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弃徒》 第1章 弃徒 “你都做过什么?” 对面是一个大眼睛女孩,样子长得很甜,是那种叫人一看就觉得很舒服的女孩。 这已经是母亲托人给我介绍的第二十八个对象了。 出门时,母亲特意塞给我五十块钱,叫我这次全部花完了才可以回来。 整整五十块呀!这在我们那个穷得连裤子都恨不得全家轮流穿的村子,相当于一个月的生活费。 我知道母亲是怕我的对象这次又黄了,意思是叫我花钱不要太小气。 “说呀!你都做过什么?” 是呀!我都做过什么呢?我已经二十四岁了,除了念了三年高中,毕业后就一直在田里务农,真的没做过什么。 “你不会什么也没做过吧?” 女孩疑惑的看着我。 “我做过两年和尚。”我被逼得无耐,脱口而出。 对面的女孩刚喝了一口茶,竟全喷了出来。 “和尚?你是说你做过和尚,和尚怎么也想讨老婆了?” 女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的第二十八个对象就是这么吹的…… 其实,我并不觉得当过和尚有什么丢人。正相反,我真心的想做一辈子和尚,可惜我没那个福分。 一直以来,我有一个秘密从未对别人讲过。 在我六岁的时候,我因为想上学和家里人生了一个星期的气。最后,绝食了好几天,父亲才勉强同意。但是,家里人谁也不知道,我想学字认字的真实目的,其实,不过是为了能看懂佛经上到底写得是什么。 至于当过和尚,这在我们村子一点儿也不奇怪。我们这儿的孩子几乎都当过和尚,这个有什么? 村里人在小孩上学前,也就是城里的孩子念学前班的年龄,大人基本上都送自己的孩子去寺院过几年。 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一是。家里穷。这样可以省出几年口粮;二是,我们这里的人确实都很相信佛教。甚至,有的孩子得到了住持的喜爱,还就当下去了。 这样的家庭是很让人羡慕的。因为村里每个人都相信佛教里讲的轮回转世,能够修佛免除六道轮回之苦,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而我并没有给家里带来一点儿荣光。我只在佛堂做过两年和尚就被方丈赶出来了。家里大人因为这样事,在外面好长时间都抬不起头。同样,这件事也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埋下了深深的烙印! 是这样的,那是我六岁的时候,我已经在村子边上的那个寺里做过一年多的和尚了。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念经,扫院子,擦供台,换蜡烛之类的事儿。因为我年龄小,师傅起初只教我们念六字大明咒。所谓六字,为“唵——嘛——呢——叭——咪——吽”,很简单。 有一次,我一个人在佛堂敲着木鱼念咒。时间一长就有点困了,我害怕师傅突然来察看,时不时的机灵一下。 无意间,我见到偈言中的那个“叭”字喋喋的放着光。当时,我并不认识那个字,只知道它的念法。 它就在我眼前像荧火那样一闪一闪的,开始,光线也不是很强。后来,不知什么时候那光线竟越来越亮了,直到我根本没法去正视它。 我心里害怕极了,那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方丈来查夜了。 我马上爬起来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可不管我如何解释,方丈就是不信。他认为 是我想偷懒,把我按在蒲团上叫我盯着那个偈言念。我一闭眼他就用戒尺打我,就这样过了大半夜他才怒气冲冲的放了我。 当时,我已经精疲力竭了,我的眉心又巨痛无比!当我终于回到禅房,我趴在床上捂着头疼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我睡眼惺松的又被叫起来了。 该打扫院子了。那是一个深秋,我记得很清楚,由于头天晚上下了一阵子急促的暴雨,院子里到处都是叶子,厚厚的一层。 我拿下大扫把“哗啦——哗啦”的从台阶扫起。 突然,就在院子的那棵大树下面,我看到一个女孩跪在那里,低着头“嘤嘤——”的哭个不停。 我跑了过去,想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她抬起了头看着我,说是树腰上的那个法贴把她罩在那里的。 我叫她起来再说,她说她根本起不来,叫我行行好把那张法贴给揭了。 那张贴子从我进寺那天就在那里,听说已经三百多年了。如果我把它拿下来,方丈师傅准又要打我。 我在原地搔着头犹豫着,她就在那里没完没了的哭,说她受了多少多少罪,吃了多少多少苦。 我当时是个不大的孩子,我很同情她,但我觉得必须方丈同意,我才能揭那贴子。于是,我就跑去找方丈了。 她则仍然跪在那里,哭求我不要去。 当我拉着方丈回来时,她还在那里,背对着我们一个劲儿的哆嗦! “师傅,您看,就是那个人。她想让我帮她把那个法贴给揭了,您看可以吗?” 方丈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树那里,又看了看我。 “哪有?” “不是就在那儿吗?” 方丈猫着腰双手拄着腿看了半天,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可是,明明就在这儿吗?你看她还在笑呢!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就你这种修为,能看见我瞧不见的东西?”方丈终于恼羞成怒。 无论我怎么指给他看,他也不信。他又回屋找来了那把戒尺,追着我打。 我吓得绕着树打转,师傅就绕着树打我。 最后,方丈打得累了,转身回去了。我跌坐在大树左面“呼呼——”的喘着气。那女孩竟在那里“咯咯”的笑开了。 我生气的爬起来,拖着扫把转身就走,我心想我再也不理她了。她见我要走,就背对着我急得大喊大叫,求我帮帮她。 让你笑,我再也不理你了。我心里赌气,头也不回的去了后院。 当天夜里,外面又刮起了大风。树上的知了、虫子都不叫了,只有“呜呜——”的风声和树干的吱吱作响。 我敲着木鱼虔诚的跪在佛陀像面前,口中喃喃的念着六字大明咒。这是我每天的必修功课之一。 夜风越来越大了,门“哐——”的一声被吹开了,门内的烛火顿时灭了一大片。 我无可耐何的站起来去关门,可那个老旧的连门栓都没有的东西总也掩不实,我只好又用了一把禅椅。 当我再次跪在那里念咒的时候,风再次把门吹开了,大篷的叶子刮得满屋都是。 突然,我看到一个灰色的条状烟雾在我面前一闪,就钻进了右面的柜子。我还来不及想那是什么,眼前电光明火石般的又是一条!又一条,又一条…… 我心里害怕极了,想起方丈说过,要克服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念六字大明咒。 可是,我一念咒它们就出来,一停下就又没了,如此反复。 大群的灰色烟道,就像夏日里成团的飞虫在我身边及头顶上到处都是。 它们乱乱匆匆,但是谁也撞不到谁,杂乱而有序。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粗声的喘着气。 那些烟道只围着我转了一、两分钟就“彭”的一下没了。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心“突突”的跳个不停! 我撑着身子周视左右,观察着四下里的动静。 不可能呀!我从没听方丈和师兄们说过,禅堂里发生过这种事儿。 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念佛,必须要念佛。魔障只有无边的佛法才得清除,我幼小的心灵深信方丈说的这一点! 我索性不再去关什么破门了,这里有佛陀在这里陪着我呢! 我后背、胸口已经湿了一大片了,就像被水泼过一样。但是,这回我反倒一点儿也不怕了,我心里甚至有一种和谁赌气的感觉。来吧!再过来我就用神咒咒死你们。 整整一个夜晚,它们随着我的经咒竟越聚越多,我渐渐看清了那些烟道的模样……它们之中,有肢体残缺的鬼魅,也有穿着血衣的人类,还有一些各式各样的大、小动物…… 它们并没有吓唬我,只是心神匆匆的样子在我身边乱飞。 我最后可以清楚的看到它们了,我甚至可以用心志跟踪它们之中任何一个,即使是飞得最快的那只! 它们一直围着我飞,我的“眼睛”就一直跟着它转。 仿佛那只自己也没法感知的眼睛,就那么一圈圈的从我的额头开始转到脑后,最后,又到额头…… 它们个个都很惶恐,好像是在寻找门径摆脱围着我飞的状态。 但是,它们就像被一条无形的绳子拴住了一样,无论怎样挣扎也跑不了。 那些应该都是鬼,它们全是!我不受控制的对自己说。 我的汗毛终于在浑身都炸开了花! “啊——啊——” 这次,我再也挺不住了。我大张着眼睛,面皮惊跳着叫出了声! 后面的事,不说大家也知道,方丈又打了我。 而且,这还不算,他终于找来了我的父亲。 我在禅房里趴着窗子看着他们。我不知道方丈都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他很生气的样子,不时的朝我这里指指点点;我的父亲开始一脸愧疚,后来低着头一声也不出了。 他一定是气坏了! 当我被父亲连拉带扯的牵出去的时候,我心里恨死了这群和尚,尤其是那个方丈! 邻家的二哥就在这里当和尚呢!他的家里人前两日还来看过他。他们每每提起二哥来都是眉飞色舞的样子。我多想像他一样给家里人带来荣耀和光荣,可是,都叫这个固执的和尚给毁了。 我走到大树那里时,那个女孩还在哭。我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并没有抬头,我想她一定是特别恨我没有救她。 我不能见人如此受罪却不帮一帮。 我突然挣开了父亲的手跑过去,一把把那个法贴揭了下来。 那个女孩惊声尖叫了一下,又歇斯底里的跪在那里大笑了一阵,“突”的一下就不见了。 我当时都吓傻了! 我万万也想不到,在后面的日子里,她竟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2章 异类修仙者 我终于被方丈赶出来了。 当天夜里,母亲哭得很伤心,但是,她没有责备我一句。其间,父亲掀开了我的小屋的门帘毫无表情的看过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他们为了这事很伤心,只是怕我年纪小承受不了才没有责备我,这反而使我的心更加的不安了。 夜已经很深了,他们还没有睡。我家的破房年久失修到处是裂纹,我躺着的床边上就有一条。他们屋里的光线常从那边钻过来,我用小手无聊的掠着那条亮光静静的听他们说着话。 “小六子因为这么点儿事儿就给方丈撵回来了?” “嗯。” “可是,小六子从来不说谎话的。” “……” “你说小六子看到的是什么?会不会是鬼呀?” 母亲的话声音很小,但我听得真真切切。我的心咯噔一下。 母亲继续道:“孩子他爹,我白天问过小亮子了,那孩子说的不像是谎话,你说他不会是开了天眼了吧?” “最开始我也这么想,可听方丈说根本不可能,只有几世修行的得道高僧才开得了五眼六通。就是方丈他老人家修行了这么多年,懂得那么多佛法也未开得天眼,咱儿子有可能吗?” 我那时候才只有七岁,不懂他们所讲的“五眼六通”指的是什么。我心里反而有一种很强烈的犯了错的感觉,虽然我并不知道怎样才能再不犯这种错误。我只是懵懂的觉得,我只要再不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就好了,他们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鬼呢?在我心里,鬼的样子应该很可怕才对。应该不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过去了,她没有来找过我,那件事在我心里渐渐的也就模糊了。 我们村子靠近一座大山,在半山坡上种着一大片核桃树。由于那里的知了很多,我们就常到那里去。 七十年代,村里的人都很穷,孩子们也没什么可玩的。小孩子们就常到河里摸个鱼,抓个虾之类的。一者好玩,二者还可以美美的吃上几口。这些东西是不能带回家的,带回去了准得挨说挨打,大人们对于杀生的事看得是很重的。 用弹弓打知了也是我们特别爱做的事之一。打知了是有一定技巧的。如果用石子打,打了一只,别的也被石子撞击到树上的声音吓跑了。 后来,我们找到了一个好办法,就是用沙子和到黄泥里做成球,这样不但可以把知了打下来,还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一天中午,我又和几个小朋友约好了到半山坡打知了。我们只用了一个中午,就打了二十来只,我们架起了火想把它们烤来吃。 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味道,很香,很特别!那种独特的香味直到我长大成人了也还能清晰的记得。 只一会儿,知了烤好了。我们正一边高兴的从火里扒拉出被烤得喷香喷香知了一边嘘着烫得生疼的小手,坐在我旁边的二蛋子突然道:“兔子!兔子!” 我扭头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就在离我们十米左右的草丛里果然有一只大兔子。那兔子个头很大,和半大的小狗相仿。 它看到我们并不害怕,就在那里默默的蹲着,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它在那儿多久了。 那家伙长得很好看!眼睛又大又圆,三瓣的嘴唇还不时的一动一动的。最为特别的是,它竟然长了一身的红毛。 我们乐坏了,都掏出了弹弓猫了 腰向它靠过去。谁知,当我们离它还有四、五米左右时,也许是那家伙觉得危险了,扭头就跑。我们那里肯轻意放过它,没头就追! 它总是在我们十几米的地方,我们慢它就慢,我们快它就快。我们足足追了一个下午,天都擦黑了也没抓着。 最后,红毛兔子一出溜进了山下面的坟圈子。 几个伙伴都不追了,站在外面“呼呼——”的喘着气。那是我们这里传说常闹鬼的地方,大家心里不勉有些害怕,呆了一会儿就怏怏的散了。 说实话,我当时也有点害怕,只不过我太喜欢那只兔子了,要是能把它捉住带回家里那有多好。 我正犹豫着进不进去,那只红光的家伙忽又冒了个头,就在我面前五、六米的草窠里。我那里肯放过这次绝佳的机会,一枚弹子打去,正中那家伙的脑门。 红毛兔子“彭!”的一下给打了一个跟头,翻到草窠后面不动了。 中了!我不禁叫出了声。 我也顾不得害怕了,撒腿就跑过去。就在我跑到那里还没站稳,眼前的一幕叫我着实吃了一惊。只见,红毛兔子突然站了起来,两只前腿一屈好像是在作揖的样子。 这还不算,它竟开口说了一句话。那是一种类似于机械的声音,虽然有点含糊不清,但还是勉强可以听得懂。 “你说我像个人,还是像个神?”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兔子也会说话了,我脸都吓白了,撒腿就跑。 当我大一点儿了,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动物和人的修仙过程是有点儿区别的。当动物修行到一定程度时,就要依靠人来“封”,然后,才能继续往下修习。 比如那天,我要说像个人,它就得了人身;我要说像个神,它就得了仙体。动物的种类虽然很多,但都要经过这么一关。 它们在过这一关的时候一般都特别小心,因为它们的命运在那一刻完全掌握在人的手里。 这其间常有很多不幸的情况发生。 比如,被问到的那人如果说你瞧你像个什么玩艺儿之类的。那么,它几百年的修行也就会随着那句不经意的言语被化得一干二净。 所以,动物过这关都喜欢找小孩。小孩心地善良又胆小,即使没说它们趁心如意的话,一般也不会说出不利于它们的言语。 当时,我吓得没命的跑,它就一直在后面跟着,一边追我还一边重复那句,我被吓得汗毛倒竖后背发凉。 后来,我被石头拌了一交,它一下子扑上来站在了我的胸口上,呲着牙言道再不说我就一口咬死你! 我早吓得没了魂,哪里还说得出一句话。 本来,我认为自己死定了,谁知从旁过的乱石堆里一下子扑上来一条大花蛇,一口就把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呑了。 可我当时一点儿得救的感觉也没有,因为那条黑底白花的大蛇吃了兔子之后并没有走。它就站在我的面前昂着头,眼神一刻不错的盯着我,好像很好奇。我知道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我撑着身子看着它,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来了一个人。 他是我家的邻居,论辈份我管他叫二叔。他是负责看这片林子的,平时就在这附近的一个窝棚住着,估计是那会儿的动静惊动了他。 二叔出手很敏捷,一刀就把那蛇的头砍了下来,据当时的状况,可能它连疼都没觉得就一命呜呼了。 他结果了那条大花蛇叫我再别瞎跑,赶紧回家去。自己则拖着那条盘子粗细的死蛇回窝棚去了。 回到家我惊魂未定,尤自吓得瑟瑟发抖。后来的几日,我怕挨打并没敢对父母提起过这事。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风平浪静。 一天,我正在自家的院子里玩,邻居二婶子跑了进来,她满头是汗,一脸的悲伤!她抱着母亲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母亲不住的安慰着她,后来,又叫出父亲和她一起匆匆的出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竟是二叔出事了,她是来找父亲帮忙的。 那天,当我追出门去的时候,看到大群的村民和父亲一起去山那边了。我也想去看看,却被赶出来的母亲一把捉住了。 直到中午时分,隔壁一阵子喧闹,二婶的哭声传了过来。我好奇的趴着墙头望过去。此刻二婶家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大家交头接耳的指着被放在院子当中的一付担架议论着什么。 那是二叔,他当时应该已经死了多时了。他的身上没有一点儿伤,只是面色出奇的狰狞,青一块紫一块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有人说像中毒了,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人说并不像。 那时候的医疗条件并不好,一般有人生病就使点儿草药,连去县城抓药的时候都很少。所有人都很穷,像这种急症十九**都是必死无疑。 二婶晕过去了,乡亲们七手八脚的又是给她掐人中又是给她灌水,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把她唤醒。 哎,人都死了,再伤心也无计于事,还是准备一下后事吧! 一直折腾到晚上,乱糟糟的一院子人终于散了,只留下我们一家子。母亲不放心回来看了我一眼,又和父亲到隔壁帮忙去了…… 直到二更时分,我才听到院门一响,是他们回来了。 父亲掀了我小屋的门帘,看了一眼。 其实,我心里惦念着二叔并没有睡。 “孩子他爹,你看到了吗?” 墙那边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你说的是他二叔身上的血纹?” “可不是嘛!大伙在给死人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他胸前背后全是一条一条的,就和蛇纹似的,也不知怎么搞的……” …… 二叔的死相本来就很吓人,不想遗体只停了一天一宿,皮肤又开始发烂了。 整个人就像正在化掉一样,黑紫色的皮肉和早已凝了的血块一碰就掉下来一条子,粘乎乎的,又腥又臭。后来,那尸体根本就搭不起来了,就像果冻似的。 二婶惊恐之余只好请来了方丈。 “像是中了蛇咒!” 我躲在母亲的身后,当时只记得他说了这么一句。 后来,大群的和尚就在二叔家的院子里做了两日两夜的法事。再后来,尸身连院子都没出,就被架起了火烧掉了。 作法超度的那两天是我最痛苦的日子。 我根本就不敢出门,不管白天夜里,只要我出了屋就能见到隔壁院子上空大群的鬼魅飞来飞去。 其中,就有我先前遇到的那条白花大蛇。它们就像随风飘摇的薄纸一样在上面荡来荡去。真是太吓人了! 我一直把自己捂在被窝里,哪敢和家人说起见鬼的事。只好就一直那么挺着,捱到二叔火葬的那天,我也终于病倒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3章 荒坟野冢 那是我幼年时,对异类修仙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 可我那个被六字大明咒无意间打开的天眼,自己却并不了解是怎么一回事。直到我长到二十四岁那年…… “六子,小六子——” 我走到村边那条小河儿的时候,有人在路边的小树林叫我。 “怎么是你?” 蹲在那边儿调皮的捧个下巴的正是蝶儿,也就是我小时候从寺里救出的那个女孩。 她高兴的从树林里跳了出来追上了我。 “小六哥,又去相亲了?” 她连蹦带跳的跟着我,在我前前后后不住的打着转。 “关你什么事?”我没好气的低着头继续向前走。 “你瞧,你也太小气了。这次吹了可不是我的原因吧?” 我仍旧低着头走我的路,根本不想理她。 事情是这样的,有好几次相亲,她都躲在人家旁边,一会儿挠挠这儿,一会儿捅捅那儿。因为看不见她,所以,人家并不知晓。只是觉得浑身痒痒难忍,没谈多会儿就散了。就这样,我见过的二十八个女孩中,至少有二十二个是她这样给弄黄的。 “哎,这次回去你怎么和你妈说?” 蝶儿好像对我的糗事特别的感兴趣。 “你到底有事没事?要是没事就快点走吧!不然,别人看见我自言自语又该认为我有病了。” “有,有,有。”蝶儿一把拉住了我,忍着笑道:“这次真的有事儿求你帮忙,不知你肯不肯呢!” “我能帮你什么?” 蝶儿煞有介事的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我想让你帮我去挖一个坟,就是村西头小荒山上的那个……” 我停住了吃惊的看着她。 “小小的年龄怎么老惦记干缺德事呢?我不去!再者,那坟都不知多少年了,弄不好再出来个像你这样的妖精,那我可惨了!” 蝶儿显然有点儿不高兴了,噘着嘴道:“和你说了多少回了,一则,我是精不是妖,你以后别老这么叫了!二则,这件事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你不是喜欢佛经吗?那坟里就有一本。打开后你把它拿走,只要带得远远的就可以了。都是为了你,我什么也不要的……” 蝶儿说的“妖精”一事,确实没有错。一般人总爱把妖和精连在一起说。其实,它们确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儿。 妖,一般来说,都是由动物修炼而成,是因为修行过程中坠了邪道才成了妖。再往大了说,如果再修行到一定程度就能成魔。比如说牛魔王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而精就不同了,精一般指植物成精的比较多。而且,精也没那么坏,没有贬意在里面,而是一个聚了灵气的生物。所以,才有人们常提的“精灵”一说。 至于她说的全是为了我,我却一点儿也不信。我心里明白得很,一准儿是她又在她的那帮朋友里吹牛了。说什么认识一个法力多么多么高强的散仙,不管什么困难,一伸手就能解决。而且,最后还要加上一句,那位大仙就听她的调遣之类的话。 我斜着眼瞧了她一会儿。蝶儿尽可能的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本来想笑又强忍着。 “别装了,我是不会去的!” 我恨恨的甩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蝶儿急得在我后面直跺脚,大声的道:“六哥哥,真没什么危险!求你了……” “那里真有本佛经!你肯定喜欢……” “我都跟人家说了,你看你!别人会笑话我的……” 怎么样,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我心里想,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六哥,错过了今天,就再也没 有这么合适的机会了。” 