽然知道龙阔从不说谎,但是在他默认的那一刻,白狼的心还是被重重地击了一下。 恳求龙阔带兰樱逃离纯色已经是四个月以前的事了。 四个月是什么概念?四个月之后龙阔才告诉自己这件事! “……为什么……”白狼喃喃,冲上去抓住龙阔衣领吼道:“给我一个说得通的理由!” “因为你太善良。”龙阔任衣领被白狼越拽越紧,语气上丝毫没有悔过的感情。他转过头直视白狼的眼睛,缓声道:“兰殇杀了龙熙,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龙熙,北方杀手排行榜第四的组织夜泱中的二号杀手,在兰殇参与的一场任务中死去。龙熙、龙帅、龙阔是多年前的拜把兄弟。(详见白狼番外篇) 白狼怔住,双手无力地松开,双眼尽是震惊的眼神:“你认为兰殇杀了龙熙?” “龙熙的委托人是兰殇的目标人,不是兰殇杀的又是谁?”龙阔咬牙道。 “是淰香!”白狼几乎发狂地大吼:“如果淰香不在暗中补了一枪,龙熙根本不会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龙阔反抓住白狼的手腕,眼睛里似是沾了晶莹的东西。“即使龙熙的事情是个误会,那兰殇杀了血莲这个事实呢?!我要让他也体会一下你的感觉!我看着你的面子不杀兰樱已经手下留情了!” 白狼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放开了手。 龙阔喘着粗气,瞪着脚边破碎的茶杯,沉声道:“龙凤城兄弟结拜那天,我们怎么发的誓言?谁杀我兄弟,我必杀他。让我兄弟痛苦的人,我也会让他痛苦!我知道你碍着自己是纯色的人,不忍心对兰殇下手,那我就替你承担这个罪名……”他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有些语塞。 白狼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默默蹲下身去,痛苦地捂住脸:“可兰樱是无辜的……” “龙熙血莲难道就不无辜吗?”龙阔握紧的拳颤抖着。 “让兰樱活下来是血莲的遗愿,我不想让她成为第二个血莲。”白狼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已经听不见:“你不想让我再痛苦一次吧。” 房间里只剩下空气浮动的声音,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任凭呼进的空气撞击着各自的心脏。不知过了多久,龙阔默默拿起沙发上的外衣。 “对不起。.tw[][就爱读书]”白狼倒在沙发上,眼睛并没有睁开。 “是我对不起。”龙阔轻轻打开大门,声音里有些歉意:“我现在去南方找兰樱。” ============= 龙阔穿着略厚的风衣,步伐稳健地走在空空的街道上。没有人能看得到他的表情,因为那白玉面具,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目光由街这头的墙壁转移到那头,平房屋顶上蹲坐着的黑猫、墙角里腐烂的蔬菜、不得不跨过的凹陷水坑、摒住呼吸防止闻到的恶臭烧焦味、好似故意降低的气压,这个南方城市的一切一切,都让龙阔感到不舒服。 他强忍对这恶劣环境的厌恶,凑近墙上的通缉令。兰樱清纯的样子无比清晰地印在上面。她头像下赏金的数字,貌似比上次他看的时候,又翻了几万倍。 通缉令是崭新的,龙阔仔细看了看,捏住纸张一角,猛地一扯,露出了下面的纸。 也是兰樱的通缉令,只不过这个通缉令下面的赏金,只是比最初翻了几千倍。 令他惊讶的是,在这张通缉令下面,明显还贴有很多张。龙阔这才意识到,这城市中几乎随处可以看到兰樱的通缉令。 但就他过去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兰殇是喜欢兰樱的啊。怎么一瞬间恨她到如此了?依稀想起当初白狼来找自己时的慌张表情。虽然已经四个月过去,但就通缉令不停叠加这件事来看,兰樱应该还活着。四个月还没被纯色的人杀死,生命力倒是顽强得很。如果顺利的话,她也许在这个城市。自己已经辗转很多地方、花了很多天寻找她未果。 龙阔的思维进行到这里就停止了,人在饥饿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思考的。 他沿着巷子走着,找了家看起来勉强算干净的餐馆。说是餐馆,不如说是私人开的小店,小到能让10个人同时进餐已经不错了。另外餐馆旁边的环境,真的令人很想作呕。 不提旁边小巷里飞着虫的垃圾堆,单说那个在垃圾堆上翻找着食物残渣的乞丐,他就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龙阔还没有过着兰殇家族那般奢华的生活,但干净整洁起码是最基本的。杀手也要有高贵的气质和形象,像现在这样扒着垃圾箱,不顾周围蚊虫飞舞,尽力翻找着有什么可吃的乞丐,实在是倒了他的好胃口。尤其这个乞丐的长发,已经因为长期未清洗到了分辨不出原本发色的程度。 乞丐这件事在美食被端上来之后,被龙阔忘得一干二净。等他感叹着“吃饱就是幸福”走出餐馆的时候,就依稀感觉到了周围古怪的气氛。好似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寻找着什么?明明有为数不少的人,但每个人都隐住了身形,不让他人看到自己。 杀气! 一只黑猫嘶叫一声从房顶越过,在略远的拐角,已经开始了透着血腥的骚动。没有听到明显的枪声,是因为上了消音器?或许只是小混混打架吧。龙阔轻笑自己想太多,顺着来时的路向回走,他决定现在先找个旅店住下,明天再找兰樱。 余光扫到餐馆垃圾堆,那个找食物的乞丐已经不见了,不见更好,省得他吃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 “铛!”铁器掉落地面的声音。龙阔转过身,看着很远地方混在灰尘中的手枪,那手枪上附带残留的东西令他一瞬间又要吐出来。龙阔大口呼吸着空气,迅速转化为平时出任务的状态。向着那散发着强烈杀气的地方奔了过去。 还没奔出几步,他就险些被突然冲出的一个人撞倒。那人满脸是血,嘶叫着不顾一切地奔跑着,瞳孔扩散像是看到了极恐怖的东西。那人跌跌撞撞跑走之后,龙阔又险些被再度冲过来的人群撞倒。 每个人脸上见鬼的眼神都如此相似,只是之后几个人疯狂笑着的同时,还带出了一句话。 “子弹打进去啦!再拿枪来!这次的赏金是我们的啦!” 龙阔的心瞬间掉到了冰冷的谷底,猛地抬头,墙上通缉令中兰樱的面容,赫然在目。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16 地狱恶鬼 血,顺着她的胳膊一直淌到脚边。 痛,剧烈的疼痛蔓延自所有细胞。 “啊!”她低声**着,手一用力,好似从胳膊里抽出什么东西。 一瞬间,血肉绽裂,喷洒成河,她失声尖叫。 龙阔站在小巷的外面,听着巷子里撕心裂肺的声音。只要他转身迈一步就可以看到巷子里的她,就可以确定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兰樱。 可身经百战的他迟疑了,他听到了自己心底的抖动。 不不,肯定不是她。龙阔对自己说,里面那个人肯定不是兰樱。她在通缉令上的照片是那样单纯柔弱、是那样美丽温柔。 小巷里的声音渐渐消失了。龙阔扶墙慢慢移过去,见有个人倚在墙角,面如死灰。她已经奄奄一息,原本银白的长发已经肮脏凝结成一缕一缕,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旧得不成样子,在寒秋过早到达的日子里,显得格外单薄。长期缺少食物而高高突起的颧骨、明显可以看到青色血管的手臂,血肉模糊的伤口,每一眼每一眼,都让人立刻想到“乞丐”二字。 乞丐!就是刚才在垃圾堆里寻找食物的那个乞丐! 此时,她抬起了眼,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原本碧蓝的眼睛因杀戮的猩红而发紫,紫得刺骨,紫得毫无感情。她这落魄的样子配上那种随时可以把人吃掉的眼神,俨然从地狱爬出的恶鬼。(..tw好看的小说) 兰樱! 龙阔几乎要失声叫出来,这个原本在兰组最得宠的美丽少女,变成了这个样子! 兰樱并没有因为看到龙阔而有丝毫表情上的改变。她转头看着自己的左臂,在刚才的厮杀中,一颗子弹打了进去。 子弹取不出来,就好像一个还没有独立的孩童,依赖着母亲的温暖不肯离开她的体内。兰樱突然抓起一把尖刀,刀锋尖利,冰冷入骨。 手气刀落,天昏地暗。 他只听着声音便足够了,等他的意识稍微清醒一点,才发现自己早就瘫坐在墙角,衣服已被冷汗浸湿。在她的脚边,躺着一颗沾满鲜血的子弹。 龙阔全身剧烈地抖动起来。他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他蹭着墙角缓缓蹲在地上,用力压着胸口,一股沉闷的感觉赌在里面,令他呼吸不得。 龙阔是被冷笑唤醒回过神的。兰樱的眼神令她如一头许久没有进食的野兽,随时都可以将人连骨吞进肚去。她残忍地从自己胳膊里挖出子弹的行为,在她自己看来,已经再寻常不过。反而嘲笑龙阔经不住这场面。 但龙阔并非经不住看这残忍的镜头,他只是无法想象当时连手腕力度都无法逃离的少女,在四个月之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自己为了报复兰殇而利用了她、如果不是自己在迟了四个月之后才向白狼坦白、如果不是自己……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苟延残喘的卑微地活着。 龙阔慢慢走过去,不,那并不能称为走,因为他的毅力早已被她强大的气场压倒。他几乎已经没有勇气伸出手去,没有任何一种词语能描述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今天我死不了了……”兰樱看到龙阔走到近前,呢喃道。 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让我死的。 今天,我活着。 明天我也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兰樱斜眼看着龙阔恐惧的样子,轻蔑地哼了一声,随后便如抽骨般倒了下去。 梦,那些是梦么? 不,那些都不是梦,那些是通过梦回放的过去。 与蝎儿圣儿告别之后,兰樱带着白狼给她的有限资金在各个城市游荡。钱用完不可怕,子弹用完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钱也几乎没有子弹的情况下,她的通缉照片已经贴满南方所有城市。没有地方让她打工赚钱,黑白两道的人都要杀她,每半个月,她的通缉令就会换一批,照片下面的悬赏数字在无限制的翻倍。 兰樱并不知道她离开黄组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她早就没有时间概念。 每到深夜,她都会望着天空说,兰樱,你今天还活着,明天也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每一天她都想着血莲临死对她说的话,血莲当时是怀着怎样巨大的心理压力活下来的呢。 被人不理解的、卑微的活着。 兰樱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在解决掉一批杀她的人之后,疲惫得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身。 天下着雨,她就这样趴在泥水里一动不动。伤口还在持续溃烂着,已经三天没有吃一粒粮食,视线早已因为饥饿而模糊,渴了就去路边水龙头下面用手捧着喝。 她偶尔瞄到路人看她的眼光,甚至可以听到他们内心的鄙夷。她吃力地坐起身,仰天张开嘴接雨水喝,听到了身后戏谑的奸笑。面前的男子,从未停止过追杀她的脚步,而今天,他又来了。她很清楚这是纯色的成员,能有好装备给她带来真正伤害的,都是纯色成员。 男子拧开手中的矿泉水瓶。清水自水瓶中流出,一半流进那人的嘴里,一半洒在她身上。 兰樱紧紧盯着他,几乎可以亲身感觉到清凉干净的饮用水经过他的喉咙流进身体里、流进每一个细胞里、溶解在每一根血管里。 不论多少年过去,她都记得那一刻心中的愤恨。她倒在烂泥里,湿透的衣服冰冷地贴在身上,饥饿寒冷相互配合的侵袭着她的身体、打击她每一寸神经。这比当时她受易术惩罚更加痛苦。 耻辱。她何时受过这种耻辱? 这种感觉,永生难忘。 她望着面前这张因为兴奋而扭曲的脸,望着对方因大笑而颤动的喉结,只觉得胃在剧烈地收缩。 她忽然一拳打在那人肋骨上,手中的枪背又忽然击在对方胸口。寒宵教她的技术她每一点都有好好学习,如今她很有把握,如何不将一个人打死,但至少让他短期内再无法站立。 她舍不得用子弹,每一颗有限的子弹对她来说,都是那么宝贵。 “哈哈!纯色的丧门狗!”男子捂着胸口狂笑着。 下一秒,子弹自那男子的喉管进入,从脖颈后的皮肤穿出。 兰樱放下枪,胃严重地抽搐着,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尸体,有一种强烈想要呕吐的感觉。她默默走到街边肮脏的水龙头前,将头埋在下面任水冲击。 她的活,是靠很多人的死换来的。活的机会只有一次,她不能错过任何一次活着的机会。因为一旦错过,生命便永远错过了。 活着! 兰樱猛然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洁白。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17 再度逃离 透明的液体顺着管道流进手背,扩散到身体的每个细胞。(..tw)(就爱读书)兰樱凝望着吊瓶,突然坐起身,但剧烈的疼痛令她又倒回了床上。 “你醒啦。”椅子上的护士站起来,快步走到床边。 从护士口中,兰樱得知自己持续昏睡了五天。她低头看着自己,头发回复了原来的亮泽银白、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伤口已经处理好,看起来没有大碍了。兰樱连忙向对方道谢,给受重伤昏迷的人洗澡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吧。但护士却摆了摆手,说这全受一位年轻男子的委托。 “好想看看他面具下面的五官呢……”护士的语气充满期待。 果然是龙阔救了自己。兰樱想了想,选择无视对方的这句话。 “他还留了这个,说等你醒了转交给你。”护士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片递过来。 ――对不起。 只有这三个字,连署名也没有。 护士好奇地盯着兰樱,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一些故事,可面前的人一脸平静,刘海略略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存在着怎样的波动。许久,纸条被轻轻放回桌上:“他什么时候来?” 那护士对兰樱淡然的语气感到十分惊讶:“他每天都坐在你床边,但是之前见你有清醒的迹象,反而走了。” “哦。”兰樱颜色一沉,皱了皱眉,视线无意中转向床边的地板。地板的正对面正是一面窗,阳光透过窗子进入房间,在地板上映出点点树影,混在树影中的,还有一个被拉长的黑色长影。 兰樱盯了那影子很久,它始终没有移动的趋势。她知道那影子就是龙阔,龙阔从未离开过。不见面也好,有的误会,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兰樱心里依稀生出一阵歉意,转了个身闭上眼睛睡了。这时那影子才动了动,窗子边缘露出白玉般的一角。 日子一天天过去,兰樱在医院过着安逸平静的生活。龙阔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为兰樱治疗的医生都是从外地请来的,并不知道自己的病人是纯色的通缉犯。 这些,龙阔没有想让兰樱知道,兰樱也没有想去问的意思。 “对不起”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知道这一切有多麻烦,龙阔已经用行动来弥补曾对她造成的伤害,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怪他的呢。 ========= “她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了。”龙阔提着水果走在医院的长廊里,耳边回荡着医生三天前说的话。终于到了正式探望她的时候了。虽然这次,他仍然不会摘下面具不会开口说话,但是只要和她面对面站着,她会接受自己的道歉吧。 突如而来的心慌令龙阔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推开房门,他在兰樱病房前徘徊许久,最终将水果放在门口的长椅上,转身到不远的饮水区接水喝。 冰凉的液体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精神上的紧张,龙阔整了整风衣,准备敲门。可手刚碰了一下,病房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空无一人。病床上,卫生间里,迎接他的,只有沉寂。 龙阔目中掠过一片阴影,环视一周,看到自己留的纸条平整地被花瓶压在床头柜上。 在他写的“对不起”下面,又多了两个字。 “谢谢。” =========== 兰樱一开病房的门,就看到旁边的长椅上放着整袋的水果。 是看望谁的探礼吧?她笑得阴冷,只可惜没有人会真心探望自己的。 快步走出医院,她内心感谢龙阔,至少他趁护士不注意的时候把自己的背包藏在了柜子的隐蔽地方,又添进了两把装满子弹的枪。 红色头巾,银枪,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项链和三个人的合影照。如今对她来说重要的,就只剩这些了。兰樱收拾好东西,快步离了这里,医院并非久留之地。兰樱感激龙阔,但不表示她就信任龙阔,这四个月的生活让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接下来去哪里呢?哪里是可以去的地方呢?不要提杀回纯色,现在的她连命都保不住,连饭都吃不饱。时间过得真快,当初去铭宫的时候还是初春,如今都已入秋。兰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现在就很好,至少不会像当时如乞丐一般狼狈。 兰樱走得很急,低着头用最低调的状态将自己淹没在人群中。但有个人却坚信自己比她更低调,因为至少从现在来看,兰樱还并未发现一双血红的眼睛,早已注视自己许久。 ======== 兰樱倚在小巷的深处,这里少有人经过,又有两个出口,打起来的话有地方可逃。她揉了揉肚子,好饿,从医院逃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为了不撞上龙阔,连饭也没有吃。才刚过了几天衣食无忧的日子,如今又回到了过去吗?这几天果然被龙阔宠坏了。 她刚要叹气,身形忽然掠起,如飞燕般退到几米开外。几个起落轻而易举的扰乱了视线,枪口就顶上了对方额头:“你若想拿我项上人头,或许早了几年。” 对方早已被兰樱这一连串动作吓得愣住,但一听到她的声音,却又笑了。 对方这莫名的笑让兰樱的手心冒出了冷汗,她凝视着面前这女孩稚嫩的脸,目光冷了下来。 是的,孩子,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但面前的人又无法令兰樱确定她真的就是一个孩子。 若遮住眼睛,单看那扎起的辫子,素色的连衣裙和身高,大多数人都不会怀疑吧。可她的眼睛让兰樱想不通,看似十岁左右的孩子,怎会有这样一双难以形容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透出的不是孩子般的单纯天真,而是成人的复杂莫测。就好像一个万花筒,任你用单一的颜色去描绘累加,都无法准备概括它的全部。而那一双明亮的眼瞳背后,还透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血红。 她令兰樱一瞬间想起圣儿。 圣儿会掩盖自己成熟的内心,而面前这孩子根本不屑于伪装。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18 樱郁相逢 兰樱的眼睛,一分一秒都没有从对方身上移开,整装待发的样子好似随时会扑向敌人。(就爱看书网) 女孩瞥了眼兰樱紧握的银枪,凝望她冰冷残酷如狼般的眼神,嘴角闪过一种似笑非笑的抽动。她缓步走到兰樱面前,伸出手。 掌心中央躺着一个干裂的硬馒头,馒头上有一丝绿色变质的东西。 兰樱的眼神锐利起来。 女孩开口,声音稚嫩,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淡然:“为什么不吃?” 兰樱反问:“为什么要吃?” 女孩的眼瞳变得深邃,又有些试探性地问道:“你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兰樱的声音持续冷淡:“我不喜欢欠别人。” 女孩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她收回了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褶皱的纸。抖一抖,纸展开了,是从墙上撕下来的通缉令,上面赫然印着兰樱的头像。女孩瞥了一眼通缉令,笑道:“你怎么确定我不是来杀你的人?” 兰樱握紧枪:“你从不远的那家孤儿院来,一路跟踪我到这里。” 女孩露出惊喜的神色,显然没有想到她这个跟踪的人,早已被被跟踪者发现了行踪。她立刻掏出另一张纸,那迅疾的速度让兰樱看出,现在这递过来的才是重点。 纸上是一个男子的个人资料,外带一张清晰的照片。 “我雇佣你,杀了他!”女孩的眼神凌厉起来,稚嫩的面庞说着这凶狠的话语,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兰樱垂着眼看着照片,淡淡道:“开价多少?” 女孩的眼睛一弯:“刚才不是给你看过了?今天预付一个,事成之后还有一个。” 兰樱愕然。这女孩竟然拿两个馒头就想雇佣她!?她紧紧盯着面前这孩子,怎么都找不到破绽。 她思考许久,终于接过女孩手中干裂的馒头,一口一口咬起来。兰樱左手拿着馒头,右手握着枪。长期逃亡的生活令她随时都处于一种精神紧绷的状态,无论在何种情况,她都不会松开手中的枪。 她每咬一口馒头都要咀嚼很久,仿佛手中这干裂甚至略微变质的馒头,是最上等的美味佳肴。这在他人看来很可笑,但对于一个长期忍受饥饿和疲惫的人来说,每一口都显得珍贵。 女孩看着兰樱将馒头吃完,干净得不落一点残渣。 “明晚这里相见。”兰樱看了女孩一眼,转身走出了巷子。 =================== 彩灯疯狂地转动着,映照在舞池里扭动的人群上。黑暗让他们看不清彼此的面孔,也并不在乎彼此的长相。这里,酒精和疯狂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在疯狂舞动着,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孤寂的身影正缓缓移动进了这个律动的舞池。 强光猛地打在一个正在沉醉的男子脸上,下一秒又熄灭了。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灯光照得略有几分清醒,他顺着灯源方向看去,就看到了她。 他几乎看不清她的五官,可那一头银白得好似白绫的长发和令人退却的恐怖蓝眼睛,却突破舞池的黑暗显得无比清晰。 男子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颤声问:“你是谁?” 银白长发的少女声音清冷:“兰樱。” 男子愣了一下,忽而想到街上大肆贴出的通缉令名单中,好像有这个名字。只可惜他的思维还没来得及继续,就听到了近在耳边的闷响。 ================ 女孩从当天的晨报里探出头来,脱口赞道:“动作那么利落,难怪他们四个多月都没有抓到你。” 兰樱吃着女孩带来的馒头,没有任何回应。她依旧吃得很慢很仔细,这个馒头是新出炉的,冒着热气,这令兰樱心情很好。 这高兴的心情令她生出另一种叹息。自己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么?为了两个馒头就可以杀人,因为吃到一个刚出炉的馒头就高兴很久? 呵呵,多可悲啊!曾经儿时的千金,兰组堂堂杀手,如今如同野狗一样在垃圾箱翻食物,被一个坏掉的馒头引诱就可以夺去一个人的生命。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女孩合上报纸,随口问道。 兰樱本不想回答,但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决定不用隐瞒:“你知道寒镇在哪里吗?”她记得寒霄最后一天带她去看海的时候,说寒镇是他和大哥的老家。如今她去哪里都一样,不如去寒镇看看,也许大哥和二哥的亡灵可以保护她多活几天。 “非常近呢!就挨着这个城市。不过很少有人去那里。”女孩的眼睛忽闪忽闪,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地图,认真地指着上面的线路,还要把地图送给兰樱。 女孩看兰樱迟疑了一下才接过,立刻开口道:“我今天可是带了五个馒头和清水哦!都给你吧!” 兰樱愣了一下,折好地图,把食物推了回去:“我说了不喜欢欠别人的。” “我就是想让你欠我的!”女孩丝毫不掩饰她笑中的狡猾:“我要你带我走!” 兰樱立刻拒绝:“我都自身难保,没办法带你走。” 女孩用力摇头,坚定道:“等你完全安全了再带我走!我只求离开这个孤儿院!” 兰樱是真的看不透这个孩子了,她还想继续问下去,但问题在脑子里过了几遍都觉得问得毫无意义。她沉默地拉过女孩的双手细细查看。皮肤细腻,没有练过的痕迹,并不是杀手,但她手背上的几道浅浅的疤痕,令人无法不重视。 “一言为定。”兰樱直起身子,将地图和食物收好:“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名字了吧。” 女孩笑着点点头,恢复她这年龄的天真,头一歪甜甜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费力要找你?” 这点兰樱的确想知道,便示意女孩继续。 “冥冥之中的缘分。”女孩笑了,兰樱对这回答感到很失望。 “因为我叫兰郁。”女孩见兰樱失望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我们的名字,是不是很像?” 兰樱的手一抖,被兰郁紧紧握住:“而且我们……都无家可归。” 她看着兰郁的眼睛,已经死去许久的内心,忽然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涌现上来。 也许,那些情绪可以称为“同感”。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19 壁画讯息 寒镇不远,按照地图上的线路,很容易就找到了。.tw 兰樱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在饿晕过去前到达了寒镇。寒镇没有隔壁城市的繁华喧闹,它连花朵旁的绿叶都算不上,只能算是还未长成的叶芽,很少有人关注的地方往往令人意想不到的安全。这个没有通缉令的小镇让兰樱着实惊讶了许久。她沿着小路向前走,在路的尽头发现了海。 大海轻拍沙滩的声音让她一瞬间想起寒霄、想起在铭宫当人质的那段日子。兰樱的鼻子有些酸酸的,但转身比眼泪要快。她曾经发誓绝不再哭,也确实办到了――即使在狼狈如狗般去扒垃圾箱找食物、喝雨水自来水过活的那段日子,她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兰樱用力呼吸,将眼泪憋了回去,望到海边有个小教堂。教会也许会免费发食物,躲在里面做义工也好。想到此,兰樱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丝光明。 教堂门前的青铜塑像闪着暗暗寒光,轻推开大门,大理石地面映出来者的孤单身影。独属于教堂的味道扑面而来,这种远离尘世的独特气味,令兰樱的心瞬间宁静了下来。那种恍惚神一样的幻境空间,洗去了她内心所有的惊恐和不安。 双手紧握放在胸口,放慢步子看着两侧的雕塑。正沉醉在这种神圣的感觉中,忽一转头看到教堂正面的巨大壁画,兰樱只觉得胸口一紧,再也没有松开的趋势。她控制不了自己的任何行为,任身体自动向前方走去。再回过神,已经跪在那巨大的壁画面前,双手交叉,全身无法停止地颤抖。 哆嗦着从怀中掏出和大哥二哥的合影,又再次抬头看着那壁画。 此刻,她明白了什么叫做瞬间和永恒。生命的脆弱在于它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见,但是那种亲人般的感情,一旦在心中萌发就成为持续下去的永恒。(..tw)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面前这幅壁画的内容。 那有限的画面里,有无限的碧绿草地和蔚蓝天空。寒澈坐在树下,面前支着画架,拿着画笔的左手微微抬起,视线低垂温柔至极。寒霄披着大红披风,头靠在寒澈肩膀上笑得邪气,指尖缠着一缕银发。顺着寒霄的手向下看去,寒澈腿上趴着的已经熟睡的少女,正在梦里露出一丝微笑。 那被寒霄恶作剧般缠着头发、被寒澈温柔注视着的少女,正是兰樱自己。 人世间有一种情,比亲情更深,比爱情更牢,又无法用友情来形容。[就爱读书]画中那种说不出口的感情,如同一首乐章,一直凄美的演奏着,没有尽头,没有结束,没有终点。 ――送我……一幅画好不好? ――等我们都自由了,我就送你一幅。 当时和寒澈的对话清晰如初,她紧盯着壁画右下角大哥的签名,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间过去那么久,久到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这个约定,可是大哥记得,他竟然记得! “你果然来了!”陌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一位斯文的牧师怀抱着盒子正对她微笑。兰樱接过牧师递来的盒子,里面正是壁画的原图。 “很多个月以前,有个穿红披风的男子来这里,捐了一大笔钱让我们将这幅画扩大挂到这墙上,还说如果画中的少女能亲自来这里,就把原画交给她。” 那是很多个月以前的事了,寒霄在收拾寒澈遗物的时候,在画室里发现了这幅画,又特意将它送到寒镇。最后在海边,看似不经意的和兰樱提起寒镇这个地名。他相信他的话,她会将每一个字都牢记在心。 但寒霄想向兰樱传达的东西,不会只那么简单。兰樱举起寒澈的油画轻轻摇晃,听到了东西滑动的轻响。将油画翻转到背面,用力一戳,封纸破了,露出了里面的夹层。 夹层里有一张地图,一把钥匙和一张三个人的合影照片。照片,是寒澈手中的那份。 地图是寒镇的地图,上面有一个用红笔标明的圆圈,这里,才是寒澈寒霄留给兰樱的最终礼物。 钥匙打开二层小楼的那一刻,兰樱原本黑暗的世界瞬间撕开了一条光明的裂口,万千阳光争相而入。房子里储存着大量的食物、衣服、生活用品,最重要的是,兰樱在这房子的地下室找到了武器。种类之丰富、数量之庞大是任何人绝对无法想像的。 即使几年不出小楼,她也绝对不会饿死。 兰樱脚步虚浮的走了两步,看着手中大哥的油画,耳边响起二哥厚重而闲散的声音,当时的那种情感突然呼之欲出。也许其他人觉得荒唐,但是只有她自己内心清晰的懂得,他们究竟是怎样一类让人心疼又善良的存在。 越是已经失去了的时候,回忆才越完整。就如同她如今已经遗失的两个哥哥,当她再也无法与他们相向而立的时候,又开始强烈地回想他们的样子。那一段曾经一起生活的时光,那一种有如家人般的情怀,那已经结束的、又恍惚未曾结束的,已经发生的、还未发生的、却即将要发生的事件,原来清晰的发生在她身上。 大哥寒澈、二哥寒霄。其实,他们并无血缘关系阿! 本无血缘关系的人,为何还特地费尽心思的为她铺设生存的道路?就算他们不在这个世界了,他们还是在保护着她。为什么保护她帮助她生存下来的,是敌对组织的人!? 兰樱只觉得脸上痒痒的,轻轻摸了一下,满手是泪。 阳光温暖的将跪在地上的少女笼罩起来,轻抚着她的发丝,安静地看着她抱着油画嘶声痛哭。 原本不会再流泪的誓言,轻而易举被两个哥哥打破。而在这绝望终于了结、她可以自由选择未来的这一天,兰樱在心里暗暗地发了誓。 纯色、兰殇,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 为了让复仇更加顺利,她还需要去接一个人。 兰郁。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20 相依为命 兰樱时常会站在寒澈的油画面前愣很久。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虽然与你并无内在关联,却总是强烈地感觉到和他们流着同样的血液。即使相聚短暂,但共同生活的所有细节都深深刻在心中。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想起。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姐姐会像怀念他们那样怀念我吗?”兰郁走出浴室,小脸被蒸得红扑扑的。 “你不会离开我的。”兰樱伸出手搂住兰郁,她履行了诺言,将兰郁从孤儿院接了出来和自己生活。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现在只有我们相依为命。”兰郁走过去搂住兰樱的腰,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兰樱胸口:“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姐姐了,还有我呢。” “嗯……”兰樱眯起眼睛,她听到自己此刻的声音,正在与曾经记忆中的声音混合,一瞬间分不清究竟哪段是回忆、哪段是现实。 多久以前了,兰樱在街上看到红蝶挽着兰殇逛街的那天,她就在心底有了一个想法:想要一个妹妹,一个小小的、懂事的妹妹,她会用稚嫩的声音说,就算全世界都不要姐姐了,还有我呢。 如今竟然实现了。曾经那企盼着的愿望,在还没有发觉的时候就这样实现了。兰樱知道这世间的爱不过都是浮云,迟早化为虚无。只有在最困难的时期留在你身边的人,才是最珍贵的。 “我已经在这住好久了,为什么你都不问我的过去?”兰郁的小手拉着兰樱,她手指的柔软和温度,令兰樱想起冬天的游乐园。在那里,同样有一个女孩子拉着自己,下一秒,她的家人被全部杀死――被兰殇和兰夜。自己不忍于是说了谎,放走了那个小女孩。 只可惜兰樱到现在也不知道,兰殇料到她会说谎,早就将那孩子灭口。 “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你会说的。”兰樱关掉灯,抱起兰郁准备进卧室,却见兰郁一双眼睛甚为严肃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的小妹妹?”兰樱轻笑起来,宠爱地摸了摸兰郁的头,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娃娃总会干出很多让兰樱震惊的事。 