我再也不想听她的鬼话了,不去不去就不去! 回到家,我一头扎进我的那个小屋,用被子狠狠的蒙了头。 “怎么啦?又吹了?” 母亲一脸无可奈何的追进来。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是人家看不上我!”我没好气的道。 母亲插着手站在屋里。 “你说现在这人都怎么啦?我儿子怎么不好了。整个村子念过高中的有几个?我儿子长得是模是样儿的,还有学问、有见识。哪里不好了?不就是我们没有钱,怎么现在这大姑娘都掉到钱眼儿里去了……” 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说她是怎么嫁到我家的,当时我爹是多么多么穷啦之类的。我都烦死了,用被子狠命的压着头。 “吹就吹吧!那剩下的钱呢?” 我就知道她关心这事儿,还说叫我狠劲儿的花呢!要是真听了她的,把钱花光了人没带回来,她准又得哭个没完。 “放外屋桌上了,只用了五块五。” 母亲快步向外屋去了,过了半天才向里面的我喊道:“也许就是因为你太小气,记得以后都花完了再回来!” 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钱真是太重要了。我兄弟姐妹的一大堆,全靠父母两只手,也真是难为了他们。 哎,对了,我忽然想起了蝶儿说的那个古坟。那个坟怕是有年头了,里面没准儿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以前,我听过世的爷爷曾经说起过,那个坟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时候起就有了。 它并不属于我们这儿,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事儿了。据传说,是一个和尚在夜里埋在那儿的,好像还施了咒。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人敢去碰它。 记得前几年,村里因为要开荒想把那个坟平了,去了十多个人还带了一条大黄狗。 结果,刚一铁锹下去,大黄狗“咻溜——”一声就死了,也不知什么原因。 从那以后,关于那座古墓连提都很少有人提起了。 还是算了,我想起了以前开坟的事心里不禁打了一颤。那个地方有点邪门还是不去的好。 夜已经很深了,我把手交叉着垫在头下,怎么也睡不着。 “汪汪——” 院子里传来了大黑的叫声。可是,外面根本就没什么动静。 一会儿,猪和鸡也跟着闹起来了。肯定是蝶儿又来烦我了,我赶紧用被子蒙了头不去理她。 “六子,去看看外头到底怎么啦!” 是父亲的声音。 我真是一百个不情愿,却又毫无办法,只好披了衣服下了地。 “小六哥,是我。不好意思哈……” 蝶儿探头探脑的从右边的柴棚钻了出来,一付笑脸儿。 “白天和你说的事儿,你倒是准备好了没有?” 我小声道:“有什么可准备的?我说了我不去。” “去吧,去吧!求你了。我的那帮姐妹就因为那个坟吃了老苦了,你就行行好,伸伸手呗!” 蝶儿最擅长的就是泡蘑菇这一套了,她知道我这人心软好欺负。 不过,这次我是下了狠心的! 我紧了紧披着的衣服,道:“你就没听说以前平坟的事儿?那狗死得蹊跷,我可不敢去!” 蝶儿忙一个劲儿的摇着手。 “没事儿,没事儿。那就是臭和尚使的一点儿小法术罢了,这不是有我呢!”蝶儿期待的看着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能害你不成?” “那,那里面有值钱的东西吗?” 蝶儿一看有了转机,忙昂着头肯定的道:“有!” “你有把握安全?” “嗯!” “那……” “那就是成了!好了好了,你拿上一把铁锹,我在村口等你啊,还是六哥哥对我好!” 蝶儿冲我挤了挤眼儿,飞也似的跑了。 我心想,没准儿又让这丫头给骗了。每次都是这样,我就像她的一匹忠诚的战马,为她赴汤蹈火,九死一生!可是,到最后我连为什么这样做都不知道。 我望着她欢快的背影,无耐的苦笑了一下。 我回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了手电和铁锹,轻手轻脚的出了家门,向村西头跑去。 蝶儿正在村口心急火燎的等着呢!见我跑过来了,一个劲儿的招手催促。 “等等!”蝶儿刚拉住我的手要跑,被我一下子拽住了。“我还有事想问问你。” 蝶儿疑惑的看着我道:“怎么啦?” “你怎么也得把情况大致说一下吧?每次都是这样,我看早晚有一天,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吧好吧!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蝶儿看了看天色,喃喃的道:“我们必须在子时前赶到。今天是七月十五,又难得月亮这么亮,错过了再撞日子就难了。” 七月十五!我心头不禁一紧。 七月十五是个相当特别的日子,这一天就是民间所说的四大鬼节之一。同时,这一天又是道家所说的中元节,也就是地官当值的日子。更加离奇的还有呢!佛教中这一天也很特别,叫作盂兰盆节。像这样佛、道、俗合一的节日还真不多见。 为什么要在阴气如此重的时候去挖那荒冢呢?这事儿真是很不合常理。 “是这样,”蝶儿接着道:“我有几个姐妹就住在古墓旁边的林子里,她们修炼靠的是坟下面的一个泉眼。此泉唤作月亮泉,是个极阴之地,本来最适合练习功法。可是,多年前来了一个臭和尚,用一部经把这个泉眼给镇住了。我的姐妹们要走也舍不得,不走又难受,就这么两难着……唉,你是不知道,她们每天围着古墓修持受的那罪就甭提了!” “这样我就更不能去了!” 我听到这儿一把拉住了她。“那和尚施法镇住此泉必有原因,我这么做不是助纣为虐吗?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这样的事我可再也不能做了。” “你是后悔救了我?谁说我们就一定是妖怪啦?人修持就可以,我们就不行?天地万物皆有灵性,怎么什么好事儿都得你们霸着?” 蝶儿眼睛里充满了不平与哀怨。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蝶儿,你别太任性了!你好好想想,如果我们把那泉眼开了,后面的事谁说得准?我老觉得我们这么做对你的朋友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蝶儿脸一阴再也没了往日的嘻嘻哈哈的表情。 “好,好,好!”我是实在看不了她这样,而且刚才说话又不检点心里不免有几分愧疚。 蝶儿终于破啼为笑了。 “其实,也真是有多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你。我们得了那部经又做了个顺水人情,这个多好。那部经属至阳,我看不了。但是,对你肯定有用。” 蝶儿又恢复了往日天真淘气的样子,接着道:“我听她们一提这事儿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就是因为这个原故!” “可我不一定能打得开,话要说前面,到时候真开不了你可不能怪我。” “不会,不会!你都听我的就行了。”蝶儿重又拉了我的手快步向小荒山跑去。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4章 天兵开墓 我们到达小荒山离子时还差两刻钟。蝶儿拉了我的手蹲在距古墓十米左右的位置。 “六哥哥,你定定神,给我看一下那坟头里都有些什么?” 我依照她的吩咐静气宁神向里面望去。太怪了,怎么什么也看不见。我反复打坐调息,眼前竟还是一片白雾。我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里面有个长约二米的长方形物体,应该是棺材没错了。但是,再往里面瞧,就怎么也看不见了。 “不行,只能看到个棺材,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里面有经书吗?” “没看到。” 蝶儿沉吟了片刻,喃喃的道:“算了,反正一会就开,到时候就知道了。” 我心里还在为大黄狗的事担心。 蝶儿看出了我的心思,一笑道:“你看那边,就是古墓的四围。这里有一张天然的八阵图,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后又有人依这天然地理贯以奇门三式。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恼的是那个和尚,竟在离去时结了个大手印,把八门的推算打散了。所以,要找生门就难上加难了。” “你也看不出那些门道?” “看不出来。” “那我们还来干什么?这不等于去送死吗?” “可是有人能解呀!不过你要等等,他们一会儿就来了……” 蝶儿话言未落,就见林子那边一阵黑雾铺天盖地的抢上来! “来了,来了。”蝶儿兴奋的指点着。“记住,千万别出声!” 我只觉得心脏紧张的“呯,呯”乱跳,忙闭了双眼宁神观望。 原来,那团雾里面竟是无数的鬼魅。它们好像相互有仇似的,一边向古墓飞一边还大打出手,时不时的就有法力弱一点儿的被敲碎了脑袋。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群家伙就到了古墓边上。 最为血腥的一幕开始了! 只见古墓“嗡——”的一声响,以墓碑为圆心,一阵波澜爆了出去。先抢到的鬼魅连惊叫都来不及就被冲天的光芒化掉了。 后面,一波一波的大鬼小鬼并没被吓住,就像中了魔似的向前就冲。它们施展了浑身解数,古墓四围顿时光华四射黑烟乱撞,时不时的传来阵阵惨叫!那场面真叫人胆战心寒。 “好,好,好!别停,再加把劲!” 蝶儿一面小声嘟囔着一面“咯咯”笑。 “哎,那些都是你的朋友?” “什么朋友,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那他们干嘛为你这么卖命?” 蝶儿扭头看了我一眼,“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你个傻子,他们哪里是为了我,分明是为了自己。我事先把泉眼的事散布出去了,叫他们先上去送死,我们好捡现成呀!” “那你也太狠了!” “怎么怪我?他们是自以为了不起,又太贪心太重。再说了,都是一帮臭鬼,死一个少一个,关我屁事!” 我的天呐!我眼瞧着冲上去一波死一波,这丫头也真够损的。 “快看,要出来了!你一定要盯住了那张阵图!”蝶儿突然一惊。 原来,这回来了个狠角色,是一只长得像野牛一样的家伙。 那怪物四蹄拄地,头一低,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它也不使任何妖术,鼻子“呼吃——”了几下,猛的向那块墓碑撞去。 只听“轰——”的一声响,还离目标有三丈左右呢!一道气屏就把它迸了回去。 然而,就在一瞬间,一张八阵图随着震颤“忽”的亮了一下。 那图只那么一闪,它的转动速度又实在太快了,我并没有看清。 “看见没有?”蝶儿焦急的拉着我的袖子,“一定要盯住了生 门的位置。” 我也没精力理她,盘身打坐集中了心神! 那头怪物翻身而起,气得仰头连声长啸!看样子是又要来了。 果然,它前腿对着地面连刨了几下,又以闪电般的速度扑了上来。依然是刚才那样山崩地裂的一响,八阵图又是一亮。 我终于看清了! 阵图共分为五圈。里面的一圈顺时针转,紧接着两圈逆时针,然后外面再顺时针,最外面逆时针。生门正位于第三层上! 但是,由于五个圈的转速相差太大,又总是忽明忽暗的变幻着色彩,我一个不留神,那生门一闪就转没了。 再来一下,快,快!我闭着眼心里不停的催促着那个怪物。 谁知,这次那家伙吃了苦头,竟再也不敢贸然过去了。 此刻,外围的众怪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上,都那么愣着。 蝶儿抬头看了看天,掐指推算。子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要是再过半个时辰打不开就只好等下次了。 “你倒是看清没有呀!” 蝶儿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 “不行,还差一点儿,我还需要它们再来一次。” 可那边就是不动了,又过去一刻钟的样子,群妖就那么傻愣愣的站着。走也不肯走,上也不肯上。 “好吧!让我帮它们一下。” 蝶儿喃喃自语。右手掌心齐胸平托向上,左手单立向右掌一压,也不知念叨了些什么,轻声道:“开!” 黑暗的天际忽然一亮,我们的头顶上瞬间多了一轮直径十丈左右的透明镜子,那透镜就悬在离地二十几米的位置,月亮的光华随之瞬间放大了数倍! 阴气无形中又被放大了,众妖顿时来了精神。 几个自持法力高强的家伙已经动手了。只见众妖齐发一声喊,数道黑气直射古墓而去。牛头怪物更是激动不已连声咆啸,再一次猛冲了过去! “彭——”又是一声巨响!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念力只跟了不到半圈,生门就再次转没了。豆大的汗珠不知不觉的顺着我的额头淌下来。 蝶儿努力的支撑着,她的双手开始发抖了,嘴角也一个劲儿的打颤…… 这回,又多了一些鬼魅前来助阵了,数十道黑黝黝的气束顿时铺天盖地的袭了过来。此刻那个不知死的家伙,又攒足了劲儿冲过来就是一下! 一声如天崩地裂的巨响,旋转的气屏竟像固体一样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片碎纹! 生门终于被我锁住了,它就像一只飞速运转的陀螺,带着我那只无形的眼睛“嘀溜溜”的打转。 “好了。” 我努力保持着心如止水的状态,如丝如蚊的轻声来了一句。 蝶儿心里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身体就像被针刺破的汽球,瞬间放松了下来。 天上的光镜不见了,可那群呲牙咧嘴的家伙还是不肯罢休!黑暗中,一张张狰狞的面目就像雕像一样随着光线一亮一暗的。 牛头怪物此时已经完全发了狂,它的犄角早已经折了一支,但它还是拼了命的往上冲! 现在,问题又来了。生门已经找到了,可那伙佣人也赖上不走了,这可怎么办? 我并不懂什么法术,只是小时候无意中被大明咒中的那个“叭”字晃出了一只眼睛,除了看幻辨玄的本事我就什么也不会了。 更加糟糕的是,“盯随”是不能长久的,这是一件很损耗精气的事儿。时间一长就两种结果,要么跟没了;要么人晕了。 我心急火燎又没法对蝶儿说,几次都差点儿把生门丢了。 蝶儿也没料到此节,这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时间飞逝,开棺的最佳时间还剩不到一刻钟了,蝶儿急得眼皮都在跳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忽然眉梢一挑来了主意。 这个坏丫头肆无忌惮的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各位上仙!不好了,中元地官来了,快跑呀!” 中元地官是鬼节当值仙官,专门负责了判恶鬼。 这一句话可不打紧,众鬼忽然一怔。然后,连滚带爬的没命就逃。有一只冒失的家伙连裤子都跑掉了,就那样光着腚一闪就没了。 哎,我心里真是苦笑不已。 就说这个蝶儿吧!本事没多少,在精灵里充其量算个中等水平,可古灵精怪的本事怕是谁也比不了的。 “都跑了吧!”蝶儿洋洋得意,摇晃着脑袋道:“看见没有,看着都不含糊,其实,还不是听我摆布。这就叫招之及来,挥之及去。” “还有五分钟!” 我哪里有心思看她自鸣得意,低声报了一句。 蝶儿一惊,笑道:“差点儿误了事儿,还是我的六哥哥稳重哈。” 她飞快的转到我的背后,双掌贴着我的后背,认真的道:“六哥哥,你听好了。你就一直盯着那个生门一刻也不能放,我数到三,就发力给你,你要做的就是尽力把力道向生门投过去就行了,记住了!” 我的汗已经顺着脸颊流到肚皮了,浑身湿乎乎的。 “一,二,三!” 随着蝶儿的“三”字出口,一股强大的力道瞬间透过了我的脊骨涌了进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张开了双眼,用尽了生平的力气把那股力道催了出去。 一束如食指粗细的光线直射生门! 只听“扑”的一声,动静出奇的小,甚至不细听都听不到。对面八阵图的第三圈里只有一道轻尘掠起,竟再毫无反应了。 我慌张的转过身看着蝶儿。她眼睛亮亮的,嘴巴早就张开闭不上了。 “失败了?” …… “失败了!你还看什么看?我可是尽全力了,不能怪我的……” “开了!”蝶儿仿佛都没听我说的是什么,激动的指着那个古墓! “什么开了?” 我莫名其妙的扭头望向那里,只见八阵图已经完整的出现在了我们眼前。五道色彩斑斓的光环竟越转越慢,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我们高兴的大叫了起来,八阵图颜色转淡,只一棵烟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走,可以了。” 我和蝶儿对视了一眼,飞也似的跑过去。 我用嘴叨着电筒,手中的铁锹一阵狂撅…… 终于,在挖到一人深的时候,铁锹被一个硬物硌了一下,就是这个了。 我挖得越发的起劲儿了。只一会功夫,一个二米长的棺材终于出来了。 我和蝶儿拼命的把它搭上来,坐在旁边“呼呼——”的喘着气。 “你说这里面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蝶儿喘着气笑着,也不理我。 “你倒是说呀!不会你又骗我呢吧!” “六哥哥,打开了不就知道了。” 棺材的盖子非常结实,而且,还打了六棵尺余长的镇钉。光拔这东西就把我吃奶的劲儿都给使出来了。 “这个得留着。” 蝶儿一直在我旁边叨着草毛毛瞎溜达,一看我拔出来了一把抢了过去。 “这有什么用?” “你甭管。” 这丫头是把我当奴隶使呢!我心里暗忖道:下次再由着她使唤,我就不是人! 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把那个棺材盖子弄开了,探头向里面一看,却是大失所望!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5章 封泉灭妖 当我充满希望的望向棺材里面时,失望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里面除了一具跟活人没什么两样的尸体,哪儿有什么佛经和财物,甚至连一根鸟毛都没有。 “怎么,怎么这和尚竟把自己给埋了!” 蝶儿吓得心惊肉跳。棺材里的竟是那个数年前挖坑的和尚! 我们正趴着棺沿吃惊不已,更吓人的一幕出现了! 那和尚突然站了起来,差点儿没把我们撞倒。 蝶儿的反应极快,拉了我就跑! 可是,我们还没跑出去十步,就听见身后如潮般的神咒响起。“尼提什伐啰,毖钐摩什伐啰……” 我们的身子仿佛瞬间就不是自己的了,双腿一下子像面条一样软了。 就在我们扑倒在地的时候,方圆十丈之内,密密麻麻的一尺来长的地刺“唰——”的冒了出来。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早被蝶儿单手托了起来。 我亲眼见到数根尖端闪着金属光泽的地刺从蝶儿的身体里冒了一下,就又缩回了地下。 整个过程连眨眼的功夫也没有! “蝶儿!” 我托起了她的身子,血如水注一样从她身上向外鼓个没完。我捂了这个那个冒,捂了那个这个冒。豆大的汗珠和着我的泪如潮水般狂流不已。 “去拿那个东西……”蝶儿挣扎着道。 我扭头望去,方才的那个和尚的身上早已没了佛光,就像一个石塑一样的双手合十站在那里。随之,他的身体瞬间暴开,成了一堆齑粉随风散开了。 “别怕,那是他最后留存的法相,快去拿那本经书。” 我抹了一把泪飞快的跑过去。棺材里放着两部竹简,分别用如血的细绳记着。 我来不及分辨,一把把它们拿了起来,又向蝶儿跑去。 当我才抱起奄奄一息蝶儿走了不过百米,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笑声。 只见大鬼小鬼们重又回来了,棺材早就被掀飞了,一束如缸口粗细的幽蓝拔地而起,蓝晃晃的光亮即使在那个漆黑的夜里也还是显得格外耀眼。 众妖手舞足蹈的连声怪笑。 我忽然注意到,它们之中还有几个如仙女一样的身影。她们也在那里兴奋异常,高兴的甚至都掩面而泣了。 我正暗自纳闷,只听蝶儿挣扎着低声呼唤道:“姐姐们,快离开……” 哪里有人理她这个废人。 蝶儿含着泪又要叫她们,可一切都太晚了! 黑暗的天际,一颗亮如明珠的东西突然凭空一闪,一道强大的光线从天而降射向了泉眼。 一声闷响之后,那里早已成了一片废墟! “蝶儿,蝶儿……” 我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蝶儿终于张开了眼。 “六哥哥,佛经拿出来了?” “在这儿呢!” “好……” “蝶儿……” “你最后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 “你一心为僧,就不要老想着讨老婆了……” 蝶儿的眼睛正慢慢的失去了光彩。我的心瞬间碎成了一万瓣,我紧握着那两本经卷含着泪道:“我知道,我答应你……” 我的话音还未落地,一阵爽朗的笑声从旁边的林子那边传了过来。一个女孩站在那边捧腹大笑,眼泪都出来了。 “哎哟,哎哟。小六子你真行,你笑死我了,哎哟, 哎哟……” 我怀里的蝶儿竟然凭空蒸发了,只剩下一片卷曲叶子。 “那是我的影身,傻子……” 一种被嘲弄的感觉瞬间冲上了我的头顶,我竟又被这个鬼丫头耍了…… 这件事过了好久我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原来,封泉灭妖的正是传说中的中元地官,是大团大团聚在一处的妖气和那个终于得见天日的泉眼引来了他。而死了的众妖里面,那几个宛如仙女的女子也正是蝶儿的朋友,正是她们怂恿蝶儿找我来开棺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月亮泉开了对她们本是好事,却怎么也想不到却因此惹上了杀身之祸。 蝶儿后来对她那几个“姐妹”也是嗤之以鼻,她一直对自己遇到生命危险时她们的不闻不问心寒至极,自然对她们的死也不是那么伤心了。 我们唏嘘了好一阵才离开了那里。 我是在天大亮后才回的家,因为晚上的巨大声响惊醒了村里的人。大家夜里谁也没敢出来,天一亮才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开始议论昨晚的事。 我小心的混进人群,人不知鬼不觉的回了家。 “昨天你到哪儿去了?” 母亲终于发现了我,然后是二哥,三哥也围了过来。 “大哥正火急火燎的去找你呢!到底上哪儿去了?” “喔,夜里我听到动静出去看了看。” 母亲又不依不挠的唠叨开了。 “你可真不让人省心呐!快去把老大叫回来,就说小六子回来了……” 我低着头回了屋,反手把门插了。 两卷竹简被我轻轻展开摊在了桌子上。 实际上,那是一部经和一个手札。 “楞伽经” 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出现在了我眼前,我顿时心喜若狂。我一直都想有一部属于自己的经卷,真是太好了。而且,竟然还是我梦寐以求的楞伽经…… 我又兴奋的去看那卷手札。 手札上端端正正的写着四个字:“佛理随记” 我那会儿并不知道它们的价值,还以为只是两本普通的经卷。万万没想到,它们对我的后半生竟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不过,那终究是后话了。 当时,我小心翼翼的拉开了手札上记着的红绳,才想看个究竟。不知从哪里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这夜深人静的,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怎么是你?” 我惊恐的看到有一个蜷成一团的人正蹲在屋里黑暗的角落里,竟是才分手了几个时辰的蝶儿。 “你怎么啦?” 蝶儿还在瑟瑟发抖,她嘴唇干白,求助的望着我。 “六哥哥,我被大和尚的地刺术打到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躲开了吗?” 我慌张的想拉开她捂着肚子的双手,却被她轻轻的推开了。 “我那会儿灵光出窍时,一束白光撞了我一下,我当时并没觉得怎样,可后来,后来……” 我的嘴唇开始发抖,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冲上了我的脑门儿。 蝶儿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双手轻轻的松开了…… 她的肚子上竟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六哥哥,我不想死!”蝶儿无助的望着我,“你要救我……” “我怎么才能救你?” 蝶儿此刻早已气若游丝,她喘息着道:“我刚刚在自己身上下了神咒,可保我续命一次……你要带我火速到少室山的达摩洞,那里……那里有,有……” 蝶儿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她的手终于从我的手掌里滑了下来…… 我怕父母听到这里的动静,尽可能的小声问道:“有什么,你快说呀!” 蝶儿的最后一个字好像是个“花”,至于花后面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她的整个人随着那句还未说完的话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终于瘫在了地上,竟转瞬变成了一棵枯萎的蝴蝶草。 后来,我去了月亮泉那里,找来了几粒状若凝胶的水粒,这是我在那片废墟里发现的仅有的几个有用的东西了。 人还是没有救活,但是,草的叶子倒是明显绿了几分。恐怕到现在为止,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在心急火燎的盘算着怎么去少室山的事。 关于少室山达摩洞,我只略有耳闻,那是达摩祖师曾经面壁的地方。不过,也没听说那里面能有什么呀! 就在前几个月,有个从少室山来的游历僧人到是来过我们这儿,他竟略微说起过那里的故事。 据说,达摩祖师曾在少室山后面的一个山洞里不吃不喝的修行过数载,人皆以为奇!当时正是我国南北朝时期,香客曾一时人满为患。后来,本和达摩有一面之缘的梁武帝听说此事,派大批兵将前去相请,动用了九马相缚竟也拉不动达摩一分一毫,高僧竟像长在了洞里。众人无耐只好如实回报梁武帝,帝知前与达摩相谈甚为不欢,恐是请不动这位大师,也只好作罢了。 后来,直到一个名叫神光的虔诚的求法者的出现,才用诚心打动了达摩。他在雪中跪于洞外数日之久,为表其志断臂求法。 那人就是达摩后来的大弟子慧可。达摩祖师曾与经书四部相传,正是我现在手中的这卷楞伽经。 相传,达摩祖师圆寂时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多岁了,关于他的死也是众说纷纭。最为离奇的一个传说是达摩传给慧可等人衣钵之后,提独履西回了印度,后人在他的棺材里只发现了一只僧鞋。这件事是有历史记载的,不可谓不奇。 当时,我还记得那个游僧饶有兴致的讲了达摩祖师传于后世的几句《花偈》。 其中有几句我还依稀记得:“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接下来还有几句好像为:“……本来缘有地,因地种华生;本来无有种,华亦不曾生。华种虽因地,从地种华生;若无人下种,花地尽无生……” 不过,那时候,达摩洞是否有遗物他却一点儿也没有提起。不知蝶儿所言指的是什么。 看见那个曾经古怪精灵的丫头这会儿竟成了一棵枯草,我这几日可谓急火攻心,坐立不安。 第三天,我终于想了个非常妥贴的理由。我告诉父母说梦里见到了小荒山葬经的那个大和尚,他叫我务必去一趟少室山拜佛,才能解村里的处处不祥之兆。 我的父母对此深信不疑。他们还叮嘱我一定虔诚谨慎,路上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如果当时他们知道其实我此行只不过是为了救一个“妖精”,不知会作何感想。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6章 活死人一 我所住的地方是河北任县,距离嵩山少林并不是很远。在那个年代,正是改革开放的初期。虽然两地已经有了交通,但是,肯花钱坐长途汽车的人并不是很多。像这样的距离,如果没有赶上极端恶劣的天气,走着用也不了两个月也就到了。 我带了蝶儿从古坟里拼死得来的那两本经,又用一个破旧的军绿布包装了蝴蝶草只身出了门。 开始的行程很顺利,我心里踮念着她,只用了不到十几天就走了大半的路。前面不过百余里就是黄河了,而少室山距离黄河渡口并不算远,我想再咬咬牙用不了半个月就能到达。 七十年代的中国刚刚经过了文化大革命的洗礼,可谓一穷二白。国家正在休养生息,许多边远的山区并不是很富裕,一路上,像我们家乡那样缺衣少食的村子并不少见。 我从家里带的盘缠并不多,虽是拼命的节省着,可到了一个叫小寨沟的地方,还是一个大子也没有了。 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真是一点儿不假,本已数日未见嚼谷的我又遇到了连天的大雨,急火攻心又被冷水那么一激,我终于昏倒在了路上。 救我的是一户普通的农民,家中男人四十出头却满脸的皱纹,总是一付和善的表情。他的女人也很勤快,又是喂鸡又是挑水的忙里忙外好像总有干不完的活。 家里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不太爱说话,总是用一种怯生生的眼神看别人,你刚想和她说几句话就又跑掉了,叫人总有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你是哪里的哈?” 女人热情的和我打着招呼,我注意到她那张提前苍老的脸上隐隐呈现出一层淡淡的忧郁。 我赶忙说自己是河北任县人士,要去黄河那边的少室山去一趟,我怕她们多疑,并没有此行的目的。 “大秋了,你这娃子是着了寒哈。小伙子独自出这么远的门,家里怎么放心哈!” 她一面和我说着话一面帮我打身上的尘土。 “回屋子里面换下来吧!俺家有你能穿的布褂子,俺抽空给你洗洗哈。” 望着这个善良的妇女,我一时也不知怎么谢谢人家才好。 “家里的,娃儿回来哩!” 随着男主人的一声喊,一个二十出对的小伙子笑呵呵的大步走进了屋。 接下来的事情却叫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清楚的看到小女孩打了个寒颤,惊叫了一声没了影子。与此同时,那个女人也是一怔,脸色全变了,甚至她手中的扫帚掉到了地上都浑然不觉。 这是怎么了? 我忙低头帮她拣东西,那个小伙子此刻快步走过来,笑容满面的喊了一声娘。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的紧张,却还是勉强的冲他笑了笑。 “娃子,回屋去吧!咱家来客人啦!人家身子还虚着哩,是你爹爹从村口救回来的……叫人家多歇歇哈,不好打扰人家哩……” 我抬起起了头,才想瞧瞧他们的儿子,只听见小伙子嗯了一声竟被他的母亲慌张的推着出了门。 我才想过去和他打个招呼,却被男主人迎面挡在了屋里。 他的背影很奇怪,怎么说呢,好像有点儿不太真实的感觉,就像是隔了一层水雾。 可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还以为是自己的身子还没好利索眼睛花了。 女人接过我手中的扫帚,嘴角微微的颤了一下,也低头默默的跟了出去。 “阿娘,俺饿了。” “好哩好哩,阿娘给你做去哈。听娘的话,明天晚点儿上田里,别再累着哩!” “娘,俺没事,俺一点儿也不累哩。” 我远远的看到小伙子面对着善良的母亲勉强的咧着嘴一笑。 我从窗玻璃望出去,女人正站在院子当中用围裙给她的儿子擦汗。反复说一会儿就开饭。 多么和睦的一家啊!真是叫人心生羡慕。 吃晚饭的时候,我并没有见到那个老是喊饿的小伙子。家里的男人说他回东面自己的屋子去了。我问他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叫出来一起吃饭,女人说他并不饿不需要吃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我疑惑的看着他们,他们却若无其事的只顾低着头吃饭。 “你们的孩子不是饿了吗?叫出来一起吃吧!” “他不饿。” “可是……” 男人突然变了脸色,凶狠狠的大吼道:“我说了,他不饿!” 我被吓了一跳,筷子差点掉到桌子上。 这家人很古怪,可我毕竟是一个外人又不好多问,吃罢了饭就早早的去他们让我暂住的小屋子了。 晚上,我心里惦念着蝶儿哪里睡得着。达摩洞里究竟会有什么呢!我的思絮好像脱了缰的野马东一头西一头的,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夜已经很深了,我回忆着眼前这一家子的种种怪异,更加睡不着了。 突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发狂似的犬吠,院子里传来了小伙子颤微微的声音。 “次郎,次郎!是我呀!你怎么又要咬我……” 听得出,小伙子的声音很委屈。 他的妈妈出来了,连声喝退了那只半大的柴犬,大声吼道:“说了多少回了,叫你晚上不要出屋,怎么就不听呢!” “阿娘,我肚子饿,睡不下哩!”小伙子有点儿生气的样子。 男人这会儿也出来了,竟跟着她的女人大声吼道:“你这个畜生,怎就这么不听话哩!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来俺家索命的哩!” 这又是怎么啦?这点儿事儿犯得着这么严厉吗? 我披了衣服想去劝一下。可才掀开门帘,一撇之下,眼前的一幕好悬没把自己活活吓死! 两张已经扭曲得严重变了形脸余怒未消,四只血红血红的眼睛敌视的盯着我。这和白天看到的他们简直判若两人,也不知这俩口子这是中了什么邪。 这还不算,借着正屋透出来的光亮,我这回的看清了那个小伙子的脸。 怎么形容呢?或者可以说那是一张怪异的恍若隔世的脸!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张脸就像一幅水墨画,太过朦胧了。它一会儿清楚一会儿又成了一张白纸,只有轮廓却不见五官…… 我正暗自吃惊,屋里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声。听起来那女孩儿很害怕,尖着嗓子大声呼喊着父母的名字。 “快回去,回你自己的屋子!听见没有。” 男人指着他的儿子,狂怒的发号着施令。 小伙子早已吓得不知所措,捂着脸快步进了东面的房子。 女人这时早已瘫在了地上,絮絮叨叨的说造孽呀缺了德啦之类的话。 男人跺着脚心情复杂的劝她不要再哭了,叫她快去陪陪自己的女儿。女人慌手忙脚的爬了起来,抹着泪掀帘进屋去了。 “他,他……。” 望着失魂落魄的走过来的男主人,我尽力鼓足了勇气。 男人停下了,低着头喃喃道:“你都看到了。如果你的身体好点儿了明天就走吧!说实话,俺本来不想救你哩,只是俺实在想做点善事……如果俺家娃子吓着你了,真是报歉哩!” 我忙扶住了一个劲儿向我鞠躬的男人,连声说是他救了我,该道谢的是我才对。此刻的中年男人早已满面泪痕,像是被抽了筋似的一点精神也没有了,被我掺着才进了屋。 男主人的话叫我很意外,他说叫我不要害怕,他的儿子并不会害任何人,这一点叫我千万放心。 下面就是他告诉我的故事。 他告诉我,他的儿子一个月前就死了,这是他亲眼所见千真万确的。他是从村里头那个废弃的水塔上失足掉下来摔死的。当时,村里的人发现的时候,人早就死了,都摔得没了人样儿了。 他们悲痛之余草草的给他办了丧事,人死如灯灭,生前再怎么生龙活虎,死后也不过是一把黄土几张纸钱…… 中国人祖祖辈辈最注重的就是入土为安了,儿子是被他亲手葬了的。本来他心想难过归难过,不幸都发生了已经成了无法挽回的事实,可毕竟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儿呀,他们必须鼓足勇气带好剩下的这个娃子。 事情本已风平浪静了,可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还是发生了。就在下葬后的第三天早晨,他的儿子竟然全须全尾儿的回来了。 当他活蹦乱跳的出现在院子的时候,他的老伴当场就吓死过去了。这怎么可能,人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又活过来了。 可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明明就站在眼前,不由得我们不信!一家人惊异之余,又开始欢天喜地了。虽然,当时没人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儿,但孩子能死而复生总是可喜可贺的。 但他们并没有高兴多久,就发现了问题。 儿子回来后总是喊饿总是想吃东西。可是每次吃完饭,家里人都能在他坐过的地方找到一大堆掉在地上的饭菜。明明吃到嘴里怎么跑到地上去了?开始他们很纳闷,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才收拾了桌子,儿子就又喊着闹着想吃东西。 事情一直如此继续,弄得一家子都没个安生。 之后的几天,更可怕的事儿发生了,他们发现他的身体开始变化了,怎么形容呢?他的身体变得就像一滩水胶或者说是一个气团,时而有形时而某个部分又会突然融化掉。可是这一切他自己并不知晓,他每天还是老早起床下地里干活,或者和那个感情甚好的妹妹一起玩,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真是太可怕了!”我不禁脱口而出。 “这个算什么!”男主人无耐的苦笑了一下,“后面还可怕呢!他简直就是一个活死人!”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7章 活死人二 没过多长时间,村里所有的人都发现了这件怪事。男人痛苦的继续讲道。 一天,隔壁的王奶奶找来了,说她在村子卫生所那边看到了我儿子。当时,他正从东边走过来,她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头皮竟少了巴掌大的一块,但是却不见流血,只是少了那么一块。 王奶奶还以为他受伤了要去卫生院,问他到底是怎么搞的,可他竟对此浑然不觉。 男人说,后来,又有好几个人到我家来说类似的事儿,乡亲们基本上都被吓着了。 开始,我们还心存侥幸,希望这种状况会一点点儿好起来。可是,接下来的一件事彻底使我们明白了,我们必须面对这个事实了。 有一次,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他的筷子突然掉到了桌上。家里人惊奇的发现,儿子的右手没有了。可他并不知道,还一个劲儿的用那条光秃秃的胳膊划拉着桌面,样子很着急。我们这才知道,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早就不是从前的那个孩子了。 但是,这一切他自己却好像并不知道,或者是出于一种不愿意相信的心理。谁知道呢!在他的眼里,他的身体是完好无损的,自己和别人并没什么两样。 我们试探着问他从水塔上掉下来那天的事,他痛苦的回忆说他看到了一个人摔下来了,浑身是血已经没了人形。他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也不敢靠近。不知怎的,他心里突然对那个死人生出万般的同情。 他当时就蹲在那个尸体的旁边,也不知怎么办才好,直到村里人把那具尸体拉走了他才失魂落魄的离开那里。 说到这儿,中年男人再一次失声痛哭起来。 他描述的这种事我好像在一本叫《俱舍论》佛经上看到过。 经中把人死后七七四十九日里的状态称作“中阴身”。 这个时候,人的神识刚刚脱壳,才离开自己的身体,但由于此时业力并没有完全成形,所以,“中阴身”还不能转世投胎。 在这种状态下,当事人并不认为自己死了,神识认为自己还好好的活着。我想他们的儿子正是这样一个例子。 “中阴身”是一个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状态,这时神识的念力无比强大,耳聪目明,加以时日,还会具有天眼通、神足通等多种神通。 在这段时间里,基本上可以把每七日算为一个转世的周期,“中阴身”或早或晚都可以凭借业力牵引进入六道转世。 可是,像这种因为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由“中阴身”强大的念力生生化出一个人身的事我还是头一回遇到。 中年男人又悲伤的说,他们实在不忍告诉他他已经死了。所以,就这么一直瞒着,由着他留在家里。 村子里的人慢慢都知道了这件事。有的出于同情,有的出于恐惧,大家怀着各式各样的心理都不没有对他说破,就这样由着一个活死人生活在我们的世界。 “年轻人,你还是走吧!” 最后,男主人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不再哭了。 “慢着,阿叔,也许我可以帮到你!” 男主人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并不相信我的话。说心里话,我这么说完全是凭了一种善念或者说是一种冲动,我其实并没有降服“中阴身”的本事。 “这样吧! 今天太晚了,一切明天再说吧!” 我突然来了主意,安慰着把那个不幸的父亲送了出去,随手插了门栓。 经书!现在全都寄望于它了。自从得了这两本宝卷,我还没有认真的看过。 我小心翼翼的从布包里把它们取了出来。心里暗忖道既然它能镇住魔泉,使那么多妖魔都不敢靠近,那么一定有什么神力在里面。 我拨亮了桌上的油灯,先是细细的察看了那本楞伽经,希望从中可以找到些破解“中阴身”的法门。 可我足足费了半个小时,令我万分失望的是,关于这方面这部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宝贝竟然什么也没有写。 佛经上只有一些普普通通的中梵文对照和注解,哪里有什么法术。我把它翻来覆去的看了数遍,甚至连书的夹页都抠着看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就怪了,蝶儿一直强调说这部经有多么多么神奇,多么多么不同凡响,怎么什么也没写呢! 我无可奈耐的把它置于一边,又火急火燎的展开了那本手札,希望可以从它上面找到些什么线索。 手札保存的并没有经书完好。我是第一次看它,自然是万分小心。 书被轻轻的展开了,我眼前霍然一亮!第一页虽只有十个大字,却足以令我兴奋异常。 上面写道:“神通无边,广若海,深若渊。” 我一撇之下顿时来了精神,马上翻开了下一页。不想第二页的内容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上面写道:“神通虽善,却为末节。海广必有际;渊深终有底……吾今知之,深感懊悔。然,实则晚已……” 我耐着性子一口气看了十几页,竟全是懊悔修习神通之类的话,全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说起这个大和尚,单提他那个留存了数百年的法身都还有那么大的神通。由此推断他的生前,恐怕其人早已修习到神通无上的境界,可怎么这本手札上的言语却是如此的悲观呢? 修习了神通,又具佛心,这该是件多么美妙的事啊! 眼见时下那么多遇人危难却只会打坐念经的和尚,我深深不以为然。没本事救人也就罢了,还要故作高深的念经说禅推说因果,这使我不由得不对其嗤之以鼻。 算了,恐怕再看下去也没什么用,不过是寻常的两本废书而已! 我并没有继续翻看下去,心想还是先用天眼通看看“中阴身”那里的情况吧! 我心念已决,开始打坐调息注目东边的房子。 奇怪的是,那个屋子里竟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人呢?我不由得暗暗称奇。如果他又出来了,那只狗肯定还会狂叫不已,怎么没听见一点儿动静人却没了? 我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巡视着屋里的角落,想再仔细的找一找。 忽然,屋里那张床的底下有一个东西动了一下。一定是他!我马上运起神通凝神透木向床底下望去。 不看还好,这一撇之下差点没把我吓死! 床底下果然是他!他竟然爬在床下津津有味的啃食着自己的胳膊。 此刻,他左臂上半截的皮肉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骨头。虽然,我知道他的身体完全是自己想出来的,这样做它并不会觉得疼。但是,生食自己肢体的事叫谁看了不会胆战心寒? 他犹自在那里啃食,只一盏茶功夫,整整一条胳膊能咬到的地方都被啃得一干二净了。 吃完了左臂,他可能还是觉得饿,马上又去吃那只手掌。手上的肉并不像胳膊那么多,我看见他情急之下竟一连咬下了两根手指没怎么嚼就囫囵的呑了下去。 我眼怔怔的看着他贪婪的吸吮着剩下手指,只那么一捋,就只剩了一根血淋淋的骨头。 我再也没法看下去了,胸中一股热浪一个劲儿的往上涌,一个没有忍住,竟花花绿绿的吐了一地。 不要害怕,千万不要害怕! 我不停的告诫自己,现在没有其它的法子,要想帮助这家人就必须看下去,找到“中阴身”的弱点! 我强打起精神,再次凝神调息注目观瞧。 那晚的月亮很圆很亮,当我的目光穿墙越壁飞过院子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屋外的几个影子。一男二女正趴在“中阴身”所在房子的窗口,正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 咦,那不正是这一家子吗?他们在这里干嘛? 我转念一想,也可能是他们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所以才趴在那里偷看的,先看看再说。 突然间,一个小小的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叫我不由得又是心头一颤! 那一家人的身上竟隐隐的蓬出了一圈妖气。那种妖气很奇怪,时有时无,时重时淡。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一层细密的汗液瞬间布满了我的额头! 难道我是撞了鬼了?我不由得回忆起那一家人的种种神态。 小女孩儿,女人,还有那个刚刚还在我这里痛哭流泣的男人,他们难道是鬼吗? 我只觉得心里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没底,不知不觉间,竟早已汗透衣衫,气脉不稳。 不对呀!我勉强定了定神。凭我天眼通的本事,自己身处鬼魅之中不可能不知道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我的修为,就是不留心看,人和鬼也还是分得出来的。 可是,接下来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叫我再也不能那么自信了。 只见,房子外面的三个人闻到了血腥气突然发起狂来,他们发疯似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那样子就好像烈火焚身相似。 不消半分钟,男人终于忍不住了,抢上去一脚踹开了儿子的房门,他们先后闯了进去。 床瞬间被掀飞了,三个人一拥而上扑向了那个早就惊得目瞪口呆的“中阴身”。 疯狂的嘶咬,痛苦的挣扎,伴着痛苦的尖叫,使那一晚的月光更加显得惨淡而凄凉! 三个人血红了眼睛围攻着他们曾经的家人。大股的黑色的妖气一下子蓬爆开来,在屋内四处乱撞,如沙如尘…… “中阴身”的一条腿早已被狂怒的父亲一板凳砸折了,那对男女死命的按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小女孩儿则低着头像野兽一样啃食着亲哥哥…… 在那个月光如皎的夜晚,尖叫,求救,呻吟,哀嚎,惨无人伦的悲剧填满了整个院子。 到了此时,任凭我的内心再如何强大,也无法抵御这一切了! 我惊恐的睁开了双眼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8章 活死人三 山村的许多人家都养着柴鸡,一、两声清亮的鸡鸣之后,天已经大亮了。