兰郁并没有笑,她犹豫了很久,似是下了决心,决定说出她思索已久的话:“等到了那一天……”兰郁吸了口气,声音低沉得让人听不清。 “等到了那一天,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面对这认真许下的诺言,兰樱一瞬间不知该摆怎样的表情。如果兰郁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像普通孩子那样撒娇嬉戏……或许兰樱不会在乎她。 可兰郁这个孩子,确实与众不同。 从她关注通缉犯、用馒头换取他人生命,到请求自己带她离开、此刻的诺言,每一处每一处,都突显着兰郁的特别。她所拥有的头脑,已经不可单用智慧来形容。(就爱读书)她的骄傲、她的能力毋庸置疑。她的眼睛可以将人的心脏剖开,她的嘴唇一言道出你隐藏的所有东西。这个精密分析兰樱逃亡心理、用最低的代价换取最大的价值的孩子,究竟有着怎样的背景呢。 她绝不是在孤儿院成长的。她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可以对带自己离开的陌生杀手许下那么重的承诺?兰樱真的非常好奇。但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曾经,兰樱也同样,别人不问她的曾经,她也不会问别人。 “你从通缉令上得知我的存在,所以你认为跟着杀手会更安全,对不对?” “当然不是,我跟很多人说带我走。”兰郁伸出双臂搭在兰樱肩膀上:“可你是唯一一个许下诺言之后,真正带我走的人。”借着兰樱**的几秒钟,兰郁凑近她的耳朵又道:“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同类’都会被彼此吸引不是么。” 那一夜,兰樱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听着身边兰郁熟睡的呼吸声,不停回顾着之前的对话。有的对话就是一片沼泽,一旦陷进去,就轻易无法再出来。那么久的时间,她逃了那么远、走了那么多路、认识了那么多人,以前轻易不敢去想的困难,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熬过来了。 奇怪的是,即使不停换着新环境,兰樱从来没有失眠过。也许她注定就是这样一个人,流离失所,到处奔波。 “是不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在一个地方长久停留?” 在寒镇的生活是轻松安逸的,没有追杀的日子里,兰樱可以自由安排时间训练使用武器。但美好的日子总不会长久,当整洁的墙壁上开始粘贴通缉令的时候,兰樱就明白,只要兰殇还在坚持着要杀自己的想法,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她也终于明白,无论她逃到哪里,他都不会放过自己。 ================= 海,满耳听到的只有海涛的声音。 夕阳照在海面上,泛起金色的波纹,巨大的浪涛声中,夹杂着枪声。机枪被她平稳地架在肩膀上,对着无垠的大海,无情地扫射。 他动也不动地静静看着她,像一座守护的雕塑。仿佛注视远处的她,是他一生应尽的职责。海风吹动他的长发,露出被刘海遮挡的英俊五官。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认为,他是阳光,他的笑容,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 可他的笑容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飘散了,或者说,随着她的离开而终结。 但如今他终于找到了她,他已经不想提起自己花了多大力气、希望又失望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至少结局是好的,他终于如愿见到她了。 兰夜迈开步子,向着兰樱走去。鞋底碾过沙子的声音传进正在训练的人的耳朵,兰樱猛地转身,黑洞洞的枪口直对兰夜的心脏。 “樱?” 听到熟悉的声音,兰樱放松了扛着机枪的肩膀,她抬起头看着前方。但兰夜惊觉,她双眼被一层厚厚的纱布围着。 “樱……是我啊……”兰夜艰难地向前走了一步,几乎不敢证实他心中不详的猜想。 机枪从兰樱的手中滑落,她面对着声源的方向伸出双手。清淡如水的脸上,没有强烈的感情起伏,只是那紧抿着的嘴角,像是在控制着即将涌现出来的感情。兰樱的嘴唇动了动,似是在说什么?却没有任何声音从口中传出。 于是又只剩下风声。 几秒钟的时间,兰夜全明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兰夜几乎失声,他用力将兰樱抱在怀里,他知道兰樱一定很冷,否则为什么她会不停颤抖呢? 兰樱颤抖地向前伸出双手,艰难地抚摸着兰夜的脸庞。 “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看不见了?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了?”一滴滴透明的液体落在兰樱的指尖。她可以感受得到他的痛苦,只可惜她那被纱布围起的双眼,已经无法看到面前少年泪流满面的脸。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21 兰夜到来 (今天是小说原型蝎儿的二十岁生日,希望她能够在新的一岁里开开心心的,不论发生什么?记得我一直支持着你。[就爱读书]) 他竟然,找到她了。 樱…… 这熟悉的称呼令兰樱有些微的呆滞,记忆中那温柔的面庞,一下子浮现在脑海中。 夜……兰樱的手轻微颤抖着,在黑暗中摸索僵硬地抱住对方。她好想仔细端详他的脸,想知道度过这漫长岁月之后的他,是否变了样子。可她也同时庆幸自己无法看到他,如果面前这个人的表情充满悲伤,她会有多心酸内疚呢。 如果没有这场阴谋,她会不会还如过去一样单纯,维持着和兰夜最初的那般亲昵? 兰樱仔细抚摸着兰夜的脸庞,在满目的黑暗中确认他的样子。她承认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完美的少年。在曾经的那几年,他几乎是她的全部:她的监护人、挚友、未婚夫,她永远可以依赖的港湾。 可是再后来呢?再后来她得知他们之间那些听似注定的缘分,全是一个谎言。 “把你捡回来的,是兰殇。” 不得不承认在最初听到真相那刻,她失望至极。缘分什么的,兰樱不信,但她真正在乎的是为什么他要骗她那么多年。她还记得自己哭着问他:“你能不能不要骗我”的时候,他的答案是:“能”。(..tw) 逃出婚礼现场,她一个人去了铭宫。几经波折后见过他一次,接下来的,是更远的逃离。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面无形的墙壁在两人中间建筑起来。 “我是夜,你还记得我吗……”意识朦胧中,她听到兰夜低声的话语。 一瞬间,兰樱的心被重重撞击了一下。 扪心自问。 你还记得他吗。 自己是不能骗自己的。自从有了寒澈寒霄血莲之后,你还记得他吗。你去铭宫的那些日夜,都思念着兰殇。 那么兰夜呢? 你还记得那个为了你肯付出一切的少年么?你记得他在婚礼上黯然失神的表情么?当你逃离纯色,遇见蝎儿和圣儿,你是否知道在遥远的北方,有一个少年因为你的失踪而发狂? 眼泪流出眼眶,被纱布吸干,兰樱摒住呼吸,下狠心地自问。 你是不是早就忘记兰夜这个存在了? ――是的。 残酷而根本无法单单用自责来形容的感觉。新人换旧人,她熟识了那么多有着不同性格的人们,于是过去那没有棱角、不容易被人记得的人,就这样被遗忘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失明是打斗中受到撞击导致的,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什么病治不了啊。”兰郁背着手慢慢从远处的高台上走下来,声音里夹杂着对兰夜莫大的讽刺。 面对这陌生的女孩,兰夜丝毫无法掩饰眼中的吃惊,他试图想要听兰樱的解释,立刻想起来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重逢是很感人啦!可我不想在这次训练中又被人追杀。”兰郁略为皱皱眉,粘过来搂住兰樱的腰,这再自然不过的亲昵动作令兰夜呼吸一顿。 “你是谁?”兰夜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陌生人,语气里强烈的醋意和不满无法掩饰。 “她妹妹,兰郁。”兰郁不屑的语气令兰夜刚刚涌起的背叛感觉愈加强烈。他看着身边沉默的兰樱,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可他更在乎的还是兰郁说话的内容。 我可不想在这次训练中又被人追杀。 那么小的孩子都已经习惯这种追杀的生活了?都已经用不耐烦来形容这种频繁的追杀了? 兰樱对着兰夜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她长期徘徊在死亡边缘而产生的平静态度,让他如纸般脆弱的心,如被人任意揉烂般残踏着。 “相信我……凭我的力量也可以和兰殇抗衡……我会好好保护你……”兰夜的语气坚定而自信。 如果说兰夜的心已经如同被揉烂的纸,那么兰樱的反应则如同一把火焰,一下子将这张破碎的纸燃烧成灰烬――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笑得如此陌生。不同于过去她哭倒在他怀里,不同于过去她肆意跟他撒娇,如今的他们之前,就像隔了一面玻璃。虽然可以看到对方,却再无法如过去一般触碰到彼此的心灵。 她已经对任何突发的事件、残酷的现实都视为生活的一部分,用最平静的态度去面对和接受。兰郁拉着兰樱就走,回头示意兰夜跟上。兰夜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生出无限恐惧,它们有如藤蔓一般攀爬在他心上。此刻兰夜才终于发现,他可以接受她在婚礼上逃跑,可以接受她擅自主张去铭宫作人质,可以接受她毫无声息地逃离纯色。可是他接受不了的,是她的改变。 她变得陌生,变得让他不敢认。 他无法想象她在离开兰组这段日子吃了多少苦,从死亡线上被拉回多少次,他发现自己一无是处,无法给她她想要的安全感。他也无法像她一样,将万千苦痛都化为一个无声的微笑。 兰樱一转身,笑容就消失了。兰郁看出了她的低落,轻轻地拽了拽她的手,刚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姐姐,张开嘴,发出的却是尖叫。 兰樱警觉地掏出双枪对准声源方向,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是耳朵却可以清晰地听到,这次来追杀她的人,不在少数。 她还未开枪,就听到无数苦痛的嘶吼,鲜血的气味涌进鼻孔。 她猜到兰夜动手了,只要兰夜出手,就没有人能活在他的枪下。 兰樱站在失明的阴暗苍穹中,听着耳边杂乱的呼吸和跑步声,心忽然静了,一种只有在梦中才有的安全感,围绕着她。她相信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即使丧失视觉,也并不容易死在对方枪下,她记起自己应该用些什么方法帮助一下兰夜,可这么想的时候:“兰夜”二字却更加真实而温暖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原来,无论她走了多远,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会找到自己,等待她随时回家。 身后似乎听到脚步声,那脚步声陌生又熟悉。兰樱寻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去,却感觉对方已瞬间走到近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出奇般的,她没有掏出枪,对方给她带来丝毫没有恶意的感觉,令她恍若回到几个月前那个肮脏的小巷。 “……面具……”兰郁对着来者喃喃,牵紧了兰樱的手。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22 阔别 “白色的……面具……” 嘈杂的海边,满溢着厮杀的声音,那些单调的音符到了兰樱耳边都被自动过滤,只剩面前人欲言又止的踌躇。 手腕被向前拉去,有什么东西稳稳地放在手心。兰樱摸着手中的盒子,又轻摇了一下,表情逐渐凝固起来。她焦急地反手拉住对方,却被对方推开。 兰郁莫名其妙地看看兰樱,又看看那面具男。一个是无法说话的人,一个是不肯说话的人;一个看不见,一个不让人看见。这两个怪人的动作和表情变化真如猜谜一般,外人根本看不明白他们的交流方式。 外人不明白,当事人却很明白。兰樱明白来的人是龙阔,而且明白龙阔这次是来和自己道别的。他送她的那个礼物,同时含蓄又巧妙地揭穿了她之前的谎言。 没有对白的告别,比千言万语来得更加激烈。海风在两人之间吹起离别的奏鸣曲。 龙阔伸出手,抚上兰樱脸庞,这次他是真的可以问心无愧的回北方了。临走之前,他必须要来和她正式道别,之前的误会令她过了很久地狱般的生活,而如今兰夜找到了她,她有了可以保护她的人,龙阔也是时候回去向白狼汇报了。 听着龙阔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兰樱握紧了手中的礼物。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一种还没有萌发出的东西,在即将生长的前一刻,就被生生掐断。她将龙阔的礼物小心翼翼的藏在衣服里,然后便听到了兰郁的声音。 “兰夜过来了。” 兰樱点点头,脸上换作微笑。 “放心,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兰夜喘着粗气道。兰郁盯着兰夜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和手上的划痕,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其实我找借口来南方找你,向白狼接了很多这边的任务,就为了拖延时间不回去……”兰夜看着兰樱,默默地解释。“但是……” “但是这几天你有任务,所以暂时不能留在姐姐身边对不对?”兰郁突然插嘴,一双大眼睛盯得兰夜立刻尴尬起来。 “那些任务都不在这个城市……路途很远的哎!”兰夜被兰郁点中内心的想法,谎得赶忙解释。他向兰樱投去求救般的目光,却见兰樱的脸上绽开着理解的笑容,笑得兰夜立刻觉得没有必要再解释下去了。 “那……告诉我你现在住在哪里,只要那些任务一完成,我立刻乘飞机来找你。” “为了安全,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个地方居住,不过姐姐基本上都会来这个海边训练,如果你想找我们的话,就来这边。这里人少,相对别的地方安全一些。”兰郁的手装作不经意般捏了兰樱一下,率先抢话道。 兰樱的手抖了抖,赞同般的点了点头。 兰夜显得有点委屈,但想想兰郁理由也很充分:“……那你好好好养病,等我回来,我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就爱读书]” 兰夜走后,兰郁才和兰樱沿着秘密通道回了寒霄留给她的那栋房子。门被锁上的那一刻,兰郁看着兰樱,唇边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我这个居无定所的谎,撒得还真是有水平。” 兰樱摸索着坐在沙发上,弯下腰无力地撑住脸庞。 “那么痴的人,如今真的很少见了。”兰郁换了鞋子来到兰樱身边一屁股坐下,一付观看彗星撞地球的表情:“如今你得到你想要的结论了?” 兰樱闷闷的,迟了许久忽然开口:“我不该骗他。” 兰郁叹了口气倚在沙发上:“我以为你见到了他坚持不了多久的,没想到竟然一直不说话。” 兰樱苦笑了一声,解下围在眼睛上的纱布。明亮如水般的眼瞳,哪里有失明的样子? “眼皮上的擦伤好点了吗?我再给你涂点药。”兰郁跳下沙发翻出药箱,一边找药一边喃喃,什么借题发挥小题大做之类的,弄得兰樱很是无奈。 几天前的追杀中,兰樱眼睛伤到了表皮,便索性涂上药用纱布都围起来,在黑暗中训练听觉。而在这次的训练中,她万万没有想到兰夜会来。曾经那不被重视的感觉突然颠倒了答案,令她一瞬间手足无措。 如果兰夜是来杀自己的呢?她知道他不会,可如果万一呢?就连白狼委托的龙阔,还不是在最初背叛了她。 索性,装作看不见,装作无法说话。 这样已经残缺不全的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自己,他也会在乎吗? 离开纯色的这段黑暗的日子里,她经历过太多,如今的兰樱,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 “可即使你变成这样,他还是想要保护你。还会不惜接南方的任务来找你不是么?”兰郁的话一针见血。兰樱倒吸了一口冷气。 时间会改变很多人,但是任时间流逝都没有改变的人,是兰夜。 “知足吧!有个一直保护你的影守,还有个爱着你的情人,无论你到哪里他们都能找到你,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兰郁拿着棉棒,将药膏涂在兰樱眼皮上,声音有些闷闷的。 “影守指谁?”兰樱睁开另一只眼睛问。 “那个戴面具的不是你的影守吗?要不然我为什么总是发现他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你。”兰郁扔掉棉棒合上箱子,转头发现兰樱的眼睛如狼一般闪闪发光盯着自己。 “你说他一直在暗处默默地看着我?” “你自己没发觉吗?要不是他,为什么有时追杀你的人会莫名的死掉了一半,都是他杀的啊。”兰郁诧异。 听了兰郁的话,兰樱才想起过去的很多细节,那时就觉得不对,现在想想,应该都是龙阔在暗中帮她的吧。以她的洞察力都没有发现隐藏在暗中的龙阔,那兰郁这个孩子又是怎么发觉的?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脊背,兰樱看着兰郁稚嫩的脸庞,不敢再往下猜测。直到离别,还是没有听过龙阔的声音,没有见过他的长相。 他是一个给她留下太多印象的过客。 从第一次见到沉默的他,到最后一刻沉默的告别,他沉默着将她推进火坑,沉默着寻找她,沉默着救她,沉默着暗自保护她……他犯过错误,于是以实际行动来弥补,而这些事情因为太过低调,几乎都如水一般蒸发没有留下任何回忆。可当她如今了解真相回顾那些看起来有些不符合真实的小事件时,竟然在那些蒸汽里嗅到了潮湿的味道。 终究还是要告别的。可是回顾过去龙阔的种种,感谢竟然要比憎恨更多。即使是他的出卖,也令她有了一次成长的机会。 兰樱默默掏出龙阔送她的礼物,拆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黑色的蝴蝶面具。 他保护她那么久,当然知道她没有失明,这个面具正好暗暗点明了她耍的小伎俩。盒子中有一张纸条:这个比纱布好看。 兰樱捏着纸条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渗出了眼泪。她将面具系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明白了龙阔为何要戴面具。 那不过是对自己的心理暗示。伪装自己、掩饰真实地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或许可以少受伤。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23 死亡真相 “对了!”兰樱拍了拍旁边发呆的兰郁:“你刚才说的影守是什么啊?” “影守是不让受保护的人知道、暗中在其身边的保镖。但是如今改了意义,准确说来是‘如影子一般形影不离的保镖’。”兰郁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转过头去,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兰樱别过身去看兰郁的侧脸,发现一滴眼泪正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一股憋闷的感觉赌在胸口,兰郁哭泣的样子令兰樱看到曾经的自己。那一刻,她看着她小小的背影,瞬间回到第一次站在铭宫画室那一天。 那一天,寒澈站在她身后问,你在怀念谁吗。 “你在怀念谁吗?”毫无意识地脱口而出,兰樱被自己说出的这熟悉的台词吃了一惊。 兰郁稚嫩的脸上有种苍老无力的感觉,她迟疑了很久,艰难地从怀中摸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兰郁比现在小很多,她满脸别扭地被人抱在怀中。抱着兰郁的少年大约二十左右,半眯着一双凤眼,凌乱得夸张的火红色头发,嘴角向上咧着,对着镜头满是坏坏的笑容,一条眉毛邪恶高傲的扬起,完全无视自己的耳朵正被怀里的孩子抻得老长。 第一次看照片,兰樱就被这个少年独特的外表吸引住了。 “我从小到大,只有他一个朋友。”兰郁抚摸着照片里的红发少年,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感情,好似陷入过去的美好回忆。 “能被自己重要的人找到真好!”兰郁看着照片中逦迤的色彩,眼睛里明亮的光亮逐渐黯淡下去:“他们都找到你了,可是他却不会再找到我。.tw[]” “他会来的,你又不能预知以后。”兰樱劝慰着妹妹,这句话的真实性连自己都怀疑。 等着,他就会来吗?她等了兰殇多久,等到最后的,是他要她死。 “所以我后来再也不相信承诺。分开前一刻,红丸对我说,不论我去哪里,他都会找到我。”兰郁将照片重新放回怀里,沉声道:“可是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他都没有来。我被送进孤儿院,试图一切方法对每一个路人说让他们带我走。可是最终――” “只有你真正实现了诺言。”兰郁脸上浮现出的笑容令兰樱感到无比心酸。 红丸令兰樱想到了红蝶。现在再想起这个名字,竟然有一丝陌生的感觉。离红蝶死去也没有多久,可时间竟然那么快就将这个驰骋纯色的组长逐渐从记忆里抹消了。 “姐姐――”兰郁的叫声把兰樱从回忆中拽了回来。 “你要记住,不要太在乎一个人!”兰郁拉着兰樱的手,她那布满未知神秘的眼瞳闪动着令人无法移动视线的光芒:“你在乎的人不一定在乎你。只有谁都不在乎的状态,才不会受伤。” “知道了。”兰樱将妹妹搂在怀里。 我对兰殇的感情,也只剩下恨了。 ============================= 深秋是个容易睡觉的季节,尤其是在如此凉爽的午后。.tw兰殇将又一杯咖啡喝下肚去,依然没有缓解眼皮沉重的感觉。 最近这半年多,他每天起早贪黑地部署全组织的杀手,和铭宫发生过几次正面冲突,双方损失都很惨重。照现在看来,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战斗,纯色和铭宫可以说势均力敌,谁坚持到最后,谁就会胜利。 兰殇咽下最后一口咖啡,视线已经彻底模糊。他太累了,可是这种过度忙碌和紧张的状态,确实令他忘记了很多事情。那些曾经对他来说重要的人和事,就这样被时间的洪流冲淡了。 兰殇环顾一圈顾客稀少的咖啡店,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烦心的话,就睡吧!醒来之后,就忙碌吧。忙得忘了自己,也忘了她。 “但是你真的忘得了她吗?” 不知哪里来的声音入侵他本就不清晰的大脑,如一张砂纸,试图磨损他坚硬的心。 ――谁? 他有一刻恍若突然清醒,但仍在心中明知故问。 “当然是兰樱啊!你肯定没有忘记她。” ――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胸口有些闷,转了角度继续睡。 “连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打算随便放弃遗忘掉吗?” ――什么真相? “你姐姐被兰樱杀死的真相。兰樱背叛纯色的真相。” ――所以我通缉她。 “可你只是把这件事交给白雕处理,就再也不问她通缉的事了。是因为你舍不得?”这声音满是嘲笑的口吻。 ――你闭嘴。 “别逃避了,你知道兰樱没有杀红蝶。”这声音嗤笑着,拼命撕开兰殇过去的回忆。 他一下子无言以对,对方却更加逼问起来。 “如今你大权在握,这段时间的调整已经让组织内大部分人赞同你,你有了闲暇时间,为什么不去调查红蝶死的真相呢?只有兰樱是红蝶死亡的唯一见证者。” ――别说了。 兰殇喃喃自语着,胸口愈发沉闷,兰樱这个名字在脑海里不断冲击着,令他无法呼吸。 “你难道真的不想问问兰樱,你姐姐死时的详细情况吗?” 兰殇猛地坐起身,差点带翻桌上的咖啡杯。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对面,他疲惫地捂住了脸。梦中的对话清晰如现实一般,他默默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一个梦,他根本就不在乎已成过去的她。 她的死活,早就和他没了关系。她不过是个背叛者,背叛者理所应当有背叛者的惩罚。 可是?为什么在这样想的时候,心还是会痛呢? “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红蝶是怎么死的吗?”耳边的声音如此清晰,他整个人都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兰殇吃力地放下手平视前方,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人,笑得妖媚。 “你知不知道记忆混淆法?”血刺双手拖着下颚撑在桌子上,眼睛闪着的光如刀锋般锐利:“把人关在一个小屋子里,不断问那天她看到的场景,然后让她重复那些场景。” 兰殇凝视血刺,眼中夹杂着呼之即出的情绪。 “问话的人会不停打断她的重复,给她加情节。只给这个人喝水不给任何食物。用白光灯照着,不断告诉她她看到的不是真的,从潜意识里影响她。” 兰殇的指甲陷进肉里,被红布包裹的骨灰盒,旁边躺着的兰樱的枪,种种回忆都无比清晰的摊牌在他面前,正如他当时的感觉一样,一次次动摇着他对真相的认知。 “给她说各种各样类似的情节,时间一长,这个人基本就对那段情节回忆不起来了。那个人一回忆真实的情节,脑中就出现灯光、围住他的人、错乱的话语。”血刺的笑容充满诱惑,她未说完的话更加诱惑。 “于是你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是她弟弟杀了她最爱的人。很毁灭性的记忆对不对?”血刺轻笑起来,那甜美的笑容令兰殇一阵战栗。 “最后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些事实是不是真相。”血刺轻卷着自己的发梢,故意放缓压低了声音:“她越想越可怕,最后受不了,就疯了……”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24 兰樱赴宴 兰樱整了整竖起的衣领,在商店买了几身小号衣服。她自始至终都戴着帽子,没有发一言,可竟然这一路上都没有人留意她是否是通缉犯。温暖的街道,平和的氛围,偶尔几个零星的人漫步在路上,这没有危机感紧迫感的安宁令兰樱着实吃惊了很久。 可明明前不久她还被人追杀着,那些追求悬赏奖金的人明明早就到达了寒镇。 视线轻移,她扫到了墙上两张崭新的通告。 打开房子的大门,兰郁欢快地扑到兰樱身上,她抱起这个小小的妹妹,刚欲开口就被兰郁发现了自己眼中的犹豫。兰郁无视兰樱手中给自己买的新衣服,而是一把抢过那两张通告。 第一张的字被印得无比硕大,仿佛生怕路过的人留意不到。 “兰樱已死,悬赏即日结束。”兰郁读着通缉令上的内容,吃惊地望着就在身侧的兰樱,兰樱指了指第二张通告,是纯色昭告全国的通知。 “诚邀各同行人士赴宴……”兰郁读了一半就不再读了,大略扫了扫就将通告往桌上一扔,冷笑道:“说得到够光明正大,不就是想找盟友共同对付铭宫么?” 兰樱赞赏地看着妹妹,点了点通告最下端的一行小字。 “逃亡的灰姑娘,回家吧。” 兰郁震惊的表情和自己最初看到这行字时一样。兰樱揉着通告的一角,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不安。自己的通缉令被突然撤销,从来不搞同盟的纯色在寒镇旁边的城市开办宴会,每一个反常行为的原因都指向自己。 屋内的光线随着太阳的移动变得逐渐昏暗起来,兰樱坐在这昏暗的环境下,不知该摆出一付怎样的表情。什么找盟友,只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兰殇想见的,只是她。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于是只能等待她自己送上门来。 “等你送上门之后,彻底抓住你。哈哈,他太天真了吧?”兰郁拿起通知单又仔细看了几遍,不禁想大肆嘲笑对方的这点小心思。兰樱沉默地从兰郁手中拿过通知单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喂,你干什么啊!不想去了?”兰郁捡起地上被揉皱的纸团,嘟囔道。 “去啊!为什么不去?”兰樱抓起桌上一瓶红色的饮料,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原本冰蓝色的眼瞳内,似是燃起了血红的火焰:“我不仅要去见他,我还要带礼物去见他。” 兰郁眼睛里瞬间充满兴奋的神色,她抽出兰樱腰间别着的匕首,双手托着它们恭敬地呈到兰樱面前:“我们逃亡的灰姑娘,要去见她不知死期是何日的王子殿下了。” 兰樱从新衣服里挑出一件礼服递给兰郁:“你要和我去吗?” 兰郁欣喜地比着衣服,头也不抬道:“去,这种大场面我怎么能错过,说不定这次宴会中还能看到传说中的琴画两大传奇人物呢!” 兰樱对兰郁的话来了兴趣,兰郁看着兰樱并不激动的表情,噘嘴道:“姐姐你见的市面太少了,连杀手界里传奇的两大人物都不知道……” 兰樱非但没有因为这句话生气,反而微笑着道:“连我这个杀手都不知道的传奇人物,那你这个不是杀手的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咳……”兰郁想解释,但一看兰樱得逞般的笑容立刻板起了面孔:“你到底想不想听了?” 兰樱立刻一脸认真地狂点头。[就爱读书] “在北方杀手界中有两个传奇人物,一个是魔琴童子,一个是碎心画师。”兰郁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这两个人并不会用枪之类的武器也不常出现在人前,所以真正见过他们的人很少,我知道的这些也是听说而已——” “传说听过魔琴童子钢琴演奏的人,都会被这个人弹出的音乐催眠,对方可以通过琴声控制人的喜悲,让人失去斗志失去战斗力,让原本强大的杀手发挥不出他们的能力。声音是很难控制不被听到的,所以这种牵引人情绪的范围非常广。”兰郁严肃道,“碎心画师油画的波及范围虽然没有魔琴童子琴声的范围大,但是再强大的人也是有心理弱点的,碎心画师就会利用对方的心理阴影画图,勾起对方痛苦的回忆。只要是碎心画师想要对付的人,没有一个不跪倒在他作品面前的。” 兰樱听着兰郁的后半段话,神色逐渐黯然起来,那是一段美好但却不愿回忆的过往,她虽然不知道其他人会有怎样的反应,但是自己却无比真实地跪倒在碎心画师的作品面前。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这亮度几乎和寒澈死时一样。那天她站在画室里,看着鲜血慢慢从壁画上留下来,堆积到画框底部。 眼睛有些酸酸的,兰樱掏出脖子上戴着的项链,轻轻握在手心。 怪不得兰殇会恨自己,原来她那么亲近的大哥,是个那么厉害的传说阿……可是这个传说,在不久以前就永远的停止了。兰樱闭上眼睛,免得痛苦会从眼眶里不断的溢出来。 “别说了。”她尽量控制自己的语调。兰郁闭了嘴,有些诧异地看着兰樱。 “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东西,就不要再提了……”兰樱不自然地扯了一下嘴角,将匕首放好:“就让我在宴会那天,亲手把过去的痛苦了结吧……” 兰郁知趣地点点头,抱着礼服就往房间走,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补了一句:“你若是打不过那个厉害的人,打击他的影守也是个很有效的方法哦。” =========================== 谁是我的谁谁谁,我又能成为谁的谁谁谁。 说实在的,谁都不会是谁的谁谁谁。有时真实得已经得到手的东西,再冷静去思考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你什么都没有。 尤其是感情。 就如同对兰殇,她对他浓烈的爱早已随着这么多事件而褪色剥离,只剩下**裸的恨与复仇的欲望。他杀了易术,杀了黑崖,杀了红鈊,只为坐上纯色头号交椅。他杀尽了他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又开始杀她。他甚至不惜为了刺激她当着她的面,杀了血莲。 爱情真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不是么,那么随随便便的就可以破坏掉。 目送兰郁穿着礼服迈进眼前哥特风格的建筑,兰樱一个人向建筑后面的花园走去。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见兰殇,她在自己被纯色杀手追杀的那段时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诅咒着他,每时每刻都在对自己说,如果有一天她翻了身,一定要让他也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可是当这一切都近在眼前的时候,兰樱却迟疑了。她不知道这份迟疑,究竟是觉得自己没有把握杀了兰殇,还是她仍然爱着他。 “谁在那鬼鬼祟祟的!?”陌生的嗓音厉声响起,着实将兰樱吓了一大跳。她刚转过身想要解释,便觉得喉咙一紧发不出声音。 嗅到淡淡的烟草味道,兰樱忍痛去掰对方卡在脖子上的手,暗骂自己大意。月光映对方脸上,他那细长的眼眸被阴影勾勒出明显的轮廓,注视敌人时那刚毅的眼神和绷直的嘴角,让人猜不到他还会邪气地放肆大笑。那一头赤红的头发,像小太阳一般可以燃烧。 “你是……红丸……?” 面前的人手一松,向后退了一步。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25 魔琴童子 红丸站立的姿势和他的身形一样完美,需要稍稍抬头仰望的身高和那好认的红色头发都让他显得十分精神。(..tw好看的小说)他打量着面前陌生的人,满是疑惑的挑起一条眉毛,这熟悉的动作令兰樱更加确认,这就是兰郁一直等待的人。 “果然是你。”兰樱欣喜道,将和兰郁的相遇简单说了一下,对方也露出吃惊的神色,随即语气立刻变成熟人才特有的自然。 “真巧了……”红丸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我为了和她过去的约定不惜加入纯色,本想一边工作一边打听她的消息,没想到一加入就遇上了战争。” “你加入纯色了?”