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一直趴在冰冷的地上。 昨晚的事仍例例在目,我大口的喘着气,惊魂不定的扒着窗户向院里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派农家小院特有的祥和与宁静。一群母鸡正在吃着谷米,那只名字叫次郞的小犬也趴在窝里,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样子,默默的看着它们吃东西。 怎么啦?难道昨晚的事只是一个梦吗? 我不停的在小屋里踱着步,回忆着先前的种种。 “你醒了哈!身子好些了么?” 女人头围一顶蓝色的布巾,一闪身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还是那种憨憨的笑容,可这一切在我看来却是那么的可怕! 女人把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利索的放在了桌上,热情的招呼我来吃。她看到我局促不安的神态,快步靠过来道:“娃子,怎么啦?是不是天寒冻到哩?” 我吓得“扑通——”一声靠在了土坑上。 正在这时,男人进来了,他的脸上依然像昨晚离开时布满了愁容。他拍拍女人的肩膀,说他们的女儿又发烧了叫她快去看看。 “你有办法啦?”男人肯求的望着我。 “你,你们……” “怎么啦?” 男人不安的低了头在身上看了又看,还以为自己的穿戴有什么不对。 他的神态很自然,看样子确实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问你们的儿子现在怎么样啦?” 我一面应酬着,一面偷偷运起了天眼在他身上仔细的端详。确实什么也没有,我敢肯定他们是人,并非什么鬼魅。 “你想到办法了么?”男人一脸的苦相,仍在索求着我的答案。 “暂时还没有。” 男人无奈的笑了笑低了头。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失望,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娘,俺都快饿死了!你们为什么不给俺吃的?俺真的快饿死了呀!” 我们的谈话突然被那个小伙子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快步跑了出去。 小伙子这会儿竟被锁在柴房了。他的双手被一条拇指粗细的草绳紧紧的栓着,另一头记在一根大柱子上绑了个结结实实。 我们走过去,男主人怜悯的望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站在那里无可奈何的用力跺着脚。 “爹爹,俺以后一定听您老的,您放了俺给俺点吃的吧!求求您了,俺可是您的儿子呀……” “你这个逆子!逆子……” 男人咬着牙瞪着他,眼角却不知不觉滑过了两行热泪。 看着这一家子,我的心真是说不出的难受。佛家一直讲普渡众生,我虽是一个佛门弃徒,却总算是在寺院呆过一年多,一股浓厚的慈悲之念瞬间填满了我的整个身体。 “有办法了,阿叔!我现在就可以帮帮他。” 男人忽然听我这么一说,立刻不哭了,他哀求的拉着我的胳膊等着我的下文。 我记得两部经是专门用来帮助饿鬼的。 是这样,佛家讲世分六道,分别是天道、人道、阿修罗道、饿鬼道、畜生道及地狱道。其中饿鬼道里的众生皆是生前作恶多端的人。 这一道中虽然并不缺少食物,可都是可见而不可食。你明明看到的是山珍美味,但一入口要么变成了石头,要么变成了泥土。于是,众鬼常年处于见食而不可得的状态!还有更绝的,另一些鬼魅倒是可以得到食物,但却因为嗓子眼细若游丝却根本吃不下去。 世间僧众心存善念,常常不定时的烧些食物,再用神咒给它们送去,这样可解其一时之苦。 助念时的两部佛经我都 早以烂熟于心,它们分别是开喉咒和施食咒,也不知道好使不好使。 现在这种状况,应念施食咒最为合适。我赶忙招呼男主人叫他快去找些食物来。那个小伙子眼巴巴的瞧着我们,激动得身子直打颤,一个劲儿的哭着道谢不已。 只一盏茶功夫,女人就带来了五、六个玉米面饼子和一大张烙饼。我们七手八脚的架起了火堆,把食物投了进去。 我见火势已起,忙盘膝打坐,口中念念有词。 我并没有真正参加过幽冥界众生皈依助念法会,至于其中的仪式和施食方法并不是很清楚,只能先试试看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中阴身”眼巴巴的瞧着,却什么食物也没得到。他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终于忍不住大声吼叫了起来。男、女主人几次到我身边都欲言又止。 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额角淌下来,我心中默默的想着每个环节,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中阴身”的情绪开始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了,越发的暴躁起来。我想他一定认为是我欺骗了他,一付要吃了我才解狠的表情。恐怕再这样下去,绳子也拴不住他了。 变食真言! 我心念一动,突然想起了这个神咒,我马上转换了口诀。这一下真的起作用了,只见“中阴身”疯了似的挥舞着双手在空中乱抓,紧接着就往嘴里一个劲儿的狂填不已。 虽然在我们看来空气中什么也没有,但是看得出来,他却吃到了,而且还相当满意。 母亲见“儿子”一付意犹未尽的表情,又忙着去拿东西了。看到他们一家都很高兴,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突然,一个弱小的影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正是那个还在发烧的小女孩儿。我见她怯生生的把一包饼干投进了火里又躲到了母亲的身后去了。 “妈妈,哥哥还饿吗?” 小女孩渴求的望着母亲。女人蹲下了身子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泪水早已淌了一地。 “哥哥,哥哥,你还饿吗?我这里还有。” 小女孩探着头小声的呼唤着。 “中阴身”还在狂吃不已,并没有停下来。但是,我清楚的看到他的眼角多了两行眼泪…… 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了。我默默的对自己说,只要一得空闲就尽可能的为他们多多祝福吧! 男人这时候悄悄的走了过来,拉了一下我的衣襟,试探着道:“法师,你看犬子还能还阳么?” 我平摊着双手无耐的告诉他,人已经死去多时了,而且尸体也早就坏得不成样子了,我看还是别作它想了。 没想到这一句话深深的刺激了“中阴身”,他突然一跃而起,嘶哑着道:“我没有死!你们是在乱说,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我可是能活到最后的人!” 我想总不能老这样下去呀,就劝他放下执念赶紧投胎去吧!他不但不听,反而更加狂怒起来。直到小女孩躲在母亲身后大声喊了一声哥哥,他才哭泣着停了下来,失魂落魄的小声念叨着“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要成为活下来的最后一个人……” 想不到这个“中阴身”的念力竟如此之强,佛教的一部典籍里专门提到过此事。 一般情况下,人死之后,“中阴身”的状态至多也不过四十九天,或早或晚都会被业力牵引转世投胎。 但是,还是有一个特殊情况的,那就是当“中阴身”的念力超强明显大于业力时,它有可能摆脱精力的牵引去它想去的任何一道。没想到,这种亿万分之一的情况,我今天竟然活生生的见到了。 只不过,特别的是它却只想着做人而不愿去投胎。 佛陀说:人生如梦,梦自虚妄执念中来。看来真的一点儿都不错,人的执念竟能达到如此程度。 “中阴身”吃得很饱,它的情绪明显的好转了,我们也忙了整整一个上午。男主人终于放了他,领着他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经过了这一劫,我此刻突然对那本楞伽经生出了无穷的兴趣。既然就连佛典里最为普通的变食咒都这么管用,我就不信那本经真就什么也没有! 我辞别了一家人,说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女主人说自己的女儿的身体一向很弱,刚刚还在发烧,也正要带她去村子里的卫生院瞧瞧,也就没太过客气,匆匆的出去了。 我独自回了屋,决定再探那本楞伽经的秘密。 这次我连男主人送来的午饭都未吃,潜心研究了整整一个下午,想不到的是竟仍然一无所获。这就好像你明明知道某地藏有宝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挖却总也挖不到,这种心情大家可想而知。 我围着摊开的两本书正急得团团转,屋外一声惊呼吓了我一跳。我还未来得及出门去看,早有一个人疯了似的闯了进来。正是那个带着小女儿出去看病的女人! “法师救命,我女儿她疯了。” 话音未落,女主人撞开门抢了进来,我惊讶的发现她竟然遍体鳞伤,浑身是血! 这是怎么啦? 一件更加意外的事发生了! 女人进来的太匆忙,一个没站稳竟扑倒在我的布包上,我的心忽的一沉如坠万里深渊。 “蝶儿!” 我三步并作两步抢过去,包被打开了,那株蝴蝶草的枝杈竟尽数的折断了,原来根部的那点儿绿色也正在慢慢的随之消散。 “你!” 此时已来不及再作他念了,屋外传来了一阵如野兽般的吼声! 我知道是那个小丫头来了,哪里还来得及多想,赶忙用身子倚住了屋门。 也就是我的身体靠住门的一刹那,一股巨大的力道冲上来,要不是女人也帮我一起顶着,我肯定会被撞飞了! 抢到屋外的正是那个上午还病病歪歪的小丫头。她一撞未开,阴着脸又后退了数步,开始第二次撞击。 也不知她怎么突然生出了那么大的劲儿,恐怕顶不了多会门就得被她撞碎了! 我急得满身是汗,匆忙间不忘回眼看了一下装着蝶儿的布包,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以前蝶儿不是说她给自己下了神咒可保一命吗?怎么也不见个动静,想去看看那里又全脱身不得,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的我心急如焚,屋外的撞击却更加猛烈了,我一边全力的顶着一边大吼着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女人惊恐的说她也不知道,她带着女儿还没到卫生院女儿就突然疯了,眼睛蓝汪汪的就像一头野兽追着咬她。 “快,快找点东西顶一下!” 女人这时已经全没了主意,慌乱的点了点头寻东西去了。 门上的玻璃早就碎了,洒了我满身都是。我只觉得肩膀一阵刺心的痛疼,估计自己被扎得不轻,可这档口我哪里还能抽空看呐,只好咬着牙硬挺着。 “倒是还没找到!” 我紧张的扭头望向那女人。不看还好,这一望之下,直叫我后背发凉,魂飞天外! 那个方才还在找东西的女人不知何时竟站到了我身后,她默默的低着头一声不吭!只见大股的妖气蒸腾而起,我吓得一下子跳起来老高。 门终于被撞开了,我瘫倒在地上,面对着如凶神般的母女,心想这次我命休已。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9章 活死人四 经过了这一阵子折腾,此刻天已经大黑了! 母女俩大张着闪着银光的燎牙一拥而上,我干脆也不起来了就倒在地上等死。 令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布包里一道灵光闪起直摄向母女二人。白亮的光线只有筷子般粗细从二人的颅骨中一穿而过,竟好像连一点儿阻力都没遇到。 母女二人的头不觉往后一背倒了下去,那灵光瞬间打了个弯又飞回了布包。 “蝶儿!” 我扭头望去,布包开始“扑鲁鲁——”的动开了,一株碧绿碧绿的枝桠从包里伸展出来。我还未来得及看个仔细,一阵耀眼的光芒随之一炸! 当我放下挡着双目的胳膊时,蝶儿交叉着双手正笑盈盈的站在我的面前。 “六哥哥!” “蝶儿,你活过来了!” 我的嘴角打着颤,眼泪含在眶子里竟不觉一时语塞。 蝶儿蹲下来一把围住了我的脖子,轻声道:“六哥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你是佛门的弃徒却是我的至宝呢!” 一股莫名的惊恐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我一把把她推开,低着脸结结巴巴的道:“蝶儿,我救你完全出于同情和慈悲……你应该知道的,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一个和尚……” 蝶儿怔了一下,嫣然一笑道:“你想什么呐小六子?你当我喜欢你呀?别逗了,我才不要一个和尚呢!想得到美……” 她说着转过了身,低着头肩膀轻轻的耸了一下,也不知她背着我在嘀咕些什么呢! 唉,我也是,面前的这个丫头就跟我的亲妹妹差不多,我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 我正为自己的过失懊悔不已,院子里却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我顾不得去叫蝶儿,匆忙的起身冲到外面。 此刻院子里竟已经挤满了人。那是这里的村民,众人手持利刃高举火把正把两个人团团围住。我翘首观瞧,当中的两个人正是这户人家的父子俩。 大家大声呼喝着彼此鼓着劲,却没有一人敢冲上来。 父子俩被围在当中就像两头困兽,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好像随时准备冲出去。 这一家子怎么竟都是鬼魅? 我不停的眨巴着眼睛,心里矛盾重重。 双方僵持不下,却急坏了院子里那只叫作次郎的小犬。它一心护主,竟一下子挣开了绳索扑了上去。 其中的一人并未防备,被它咬了个正着。 院里子一下子乱开了,那个被咬的村民一锄头打在次郎的背上。它毕竟是一条小狗,哪禁得住这么一下,“咻溜——”一声夹着尾巴逃到了主人的身边。村民们忙又围拢了起来,生怕他们趁乱跑了。 令我万难意料的事发生了。次郎非旦没有得到主人的庇护,反而被发狂的男主人一把提起来扔了出去。 那狗也真是莫大的幸运,它飞来的方向正好对着我,被我一下子接住了。 次郎被轻轻的放在了地上,幸好它并没有受多大的伤!我在它的头上轻抚了几下,那狗好像对我很是感激,舔了舔我,竟一下子钻到了我的身后不肯走了。 众人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这一来反倒吓了一跳。 我想他们一定是误会了,也就呆了一会儿,几个村民竟拖了利刃朝着我的方向来了。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见耳边一个轻轻的声音道:“六哥哥。” 我知道是蝶儿叫我加头却并不见人。 “别找了,我就隐在你旁边了。你听我说,这一家人除了那 个先前死了的家伙,其余的都不是鬼。你先把大家哄走,我另有主意。” 我尽量不动声色,紧张的小声道:“都过来了,我怎样才能把他们打发走啊?” “别急,看我先把他们制住。到那时他们会以为你是法师,你再随便编个瞎话骗骗他们就可以了。现在你听我的,你快叫他们闪开!” “好!”我清了清嗓子,大喝道:“众人听着,活佛在此!看我来拿这两个妖物,尔等还不速速闪开!” 这大黑天的,村民们着实被我这一嗓子吓了一跳,闪开了足足有十几米的一圈。 “小六子,你真行,你真是个神棍的材料……” 蝶儿竟不知在哪里窃笑呢! 我耳根一红,小声道:“别笑了,赶紧的吧!要是不趁热打铁,到时候穿帮了我可不负责!” “好好好,大坏蛋小六子。你随便做个动作,我来收拾他们。听好了,我的伤并没有好,法力只能用有数的几次。完了事你还是要带我去嵩山的。” “嗯。” 我应了一声,单手立掌口中念念有词,众人一见这驾式又吓得退开了几步。 “着!” 随着我右手蜷缩中指平伸向前一点,一道绿色的光华破空而去,父子俩人竟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应声而倒。 我轻舒了一口气,假装收了法力,朗声道:“大家听好了,我乃佛陀亲传弟子,今日特来降妖除魔!众人不必惊慌,速速退下。”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阵式,不但没走反而一个不差的跪了一地。 大家纷纷说这一家子可把村里害苦了,大伙是敢怒不敢言,天天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最后,又恳请我一定要彻底的把这一家子都都灭了再走。 随后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 我忙上前安慰了好一阵,告诉他们只有那个“中阴身”才是鬼魅,但是,就算它也不过是执念太重所至,绝无恶意。我叫大家放心离去,我一定会给大家个交代。 终于费了众多口舌才打发走了众人。我回到院子的时候,蝶儿竟早已把那一家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并拖到了屋里。 “六哥哥,我的气力还没恢复,我简单的说一遍前因后果,你一定要听仔细了。” 我慌忙的点了点头叫她慢点儿讲,不要再伤了元气。 从蝶儿的口中,我这才知道原来方才蝶儿的原身被那女人无意间折断了确实差点儿送命,但她觉得机会实在难得,就那么一直硬挺着来着。 这一家子很特别,身上竟聚了数十道阴气,但他们却并不是鬼。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叫我一会儿去问他们以前做过什么缺德事儿就会明白了。 这一家子里面,有两个人还要更加特殊一点儿。 一个是那个先前失足摔死的“中阴身”,他的恶业最重,但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助长了他强大的念力。用道家的话讲正应了那句物极必反! 他属于因祸得福的一个万中无一的例子。就连蝶儿也没法去对付他,刚才她只不过是暂时偷袭成功,用不了一个时辰“中阴身”还是会醒过来。她告诉我,我们只能从旁助力,真正能救他的恐怕只有他自己。 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妹妹,即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丫头了。她的阴气来源有两道,一个是原来固有的,还有一个缘于黄仙,她不知何时被上了身才会显得这么怪异。 这里需要给大家交代一下,蝶儿口中的黄仙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四仙之一,黄鼠狼。 说到这里蝶儿笑了笑接着道,这也就是她命在旦夕还苦苦支撑的原因。 原来,这个鬼丫头在生命危难的时候竟给自己下了一道摄魂咒,她期待在合适的时候能摄取其它精怪的元气,从而达到救己的目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快就来了。 要说这丫头也真够有心计的,我不得不对她的才智敬畏三分。 她又言道,他对这一家人并没有下狠手,只是暂时制住了他们。尤其是那个小女孩身上的黄仙,虽然被她暗中下手,吸走了不少真气,恐怕还是会醒过来作怪,叫我一定要万分小心! 这丫头可是从不手软的,这一次她没有下狠手我心里明白的很,她知道我心存慈悲,想是怕我以后找她的后帐吧! 她接着说,时间不多了,叫我一会儿运足了天眼去看那本手札第五十二页。法门是隔三一打,每次间隔五、六秒,不可多不可少,一直看到本页出现一个“妙”字为止。 到那时,自会有开启楞伽经其中一个法门钥匙。经书一开,就可见其中的真言。不过,她特别叮嘱我开经时间不过十几分钟而已,叫我一定要速记其中的神咒…… 她又道楞伽经是一部难得的宝典,上面的神咒称得上术可通天。只不过她见不得那本经中的天罡之气,所以对它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不过,就光这一个法门也足可应付眼前之事了。 蝶儿不再说下去了,我才想再追问那一家子身上妖气的来源,她却一个劲儿的摆手,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人,意思是一会儿叫我去问他们就知道了。 蝶儿方才用了很多灵气,这会儿整个人明显无神了许多,怕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了。 她突然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轻声的道:“六哥哥,我以前说过,你一心为僧就不要老惦记讨老婆了,你可是答应过的……” “是啊!怎么啦?” 蝶儿抿着嘴一笑,又深皱起了眉梢,竟再也不管我跌跌撞撞的隐到那株蝴蝶草里去了。 我也连不及多想,马上摊开了手札翻到第五十二页,运起了天眼。隔三一打,一、二、三、四、五;下一个,一、二、三…… 当我终于看到“妙”字时,立刻就明白了。 书中的内容是:神仙本是凡人作,只是凡人意不坚。又道:然,然,然……念力可通天,驱执有真言。最后,是个醒目的“妙”字。 我一下子明白了,这是要我去楞伽经中找名为“驱执真言”的神咒! 事不宜迟,我忙又运足了天眼,去翻看那本楞伽经。 果不其然,只不消三两分钟,我就在第二页找到了这几个字。 我欣喜若狂,忙凝神观望!万万没有料到,这才一注目,四字竟像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子缠住了我的目光陷了下去。 我大惊失色,却根本无力挣脱。天眼的神光此刻竟好似物化成了一道结实的绳索被它攥了个结结实实,只能随着往下急坠! 也就在此刻,最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那个小女孩竟率先醒了过来,她突然张开了直瞪瞪的双眼,扭身爬了起来,左右环视。 此刻,一排金光大字正逐个迎着我飞过。 难道这就是蝶儿所说的驱执真言?一定是它。 这会儿的我真是紧张万分,我一面要提防那个小丫头的突然袭击,一面还要迅速的去记那些一闪而过的神咒,真是苦不堪言。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10章 活死人五 小丫头片子终于注意到了我这个唯一的“活人”,她突然微低了一下头扑了上来,那冷酷的眼神充满了邪恶,竟仿佛来自于无间地狱…… 到现在为止,我的心绝望到了极点。 不管了,记咒,记咒……我像中了魔一样鼓舞着自己,硬生生的挨了她一击。 眼前飞过的神咒字数并不是很多,我对于佛经中那些生涩的梵文还是比较熟悉的,记着并不难,可就是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叫我头疼不已。 我又堪堪的挨过了她的一记猛击,只觉得头晕眼花,胸中热浪翻滚!可是,我仍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像打了桩一样苦苦支撑。 时间,时间,只有十几分钟怎么还没过完? 小丫头片子对眼前的事很意外,估计她从来也没遇到过这种怎么打也不动的生物,竟然愣住了。我心中一阵狂喜! 不过,我的好日子也只不过延续了三、四秒,这家伙突然大怒起来,呲着两排恐怖的獠牙又冲了上来! 天眼的光柱还在急速的下陷,我可以隐约的看到远远的还剩一个字了,此刻的我不觉激动得浑身打颤。 快,快,快呀! 不幸的事终于发生了,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兴致玩下去了,竟一口咬向了我的脖子…… 布包“唰——”的抖了一下,是蝶儿。我大惊失色,用尽了平生的气力吼道:“不要!” 我知道蝶儿所剩灵气本已不多,怕是救了我却死了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倒是那个毫不起眼的次郎救了我一命。 它突然迈步进了门槛,狂吠了起来。 小丫头片子好像对狗有一种天生的恐惧,冰冷的牙齿本已触到了我的脖子,生生收了回去跳到了屋角。 我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字,手札突如其来的失去了引力,我心里毫无准备竟一下子跌了出去撞到了墙上。 但是,好景不长,随着男主人也爬了起来,次郎吓得扭头就跑。想是它还记得刚刚挨过他的揍。 “丫头!丫头你这是怎么哩?” 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母亲清醒后首先惦念的是自己的女儿,这毕竟是她们唯一的孩子了。 “妹子,你别动,你后背上有东西!哥这就给你捉……” “中阴身”一面不太确信的揉着眼睛,一面慌张的冲了过去。 难道他可以看到黄仙? 我还在那里胡思乱想,“中阴身”却早已到了妹妹身边。早就知道她们感情甚好,却万万想不到,小女孩竟大吼一声奋起反抗起来。“中阴身”不是她的对水,当时就被甩出去两米多远。 一个拼命要救妹妹,而另一个却一心想置对方于死地。 情急之下,我连招呼都没打就念起了驱执真言。没想到这神咒竟如此的有用,黄仙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击得直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另一个意外发生了,只见那个妖物还未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墙角突然出现的一个影子按住了。原来竟是一直伺机而动的次郎!它用脚按住黄仙,紧接着就是一口。 可惜那家伙也不知苦修了多少年,最后,竟成了一条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小狗口中的美食。真是造化弄人,天意不定啊! 小女孩摆脱了妖物的控制,这会儿终于缓过神来。“中阴身”惦念着妹妹,才想过去抱她,那女娃子竟一下子晕倒了。 “不要靠近她!你的阴气太重,对她 是有害的。”我急忙发一声喊制止了他。 “中阴身”无比悲切,彷徨中绝望的大叫了一声,跳到了院子里大吼道:“我不是鬼!我没死,我是最后活下来的人……” 众人扶着小女孩跟了出去,只见他的暴戾之气拔地而起,竟蒸腾了五丈有余! 他怎么会有如此强的戾气呢?这个现象真叫我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的“中阴身”已经发了狂,四处乱击,到处是飞扬的尘土。现在的他俨然就是一个从地府冒出来的恶魔! 他的口中反复叨念的只是那一句我没死,悲切之声响彻天地,不绝于耳! 我忽然想起了蝶儿的话,情急之下厉声问道:“你们以前究竟做过什么?还不快说!” 没想到,这一句话竟如同晴天霹雳,一家人全部瘫倒在了地上,包括刚才还在发狂的“中阴身”。 “没有,我们什么也没有做过……” 我哪里肯相信,瞪大了眼睛吼道:“不可能!到了现在你们还不肯说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竟成了我一生的梦寐,它是我有生以来体验的最大的震撼! 如果我知道事情的答案,我绝不会逼着他们亲口说出来。这对他们一家来说,也是个一生也化不开的结。 我现在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到底对他们是该愤恨还是该鄙视。我想最多的可能还是同情,一种无比纠结、无耐的同情。 从那天以后,我把这件事深深的埋在了心里,再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下面就是男主人讲给我的故事! 他喃喃的说道,一切都发生在60年代前后,也就是现在人们常说起的三年自然灾害那个时期。 现代的人是没法真正体会什么叫饿肚子的,那是一种见了树皮、草根都眼红的年代。 家里人已经不知饿了多少天了,就连袋子底上的最后一撮儿玉米渣都被翻了出来。 他说道,我们开始完全靠救济勉强度日。为了节省体力,我们也尽最大可能的少活动。但是,救济粮很快就没有了,因为不是我们一家在挨饿,而是这个国家的所有人……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山村,大家疯了似的进山去找食物,尽管所有人都知道那地方有的是吃人的豺狼虎豹。多少人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可即使这样,村子里一拔一拔的年青人还是前赴后继。 直到我儿子和他们同去的那天! 那时他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他是跟随村里七、八个年轻人一起出去的,当时我家的女娃已经饿得快死了,而我又正在生病,他是我们家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了。 我们望眼欲穿的盼着他回来,直到天已经大黑了,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 就在我们悲痛不已的时候,他却回来了。他慌里慌张的跑过来把一个油布包打开了,里面竟是一块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他说他们经历了九死一生!最后,只有他活着回来了,这是他从豹子嘴里抢出来的一只死鹿的肉。 我们一家如获至宝,孩子他娘胡乱的把肉切成小块忙去喂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儿,甚至连用火烤一下都来不及。女儿终于缓过来了,我们依靠这块鹿肉硬是生生的挺了五天。 其他人可没有我们这样幸运。没过多久,又有大批的乡亲们饿死了,村子方圆十余里之内连树皮都被剥了个精光! 无奈之下,儿子又去山上了,可这次一同前去的只有一个人。还是在大半夜,儿子依然一个人回来了,这次他带的肉更多,一家人看见了希望,全哭出来了。 那种肉很好吃,不像我吃过的任何一种动物的肉。 正当我们津津有味的进食时,我却意外的发现其中竟有数根人类的毛发! 面对这一切我大惊失色,我惊恐的看着儿子。他的表情也很不对,虽然他极力的掩饰,但还是被我发现了异常。我开始严厉的询问这些肉的来源。开始他并不肯说,在我的一再逼问下,他终于承认了这肉竟是和他一起上山的同伴! 我们吃的是人! 我们当时的感受你能明白吗?男主人渴求的望着我。 儿子痛哭流泣,说这一切都是万不得已。他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一家人就这么活活的饿死…… 我狠狠的打了他,但是我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他毕竟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并且,他也真是为了这个家才这样做的。 后面的日子我一想起吃了人肉的事就恶心的要命。但是,终于有一天,我却主动把儿子拉到了房间,和他商量是不是愿意再干一次这种事。 那时候,一家人又饿了七、八天了,女儿的身体一直很弱,再不进食怕是无论如何也挨不过去了。 我告诉他,这次我们一起去。不过,不能吃活人。我告诉他白天时自己在村子外面的水沟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可以连夜把他弄回来。 那时候,死了的人根本没人埋,就随便扔在个背人的地方就不管了,尸体并不难找。 就当我和儿子一起到了白天我发现死人的地方时,竟发现正有一个东西低着头贪婪的啃食。起初,我们以为一定是山猫野狗之类的动物,心想这次又可以挨过几天了。 我们趁着夜色做掩护,突然冲过去用石块砸死了它。 终于有一顿像样的食物了,可接下来我们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了,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愧疚和痛苦的自责。 原来,那个躲在那里吃尸体的竟是同村的一个乡亲! 男人说到这里顿足捶胸,后悔之情溢于言表。 其实,人就是这样的一种动物,一个再难迈过去的门槛一旦被踏破,就再也不会有什么顾忌了。 后面他们一家人为了活命竟什么都肯做了。他们遇到死人就吃死的,实在找不到死的就设法杀活人来填肚子! 三年自然灾害那些吃人的事在前几年并没有被公开,直到现在才不断的付诸报端。那是一段人性迷失的历史。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们的作法到底是对还是错呢?恐怕这不是衣食无忧的现代人所能理解的…… 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家人种种遭遇的根本原因。说实话,对于他们的行为,我虽然无论如何也无法认同。但是,我真的很同情他们。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看着在一旁呆立在一旁的“中阴身”,平静的道:“你现在的神通大部分已经打开,如果你愿意可以凭借念力去任意一界。只是,我劝你万不可再作恶了!” “我真的可以去任意一界吗?包括仙界?” “是的,包括仙界。”我冷冷的答道。 虽然我很不情愿告诉他这些,但是,我还是选择了说实话。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11章 杂耍团 “中阴身”看过了众人,又单独瞧了瞧他的妹妹,心满意足的对我道:“谢谢你!你没有骗我,你本可以不说这一切的。你叫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真诚,还有能叫我相信的东西。” 话音才落,就见他的魂气腾空而起! 正当我们认为他会直升天界时,却万万也没料到,他并没有飞得很高就猛的打了个弯儿,直直的投向地府去了…… 我在第二天清晨辞别了这不幸的一家。临别时,我好言安抚了他们,又手写了一份阿弥陀佛心咒,告诉他们每天定要好好的研读此文,这对消除他们因长期食人造成的阴厉之气应该有用。 一家人对我感恩代德,男主人拿出了家里仅有的一点儿钱粮说要答谢我,被我婉言谢绝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把我送出去二里多路才回去。 又走了一段路,我心里惦念着蝶儿,掀开布包叫她,一连唤了几声也不见她应一句。我正暗自着急,却听见前面有人叫我。 “六哥哥,六哥哥!” 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是钻出来了,此刻她正环抱着双腿坐在前面一块大石头上等我呢! 她的脸色仍然很不好,又不肯听我劝告回到包里去,所以,我只好背着她走。 “六哥哥,前面是哪里呀?” 蝶儿趴在我的背上,探过头问我。 “再走十余里就是来童寨渡口了!” 来童寨是黄河对面的一个村子,那个年代,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渡口,由于这里是附近河道最窄之处,河流也相对较缓。所以,几乎所有要过黄河的人都会选择到这里渡河。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集中的摆渡点。 等过了河就快到了,我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蝶儿静静的俯在我的背上,这会儿竟一句话也不说了。 “蝶儿?” “嗯?” “怎么不说话了?” “我不想说话,就愿意让你这么背着我一直走。”蝶儿懒懒的道。 我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暖意,蝶儿虽然古灵精怪,却是个心地善良女孩儿。我现在相信她所言不假,那晚她邀我去月亮泉确实大半是为了我着想,想到此处,我不由得心下一酸,更加快了脚步。她是为我才受了如此重的伤,我一定要把她治好。 蝶儿这会儿好像睡着了。我抹了一把汗望了望天,太阳已经老高了。虽说时近深秋,但天气依然酷热难当。还是快些走吧,等到了有人家儿的地方也好讨碗水喝。 又行了十余里,翻过了一个不算大的土坡,前面隐隐的传来了些许人声,我紧走几步抬眼望去,下面竟是一个很大的集市,远远的可以看到那里有很多人围拢在一处,场子中有几个在舞弄着刀枪,好像是耍表演。 七十年代初,中国还没有进行改革开放,杂耍这类民间表演被归为私营经济的一种,所以一般情况下很难见到,只有远离重要城镇的乡里村间才偶尔出现一、两次。我长了这么大也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时下又遇到表演杂耍的,心里自然很高兴。 我正快步下坡,忽然身子下边有个影子一闪,竟是小犬次郎!它怎么跟来了。 那只半大的小狗可能一直偷偷跟着来着,只是不想竟跟了这么远。我回头望了一眼,要是现在把它送回去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算了,它既然要跟着我就由着它吧! “蝶儿,蝶儿。” “六哥哥,怎么啦?” 蝶儿懒洋洋的应道:“你背着我累了么?” “不是,前面是集市了,你最好还是回到包里吧,免得惹人耳目。” “哎,小狗!” 蝶儿见到次郎突然 跳了下来,兴奋的想去抱它。那只半大的小狗好像不太喜欢她,呲着牙竟冲她叫个不停。 “蝶儿,别闹了,前面有人来了,快点回去!” “好吧!”蝶儿不太情愿,一面应付着我一面冲着次郎小声喝道:“你还有点儿不识抬举呢!等有空儿了我再收拾你!” 说罢,一晃身子进了我的布包。 我终于挤进了人群里面。果然,正是一个民间表演团。节目刚进行到一半儿,方才的顶盆表演刚刚结束。 班主就牵着一只猴子出来了。 “哎——,多谢乡亲们捧场了!各位高邻贵坊能够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看俺们表演,俺代表团里所有人给大家道谢了!” 外围是一片经久不息的掌声,间或还有几声尖厉的口哨。 “乡亲们,今天到了贵宝地,来了这么多人捧场子,我们心里暖乎乎的。”班主接着道:“不瞒大家,俺们也是乡下人,出来混口饭吃。俺们也不会说个话,就给大家再卖卖力气,多来几段儿绝活好不好?” 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几个小青年大声问下面是什么节目呀? “下面这个可不简单呐!想必各位高邻见多识广,没有几个没看过耍蛇的吧?”班主稍稍一顿,忽然小声道:“可能像今天这样耍的,估计大家谁也没看过……” 班主神秘的一笑,轻轻的退了下去。 众人被班主寥寥几句就勾起了浓烈的兴趣,不觉间都屏住了呼吸,伸着脖子向圈里面望去。 就在大家翘首以盼这档儿,出来的竟是一个七、八岁的毫不起眼的女娃子。那孩子才站到当场,早有两个精壮的小伙子抬上来一个带盖子的大竹筐放到了她旁边。 众人好奇的望过去,大筐里“扑碌碌——”的一直响个不停,想必里面的蛇虫少说也得有多半筐。 小女孩也不会说个话儿,只局促的向众人躬了一弓,说了声我开始了,竟直接探臂伸进了大筐,就好像在随便取什么东西一样。 “我先给大家拿一条黑的吧!我不用看的。” 言语间,一条拇指粗细的曲黑发亮的蛇被她一把拽了出来。 人群中随及暴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小女孩也不多言,又言道这次要抓的是一条白的,她还是不看一眼,随及一条白蛇又被拽了出来。 总之,她口中说什么颜色拽出来的就是什么颜色,一次也没失手过。 更绝的是,那些抓出来的蛇就随随便便的被她丢在地上竟一条也不跑,老老实实的昂头站在那里。 场外不时有掌声响起,我立在人群中却神情黯然的叹了一口气。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对这个表演心生好奇,当女孩捋起袖子把手探进去时我偷偷用天眼看了一下,竟看到这样一个场面。 只见她的手臂刚一探入,就有大群的毒虫抢着争咬。说也奇怪,白蛇咬小臂内侧;黑蛇咬小臂外侧;花蛇咬上臂内侧;青蛇咬上臂外侧……竟分得一清二楚,她竟是用这个办法分辨出毒虫的颜色的。 我突然明白了,据说蛇是一种嗅觉相当敏锐的动物,想必是她事先在胳膊的不同部位喷上了各种气味,又对其勤加训练…… 估计就是用了类似的方法。唉,只是苦了这个孩子。 每当人们报以热烈的掌声时,那女娃子却趁大家不注意,轻轻的用衣袖隐没了胳膊…… 班主在一旁不时的烘托着气氛,“列位觉得俺女儿演得咋样?神不神?” 此刻我的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说起来这父女俩也真是不容易,为了讨口饭吃一个要生生的受这毒虫的啮咬,另一个还要强作笑脸看着亲人受罪。人世间的悲哀竟会达到如此程度,这使我更坚信了敬佛之道。我心里暗暗发愿,一有机会必要对那本楞伽经勤加研读,一定要找到更多可以救渡众生的方法才好。 “列位高邻,下面这一段还要精彩哩,大家不要着急……” 班主慌张的声音喊打断了我的思绪。 方才,场子里已经表演了许多御蛇之法。比如:闻笛起舞,列队转圈,爬竿过桥,本都是很少见的。那些毒虫在那女娃子手里就像有了灵性,可今天的观众却并不是很买帐。 班主阴着脸快步走到场子里抬手打了他闺女几下,又冲她轻吼了几句,大意是埋怨她表演不够卖力之类的。 “列位,列位!” 班主竭力的压着场面,大声道:“下面的这段儿可是我们的保留节目,轻易不拿出来的。既然乡亲们对我们如此抬爱,我们就把家底抖落一下,这次可是要出撒手锏了。” 女孩好像不太情愿,一劲儿的朝父亲递眼色。可是,众人早已有点儿耐不住性子,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场了,本来才要到手的赏钱却跑了,班主哪里肯干呐! 他推开女儿,不顾她哀求的目光,大声喊道:“大家稍候,下面这一段保证不会另大家失望。这一段儿就是传说中的人蛇互食!” 话音才落,班里忽然闪出了七、八个精壮的小伙子,他们吃力的抬了一个硕大的铁笼子放到了当场。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嘘声! 原来,笼子里竟是一条水桶粗细的青纹大蛇! 那蛇目光炯炯的看着众人,不时的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好像早就等着出场都有些不耐烦了。 北方本来是很少有像蟒那样的巨型蛇类的,这本已很引人注目了,偏偏眼下这条又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说来也奇怪,那蛇身体的其它地方倒是没什么,只是它的尾巴太细了。从肛门至尾梢这段儿骤然收缩,显得很不成比例。到了末梢一尺来长的位置就只有筷子粗细了,就像是生接上去的一样。 此刻,它张开血红的大嘴打了个呵欠,那嘴竟大到可以轻松的呑下一头牛。人群中又发出了一阵惊呼! 班主见众人都不言语了,笑笑道:“大家可知何为人蛇互食?” 竟没有一个人肯回话儿。 大家心里不是不明白,只是谁也不想亲口说出对“人蛇互食”这几个字的理解。 班主干咳了几声,接着道:“这个很好理解嘛!怎么会没人知道?人、蛇,摆在面儿上的就不多说了,所谓互食嘛!就得两个东西你吃我时我也吃你才叫互食呢对不对?” 众人愕然,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场子里,好几位下巴都耷拉下来合不上了。 班主忽然话锋一转,神情黯然的道:“乡亲们,不瞒大家说,我们这些人是从西北逃荒来的,班子里的每个人都担着一大家子的命呐!今年俺们那儿遇了天灾收成不好,俗话讲民以食为天嘛!饿肚子的事不好受呀!村子里凡是能动的都出去讨饭了,不易呀列位……” 班主说着说着,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他强打起精神勉强笑了一下,道:“好了,别的不多说了。说别的没用,既然作艺人就要有绝活的是不是?下面的这个可是我们的看家本事!” 班主一指女儿,悲切的道:“大家看到了,亲生闺女就在这儿了!我们今天把老底儿都拿给大家了。没别的,如果确实还看得过眼儿去,只求演完了大家多多打赏才是呀!好不好?都不容易呀!拜托各位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12章 人蛇互食 班主发一声喊,帮忙助场子的小伙子们二话不说,隔着铁笼子就去绑那大蛇。青蛇哪里肯老实的就犯,一阵死命的挣扎! 一条饭碗粗细的木头杠子瞬间就被折成了两断。又是一声惊呼! 小伙子们几次用绳子都没有套住它,一时急了,有几个人恼羞成怒,用木头杠子狠命的捅了青蛇几下。这下可不得了,青蛇当时就被激怒了,它一口叨住了伸进来的一条木棍,猛然往里面一拽。那个手持木棍的年青人一时发呆竟没有松手,青蛇这回可有了发泄怒火的机会,一口下去,那青年的一整条胳膊竟被生生的扯了去。 有好几位围观的人都不由得大声叫了出来。 受伤的人哀吼不已,被其他人七手八脚的抬下去了。可既然话都放出去了,这戏还是得演呀!班主急了亲自上手,大伙又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套住了青蛇的脑袋。 班主一拱手,喘着粗气道:“好了,老少爷们儿们,这就开始了。” 女娃子已经吓得哭出声了,哪里肯进去。我实在不忍看下去,才要出手阻止,不想那女娃儿已经被他父亲扔了进去。 青蛇明明知道有人进来了,可脑袋被绳索套着勒在了铁笼上干生气却动弹不得。 女娃子吓得都尿了裤子,靠在铁笼子边上不住的打着颤,根本就不敢靠近那巨兽。 班主隔着笼子悲切的大吼道:“丫头,这全班人的生计就在你手里了,还等什么?” “可是我怕!” 班主哪里肯听,一把把她推了过去。青蛇还在不停的扭动着身子,巨型的大口呼呼的喘着气,看样子是忿怒到了极点! 在班主的再三催促下,女孩儿终于不哭了,神经质的冲了过去,按着青蛇的尾巴就是一口。 “好!丫头,继续咬它!” 班主大吼一声,“瞧好了,我们可要放开它了!” 此刻的女娃也不知听到父亲的喊话了没有,她的身子早被青蛇甩得飞了起来。 青蛇猛一用力,绳子倒是没断,可绳子那头横在铁笼外面用来固定它的杠子却应声而折!这倒好,省去了抽杠子的事儿了。 只听“咔啦啦——”一声响,青蛇终于自由了! 那蛇竟连着嗑巴都没打就径直的朝女娃子去了。女娃子此刻早已红了眼睛,两只小手就那么狠命的拽着巨蛇的尾巴,还在吃力的撕咬着蛇尾。 青蛇一口袭来,她手急眼快突然扑倒在地,两条腿一拢竟迎了上去,她瞬间就被巨蛇的嘴一下子叨了个结实。 说那蛇嘴能呑牛也不可能那么快,因为蛇这种动物吃东西本是很痛苦的。如果赶上了比它直径大一些的,蛇为了能完成呑咽的动作一般下巴总是会脱臼的。 巨蛇的嘴已经到了小孩的腰部,那女娃也死命的叼住了蛇尾。两下子都不太好受,于是,你呑我我咬你越发的使劲了。 这是一个残忍的怪环,痛苦使她们都发了狠非要一口吃了对方才解气。 围观的人此刻都已不再大呼小叫了,就那么眼巴巴的瞧着好像连个气都快出不来了。 “好了,好了。快去救那孩子吧,我们不想看了!” 我大声喊道。 可是为时已晚,本来据班主介绍当蛇口呑到女孩的脖子时这个节 目就宣告结束了。可是意外情况发生了,估计那蛇不是第一次呑这孩子了,仿佛有了经验,才呑到了肩膀歇了口气竟一下子把她整个儿咽了下去。 众人顿时慌了手脚。 “快救孩子!” 一个身着白衬衣的年青男人突然冲出了人群一把抢过了班主手里钥匙。 门被打开了,绳索顺利的套在了蛇身上。重又被固定在铁笼上的巨兽此刻好像已经发了狂,它呑了女娃还不解恨,竟还在死命的做着呑咽的动作! 此刻仍在外圈的人们早被吓破了胆,有两、三个年龄大一点儿的老太太已经背过气去了。 这条奇特的蛇环逐步缩小,蛇已经呑咽了自己的下半身,还没有半点儿停止的意思。 此时此刻,以白衣男人为首,凡是有点儿力气的年轻人全上来了,他们有的橇嘴,有的逆着推肚子……经过了好阵儿折腾才把那女娃子救出来。 孩子早已没了呼吸,狠心的父亲却还在跟围观的人索要钱财。 白衣青年看样子懂得些医术,喝退了围观的众人,双手叠着用力去按女娃的胸口,几次下来又去做人工呼吸,周而复始…… 经过了多几分钟的抢救,那女孩竟奇迹般的活过来了,谁也没想到,她才张开了眼睛第一句竟是问她爸爸我们有钱了吗? 大片的面值不等的纸票硬币像雪片儿一样撒了一地!女孩儿得救了,蛇也被抬了下去。 人们尤自惊骇不已! 