兰樱皱眉,对纯色已经相当反感,可她仍然保持着一种平淡的语气。 “当然,为了我们俩的约定嘛,我可是牺牲了很多呦~”红丸咧起嘴,得意地抬起胳膊向兰樱展示自己的肌肉,完全没有发现对方并不在乎这点细节。 这个人还是很自来熟的嘛,兰樱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他若是为了某种约定而加入纯色的话,必然了解很多关于这两个组织的近况吧。 “如今他们打得那么激烈,纯色又换了当家,铭宫还会受到损失吗?”兰樱故作一脸天真的问道。 “怎么不会损失!他们损失可大了!”红丸一听兰樱什么都不知道,顿时来了劲头,加上听说兰郁认了兰樱当姐姐,更加不会考虑信息保密的问题:“铭宫自从几年前内部闹分裂,寒派的小姐当了权之后,确实也算得意一时了。” “可后来我才知道铭宫统一北方杀手组织的计划为什么进行得那么顺利。”红丸特意顿了一下,神秘道:“原来碎心画师就在铭宫!” 再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寒澈传奇般的称呼,兰樱只是淡淡地苦笑。 “只可惜碎心画师去世了,就连寒派头号杀手寒霄也去世了,兰殇杀了血派的头号杀手血莲,铭宫一下子失去了三个主力,过得比以前艰难多了。而且现在替代寒霄位置的那个人的名字我都没听过。”红丸自顾自地说着,试图回想起那个人的名字,回忆了很久最终宣告失败。 “不过兰殇也是傻得可以,在这种关键时候还杀自己人。”兰樱冷冷嘲笑,话中带刺。 “没有啊?”红丸疑惑的抓抓自己那十分特色的头发,很快就忘了兰樱的问题,又按着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不过纯色主力也被铭宫弄得相当惨。(就爱看书网)易术被寒霄杀了,红蝶死在铭宫,红鈊被血莲杀了,最邪门的还要数黑崖——我听有谣传说他被他丧失记忆的妹妹杀了!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完全颠覆的答案,如同兰樱永远不相信红蝶会因为精神压力自杀一样,在她恨了他那么久之后,猛然被告知,其实那都并非是真相。瞬间想起兰梦当时痛心疾首的表情,兰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那么精湛的演技,她怎么就会相信了? “话说铭宫小姐还真是厉害呢?她想杀的人,几乎都是通过心理战来达到的。尤其是这次,对红蝶使用的记忆混淆法,哇……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可即使红鈊、易术、黑崖不是兰殇杀的,也扳回不了他杀了血莲的事实,那是她亲眼所见,他杀了她第一个女性朋友。 “喂喂,你有没有在听啊?”红丸显然对兰樱走神感到很不满,兰樱抿抿嘴,就算回了一个微笑,落寞的微笑。 原来信任,竟然那么容易就被动摇。当初她如此轻易的就听信了兰梦的话,加上之后血莲的死和自己的通缉令,她将一切的坏都推到他身上。但是为什么?现在她知道了答案,却仍然无法停止恨他。 “你之前说你叫兰樱,该不会你是纯色兰组的……”红丸的话还未说完就停止了,所有表情都集中在从建筑内部传来的钢琴声上。 因为距离的原因这琴声很微弱,但如果仔细听,还是可以感受到那曲子里悲哀婉转的旋律,就如同在回忆诉说过去的种种。红丸的手悬在半空,不自觉地向琴声的方向伸去,许久慢慢收了回来,若有所思地望着琴声的方向。 他突然的安静与不寻常的表情令兰樱一惊,她拽了他一下,红丸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眼睛里带着浓浓的忧虑,突然开口:“今晚要出大事了。” 红丸看着兰樱不解的表情,正色道:“魔琴童子看来已经赴宴了,有这个人琴声的地方,准会出事的。” 兰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知这和寒澈带有同样传奇色彩的魔琴童子,究竟长着怎样的面孔呢。但现在这些问题都和她无关,她来这个宴会的目的,只是来找兰殇。她确实好奇,到底兰殇用这种方式邀请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那你知道兰殇在哪里吗?”兰樱完全无视红丸的话,此刻她必须干点正事了。 “王子殿下的话,应该在钟楼吧?”红丸玩笑般道:“通知单上面不是写着‘灰姑娘回家吧’,等12点钟声响起的时候,魔法就消失了哦!” 分不清红丸的话到底是认真还是玩笑,兰樱还是决定自己动身去找,临走前她想起什么般又补了一句:“我也带兰郁来这个宴会了,你不去找她吗?她可是等你很久了。” 红丸睁大眼睛看着兰樱,好像没有听懂她的话。兰樱被红丸的眼神盯得背后直冒凉气,连忙摆摆手说:“我可是很认真在说呢?与其在这听魔琴童子弹琴,还不如去里面找兰郁,她真的很想你。” “你真会开玩笑阿。”红丸的笑容有些尴尬。 “我哪有开玩笑,她明明之前还拿着你们的合影哭来着……”兰樱有些急,但脚下冒出的冷气持续不断的围绕着她的全身。 “我没说这个……”红丸愣了半晌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浮现诡秘的笑容,凑近兰樱耳边,“兰郁难道没有告诉你,她就是魔琴童子吗?”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26 复仇的灰姑娘 你是否曾经对这样的环境感到恐惧?当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漆黑漆黑的空间里万籁俱寂,能听到的,只有从脚下发出的脚步声。兰樱孤单地走在离宴会最远的钟楼里。恐怖的黑,一寸一寸逼近,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视线。 兰樱脸上系着龙阔送给她的蝴蝶面具。如果黑暗湮没了一切真实,那么她也要掩藏起面孔,埋葬自己懦弱的内心。红丸的话听起来像是玩笑,可通知单下那排小字若真的是兰殇所写,他就一定会在钟楼。 如同童话故事一样,代表魔法破灭的钟声。 逃亡的灰姑娘,回家吧。 兰樱深深吸了口气,通过小窗向外眺望,试图通过些微照进来的月光发现一点生命的痕迹,却只听到自己加剧的心跳,扑通、扑通…… 有魔琴童子的地方,肯定会出事。 想起那个别扭的妹妹,兰樱百感交集,她知道这个孩子不一般,却未想到她会如此不一般。眼前浮现兰郁古灵精怪的样子,不由得洋溢出一抹微笑。身后温暖的气息逐渐贴近,头脑中兰郁的样子,迅速被替换成另一张脸。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兰樱觉得自己的记忆力一向不好,不过这样的想法每次都会被回忆里所有的细节推翻。他的事情,她全记得,她记得今年冬季的某天,也是现在这样的场景,他默默地突然出现在身后。 “你来了。”他的嗓音没有变,一点也没有,那仿若冰山一般坚硬的质感,任何人都模仿不来。 “嗯。”她刻意压低声音,视线向下避免和他直视。 “走吧。”他将军一般下令,率先转身下了楼。兰樱这才敢抬起头看兰殇的背影,没有回头,没有等待,可见他知道她会跟来。兰樱觉得自己无比失败,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恐惧他,恐惧到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兰樱跟着兰殇离开钟楼,边走边看着地面,余光扫过身边的人,对方丝毫没有任何想要开口的趋势。兰樱目光有些恍惚,依稀回到冬天那个温暖的房间,他离她如此之近,说出了那句令她永远无法忘怀的话。 “我们的人生将相互纠缠……直到生命终了。(就爱看书网)” 如果是普通校园故事的话,有人说着这样的台词,那男女主角就应该在一起了吧?可是现实呢?现实是即使说过那些动情的话,他们仍然擦身而过了。.tw[]等到彼此转过头来寻找对方,却发现中间已经隔了太多无法翻跃的高山。 兰殇停下脚步转过身,兰樱仍然低着头惯性向前走着,冷不防撞在兰殇身上。兰殇的眼紧紧地盯着自己,她慌忙转移视线看向四周,才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很远,到了河边的桥下。 兰樱站在河边看着平静的河水。她该说什么?又如何说? 你为什么要通缉我?你那么恨我吗?你已经坐上纯色头号交椅,你还想怎样呢? 但这些话有意义吗?悬在口边,融化成空气。 “你要跳河自杀?”兰殇开口,语气里的冷不见了,如同那个冬夜他温柔得不像他。 “你跳我就跳。”兰樱立刻回复,自己都被自己的话惊呆。 “我还不想死。”兰殇低哼一声,又傲然道:“不过我要把你抱起来扔进去,可是很容易。” “哈,有本事你试试啊。那么多人都杀不死我,你一个可以抵他们全部?”兰樱冷笑着走过去,兰殇却快速解开了她的面具。 兰樱的脸瞬间暴露在兰殇面前,清瘦而带着轻微的伤痕。同时,她也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一瞬间的心疼,只是一瞬间。 因为下个瞬间,他就将她横抱了起来。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仅在咫尺的呼吸,近在咫尺的距离。吃惊的是,他并没有将她扔下河去,而是玩笑般将她又好好放了下来。兰樱腿一软,一下子坐在桥柱旁的平台上。 兰殇看着她受到惊吓的表情,突然笑了。牵动的嘴角既像邀请又像玩笑。 她在自己夸张的心跳声中被他看穿,但她却从来看不透他、也从来不属于他的世界。兰殇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让谁进去,谁才能看里面的风景,有时明明觉得进去了,还没有看够那些奇异的色彩,就发现已被他拒之门外。 他抱她的那一刻,她恍惚得到了开启他世界的钥匙,得到了,却找不到钥匙孔。.tw[]她仍然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即使他明明就站在她身边。(就爱读书) 着魔一般,伸出手,抱住了站在面前的他的腰。 什么通缉令,什么铭宫,什么复仇。她什么都不记得。她只想得到他,哪怕一刻也好。在她惊异于自己的失控想要推开的时候,他却反抱住了她。直到两片干燥的嘴唇贴上额头,她才猛然惊醒,再度被他横抱起来。兰殇就这样坐在平台上,兰樱坐在他的腿上。 原来他和她一样,从未停止过对彼此的想念。 窒息般的拥抱和不断落在脸颊上的亲吻,让兰樱一瞬间不知所措。她紧张地浑身发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感受着他脸庞温暖的温度,突然间泪流满面。 “本来……我们不会变成这样的……”理智的弦断了,再也修补不到从前。 “……我本来想,只要你幸福了,我去作人质也没有关系……可你说我背叛了纯色……”兰樱靠在兰殇的肩膀上,声音不住地颤抖:“敌人就没有自己的苦衷吗?人就一定要有明确的好坏之分吗?……敌人将我送回纯色,我却被自己人通缉……” 兰殇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沉默地将兰樱抱得更紧。 “兰梦说你为了权力杀了黑崖、红鈊、易术……我不信,可是红蝶亲口哭着说弟弟不要杀我未婚夫的时候……你叫我怎么可能不信!她自杀了!就自杀在我面前!为什么我要目睹她死在我面前!?”兰樱的声音逐渐提高,终于歇斯底里,不顾一切地大哭起来:“被追杀的每一天我都活在恐惧中,我喝过雨水,翻过垃圾箱,被纯色的人按在泥里踩我的脸……你告诉我,这样的纯色就是我曾经最爱的家!?” 兰殇的喘息粗重起来,自从下了兰樱的通缉令,他从未过问这件事,白雕为他安排的行程每一个都很重要。在这些重要的事件中,他就逐渐淡忘了她。 “这样的生活让我对你剩下的只有恨……可是……为什么……”兰樱突然松开环住兰殇的手,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紧紧瞪着面前的人:“你为什么要撤销通缉令,为什么还要见我?如果你一直通缉下去,我就会一直恨你,就不会发现铭宫的那些谎言……你,为什么要动摇我本来坚定的心!?” 月光打在兰樱消瘦的脸庞上,面前曾经无比单纯、纯净到如雪般的少女,如今就这样被他一手毁了。兰殇抬起手擦掉兰樱脸上的泪,但他每擦掉一些,就会有更多的眼泪流下来。这一刻,他从未如此内疚自责过。他凑近兰樱的眼角,去吻那不停落下的泪珠。最初的最初,他只是想要送她退出组织的……可是为什么?明明是该顺利的剧情,明明是不该有交集的两人,为什么在一次次分别之后又再次重逢,每一次的重逢,又为什么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 “对不起……”兰殇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软弱。 “为什么……”兰樱喃喃,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何时他都如雾气一般,如此不现实的存在在她的生活里。 已经哭到头脑不清醒的兰樱没听清兰殇之后的低语,只是“我欠你太多……”这五个字,在她的耳边被无比清晰地扩大出来。嘴唇被附上一团火,胸腔里也有一团火,她被一团可以随时将她烧伤的火焰拥在怀中,任兰殇温柔又略微粗暴地吻着她的唇。 兰樱重新环住兰殇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他的吻。明明如此恨着面前的人,可为什么再次见到他,她还是陷进了他那珍贵的温柔中。几乎停止的理性和已经占据她所有大脑的感性,令她愈发被他吸引,他的嘴唇仿如一种致命的诱惑,一旦沾上,就再也不想分开。 他原本是来问红蝶死因的,可血刺的话和兰樱之前的叙述已经完全解释了所有问题。 她原本是来问他撤销通缉令的目的的,但是还有什么问的必要呢。他想见她。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只因为他们还相爱着。他们没有一刻真正忘记过对方。 兰殇和兰樱相对无言,他看着她眼中又逐渐浮上的雾气,再次低头吻了她。这样就看不到她的眼泪,看不到她的痛苦,只要不看到它们,他的自责就会少一点吧。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她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有些微的平静。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以沉默作为回应。 “依赖也好,信任也好,那只是喜欢不是爱。我一直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却无法真正和爱的人在一起。这是命,我明白时已太晚……你是我一生唯一一次的爱,因为我明明不喜欢你的性格、你的脾气,但是多年以来……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兰樱双眼迷蒙地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兰殇,忽然淡淡的笑了,她笑的时候,眼泪也跟着滑了下来:“我知道我说这些你都不信,但我自己明白就已足够。” 我虽然爱你,但我也很清楚,我们之前的信任,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时候,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很爱很爱你,从开始到现在。” 她说完最后一句,附上他的嘴唇,他唇瓣的温热令她明白,这个宴会真的是属于灰姑娘的宴会,她在这个晚上有了魔法,可以和心爱的王子相拥而吻,而当12点钟声敲响之后,魔法就消失了。 她,还是会变回那个没有地位的灰姑娘。 “杀了我吧。”平缓干燥的声音,夹杂着他口中呼出的热气抚摸着她的耳朵。 兰樱惊恐的睁大双眼,刚才那句话是真正出自兰殇之口,还是只是她一时的幻觉? 天漆黑如墨,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聆听着即将发出的重要的声音。月亮在天上遥望着下面这对相拥的恋人,少女在被少年抱着的同时,手中的匕首正抵着少年的背。 兰樱举着匕首,错愕的看着兰殇平静的表情。额角的汗水贴着她白皙的皮肤缓缓而下,万般无法说出的感情,就如同她内心被阻隔无法直冲出来的呐喊。 兰殇反握住兰樱悬在自己背上的手,一点点刺下去。他平静如水的双瞳映着兰樱银白色的长发,漂亮干净得好似他捡她回来那天,外面飘落的雪花。 “下不了手的话,我帮你。”他的声音依然温柔。 兰樱慌了,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被兰殇更加用力地握住,他那热得让她不安的体温,从指尖,从掌心,从每一寸她可以感受到的皮肤传来。温暖得触目惊心。 杀了我吧。他的声音无比激烈地撞击着她的心脏。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27 兰樱的反击 那天她终于知道,世界上最刻骨铭心的话语,不是惯常的“我爱你”,而是明明得知你的目的,却还是温柔的一句:“杀了我吧”。[就爱读书] 兰殇的眼睛亮亮的,似是已泛出眼泪。 你那么恨我吗……如果杀了我你会快乐…… 那么就杀了我吧。 眼泪从眼眶掉落,重重砸在锁骨上,溅起曾经的回忆。右手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手中的匕首刺破了兰殇的衣服,却再也没有力气刺进他的皮肤。眼泪发狂般的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兰殇在兰樱手上一点,匕首就应声而落。 兰樱撕心裂肺地哭着,她不知道这眼泪是为了什么:因为没有杀掉兰殇,还是为自己动摇的心而悔恨?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能做的只有哭。只要用力地哭就可以逐渐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也许会发现,其实这只是一场梦。但若真的是梦,为何兰殇再次紧紧抱住了自己?为何她清晰的听到了他的心跳?为何她也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兰殇,杀了我吧。 兰樱很想这样对他说,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缥缈低沉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让我相信这不是一场梦。 兰殇低低地笑了起来,嘴角却几乎没有任何上扬的弧度。 “再说一遍!”兰樱抚上少年的脸庞,即使是这一刻,即使只是这短短几分钟,让我知道你是我的。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他嘴唇即将闭合的那一刻,她的唇覆了上去。 低泣的声音从兰樱身体里如水般缓缓淌出,悄无声息的将这拥吻的两人环抱在中间。尽管感受着他唇间的温度,抚摸着他略微滚烫的皮肤,倾听着他为她跳动的声响,她还是有一瞬间的错觉。 这也许,是一个骗局。 但这念头只一闪而过,因为他再度抱紧了她。 那夜,她哭得昏天黑地,她的狼狈无处遁形。兰樱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他怀里逃脱的,只是当听到12点钟声敲响的一刻,她不顾一切地向外奔了出去。 她失败了,她下不了手,她杀不了他。 她爱他,可是她恨他。 兰樱向着宴会的建筑跑,差点和风风火火赶来的红丸撞个翻天。 “她……她姐!”红丸额头上都是汗,眉间皱得厉害:“兰郁根本不听我的话,持续弹了一晚上的钢琴……所有宴会的人都……” 话还没说完,兰樱心已经凉了。(就爱读书)就像她万万想不到兰郁是魔琴童子一样,她更没有想到兰郁决定在这场宴会上对那么多纯色和来赴宴的人进行音乐的心理暗示。等她赶到宴会大厅、看到人们脸上悲伤痛苦表情的时候,她就明白,一切都太迟了。 那如泣如诉的琴声,就连自己听了也忍不住想要扔掉所有武器、回归一个普通百姓的生活。 而接踵而来的恐惧,是在兰殇出现之后。 “是你……带魔琴童子来的?”不同于之前的温柔语气,兰殇话语里透着的,是彻骨的冰凉。 “兰郁,住手!”兰樱推开人群强行将妹妹抱离钢琴,带着红丸向外狂奔。她怕,她真的怕,她怕看到兰殇失望的眼神,怕他认为之前她说的一切,只是为了杀他而编的一个谎言。 三人逃到安全的地方,兰樱才把兰郁放在地上,胳膊几乎要断裂了。不过令人吃惊的是,竟然并没有多少人在身后追杀他们。 “他们早就被我的琴声迷惑了,短期内没有人会追来的!”兰郁一脸得意道,完全没有兰樱脸上的那种惊慌。 红丸重重对着兰郁的头敲了一下,气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兰郁一脚回踩在红丸鞋上,无辜道:“我这还不是为了报复!追杀我和姐姐的,可都是纯色的人!” 红丸被兰郁气得脸色涨红,转头见兰樱一脸严肃的表情。 “我得回去……”兰樱皱眉,似是思索了许久。 “你疯了?!”红丸对着兰樱的头也敲了一下,兰樱挥起一拳毫不犹豫地砸在红丸胸口:“很疼唉!我问你……你既然有目的加入纯色,那肯定调查了很多信息对不对?” 红丸脸上立刻露出骄傲的神情。 兰樱学着兰郁的样子一脚踩在红丸鞋上,吼道:“快点告诉我,兰殇的影守是谁!?组织老大肯定有影守的对不对?” 红丸脸上的骄傲凝固了,尴尬道:“对是对,但这可是高度机密,我们这些普通杀手怎么可能查出来?” 兰樱咬着嘴唇,许久眼前一亮:“那兰殇当权后最得力助手是谁?有时影守也会以得力助手的身份出现在保护人身边吧?” 红丸连忙点头:“是白雕和红颖。”说罢竟从怀中掏出两张照片递了过来。 “红组三守护之一的红颖?”兰樱见过白雕却没见过红颖,不免盯着红颖的照片多看了几眼。 “哪有什么三守护,你听谁说的阿,红组只有红颖红鈊两大守护,当然红鈊很久以前就被血莲杀了。”红丸的回答令兰樱惊讶了很久,可是她还在纯色的时候曾经无意听红蝶说过确实是三守护没错。 红丸皱眉:“白雕这个人太厉害了,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红颖的话,你又很难找到她……或者说,即使你找到了,你也无法确认她的身份……” “此话怎讲?” 红丸将照片收好,又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袋红红的东西递给兰樱:“红颖一生都在演戏,扮成各种不同的身份为红组调查,从来不以杀手身份参加纯色的任何聚会。” “但是她会以其他身份在宴会左右徘徊?”兰樱立刻道。 “没错,只要你能验证她的身份,剩下的就好办了。” 兰樱将红丸给的东西塞进怀里,向相反方向跑去。只要能找到她、只要能验明她身份……如果红组真的只有两个守护,现在红鈊以死,能有资格被兰殇信任的,就只剩下他姐姐红蝶最亲近的红颖了。 “等一下!”红丸似是想起什么?一把拽住兰樱:“我前几天跟踪兰殇时发现,他好像喜欢站在宴会三层北面的那个不起眼的阳台上。”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28 未知结局的赌注 宴会大厅里的人还没有散去,兰樱转了个弯跑上三层北面的阳台,就看到了兰殇的背影。(..tw) 遥远又近在咫尺的距离。 兰殇在这里,他的影守又在哪里呢?环顾四周,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兰樱失望地扭头下了楼,一个侍女擦身而过。也许是对周围的环境过于敏感,她只大略的扫了一眼,就将这毫无关联的过客看得仔细。这侍女很年轻,头发整齐地挽到脑后,身上的白色围裙染了星星点点的菜渍,她一脸平淡,稳稳地拖着餐盘,将它们送进厨房。 兰樱站定脚步,听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忽然兀自跌下楼梯去。 墙上几乎要远去的人影立刻回转,快步走了过来。一只温暖的手伸到兰樱面前:“你没事吧?” 她的手白皙柔嫩,没有一点粗糙感。 兰樱盯了这手几秒钟,握住它困难地起身,一脸苦痛地看着对方。这是一张洋溢着青春的脸,化着淡妆,依稀与照片上的红颖相似,却又无法完全确认。 “扶我下楼好么?”兰樱吃力道,额头上的汗珠令人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侍女微笑着答应了。尽管仔细捕捉对方眼中的变化,可令兰樱遗憾的是,她从那眼中读不出任何东西,找不到对方任何破绽。 两人就这样半拖半走到了楼下,中途对方几次试图叫其他人来帮忙,都被兰樱巧妙地打岔过去了。兰樱不允许其他人参与进她们两人之间的情节,这是她对自己打的一个赌,赌对了,她赚;赌错了,也许以后都再难给自己制造一个增加信心的机会。(就爱读书) 宴会大门口人烟稀少,兰樱故意挑了个背光的地方,对侍女的帮助表示感谢。见对方一脸谦和,故意欲言又止般停顿了许久,似是下了很大决心道:“其实我来参加这个宴会,是想向一个人传话的……” 侍女认真听着,一脸对下文好奇的样子。 “也许向你打听也还是没结果……但是我实在找不到那个人,找不到她又不甘心……”兰樱呆呆地看着地面半晌,语气十分诚恳:“不知你听没听说过纯色红组的红颖?” 侍女摇了摇头,遗憾道:“抱歉,我只是个干粗活的,并不认识几个人。” “这样啊……”兰樱喃喃,神情更加沉重:“其实我现在的身份不太安全,我曾经上过通缉令,很多人都……” 她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伴随着沉闷的枪声,兰樱愕然看着侍女身后的方向,颤抖地弯下腰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侍女惊声尖叫,脸色煞白地看着自己身后的草丛,又慌忙翻着口袋。可她拿出的并非是什么急救药物,而是一个手机。她快速按下号码,叫了救护车。 如果这个侍女是红颖、如果红颖是兰殇的影守,她不可能不随身携带急救药物。可是她却做出了常人打电话的行为。 “你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侍女温柔又略带惊吓的声音传进兰樱的耳朵。可兰樱什么都听不进去。自己果然还是太心急了,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就胡乱做出推断,红丸给的血袋也没有派上用场,倒是自己被血袋附带的那一声模拟枪响吓了一跳。 兰樱心里愤愤地,又不得不继续装作痛苦的样子,捂着胸口不断溢出的假血,抱着演戏也要演到最后的态度,随口伤感道:“我是红组组长红蝶去世的唯一在场者,当时红姐说有话转告自己的挚友红颖,只可惜红颖没机会知道了……” 侍女淡淡苦笑,刚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见兰樱捂着胸口已经昏死过去。闭眼装死的兰樱任对方怎样推自己的身体也不睁开眼。接下来她听到的就是煞车声、匆忙的脚步声,随即感觉到自己被抬上担架送进急救车里。 听着侍女焦急的声音,兰樱忽然感到一丝悲凉。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学会了欺骗别人、学会了说谎?原来这些连想都没想过的谎言,现在竟然可以随口编来,并且演得栩栩如生。这就是杀手的世界么?这就是成年人的现实世界么?就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论伤害多少人、欺骗多少人都可以的世界么? 她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她想笑,却笑不出声。那么多看似可悲又可笑的事情,都让她“幸运”的撞上了。她开始佩服自己,佩服自己逐步提高的演技,将周围人的双眼蒙蔽。 她正在感慨着,却完全意料之外的听到了那个人真实的声音。 对方命令般的语气,与自己侍女的身份不符,居高临下的强硬:“我要她活着!我要听红姐给我的遗言……” 侍女那之前还看似平淡的眼睛里,突然泛起强烈的感情波纹。 汽车并没有开动的趋势,兰樱立刻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医院派来的救护车。 她赌赢了? 全世界骤然安静,两分钟后,车内传来沉闷的枪响。 ======================== 这阳台本是兰殇认为看风景最好的地点,但此刻的他不再这样认为。 因为对面建筑阳台上的人,太刺眼。 一切有如情景回转,他和白狼收到通知来到这里,却发现站在对面的兰樱。多久以前,兰殇就是此刻的兰樱,他手里的刀,架在血莲脖子上。这一次,兰樱的刀,架在侍女的脖子上。 “你想怎样?”兰殇眯起眼睛,声音冷得依旧是无法撼动的冰山。那个之前还温柔亲吻着她的人,早就不知去向何方。 “……之前的那些……都是你在演戏吧……”兰樱讥笑。我这样曾经单纯的人,都可以说谎不眨眼,那么你这样一贯成熟的人呢? 她自信得像已经掌握关键的表情,令兰殇一阵疑惑。 兰樱看着对面一脸不在乎的兰殇,反手一刀刺入侍女的肩膀。如今的兰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胆小怕事的兰樱了。她敢杀同行、她会用过去不被允许使用的枪,她知道如何骗过别人的眼睛,她知道怎样巧妙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杀掉全部人、并活捉最关键的那个。 侍女被反绑着站在兰樱旁边,痛苦地叫了起来。 “别装了,你就是红组三守护之一的红颖、兰殇的影守、红蝶的挚友对不对?”兰樱厉声。 侍女眼含泪珠恶狠狠地回瞪着她许久,突然大笑起来:“真可惜,你赌输了!” 赌输了?怎么会错的? 兰樱愕然抬头望向对面,兰殇脸上那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格外寒冷刺骨。他身边的白狼,则是一付痛心疾首的表情。 架着刀的手逐渐僵硬起来,脸上原本的自信逐渐如蛋壳般剥落。 “要杀她随便你。”兰殇淡淡道,那态度恨不得尽快结束这无聊的对话。 兰樱慌忙掩盖已经动摇的内心,展颜道:“你当我没见过红颖的照片?”说罢一把扭过侍女的脸,冷笑道:“你以为我还是像过去那样好骗?” “我的时间很宝贵。”兰殇垂下眼帘,将视线放远:“你带魔琴童子闹宴会的事我就暂且不跟你计较了。” 兰樱听着兰殇话语里带出的权利味道,脸色渐渐变了。有一种高傲是骨子里的,无论你装的如何谦逊,那种无人能敌的骄傲仍然从你平时的一言一行中渗透出来。那是一个王者才有的霸气。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是你说的让我随便。”兰樱脸色惨白,嘴唇有些张不开。下狠心般咬了咬牙,胳膊一划,身边溅起淡淡血雾。 兰殇看着侍女倒下,一贯平静的脸上仍没有丝毫波动。始终沉默不语的白狼,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29 兰郁的过去 凌晨两点,寒霄留下的房子里,兰樱跪在地板上抱着兰郁,哭得不成样子。(就爱读书) 兰郁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脸色沉沉的。 她知道宴会上发生的这一串事件对兰樱打击有多大。她的爱、希望、尊严、她的一切一切,都被兰殇生生捏碎。作为妹妹,她本该也反拥住她,如兰夜那般轻声安慰,说着“我会陪着你支持你”之类的话的。可是兰郁没有。 兰郁在兰樱的哭声逐渐减小之后,狠狠将她推开。 “哭够了就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已经显出魔琴童子身份的兰郁抛开过去隐瞒的顾虑,彻底显现自己本来性格。 这一句话问得兰樱愣了。兰郁说得没错,原来自己一直过着被人追杀的日子,现在通缉令已经撤销,那么她想要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结局呢? “你知道怎么成为一个成功的人?”兰郁俯视坐在地板上的兰樱,加重了语气:“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一直为此努力的人,最终才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人。与其在这里哭,还不如想想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兰樱愣愣地看着妹妹,想起兰殇那嘲笑般的表情和之前与他的拥吻,突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恶心。 那些温柔是因为早就知道她来杀他,所以才故意演出来给她看、让她误以为他还爱她吧?才多久过去,他在阳台就露出那种“你永远也无法超越我”的表情。 你永远也无法超越我。 因为你比我有权、比我有技术、比我有更雄厚的资本? 因为你是霸主,所以你可以利用我对你曾经的感情,让我心甘情愿地放下刀,然后哭倒在你怀里。可你却在暗地里嘲笑我的天真易骗? “告诉我你想到一个怎样的结局?”兰郁摩挲着兰樱泪流满面的脸,仿若自己成了姐姐。 “我要兰殇也尝尝我受过的苦!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我要凌驾于兰殇之上,把他的自尊心打碎!”爱是真的爱了,可若发现自己持续爱着一个欺骗自己的人,那么爱就会瞬间转化为更深刻的恨。 兰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为了这个目标,你想要什么具体的东西作为辅助?” 兰樱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需要200精锐杀手和兰殇抗衡……可是现在……” “翻一倍。”兰郁沉声,一字字慢慢接着道:“我给你400精锐杀手。” 兰樱突然从地上弹簧般的跳了起来,惊声道:“你不止魔琴童子一个身份?!” 兰郁的眼神渐渐刚毅,那围绕在身、傲然于一切事物之上的气场,令兰樱几乎错觉地看到了兰殇。 “我是魔琴童子,也是倾城下任继承人。”兰郁转过头,看着沙发上已经睡熟的红丸,眼睛里露出一丝温情:“他是我的影守,从我出生之后就一直跟着我了。(就爱看书网)” 倾城,北方杀手排行榜上位居第三的组织,仅次于纯色排名之下,之前刚刚被寒霄带人全灭。 兰郁的目光变得有些空洞,仿佛眼前又出现了过去在倾城的那段日子:“本来等到我长到十四岁,父亲就让我正式成为倾城当家的,可是铭宫小姐的阴谋……”她握拳,似已说不下去,抬头看到兰樱惊愕的表情,解释道:“我恨的不是最后灭我倾城的寒霄,他不过是一粒棋子,我最恨的是铭宫小姐。” “其实你看到我哥哥留给我的那幅油画……” “看到那幅油画,我已经明白画中的人一个是碎心画师,一个就是铭宫首杀寒霄。”兰郁叹息一声,眼神有些伤感,她慢慢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 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般真实。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坦白自己曾经的过往。 ================= “啊……”谁的嘶吼,痛得彻骨,响得震天。被火光侵袭的大殿,手指几欲断裂的按着琴键,耳边横冲直撞尽是死亡前的序曲。 “小祖宗,别弹了……倾城已经保不住了……”从未听过影守如此哀求的嗓音,看着一直如太阳般开朗活跃的红丸跪倒在自己面前。身上的伤,琳琅满目般冲击着她的视线。 “只要让他们听到琴声,他们就会受到心理暗示自动停下来的!”她娇弱的小手已经血迹斑斑,仍然执拗着不肯离开。 “那些厮杀的声音早就掩盖了你的琴声,他们根本什么都听不见!”红丸大吼。一声凄厉的破音,是钢琴临终的最后遗言。她呆呆地看着红丸砸了自己的心爱之物,突然万般绝望地痛哭了起来。 没有了,倾城就这样毁了。一步三回头,她被他拽着,终于还是离开了这里。两人逃出倾城时赶上被人追杀,红丸为了保护自己的主人让她先走,临末留下一段话。 “不论你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终有一天,我们会杀了铭宫小姐,为倾城复仇。” 她眼睁睁看他厮杀的背影,咬了牙没敢再回头。怀中揣着的两人多年前的合影,成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她辗转逃到南方,却没有等到他如约来找她。一个人孤零零走在街道,想要谁给她一个家。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谁知道面前这狼狈的孩子就是北方如传说一般的魔琴童子、倾城的下任继承人? 被迫之下,她进了孤儿院,只求有口饭吃。孤儿院的生活令她真正了解这个社会的黑暗。食物的短缺、纯真孩子们的暗自争斗……很多个夜晚她暗自哭泣,恨父母为何只让她弹琴不让她学枪。那段时间,她第一次体会到无助与自己的无能。终于明白,原来心爱的钢琴,并不如一把手枪来得直接。 而让她重新燃起希望的是,贴满这个城市的通缉令。通缉令上的银发少女单纯天真,下方注明:纯色兰樱。 最后一个将要被铭宫所灭的组织纯色。被纯色通缉的纯色杀手兰樱。 与自己相似的名字、与自己相似的逃亡命运,令她开始寻找她。 终于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她从孤儿院溜出来,看到她神色匆匆的背影。握紧了手中已经略微发霉的馒头,那是她始终舍不得吃的粮食。不过这一次,她下定决心死也要追到她,因为她知道,这是她重进杀手界的最后希望。 而她给她带来的,是意料之外更多的阳光。巧合奔赴宴会,意外巧遇失散的影守。才了解红丸为了更容易打探两大组织的争斗进度,毅然加入纯色。这段期间他掌握的两大组织信息,足以令人原谅那个没有履行的约定。 而他联络到的倾城残余势力,让她又有了对铭宫小姐复仇的信心。纯色铭宫必有一亡,她坐山观虎斗。 因为兰樱,她瞬间拥有了失去的一切,她要把自己如今拥有的资源都给她。既是报恩,也同样想看,这两大组织败落的下场。 “兰樱……我多么幸运,遇见了同类的你。”兰郁看着面前人流下的眼泪,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姐姐,你带给我的一切,足以让我为你倾尽所有。”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30 兰殇的影守 凌晨四点。(..tw好看的小说) 宴会场三层的小房间里,少女孤零零的守着一个灵柩。幽暗的月光照在少女疲惫的脸上,她麻木地跪在灵柩前,纸人般一动不动。许久,窗外响起沙沙声,少女应声抬头,目光直视前方,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身后那个开启的窗户上。眼中发出莫名的光亮,仿佛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一个黑影迎着窗外树叶的声响闪了进来,粗暴地一手抓过这人的肩膀,少女身体一转,面孔瞬间被月光照亮,熟悉的五官令来者一愣。 清清楚楚的,那个侍女的脸。 “你没有死?”来者惊讶,后退几步到窗下,赫然就是兰樱。 少女垂下眼帘,扭过头去不看兰樱。 “不可能,人是我杀的,怎么可能还活过来……”兰樱不解地喃喃,突然大声道:“那个赌注,我绝对没有输!我只是赌错了一半而已。” 早就对整个事件觉得奇怪。侍女之前在救护车里说要听遗言,这一点千真万确证实了她就是红颖。但若真是红颖的话,面对自己的影守被挟持成人质,兰殇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这只能证明一件事。 之前被兰樱所杀的侍女确实是红颖,兰殇的影守,则另有他人。 但总觉得少了一环,记不清是谁、在什么时候说出的话令人疑惑。任兰樱怎样回忆,也想不通忘记了什么?索性再次来到宴会场寻求真相。 “我赌对了一半,现在你来告诉我我赌对的究竟是哪一半?”她突然冲到灵柩面前,一道刀光闪过,胳膊被人瞬间制住。 “你少再打扰她了!”少女厉声道,用力一捏,疼得兰樱一颤。她凝视着少女熟悉的脸孔,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另一只手一翻,灵巧地用微型手枪抵在少女胸口。 少女一愣,抬眼正对上兰樱狡猾的笑,不禁捂住嘴后悔自己的失口。 “少再打扰她?看来被我杀的确实是红颖了……”兰樱打量着面前的少女,故意用加重的语气缓慢道:“你和红颖是双生子?” 少女恶狠狠地瞪着兰樱,那眼神简直就是当时红颖瞪自己的神情再现。兰樱暗自唏嘘,忽地寻到了那掉落的一环,恍然道:“正因为红颖有个双胞胎,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很多纯色杀手才一直说是红组二守护,对不对?” “原来你不是笨蛋。”少女开口,声音里满是讥讽。两人同时收了手,各自后退一步。 “你推理的很接近真相了,你杀的人是我双胞胎妹妹红颖,但我红玥才是兰殇的影守。除了极少的几个高层知道我的存在外,我在纯色一直以红颖的名义生活。从来没有人可以看出我俩的不同。”自称红玥的少女的声音很是激动,她向前走了两步,身体不自觉地摇晃起来:“红颖一生处在演戏的状态,才得以化身各种身份为纯色打探各种消息。.tw要不是她有演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许暴露杀手身份的责任,才不会被你这种下三滥的人……” 红玥平静了许久,闷声叹道:“你也许并不知道双生子对杀手组织多重要。看不出来区别的两人、互相有着感应的两人联手,可以完成很多单人完不成的任务。我们出生在纯色。虽然有各自的名字,但对外我都是用红颖的名义生活。若不是我失口让你发现妹妹已死,我本来是打算要以红颖的名义继续和你周旋的。” 兰樱静静听完红玥的话,将视线转向灵柩:“你不觉得对于一个组织当家的影守来说,你说的已经太多了吗?” 红玥哼笑一声:“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过让你活着回去。” 她的“活”字刚说出口,身子已经掠了出去,一双细长但无比有力的手抓向兰樱脖子。她就像一颗流星,明明看清了开始所处的位置,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划过很远消失不见。 作为兰殇的影守,红玥的本领自然在追杀兰樱的那些杀手之上,而且是远远之上,或者换个形容:“那是一般杀手达不到的高度”。 兰樱慌忙侧身一闪,脸颊擦过红玥的手指,顿时出现一道红色的血痕。红玥脚下一绊,兰樱刚躲过一劫又来一劫,立刻扑倒在地,就势滚到房间的一个角落。 红玥仍没有停手,脚步点地火速又向兰樱袭来,兰樱躲闪不及,眼看红玥就要刺下去的那一刻,匕首停在了空中。 红丸如随意路过般轻松地握住红玥抬起的手腕,啧啧道:“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毁了这张美丽的脸。” 红玥挣扎了一下,却怎样也挣脱不了对方的手,怒得反脚一踢,红丸一个轻松的倒翻,红玥手腕被他拽着,身体也被迫向后倒去,完全与骨骼相反的角度的弯曲,令她不禁失声大叫。等到手腕的疼痛感瞬间减缓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 寒霄留下的房子里,兰郁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样子有些无奈。 “呐呐……趁着我俩睡着的时候就跑出去寻找答案,也不想想自己能有多少胜算回来?”红丸围着兰樱转圈,一脸家长责备孩子的表情。 “我只是不甘心……”兰樱轻轻吐出这几个字,低下头,茫然地看着地面。 “她姐!别这样一付倒霉的表情好不好!跟天要塌下来似的~”红丸一付痛心疾首的表情,伸手捏住兰樱下颚,将脸贴过去:“如果你肯亲我一下,我就教你怎样成为影守级的利害杀手哦!” 兰郁暗暗叹了口气,一付司空见惯的样子摇摇头。 兰樱正在郁闷的时刻,没心情和红丸开玩笑,刚要严肃地拍开他的手,却觉得他捏着自己下颚的两指突然用力,痛得让她恍惚即将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可抬眼看着红丸,他仍是笑嘻嘻的,两眼一弯,一副随时能把人魂勾走的样子。 用两个手指就可以把骨头捏碎的力度? “这只是影守的基本功啦!你能打败普通的杀手,但离影守级的还差得远呢!”红丸轻咳两声,想要严肃一下,可眼睛又习惯性的弯了起来:“不原意亲的话,抱一下也行。” 一个纸团从空中划过,不偏不倚的砸在红丸头上。 “我在帮你姐哎!”红丸揉着他那火红色的头发,眉毛一挑,朝着兰郁做了个鬼脸。 “哪个影守像你那么张扬。”兰郁皱着眉走过来,拉住兰樱道:“如今能做的只有等了,要达成任何目标都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现在我们还有倾城的残余势力。纯色铭宫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我们出击的时候。” 想到即将要与兰殇兵戎相见,兰樱的心脏像被人紧紧掐住,痛得她无法呼吸。几根发丝向上升去,兰樱一个后退远离正在玩自己头发的红丸,吼道:“不许碰!” 红丸显然被兰樱的反常和她眼中隐约燃起的火焰吓到了,他看出兰樱是真的生气,想要道歉却又并不明白她气在哪里,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兰郁。 兰樱也对自己的反应一愣,抱歉的低下头,犹豫许久之后,决定说出这个在他人听来无比可笑、却牢牢束缚了自己十六年的事情。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4.31 终战邀请 “其实现在说起来也没什么了……只是那时很小,妈妈说什么我都会听。”兰樱抿嘴,似是下了很大决心道:“妈妈说,作为一个淑女,要好好的留着长发,不可以剪、不可以烫、不可以扎起来……还我说天生的银白发色很纯净,别人碰的话不好……” 红丸愣了几秒钟,突然拍手大笑,腰都笑得直不起来,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搞笑的笑话。兰樱满脸通红地瞪着红丸,一时间找不到话语来反击。 “无所谓啦!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兰郁踢了红丸一脚,红丸倒在沙发上,捂着肚子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别理他。”兰郁鄙视地看了红丸几眼,转向一旁的兰樱,却见姐姐一脸坚定的表情。以为她生气了,连忙晃了晃她的手。 “他笑的没错……”兰樱的眼紧盯着红丸:“其实现在想来,妈妈的话是没有什么意义……可是我却乖乖照办了十六年。” 兰郁劝道:“你没必要听别人对你的看法,只要坚持自己想坚持的东西就好了。” 兰樱长长吐出一口气,苦笑道:“可如今的我不是淑女、也不是什么乖孩子。我早就变得和兰殇一样肮脏、一样追求权利,双手沾满鲜血。(就爱看书网)” 兰郁无话可说,见兰樱转身跑进梳妆间,以为她要赌气将头发全部剪短,连忙跟了进去。欣慰的是兰樱只是试图用簪子将长发盘起来。从来只是看电视里别人盘发,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兰樱还是充分展现出一个新手的笨拙。 兰郁看着兰樱盘的完全歪了的头发,不禁想要笑出声,她让兰樱坐在梳妆台前,自己拿着一面镜子照着兰樱的后脑,让姐姐通过两个镜子的反射看看自己动手的成果。却见兰樱的表情瞬间全无,如一潭死水般凝重。 兰郁低下头看着镜子里的兰樱,也默默地收起了笑容。 “十六年,我就这样变得面目全非了。”兰樱看着镜子中倒映出的侧脸,轻声道。 “但一个新的你已经诞生。”兰郁握紧了手中的镜子:“别看红丸这样,他作为我多年的影守,多少还有些实力。他会将你训练成一个出色的杀手的。” “原来我不信宿命……”兰樱沉重地点了下头,凝视着镜子自言自语:“但是现在我信了。” ================================ 围墙边竹子上斑斑点点的痕迹,像极了那时她不断滑落的眼泪。无数成排的斑竹被有序的种在庄园围墙外面,营造出一种幽静安宁的氛围。 这里是寒镇中最大的一座庄园――血灵庄园。 兰殇站在血灵庄园气势恢宏的大门前,回头看了看身后跟随的几位精锐杀手,握紧了手中的邀请函,迈步走了进去。门口早有身着统一服饰的人们在等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围着黑色面纱。门前为首的人接过兰殇的邀请函看了看,恭敬地为兰殇一行人安排居住的房间。 宴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兰殇就接到了这封来自铭宫的邀请函。 铭宫小姐邀请兰殇来到血灵庄园,做两组织最后的谈判。长期的明争暗斗令纯色铭宫都耗费了大量人力财力精力。如果能以一种和平的谈判方式解决两组织的争斗,那是再好不过。 铭宫小姐指定的谈判地点,是南方寒镇的血灵庄园,这令兰殇心中安定不少。从未涉及南方地盘的铭宫选择这里,能动的手脚肯定很少。更何况纯色的黄组总部就在南方,多少有个保障。 无论怎么看,都是纯色更占上风。 但兰殇明白这些也只是自己的推测。铭宫小姐的头脑,远远比普通人复杂狡猾得多。 一行人跟着血灵庄园的人进了院子,绕到正殿后面的休息房间。路过院子时兰殇扫了一眼正中间的一面墙,那上面用什么特殊的材料制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向上一个弧度,然后反方向长长的折下来,第二笔是和这个方向完全相反的。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简笔画的伸开的翅膀。 兰殇眉头微微一皱,显然他并没有见过这个符号。他凝视了这面墙许久,一种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他轻声咳了两下,将这种奇怪的感觉打散,带着纯色的人默默走开了。 ================ 铭宫小姐的脸上阴霾得好似外面的天气,黑色的长袍垂到地上,那充满着狡猾的双眼紧闭着,身体随着开动的汽车而轻微摇晃。 “小姐,血灵庄园到了。”身旁传来禀报的声音。 铭宫小姐睁开眼,睁开的双瞳里瞬间闪现过一丝血红的光芒,视线转向手中抓着的邀请函,上面纯色的谈判邀请写得清楚明白。 推开汽车的门,庄园门口围墙边的斑竹,恍若预示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收到兰殇发出的终战谈判邀请函是一件并不太意外的事,两大组织的争斗始终没有进展,再这样拖下去铭宫杀手们的心必将动摇,这对本就是篡权而来的寒派十分不利。速战速决也好,至少她还有杀手锏没有拿出来,这场阴谋的剧本还在按照她的预期演绎着。 比如,兰樱已经开始对兰殇有了杀心。 不就是最后一张倒计时的纸牌么。铭宫小姐内心冷笑。 这一次血灵谈判,她铭宫势必会赢。吞并北方所有强势杀手组织的计划,终于要实现了。 想到绝对可以令人震惊的那张在手王牌,铭宫小姐脸上的阴霾逐渐散去,仿佛又有了绝对的把握,自信地带着铭宫一行人走入庄园大门。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1 小姐的恐慌 血灵庄园华丽的干净房间里,隐隐透出抹不掉的血腥味道。.tw高傲的铭宫小姐倚在沙发上,手指不停摩挲着一本厚厚的资料集。 这资料集里有什么?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 “我即将完成父亲没有完成的愿望!” 她声音尖锐,与平时自傲的嗓音不同。刻意营造的自信和无法掩饰的莫名恐惧,已经出卖了她的心。 寒月站在小姐旁边,垂着头一言不发。如今他已接替寒霄的位置,统领整个寒派杀手。接任之后,寒月并没有浮躁,仍然以过去那种低调平稳的姿态,有条理地完成小姐剧本上的剧情。对于等待多年的他来说,他需要的只是一次机会,小姐给了他发光的机会,他就对小姐尽心尽力的服从。 寒月不擅言谈,却擅于观察小姐的一言一行。他见过小姐的冷静、见过小姐的狠,但现在这种状态,他真的没有见过。 他原本以为,小姐是神一样的存在,她可以写出这么多残酷的剧本,寻找每个人的阴影,利用心理打击外表强大的敌人。[..tw超多好看小说] 可此刻他才发觉,原来就是神,也有恐慌的时候。 “你如果以为我在担心纯色,你就错了。”小姐抬起眼睛,视线停在身旁的茶杯上。寒月会意,立刻双手奉上。 小姐接过茶杯,眼中流露出对寒月的无限欣赏。她欣赏他的聪颖、欣赏他的寡言、欣赏他服从而不问理由的态度、欣赏他办事的利落干净。她不得不承认,寒月是在寒澈、寒霄死后,她最得力的一个助手。 最终谈判之前,她必须告诉这个助手一些铭宫的过去。 资料集被她掀开一角,里面尘封的记忆化为灰尘,悬浮在光线充足的地方。 寒月摒住呼吸,几乎不敢直视那翻开的资料集。他紧盯着小姐的手,发现它缓慢的轻移到一页已经泛黄的纸张上。触到大标题的那一瞬间,她的眼中终于出现晃动的波纹。 这是从14年前的报纸上剪下来的。 “杀手界最新大事件:铭宫独子七少爷病逝。” 寒月盯着“七少爷”这三个字,呼吸逐渐困难起来,可他根本就不知道七少爷究竟何许人也。 铭宫小姐的目光缓缓滑过寒月的脖颈,又轻抚着这已经老旧的资料集。那“七”字,像是一个咒,幻化成一条线,勒住了她的脖子,勒紧、再勒紧。 14年前,依然是铭宫血派当权的时期。她的父亲是铭宫寒派的统领。早就计划着有一天篡位夺权,暗中结交各大组织扩大寒派势力。父亲的强是毋容置疑的,那时小小的她总会在深夜时分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她知道那是父亲在和权势们喝酒作乐。 但那一晚,父亲却惊喜地唤醒了她,将她拉上酒桌介绍给那些权贵们。她几乎从未看过父亲这样高兴过,高兴得如同是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铭宫七朝死了。”父亲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她一愣,3岁的铭宫七朝,铭宫血派的独子七少爷,死了? 谁都知道,七少爷是血派未来的当家。如今血派唯一的继承人已死,寒派如同得了宣告,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对已经不稳的血派露出尖利獠牙。岁月流转,只是6、7年的功夫,血派几近阵亡,血派老爷被杀,管家携几名主力杀手归属寒派。寒派顺利掌权。 登上铭宫宝座的父亲要她上前,附耳轻言。 “算计人者反被人计算。人心险恶,若你不写剧本统领大局,终有一天你会被血派写进剧本里。” 几年之后,父亲猝死,死因不明。寒派没了统领,她接任父亲职位,接手整个铭宫。 为权而争,世间常态。父亲虽然不择手段夺去了铭宫当家的位置,但他并没有忘记铭宫上上任血派老爷的遗愿。 ――统一北方所有杀手组织。 铭宫要成为北方的神话,要垄断整个杀手界。这既是血派的愿望,也同样是寒派的愿望。血寒两派的唯一分歧是,究竟谁才是铭宫的霸主。 铭宫要成为北方的霸主,这点毫无疑问。而铭宫的霸主,又会是哪一派? 当前北方由五大杀手组织划分:第五位青天,第四位夜泱,第三位倾城,第二位纯色,第一位铭宫。 她熟读父亲给她留下的这5大杀手组织的资料,开始在“某个人”的辅助下写剧本。 统一北方杀手组织的四大剧本。 “剧本……不是您一个人完成的?”寒月听出这微小细节,愕然看着面前的人。 小姐起身,走进里面的一个套间,缓慢推出一个轮椅。 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位老人。 他的脸色苍白,岁月在他眼角刻出丝丝皱纹。他垂着眼睛,满脸的憔悴疲惫之色。腿上盖了厚厚的毯子,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已经花白的头发昭示着他过往的苦涩。听到小姐在耳边的低声细语,老人才抬起头来看了寒月一眼,眼睛里流露出无法言说的苍老与无力。 “寒月,见过寒伯。”小姐的声音轻柔,话是说给寒月听的,但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轮椅上的老人,她眼里丝毫不去掩饰的尊敬与崇拜,令寒月内心一颤。 寒伯,这就是当时血莲与寒霄对话中提到的寒伯。 “统一北方所有杀手组织”剧本真正的框架作者,细节的修复者,铭宫寒派最强的杀手锏。 寒月立刻恭敬地弯下腰去。寒伯平淡地看了看面前风华正茂的男子,兀自闭上眼睛,抬手无力道:“我累了。”皱纹和突起的青筋已经爬满他的整个手背,疾病一点一点填满他的整个身躯,一寸寸啃噬着他残余的生命。 小姐恭敬的将寒伯推回里面的房间。再度走出来坐到寒月身边。 “寒伯是血派老爷曾经的管家。正是他暗中串通寒派,才得以让血派死得彻底。”小姐凝视着里面关闭的房间门:“虽然如今身体不中用了,但头脑还是灵光得很。” 寒月沉默许久,觉得做比说好,又将小姐已空的茶杯倒满。 “算计人者反被计算。”小姐突然开口,重复多年前其父的遗言,寒月手一抖,水溅出了茶杯。“你想得没错,我之所以千里迢迢带寒伯来,就是因为这次我已没有把握。” 寒月手中的茶杯停在空中。 “我早就怀疑,铭宫七少爷没有死。” 小姐接过寒月递过的茶杯,抿了一口,听到耳边的接话:“您认为这次邀请我们谈判的,不是纯色,而是血派未死的七少爷?” 小姐点点头,不再说话。她担心七少爷是事实,但是她真正担心的、甚至这种担心已经逐渐演变成一种莫名恐惧的,是她在有意无意中得知的、血派另一个传奇般的存在。 几乎没有人见过这个人,但“她”又无比坚定的刻印在血派高层的心里,从未动摇地成为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这些高层,比如确切得知从小就被洗脑的、统领调控血派的血刺。 血刺念念不忘的那个“小姐”,不是自己,而是那个传说中存在、或根本不存在的一个人。 未知的东西是最无害,却也是最令人不安的。 看不见的、不确定的、未曾谋面的……铭宫小姐始终坚信血派并非这么容易就被打败,对红蝶的记忆混淆法是血派最擅长的,并且她隐约听过血派与占卜师有来往。虽然这些她都看作迷信,不过血派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他们究竟又会何时夺回大权? 也许,就是明天。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2 血刺的过去 潮湿的颜色被抹上画布,在冰冷的空气中逐渐风干。用手触一下,还有些微粘腻的感觉。 “黑暗中的光亮 阴霾中的希望 银色的祷告 开启救赎之门 当阳光穿过信仰 小姐会指引我们找到正确的方向……” 血刺用细细的毛笔蘸满了红色颜料,对着最后那一小片空间滴下,饱满的颜料滴沿着粗糙的画布向下滑去,划出血的痕迹。 抬头望着面前寒澈的油画,阴暗的色调令人陷入过去的回忆,图面上温暖的画面,却与这幅画营造的氛围相反。脑中不禁开始幻想,最后一个纸牌代表者看到这幅画时慌乱的样子。 血刺的柳眉微微舒展。身后传来大门推开的声音,她心中所有的不快,都随着接下来的脚步声消融。 都说她是个冷面杀手,即使笑也是带着杀气的。但唯独在这个人面前,她才变得不像她。 或者说,在他面前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别太累了。”轻柔温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转过身头顶上方出现一张笑吟吟的面孔。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谄媚,又令人感觉不到命令的强硬意味。 这人眼如玻璃般清澈透明,看不透其中深邃的程度。他既不会邪恶自傲如小姐,又不会冷漠残酷如兰殇。同样为王的他,始终保持微笑,这笑仿佛有治愈能力,如同春雨般播洒在所有血派高层的心里。 “血刺?”他见面前的女子在发呆,轻声叫她的名字。 “七少爷……”血刺如梦初醒,慌忙从椅子上站起,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一只温暖的手鼓励般地按上肩头,血刺无法自控的上扬起嘴角,一向冰冷的脸上,竟带了些许害羞的神色。 七少爷轻声笑起来,缓步走到油画面前,柔声道:“这就是最后要灭兰殇的画?” 血刺点头,用手捋了捋头发,遮住有些绯红的脸颊:“这幅画上写这些字没有关系吧?” “你开心就好。”七少爷弯下腰看着那红红一片,目光停留在“小姐”两字上的时候,双眼掠过一丝沉重。 “你还是……”七少爷叹了口气,抿了嘴没有说出后半句,许久缓步走上这房间的祭台,馥郁的香气从祭台上的花朵中飘散而出,墙壁上巨大的金色符号,从面前一直延伸进心里。 向上一扬,再向下一折。另一笔和这完全相反,两个交叉着,如同一个简笔的翅膀。 “我们等了那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不是么?”血刺放下笔,快步走到七少爷身边,七少爷转过头,看到她的眼睛里,尽是喜悦的光芒。 “那个预言眼看就要成真了,我等的这些年都是值得的!”血刺的眼睛微微睁大,里面的喜悦无法掩饰的满溢出来,她充满希望和无比崇敬的眼神,令七少爷收起之前的沉重,再次换上了笑容。.tw[] “是的,那个预言就要成真,你这些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七少爷的话就像一针安定剂,仅仅是重复的一句话,就足以令血刺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并注入新的希望。 七少爷转过身,不去看血刺的眼,她眼中对自己完全的信任与尊敬,令他很多时候,都暗自责骂自己。不同于七少爷矛盾的内心,此刻的血刺如同充了电一般,全身扬起的斗志和对未来更加坚定的决心,令她露出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没有自由,注定常年孤寂等待。 老师总是冷淡的将文件夹放在她面前,然后沉默地坐在一旁看她浏览这一天要完成的列表。其间,任何聊天式的对话都没有,有的只是知识不断的灌输,和杀人技术上的指导。 岁岁年年,她坐在那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孤寂地学着作为一个影守应该学会的一切。她没有见过父母,也没有见过除老师之外的其他人,没有看过电视,没有出过门。完全与室外的隔绝,令她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 她只知道,自己是为了一个人,才先出生到这个世界的。她要用这一生来保护那个人。这也是她这个家族,作为影守的最基本责任。 没有对比的情况下,是感觉不到痛苦和幸福的。所以,当她的生命开启裂缝的那天,她内心的激动无法言说。 她得知,自己一直等待的那个人,出生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心情,她始终记得。那是她第一次,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太太生了!是个男孩!” 她边跑边看着周围欢喜的人们,心里却有了异常的感觉。后来她才明白,这种感觉叫骄傲。他们口中这个刚出生的男婴,将由她、也只由她,守护一生。 大门在身后关闭,明亮的灯光照在面前的陌生男子脸上,她一愣,开口叫了“老爷”。男子笑得温柔,弯下腰拉起年仅七岁的她,和颜悦色道:“快来看看将与你捆绑一生的人。” 她转头看到了不远的婴儿床,向前迈了一步,激动地险些跌倒。慌忙扶住老爷伸过来的手,抬眼看到婴儿床旁边,竟然站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他脸上完全麻木的表情,令她诧异很久。因为此刻的她,已经激动到完全不像自己。 向着婴儿床探头过去,她却愣了。 里面躺着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这两个双眼紧闭的孩子并排躺着,相邻的双手紧紧相握。 “他们从出生互相见到的那一刻,就相握着手,任何人都分不开他们。”她几乎听不到老爷在旁边说的话,只是新奇的看着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婴儿,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 其中一个婴儿却突然睁开了眼,另一只空着的手兀自抓住了她的手指。 泪眼模糊间,她看清了这婴儿的脸,这小小的人儿,将与她捆绑一生。 这场景太清楚,即使过了十多年,记忆依旧鲜明。 全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她们对望着的眼神。她被这婴儿握着,看着这小人儿明亮如水的眼瞳。缝隙裂开,涌进阳光。这一刻皮肤的相触,让她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宿命般的场景,宿命般的选择。 一向沉默冷静的她,瞬间哭得一塌糊涂。而握着她手的婴儿,却出奇的笑了。 老爷说,握住她的是个女婴,双胞胎中的妹妹,铭宫七夕。 老爷又唤过一直站在婴儿床旁的麻木男孩,指着另一个婴儿道:“以后你就是他的影守,双胞胎中的哥哥,铭宫七朝。” 她在心底默念着这一对婴儿的名字。七朝,七夕。朝夕相处,永不分离。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3 铭宫七朝 “她才那么小,全身都是圆鼓鼓的,我总是忍不住偷偷亲上去……”血刺比划着,眼神变得悠远,仿佛七夕还在她怀里,发着含糊的音节呀呀叫着她的影守。 七少爷眯着深邃的眼,笑道:“那我呢?” 血刺猛地从记忆中回到现实,看着面前已长大的七少爷,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掌还是温热的,仿佛还残留着七小姐身体的奶香。 血刺想了想,扑哧一声笑出来:“血影那个木头,你一睁眼,他就吓得不知所措了。那一年我经常和血影在一起,那时我俩也才七八岁吧。我抱着七小姐,血影抱着你。你最喜欢拽血影的衣服玩,每当这时,血影就求助般地看着我。” 想到当年的场景,血刺唇边浮现一缕幸福的笑容,但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只可惜那年之后……我就再也没能见到七小姐了……” 七少爷伸出手,擦去血刺眼角的泪水,轻轻抚着她的背:“占卜师不是说了么……那个预言:终战之日,七夕归来……” “纯色那边有消息。”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声,血刺一惊,立刻与七少爷拉开距离,戴上平时那张冰冷的面具。 七少爷脸色微变,对着空气缓声道:“没关系血影,这个房间不会有人来。” 话音刚落,两人面前就闪出一个黑影。血刺看着走来的这个男子,他脸上木讷的神情,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身上毫不张扬的感觉,令他随时都可以与周围事物融为一体,让任何人都无法注意到他的存在。 “兰殇的父亲醒了。”血影开口,声音硬邦邦的。 七少爷略微吃惊:“都成了植物人还能醒来,真是不容易。” 血影没有回答,他如同一棵树般杵在原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开口的。并非是刻意装酷,而是他本身并不多话。血影和血刺一样,终身守护着自己的主人。除了七少爷,他不会看路过的任何风景。 “兰殇想申请回北方?”七少爷揉揉太阳穴,最近突发事件太多,弄得他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在纯色私人飞机上做手脚不是很困难吧?” 血影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七少爷,算是默认。忽然他直直地弯下腰去,如同得令一般,一闪身就消失了。 “他虽然不爱说话,但理解能力还是超强的。”七少爷看着血影踩过的地板,干净得没有任何脚印,就好像他从未来过一样。如影般来去无踪。 “飞机是个不错的打击场所,我去把这些画安排好。”血刺的眼睛亮起来,一丝邪恶洋溢在唇边,像是看到了兰殇跪倒的场景。 七少爷微笑着目送血刺远去,转过身看到墙上的符号,笑容就不见了。他伸出手抚摸着那金色的翅膀图案,声音里有苦涩的沙哑:“我若说了真相……血刺会不会崩溃掉呢?” ========================= 第一次谈判,还是多年以前。[..tw超多好看小说]当年她刻意浓妆艳抹,为营造出冷艳的感觉。如今她坐上铭宫宝座,再不如儿时幼稚。走到哪里、哪里的空气就会被她强大的气场降温。血灵庄园谈判大殿的装修,令铭宫小姐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的帝王时代。高得看不清房顶的建筑内部,因过于空旷而显得很是冰冷。 寒月垂手站在铭宫小姐身后,寒伯坐在轮椅上,腿上依旧盖着厚厚的毛毯,似是在沉睡。周围稀稀落落站了几个寒派的顶级杀手,一个个表情严肃。只等庄园的总管引导纯色一行人进殿。 终战谈判。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 院子里的钟声敲响,苍劲有力。脚步声从远而近,戴着黑色面纱的血灵总管率先进了大殿。跟随在总管身后的人,都是同样的面纱同样服饰。来的都是血灵庄园的人,哪里有纯色的影子? “算计人者必被人计算。”父亲的声音从记忆中被硬生生拉扯出来,抽离提取,卒炼成最珍贵的精华。 “你是……”铭宫小姐的心被悬高,血灵总管应声拉下自己的面纱。 那一刻,她又听到了父亲当年的声音,终于亲身体会到了夺权之后担心政权不稳的那种恐慌。 血灵总管,血刺。 不出所料,邀请她来血灵庄园谈判的,并不是纯色,而是铭宫血派。 “当年我父亲夺位没有杀你,是不是个错误?”铭宫小姐冷笑,血刺究竟心机多少,她了如指掌。视线越过血刺,随之上前的人却令铭宫小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全身皮肤都变得异常敏感。 “这是我家七少爷。”血刺退到七少爷身后,声音清冷的介绍。 铭宫小姐远远的站着并不走过去。血派真是怎么都折腾不够:少爷假死,迷信占卜师,影守洗脑,记忆混淆法……为了计划多年后的夺权,他们也算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可她铭宫小姐是谁!?她可以掌握铭宫大权,可以化身兰殇未婚妻进入纯色当间谍,可以从容优雅地揭露身份将兰殇震撼。面前这个血派七少爷呢?他又能干什么?他不过是在血派老爷的安排下长大的,长到三岁,由家长举办一个假的葬礼,然后一直偷偷摸摸隐藏身份至今。 想到此,铭宫小姐的眼底闪过一丝鄙视,没有出息的血派继承人,在她眼中根本一文不值!她一笑,高傲的昂头道:“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不……我们该说‘好久不见’。”七少爷的话语温柔,慢慢拉下自己的面纱。 屋外的阳光正好打在他身后,有那么几秒钟的刺眼,铭宫小姐皱了皱眉,适应了这突如而来的光芒,看清了七少爷的面孔。瞬间如同见了鬼一般,全身都无法再移动一下。她试图说出些什么?但是咧了咧嘴,没有任何音节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 七少爷看着铭宫小姐愕然失控的表情,垂下眼帘微微的笑了。 这是个只能用微笑来形容的少年,这是个只能用温文尔雅来形容的血派当家。多少纯色少女为之尖叫,但多少血派的杀手却不知道他的存在。 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份,却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占卜师千年轮回曾对兰殇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安全的人,就是最危险的人。” 多少人如兰殇一样,暗自以为这句话是在说兰梦?多少人在看清了兰梦的身份之后,就一口咬定纯色最大的隐藏间谍就是她,于是就将占卜师的话一概忘却? 不……千年轮回当时的那句话并没有指兰梦,而是比兰梦更加低调更加被人忽略的…… 纯色兰组的一个普通组员。 兰夜。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4 终生谎言 呼吸声停止了,心跳声剧烈嘈杂。 铭宫小姐的身子晃了晃,却没有摔倒。她的眼神带了刀,似是要将面前的人拨皮抽筋验证他的身份。 “怎么会是你……”铭宫小姐喃喃,她摇晃着身体走向那个微笑着的少年,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你……纯色最大的间谍竟然是你……”她循环念着这几句话,突然举起手,乒乒几声枪响之后,见兰夜仍然稳稳地站在原地,那些子弹,竟然没有一个近得了他的身。 当然,有血影这样一个优秀的影守,没有人能近的了他的身。 “你输了?”兰夜的声音春风般柔柔飘来。 铭宫小姐仍然处在震惊中,无言以对。身侧的寒月却突然挥鞭而去,地板应声碎裂,木片纷飞,直刺兰夜。血刺凌空跃起,几点寒星直击寒月。门窗上同时落下沉重铁架,将大殿与室外隔绝,这一下,没有任何人能够从外面进来,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从里面逃出去。 大殿里立刻成了封闭的战场,血派寒派精锐杀手同时出击,血的味道充斥着每一个人的鼻孔。 两把枪同时射击,子弹对撞,火星四溅。火光散去,兰夜和小姐的眼都眯了起来。 见自己的子弹被兰夜撞飞,小姐嘴角一扬,放下了握枪的手。扫过身边的寒月,他已被血刺制服,双手反绑着扔到大殿一角,寒血两派势均力敌,而此刻,已没有一个杀手再活着。 看着寒月眼中略有焦急的神色,扫视着寒派杀手们的尸体。铭宫小姐突然大笑起来,她笑得喘不过气,笑得疯狂,笑得眼角都流出了泪。所有人都皱眉看着这个似已疯掉的女子,而她却索性一把扔掉手枪,空着手狂笑着向血刺走去。[就爱读书] 血刺将寒月踢到一边侧着一个翻身,一点寒光擦过小姐肩膀,皮开肉绽瞬间血流如注。 铭宫小姐却似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指着血刺大笑道:“你这个执迷不悟的傻丫头!你被血派骗了呀!那么多年过去,你都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呀!” 猛地听到这话,血刺有一瞬间的恍然。但她涣散的意志很快又集中起来,手中的匕首飞驰而过,深深刺入小姐肩膀。 小姐颤了一下,硬撑着站立着。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将匕首拔掉扔到地上:“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躲你?就是为了体现我的真诚,我真心实意地想要告诉你,你一直活在你崇拜的七少爷构建的谎言中!” 血刺呆住了,求助般的看向一旁的兰夜,却见他脸上一直存在的微笑不见了,像被人点中内心般愣在原地。 “……七少爷?”血刺轻声叫着。 兰夜的脸色发白,忽然怒喝一声:“别听她在这里扰乱人心!” 血刺定了定神,再度举起了匕首,却听得铭宫小姐歇斯底里的大叫:“你还要被他利用到什么时候!你那么多年一直等待的血派小姐!他是怎么跟你说的我不知道,但是……”铭宫小姐按着已被鲜血染红的肩膀,声音都带了颤抖:“但你是否想过……你一直当作活下去的动力的七小姐,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一向理智的血刺,脸色终于变了。 她听不得这个名字。 “七小姐” 七小姐一岁那年,她最后一次和她在一起。因为老爷说,为了多年后的复仇,七小姐必须去别的地方接受单独的训练,而自己只能再度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就爱看书网)直到学成之后,作为七少爷的助手,收集七少爷从纯色发来的情报。[..tw超多好看小说] “你记得七少爷是怎么向你解释七小姐的事的吗?”铭宫小姐眼中的悲痛贯穿血刺的心灵,让她再度回忆起当年的场景。 当时的她,因为见过了新的生命,对于七小姐被带离自己身边这件事,显得十分沮丧。她郁郁的在房子里过了几年,到七少爷五岁生日时,她终于对他说出对七小姐的思念。 “真是个傻瓜!”年幼的七少爷嗤笑道:“你难道没有听到占卜师占卜出的结果吗?血派被推翻是不可避免的,为了爷爷统一北方杀手组织的那个愿望,也为了最终血派能够彻底稳定政权,每个人都是要做出牺牲的!” 血刺听着七少爷这成人般的言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那占卜师有说过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七小姐吗?” “当然。”七少爷的语气是那么有把握:“终战之日,七夕归来。” 终战之日,七夕归来。 她记着七少爷当年的话,一等就是十多年。十多年,她再也没有见过七小姐,但她有独特的方式来给自己加油,比如在油画上用红色颜料写上那些话,将自己内心的思念写到画中,让所有被打击的组织看到。让他们知道七小姐的存在,那个她多年来的精神支柱,支撑她一直走到现在的少女。 “七少爷有什么证据证明确实有七小姐这个人?他有什么确切证据证明终战之日她就会回来?别说是什么占卜师的话,扪心自问,你信吗?”铭宫小姐一瘸一瘸地步步逼近血刺,看到她眼中已经明显动摇的神色。 那一对婴儿……也许那个女婴是随便抱来骗她的呢? 那么就说得通了……最初她听别人说太太确实生了一个男孩,根本没说生了一对双胞胎。 “仅仅凭一句话就将你束缚在身边,让你为血派效力。给你一个精神支柱,但你却连这个支柱的真实性都怀疑!”铭宫小姐突然转头指着兰夜:“你问他啊!你问他你的七小姐到底在哪里!?” “血刺你听我……”兰夜慌张起来,语气逐渐僵硬。 “别说了!”血刺捂住耳朵贴着墙,身体已经逐渐失去力气。 终战之日,七夕归来。 现在终战了,她终于等到终战这一天了,那么七小姐呢?七小姐人在哪里呢? “我不躲你对我的袭击,就是想要告诉你这个真相,那么多年了,你该清醒了!” “血刺!” “不要说了!”血刺嘶声,扔掉匕首捂住脸,狂呼着叫喊:“根本……根本就没有七小姐这个人!” “有的!确实有铭宫七夕这个人!”兰夜奔过去双手搭在血刺肩膀上,将她的脸扳向自己:“你看着我的眼睛!” 血刺的眼泪失控地流下来,兰夜的眼神是那样坚定,令人无法怀疑:“我的双胞胎妹妹,铭宫七夕,十八岁,刚出生的那年选择你作为她的影守,一岁时被人带去隔离训练,为了今天这一刻的夺权,为了最终能够吞并四大组织……有这个人,真的有这个人!” “你别被他骗了!你不是不知道红蝶的记忆混淆法!你也是这样被七少爷的记忆混淆法改变了你本该有的记忆!” “那你告诉我七小姐在哪!?”血刺一把推开七少爷,眼泪湿了肩上的长发。 兰夜语塞,他顿在那里,混乱了思路。 一列列火车承载着记忆飞快地从脑海中呼啸而过,多年前被告知妹妹在终战会出现的这个说法,他确实坚信不疑了那么十几年。可常年无尽的等待让他逐渐明白,这不过是大人们说出来的一个谎言。这个谎言只是为了让他勇敢坚定的活下去,以兰夜和铭宫七朝的双重身份活下去,直到血派夺权那日来临。 面对血刺的质问,脑中还残留着有关七夕的小小片断,兰夜的脸上再没有僵硬,他自然地笑了,笑着哭了。 这次,他真的要说出这句话,不想让自己蒙在鼓里,也不想让血刺蒙在鼓里。 “七夕在多年前灭血派的那场战役中,死了。” 啪。 白皙的脸上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兰夜颤抖着,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看着还未放下手的血刺,苦涩地笑了:“不仅是你被骗了,我也被骗了。” 有些真相总是来得如此恰到好处,如同画画的时候打碎红色的颜料,落得一地刺眼的痛。 血刺缓缓放下手,对着大门狂奔而去。 那是她第一次感到绝望,感觉到自己那么多年的等待都没了意义。当所有活下去的动力被人告知只是一个谎言,她实在无法用过去那般平常心态,面对自己最尊敬的人。 最尊敬,也是最深刻地欺骗了自己的人。 兰夜无力地倚在墙边,血刺奔到大门前,用力砸着铁栏。而铭宫小姐,则捂着肩膀暗暗地笑了。 她稍稍抬起胳膊,在宽大衣袖的遮挡下,对着血刺的后背扣动了扳机。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5 血派夺权 小姐阴恻恻笑了,比起宝贵的生命,胳膊上的伤根本算不上什么。[..tw超多好看小说]她本就擅长演戏,苦肉计对她来说更是不在话下。寒澈的油画可以令人崩溃,她用演技也可以使人的心理防线崩塌。小姐的子弹飞得太快太隐蔽,倍受打击的兰夜并没有注意到她这样细小的动作。 子弹冲过去,突然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硬生生转了方向,掉落在血刺脚边。 整个大殿里活着的人只有兰夜、血刺、铭宫小姐、寒伯、寒月。是谁拦了子弹? 铭宫小姐大怒,索性破釜沉舟,亮出武器准备大开杀戒。但她又停止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听到了什么? 笑声,这屋子里所有人都听到了从遥远地方传来的笑声。 这笑甜美又阴森。 几个人顺着声源的方向看过去,见四五米高的梁上赫然有一席黑色倩影。还未反应过来,黑影已悄然落地,身上黑色的长袍被下落带出的风吹起,在身后划出好看的弧线,仿佛一朵黑暗之花无声绽放。 大殿的气温因此人的到来而逐渐冰冷。她就这样背对大家站立着,背光的关系使得整个人都笼罩在阴暗的光影中。她缓步走向大殿正中的那面墙,凝视着墙上的简易翅膀图案。(..tw好看的小说)冰冷的手抚摸着同样冰冷的金属,相触的那一刻,忽然温暖了起来。 五个人远远的看着她,没有一个人敢走过去和她说话、看看她的脸――即使他们去了,也还是看不到。她黑色的面纱与血灵庄园的面纱相似,黑色宽松的长袍将姣好的身材隐藏起来,纤细白皙的手上并没有武器,但她身上任何一个地方都随时会发出武器。 “终战之日,七夕归来……”她突然开口低喃出这熟悉的话语。摸着翅膀愣了半晌,再未开口。终于,还是来到了这里。未被面纱遮住的双瞳,流露出一种充满怀念的悲哀神色。 总有一些画面是令人无法忘记的,因为那些画面太突兀,突兀到让人觉得不合逻辑。 少女转过身,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血刺哭的样子。血刺缓慢的跪倒在地上,弯曲身体逐渐变为一种无可言说的伤感姿势:“……七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七朝的妹妹……铭宫七夕?”铭宫小姐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她死也不相信,这个听起来根本就不成立的剧情中,真的有这样一个七小姐存在。 枪声再度响起,大殿里一片寂静。枪口飘出的烟淡淡消失在空气中。没有人看清究竟在七夕和铭宫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面纱后的嘴角上扬,一个让人觉得骄傲又可怖的弧度。大片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并以疯狂的趋势继续蔓延着。 铭宫小姐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她趴在地上,艰难地向前移动了一点距离,立刻呕出一口血。七夕踩着铭宫小姐的手,用力碾了几下。铭宫小姐的五官因恐惧和疼痛变得扭曲,却毫无反击之力,只能任由七夕蹂躏着。 七夕缓缓蹲下身,由于背对着兰夜和血刺,两人看不到她的眼睛。可趴在地上面对着她的铭宫小姐却看得清清楚楚,清楚地看到她眼睛里透出的寒光。一手捏过铭宫小姐的下颚转向自己,猛然间的用力令小姐几乎痛哭失声。她忍痛吃力地抬起手,尖尖的指甲一下子挑开七夕的面纱。 七夕反手一挡,鲜红的液体从手背上缓缓流出,划出鲜明的线条。七夕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妖艳的笑容,她将手背伸到近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上面的血迹,鲜血映得那一双丰盈的唇瓣更加魅惑。 她整个人带出的阴冷气息和仿佛拥有全世界的高傲,令铭宫小姐的眉头渐渐紧锁,声音低沉压抑:“你比你哥还会骗人。” 七夕笑笑,纤长的手抚上铭宫小姐的脸,指甲却刺了进去,对方则忍着疼痛,不敢发出声音。七夕看着自己的指甲,笑魇如花。颤抖的手捧起地上的鲜血,那血就如同有了生命般分散着向四处淌去。布满了她所有视野。 七夕的声音如蛇一般缓缓勒住铭宫小姐的脖颈:“我不是君子,所以我的仇会翻十倍报复回来。” 她举臂,匕首一下又一下闷声刺进铭宫小姐身体里,却都不是要害部位。小姐痛得泪流满面,她紧盯着七夕冷笑着的脸,看到这原本正常的世界,疯了,都疯了!不同地方而来的疼痛袭遍全身,如成千上万的蜈蚣,攀爬着、啃噬着她的肌肤。渐渐的,眼皮越来越沉,逐渐失去了知觉。 这令无数组织恐惧的寒派当家小姐,高傲的眼睛再也无法明亮起来。 铭宫寒派的神话,终于落幕。 兰夜和血刺呆呆地看着七夕缓缓起身,她身上带出的诡异氛围,影影焯焯,令两人一瞬间无法思考。莫名而来的寒冷气息,环绕在七夕的身侧。微弱的光照着她,在墙壁上泛出幽幽冷厉的剪影。 兰夜缓步向七夕走去,却始终不敢转到正面看她的五官。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肩膀,手臂却悬在空中,没有勇气落下。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她的声音,像虚无世界中的冥冥之声。她笑了,笑得很苦,随即转过了身。 兰夜的身体一抖,双手被她紧握住。 “这是你第几次骗我……?”她的声音,迟疑而柔软,不似刚才的冰冷,转过头看着点燃又破灭希望的血刺,脸上带了万分无法言说的情绪。 “……不是七小姐又怎样,总之你也帮我们夺权了。”血刺的嘴唇颤抖着,仍未从接连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叹息道:“没想到你出了铭宫竟然变得那么厉害了……兰樱。” 兰樱垂下眼帘,看着地上被铭宫小姐挑下的面纱。 “……你不是说去别的城市做任务了么……”兰樱摒住呼吸看着面前的兰夜,那么多年的相互陪伴,她竟从未想过他就是纯色的间谍。 “我确实做任务了啊……只不过这一个任务,一做就是十几年。”兰夜收起一贯的笑容,眼中的失望依然无法掩盖。他盯着兰樱黑色的长袍好一会儿,那种黑,好似和七夕分离那天的夜色。 “你倒是真聪明,在梁上偷听我们的对话。”兰夜苦笑着,笑里流露出无尽悲哀:“七夕若还活着,也该18岁了吧……”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6 多年忍耐 “勇者争霸赛上的摄像头,不是血莲透露给铭宫的,是你……对不对?”兰樱低声道,暗暗握紧了拳。 “我以前可是黑组的成员,又是黑崖好友,怎么可能不清楚摄像头的位置?”兰夜抚上自己臂弯,逐渐用力:“血刺之所以去勇者争霸赛,一方面是向纯色挑衅,另一方面是为了见我。” 兰樱看着远处的血刺,又转向兰夜:“和你订婚那天,血刺指着你却说不出你的名字,也是她装的了?” 兰夜默认,他看着近前地板上的一小片阳光,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 很久以前兰夜就明白,除了复仇,什么东西都可以放弃,放弃的亲情如七夕,爱情如兰樱,友情如黑崖。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极具忍耐力的人,可以瞒着真正身份那么多年。他不是一个好演员,演不出铭宫小姐和红颖那么跌宕的情感,他会的只有微笑。可有时,这种微笑可以掩藏一切。 小说最初,兰殇就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兰夜,并承认自己始终看不透他。现在身份揭开,很多人看到兰夜就是铭宫七朝,于是感叹他多会伪装。其实连兰夜自己也看不透自己,纵然他看起来很会伪装、很会说谎,但他却最细腻、对感情最敏感。他爱兰樱是真的,他和黑崖的友情也是真的。当初他准备好一切帮助黑崖红蝶逃出纯色时,是真心希望黑崖能够顺利离开的,可最终好友还是踏上了黄泉之路。 兰夜的爱与悲伤,谁又真的了解。 “不过铭宫小姐这一辈子都聪明,死前终于笨了一次。她到死也不知道,来的人并不是铭宫七夕。”兰夜又笑:“你恢复能力还真快,才几天就可以说话、看到东西了?” 兰樱脸一红,明白兰夜指海边见面那次。突然全身骤然缩紧,身体快速向后仰去,双手反向撑住地面。随着兰樱动作而来的,是十根带毒的利刺。五根擦着兰樱胸口划过,另五根被她反手挥出的刀片击飞。 她知道寒伯出手了。若不是自己反应快,再加上红丸的突击训练,率先后仰过去再阻挡。以自己过去的水平,早就该没了呼吸。 轮椅上的寒伯面容慈祥,但那一双平时混浊无神的眼睛,此刻却满含着敌意的光芒。他依然如之前那样稳坐轮椅之上,双手也没有移动,但不动的身体丝毫不影响他出击的速度。[..tw超多好看小说][就爱读书] 寒伯上下打量了兰樱几眼,淡淡笑道:“纯色的人好身手。” 兰樱冷笑道:“您就是这样报答帮血派夺权的人的?” 寒伯的手轻点着扶手,大笑道:“你以为我们血派为了夺权这一天,大家都牺牲了多少?” 兰夜慌忙挡到兰樱面前,怕寒伯再度出手,对着兰樱抱歉道:“寒伯是血派的管家,从小就辅助我父亲管理血派。寒派夺权那天血派高层几乎无一幸存,寒伯为了完成我父亲与祖父统一北方组织的遗愿,被迫投降寒派,随后又帮助铭宫小姐写剧本,一个个灭掉那四个组织……” 兰樱凝视着寒伯苍老的面容,呆呆道:“那他肯定被不少血派不知内情的人骂做背叛者吧……” 寒伯冷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每一条每一条都在诉说着他这么多年被人误解、却不能倾诉的冤屈。 老爷去世了,他就要替老爷亲眼看着血派夺权、统一北方所有杀手组织。无论受到多少屈辱,他都要亲眼看到那一天,好告慰老爷太太在天之灵。他投降于寒派的最初那段时间,多少寒派的人提议杀他。他二话不说,只是扔出一叠厚厚的剧本。 剧本的题目是,灭青天。 一个剧本,挽回了他在寒派的所有地位,他逐渐靠自己的文笔,得到寒派老爷的赏识,后来又得到其女铭宫小姐的赏识。 他逐渐成了这个吞并计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他的文字、没有他的剧本大纲,小姐根本无从下手。他每天兢兢业业的写,写出了尊敬、写出了地位、写白了头发也写出了皱纹。但写不出的,还是血派人的不理解。 ――作为血派老爷的大总管,他怎么可以投降寒派?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 ――背叛者! 他请求铭宫小姐将自己关起来,远离那些嘈杂的言论。可内心的孤寂又如何排解? 知道他始终没有背叛的,只有七少爷、血刺和血影,但他却不能与之见面。十多年来他承受各种误解和痛苦,只为等待这一刻血派的复兴。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这比兰夜的双重身份,来得更加痛苦、更加残酷! 他写了灭青天、灭夜泱、灭倾城、灭纯色的剧本,成功地将纸牌倒计时进行到最后,但没有人知道的是,他在心中早就默默写完了另一个剧本:灭寒派。 在那个剧本里,写了铭宫小姐的死。但是他没有想到的实际情况是,铭宫小姐竟然被一个纯色突然冒出来的小杀手杀死。这个丫头竟然还擅自学着血派的样子戴上面纱,让他们误以为七小姐真的出现了。 “我本来很欣赏你的身手,只可惜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们血派的秘密,是绝对不允许被外人知道的。”寒伯慢慢抚摸着腿上的毯子,眼神突然锐利! “让我再说最后一句!”兰樱看寒伯将要出手,慌忙大喊。 寒伯眼睛里的锐气稍微缓和了一下。 “你们不是一直想找七小姐吗?”兰樱尽可能将这句话说得清晰有力,但心脏还是禁不住加速的跳动:“……我知道七小姐在哪里。”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7 跪倒的最后一个倒计时 兰殇冷着脸坐在机场里,恨不得尽快飞到北方看望醒来的父亲。.tw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手下告诉他纯色的飞机出了故障不能使用。白雕劝兰殇等私人飞机修好再走,这句话反弄得他坚决要乘普通飞机。 考虑到见父心切的心情,白雕只得多叫了几个杀手陪同兰殇一起上飞机。巧合的是,没有一个人的座位和兰殇同排,想要和别人换,又被兰殇的眼神一一顶了回去。 飞机划过跑道,顺利起飞。兰殇看着小窗外蔚蓝的天空,忽然想起了白雕的话。 蓝色,那是最接近天空与大海的颜色。进一步说,就是最接近天堂与地狱的颜色。是天使、是恶魔,它统领一切,它拥有一切。因而,纯色从来就没有什么单独的老大。历任兰组组长,即是整个纯色的老大,这就是纯色最大的秘密。 如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蓝色是纯色五大颜色中最重要的,因为它代表了生与死。想起多年前父亲送他上车去兰组别墅的那个场景,眼睛不禁眯了起来。那时候,父亲还那么健康,没有被易术所害成为植物人。 自食恶果的易术……兰殇从看天空的全神贯注中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旁边座位上的少女。她微微低着头看着一张报纸,银白的长发垂到胸前,头发上散发着淡淡樱花的香味。 樱花的洗发水,和兰樱用的一样的洗发水。 兰殇侧眼看着她,心有微微的疼痛,索性闭上眼睛。飞机几个轻微的颠簸之后,逐渐平稳了下来,只是闻到的那熟悉樱花味道,在一点点变浓。 兰殇警觉地睁开眼,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站起身移到狭长走道中,整个一等舱都是空荡荡的。之前还满满的机舱内,此时只剩他自己。座位上方打出的幽暗灯光,泛出冷冷橘色。一些奇异的感觉缓缓爬上兰殇心头。嗅到的那种樱花洗发水的味道,更加浓烈了。 兰殇环视了一下整个机舱,心像被压了一块石头。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兰殇缓步向二等舱走去,脚下猛然发出清脆劈裂声。身子一退,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挂饰,上面的“殇”字如此深刻清晰。兰殇蹲下身将挂饰握在手里,随即听见二等舱舱门那边的尖叫。 他循声冲到二等舱,却惊觉这里所有的乘客座位都被撤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侧满满的油画和略显宽阔的空间。 机舱左侧的油画,正逐渐改变着兰殇的呼吸频率。 没有开灯的昏暗房间,有着单纯眼神的银发少女站在窗边,脸颊绯红。黑发少年面对她站着,因为酒精的关系,原本冰冷的脸都柔和了许多。近在咫尺的唇,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情感。充满暧昧的眼神,温暖了冬日里的所有寒冷。少女脚边散落着巧克力,可她的眼却无比专注的凝视着面前的少年。 那天,是她来到纯色整整六年的日子,他为她买下附近所有奶茶和面包,在房间里等她。 那天,他和自己打了一个赌,赌她会不会来。 那天,他对她说:“我们的人生将互相纠缠……直到生命终了。” 这油画的场景如此熟悉,恍若昨日般刻骨铭心。兰殇的身体有些弯曲,他暗暗捂住胸口,再次活跃起的心跳令他回到那个寒冷却无比温暖的冬日。他转移视线,看到右侧机舱上挂的油画。 午后的房间里,少年伏在床边,垂眼温柔地看着熟睡的少女。伸出的手正将少女滑落的发丝拂到耳后,手指碰触到她柔软的皮肤。她呼出的温热气体,融化着他冰冷的心。他用尽全力将她最后安静的睡脸记在脑海中,再之后的日子,他就只能靠着这最后一个镜头,熬过每一个想她的日子。 那天,他决定送她离开纯色。 那天,他抱着她走出大门,却撞上白雕带着兰梦出现。 那天,他没能送走她,于是有了之后无限纠缠的人生。 兰殇只感觉胸口闷闷的,用力地吸气,却还是感觉不到清醒。视线轻移,下一幅油画。 少女伸开双臂冷面直视站在屋顶上的人。她张着嘴,神色庄重而严肃,似是在说无比重要的事情。站在她身后人群中的少年,按着自己的右臂。他的眼中,充满无法言说的悲哀与沉重。 她当时的话语,兰殇从未忘记过。他曾经无数次的在脑海中回放当时的场景,一遍一遍回味着她的每一个字。 那天,她说:“兰殇是我重要的人,我想要尽我的能力保护他。” 那天,是她第一次坦白对他的感情,当着血刺的面、当着纯色众多高层的面。 那天,他握着她的手腕,内心的火热顺着手掌传到她的心里。 再下一幅油画,模糊了场景。 少女一席白色婚纱,惨白如她心底的绝望。泪水含在眼眶,在眼角若隐若现。少年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沉醉的吻着她的唇。彼此紧紧的拥抱,即将分离的悲哀,不露痕迹的散落。 那天,是他们第一次亲吻。 那天,是她结婚的日子,他冲去教堂将她从仪式台上拽走。 那天,他在吻她的那一刻拥有了她,却在下一刻她走向铭宫时,永远的失去了她。 再下下幅油画。 宁静的河边,皎洁的月光,彼此沉重的呼吸。少年抱着少女坐在台子上,惶恐一松手就会失去般用力,相贴的嘴唇,飘扬的发丝,因误会而流下的眼泪。光影之间,他看到她因逃亡而消瘦的脸庞。少女紧抱着他的手略微弯起,就像一道弯曲的彩虹,不知何时就会悄然消散。 那天,她首次向他哭诉逃亡生涯所有委屈。 那天,他们没有停止拥抱亲吻,却仍然不能原谅彼此。 那天,他发现自己仍然疯狂的爱着她。 一幅幅油画,每一幅油画,每一个和她的回忆。每一个过往,激起他内心无尽的疼痛。 兰殇的身体颤了颤,过去的种种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几乎将他带入画中。兰殇知道这是碎心画师寒澈折磨他的把戏,但那些场景只要看一眼,就无法停止的挑起他的回忆。 无比清晰,任何细节都一如当初般明了。 兰殇弯下腰,兰樱的低泣声在耳边响起,悲鸣着、颤抖着。而他的心脏,已痛得几乎无法跳动。踉踉跄跄地穿过周围的一幅幅画作,冲向最里面的操作间。他要逃离,他必须要逃离这里,逃离有她的回忆。 他爱。他还爱她。 即使她已经变了。 用力扯开遮挡着操作间的布帘,巨大的壁画瞬间冲击了他的视线。如此真实、如此残酷,打破他刚刚萌发的所有感情,瞬间让所有美好化为极致的痛苦,提升为无法逃离的绝望。 兰殇面色惨白,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发不出声音,终于跪倒在最后这幅壁画前。用鲜血绘成的画面,血液流下又凝固的痕迹,震撼着兰殇所有视觉神经。 他的枪指着她的胸。 她的枪滑落在脚边。 鲜血如同无法预料的暴雨,轻易的就洒了她一身。死神即将带走她,可她的嘴角却轻微扬起,露出不着痕迹的微笑。脸上的淡然,触目惊心般深刻。握着枪的他的眼神,是那样冷酷,如冰山一般冷冻了一切残存的温暖。 咫尺之间,天人永隔。 这场决斗的结局显而易见。她根本就没有抬起的手臂和嘴角残留的笑意,暗暗的嘲笑着他的行为。 他们决斗,她放弃了,而他开了枪。 他杀了她。 而她的本意就是让他杀了自己! 多年感情被他这一粒子弹消亡得干干净净。决斗的过程是短暂的,相爱的时光却无比漫长。 最初,他想要她离开组织。 最终,他却杀了她。 “杀了我吧。”他几乎听得到她的声音,恳求着、祈求着:“杀了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还记得当初的相遇吗?六年前马路上的擦肩而过,火车站里的热奶茶,他带她回家。 无法说出的情感撞击着心灵,兰殇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却吃惊的发现上面尽是鲜血。 兰樱死了…… 是自己把兰樱杀死了! “不――!”他失控地嘶吼着,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8 真假未婚妻 郊区的一栋别墅里,男子倚在床上安静的看着窗外。(..tw) 他一身得体的石青色带金龙外褂,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皱纹悄悄爬上眼角,反而衬得他更加沉稳。深不见底的眼瞳,仿佛能够洞明一切、看穿一切。 看到父亲健康的状态,兰殇总算放下了心。父亲的醒来对于他来说,可以取代一切不顺利的事情,比如飞机上的那些壁画。他不知道他们乘坐的客运飞机是铭宫血派的,乘客也全是血派杀手伪装的。 这飞机分两层。上面一层看似和普通飞机并无差别,只是兰殇的那个座位可以降到下一层。中途飞机轻微的颠簸,其实是他座位的自动下降。所以兰殇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周围空无一人。他看完最后那幅染血壁画之后晕倒,血派的人再把他放回座位上,上升到上层。这样兰殇再度醒来,看到四周正常的场景,就会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噩梦。 “老爷!”女仆低声:“兰少爷来了。” “父亲大人身体安康。”兰殇弯腰恭敬道。 兰父慈爱的笑了,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多年前兰殇举枪打死那个杀手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如今仿佛一夜之间,这孩子就长高了,样子变得成熟了。可当年他眼神里的倔强,即使是过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变。(就爱读书)如今兰殇的这一双眼睛,仿佛可以说话似的宣布着,他就是这个业界中的王者。 “再过几年,等你到了十六七岁,就接手纯色吧。”兰父的嘴角和蔼可亲。 父亲的话对兰殇来说,简直是致命一击。他疑惑的看向对面的女仆,却见她皱着眉向自己使了个眼色。 兰殇立刻会意。父亲是醒了,可他的记忆,却停在多年前被易术陷害的那段时光。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沉睡多年,儿子早就接管纯色当家的位置。为了不刺激父亲的记忆,兰殇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还记得当年我给你定下的那个婚约么。”兰父在沉默许久之后开口。 提到这个话题,兰殇别过头去,没有回答。 “当年纯色并没有雄厚资本……资金匮乏,一个富商好友主动借了我一大笔钱……条件是将他女儿许配给你。”兰父的声音很低沉,充满歉意:“不能让你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我一直深感抱歉。可是想要成为强者,必须舍弃很多东西。人生不是游戏,后悔了也不会再重来,尤其对杀手来说。” 兰殇垂下眼避免直视父亲。他还不知道,白雕早就带着兰梦找来了。哪想到这个未婚妻竟然是铭宫小姐。[就爱读书] 思维的齿轮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一下子停顿了。 ……父亲说未婚妻的父亲是富商? “您说的是……您的富商好友?”逐渐察觉对话中的不对劲,兰殇从椅子上挺直身体,向前坐了坐。 “是啊!是做进出口贸易起家的富商。” 兰殇皱眉,既然是富商,又为什么会牵扯到兰梦这个杀手?还是说,兰梦根本就不是原本跟他订婚的未婚妻,父亲被人骗了? “照片……”他觉察这个故事中的不对,忽然急于查明整个真相。 “你终于要看她的照片了阿……当年怎么劝你都不看呢。”兰父笑得慈祥,却笑得兰殇心凉。 当年兰殇还小,只是把这个婚约当成是为组织做出的奉献,看都没看未婚妻的照片就接受一切安排。现在想来,真是愚蠢。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富商的真实身份,也许是个杀手……? “你能想通,也算是不容易。”兰父侧身,拉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金黄色的纸袋。兰殇看着父亲放慢的动作,忽然感觉呼吸困难。这种压在胸口的憋闷感,在之前看到机舱内的壁画时出现过一次。 “仔细看来,还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呢?这是她七岁的照片,现在也一定长成个美人了。”兰父从纸袋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照片,兰殇急不可待的接了过来。 水汪汪的蓝色眼睛,小而翘的嘴唇,肉乎乎的脸蛋。照片里的女孩歪着头坐在花丛中。 这是她七岁的照片,现在也一定长成个美人了。 兰殇的胸口闷得发痛,他看着照片里的女孩,又抬头看着父亲:“那个富商好友后来联系过您么。” “没有了,他这个人常年在几个国家忙于商品买卖,我们约好在你十七岁那一年见面谈论婚事。” 兰殇看着照片中女孩天真的笑容。没错,正是这样纯净的笑容,使得他在与她擦身而过时,下决心跟随她的脚步。 任何一张脸出现在这照片上,他都可以接受。 可为什么出现的,偏偏是她。 一旦失去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的人。 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办法重来的爱。 “若和商人联姻,她父亲的资产对我们纯色来说,也是一大保障。”父亲手里把玩着纸袋,轻声感叹:“我觉得你们挺配的呢。若真能顺利在一起,那还真是有缘啊。” 那还真是有缘啊。确实是有缘啊。 他怎么都没想过,父亲给他订婚的对象竟然是兰樱!