班主的话半分不假,没有人看过这样的节目。可是,这样的表演又有谁想再看一遍呢? 班主收完了地上的钱,兴奋的跑过来看女儿。 “你今天可为班里立了大功……”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竟是白衣青年甩手给班主来了一下。 “你干嘛打我?” 班主被打得懵了,委屈的看着青年。 白衣青年也不答话,拂袖而去。我深深的为他急时出手所动,抱着次郎快步追了上去。 “你好!”我终于撵上了白衣青年,喘着气道:“谢谢你救了那个孩子……” 白衣青年回过头奇怪的看着我。 “你谢什么?那又不是你的孩子。” 我一时被他说得红了脸,忙解释道:“我是信佛之人,不管关不关已,看到这样的事总要谢一下的。” 白衣青年善意的笑了笑,道:“我喜欢信佛的人,能够信佛证明你心地还不算坏,至少不像那个孩子的舅舅。” 我被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喃喃的道:“你说的是那个班主吗?他不是她爸爸吗?” “他是那女娃儿的亲娘舅。他们也不是西北来逃荒的,也算是当地人。” “当地人?” “是的,他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他。其人小名叫王二愣子,是黄河对面来童寨的,在那里实在混不下去了才到了这里。” 听了白衣青年的话,我不由得大吃一惊,继续追问道:“那你怎么认得他?” 白衣青年神情黯然的笑了一下,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也是来童寨的。之所以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是因为他年青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我又问了几句,他却再也不肯说下去了。 听说他就是来童寨的,我很高兴。我说了要过黄河的事问他是否可以给我带一下路,他愉快的答应了。 我们一路攀谈很是投缘,从他的口中得知,他叫王顺,是一名小学乡村教师,到这里是走亲戚来的。 七十年代,教师这份职业是很受人尊敬的,尤其是小学老师。那个年代,不管男孩女孩,超过半数的小学生的志向都是长大后要当一名老师。 那时候,国家才成立二十几年,又刚刚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洗礼,教师这门职业曾一度受到了左倾思潮的严重打击,学生们不去上课反而到处去造反,老师也被称为孔老二的忠实门徒吃了挂落儿。 但是,到了七十年代中期左右,这一风气终于渐渐刹住了闸,人们意识到一个国家的贫穷,一个民族的没落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有知识。 学生们又回到了学校,老师们没有几个怨恨自己的学生的,好像学生们对自己的种种行为都是自己没有教育好才发生的。那时候,人心基本上还是很善良的。后来,我总是想,中国人毕竟受了那么多年的儒家教导,文化底蕴根深蒂固,不会那么快就没有良心。其中,又有佛家、道家的影响,中国人根是善的,即使一时犯了错思想扭不过弯儿,但最终还是会明白的。 他说他也要过黄河,再走十余里就是蒋庄大渡口了。他在那里有个表哥正要办喜事,邀我同去,等贺过了喜一起过黄河。我欣然答应了。 路上还出了个小插曲很有意思,顺便说一说。 当时,我和王顺说话时,怀里的小狗总是对他起着鼻子,时不时的叫几声。开始,我只顾和他说话也没太在意。后来,次郎叫得我烦了,就把它随手扔到了地上。万万没想到,次郎脚刚一着地,就一口咬上去,把王顺的裤子都扯破了。 我对此很难堪,一面打了次郎几下,一面给人家又是作揖又是道歉。要么俗话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这一点儿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假。 这种事儿要是放在现在,狗把人咬了一准儿得给人瞧去,甩个脸儿是必然的,人家不借故住上个把月的院就算很便宜了。可当时王顺并没有生气,还一个劲儿的拦着我不叫我打次郎。 说实话,我也不愿意打它,次郎并非我养的狗。只是,我要是把它扔了又怕它找不到家饿死,就这么左右为难着。 次郎挨了揍显得很委屈,一路上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一付无精打采的样子。 它虽然只是条柴狗,但对我确实很好。之前它也对蝶儿吼过,我想凡是对我亲近的人它都看不过眼儿去,这从另一面也反应出了它对我的忠诚。 很多人认为,狗是一种天赐之物,是上天对人的眷顾才给人类带来了这么一种动物。你好好想想,除它之外,还有哪一种动物对人能如此的百依百顺? 就是你打它骂它把它赶出家门,它还是会回来。因为它心里认为你住的地方就是它的家。即使那个家缺衣少食,即使你对它又打又骂,它依然觉得这就是它的家,你就是它的家人。 说心里话,经过了这件事,我不但没生它的气反而更爱它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13章 灭门案 我们当日晚些时候到了王顺的亲戚家,果然如他所言,他舅舅一家正在为儿子筹办婚事,门里门外一派喜庆。 老人家见了我也很高兴,手挽手把我们让进了屋里。在黄河流域,撞喜对主人和客人都是件很吉利的事。遇到登门道贺的外乡人,主人家是要当贵客待的。尤其听说我又是个信佛之人,那个热情就甭提了。 北方农村办喜事是相当讲究的,即使家里再穷也要大办。黄河一带的老百姓对这种事很看得开,不怕花钱! 本来嘛,人的一生就那么几件大事,娶儿媳妇、办满月,剩下就是给老人送终了。这是人生最大的喜事之一,不大办怎么说得过去? 白吃白喝我总有点过意不去,就也给帮了不少忙。我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对乡下办喜事很是熟悉。帮着准备饭菜,给灶里凑把火,灌个水,洗个碗……总之,总有插得上手的地方。 像这种事儿,主人家都喜欢帮忙的人多,人多显得红火!院子里帮忙的人都快转不开身了,嬉笑声响成了一片,看来这户人家平时为人不错,才来了这么多打下手儿的人。忙忙碌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就等着新娘子明天过门了。 当天晚上,我被安排住在他家的东偏房和王顺住在一起。本来挺高兴的一天,晚上我却作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好像一个人到了一片坟场,那是个黑漆漆的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坟场周围包裹了一片薄薄的雾气,到处充斥着恐怖和死寂,还有就是一股尸体散发出的腐臭味道…… 几只被惊起的乌鸦突然“哇,哇——”的飞了起来,吓了我一身冷汗。我猛一回头,突然见到面前的迷雾里恍惚的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她长发披肩遮住了脸,看不清长个人什么样子。不过,可怕的是,那人却颇像我娘。她平伸着双手一袭雪白的托地长衣随着夜风轻拂,一路飘着就过来了。 她飘得近了,一个劲儿的冲我呼喊着孩子,孩子…… 我被吓得闷哼了一声醒了过来,自己竟被吓出了一身的透汗! 我惊讶的发现王顺不见了。这会儿起码是夜里两、三点了,他到哪里去了? 不过也好,要是他在这儿被我吵醒了多不好意思。 我惊魂未定,才要下床,就见先前被拴到外面的次郎正蹲在床下面直着眼看着我,又把我吓了一跳。 我没好气的把它轰开了,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去找蝶儿。 “干嘛你?这么晚了来叫我好意思吗?” 蝶儿从蝴蝶草里闪身钻了出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埋怨着我。 “蝶儿,我可能梦见我娘了……” 我扶着她的肩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一遍,想让她分析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神经病啊?不就是个梦吗?” 我嘀咕着说自己离家这么久了不放心,本来想找她说说话心里好受一点儿,她却如此冷言冷语的。 “好了,好了。六哥哥,算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吗?你也是,你有天眼通的本事到家里看一下不就得了,还来烦我。” 真是一句话提醒梦中人,我匆匆打坐宁神往家的方向望去。好久没回家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家里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我又忙着去看他们的房间,爹娘也睡得很熟并没有什么意外,我这才放了心。 我心里一颗石头才落了地,就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突然道:“干嘛呢你?这么晚了。” 我机灵一下缓过神来,眼前正是王顺,我并没听见他的脚步声不知怎么他竟回来了。 我忙解释说自己忽然睡不着了,正想打坐修行呢他就回来了。我又偷眼看了一下左右,看来先前蝶儿回去了他并没有看到这才放了心。 王顺的表情很不对,又反复追问我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灵机一动,岔开了话题。 “别问了,我不是说了吗我醒了想练练功就是这样。哎,对了,这么晚了你干嘛去了?” 王顺不自然的看了我一眼说他去厕所了,匆忙的上了床说要是没别的事还是再睡会儿吧! 那一晚我怎么也睡不着了,我知道他在骗我就像我骗了他一样。但是,我实在也找不出他这么晚出去的理由,也根本就不想知道,也就不去想它了。 这一晚总算过去了,我俩各怀鬼胎谁也没睡着,早晨五点多一点儿,王顺就和表哥出门去接新娘子了。 我负责放鞭炮,亲人朋友们全来了,酒席也铺开了,只等那一对佳偶的光临。家里欢声笑语,有些人等不及了就跑到村口我这里等着一起放鞭炮。 上午十点左右,远远的来了一队穿着红衣服的队伍,正是迎亲的回来了。 河北与河南相接的这一带还保留着用轿子接新娘的习惯,场面很是热闹。新娘坐轿新郎骑马,队伍中的每个人都穿红着绿,远远的望过去甚是鲜艳。 “点爆竹!” 随着吹打声的临近,负责接亲的张罗人喜气洋洋的大喊一声,十余挂鞭炮同时点起,更有那成组的二踢脚间或飞上了天,众人笑逐言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小伙子也是左右打揖作谢笑不离口。 按照农村的习俗,结婚典礼要在自家的院子里进行,刚好十一点钟,仪式如期开始了,院子里挤满了人,村里许多淘气的孩子都站到墙头上了。 随着婚礼的进行,喝彩声一个接着一个。 这对新人俨然成了今天大家开玩笑的对象,新郎抱着新娘点烟,争抢苹果,抢喜钱,新郎当众亲新娘…… 事先准备好的“刁难”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老人、孩子们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对新人也笑得弯了腰。 蝶儿突然从后面抱了我的腰,小声道:“六哥哥,我将来也想有这么一天。” “你怎么出来了?” 我慌张的解开她的手,担心的道:“小心被人家看到你。” “没事儿,我好多了,隐了身子,他们根本看不到我。”蝶儿转到了我面前,柔声道:“六哥哥,我问你你要说实话。你说我会有这么一天吗?” “当然会,每个女孩子都会有这么一天。” 我忽然发觉自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加了一句,“等你修炼好了,完全成了人身自然会有这个机会……” 蝶儿不说话了,痴痴的看着那对笑逐言开的新人黯然的道:“只怕我将来得了人身,我的心上人也不会来娶我……” 我认为是刚刚那句错话刺痛了她,赶紧安慰道:“怎么会呢!这么好的姑娘会没人看得见?他要不是个瞎子就一准儿得来,你就放心吧!” 蝶儿忽然看着我愣了一下,后来竟大笑了起来。 “不是,我的心上人眼神可好了,怎么会是瞎子……” 我们正在说话,王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身边。 “哎,小六子,你和谁说话呢?” 他奇怪的瞧着我,仿佛自己在和一个神经病说话。 “没有,没有。我有时会自言自语的,小时候落下的毛病。” 王顺才想再问点什么,仪式刚好结束了,他舅舅叫他快去招呼新人。王顺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喃喃的道:“兄弟,你要是有病就别瞒着,说不定我可以给你治好。真的,有空你叫我给你看看。” 我尴尬的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蝶儿却在我的后面扶着我的肩膀笑得都弯了腰。 我忽然想起了次郎,它昨晚被我下床时踢了一脚就再也没见了影子,我当时看见它钻到床下去了,本来我还奇怪呢!怎么王顺回来了也没听见它叫? 我心里老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慌忙叫蝶儿隐进了我的包里,匆匆的去看它了。 我在自己睡过觉的床底下并没有找到次郎,这会儿也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 “小六子,快来帮着给满个酒啥的。” 王顺在门口叫了我一声又匆匆的去了。等完了事儿再说吧,现在也没功夫找它了。 我老觉得那狗吃了黄仙后就不太一样了,最近这段儿时间好像更不对劲儿了。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一定要好好查一下才是。 喜事虽然热闹,但对办喜事的一家,还有帮忙料理的人来说却是颇耗精力的。一天下来,就连我都被累得直不起腰了。 最后一批客人终于被送走了,新人归了房,我们也个睡个的去了。直到晚上,我还是没有找到次郎,心里一阵慌乱。 “蝶儿,你看到次郎了吗?” 我趁着王顺打起了呼噜小声的问道。 “没有,要么我们出去找找?” 我没有说话,悄悄的回到了床上。还是算了吧,王顺是个夜游神,要是被他撞到了又该没完没了的问了,明天天一亮再去找也不晚。我也很累了,早早的上了床只一会儿就睡着了。 那是一个平静的夜晚,至少我睡得很沉什么也没听到。 天刚刚亮起来,一声刺耳的不能再刺耳的惊叫唤醒了我和王顺。 那是新娘的声音。我们惊出了一身冷汗,慌里慌张的爬起来冲新人的屋里奔去。 眼前的一幕要是没点儿心理承受能力的人见了,一准儿得当场吓死。 屋里间竟挂满了死人,新郎、王顺他舅舅、舅母尽数挂在那里,新娘瞳孔都散了早就晕死了过去。 我和他赶紧去抢救,村里来了好多人,最后来了警察。尸体都被验过了,是自杀无疑,警察说又安慰了亲属几句说可以下葬了,就无耐的摇了摇头走了。 怎么会呢?这也太不和常理了。 我呆呆的看着一大早就跑过来抱着女儿痛哭的一家子怎么也想不明白。据王顺说表哥成亲是有原因的,舅母身体一向不好,本想借这事儿冲冲喜,却不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冲喜是北方特有的一个方式,传说新人的阳气最盛,任何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所以,如果家里有久医不好的病人,冲喜就是最好的方式。 可是,我心里明白,这绝不是自杀,肯定有妖物作祟。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正在我狐疑不定时,次郎竟从新人的床底下无精打采的爬了出来……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14章 黄河女鬼 “次郎,你怎么在这儿?” 我圆瞪双目打量着它,只见一股淡淡的妖气从它身上散了出来。 我一把把它提起来不顾众人的惊愕,快步回了自己的屋子,顺手插了房门。 王顺和新娘一家此刻根本也顾不得我了,也没有理我。 此刻,次郎一付失魂落魄的模样,眼皮耷拉着也不看我。我一点儿都不可怜它,因为我认为这件事十之**与它有关。 “说!”我轻声道:“别装祘了,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话。” “说,说,说什么?” 我被吓得一把把它扔了出去,我心里明明知道它已经成妖,但看见狗说话还是有点儿不适应。 次郎的人言并不清楚,竟是个结巴。估计是还没融合自身那股的妖气。 我们在电视小说上总是看到小妖们傻乎乎的,其实是有根据的。 先前我们提到过,动物的修炼并不容易,要比人类困难百倍不止。所以,许多道行很深的妖怪明明已经修道得了人身,尚且还会保留个动物的头之类的,就更甭提语言了。 还有,它们神通还不纯熟时,不光说话结巴,眼神也会显得呆痴木纳。但是,这并不代表它们真的智力不足。我深深的明白这一点,因此,对刚刚得道入门的次郎并不客气! 说话间,我的右手早就开始掐好了驱执神咒,只要一句不对,我的一个除魔雷下去就要了它的命! “这一家人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害得?” “怎么,怎么可,可,可能是我?六哥,哥,哥你疯了么?” 蝶儿也神情紧张的现了身,指着次郎道:“小东西,快说!再不招供我一掌灭了你!” “真,真,真不是我……”次郎已经快急疯了,“你们,们认为我现,现在能有这能,能力吗我?” 次郎的结巴真是太可笑了,但是我实在是一点儿都笑不出。 “六哥哥,说句心里话,我并不喜欢它,但它说的是实话。它也只是无意间吃了黄仙才得了半个道,要说它现在能害人我真的不信。” 蝶儿看着次郎的傻样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心里一阵烦乱,埋怨道:“一家子都死了你竟还笑得出!” 蝶儿被我说得脸一红,低了头不再说话了。 “你,你,你说,”我竟然也被次郎搞得结巴了,“你是什么时候懂人事儿的?” 次郎确是无辜的,它慢慢的说出了前因后果。原来,自从我拜别了活死人的家人那天,它就早已不是以前的次郎了,一切果然不出我所料,正是它吃了黄仙才得了这半个道。 它跟着我是因为一者我救过它。二者,它说它从第一面见了我就对我有一种莫名的依赖感,想让我做它的主人。 次郎接着道,它对非正常人的气息有一种天然的直觉,这也就是它对蝶儿叫的原因。这里不得不说到王顺其人,我对他也曾有过一点儿疑心,曾偷看过他。不过,他身上确实半点儿妖气也没有。有敢肯定他也不是活死人一家那种情况。要是那样,他身上会在某个时刻暴出黑气,但是,即使在他突然消失的那个晚上我也丝毫未察觉他有什么不对。 我问次郎为什么觉得他不对,次郎说它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不对,也说上为什么。 我又问它怎么跑到新人的房里去了,它磕磕巴巴的说它感觉到了那个房子里不 对,它也有正义感,它也想在关键时候露一手叫我瞧瞧。 我鼻子都气歪了。 可是,昨天晚上它什么也没看见,因为它刚进了妖道,身体这几天还不是很适应,有点儿难受竟睡着了。不过,它肯定的说,新娘子在夜里出去过,她回来时,新郎和老俩口已经挂上去了。这个傻娘们儿去小解了,回来时怕惊醒了心上人竟糊里糊涂的上了床,对于没了新郎竟毫不知情。也真是天命使然,正是这一个粗心却救了她。 那时候,次郎虽然没看到异常却在床下能清楚的感觉到,杀人的魔主并没有走,还在屋里的某个角落。如果当时新娘子发现了喊出了声,她一准儿也难逃一死。这女人就这样和一家子死鬼甜甜的睡了一觉。事情的经过大体就是这样。 我和蝶儿对视了一眼,知道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了,决定还是到新娘子那里看一看。我又反复多次叮嘱小犬次郎,告诉它永远不能在不经我允许的时候说人话。不然,我定不饶它。 次郎两眼直直的,又是起誓又是发愿的,说它肯定不会,叫我放一百个心。 我又带着次郎回到新娘子的屋里,新娘子这会儿已经回过神儿来了,王顺正在焦急的问她怎么回事儿。她确实如次郎所说什么也不知道。 “怎,怎么样,我,我说什么来着,她什么也不知道吧?” 次郎竟然刚刚答应了我,只这么一会儿就开口说了人言。 一家人竟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我,问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偷偷的踢了次郎一脚,支支吾吾的说我确实有自语的毛病,要不是遇到这事还想让王顺给看一看呢! 新娘子一家还是觉得奇怪,还好王顺从旁证明说确有此事才算把这件事遮过去。 “我丈夫一家不会上吊的,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但是这不可能!” 女人嘤嘤的哭泣着。 我心里真是一个劲儿的犯嘀咕,要说也怪了,新人能抵御邪气真是一点儿都不假,如果如次郎所言真的有妖物来过,那东西得多大道行?估计我这驱执真言能不能降住它都很难说。 女人下面的一段话才叫真正的惊人呢! 她的第一句竟是都是我害了他们。 她的父母赶紧捂了她的嘴,道:“闺女,这可不敢乱说,这可是有人命的!” 原来是这样,新娘子的一席话才使我们彻底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她说她在出嫁前几天见过传说中的黄河女鬼,丈夫一家很有可能就是那女鬼尾随而至做出来的。 她说她要出嫁了,女孩子要出嫁前总是爱对着镜子梳头,这本来是个很寻常的事。 可有一次,早晨,天也就刚刚有点发白的时候,她又对着镜子梳头呢,再过一天就要是别人家的人了,她心里又喜又悲,喜的是能嫁个如意郎君,悲的是从此就要离开这个她从小长到大的家了。 这时候,院子里的小狗无由无故的叫了几声。她心下奇怪就站起身隔着窗子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 当她再次回到镜子前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特别吓人的事,她说现在想起来她还头皮发麻呢! 镜子中有一个人正在梳头,却不是她本人。 当时,她并没有作任何动作,而镜子里的那个面目不清的女人分明像她刚才那样正偏着头在梳呢! 她当时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后来,她认定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黄河女鬼。家人说马上就要出嫁了,镜子扔了也就是了千万不要把这事说出去,以免横生枝节。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原来,新娘子的娘家正是蒋庄,也就是来童寨对面,黄河这边儿的一个村子。 这几年,她们那里正闹鬼呢,大家都传说是一个曾经淹死在黄河的女鬼。 那个女鬼的行为很怪异,并不是什么人都害,专挑过黄河的孩子下手。只要摆渡的船上有十岁以下的孩子,那条船在渡黄河时一准儿得翻船。可要是没有儿童就风平浪静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因此,来童寨的那个大渡口就有了只渡成人不渡儿的规矩。大家一直就是这么办的,还别说,从立了这个规矩后还就真没出过事儿。 可是,平安的日子只过了一年不到,怪事又发生了。 事情是这样的,蒋庄有一对新婚才三年不到的年轻人,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娃,才一岁半的样子。 一天,夫妻俩带着孩子到黄河边上玩,要说他们也知道黄河女鬼的事,本来很注意的,架不住小孩非要去不可。但是,他们并没有让孩子去水边,只在距河道百十米的一棵白杨树那里玩。 那里有一大片草甸子,刚好是春天,正是草长莺飞的好节气。他们就坐在草甸子上看着不远处的小孩子玩。 本来一切都挺正常的,可是妈妈突然发现,小孩子在树那边背对着他们一蹦一蹦的。开始,夫妻俩还觉得孩子的动作很是好笑,可只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孩子的动作竟越来越僵硬,看起来就像是被人一下一下像木偶一样的往上提呢! 当他们冲过去时,一个恐怖的场面发生了!孩子应该早就死了,他们一到他就像一摊泥巴一样软了下来倒在了地上。孩子的眼睛早就不翼而飞了,只剩了一对血肉模糊的大洞。 这是黄河女鬼上岸的第一个传闻,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三天后,又是一个有小孩的一家庭。这回,事情就发生在他家的土炕上,受害者是个才满周岁的女娃。 那天,一家人都在家乐享着天伦。 孩子就当着大人们的面在炕上蹦来蹦去,看样子很是高兴,一点异样也没有。可才过了五分钟不到,那孩子竟直直的一头栽到了地上。孩子的头瞬间爆开了,红白的脑子溅了一地。 一家人当时就吓死过去好几个。 后来,据他们说这绝不是孩子一时不慎造成的。因为小孩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下子横着蹦出去那么远,而且,就那么头朝下直直的摔出去也是不太可能的。 她的爷爷痛苦的回忆说,孩子飞出去时,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只手把孩子推了一把。不过,只是光秃秃的一只手,连个胳膊都没有。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坏了,王顺的表情却很异样。他忽然站起了身冷冷的道:“算了,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我舅舅一家竟然都已经死了,你将来改嫁也好,就自己在这家过下去也罢。总之,到现在为止,你还是这家的人,而且还是唯一的活着的人,那么他们的后事一定要料理好。” 说着,竟拉了我的手,匆匆的出了家门,扬长而去。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15章 人骨药方 我们匆匆离开了他舅舅家,王顺什么也没说,就那么在头里走着。我忽然对他生出了一种很特别的恐惧! 他不是鬼却实在是比鬼还要可怕上千百倍的人。 挺身而出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是他;面对亲人的亡故竟显得如此冷漠的还是他;我的天眼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的是他;次郎却对其狂叫不已的还是他…… 天呐!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呀! “你怎么不走了?” 王顺突然回过头来了一句,毫不夸张的说,竟把我吓得原地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王顺苦笑了一下,道:“是不是认为我这个人很冷漠呀?其实,我所说的都是实在话,办的都是实在事儿,只是你想得多了。” “我想得多了?你舅舅一家的尸体都摆在那儿呢,你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就把烂摊子甩手扔给了一个过门才一天的新娘子?还说我想的多了……” 王顺的一句话叫我再也无言以对了,他又苦笑了一声道:“我怎么也得回家报个信儿吧?再者说了,这人才过门一天,不拿这话把她暂且压住了,万一她抬腿走了咱们怎么办?到那时才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呢!”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不简单,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城府的人。他遇事如此冷静的个性到底是怎么炼成的呢?他的成长肯定不同于一般人。 我们只用了小半日就到了蒋庄,我终于见到了黄河。说这里的河道是最窄的,等走到了才知道就是这样,河面也足有八、九公里宽不止。面对这样一条承载了中华几千年文明的大河,我不由得想起了李白的名篇《将进酒》。其中的第一句便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没有真正见过黄河的人是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不过,七十年代,这里还没有今天我们能看到的刘江黄河大桥,黄河成了阻碍交通的一个最大的障碍。 天已经擦黑了,不过还是有星星点点的摆渡的人家。我想现在就过去,王顺却执意不肯,说这些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蹊跷,还是天亮了再过去也不迟。 说心里话,我并不是急着走,这几日蝶儿的身子不知好了多少,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但是,热心总是要有个度的,人家事主都不急我又能怎样? 我们后来在蒋庄遇到了王顺的一个学生,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那时候,这个地方的村乡教师很辛苦,常常往返于两岸教学。王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也是他在此地如此受尊敬的原因。 男孩的父亲见了王顺很热情,非要叫我们去他家留宿。我们也正好在找地方,就欣然的应允了下来。 连日来的劳累使我觉得一身的疲倦,早早的就睡了。大约是在凌晨一、二点钟的样子,小狗次郎惊醒了我。 “我,我,我有,有……” “快点说,”我不耐烦的侧身向里面去了,“你这结巴的毛病可真够人一呛,要不我先睡会儿?” “……有一个事儿,王,王……” 不用他说了,我完全明白了它的意思,我飞快的披了件衣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王顺就在我隔壁的房子住,那晚的月光很亮,我趴在 窗口偷偷向里面望去,土炕上果然没有人! 这是到哪儿去了?以前没发生灭门案之前我还不太关心这事儿,可现在我却顿觉毛骨悚然。 “跟,跟我来,来吧!还瞧什么瞧……” 次郎头一摆带着我向村外跑去。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呀?” 我跟着跑了半个时辰竟还没到地方,心里有点儿不烦了。 “你,你,你就,就不能让我少说几句,我,我自己也烦!跟着走就,就行了!别,别,别废话了你。” 我摇头苦笑了一下再不言语了。 又走出了三、五里我终于明白了。次郎竟带我到了一个乱坟岗! 蒋庄这里靠近黄河的这边有一个行刑场,这个专供杀人的地方古时候就有了,一直沿用至今。就是到了今天,一些罪大恶极的死刑犯还会被押到此地执行枪决! 行刑场不远处就是一个乱葬岗,这里胡乱的埋了很多没名没姓的人,大多都是行刑后没人管就近葬在此地的。 这里很空旷。深秋的夜风吹来,由于靠近黄河,周围显得异常阴冷。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到这里干嘛?” “你不,不是眼睛好使吗?还来问,问,问我。” 次郎不耐烦的甩了一下脑袋。 我冲着它指引的方向望去,前面二、三十米的位置贴着地面好像有个人头晃了一下又没了。 难道是王顺?这是刨什么呢? 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地上早已经有了一个大坑,约摸人站到底下,坑沿能够到肩膀的位置。此刻,正在坑底卖力的刨东西的那个人正是王顺! 我还没有说话,他竟警觉的注意到了我。王顺惊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还想解释一下。可是,什么也不用说了,坑边上到处是死人骨头,有几根人的肋骨竟还留有清晰的被咬过的痕迹! “你,你,你也甭废话了,你可,可,可以保持沉默!” 王顺忽然听到次郎说话,本来已经很害怕了,此刻更是魂都没了。 “说吧!还等什么?” 我甩手指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一下,那碗口粗的树枝应声而折掉了下来。 “我并没有做坏事!我吃死人骨头也没妨碍别人什么,这是我的爱好而已……” 王顺只用了一分钟都不到就恢复了他那种惯有的冷静。 他说得话虽然听起来有些疹人,但不可否认确实合情合理。本来嘛,乱葬场的死人都是没主儿的,不会妨碍到任何人。再者,吃死人骨头说成是爱好虽然恶心了一点儿,但确实不关别人什么事。 “甭,甭,甭在这儿废话!原来我们家,家……吃,吃的人多了,也没做过这,这种啃人骨头的,的事儿。你,你还有理了你!” 倒是次郎一句话提醒了我,吃死人骨头这种事到哪儿也说不过去呀! 我怒目而视,冷笑了一声道:“看见没有,我好糊弄,这主儿可是个愣头青!我再劝你一遍,你还是实话实说吧!” 王顺被半托半拉的弄了上来,次郎低头作了一个相当恐怖的表情。王顺再也撑不住了,估计他认为我们都是妖怪变的。 下面就是王顺的秘密。 王顺说他从小身体就很弱,爹妈为了他没少操心。钱也花了不少,人也误了好多农活,可他的身体就是不见好。直到有一天,他爹出门遇了仙得了个药方,他的身体才渐渐好起来。 是这么回事儿,王顺的爹是个贩蜜枣的,一到农闲时就拉着几筐枣子去外地赚俩钱。 有一次老爷子在贩枣子回来的路上,突遇大雨,王顺他爹就近跑到了一个土地庙躲避。当时躲雨的没有别人了,王顺他爹就自个儿在庙里呆着。 那日的雨一直下个没完没了,老爷子还有几把枣子和一壶老酒,反正着急也走不了。索性就把它们拿出来喝一口老酒吃几颗枣子耗时间。 无意之中,他竟见到墙根底下有一只硕大无比的白毛耗子竟也在那里避雨呢!由于那只耗子毛的颜色和屋里的颜色很接近,所以之前他并没注意到。那家伙的个头很大,跟个小狗似的。一身的花白的长毛直拖到地上,看来岁数不小了。 老爷子也是一时无事可做,心生好奇,丢了几粒枣子过去。白毛耗子看了他一眼,确定对方并没有敌意竟捡起来吃了。 老爷子觉得好玩就走过去又给了它几粒。 后来,他们也熟了,这一人一鼠竟在那个破庙里对坐而食。老爷子觉得好玩,又给白毛耗子满满的甄了一瓶盖老酒。老耗子只喝了一中就一个劲儿的直翻白眼。 正当老爷子乐得不可开交时,白毛耗子竟开口说了句人话。 “枣子挺甜,酒不好,太辣!” 老爷子的反应可想而知,他知道是遇了怪物了,磕头跟倒祘相似。不想那白毛耗子却不高兴了,说它拿他当兄弟,他却对自己如此不放心。老爷子慌忙爬起来,也是多喝了几口竟也不害怕了。 两位一直吃喝了一个多时辰,白毛耗子后来也喝了不少酒,因为是头一次尝这玩艺儿,竟喝得酩酊大醉!他们一付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架式,后来竟插草为香拜了把子。白毛耗子年长一点儿坐了老大,老爷子就一直以长兄相称。 后来,老爷子提起家事,说到了儿子久病不愈这一段儿,白毛耗子竟说这有何难,连是什么病都没问随口道,去多挖几根人骨吃就会好了。 老爷子大为惊骇,以为大哥是在开玩笑。白毛耗子却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人死了灵魂出了窍,可以前身体里面的精华全留下了,去了哪儿呢,最后都留骨头里了。 他接着道,人骨可医百病却有其事,只是出于人伦、道德等原因并没有人敢提,时间一长,知此一节的人就少之又少了。 老爷子听到此处重又跪下千恩万谢!白毛耗子说根本就用不着,只要你心里想着我的好,到我来求你时也一样对我就是了…… 王顺说到此处,竟不肯再说下去了。他说大体就是这样,从此,他就常食人骨,身子还真就一天强似一天,一日好似一日。有了今天的好身体全是那白毛耗子所赐。 说到这儿,他突然递给我一根骨头对我说,你不是老自言自语吗?要不也尝尝? 我看着那根曲黑的骨头胸口一热,一个劲儿的犯呕。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16章 黄河女鬼二 我一把把王顺手中的骨头推到了一边,横眉立目的道:“先不说这个了,你就说句实话,你舅舅一家的死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 王顺埂着脖子道:“我只吃死人骨头,而且那骨头是越久的越好,害人做甚!” 他说他那一夜就是去挖死人骨头了,别的什么也没干。我对此心有疑惑,却也只能是将信将疑,毕竟我手里没有半分证据。只是,我心里却对此人还是不太放心,老觉得他还有事儿瞒着我。 经过了这件事儿,王顺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好几次他都悄悄的跑过来问我到底是什么变的,弄得我哭笑不得。 第二日,我们一大早就去了黄河边上。这么早还很少有要过河的人,我们是第一批。 尽管王顺脸上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我看得出这家伙这次过河出奇的紧张。 他不时的扒着船沿往水里望一望,好像害怕有什么事会发生。果不其然,就在我们刚行至河心时,船身竟突然剧烈的晃了一下。 王顺吓得一个劲儿的跪着祷告,口里不停的念叨着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一定是那女鬼! 可奇怪的是,我们的船上也没有小孩儿呀! 蝶儿也出来了,惊恐的站在我身边,小声道:“六哥哥小心啦!我前几日听说了那女鬼的手段,估计咱们加到一块儿也不是她的对手……” 我心里却很不以为然,一付降妖除魔的心态。不出来还则罢了,要是这不知死的现了身,我定叫她尝尝驱执真言的厉害! 天突然暗淡了下来,狂风骤起!刹那间黑云伴着耀眼的闪电布满了整个天空。此刻的船公吓得早就堆儿,竟“呴喽——”一声背过气去了。 我紧张的观察着水面的动静,只听王顺打着哆嗦道:“六哥,六爷爷,呆会儿那女鬼一出来,你们就要先下手为强,千万别和她废话,斩妖除魔就今天这一下了。” 我被他说得热血沸腾,心生侠意。 正在这时,只见我们船附近的河水骤然变色,竟像墨汁相似。一个巨大的漩涡在船的左侧突现而起。紧接着,船前船后又多了数个。我们努力的控制着船身,但都无济于是,船在巨大的涡流面前早已失去了平衡! “六哥哥,你的后背上有鬼!” 蝶儿一声惊呼,把我吓得魂不附体。天眼瞬间运起,可是,什么也没有啊! 其他人也跟着喊起来,都说那女鬼此刻就趴着我的后背呢,由于是身贴身,她们都不好下手。 我吓得一个劲儿的左右乱晃,大声道:“没有啊!” 众人都大喊着怎么我们都看得见你却看不到呢? 这更加深了我的恐惧,情急之下,驱执真言骤然祭起,一股神光围着我的身体直投身后去了。只听“咔——”的一声,这回我看清楚了,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女人,正是前些天我在梦里见到的那个! “孩子,孩子!” 女鬼竟毫发无损,贴着水面又冲我来了,我吓得大惊失色。 “快打她呀!你不要了她的命,死的就是你!” 王顺急得直跺脚,紧张的催促着我。 驱执真言二次祭起,就在那道神光又要发出去的时候,就听见蝶儿大叫道:“六哥哥,慢着!” 与此同时,次郎冲着女鬼狂吠了起来。那女鬼竟然飘在船前不敢过来了,看来她生前可能就很怕狗。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女鬼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只是那几个字。 蝶儿突然挡在我面前,厉声道:“你看好了,这里哪有你的孩 子?” 女鬼并不答话,左右晃着想再看我一眼,几次都绕不过蝶儿,竟恼羞成怒,隔空一掌竟把蝶儿扒拉到水里去了。蝶儿大惊失色从水中一跃而起,扶着船棚慌张的吐着黑水。 还好我们这里有次郎在,要不然恐怕我们早就凶多吉少了。 “你怎么不打她了,打呀!” “一边儿去!” 我不耐烦的甩了一句,蝶儿你看好了他。王顺终于不再言语了。我仗着胆子对女鬼大声道:“为什么你老说我是你的孩子?你把事情说清楚,或许我能帮到你。” 听了我的话,女鬼竟掩面而泣了。她悲切的道:“你确实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你中间的那只眼睛里……” 孩子在我的眼睛里?我一时被弄得稀里糊涂,还没来得及多问。女鬼又道:“都是这个人的家人害了我们母女,我已经杀了他那个禽兽爸爸,又灭了他舅舅一家满门,就差这小子了。” 女鬼忽然冷笑了一声,接着道:“小子,你真以为我把你忘了吗?你是那老鬼的儿子,之所以让你活了这么久,就是要让你亲人的亡魂天天看着着急害怕。就是他们都死了,我也要让他们的亡灵尝尝思子之苦!也要让他们的亡灵不得安生!” 王顺早吓得尿了裤子,连声哀求说这个真的不关他的事,都是他老爹和舅舅干出来的。 女鬼哪里肯听,冷笑一声竟要取了他的性命! 王顺惊恐的哀求道:“别杀我,我身体一向不好,能活下来本以不易。你若不杀我我可以说出你女儿的下落,还有,还有一个秘密一起告诉你……” 女鬼咬着后槽牙要他快说。 王顺哀求的看了我一眼,我却把脸扭到了一边儿。 他叹了口气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这还要从乱葬岗王顺隐去的那一段说起。 王顺的老爹听了白毛耗子的话,转回家中就到处找人骨。几付药下来,王顺的身体果然好了许多。老爷子喜出望外,天天叨念着大哥的好。 要么说,不怕人说就怕人念叨呢!也就是一个多月后,白毛老耗子竟然找上门来了。 老耗子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说要王顺他爹也帮它一个忙就算是还了人情。 原来,白毛耗子说自己中了巨毒,要他给自己找一个能解毒的小孩儿。并指出那个孩子就是这个村子的,是一个姓王的女人无夫而孕生下来的。 老爷子很害怕,他早就听说过王氏无夫而孕这件事,村里都传闻说这个孩子是天赐的动不得。 也不怪众乡亲对这女娃产生种种疑惑,这孩子长到两岁就显出了种种异人之像。最主要的是,这女娃子竟不怕任何毒物。 黄河一带有一种白色的小蛇,巨毒无比,被它咬过的人连一分钟都活不过去。可就是我们提到的这个女娃儿,整天到河边的乱石堆里翻找这种小蛇吃。说来也怪,那蛇见了女娃就像遇到了天敌一样,任由她呼来喝去,就是把自己生吃了也听之任之毫不反抗。 白毛耗子说他要是不想法把那女娃子弄来,它就把他儿子吃喽。老爷子一则确实欠了人家情,二则也惧怕老大之威,忙去找小舅子帮忙。 二人为了达到目的,想了一条毒计。 原来,王氏的亲弟弟与王顺老爷子关系甚好,那人叫做王二愣子,是村里一个有名的混混,曾多次找王顺的老爷子借过钱。 两个人就找了个机会找到了他,说他姐姐的事已经在村里传开了,又说那娃子来得不明不白,定是个妖物不假。最后说,他这几年遇赌必输,老走霉运与这孩子干系甚大,撺掇着他把这孩子解决了才能解他的霉运。 王二愣子被说得活了心,问他们哥俩有什么好计策。 三个人秉烛夜谈定下了一计! 第二天,王二愣子找到姐姐,说昨夜作了一梦,梦里见到了姐夫。他对王二愣子说他是个住在蒋庄右边山里的得道仙人,因与王家有前世的因缘,因而借腹生女。要她带着女儿到蒋庄山里认亲,到那时一家团聚,也剩了村里坊门的许多流言蜚语。 王氏自从莫名其妙的生了那个女娃,没少受亲人朋友的指责。就是村子里说她与别人私通生了此娃的传言也是有的。 现在,经亲弟弟这么一说,竟对这种无稽之谈信以为真,择日带着那个奉若珍宝的女儿渡河寻夫。 本来,王顺家的老鬼只想抢这孩子,并没想对王氏怎样,但见了王氏的姿色心生妄想,反正做也做了,到不如一做到底。竟和小舅子两人对王氏先奸后杀,抛尸河底。 经过了这一番密谋设计,孩子终于被抢过来了,可离王顺的老爹与白毛耗子的约定早过去三日有余。他带着那女娃子又匆匆忙忙去了那个破土地庙, 等好不容易到地方了,竟到处也找不着那只白毛耗子了。后来,还是在一个墙角发现了它的尸骨。原来,它早已毒发身亡了。 老爷子不念旧恶只感前恩,还痛哭了一场烧了些许纸钱。 可这样一来,这女娃子又该怎么办呢? 他带着小孩无耐又转回了家。才一进门,刚好赶上王二愣子来找茬儿。王顺他爹也是个老鬼头,竟晓以厉害说若事情败露就把王二愣子一起供出来。这老头儿软硬兼施,又给了王二愣子好大一笔钱,叫他把孩子带走。 那时候,王顺也不小了,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王顺本来天性善良,可是那么小的孩子有了这样的负担,又常以人骨为食,渐渐竟养成了颇深的城府,也渐渐有了这种双面的性格。 听了王顺之言,我方知是我曾偷看过那个杂耍团的蛇孩儿,所以才在天眼中留有她一丝半缕的容颜。但是,说来也可谓奇哉!那女鬼竟能一撇之下读出我天目中数日前的残影,着实叫我大吃一惊。 自叹不如之际,使我又想起那本楞伽经,不由得心下一阵焦躁。世间不平之事如此之多,而我终日带着宝经却未修得缚鸡之能,真是急煞我也。 女鬼得知了女儿的下落,还真就没为难王顺。但正在烟消云散之际,竟发生了一件天大的意外。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们刚刚听王顺说完,河里突然冒出来一条大鱼,那鱼竟生有两只和身体很不相配的小手。当它猛然间扒着船沿探出头的时候,我们都没来得及反应。 鱼嘴里瞬间喷出了一片汁液,淋了王顺一身。与此同时,我们就听见王顺痛苦的大叫不已,皮肉刹时就被化得一干二净! 就在我们惊骇不已的时候,那条怪鱼一口就把王顺的骨头架子衔去了…… 至今,我一静下来,还能听见怪鱼狂嚼王顺尸骨的声音。那个以人骨为药的王顺竟也落得个相同的下场。 女鬼一心想着孩子,忽见王顺已死,唯一的一条线索突然没了,竟大惊失色。我怕她又去害人忙道自己也可帮忙。但是有一条,我要她答应,见过了孩子之后万不可再去害人了,女鬼连声应允。我知她道行高深,叫她隐身于我的包内。我们匆匆打扫了一下现场,叫醒了船公又折了回去。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17章 苦行僧一 折腾了整整一个早晨,我们上岸时天光早已大亮。 我心想如果王顺所言不假,女鬼的孩子必定就是杂耍团的那个蛇孩儿。 事不宜迟,我匆匆找了个僻静所在,叫蝶儿和次郎护持,自己则盘膝打坐,调息宁神。 天目一旦开启,神光便如电光火石般穿墙破障。不消一分钟的光景就找到了杂耍团的位置。他们刚好行至蒋庄右山一带,一班人正坐在一片树林里纳凉。 “可找到了我的孩子?” 布包里传出了那女鬼焦急的声音。 “是的,找到了。” 话音未落,我的布包无风而动,那女鬼一头钻了出来,瞬间聚气成形。 我还未来得及向她细述详情,她一撇之下便说我全知道了。她让我们盘膝闭目,说那路程并不远现在就带我们去。 话不累述,也就是眨眼光景,我突觉感觉身子一震,竟已到了那片树林外面。 “畜生!竟是你害了我们母女!” 黄河女鬼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就是一巴掌。 此刻,班主王二愣子正与其他人谈笑风生,猛然间挨了这么一下被打得眼冒金星。 王二愣子不由得心头火起,刚要站起来却看清了来人。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早吓得魂飞天外。 “姐姐,你不是死了么?” 王二愣子磕头就如捣祘一般,连声说:“……姐姐,那日你和侄女去寻姐夫,久去不归。弟弟心里别提多着急了,后来……” “闭嘴!” 女鬼望着跪在地上的人面畜生竟一时泪如泉涌。 “爹妈死得早,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本是我在这世上至亲之人却怎么如此害我,为何,为何!” 女鬼绝望的咆哮着,仿佛心都碎了。 “姐,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被猪油蒙了良心。看在爹妈和姐弟的情份上,你还要高抬贵手呀!”王二愣子忽又想起了什么,仿佛在大海里一下子抓住了一根漂泊的稻草,慌张的道:“对了,我可是你亲弟弟,爹好临死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你好好待我!