依稀记起她确实是个千金,心立刻凉了一半。可如果她真的是父亲那个富商好友的女儿,那兰梦又如何知道他订婚的这件事,兰梦又是如何取代她的身份来到纯色的? 兰殇无比悔恨,为什么这些年来自己一直任性,从来没有看过父亲递来的照片呢?为什么等到他看到了、知道了是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他身边。人生不是游戏,后悔了也不会再重来。父亲的话一遍一遍回响。 他后悔了,他和她还有机会重来么。 她已经变了,变得独立、成熟、冷酷、强大。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哭哭啼啼的少女、不再是当年那个一笑起来仿佛世界都开满了花朵的少女。她舍弃单纯变得心狠,开始恨他并试图杀了他。即使这样,他们还能重新来过么? “怎么了?”父亲的声音传来。 兰殇转了一个角度防止他看到自己的脸:“我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南方。” 慌慌张张离开父亲的家,兰殇直奔纯色私人飞机场。兰樱七岁时的照片,安静的躺在他怀中的纸袋里。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9 七夕归来 兰樱的话语如一袭重击,狠狠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知道七小姐在哪里……”兰樱轻轻上前一步,无比自然的靠近兰夜,转过了身。 纤细的手指挽起银白长发,露出白皙的脖颈。就在离头发最近的那小片皮肤上,有个小小的刺青:上扬一下,又反向折了下去。另一笔和这相反,这两笔有一点交错,就像一个伸展的翅膀。 一瞬间,屋内所有的光线仿佛都打在兰樱脖颈的刺青上。那个对兰夜来说,或者对铭宫七朝来说,无比熟悉的图案。 因为在他脖颈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刺青。 他知道,这个刺青不是代表翅膀,而是两个倾斜的“7”:七朝和七夕。 兰夜双唇颤抖着,胸腔内部传来的寒意遍布全身,他突然无法自控的颤抖起来,几乎要摔倒在地,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一片空白。恍惚间被人抱住,听到她在他胸口呢喃的话语:“我回来了,七朝哥。” 世间所有的温暖都冻住了,空气里只剩下丝丝冰冷的感觉。兰夜呆呆地被面前的人抱着,带着怀疑的语气颤抖道:“终战之日,七夕归来……” 兰樱双手抚上兰夜脸颊,无比顺畅的接出了几乎没有人知道的下半句话:“双七天下,永不分离。” “可七夕应该和我同岁……你才十六……”兰夜冷得全身发抖,全身都僵直了。 “你们俩今年都是十七岁……是老爷没有告诉你们彼此真实的年龄……”寒伯摇头再摇头,眼泪深深渗进皱纹:“谢天谢地啊!七夕还活着!” “干爹……七夕不孝,让您在寒派受苦了……”,兰樱“扑通”一下跪倒在泪如泉涌的寒伯面前:“可我发誓……我只知道自己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有一个已经去世的哥哥……” “我的好孩子……”寒伯苍老的双手抚摸着兰樱的长发:“因为这个局里,只有你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的……” 没有一个故事,比这样的剧情更荒唐;没有一个剧情,比这个更扑朔迷离。 寒伯坚信着七夕已死,却告诉七朝她还活着。七朝逐渐怀疑七夕已死,却告诉血刺她还活着。兰樱坚信着自己哥哥已死,却发现他竟然还活着、并且始终在自己身边……所有人都坚信着自己知道的那些信息、都以为别人蒙在鼓中,却没有人发现,在这场阴谋中,没有一个角色知道完整的真相。 十几年前铭宫血派老爷布了一个局,将他们全部当成了棋子。每个棋子都有着早就设定好的人生。即使老爷死了,这些棋子也会按照他预定的轨道继续行走下去。当所有棋子宿命般的出现在同一场合,这个多年阴谋的真相,才在这些人支离破碎凑在一起的回忆中,变得完整。 所有棋子中,知道最多真相的,是寒伯。 这个局的开盘,是从一对被占卜师称为不祥的双生子开始的。(..tw无弹窗广告) ================ 年迈的占卜师翻开最后那张塔罗牌,目光触及牌面的图案,下意识紧锁住双眉。 血派老爷紧张的看着面前的顶级占卜师,手心都渗出汗水。 “千夜……”年迈的占卜师唤过身旁年轻的少女,让她重读塔罗牌的结果。 “我听到了,东西破碎的声音……但许久之后,它们又随之复合。”多年后被人尊称为“千年轮回”的少女不自觉地捂住耳朵,好似听到了什么刺耳的声音:“不祥的双子、邪恶的双子、悲哀的双子……他们牵手来到这个人间,却背负着众多的罪名和责任……他们体内相同的黑暗血液,将大片大片……染尽这个世界。” 老爷吃惊的看着这年轻的少女,又见年迈占卜师凝视着自己:“这一对双生子,将联手完成你父亲一统北方的愿望。而这个组织……注定从你手中被人夺去。” 老爷手一抖,身旁管家寒伯突然上前一步附耳低声:“太太生了,是个双胞胎。” 刚说出的结果得到了验证,老爷如梦初醒,又听得占卜师苍老的低声:“别忘了你还要抵御寒派的篡权。”他“嗯”了一句,急急向铭宫赶去。婴儿床中那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互牵的手,无论谁都拉不开。 太太说,他们从出生之后就这样一直拉着对方,朝夕相处,不曾分开。 “朝夕?”他发呆了好久,又将这两个字念了一遍:“朝夕……好名字。” 他叫来管家,低声嘱咐了几句,随即听到门外的喊声:“太太生了!是个男孩!” 面对妻子惊讶的神情,他只得抱歉的苦笑。头探过去,轻抚着那个还在沉睡的女婴的脸,他沉痛的说了句“对不起。” 外面的脚步声杂乱起来,混着声音推门而入的,是个满脸木讷的男孩。随后到来的,是个眼睛因激动而闪闪发亮的女孩。他拉过女孩到这对双生子的床边,不料女婴率先睁开了眼,空着的一只手宿命般的抓住了女孩的手指。 “血刺,从此你就是七夕的影守。” 他转过头,拉过那个毫无表情的男孩,指着另一个男婴道:“血影,以后你就是他的影守,双胞胎中的哥哥,铭宫七朝。” 看着血刺对七夕的喜爱之情,老爷一直满含忧郁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丝笑容。他揽过两个年幼的影守,郑重道:“不许对外说出七夕的存在。” 从此,世人都知道铭宫的独子七少爷,而七小姐,则在一开始,就不曾被人知晓。 =============== 兰夜抬起沉重的手臂将兰樱搂在怀里。他听着她和自己同样频率的心跳,眼眶逐渐酸涩起来。 地上的座钟发着沉重的响声,一下一下,越来越快,快到穿越了他们之间分离的无数年。蓦然回首,发现彼此还只是几岁的孩童。那时,他还没有被人叫做“兰夜”,他的身份只有一个:铭宫下任继承人,铭宫独子七少爷。 他听到那个被称作“最伟大的占卜师”的老婆婆遗憾的叹息,看到她身边站立的毫无表情的年轻占卜师。 桌上的塔罗牌究竟代表着什么呢?为什么他们每翻一张,都要叹息一次? 父亲眼中的绝望,干爹凝重的神情,每个人都忧愁的看着自己。他们说了很多话,却只有一句是最清晰的,清晰得直到如今,他都记得。 “是该将他们分开的时候了!” 他僵硬地迈步出去,偷瞄到门口一脸惊惶的妹妹。看到她在问父亲未果时,冲向自己的惊惶神情。 “发生了什么?是不可挽回的事情吗?”她稚嫩的脸庞令他一瞬间语塞。 他只得转过头去。 喂,七夕,你可曾感觉到。 我心里落下的大雨。 他微微牵过她的手,看着她茫然无措的脸。混乱的心跳,一声一声,从他心里,传到她心里。他低下头吻了她的脸,将那句占卜师说的、还不明白为何意的话说给了她。 “终战之日,七夕归来。双七天下,永不分离。”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10 悲哀的双生子 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每个人手中都握着几块拼图,有的拼出一朵花,有的拼出一棵树。却不知晓所有人的图案凑在一起,可以拼出整个花园。 血派当权时,北方已经基本被五大杀手组织划分。高层的研究结果显示对铭宫最有威胁的,是当时排名并不靠前的纯色。有的组织看似强大,却外强中干。纯色虽小,但稳扎稳打的起步过程令人不可小视。于是血派老爷决定先吞并其他组织,将纯色这块硬骨头留到最后。可占卜师说,铭宫的大权,注定要从老爷手上失去。若血派失了权,这对双生子必死无疑。 窗外吹来一阵寒风,干冷干冷的,随即飘起了雪花。兰樱紧了紧身上黑色的长袍,心里也下起了雪。多年前的一个冬日,老爷也是这样看着飘落的雪花,下了他这一生最痛苦的决定。 他要儿子去纯色当间谍,女儿嫁给纯色下任当家。 只要不被纯色的人发现,这两个孩子就可以用全新身份活下来。想法一旦坚定,他便开始为这个长达十七年的计划,布局摆棋。 “先说被老爷寄予最大期望的七朝吧……”寒伯从轮椅侧面抽出一本厚厚的资料夹,找到贴着血红标签的那一页,上面是十几年前的报道:铭宫独子铭宫七朝病逝。兰樱抚摸着这已经发黄的报纸碎片,一时间不知道该摆怎样的表情。 昭告业界七少爷假死时,七朝三岁。又两年完全封闭的训练之后,老爷带着七朝再次拜访占卜师。这一次,血派高层要将这个延续三代的吞并计划,全部告知年仅五岁的七朝。 没有谁能统领一个组织百年,这世间有太多权力的争夺与变幻。当权者永远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对自己的职位虎视眈眈。身在高位,就要承担同样的风险。如同占卜师预料的一样,铭宫正处于内斗的风雨中。 铭宫老爷、寒伯带着七朝与占卜师对坐三天三夜,各种解读都验证了未来的不测。预想的塔罗牌低低叙述着即将降临的风雨。七朝天生聪颖,一下就明了铭宫当前现状。身上背负的使命,是如何也摆脱不掉的。他们并不担心这孩子拒绝去纯色当间谍,最怕七朝接受不了的,是和妹妹七夕的分离。 七朝听完长辈们的话后并没有激烈的反应,只是视线中所有景象,都逐渐变得晶莹模糊。他并没有哭出来,只是淡淡地说:“让七夕忘了我吧。” 两个大人面对这年幼的孩子,瞬间泣不成声。而七朝只是沉默着推开大门走出去,一眼见到焦急等待许久的七夕。 “是什么结果,是不好的结果吗?”她睁大的眼里,随时都可以流出泪水。 他苦笑。看着妹妹没有得到答案的委屈的脸,说出了那从今往后都深深刻在她心中的话:“终战之日,七夕归来。双七天下,永不分离。” 他知道,自己即将在这一年,死在她面前。 ========== 兰樱用力捂着嘴,不让任何声音被人听到。眼泪从指缝渗出,她眼中的痛苦正如当年七朝做出这个决定时内心的挣扎。 很多次她都在梦中都重新看到七朝之死。同样银白色的长发,依旧温暖的笑容,只一晃就消失不见。她沿着走廊跑,推开光亮冰冷的铁门,柔和的月色衬着背景,那血红的颜色却刺伤了她的眼睛。 七朝失去意识般趴在地上,额头上的鲜血划过脸颊流到地面,染红了泥土。几个壮汉将他提起来背走了。画面定格在他下颚滑过一滴泪珠上。 如同所有诀别的场景,她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的真血假血混合在一起,他演戏般逐渐闭上眼睛。但终究还是舍不得,他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在那一线的距离里,看到她粉色的衣被夜色染黑,脚边他最爱吃的爆米花散落一地。 她太小,飞奔了几步就被绊倒,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带走。腿被尖利的石子划破,用手向前爬了几步,几尽撕裂般的喊出了她还不明白的那些话。 那些他对她说的话。 “终战之日,七夕归来。双七天下,永不分离!” “只为了让我忘记你……所以才制造了那个假死的场景演给我看!?”兰樱猛然起身,全身抖得如风中的树叶。 “老爷并不想让你知道整个阴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让你参与。”寒伯叹了口气,望着窗外越发密集的雪花,眼神锐利起来:“但若七朝失败,七夕就成了最后的杀手锏。” ================= 天亮天黑,太阳几度东升西落,不知不觉又轮回了一年。年满七岁的七夕坐在花园里,对着相机微笑。咔嚓一声过后,她从花丛中跳起,飞奔入旁边中年男子怀里,亲昵地叫着“干爹”。 那时寒伯正直壮年,为了不给七夕留下太深父亲的印象,他取代了老爷常常陪着这个还不懂事的孩子,兼任她的私人教师。这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父亲嫁到敌对组织。 “夕儿,怎么拍完照不高兴?”怀中的七夕似在生气,寒伯将她抱了起来。 七夕撅起嘴,银白的长发在风中飘动着,扭捏道:“要是七朝哥活着的话,他就可以和我一起拍照了。” 寒伯的笑容僵硬了,心中激荡起复杂的涟漪。 “那可是我第一次照相啊……我唯一一次拍照的目的,是为了拿着它把我卖给纯色?”兰樱一把抓住寒伯的手,手心的冷汗润湿了苍老干燥的手背。 寒伯沉重的点头,直视兰樱:“把你关在有限的空间里,不告诉你老爷太太的名字,不告诉你姓什么?不让他们常和你见面,造成你是个家教严格的千金的错觉。这样……你就永远不会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因为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兰樱呆了,手上的汗粘腻冰冷。寒伯反抓住兰樱的手继续道:“原定计划中,只要你顺利嫁入纯色,一旦七朝失败,我会立刻找到你告诉你一切真相……” “即使告诉我我的真实身份又如何?按照父亲的计划,我毕竟已经嫁给纯色下任当家了!”兰樱的声音有些激动,她还要继续说下去,目光对上寒伯的视线,忽而一下子明白了。她体内毕竟流着铭宫的血,她的心和哥哥的连在一起。家族的兴旺与愿望,是身为当家小姐无论放弃什么都要去做的事。如果真的当了纯色夫人,她势必要成为纯色高层中最隐蔽的间谍,向铭宫传达讯息。 寒伯的嘴角露出赞赏的微笑,兰樱眼中的凛然和整个人透出的那种狠劲,简直和老爷当年一模一样。 兰樱一下子就接受了整个事实。红玥充满仇恨的表情在脑海中缓缓展开,悲哀的双生子,两个人用一个人的身份生存着。红玥尚且可以用红颖的身份被世人所知,那自己呢?对于所有杀手界的人来说,铭宫家只有一个独子,他叫铭宫七朝。铭宫七夕是谁?无人知晓。 她突然明白为何从小自己就不允许出去上学,只是干爹教她知识,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不知道父母叫什么?总是待在那有限的空间里,默默地学着母亲要求的东西。她要学习飞镖,骑马,防身,舞蹈……瞄准和各种身体机能的锻炼,都是一个杀手最基础的训练啊! “你们两个今年都十七岁。老爷告诉七朝的岁数加了一年,告诉七夕的岁数减了一年。连年龄都是错的的话,两人即使相见,也不会认出对方了。”寒伯叹息着。老爷对这两个孩子复杂的感情和现实不得不完成的愿望,令他做出的所有事情都是那么复杂与矛盾。但唯一不矛盾也不会动摇的是,铭宫三代的愿望:独霸北方。 “老爷怕长大后的七夕不相信自己是铭宫家的后代,于是在你们刚出生不久之后,在你们脖子上刺了一样的刺青。”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有刺青?”兰樱惊讶地看着兰夜。 兰夜点点头:“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你有刺青?” 兰樱听完兰夜诧异的反问愣了好久,自嘲道:“原来果真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母亲当年不许她剪短头发,其实和淑女与否无关。只是不想让女儿发现脖子上代表铭宫的刺青。当兰樱和红丸赌气把头发盘起来,兰郁利用镜子反射让她看自己头发时,她也同时看到了脖子上的图案。 “十六年,我就这样变得面目全非了。”兰樱看着镜子中倒映出的侧脸这样说。或者准确来说,她看着自己脖子上陌生的刺青。 就是看到镜子的那一刻,兰樱联想到红玥的话,并开始怀疑自己十六年的人生。借助兰郁的帮助,她很快就知道这个符号,只在铭宫血派出现过。至于要问兰郁为什么可以查出来……铭宫可以在纯色安置间谍,同样的,倾城也可以在铭宫血派安置间谍。 通过潜伏在铭宫的倾城间谍来带的信息,兰樱才穿了黑色长袍带着面具来到了血灵庄园,开启了自己真正身份的大门。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11 以七夕之名 想法一旦明确,老爷便开始动手,眼线们将纯色当家的线路调查得一清二楚。(..tw好看的小说)终于在一个互相掩藏身份的场合,老爷得以和对方正式会面。几番攀谈,两人都心怀不轨的笑了。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认识许久了。”纯色当家的一举一动都优雅得体,掏出一张名片:“我主要负责公司的管理。” “我做进出口贸易,经常在国内外跑。”老爷也合时机的介绍了自己。 两个同样隐藏着身份的人,两个各自打着算盘的组织当家。谁能更胜一筹,就看谁能在之后的几年骗过对方。铭宫纯色两大当家的相遇,看似巧合,却是被血派老爷计划已久。常年经验的累积,有意无意中提起的商业贸易,沉着稳重的性格,都让血派老爷在这场骗局中处于主导地位。 多年后的一天,纯色当家满面愁容而来,终于对他开口说出自己的难处:“我需要一大笔资金……” 老爷眯着眼笑了,大气的掏出支票,装作不在乎的口吻提及联姻一事,对方碍于支票单上多到夸张的“0”,也只得点头。 就这样,七夕这颗棋子,被安放到了她应该在的位置。 “只可惜父亲还没找到借口把我提前送去纯色,寒派就动手了……”兰樱接过寒伯的话。.tw家族被灭那天,本是她以为获得自由的日子。 与世隔绝的生活像是到了尽头。母亲一袭华丽的衣裙到来,要她准备给客人们表演新学的舞蹈。她傻傻的兴奋着,却看不到母亲眼角的哀愁。这场宴会,聚集了杀手界的诸多名流。宴会准备期间就有内线报告,寒派那边蠢蠢欲动。唯恐女儿的藏身之地被寒派发现,母亲被迫将她骗到宴会场。但接踵而来的,是突兀的枪声。 “血派杀手死亡人员不计其数,我被迫投靠寒派。七夕已死这个事实,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回想起的当年那场血战,寒伯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因恐惧而颤抖。(..tw好看的小说) 远在纯色的七朝得到家族全灭的消息,几尽崩溃。几日之后血影带来寒伯的消息,说七夕已被转移到安全地方。 “如果您以为用占卜师的预言就能让我安心,那就大错特错了。”兰夜的声音甚为低沉,暗暗握紧了拳:“我早就认为七夕和父亲一样,死在寒派篡权的那天。” 寒伯深深叹息,不住地摇头。 “一旦血刺知道这些,她肯定会完全崩溃掉……”兰夜的声音越来越低:“作为最后杀手锏的七夕已死,若血刺也意志崩溃,父亲布的这个局就没有任何胜算了。” 多么复杂的一个局,有人认为七夕已死,有人被告知七夕还活着却内心坚信她已死,有人被告知七夕还活着,却在关键时刻被另一个人告知那都是谎言。 可惜他们都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宿命。 一个任所有人都无法掌控的局,没有人能看到它完整的棋盘。 “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兰夜的眼中有一丝恍惚。 有一个名字,隐含着所有他想念她的情感。那个名字的含义,是绝对不能说给任何人听的。 有关七夕的一切,在血派都是一个禁忌。不仅是因为血派几乎无人知晓这个人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任何有关她的话题,都会动摇统领整个大局的血刺的心。 那场假死的戏结束之后,满脸是血的他被扔到纯色黑组别墅不远的地方。受伤是真的,却并没有那么严重。他孤零零的躺了一夜,终于在清晨时分被黑组的杀手抱回别墅。那时纯色是真的缺人,将死的流浪儿对纯色来说,正是最安全的一个资源。他的伤被黑组治好后,就留下当了杀手。 优秀、随和、上进之类的赞扬,一直持续着环绕在他周围。他顺利和黑组组长成了知己,直接间接了解了有关黑组的很多讯息。直到兰组建立,因为和兰殇年龄相似,他被黑崖调去兰组。 两大组织下任当家相遇的那一天,群星璀璨。他微笑着向面前这个冷淡的男孩介绍自己,却换来对方冷冰冰的两个字:“改名。”他收起笑容,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浓重得好似多年前他在铭宫花园看到的。 “兰夜。”他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就叫兰夜吧。” 对面的男孩以无声作为回应,却在心里暗自嘲笑这名字的普通。但改叫“兰夜”的他的眼睛,却漾起一阵酸涩的痛。 “兰夜”,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会明白这个名字的意思的。 兰夜,指七夕之夜。农历七月在古时候称“兰月”,所以七夕又称为“兰夜”。 曾经有段时间,思念的洪流袭卷他不冷静的头脑。他自我欺骗的非要找到她。他到繁华的街上,问每一个感觉和她相似的少女是否知道他名字的含义。回应他的,除了她们的白眼,还有如看疯子般的眼神。 终于,他放弃了。他想,她是真的死了,又何必再沉浸在她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多年后他和兰樱兰殇去看电影,他决定问完这次,永不再提。 “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么?”他缓缓问道,话语里呆着一丝放手一搏的勇气。 “我知道哇~!”兰樱很兴奋。兰夜,蓝色的夜空,傻子都知道! 他的表情却没有兰樱一般兴奋。因为他在兰樱的脸上,没有找到他一直寻找着的那种表情。再一次沉闷地坐正,他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果然她也是不可能的。她不是七夕。 如果真的是七夕的话,她一定会愣愣地,然后流下泪来,而不是有如听笑话一般兴奋。 “你为什么坚信我就一定知道‘兰夜’这两字的意思?”想起当时电影院中他的反常,兰樱不解的反问。 “难道你不记得有一年七夕节,干爹带着我们去花园里玩耍,那天晚上,干爹说七夕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兰夜!”兰夜有些急,他怎么也不肯相信她竟然会把那么重要的信息忘记。 “难道你不记得,那年七夕节,我生病了,根本就没有和你去花园……” 一把剑,闪着寒光的剑,直直刺进他的心脏。 原来他一直坚定着认为的那些细节,她竟然从最开始就不知道。 而他却痴痴的用了这个名字多年。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12 七夕觉醒 “对不起……”兰樱低下头。 “……不……是我太傻……”从未想过她会不懂“兰夜”的意思,却仍然将这个名字当作一丝希望,本就是自己太傻。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几个月之前,她差一点就能知道真相。 还记得勇者争霸赛那次吗?兰樱住在兰夜过去的房间里。从书架中抽出一本兰夜的日记。 “或许你根本就已经忘了我......”兰樱轻声读道,才开始几句心里便激起一层波纹,她望着第一句话很久,看着这黑色的字迹,想要想起什么?但头脑却空白一片。 “或许你根本就已经忘了我,那么多年我们都没有再见面,又或许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里,只是过你的生活而不去查我的行踪。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在我那段最美好的时光里,有你陪在我身边。那段日子是幸福的,之后没有你的日子是痛苦的,我用尽一切的办法寻找你,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再次重逢。 也许你并不知道,但是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生存着的唯一动力。即使今生没有机会再像以前那样在一起,我在死之前也一定要再见你一面。然后听你用甜甜的声音再叫我一声......” 砰。有敲门的声音,兰樱一慌立刻将本子合上塞回原来的地方然后迅速去开门。心还在因突然的声响而剧烈跳着,兰樱装作平静的样子看着门口的兰夜。 “赶紧去睡,快点!”兰夜敲着兰樱的脑袋催促着,兰樱不满的关了灯爬上床去睡觉,头一落枕头,竟然就奇迹般的睡着了,也就完全忘记了之前看的那个本子的事情。 如果兰樱知道她没有再去看这个本子会延误她很重要的事的话,估计当时的她即使是放弃睡觉也会去把那本子上的内容读完的。可是当时的她,没想过这点小事会让她遗憾很多年。 还记得么,这看似平常的一段对话,若从明了真相的人的眼中看来,是多么悲哀! 其实,她就在站真相面前,只要再晚一刻,只要兰夜没有出现打断她的阅读……即使他打断了她的阅读,如果她还记得在他走之后继续看下去的话……她真的就会看到那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 “七朝哥”。 “然后听你用甜甜的声音再叫我一声:七朝哥。” 多少真相与他们擦身而过,若当年两人都把握住机会,就不会持续这么多年的寻找。 “在彻底对付纯色之前,我们还要做一件事……”寒伯缓慢的回过头,凝视被绑住的寒月,一抬手,三道白光直冲而去。 寒月惊恐的想要侧身躲避,但那利刺飞得太快太疾,一瞬间,他惊恐的表情定格在脸上,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停止的声音。 兰樱掂着手中的刀片,那三根利刺已被她击中,掉落在地。 “我既然可以阻止你的死,就可以让你死。”兰樱走到寒月身边,蹲下身解开了捆在他身上结实的绳子和锁链。寒月一身冷汗,吃惊的看着救了自己的兰樱,一瞬间不知如何是好。寒伯并没有对兰樱阻止自己杀寒月的行为感到吃惊,反而露出一丝狡猾的微笑。 “你跟着我二哥寒霄的时候,每天都在等待着被人发现你的能力吧?”兰樱站起身,眼睛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你从来没有对谁忠诚过,你只是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你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 寒月叹息,他内心确实有诸多感慨。[就爱读书]最初进铭宫时的那场考试,决定了他之后多年的低谷人生。他暗暗练习,希望得到被上级发现的机会,但无论他做得多完美,多少次在对方没有开口前就将事情办妥,可寒霄的眼中,依然没有自己的存在。 直到寒霄死后,铭宫小姐让自己接替他的职位,他如鱼得水,依靠多年的经验和磨练,熟练统领着寒派的杀手进攻纯色。可如今欣赏自己的小姐死了,他即将陷入人生另一个低谷。 “谁给你展示自己的机会,你就会对谁忠诚,对不对?” “对!”寒月开口,掷地有声。 “我赦免你知道血派真相的死罪,我给你展示你才华的机会!”兰樱大声道,她解决问题的独特方式和语气里的霸主味道,仿佛血派老爷转世。 “寒月愿为七小姐效命终生!”寒月单腿跪地,牵起兰樱的右手,轻吻她的手背。 一吻的约定,一句话的誓言,唤醒了兰樱内心全部的黑暗潜质。 环绕大殿门窗的铁栏自动收回,兰樱走到门口,发现远处依稀有火光冲天的景象。看来红丸所带的倾城杀手,已经对寒派和残留在庄园的纯色杀手开火了。 “血灵庄园……怎么能少得了鲜血和灵魂呢!”兰樱嘴角突然绽放疯狂的喜悦,她轻移脚步,只一闪便如鬼魂般瞬间飘移进遥远的院落。鲜血、烟雾弥漫在空气中,伸出炙热的双手,诱惑着她跳入其中。她并不拒绝这邀请,凡她经过之处,惨绝人寰的呼救和震撼心脏的钝重声响此起彼伏。听得兰夜心里一紧,但轮椅上的寒伯,却欣慰的流下热泪。 血派独霸北方的时刻到了,双七天下的时刻到了。 ===================== 得到白雕消息的兰殇匆忙赶到厮杀中的血灵庄园。一眼就看到飞舞在鲜血和子弹中的兰樱。一瞬间想起她在勇者争霸赛上看到黑崖双刀杀人时,曾因恐惧而扶着树干剧烈的呕吐。而今天的自己却好似那时的她,极想奔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吐到五脏六腑都出来才罢休。 兰樱甩着宽松的衣袖在血流成河的院落内舞蹈着,她的五官仍是如梦幻般令人沉醉,这风华正茂的少女任自己随意旋转,转身看到远处的兰夜,一提长袍舞到近前。银发一甩,双眸闪动,兰樱的笑笑得令人心醉,她冰冷如死人般的手抚上兰夜双颊,柔声道:“终战之日,七夕归来。双七天下,永不分离。” 兰夜笑了,他边笑边从身后搂住兰樱的腰,右手捂住了她的双眼。触到她皮肤的那一瞬间,他哭了,他沉默的流着眼泪,亲吻着遮住她刺青处的发丝。爱上自己的双生妹妹,这是怎样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哀。她也好像感觉到了他内心的颤动,双手握住他环绕而来的臂膀,双瞳内的血红,瞬间退去还原最初的碧蓝。 此刻兰樱的眼中,没有恨也没有爱,一片空无。 她仿佛在看着一个被放了慢镜头的电影,在她被兰夜拥抱的时刻,兰殇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视野中。 铭宫七朝,铭宫七夕。双七天下,永不分离。 “我们是不祥的双子,我们是邪恶的双子,我们流着恶魔的血液……我们要拥有这个世界。”猛然间冲出的几句话,令兰樱的眼神又冷了下来,她分明看到了兰殇眼中的崩溃。 满世界的银白,满世界的寒冷,那比红色在白色中更刺眼的黑,随着他的叹息逐渐模糊。悲哀弥漫的那一刻,她隐约听到“嘣”的一声,好似是丝线断掉的声音。 究竟那断掉的一声,是什么呢? 兰殇的嘴角抽动着,不知是因为天气的寒冷,还是面前少女身上散发的寒气。想要叫她的名字,可是那两个字卡在喉咙,任由他怎样用力,都无法发出那简单的音调。他张了张嘴,右手伸进口袋,触到她曾经送给他的挂饰,只碰了一下,就触电般弹开。 “兰樱……”他吃力地上前迈了一步。 “纯色兰组组员兰樱?”她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直不起腰。 “你认错人了吧……兰樱早就被你杀死了……”她冰蓝色的眼珠只给人带来恐惧:“我是铭宫七夕,我是铭宫七小姐!” 这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说出来的一刻,他的心里也刮起了暴风雪。争相降落的雪花和少女脚下染血的地面,描绘出一副凄美的画卷。她碧蓝色的眼睛眯成一种残忍的弧度,对着他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兰殇,你要记住是你杀了兰樱。 现在的我叫铭宫七夕,铭宫的两大当家之一。 我流着的,是铭宫多年复仇双生子的恶魔之血。 “我们来决斗吧。”她止住笑,声音幽幽的,随即转身向庄园最大的一个院落走去。她的背影纤细柔美,整个人却好像被铁壳包裹,无人敢再靠近。走了几步又略微转过头来:“是赌上两大组织命运的决斗。”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13 终战落幕 前一次和她见面,是在他为她举办的宴会上。 再次见面,是纯色铭宫终战时。 前一次见面,她是被通缉的灰姑娘――兰樱。 再次见面,她是铭宫两大当家之一――铭宫七小姐。 兰樱挽着兰夜――或者说是铭宫七少爷,缓缓走通往决斗院落的石子路上。她的长袍很黑,黑得掩盖了溅在上面的血迹。她远去的身影和孤傲的气质,令兰殇无比怀念过去和她一起生活的日子。此时的他已经相对平静,没有当时看到她就是七小姐时的震惊,也没有撞见兰夜搂着她时的心痛。此刻的兰殇用一种无比淡然的表情,看着这一路上残留着的血迹――寒派的血和纯色的血。 不久前这里有过一场惨烈的厮杀,还有一个如戏剧般令人意想不到的真相。 兰殇直视前方,不远处那个少女曾经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曾经与他相拥而吻,曾经是他最喜欢的单纯样子。 那是他这一生中,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刻骨的温暖。 那天的宴会上,他轻而易举的再次拥抱了她的温暖,那时的吻是因为真的爱她,并不是明知她对自己还有感情,而让她放下匕首的一种手段。 可他知道她恨他,恨所有纯色的人。但她的恨之中,还有爱存在么?他想知道,如今她的心脏,是否还在为他跳动。 她说:“我们一枪定胜负,若我死了,铭宫归你所有,若你死了,纯色归我所有。” 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答应了。一双眼睛不敢从她身上移开,将她的一切都刻在自己的心里。 她说完之后,两人之间有长时间的静默。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错觉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又如当年般饱含感情,视线在虚无的空间里缠绵,被她一个扭头斩断。再对望,她的眼神又如之前一般震人的冷。 两人各自掏出自己最常用的一把枪,向前伸平手臂,听身边的人发号施令。他和她的对决,没有战马嘶鸣,没有炮火冲天,他们只有内心的战役,只属于他们的、有关所有感情的战役。 “三!” 他眯起眼,对准她的心脏。她高昂地抬起下颚,将枪口瞄准他。 “二!” 飞机上的那幅染血壁画,即将成为现实。虽然已有面对未来的心理准备,但那一刻要来时,你是不是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她眼波流转,看着对面的他,笑中的挑衅和嘲讽,令他望而却步。 “一!” 他按下扳机,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心从未有那么痛过。 她却比他更快,猛地伸开双臂,向他毫无防范的展开胸口,手中的枪随意滑落地面。最后她看着他,眼中无限的释然与解脱。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本就是想让他杀了她的,她凝望着他按下扳机的手指,嘴角扬到一个悲哀的弧度。他不知道她嘴角的这个弧度,究竟是在嘲笑他,还是在嘲笑自己。 “杀了我吧……”他几乎听到了她心底的呼喊:“不要再折磨我了……” 他眼角闪过一滴晶莹,内心却泪如泉涌。 铭宫发展史上这样记录着:96年冬,铭宫七小姐和纯色兰少爷对决,七小姐弃权,兰少爷输了。输了整个纯色。 她是弃权了,而他象征性的按下扳机,却只是为了验证她心里是否还有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挑的那把对决的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我输了。”他说,扔掉了手中的空枪。 众人哗然。从未认输过的他,第一次对着一个弱势的少女低声:“我输了。” ――不,你赢了。 她在心里说,心中的江河波涛汹涌,脸上却全然麻木。 即使是很多年后,纯色的杀手们提起这段对决,他们还是惊讶,一向冷酷的兰少爷按下扳机的那一刻,心里到底经过了怎样的挣扎,又为何轻易放弃了夺取整个铭宫的机会。 挣扎么? 一点也不挣扎! 他从飞机上看到那幅染血壁画的时候,确实将死般的痛苦过,但自从看了她七岁的照片、明了自己的未婚妻其实是她时,他就再不挣扎。 他不会杀她的,永远不会! 而他知道,她也不会! 拔枪相向的那一刻,两大组织的利益成了最大的障碍,埋葬了她和他所有的幸福。尽管匆匆一瞬,她扔掉手枪伸展双臂让他取她性命的那个场景,成了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梦魇。 公主得到了王国,王子成了战俘。 若事情只是那么简单的话,也不会有他们多年后仍然纠缠不清的人生。她即使得到了一切,也深知自己无法得到他。 铭宫发展史又记:96年冬,倒计时的黑桃a落下。七小姐宣布纯色并入铭宫,保有纯色独立主权,但对外宣布为铭宫的一部分。七少爷成为铭宫正式当家,七小姐隐瞒真正身份,以兰组组长的名义继续留在纯色。 一个组织,两种制度。她不离开纯色、不从他身边离开,这就是她对他的惩罚。 无论输赢,双方都不甘心。所有爱恋扯出生生的疼痛。两人内心的声音,在潜意识里达成共鸣:“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14 纯色整编 纯色从属铭宫后的一周,召开纯色五大组整编动员大会,作为兰组组长的兰樱也参加了。 双方举起枪的那一刻,已挥别过去。原来一切变了之后再见面,并没有想象中尴尬。兰樱知道兰殇不是喜欢玩小动作的人,但还是诧异他当着众多杀手的面,平淡而不失尊敬的介绍自己的新身份――纯色新任兰组组长――并邀请她上台讲话。 她毫无预兆地被他推上演讲台,面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忽然惊慌失措。诚然,她并没有兰夜这个铭宫当家成熟,也没有兰夜见过大场面。 抬眼扫向兰殇强光下绷直的嘴角,却怎样看都是一个嘲讽的微笑。 长时间的空白和底下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令兰樱决定放手一搏。不就是要讲话么?你若让我讲,我索性就把自己的心声讲出来! 兰樱收起脸上的锐气,换为温雅的笑容。从自己是一个普通组员开始,到自愿身为人质去了敌对组织,到因“误会”受到当家通缉而逃亡南方,再到南方黄组的经历……吃的苦、心里的恨和埋怨,她全部都讲了出来,而在提到自己为何又重回纯色时,只是简单的以一句“误会都解除了”作为对当家的体谅。 兰樱的曲折经历令在场的杀手们目瞪口呆,她轻而易举就原谅那些“误会”并且重回纯色的行为,让他们也在心底暗自感叹。(就爱读书) 兰樱的表情恬淡得如春日的暖风,她语气里的淡然和讲话内容中的波折苦痛,形成鲜明反差。而她恰恰是要他们体会到这种反差,让他们明了,自己有多爱纯色。再大的误会,她都可以将它一带而过。 我那么爱的一个组织,当然要为了它着想! 兰樱突然收起之前的温婉脸庞,一拍桌子大声要求纯色改变组长选举方式。 “过去红蝶组长那‘女子不输给男子’的思想固然值得我们每一个人都牢记在心,黑崖组长对每个人坚韧意志的培养我们也不能忘记!”兰樱故意顿了顿,扫了一眼下面的人群,见所有人都在洗耳恭听,又加重了语气道:“但那是战时所需要的精神支撑,如今战争过去,纯色已经安定下来,我们更重要的是将损失惨重的纯色尽快恢复要过去的强大时代,我们要将这段黑暗的经历从每个人心中尽快移出!” “不要说什么‘尽管再恢复,我们也还是属于铭宫’的话,纯色确实已经从属于铭宫,但是纯色仍然保留了独立的管理主权,对于我们杀手个体来说,与过去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我们仍然是纯色各大组里的普通成员!谁属于谁之类的话,本就是高层喜欢琢磨的东西,与我们这些普通人又有何干?” 台下已经有人开始频频点头,兰樱礼貌的向远处的兰殇微笑,暗自提醒他不要忘记下面杀手赞同她的态度,又道:“战时有战时的管理方式,安定时有安定时的管理方式,如何令大家尽快调整心理状态、从红黑两大组长的去世的痛苦中恢复过来,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提议打破红组只可女子当组长,黑组只可男子当组长的规定,采用公开投票的方式,依靠大家的选举结果,选出最适合自己组的组长,而不是由上一任组长私自指认!” 掌声自大会的每一个角落响起,纯色近乎家族企业的管理方式,一直令很多杀手们不满,而原红黑两大组长最终会结婚的趋势,也令这“家族企业”的趋向愈加明显。 兰樱恭敬的对着台下鞠躬,对着兰殇向演讲台伸出手示意他也说几句。 兰殇沉着脸硬邦邦地走上台,万没有想到一句无心的话,她却能自由发挥,并给他挖了一个大坑,还要微笑着看着自己跳下去。但台下呼应这新任兰组组长的声音此起彼伏,弄得兰殇也不得不顺着赞同的声音说下去。 “就依兰组组长所说,两日之后举行红组黑组组长公开选举。” 台下的白雕紧盯着台上的兰樱,眼中的烈火似要将她灼烧殆尽,兰樱心有灵犀的对上白雕的眼睛,比火更灼热的激光般的笑容,正在迎击着对方的挑战。 ――你不是一直护着兰殇吗?我偏要打破你们的构想! 两日之后,红组黑组组长选举在两个不同宴会场分别同时举行。这是为了防止一个人参加两场竞选。兰樱选择去红组选举场旁观,作为兰组组长的她不能参与投票,只是象征性的在台上给大家讲些无关痛痒的话,最后她以一句带有暗示的话做为结尾。 “希望在接下来优美的乐曲中,这次选举能顺利进行。” 会场的音响里缓缓流出舒美的钢琴曲,那曲子如风如水,缓缓滑过在场每个人的心田,环抱着每一个投票者,附在他们耳边轻声地说出一个名字。兰樱坐在台上,看着红组组员们已被音乐操控的眼神,暗自在心底笑了。他们确实写下自己心中的名字,可如今这些人的思维,早就被音响里传来的钢琴声迷惑。 魔琴童子兰郁,这个称呼并不是凭空而来的。 兰樱看着大屏幕上统计数字的增长,想到广播室里对着扩音器弹琴的妹妹,整个人都如白鸽一般快乐的在天空飞翔。 兰郁的心理暗示掌握得很好,每个候选人的票数都相差不大,但兰樱想要当选的那个人的票数,刚刚好多出那么一点。 红丸赢了。 看似惊险、却完全在预料之中的担任了新任红组组长。 接下来他要怎样管理红组、那些红组成员会不会听他话之类,兰樱完全不用担心。有那么古灵精怪的兰郁和红丸本身就优秀的头脑,外加那张能勾住万千少女的脸,什么困难都能被解决。 红黑两组选举的同一天,高新技术研发组白组收人。一向最难进的白组,不仅要做各种技术测试,还要参加笔试。考卷从应急事件处理、武器知识的问答、实事事件看法等各方面测试杀手的智商、情商,按照得分高低进入白组。 卷子是密封的,判卷人看不到答题者的考试编号。测试技能的时候,也给被测试者带了遮挡面孔的器具。保证选拔的严格与公正。 测试结果一出,寒月已高分进入白组,成为副组长白狼的贴身助手。 兰樱当初不杀寒月,就是等着这一天让寒月参加白组的选拔,给他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同时也在她最无法插手的这个科技组,安置了自己的人。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5.15 不问曲终人聚散 红组黑组选举仪式结束的第二天,纯色召开全体组长会议。 兰樱和红丸并排走在纯色总部的走廊里,走廊外的天气干冷干冷的,她的心却如旭日东升般在一点点变得明媚温暖。站在会议室门口,兰樱望了一眼窗外淡蓝的天空,飘散的云朵逐渐聚集幻化成一位少女微笑的面孔。 兰樱对着那再也不曾见的面孔,感激又歉意的笑了。这少女曾在最艰难的逃亡期间帮助过收留过她。她是她的开山斧,将她从愚钝状态中唤醒过来。 若是有机会能再见面,兰樱真的很想紧紧搂住她,真心的说一声感谢,还有自己那不辞而别的道歉。 “你这个丫头,别以为跑掉就能甩掉我!”身后传来清亮的声音,随即是细碎的脚步声。 兰樱愣住,脑中一片空白,还未回过神便被人紧紧拥住,对方乌黑亮泽的头发和轻灵的身影,令兰樱的视线一下子进入黑夜,只能看到面前的点点星光。 兰樱反搂住对方的背,用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哭什么哭啊!”蝎儿笑了,抬起手抚摸着兰樱比过去更加清瘦的脸庞,喃喃道:“你走之后,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我不该不辞而别……对不起……”兰樱忍住眼泪,却也看到了对方眼角闪烁的晶莹。 左脸有一瞬间的温暖,炙热的唇只轻碰了脸颊一下就弹开了。蝎儿坏笑地看着兰樱白皙的脸上,浮起两片淡淡的红晕:“好在我们又见面了。” “我就说过你们会见面的吧。”稚嫩又无比稳重的声音适时响起。(就爱看书网) “圣儿!”兰樱惊喜地一把抱起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的圣儿,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说你们会见面的,那家伙就是不信。”圣儿卷着兰樱的长发,肉乎乎的小手泛着热气,粉嫩的脸上也渐渐红晕,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仍然一副人见人爱的样子。 “你们怎么来北方了?”忽然想起这个关键问题,兰樱一脸诧异。 “当然是来开会喽!”蝎儿看着兰樱茫然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你还不知道吧!我是新任黑组组长!” 兰樱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没想到自己在被逼着讲话那天,蝎儿也在场,听了她的话之后,蝎儿就在圣儿的鼓励下竞选了黑组组长,准备给兰樱一个惊喜。 “黄莺前辈见大局已定,决定正式退隐,将我提升为黄组正式组长。”圣儿笑着接话道。 兰樱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径自也笑了,她惊喜的搂过蝎儿和圣儿,向他们介绍身边的红丸。 “咳咳……”打破这和谐氛围的,是兰殇清冷的咳声。 兰樱警觉地松开搂着两人的手,看到兰殇和白雕沉默着率先走进了会议室。 那一天,重逢的惊喜围绕着她,可心中那唯一失落的感情,却深深地埋葬在了心底。 纯色的齿轮因各组有了新领导人而顺利转动起来。身为兰组组长的兰樱连组员都没有,是五大组里最没有实权的。但她却非常满意当前现状:红组组长、黑组组长、黄组组长她都认识,白组组长白雕虽然厌恶自己,但白组副组长白狼和其得力助手寒月却算得上她的心腹。 即使不参与任何会议,有关纯色的重要消息也会全面而直接地飞到她手上。 想要将她孤立的兰殇,反而几尽被她架空。于是更多时候,兰樱都在铭宫,辅助兰夜处理组织里的各种事务。她以为这种看似平淡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却没想到,兰殇还是将它打破了。 “七小姐。”他喃喃,递过厚厚的文件:“这是近段时间纯色各大组的任务安排……” 兰樱从宽大的办公桌后抬起头来,听到这略显陌生的称呼全身明显一抖。她看到兰殇顺从的眼神,听到他不带感情的声线,默默接过文件放在一边。 她打开身边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巧克力双手递到他面前。 “我其实最讨厌巧克力。”兰殇淡淡的说,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兰樱一愣,怔怔地看着面前如此之近,却又如此遥远的爱。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很久,任时间在彼此中间划出刺耳的声响。想说很多,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又或是,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那个……你知道我名字的含义吗?”她突然说了完全不相关的话语。 接下来的回应却与这句话无关:“以后,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她几乎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但当她意识到他的意思之后,兰殇早已走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兰殇!”兰樱冲到门边,刚要拧开门把,外面完全失控的声音就低低响起。 “请记得……我为你流过一次眼泪……” 兰樱整个人震在那里:“什么!?” “请记得我为你留过一次眼泪……”他的声音再次从门另一端响起,随后是有如刻意压抑般的低喘。兰殇单手贴在门上,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唇,他在内心乞求她此刻不要开门,不要看到他哭泣的样子。 兰组组长的职位,就算一个纪念,纪念她终于到达并且超过了自己的高度。而在她超过他的那一刻,有很多事也是再无法挽回的了。她是铭宫的当家小姐,她杀了纯色的人,收了纯色,他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离我最近的你,和我隔着遥远的距离。 那么,就说再见吧。 兰樱双手贴在门上,想要看穿门的另一端,看到的却只是冰冷的木板。她多想立刻拉开门抱住他求他不要走,但是她现在的身份和他给她带来的伤害,绝对不允许她这么做。此刻她能做的,只是紧咬住下唇,让自己的所有悲痛,化作眼泪无声的流下。 ――兰殇,我会记着从我进纯色到现在你这六年的样子,带着曾经在哪一刻得到的你的爱生存下去。虽然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你爱过。 世纪末的那一年,兰樱对蝎儿提起三年前与兰殇诀别的这一场景时,一脸的风轻云淡:“那时我懂了,突然就懂了,对于我……原来他什么都不想要。” 蝎儿也轻轻的给他们这段感情下了定义:“原来……这就是羁绊。” 当她终于拥有一双翅膀,却发现失去了整座天堂。 兰殇转身离了兰樱的办公室,没走几步撞上迎面走来的兰郁。 “哥哥!”兰郁亲昵地叫住了兰殇,一把拉住他,另一只手将一叠打印纸张举到他面前,甜声道:“姐姐跟我说,她想写一部小说呢?一部关于冷血杀手的小说。” 兰殇沉默的看着面前小小的女孩,蹲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杀手其实一点都不冷,他们用别人的生命体现自己的价值。我想男主角应该会每天吃巧克力吧。” “吃巧克力那么孩子气的设定,和杀手的身份很不符吧?”兰郁一副天真的语气故意暗示道。 兰殇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哽咽:“男孩其实最讨厌巧克力,因为讨厌成为杀手的自己,所以强迫自己每天吃巧克力……” 可是即使如今还吃巧克力,也再不能挽回什么。这种自我欺骗,就和与她相爱的那段时光一样,是时候结束了。 “要我为你弹奏一曲吗?”兰郁见兰殇略显痛苦的神色,试探般轻声问道。 兰殇不解,随即听得她附在他耳边的低语:“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 不问曲终人聚散。 兰殇点了点头,望着虚空的前方,硬生生挤出一丝微笑。 《世纪末的杀手》第一部《那时我们在一起》(共五卷,完)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末路荼蘼(番外 血刺篇 ) 他说,有一种花叫荼蘼,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就爱读书) 佛教认为有生有死的境界好比此岸,超脱生死、无爱无恨的境界好比彼岸。后来我才知道,荼蘼就是彼岸花。 每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会相见。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一) 少爷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磕头,再起身,如此以往三次。我跪在一旁学着少爷的样子叩拜,祈祷大殿上的金佛,能看到参拜之人经历的所有喜怒哀乐。 面前有衣角晃动,我看到少爷已经站起,神色平和。 我知道大殿里禁言的规矩,于是走上前学着少爷的样子,拜了三拜,跟着他走出了这里。 少爷说,无论你是否是无神论者、信仰哪个教派,见到庙宇之类的神圣之地,还是拜一下为好,我们本身罪孽深重,这类地方,可以减轻我们的罪,净化心灵。 “少爷那么虔诚,占卜出的那个结果一定不会实现的。”我看着他英俊脸庞上的担忧之色,劝慰道。 少爷苦笑了一下,转身跨进花园。我看着他颓然的背影,忽然为他感到可惜,年纪轻轻就负担起复兴整个血派的担子。他付出的那些代价,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巨大。 外面的寒风令我有些打颤,瑟缩间,隐约听到低喃从身后大殿飘出。我愣了半晌,看到不远处的少爷站在大殿后的花园里,眼神飘忽不定。 “就在此告别吧!血刺。”少爷摆了摆手:“我们还是要带上各自的面具,活在各自的领域里。” 我向他深深鞠躬,目送他离开我的视线。 他走之后,我带上了平常冷漠的面具。少爷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他是我这辈子最尊敬的两个人之一。 与爱情无关。 那时的我是如此坚定,坚定到从未想过,会有第三个让我尊敬人出现。 (二) 第一次对他印象深刻,是我正式拿到纯色剧本之时。 我推开雕花大门,转一下视线,就看到他坐在画架前,穿着蓝色衬衫,瘦,脸上是病态的青白。 他持了一只笔,笔端碰触到画布,兀自涂抹出他人难以想象的一片灰色天空。外面如日光夺目,屋内昏黑一片,我看着面前那一面墙的硕大画面,只觉眼前无数光圈不停扩展。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只是半晌,他沾了血红的颜色,往画布上那女子的颈部,滴了下去。 脖子上留下来的血,灰暗的天空,侧身的少女,刺在身上的蝴蝶。 我被画布上的压抑场景,惊叹得无法说出一句话。 他舒了口气,将笔放在一旁。我遥望这笔,再普通不过的材质,笔杆上的颜料斑斑点点,如此寻常,却能绘出这样的图。拿在我手里,黯然无光,但一到他手里,一下子就变得夺目起来。 迟疑许久,我拿起未干的油画便走,我并不喜欢说多余的话。 他静静坐在一旁看着我将画拆下画架,并没有开口。 我诧异他能冷静到如此,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但只是那一个角度,我就看到了他眼睛中的疏离和骄傲。 疏离这个人世,骄傲为他的画作。 脚步迈出画室的同时,身后传来充满磁性的声音:“如果你想画出心中的那个场景,在这之前,一定要画很多很多你不想画的东西。人生也是这样。” 我抓紧了画,他却连动也没动一下,仿佛说给空气。 寒澈,铭宫寒派首席画师,画作用来杀人。 剧本的安排,让我和他有了交集。 我仍然每天忙于纯色的事情,希望有一天能够再看到少爷,听到他说话。可随着剧本一页一页的实现,我一直没能够再见他。反而在那段总去拿画的日子里,渐渐和寒澈熟识起来。才发现,他比我想象中,要更高深莫测的多。 “有饭的时候就多吃饭,有阳光的时候就多吸收阳光,因为你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陷入多久的黑暗。”当我催他加快作画进度的时候,他这样说。 “剧本并不能控制别人的人生。”当我得知黑桃4意外落下时,他这样说。 他总是说很多令我震惊的话。 某天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正式关注这个男子、这个被囚禁在画室永生不能出去的男子,并把他的话一字一字记在心里。 与爱情无关。 (三) 灰云如墨,以天空为画布,抹伤心为图画。 冷言如锤,以人心为标靶,击自尊成碎片。 灰云降至,冷言入心,画布撕裂的声音自画室内传来,有什么被揉成一团无力地抛到一边,滚进角落里破碎的画布中。 他抓过旁边的药瓶,数也不数就倒出来塞进嘴里吞下,他吞下的同时,也剧烈的咳嗽起来,白皙的皮肤,涌上病态的潮红。许久,他止住咳,倒坐在墙边,整个人显得十分疲倦。 他将手按在胸口上,感受到心脏因为这轻微动作而产生的负荷。 这药,终将囚禁他一生,离不开药,就离不开铭宫。我知道他并不在乎生命长短,自囚禁在铭宫,他早已看透生命。只是他舍不得的,是再也无法创作出打动人心的作品,这一残酷事实。 画室里持续传来他剧烈的咳声,我站在画室门口,从门缝里看着他的痛苦。我早就打探到他的一切,可是我并不想参与到他的剧情中。 谁知等他止住咳之后,轻声道:“进来吧。” 一个不是杀手的人,能够感受到身为杀手的我的存在,是一件非常可怕、也非常可敬的事情。 夕阳下,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他看着我的脸,轻笑了一下,修长白皙的手指将碎发撩到耳后。什么也没有说。 你没事吧。我的嘴张开,想要说些安慰他的话,但想到说比做无用,也就闭了嘴。 之后的两个小时里,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坐在画室里,我看着他的画,他看着我。 我走的时候,我们甚至没有说一句再见。 没有来言,没有去语。 对他印象深刻,这是第二次。 (四) 如果不一直忏悔祈祷的话,自己是会下地狱的吧。我一直那么认为着。 每次我站在祈祷室,都用尽全力的洗手,希望能把上面的血迹洗干净。可是每次我几乎连皮都擦破了,却还是能清晰的闻到血的味道。 我跪在铭宫那巨大的双翅符号面前,双手合十祈求小姐的原谅。 小姐,是继少爷之后,第二个我所尊敬的人。 “你知道吗?有一种花叫荼蘼,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我转过身看着他,他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淡如烟云,连那些恶,都仿佛从他身旁自动绕走。 “寒澈。”我低低道。 “嗯?”他抬起头,眉眼间的清澈令我的心一跳。 “你不该来这里。” 他身体一抖,苦笑道:“你完全没有必要认为自己罪孽深重,因为这世上谁都是带着罪出生的。” 我回头看着墙面上那巨大的翅膀符号,突然感觉全身都充满了温暖:“我才不要看你说的什么花,小姐听到我的祷告,就会原谅我的。” “其实你根本一次也没有把小姐放在心上。”他突然开口,措手不及。 我呆住了,还未想好下面的台词,他却连那纤长的睫毛上都带了诡秘笑意:“因为你所尊敬的那个小姐,根本就不是我寒派的小姐。” “而且你所尊敬的那个小姐,你根本就没有见过她。你不过一直在幻想罢了。” 我怒视他,几乎要冲过去将他击倒。可是手刚要抬起,看到身在忏悔室,又悻悻地放了下来。 他说对了,我所尊敬、我所一直祈祷的那个小姐,并不是兰梦。 我不知道他如何猜中的。 一瞬间我又很痛苦,开始怀疑我并没有见过的血派小姐,是否真能够原谅我所做的一切。他所说的荼蘼,我又很想见那么一次,见到的话,身上的恶就会不见了吧。 第三次对他印象深刻,是在他离开忏悔室前,说的一句话:没有谁为谁而活,只有谁为谁选择别样的生活方式。 所以他认为,我为了我所尊敬的少爷和小姐,活得没有自我了么? (五) 离开黑暗就好么?黑暗之后要面对的不是光明,而是空白。有一次,我记得他如是说。 那么其实他的意思,是他永远也离不开黑暗吧? 平静如水,被慌乱和抽泣取代。我拉开一条门缝,看到他瘫倒在寒霄怀里,一只手无力的垂落在身旁,随着寒霄的呼喊而惯性的晃动着。 我很想奔过去,拉住他的衣服质问他,不想面对空白,于是选择逃避么? 但是当我抬头看到那染血的巨幅油画,我就立刻明白了。 他只是又用尽全力完成了一幅作品而已。只不过这次用的力,太大了。 寒霄抱着他站起身的时候,他的脸稍微侧过来一些,他的脸上,一贯的风轻云淡,好似外面那和煦的好天气。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事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我来不及悲伤,根本来不及。 (六) “佛教认为有生有死的境界好比此岸,超脱生死、无爱无恨的境界好比彼岸。我们站在此岸,却很少有人能到彼岸去。”寒澈死后没多久,我如愿见到少爷,他憔悴了许多。我刚走出大殿,就听到他这样说。 后来少爷又说,彼岸花又叫荼蘼。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我听着少爷说着似曾相识的这句话,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感慨。 我不再期待亲眼见到荼蘼花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单么? ――有这些画陪着我,有什么孤单的。画里那么多人呢。 ――你觉得你人生最幸运的事是什么? ――我的作品可以打动别人的心。 当时的一问一答突兀的涌现,等我从记忆中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站在空荡荡的画室。我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斑驳的画笔,以为耳边会传来他当日的话语,却只有清冷的风声。 这里的主人,自此之后再也不会出现。 我蹲下身捂住脸,将视线埋在黑暗中,而他的感觉,却像带有温暖的清风般缓缓吹来,若即若离地抚摸着我的长发。 ――你知道吗?有一种花,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我知道,那是荼蘼花,是你。” 我听到他的轻笑,淡然依旧如看透生死一般。而我,早已泣不成声。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若能下次再见面(番外 白狼篇 ) 我们来做约定 若能下次再见面 我会实现你一个愿望 那是我们还活着的证明 (一) 我家的门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次,罪归祸首不是生产厂家,而是我两个兄弟的拳头。每当他们来我家,最先遭罪的是门,然后是冰箱,最后是我。 我怕极了酷爱砸门的龙熙——对,是砸不是敲——他那听起来极不靠谱的预言,往往都会神奇的成真。 “你要有事发生了。”龙熙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和龙阔搏斗着。我很明白他的意思,是要我帮他把最后一块蛋糕从龙阔手里抢回来。 “除非给我介绍点任务。”我撇着嘴看着这两个拜把兄弟。最近兰组的任务太少了,作为经纪人,我得出去揽活才行。 我这话噎得龙熙愣了半晌,借他瞪我的机会,蛋糕被龙阔抢去了。 “去你的!”龙熙将他万年口头禅扔过去,随后怒视我:“作为惩罚,你将遇见一个让你痛苦一辈子的人。” “少废话,我还说你会比我早死呢!”我立刻挥拳,在他嗷嗷的叫声中,我没有听到客厅一侧的铃声。 “龙帅你的电话!”龙阔拿起话筒,脸上蹭得都是奶油。 龙帅,这么叫我的人,还真不多。 我应了一声,一个过肩摔把龙熙摔在沙发上,刚迈步,被他一个扫堂腿差点绊倒在地。 “夜泱二号杀手可不是吃素的!”龙熙扬起下巴:“就这个电话,你绝对会出事。” 我没理他,但是话筒里那一声“白狼”,却让我瞬间回归到纯色经纪人的身份。 我真的接到了一个大任务,但点名不是要兰组来完成,而是我。 我要和别组一个杀手搭档,去南方。搭档是谁,只有到了那边才知道,组织已经安排好飞机和居住的地点。时限7天。 “若能下次再见面,我非要先把你摔出去!”撂下话筒,龙熙的吼叫远远传来,伴着他之前说会有事发生的预言,我打了一阵寒颤。 (二) 打开门,涌进鼻孔的尽是潮湿的味道,南方陌生的气味让我感到有些不习惯。房子里漆黑一片,看来搭档还没有到。 已经天黑,我摸索了半天都找不到灯,凭着记忆里这座房子的平面图走向厨房,立刻警觉到里面有人在。职业的敏感让我第一刻反应到,这房子被对方查出来了。 我侧身贴着墙壁,听着厨房里极细微的声音,找准时机冲进去用枪对准黑暗里的人。令我诧异的是,对方并没有拿任何武器,甚至是背着身蹲在地上。 我“啪”地打开厨房的灯,于是看到了她。 她慢慢转过头,我退后一步,右手的枪在灯光下发出银白色的光。 “没有面包......也没有牛奶......”她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tw超多好看小说](就爱看书网) 如果不是干这行久了处乱不惊,换作别人听了这话,肯定会摔在地上的。 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竟然和这样一个进了房间连灯都不开、被误解为敌人的傻瓜成了搭档。 他们都说,我是一只冷漠残酷的狼,那我也给她做个评价,她就是一只温柔可爱的兔。 这个评价,在我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完全被她打破,这证明其实我看人并不准。 我以为她是那种笨笨的杀手。可是说出的话蠢,并不代表身手就笨。我还未出手之前,就看到了目标人脖子上的红色刀痕。我回头去看身旁的她,早就不见踪影,再过了几秒,一道光影闪过,身旁的她笑嘻嘻地说,我们去吃饭吧。 可我连她什么时候从我身边离开、什么时候出的手都没有看到。这到底是怎样一种速度。 我仔细去看那明亮可爱的面容,有些不相信这是她干的。她真的很特别,发自内心的纯洁自然,待人的真诚善良,却拥有这样一刀致命的本领。 杀手这个职业对她来说,不知是福是祸。 组织给了7天的准备时间,我们只用了2天就完成了任务,剩下的时间里,我被她强迫着游山玩水,吃遍这个城市所有的美味佳肴。 这个任务结束的时候,我们告别,各回各自的组,以后也许再也不能见面。杀手这个职业,有今天没明天,活着都是赚的。 “这几天跟你合作很愉快。”她笑着,脸颊红红的。 “哦。”其实任务差不多都是你做的吧。 “也谢谢你这些天来请我吃饭。”她稍稍低下头,双手搓着衣角。 “哦。”我任务没帮上忙,当然要侧面感谢一下她了。 “你哦个头啊!总是不肯多说一个字!”她突然踮起脚尖对着我,面对她突然袭来的脸,我一瞬间摒住了呼吸。 她发现了我脸色的变化,立刻转过视线。 我们就这样,站在告别的路口,都在等着对方之后的话。可是很久,都只是听着街道的喧闹而不肯开口。 “那......若能下次再见面,你要补请我一顿。”我努力让脸上的红色褪下去,犹豫着想了一个借口。 她眼睛立刻亮了,头一歪甜甜地说:“一言为定哦!”随后提着行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那天,我对着她的背影出神很久。 我开始恐惧龙熙和他的预言了。 (三) “我赢了,钱拿来。”龙熙得意洋洋的向龙阔伸出手,龙阔极其不情愿的摸出一叠钞票摔在桌子上。 “干什么呢。”我坐在沙发中央看着两侧的兄弟,左边的那个愁眉苦脸,右边的那个喜笑颜开。(就爱读书) “我们俩赌你这次出任务会不会有艳遇,我输了。”龙阔一脸委屈地将胳膊搭在我肩上:“我觉得像龙帅脾气那么臭的人,怎么可能有女的理啦!可我竟然输了。”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刚要去摔龙熙,再抬眼,他早就跑出很远,站在窗边摇着手里的钞票说:“别不相信我的预言!” 我二话不说冲过去掐住龙熙的脖子,却听到一个青涩的声音:“请问白狼住在这里吗?” 下一秒我被龙熙一个过肩摔摔在沙发上,用很不雅的倒地姿势看着站在门口的她,给她开门的龙阔笑得一脸邪恶。 “你......没事吧?”她对我露出涩涩的笑容。 龙熙很合时机的又向龙阔摇了摇手里的钱。 我被这两个兄弟推出去“和她走走”的时候,简直不敢照镜子看自己的脸,那一定幻化成了一个番茄。 她说,是她组长告诉她我的地址的,正好今天来这边出任务,就顺便来看看,正好实现那个约定。 我根本不去考虑她话的真实性,立刻掏钥匙开车。我从来不和不熟的人单独出去吃饭,这个职业的人难免会考虑很多,可是这次,我破例了。晚饭之后,我要开车送她回家,她坚决不肯,出于礼节我让她提个要求,否则她一个人回去我觉得很愧疚。 她好像等我这句话许久似的,说:“若能下次再见面,你带我去那个新开的游乐园好不好。” 我看着她有些泛红的脸颊,突然想好了再下次见面的要求。 再见面告别的时候我会说,若能下次再见面,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接下来的事情仿佛再顺利不过,她成了我的女朋友。定时见面,每次告别的时候,我们都会做一个约定,那是我们还活着的证明。 龙熙龙阔说,我变了,脾气不再那么臭,温柔了很多。 订婚那天,我们去了刺青店。一朵花,分两半,左边的一半刺在我的左臂,右边的一半刺在她的右臂。 她抚摸着我的左臂,眼睛里全是幸福。 抹不掉的痕迹,抹不掉的感情。 下一次见面,又下一次见面,每一次见面,每一次的幸福。 可是龙熙当时的原话是,作为惩罚,你会遇见一个让你痛苦一辈子的人。 (四) 所以那天她一脸慌乱的来找我时,我以为我们要结束了。但她立刻解释说,自己要参加一个大任务,组内有一半的人都要去。 “你的技术应该没问题吧?” “不是技术的问题。” 她的回答让我从分手的担忧中放下心来。现在想想,当时的我还是太傻了。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也根本不知道,其实最可怕的不是单人任务,而是多人任务。多人任务里,人性显露无遗。 直到这个多人任务结束后,去找她的组长,我才了解整个事件。 她优秀的技术和受组长的宠爱,遭到组内女子们的嫉妒,她们早就商量好在这次任务中除掉她。大任务人多混杂,即使是内部人下手,也无从查证。 嫉妒,原罪。 她死在那次大任务中,被倒下的墙砸到,面目全非。 我赶到的时候,她下葬许久。 我不信她死了,我要把她挖出来,我要看她右臂上的刺青。 我发疯一样拿着铲子挖她的坟,龙熙给了我一巴掌。他说,她生前就受到组内欺压,死后你还不让她安宁么?被你看到她死后的惨相,你觉得她会开心么? 我停住了,抱着头蹲在她的墓前,龙熙龙阔陪我站了整晚。 我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心痛。但我庆幸,我至少还有两个兄弟。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她来找我,离别的时候我说,若能下次再见面,我们就结婚。 可惜没有下次了。 (五) 多年之后易术下了指婚令,我被迫和她组里的一个女子结了婚。 妻子对我很好,但是自始至终,我都睡在沙发上。 最后一次见她的那些话语还清晰可闻:“白狼,其实我很想叫一次你龙帅,只有你最亲近的那两个兄弟才能这样叫你吧。” 我抱紧她,却感觉有什么即将失去了一般:“若能下次再见面,我娶你。” “龙帅,我很开心能够和你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感觉让我不得不闭上眼睛。 龙熙说得对,她就是能让我痛苦一辈子的人。当时的我,为什么不帮他把蛋糕抢过来呢?如果当时我那么做了,是不是事情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我变回了以前的我,纯色白组副组长、兰组经纪人。如他们所说,好似一只冷漠残忍的狼。 我经常去她墓前,带去大量紫郁金香。 (六) 96年年初。很冷。 我依然抱着紫郁金香站在她墓前。 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却只有一个人的。 我转过身,看到龙阔英俊的五官。这样帅气的脸庞,本应该以笑来陪衬的,但是他的嘴角却是绷直的,眼圈发红。 “龙熙死了。” 紫郁金香应声而落。 龙阔抱着我哭得全身都在发抖,我搂紧了他,咬着嘴唇没有出声,胡乱抹掉不断涌出的眼泪。我怎么知道,当时我随口报复的一句“你比我先死”的话,成了真。 夜泱二号杀手龙熙,恰好受雇于兰殇的目标人。那次任务中,龙熙被夜泱一号杀手淰香所杀。 而淰香受雇于铭宫的血刺,最终被血刺灭口。 但是再怎样龙熙是回不来了。再也没有人给我预言,没有人在生气的时候说着“去你的”。 那是我第二次体会到什么是心痛。 撕心裂肺的感觉,想要痛哭却怕龙阔也倒下,于是只能强装坚强的一种压抑。 (七) 珍惜什么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谁会猜得出,在哪一次看似平凡的告别之后,就真的这样永远告别了。 在现实的情况下,那些一直坚信着的信念,轻而易举的出尔反尔。 而即使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的我闭上眼睛,她那一头飘洒的银白长发,她那银铃般的笑声仍然如同昨日。 她曾经蹲在冰箱前面,委屈地抱怨没有食物了,害得我以为是有敌人占了屋子。 她曾经和我每一次见面都做约定,约定下一次见面会做什么。这样就连无趣的日子都过得有了动力。 她是叫过我龙帅的人。 他曾经时常带着另一个兄弟洗劫我的冰箱踹我的门,生气的时候对我作预言。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是几乎全都成真了。 他曾经喜欢跟我进行过肩摔。虽然看起来很用力,但是他每次都记得把我摔在柔软的沙发上。 他是一直叫我龙帅的人。 她和他。 我重要的人。重要的、已经失去了的人。 我因为她变得恐惧参加婚礼,而破例成为伴郎,是因为兰樱。 只因为兰樱和她很像。 同样银白色的长发,同样的天真单纯。 她们都可以不顾我的寡语和脾气,自顾自地说个开心。 他们说,铭宫会派出一个伴娘参加,我没有多想,只是不断检查各路杀手是否就位,防止在婚礼上和铭宫激战。 等我检查完毕走进礼堂里,正好看到铭宫派出的伴娘走出来。 她的脸,即使是过了那么多年,还是依旧清晰。她脸上那天真的笑容,即使有表面的冷漠刻意掩盖,我还是看得出,藏在掩饰下面的、那一颗再单纯不过的心。 特意退到人群之后,让其他人挡住我。我从人群的缝隙中偷偷看她的脸,她身上礼服的那种漂亮的粉绿,一如当年,她美丽的笑容。 我隔着衣服摸着自己的左臂,那里有半朵花的刺青。在远处的她的右臂上,有另一半。 是莲。 ——若能下次再见面,我娶你。 我默默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的身影,默默地在心里说。 红莲,你知道吗?紫郁金香的花语是,永不磨灭的爱情。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红鈊——一生都在追求信任的女子 2010年1月8日。周五。红鈊的剧情全部结束。 ================== 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推理......你都相信吗。临死前,她还是对“信任”二字念念不忘。 淡漠的表情、灵活的头脑、这一切一切都让她作为红组三守护之一的地位不会动摇。 罩着一层保护膜的女子本该将一切都看得不在乎,却在故事最后展现出她的痴。不同于兰组三人对感情的痴,红鈊追求的,是一种看似简单却最难做到的一种感情。 看不透人与人之间信任的关系,红莲失信与红蝶的时候,红鈊也在,她比谁都了解对于一个组长来说,只有自身职位的稳定与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杀手对组长来讲,都带着互相利用的关系。 她也知道,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在任务中死了,身体被泥土掩埋,那些活着时候的理想与追求,都灰飞烟灭。 可即使看了先例,她却还是痴。 以她这样冷静的头脑,她不会看不透杀手与杀手之间的关系,可也许是看得太透了,适得其反,加上自己亲姐姐临死前的话,成为她纠其一生都想要追求的东西。(..tw无弹窗广告) 新年前一天,兰樱视线里的红鈊,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红组宴会上,手上拿的不是酒,而是饮料。那时的她,是怎样清醒着看着宴会上那些醉生梦死的人们的呢?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但她要保持清醒,因为她要保护红蝶。 我始终觉得,红鈊是所有杀手中最懂得感恩的人。 那一次发现红组身处的危机,那一次被红蝶破例的信任,让她执著地跟着这个组长。 可这样,却还是怕,于是她一次一次地问,一次一次的想要确定,红蝶说“信”的态度,到底是带着敷衍还是真心。 但验证这一次的真心,她选择了不去看最终的结果,留下血的证明,从此撒手不管。 香消玉损,弹指之间。 为了那信任自己的人,她做了一切。 相比较红莲来讲,红鈊赢了,她最终还是得到了红蝶永恒的信任。虽然,在她死后红蝶对她这种信任的动摇,她没有机会再看见。 最后她那胜利的一笑,六宫粉黛无颜色。 =============== 红鈊 职位:红组三守护之一 关键词:信任 小说原型:℡落、韓鈊"_ 原型身份:作者炫舞里第一个姐姐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故事在未开始时已结束(记红蝶黑崖) 想了又想,他和她之间,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开始的爱情故事。(..tw好看的小说) 抛开小说大局的设定,抛开那些阴谋那些两大组织之间的尔虞我诈,抛开他她的杀手身份,红蝶和黑崖之间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个最简单最初始状态的爱情故事。 男子爱上女子,女子爱上男子,女子因为高傲不肯接受,而男子又傻傻地守护了九年。 然后在别人的婚礼上得到了回应,计划着不久之后的婚礼。 再然后在面临身份的栽赃时,想要一起脱离组织远走高飞。 只是没想到是那样的结局。 现在哪还有人会默默守护一个人那么多年呢? 现在哪还有人会维持着自己的高傲,放着自己想到的那一份温暖不要的呢? ====关于她。红蝶。==== 一个高傲的、充满骄傲和个人魅力的女子。 最初出场的时候,只能用惊艳来形容。最初的最初,她给人的形象应该是目中无人的吧!总是说着“不要输给黑组那些男杀手”、“女子也可以很强”这种话,赢得红组女杀手们的一致崇拜。即使在进黑组别墅的时候,也要昂头冷张脸扫视周围。 如果这样的红蝶一生只崩溃过一次的话,或许应该就是兰殇被母亲赶出家门的那次。 小小的红蝶跪在雪里抱着兰殇对着家门咒骂。 那一次,应该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吧!明明就还小,没有什么能力,却对母亲喊着我保护弟弟也行这种话语。 可就在她最孤单的时候,他却出现,为她披上一件衣服。 如果是一般的女生的话,如果是一般的言情故事的话,那么两个人就会在一起了。然后牵着手,直到天长地久。 只可惜红蝶不是那样的女生,她好强到要一个人撑起整片天空。 九年之后的那一场铭宫挑起的阴谋爆发,她作为组长被对方算计到崩溃,此时才感到自己是如何逞强和孤单。别人的婚礼让她想要获得一份幸福,而在答应与黑崖结婚之后,黑崖被指认为组织间谍,撤消组长职位打入监狱。 经过内心信任与否的争斗,将他解救出来之后,他和她开始计划脱离组织,从此与这个血腥的职业说再见。 只是意外来得太快。 一瞬间,黑崖站在世界的尽头,用虚无的空气拼凑,对着红蝶摆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原本触手可得的幸福就如同飞鸟,哗啦啦地展翅就不见了。 敌对组织的人说,这是一个意外。 黑崖的事,绝对算的上一个意外。 一场计划多年的战争,一对界限还未分明的情侣,一个再也转不过来的背影,一个意外的结局。 写着《3.7繁华落尽》那一章的时候会有很多感觉,有时候脑袋充血恨不得把结局改了,换成两个人成功逃离纯色过着幸福的生活,有时候又细细的想,这意外来得真是太过突然――虽然对于我自己来说,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不知道你们看着是否能体会的到这样一种状态:当她推开门,看到爱的他倒在那里,全身血液仿佛突然被抽空的感觉。 ====关于他。黑崖。=========== 他是纯色里最有男子汉气概的人。 但是外表的那些强悍也好,对他人的严厉也好,一切大男子主义在她面前,都如雪花般破碎掉,只剩浓浓的宠腻,甚至是坏脾气的忍耐。 守护一个人,等一个人的回应九年,也是颇受人敬佩的了。 一般意义上,这种事应该只是心思细腻的小女生才做的出来的吧!可是做出来的,却是那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 自己怎样受敌人算计、承受多大委屈都没有关系,他最受不了的,是红蝶受同样的算计。 所以看着红蝶被噩梦搅得无法入眠的时候,他会去找催眠师试图解开红蝶的噩梦,又去找红颖问及过去的事情,想要帮助红蝶脱离这种状态。 面对着红蝶,他才真的感到现在的自己的无能,与无助。 最初那个雪夜的心疼,延展成九年的守护。 而面对自己被红蝶最信任的人指认为间谍,黑崖也没有丝毫解释,反而劝红蝶不要试图救他。 没有人能够想象的到未来会发生什么?被红蝶的告白打动的他,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些意外,是不是就会在那个监狱里毅然决然地拒绝和她离开了呢? 得不到,总比看不到的要好吧? 黑崖爽朗的笑如风车般旋转着,红蝶的眼泪如雪花一般飘洒着,命运的转轮呼呼地开启,齿轮上带着的刀子,轻轻就把“幸福”二字割破开来。 我们将手伸向那转轮,茫然划破,只留下钻心的疼。 ====关于他们。他们的爱。======== 《世纪末的杀手》第一部前两卷当之无愧的男女一号配角,在第三卷的开始,两人的爱情故事终于讲完。 抛弃一切阴谋,单纯从爱情出发,我给它定义为,一个在美好终于快要来临时,戛然而止的爱情故事。 那九年的守护已经不复存在,故事结束之后,就只剩下黑崖灿烂光芒的笑,和红蝶永无止境的泪。 我本身就是个不爱写happyending的人,我最喜欢的,是那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剧情,绝对的美好之后立刻就是绝对的悲伤。 完全破灭,如此决绝。 最后在回忆时,只剩下轻微的感叹。 带着大背景的阴谋剧情,让红蝶和黑崖并肩走了两卷,第三卷的开篇,也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红蝶和黑崖的这一段爱情故事,最可惜的,是在未开始时已结束。 ======== 黑崖说:等他们结婚之后,我们也结婚吧。 红蝶脸一红,一脚踩在黑崖鞋上。 傻瓜。为什么当初美好来临的时候不紧紧抓住呢。 笨蛋黑崖,笨蛋红蝶。 笨蛋的我,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清澈如你,彼岸荼蘼(念寒澈) 他的清淡延伸至微翘的嘴角,看透一切的聪颖融合在琥珀色的眼瞳里,起身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随便一挥勾勒出别人的内心世界,吐出的那零星言谈都被奉为经典。.tw(就爱看书网) 我想了很久,还是不想承认寒澈的剧情已经结束了。可终于,在第三卷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还是轮到了他。执拗地坐在电脑前,看着以前的章节,跟着兰樱一声一声叫着大哥。 寒澈,个人认为这是小说所有角色中名字最好听的一个。寒澈寒澈,笔画越多的越好听。我想学他的样子坐在画架前任意涂抹出令人内心震撼的画面,但是到头来,还是收了笔。因为我没他了解,一个人的心、会起伏到怎样的程度。 我把“寒澈”两字打在电脑上,一字一字那么多天过去,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还是轻盈如初,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很难说这个角色本身有一个什么明确的线索,我能想到的最恶俗的一句话形容就是:“寒澈是大家的寒澈”。因为他所影响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他是兰樱的寒澈==== 我想,只有这种人、只有他、只有寒澈,才能做让兰樱思想开窍的领路人。 只用一句话就点中兰樱内心的人,寒澈还是第一个。 他的言语同他的画一样,将人原本四平八稳的生活生生打碎,将兰樱由幼稚中脱离开来,逐渐成长为寒澈的样子,以至于在之后的很多年,兰樱出场说话的时候,都能从成长后的她的身上,看到她这个大哥的影子。 ====他是血刺的寒澈==== 不同人眼中的寒澈,是不同的。换个角度写,或许更能体会到他对周围人带来的影响。 于是写了番外篇《末路荼蘼》,想通过血刺的眼,来记录寒澈的一切。敲完最后一个字,qq音乐里的《不了了之》已经循环了几十遍,为这个番外打上句号的那一刻,恍然觉得这首歌歌唱的是血刺和寒澈的故事。 “你和我不了了之的爱情,有一段不了了之的回忆,你记得我,还是已经忘记,谁为谁放弃。” 但是血刺在番外篇里说,她尊敬寒澈,记下他说过的所有的话,与爱情无关。 而寒澈又在正文里说,爱她,可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她无关。 于是又觉得,寒澈这个人,活得又过分理智,理智到痛苦。 ====他是寒霄的寒澈==== 寒霄站在画室里,而那支放在笔筒里的笔刷,再也不会被他当作暗器一般踢起来。 因为,再没有人会身手矫健地接住。 所有的梦,破碎在那个午后,那个冻结了寒霄所有希望的午后。(就爱看书网) “哥――” 寒澈一生中最重要最解不开的心结,还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寒霄。他为救他而加入杀手组织,而他却恨他一生。 若是寒霄真恨的话,那又为何追随寒澈加入组织? 到底是不想输给哥哥,还是担心被他抛下,因为他对你来说太重要? 越是想要解开的,越是不敢去解开。 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来不及,就如同当他终于要和他重新来过之后,他却等不到了那一刻。 是不是大家都那么任性,所以这任性,就注定了那样的结局。 一个无法原谅哥哥的弟弟,一个总是认为没有机会请求原谅的哥哥。 还是那句话:你永远也不知道,谁在哪次转身离开之后,就真的再也不会转回来了。 ====他是大家的寒澈==== 最初的寒澈就是设定成淡然而又理性的,希望通过他的话来劝慰兰樱,同时也劝慰我自己。后来想,加些病态美或许会给人更加心疼的感觉,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寒澈就是令人心疼的,他倒在地上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润时、他轻笑着安慰担心他的妹妹时、他说着弟弟的事将手伸向空中时,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弱者。 但他却是不废吹灰之力就用一副画作让人内心崩溃的强者。 这两种天壤之别,汇合在一个人身上,能给人多大的震撼呢。 有多少人痛苦地倒在他的作品面前:死去的红衣少女、结婚照之于红蝶、燃烧的小院之于黑崖、五鹰图之于易术,那么之后还有谁呢?现在我提前公布,还有兰樱和兰殇。 能绘出人内心的人,能绘出人内心的痛苦的人,他画这些的同时,又要承受多少痛苦、看清多少现实呢? 那个甚至能用“清秀”“柔弱”来形容的男子,总是流露出对社会无可避免的叹息,而他那外表看似高大的身体,却在一点点被药侵蚀着――这叫人如何说他是个坏人? 有的小说原型问我:“我的角色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的回答通常是:“人,并无好坏之分,事物都是两面的。” 寒澈就是最大的例子。 站在纯色的角度,他的画作令多少人崩溃,他是个坏人无疑。 而对于亲身和他一起生活的兰樱来说,他又无疑是令人心疼和尊敬的,他是她心中,最好的大哥。 血刺在番外里说,寒澈就是荼蘼花,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他走来的时候,就连身后的一切场景都幻化成了巨大的古老神殿,空气被他净化,如他的名字一般干净透明。 寒澈说过什么?他说过太多太多,他画了太多太多,他把周围很多人都带向了无比冷静理智的境界,他让很多人都陷入崩溃的内心境地。 他令人恨不起来,只可以用来爱的。他是敌对组织里前半期最强大的武器。他向往幸福,可却深知现实中没有幸福。 于是我想,在某一天的正文里,我一定要写出这样一个场景,来弥补寒澈的遗憾。在那个场景里,有无边的草地、蔚蓝的天空和温和的阳光。寒澈倚靠在大树下,用温柔清透的眼神看着依偎在他身边的寒霄和兰樱。那一瞬间,这个作大哥的、看着身边的弟弟妹妹,脸上是自由而幸福的笑。 ===================== 2010年3月26日。寒澈的剧情全部结束。 寒澈 寒霄双胞胎哥哥,兰樱的大哥 职位:铭宫寒派首席画师,绘出敌人内心弱点,从而打击对手 小说原型:尕铎、ch1糖_ 原型身份:作者炫舞里的大哥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那一场追逐的旅程(纪寒霄) 提起寒霄,那一刻忽然语塞。(..tw好看的小说)(就爱看书网)想要形容一下这个男子,却总也找不出合适的言语、理不清正确的思路。两种截然相反的形容词堆积在那里,无法形成完整的段落。用一句话概括寒霄在铭宫这些年的生活,那就是:一场追逐的旅程。 寒霄的故事并不复杂,甚至在他人看来,那只不过是孩子般的任性、被他自己夸大了而已:亲生哥哥为了给弟弟治病加入杀手组织,而弟弟因为悔恨自己耽误了哥哥,痊愈后也成为杀手。懊恼让他不敢面对内心,将爱认作恨。可是他心中一直有个和好计划,并且默默为这个计划铺平道路。而在他以为这个计划就要实现的前一刻,发觉自己原本的构想都成了泡影。 作为敌对组织铭宫、当权寒派的顶级红人,寒霄的出场比其他角色惊天动地得多。从最开始测试兰夜的焰火飞车,血莲对着剧本大叫“那个家伙提前出场”,灭倾城前惊悚的阅兵方式,寒澈凌晨的等待……太多太多文字都渲染出这个人的不平凡。终于寒霄载誉正式出场,踏着的全是耀眼的成绩与他人敬畏的目光。 最初的印象,是他站在楼顶边缘向下望,嘴里叼着的死亡倒计时的牌。一双眼睛透着摸不透的妖异和杀气。但时间流逝,逐渐开始探入寒霄的内心,才发现,那样的场景,只不过是属于那对外营造出的“寒霄”的。.tw 最终的记忆,是他站在海水中的内心独白:“这次,你也休想丢下我。”。只这一句话,彻底暴露寒霄的所有追求。别扭和面子是怎样耽误事的词语,它们侵入他的内心,钳紧了寒霄与寒澈一切和好的机会。 而那仅仅因为“寒澈有的自己也要有”而认的妹妹兰樱,寒霄却真的担起了哥哥的角色。对于寒霄来说,兰樱不仅仅只是个妹妹,她是与寒澈和好的一把钥匙,是自己和寒澈所有理想的寄托。在他预测出铭宫即将遭变动之前,将一切技能教给了兰樱。 多年后,兰樱成长为近乎寒霄的翻版。世纪末的那一年,她望着手中曾属于二哥的银枪,心底恍惚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触。那一瞬间,她不知道,心底那一声微妙的叹息,究竟是自己的,还是教他成长到如此的二哥的。 寒霄的强大与黑崖不同。黑崖的强大体现在各种厮杀的场合,而寒霄的强大往往显示在他营造出的那种气场――令人无法抬头、无法言语、无法拒绝、无法超越。不用动手,只一眼,便从心底令你恐惧与退缩。 比起兄长寒澈的淡雅与理性,作为弟弟的寒霄一出场便带着不容忍小视的气势。在《2.49夜心》那章就侧面出场的他,一身随风猎猎作响的红色披风成为他最独特的标志。[就爱读书]而这头无人能敌的猛兽,偏偏被回忆禁锢住,强硬的外表和言语下,掩盖的是无法弥补的遗憾与叹息。 寒霄无疑是矛盾的,他恨寒澈背着自己加入杀手组织,于是瞒着对方加入铭宫。可这若不是因为太过在乎,又何必之后一直暗中和兄长较劲,就连认妹妹也不放过。寒霄的字典中没有柔美、没有平淡、没有脆弱。他的柔美、平淡和脆弱,都隐藏在心底。这些词语,在故事接近尾声的时候、在面对已经无法改变的结局时,轻而易举的显现出来。 没有什么能比一片海,更能配得上他。当历尽厮杀的寒霄,坐在海边静静望着海浪的时候,那一刻,他做的所有对纯色的打击都令人瞬间原谅。他其实真的不在乎自己拥有多少荣耀、不计较别人究竟有多惧怕他。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那个离自己最近、也最远的双胞胎哥哥。 当兰樱问寒霄“二哥有爱的女孩吗”的时候,寒霄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海浪,许久低低回了一句:“没有。” “从小到大,我眼睛里只有寒澈一个人。” “我只是……不想被他抛下罢了……” 那一瞬间,他说出心中所有的真实想法,却是在故事已经无法挽回之后。 为寒霄写着角色总结的时候,放着的音乐是tonya的《stay》。有一段英文歌词翻译成中文是这样的:“即使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日头下山我也绝不说再见。即使我们形同陌路,在我心间你总停留。”这就好似寒霄对寒澈所做的一切。 写第三卷后半部分的时候,我被这个角色迷得一塌糊涂。不得不承认,第三卷是我读的次数最多的一卷。这卷里的主角,是寒澈和寒霄。都说配角是最抢戏的,果然,在结束这两个人剧情的时候,我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般,内心空空一片。 寒霄送妹妹兰樱回纯色的那一章,我写的时候是真的哭了出来。而在他和自己心爱的白虎拥抱告别之后,他那一抹笑,透着的究竟是悲哀大还是解脱大?我想,任何人也说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吧。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他的白虎没有抛弃他,随后也走进了那片海,而他最放心不下的妹妹,在不久以后也成长为了他构想中的强者。 不要以为看似结束的剧情就真的结束了。在表面寒霄了结的剧情之后,还埋藏着隐藏的线。寒霄为兰樱做出的事情,不仅限于教她技能。更重要的事情,还等待着她自己去开启。当很久之后,兰樱看到二哥为自己布置好的一切时,才真正发现,这样一个看似粗犷张扬的男子,有的究竟是怎样细腻温柔的心思。 寒霄,这个令人心底颤抖、又不禁想拥他入怀的男子,这令人无法轻易靠近、却始终吸引着他人目光的男子,就好似那一片拥挤人潮的一点,任周围喧嚣繁华,他只沉默地看着那触及不到的天空,随后继续踏上追逐寒澈的旅程。 如今已进深秋,那一树如他一般的繁花,过了季节之后暗自零落。人为花的凋谢而伤感轻叹,但谁又知道花心中所想?也许,花只是累了,休息才是它所追求的。所以寒霄最终的结局就好似这繁华过后的花朵,你不是寒霄,又如何知道这结局不是他最好的选择? 那一场追逐的旅程,终于到达终点。 ============= 2010年8月9日,寒霄的剧情全部结束。 寒霄 寒澈的双胞胎弟弟,兰樱的二哥。 职位:铭宫寒派头号杀手 小说原型:繁华已成回忆 原型身份:作者炫舞里的二哥(刚好今天二哥有个大喜事,所以个人总结就现在发啦~加上中秋,二哥要开心哦~)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我的世界,你曾经来过(忆龙阔) 曾经,她见他回过头来,脸上的面具洁白如雪。那一刻,有没有感觉到那么一丝失望? 曾经,她认真地问话,他始终用沉默作为回答。那一刻,有没有感觉到那么一丝遗憾? 曾经,她随他走上高台,发现对方出卖了自己。那一刻,有没有感觉到那么一丝惊讶? 曾经,他满城寻找,却见到已如恶鬼一般的她。那一刻,有没有感觉到那么一丝悲凉? 曾经,她被人告知,他暗中保护她竟从未离开。那一刻,有没有感觉到那么一丝心酸? 曾经,他轻抚着她的脸,与失明的她无声道别。那一刻,有没有感觉到那么一丝悲哀? 他走得并不快,却很稳,每一步迈出去,都透着一种绝不再回头的决绝。他平视着前方的黑暗,无声地穿行在这无边的夜色中。不是每个角色都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不是每个角色都会有个轰轰烈烈的开始和刻骨铭心的结尾。 龙阔,怕是所有配角里最特立独行的一个,他的剧情大部分围绕着兰樱展开,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让她看到自己的面孔,没有让她听到他的声音。 铭宫的阴谋,本和龙阔无关的,改变他所有性格的那一场经历,是我在将来要写的一部《葬伤龙凤城》中的情节。多年前,当红一时的龙凤城解散,这令龙阔几乎失去所有东西。他唯一能抓在手里的,就是和龙帅(白狼)龙熙的兄弟情谊。但他所在乎的人,并未有一个好结局。不忍心看着兄弟承受这种折磨,一向沉默低调的他决定复仇。可这样的复仇,却使得兄弟更加痛苦。 龙阔龙帅对峙那节,不会有读者真正把那些镜头放在心里。对于铭宫的整个大阴谋来说,这点冲突几乎算不上冲突。可对于龙阔来说,却是折磨他多年的梦魇。 他转身的时候,风衣带出轻微风的响动。那时兰樱刚刚开始踏上逃亡生涯,她仅存的希望在他没有回应的那刻,打碎得彻彻底底。可以说,没有龙阔的出卖,兰樱不会得到这样一个残酷的机会并迅速长大。 当龙阔对自己之前所做一切感到抱歉、再次找寻兰樱时,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可以忍痛将子弹从体内取出、为了生存不惜毁灭自己尊严的坚强少女。 他害兰樱,为了兄弟。他救兰樱,为了自己。 他将奄奄一息的她送进医院每日守候,等到她真正醒来,他却没有勇气站在她面前。当他站在病房门口准备道歉的时候,她已经离开。(就爱读书)只不过是他喝水的瞬间,她和他擦身而过。 她以为,他们一直这么擦身而过着。可他知道这不是事实,他不曾有一刻停止在暗中保护她。若不是兰郁之后点出真相,也许她永远也不知道他长久以来的付出。 兰夜的出现使得龙阔彻底离开,看到兰樱终于可以不再过有今朝无明日的生活,他离开得十分彻底。 分别的那一刻,兰樱承认,回顾和龙阔的所有片断,对他的感激比憎恨更多。不知道是否是心灵相通,在失明的兰樱抚摸着龙阔给自己的礼物时,仅凭声音就猜出了盒子里的物品。 尽管是匆匆一瞬的相处,但在兰樱绑起龙阔送她的蝴蝶面具奔赴纯色宴会的时候,她也将面具挂在了自己的心上,从此以后,都不会向人展示真实的自己。 龙阔和兰樱的故事没有超过八章就结束得干脆。甚至我觉得在这部小说结束之后,也不会有人记得龙阔和兰樱之间简单又无比复杂的故事。过往虽然短暂,但它毕竟曾经无比真实的发生过。 龙阔离开那章,并没有飞花落雪般动情的场面,只是淡淡一带而过。其实这种离别,才是最接近现实世界的离别。有的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沉默地消失了。两个人并排同行,走着走着,就散了。 也许,正是因为龙阔什么都没有说,才会比那些说更多的人,更加深刻的留在兰樱心里。 4.22《阔别》,兰樱拿着面具渗出了眼泪,却只能用笑的方式。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想起小时候学自行车,家长会在车座后面架一根棍子,练习的时候就从后面握着棍子怕孩子摔倒。可当你平稳地骑了很远之后,并不知道在很早的时候,家长已经放手。 龙阔就是这样放手兰樱的。 他出卖她,他对不起她,他寻找她,他保护她,他和她告别。 她信任他,她被他背叛,她原谅他,她感激他,她与他转身。 尽管从今往后没有了龙阔的暗中保护,可兰樱每天都会当作他还在一般走向下一段旅途。龙阔走以后,她变成了戴着面具的灰姑娘,握着匕首奔赴宴会,去刺杀邪恶的王子殿下。 龙阔和兰樱。一个未完待续的插曲,在《世纪末的杀手》中开了个续篇,他以为这就是永远的别离,却没想到真正的故事,在《葬伤龙凤城》中的新世纪里,即将开启正式的篇章。 ========================= 兰樱脸色一沉,视线转向床边的地板,阳光透过窗子进入房间,在地板上映出点点树影,混在树影中的,还有一个被拉长的黑色长影。她知道那影子就是龙阔,龙阔从未离开过。她转了个身闭上眼睛睡了,这时那影子才动了动,窗子边缘露出白玉般的一角。 原来,你从未离开。 其实我很想知道,在永远戴着面具的那张脸上,是否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笑容,是为了她绽放的,与歉意无关。 “呐,龙阔。”兰樱说。 “我的世界,你曾经来过。” ================================ 2010年11月22日,龙阔的剧情全部结束。 龙阔 白狼(龙帅)和龙熙的拜把兄弟。 职位:南方杀手组织龙凤城大当家 小说原型:____"尒阔c 游戏所属舞团:髒殤丨龍鳯絾灬 --fuckads--> baidu_clb_slot_id="933954"; 此花,永不染尘埃(恋血莲) 打开wps开始回顾血莲的时候,我想做些什么事配合一下这个角色的性格习惯:捧着一杯牛奶,偶尔认真地啃几口面包;或是在一个严肃的场合突然开怀大笑,最后以尴尬的表情作为收场。 我在幻想的场景中如血莲般在平原上飞奔,笑着跑得天旋地转,随后一个踉跄华丽摔倒。满身泥土的爬起来,脸上还残留着快乐的余温。 血莲的出场,是小说里最复杂的一个。其实在第一卷勇者争霸赛中就侧面出场的她,拖到第二卷结尾才正面出现。前两卷中,纯色的主力们都在忙,有人忙着找敌人背后隐形高手的真正身份、有人在梦中不断承受往事的折磨、有人彻夜赶回南方调查整个推理中失掉的一环……纯色的组长守护被各自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在迷宫里绕了好几圈才发现,竟然到达了同一个出口。 当所有人都将吃惊的目光投向站在出口处的血莲时,她诧异地歪着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天真的血莲本不该被设定成复杂的剧情,正如单纯善良必须是形容她一般天经地义。血莲如同一个被家长养得乖乖的孩子,刚刚迈进外面的世界,谁向她微笑一下,她就会满心欢喜地跑过去,再不离弃。 而对方的微笑如莫测的天气一般突然阴沉之后,逐渐酝酿起雷雨。血莲未曾想过天气还会变化,依然傻傻地坐在原地,等待太阳重新出现。即使自己被雨水淋湿,还是默念着雨季很快就会过去。 好吧,之前那些单纯善良的形容词都是好听的,一个字总结,血莲就是“笨”。 她做过的最笨的事就是痴痴等着晴天,等回的,是红蝶的背弃。 血莲的强大毋庸置疑,她轻一下皱眉,随便挥挥手就灭掉红组三守护的其中一个。但这样强大的技术和单纯头脑的结合,带来的是更多未知的黑暗。红组杀手们的嫉妒、红蝶的失信以及关键时刻不肯伸出的援手,令血莲体会到了究竟什么是雨天。 但血莲又是幸运的,她幸运地被血刺所救,剪了长发、染了发色、改了名字,开始新的人生。 我想,血莲从纯色转去铭宫,只是凭着对血刺的感激之情。完全处在血刺技能之上的她,正是因为感激才默默跟着血刺,甘愿当她背后的隐形高手。血莲的可怕在出场前被纯色渲染得绘声绘色,等她在第三卷哼着央求血刺原谅自己的那种弱势的样子,却让人开始怀疑纯色组长们的智商。 其实这一切,并不是对方太单纯,而是你本身的心,就太过复杂。 写小说的时候考虑到大局,并没有具体写血莲和兰樱的共同生活。不过我相信,在兰樱遇过的所有角色中,血莲是最能理解樱殇之间那种无奈的人。 爱一个人和不被那个人所爱都不是多么复杂的难题,最令人叹息的,是经历了很多却还是相爱的两人,因为对彼此的失望和现实无法相容的身份,无法再回到从前。 爱是爱了,可是真正刻骨铭心的爱,是在曾经。那个时候他没有带你走,错过了、再回来,即使依然爱着,但他已不是当年的他。 这个道理,血莲清楚,却无法用语言表述出来。我曾想,在某个阳光充足的午后,血莲听着兰樱讲述她和兰殇的故事,是不是有一种强烈的同感,是不是也想起了多年前,只属于自己的那个“他”?是不是也曾无数次地暗**着自己的右臂,上面有可以和他凑成完整的半朵莲花? 如寒澈所说,世界上有两种人是最聪明的,一种是什么都听的明白,一种是什么都听不明白。明白如血刺,不明白如血莲,看透一切和看不透一切的人,都是最聪明的人。明白如血刺早就料到了之后的结果,不明白如血莲意识不到自己即将面临危险,等到最终结局降临那一刻,对于血刺不过是预想成真,对血莲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痛苦,我们又何必现在就把心思放在担心上? 血莲末尾剧情讽刺得验证了寒澈的话。这样一个从来不会理解什么阴谋的人,却在危险临近前发现了最大的危机和关乎整个阴谋的秘密。庆幸血莲的笨,笨到她想不通这个秘密到底意味着什么;也庆幸血莲那一瞬间闪现的聪明,让她直到最后想通一切之后,并没有将这个秘密说出口。 现在想想,若是血莲当时对血刺说了,也许这个计划多年的阴谋,早就提前终结了。 现实所有的幻想都磨灭殆尽之时,她仍然义无反顾地想着别人。为了兰樱赌上一切去纯色,只是因为把她当作朋友。血莲从来不会在乎兰樱人质的身份,她眼睛里看到的,是兰樱对自己那朋友般的坦诚。 为了这坦诚,她再度轻而易举的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血莲站在这头,兰樱站在那头,血莲的笑如往日灿烂,兰樱的眼泪触目惊心。这个单纯的少女对着她的朋友大喊,一遍一遍不停地大喊,她喊得大地听到了、天空听到了、整个世界都听到了,满满的回声里都充斥着她的善良。 她要兰樱在整个世界都倒塌下来的时候,依然记得。最后的那几句呼喊,成了兰樱逃亡期间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打破了她对纯色所有的原谅。 还记得《爱莲说》里的那句吗: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这一场充满肮脏的权力争夺战,泼了纯色铭宫杀手一身血迹泥渍,即使原本单纯的兰樱也不例外。而唯独血莲在这淤泥里站起来,抖了抖,那些血痕泥痕就如蒸汽般散去了,她仍是整部小说中最纯洁干净的花朵。 她就是莲,就是那君子之花。此花,永不染尘埃。 ================ 2010年8月7日,血莲的剧情全部结束。 血莲 原纯色红组杀手红莲 职位:铭宫血派头号杀手 小说原型:°rēb゛bai 原型身份:作者现实知己。 今天是血莲原型的生日,借此文我想对你说,不要顾虑身边的黑暗,你只要如同现在般单纯微笑着就好了,总有一天什么都会好起来。你总是忘记要办的事情,其实忘记也没有关系,因为只要我还在你身边,我会提醒你、替你记得一切。我会一直陪着你。亲爱的,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