我再不是人也是你亲弟弟……” “好,好,好!”女鬼此刻也不哭了,颤声道:“说得好,爹妈养我们一场这个情面我不能不看?姐弟是一奶同胞这个更要顾虑……好,好,好,现在姐姐都依了你!只是这几年,姐姐在那寒可刺骨的河里也泡得久了深感寂寞。竟然你说我们有姐弟之情,下来陪陪姐姐才是。你说呢?” 女鬼言罢,一声怪叫,竟双目喷火,刹时变得和野兽相仿。在场的人无不骇然。 正当一双如钩的双爪马上就要接近王二愣子的咽喉时,一个大大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了。 王二愣子身前竟刹时多了一个影子。那人非是旁人,竟是耍蛇的女娃。 她厉声喊道谁也不能碰我的爹爹,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女鬼,竟毫无惧色! 此刻,女鬼就如泥塑石雕定住了,两行热泪喷涌而出。世间哪有女儿不认得亲娘的?而我们眼前正是这样的一幕! 蝶儿上前蹲了下来,颤声道:“娃儿,她才是你的娘啊!那是你的舅舅不是你爹,舅舅是个大坏蛋……” “胡说!他就是我爹,我娘不要我了早跑了!” 女孩敌视的瞪着我们一干人,哪里肯听。 “这,这 ,这孩子怎么这么拗,拗,拗呢!怎,怎,怎么还好坏不,不,不分了,你们瞧瞧!”次郎撇着嘴无耐的道。 “妖怪狗!” 随着咬着牙根的一声喊,那女娃探身就踢了次郎一脚。 你想,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力气?可就是这一脚竟把次郎踢得下巴也掉了,舌头也出来了,两只眼睛瞪得就跟驴蛋似的。 “怎么啦?”我惊恐的去看次郎。 次郎此刻早已疼得快没了魂,本来就结巴,现在话都说不完整了。 “她,她,她……有,有刺!” 女孩身上怎么会有刺儿呢?我望着那个尤自气愤不已的孩子被搞得莫名其妙。 此刻,女鬼却没了耐性,打着颤道:“丫头,你还小不懂事,等娘先收拾了这个畜牲再和你说!” 我心想,这个人也真的是罪有应得,也就没多加阻拦。 现在的场面就是那女孩再怎么不同寻常,她娘想杀王二愣子恐怕也是易如反掌,也就是说,王二愣子必死无疑,一点儿活下来的希望也没有。 可情况实在是让人大感意外,王二愣子没有死,而且还毫发无损。而他面前的那个我都无可耐何的女鬼却老老实实的跪下了,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还别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原因很简单,王二愣子的一把钢刀此刻就架在他“女儿”的脖子上,而且已经见了血! 引用后来次郎对此事的形容,能够比较贴切的形容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这事儿就好比它和别的狗打架,对方弱得不能再弱了,而自己正在得意的狂吠抖着威风,却一下子被人从后面捏住了蛋子。 坏人总有存在的方法和理由,这个完全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一大群法力高强的人就是这么被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混混如此巧妙的捏了一下,而且捏得还挺实!她姐姐老老实实的跪下了,泪流满面,可怜的平伸着双手一脸乞讨的驾式。我们也一个劲儿说别冲动,一切都好商量,好商量。 此刻的王二愣子仿佛做了一件一生中最漂亮的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你们都挺英雄是吧?不是要杀我吗?来呀,来呀,都过来呀!怎么都不动了?” 王二愣子一阵狂笑,转而又对姐姐道:“不可否认,我是你一手带大的。但是,我从小就被你管教,直到大了你也还是左右看我也不顺眼,还动不动就拿祖训压我……后来,你有了这个孽种,你知道人家背后都说你什么吗?骚女人,不要脸……还不是我和人家打架玩命护着这个家?你以为你是谁呀,我早就受够你了,从小就受够你了!” 王二愣子仿佛一下子得到了发泄的机会,满口的咒骂,全不顾姐姐带大之情养育之恩。 面对着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牲,众人无不摩拳擦掌气愤不已。但是,说实话,我们又能拿他怎么样呢?万一一出手若伤了无辜的孩子就不好了。大家此时全是这个心理,情况出现了僵局。 王二愣子发疯似的又骂了一阵儿,慌忙叫班里早已吓得傻了的众人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开溜。 也就在王二愣子一转头的时候,时间说起来不过二分之一秒,我亲眼见到他握着刀的五根手指瞬间出现了一根红线,随及,尽数齐要折断,和那把刀一起掉了下来。 我还以为是那女鬼,一撇之下,却见她也大感意外。 王二愣子疼得脸上早没了人色,丢了女孩托着那只没了手指的杵子一个劲儿的嚎叫。 黄河女鬼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不知怎么就跳了起来一把把自己的亲弟弟摁在了地上,竟一口一口的把他胸前的肉撕了下来。 随着王二愣子如杀猪般的嚎叫,只不要一分钟功夫,他胸前早已见了白森森的肋骨。 我不忍看下去,忙低头念佛。 此刻,班里的众人哪里还顾得收拾什么东西,早吓得没魂儿的跑了,恐怕是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小给了一付脚丫子。 别的先放下不说,单说这姐弟二人。就在王二愣子死命的挣扎却无计而是的时候,眼睁睁的瞧着那个曾经宠他爱他,一把把他带大的姐姐一手插下去,把自己的心脏拽了出来。 王二愣子一时就没有咽气,他可以明确的告诉别人了,他的心确实是红的,鲜红鲜红的。但是,他又怎么敢说那是一颗人心,一颗但凡还有一丝一缕的人性的心?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正当我们为了眼前的一幕尤自惊叹不已之时,竟见远远的出现了一个影子。那人应该是个和尚,当时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此人却穿了一身奇怪的梭笠,光着脑袋。他远远的望了我们一眼,又对着我深深的施了一礼就默默的走开了。 “等等,高僧请留步!” 我忽然觉得真正的答案好像全在这个人身上,他应该就是刚才出手的人! 和尚并没有走得太远就被我们一行人追上了。 “大师,刚刚出手救孩子的可是您吗?” “是即是非,非即是是。”和尚轻声道:“我明明救了人,却间接害死了另一个。你们说我做得到是对还是错呢?善哉善哉!” “听大师之言,那个人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蝶儿不平的道。 没想到,那和尚看了蝶儿一眼,却说了这么一番话。 “你当初被压在菩提树下,不也是罪有应得吗?” 蝶儿听此一言,吓得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口中颤抖的道:“大师,以前却是小妖的不是,可是我已经在那个寺院里跪了一百年,自觉已经赎了罪。大家不会还不放过我吧?” “你起来吧!这一百年间,每隔十载我就会偷偷看你一下,你确已脱了前恶,我才最终决定放了你。不然,你认为小六子有可能把我的法贴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揭了去吗?”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蝶儿此刻跪在地下不停的朝那和尚磕头,早已泪流满面。 和尚黯然道:“女施主,你本不必谢我,有因必有果,有始必有终。也是因缘早定,你遇了这个人才得以脱险,该谢的却是他才是呀!” 蝶儿含着泪望了我一眼,我连连摆手意思是叫她不要对我客气,可是,人家只是瞧了我一眼又去叩谢那个和尚了,一点儿也没有对我感恩的意思,倒弄得我一脸的尴尬。 和尚脸上忽现一片愁云,继续道:“女施主,真的不必谢我。这女鬼所遭所遇,还有那么多无辜被害的家庭,实与贫僧脱不了干息!贫僧才是大大的罪人一个呀!”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18章 苦行僧二 和尚的一席话弄得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从何说起呢!我们对视了一眼,等着和尚的下文。 谁也没料到,和尚的一番话真叫所有人跌破了眼镜。 和尚悲哀的一指那女孩,喃喃的道:“她是我的女儿。” 女鬼差点儿没当场晕过去。太多的问题一古脑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我女儿怎么是他的了?为什么我朝思暮日日期盼的夫君竟是个和尚?还有,倘若这真是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这么多年他总也不现身,却叫我们孤儿寡母受尽了世人的白眼儿与嘲讽! 女鬼此刻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他,却只化作了一汪泪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婉若!”和尚悲切的大叫一声,“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几个字却引出了一个连上天也会垂泪的故事! 和尚喃喃的道,不怪她对此毫无记忆,这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们的前世。那时候,眼前的女鬼名字叫做唐婉若,是一户大家的小姐,而和尚却是一个落弟的穷秀才,名唤刘邦之。就是这两个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人,却在被因缘莫名其妙的搞在了一起。 事情是这样的,那年刘邦之又一次落弟,不是刘邦之才华不济,实在是当世贪官横行,考场之内营私舞弊。他失魂落魄的行至山东泰山之下一个岔路口,竟迷失了方向。 屡试不中的刘邦之从此心灰意冷,一心求死! 此时正值晨时。他走了一夜竟也叹了一夜,行至此处忽见路旁直立着一棵千年古槐。那古槐足有五人之围,样子甚为奇特。树的下半截倒也没什么,只是从一人多高的位置忽然一分为二,分成了两枝粗壮的枝丫。其中一杈郁郁葱葱,冲天而起;而另一杈却不知何故早已死去了多时。 刘邦之望着古槐不由得又想起了心事,喃喃吟道:“人逢歧路路逢槐,槐分两杈鬼斧开。开口问君何处去,去留何故各半来。” 刘邦之吟罢,竟望着古槐不走了。 “古槐,古槐。我是世间一个失意之人,欲活却不见前程,欲死又实憾此生,本想问问兄台,兄台何故给我各指了一支。我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刘邦之穷酸劲儿又上来了,围着槐树嗟叹良久,竟越看心越烦,越看越心窄。心下一横,狠狠的道:“罢了罢了。我今立一愿,愿把下半生由兄台定夺!左动则为生,来年必高中状元;右动则为死,今日就此了结一生。” 说来也怪,那日并无半点儿风起,那古槐的右面的枯枝却不知何故狂摇了一下,残枝败叶竟落了刘邦之一头一脸。 刘邦之竟开怀大笑,笑得腰都弯了。 他喃喃道:“多谢槐兄指点迷津,看来为今之计唯一死了之,实再无脸面见江东父老矣!” 言罢,刘邦之解了腰间的带子投绳打结竟欲在此寻了短见。 这人也挂上了,石头也踢开了,却惊动了两位仙人。 两位仙人一为路哑,一为地聋,是两位修行的散仙。 这里说明一下何谓散仙。仙界之众也分为两种,一种为大罗金仙,即登记在册的神仙。这类仙人有固定的仙班仙职,归玉帝统领;另一类为散仙,即没有造册 的神仙。这类仙人自已修行自己的,可以说是自创成仙之径,又可以说是一群自学成才的人。他们不归任何人管辖,也没有门庭渊源,可以说是真正的勃然一身自由自在。 今天这两位就是这样。两人也没有固定修行的道场或洞府,天下之大走到哪儿算哪儿。今日可能在南海之滨,明日就去了洛阳之北,居无定所,随遇而安。 话说两位神仙这日行至此处,有些乏了,竟屈在枯树的大洞里睡了一觉。 说来也巧,这才睡着,刘邦之就来了,两位仙人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也没睡个安生。 路哑先前睡得较实,这阵子经刘邦之一折腾竟伸了个懒腰,搞得枯枝乱晃才有了刚才的事。 地聋倦意不浓,却把前情听了个一清二楚。待他好不容易把路哑叫起来,二人下得了树,那个穷酸却早已挂上了。 二人急又把他放下来抢救自不必多言。地聋把前因后果对路哑一说,路哑方才知道由于自己的过失险些要了刘邦之一命。 这可如何是好,两人心下明白刘邦之实为一个少见的死心眼一根筋,救他倒也不难,只怕二人一走又寻了短见。 也怪这路哑竟是个特别又特别放荡不羁的仙人,他言道,世间人为何活得有滋有味,为何又常常寻死觅活,无非就是个财色权贵而已。现在,世间贪官污吏遍地皆是,神仙不送礼也没个耐何。既然权贵之路走不通就给他财色也就是了。这样,他还能自寻短见吗? 想到这儿也不顾地聋劝阻,竟略施仙法,才造就了刘邦之与唐婉若这段奇缘。 话说二位神仙略施仙术把刘邦之救活了,又在他脚下放了一枚金元宝。刘邦之醒了感觉方才恍若一梦,见绳子也断了,石头也翻了,还以为是带子不结实才没有死成。这穷酸果然是个死心眼一根筋,没死就得了呗!不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刘邦之心想,我一心想中个举子就是遂不了心愿,这会儿不妄想了,可是,竟然一心求死都不行!这回还就非死不可了。 刘邦之重又记了腰带还没上去竟滑了一交,只见地上一物黄澄澄金灿灿的,不正是一枚元宝吗? 要么说路哑总结的也不无道理呢!穷酸刘邦之见自己发了财哪里还肯死,捡了金子乐得跟个花儿似的。 好事不断,刘邦之才捡起金子,又见旁过不远处从地表处还露有一角金黄之物,用手扒开了又是一绽。刘邦之顿时红了眼睛,继续挖下去,一会儿一绽一会儿又一绽,可把他给忙坏了。 其实,路哑只在不深处放了九绽金元宝,这刘邦之却不停的挖呀挖,竟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徒手挖了个一人深的大坑。 可见,世人之贪到了何种地步! 刘邦之终于不挖了,装了这九枚金元宝心满意足的踏上了归途。 有了钱还愁没漂亮老婆?也是刘邦之实有几分才华,又经媒人撮合添油加醋那么一说,竟顺利的娶了当地最有名的美人唐婉若。 本来,刘邦之就此摇身一变,财色兼收,不难成就美满幸福的一生。却怎么也想不到,要么俗语怎么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呢!果然不假!夫妻俩人郎才女貌,夫唱妇随,说起来也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本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却偏偏生不出孩子。 开始,刘邦之认为是妻子的原因,竟不顾先前喜结连理时山盟海誓的那套说辞,说什么我本是个穷苦之人不想却有今日之福,竟娶了如此娇艳如意之妻,此生有妻一人足矣! 这会儿却因为妻子无孕,就一连娶了七、八个小的。 这一窝造小人儿的干将往家里一堆还会没个孩子?还就生不出来。又经过了数载,也是刘邦之得了轻意之财有点儿忘乎所以了,又是逛妓院又是下赌馆,见天不着个家,孩子没出来倒惹了一身的花柳病。 那七、八个小的自从知道刘邦之得了病哪里还敢让他碰一下,这还不算,钱没了人也就不留了,不要老说现下,古时候也这样儿。 先前,刘邦之一回家还是前赴后继左拥右抱,只不到半年光景,竟随着家道的中落人去楼空。 还别说,只有人家唐婉若不是个嫌贫爱富之人,竟默默的守着刘邦之留了下来。 再到后来,刘邦之穷得连条裤子都快没得穿了,结发之妻依然是安贫乐道无怨无悔! 几年之后,有一天,刘邦之卖字回家,忽见原配因操劳过度鬓生华发,再也没法子抑制愧对之情,竟嚎啕大哭起来。 妻子倒一点怨言也没有,只是说一直以来,看到别人家妇人带着孩子心生羡慕,贫苦也就罢了,只此一事一想起来就叫她痛断肝肠! 刘邦之嘴上宽慰妻子,背地里又犯了一根筋的毛病。当日晚上,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就一个人悄悄的下了床,在房后的小树林子里瞎遛达。想起由于自己前几年的荒唐败了家业。现在,又连一个女人最基本的要求也满足不了,连连跺脚认为自己妄生为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竟又起了轻生之念。 无巧不成书,正是刘邦之第二次自杀的晚上,又叫路哑和地聋碰上了。本来,二位那日了却了心事,又见刘邦之娶了如意之妻,相信他再无轻生之念就心满意足的去了。 结果,有一日两人闲来无事,坐在泰山之巅对弈正酣,忽见两只喜鹊落在树梢。 路哑想起来刘邦之娶了如意妻子之事,自语道,估计这小子正逍遥得意呢!遇到了我真称得上是因祸成福了。 地聋却“扑哧——”一笑,连刚入口的茶都喷了出来。 路哑不明所以,问地聋何故。地聋言道你自己推算一下便知何来问我。 路哑掐指一算才知这几年刘邦之所遭所遇,竟也不顾神仙的身份对其破口大骂!也是地聋多事,说了一句这一切还不是你那个懒腰所至。路哑也是修习不到家,竟忿忿的要去找刘邦之算帐!这才有了巧遇刘邦之二次上吊这一段儿。 话不累述,路哑二次把这个穷酸解了下来,自言怕了他了。把自己如何伸了个懒腰,又如何让刘邦之得了财娶了妻,断了轻生之念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刘邦之不听则已,一听之下还就犯了劲儿了。厚着脸皮把他的不幸一骨脑推到了路哑身上,还说他们前脚走后面他就再自杀死了算了。并说这个孽债都要算到路哑头上!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19章 苦行僧三 刘邦之大发撅词倒把路哑难坏了。路哑言道,上次帮他逆天改命本已不该,这次看他实在可怜,愿意再满足他一个愿望。不过,路哑神情严肃的道只此一次再无二回。就是这两次逆天改命也不知要招来多少责难折去他多少道行呢! 刘邦之一听事有转机,当下绝口不提自杀的事了,央求路哑再次作法解了他燃眉之急。路哑道这个不难,为他要多少金子?只要他说个数就可瞬间办到。 刘邦之实感妻之大德,言道,既然只可满足一个愿望那么他不要富贵,只求能有生育之能,可以帮妻子生个孩子就可以了。而且,刘邦之郑重的说不管男婴也罢女婴也好,一概可以! 路哑还真帮他了了这一桩心愿。 刘邦之兴高采烈的回了家,当时正是秋分时节,刘氏如愿怀了孕,不必多言,夫妻两人自是心满意足精心照料腹中的胎儿,只怕有些许闪失。 转过年来,刘氏历经十月怀胎之苦,终于等来了胎儿“呱呱——”落地。可孩子一下生,还不满一个月夫妻二人就都傻了眼。 原来,刘邦之早先四处逛窑子得了花柳病,路哑只知他想生孩子却并不知他有此事。结果,他倒是没怎么样,孩子却传了一身的病。由于家庭穷苦,大人吃不上喝不上,又劳累有余,孩子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体弱,也就一个月多一点儿,孩子终于病重难医,全身溃烂而死! 唐婉若因此一节竟痛得疯了,没过半载也随着她那个短命的孩子撒手西去了。临走时,唐婉若的神志才略微清醒一点儿。刘邦之哭拜于地,狠命的抽着自己嘴巴,说此生实在是对刘氏不起。问她在临死前还有什么愿望,就是要吃他身上的肉他也会立刻割给她。 唐婉若不停的宽慰着丈夫,说自己是个苦命的人,此生丈夫浪子回头已然很宽慰了,不去想什么愿望了。 这一番言语更加刺痛了刘邦之! 妻子越是不说,刘邦之越是想在妻子去世前完成她一个愿望。不想,唐婉若几番被丈夫追问,也是心结未解,竟痛苦的说她此生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想得一个孩子。 就在“孩子”二字刚一出口,唐婉若竟睁着眼睛死了…… 大和尚讲到此处,长叹了一口气,道:“罪过,罪过。” 蝶儿早听得泪流满面,一个劲儿的摇着和尚的胳膊,哽咽的问道:“大师,你讲的是几世前的事吗?那后来你怎么又成了和尚啦?” 和尚接着道,后来,我的妻子死了,我也实在不愿再活下去,就在自家的房梁上吊死了。 路哑算知此事,方知实在是天意难违,他千算万算不过为我多续了几年阳寿而已,但该来的总是要来,该去的总是要去,当真是天命难违呀! 大和尚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自觉罪孽深重,不愿再做人发愿投了畜牲道,竟托生成了一只刺猬。 我本来想做了刺猬忘了前世的种种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但是却事与愿违,有一次记得是个深秋的时令,我寻了一处黄土厚实的地方本想打洞准备过冬,却不想无意中掘到了一处人类的坟墓,那个坟很是古怪,因为一个偌大的棺材底下竟压了一口蓝幽幽的怪泉,我当时为了过冬已经连续挖了一天多了口渴难忍,就去喝了一口那眼泉水。这一喝不要紧,我仿佛上了瘾竟天天想喝那口泉,一个冬天下来,我只觉身体变轻,头脑也变得越发的灵活了…… 蝶儿轻轻的捅了我一个,道:“六哥哥,听见没有,他说的就是月亮泉呢!” 和尚突然停了一下,冲我们笑了笑,道:“蝶儿说得对,正是那口月亮泉,他成就了我的修仙之道,却也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烦恼……” 和尚接着说,它的修仙之路是从那口月亮泉开始的,但是,一旦开悟了,也就意味着终有一天前尘往事不可回避的了然了。 “婉若,”和尚含着泪望着那个不明所以的女鬼,颤声道:“我眼见你几世轮回终是没有自己的孩子,于是夜观天象,才知你是北斗七宿中的天煞孤星临凡……” 和尚又淌了几滴泪,忽然隔着众人大声道:“你相信吗?我一旦开悟,不为成佛!却只为能够得了人身,然后,给你个属于你的娃儿!” 几字一出,只见和尚顷刻痛得面目狰狞,几近失态。原来,正是他破戒为天煞孤女留了个根破了修持,竟肋生反刺,凡一动情就刺深入骨。那梭衣便是刺猬一身的针甲所化…… 眼见那和尚的双肋瞬间早已殷红一片,众人皆淌泪不止。 “爹爹,阿娘!” 那人与刺猬生出的女娃此刻在蝶儿的扶持下,早已泪流满面,嘴角抖动不已。 一家子团圆了本是可喜可贺之事,众人却不知为他们落了多少泪,神仙也罢,高僧也好,修持的路上真正过得了情字这一关的又有几人? “蝶儿,你当初倒是犯了何错,竟被大师压在那里那么多年?” 我忽然想起了先前之事对此深感好奇。以前数次问过她,她却不肯说,眼下碰到了知情者当事人想是再也避不开了。 “六哥哥,你就那么想知道?我却偏偏不说。” 蝶儿才作了个鬼脸,早痛得脸色发白,不住的咳嗽。 我知是先前那女鬼的一掌所至,只顾给她轻拍后背,竟把这事儿又一次岔开了。 “大师,刚才听您说起那月亮泉之事,敢问您一句,您对那棺材中的经书可否了解?” “知道,当然知道!”和尚闭了眼,微笑着道。 我一听此言,心中狂喜不已。说句实在话,我一直惦念着那本楞伽经上的诸多法术,眼下自己所了解的佛法遇到平常末流的道妖还好,若是出来个修行稍稍高明一点儿的就无能为力了。 就像今天这个女鬼,我嘴上不说但实际上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如果我得了那通天的本事,这事一早就有个了断了,何来如此周折。 “大师!”我双手合十,“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言词恳切的道:“若大师了解佛经中的奥妙法门,还请指点一二!我虽不能如愿成为佛家之人,但二次修行只是旦夕之事!这许多年来,我心念未改,一直想成为一个有法力的僧侣,斩妖除魔早已视为已任,请大师成全……” 不想我由衷的肺腑之言却使那和尚深深的皱了眉头。 “大师,大师!” “你不必说了,我确知那里面的秘密,但却真的不能告诉你!而且,我知道你已经了解了那上面的些许门径,但是,你万不可贸然用天眼去试那佛卷。”大和尚担心的道:“你可知道,那上面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不但会毁了你天眼,就连两只凡眼也必然会尽数损毁。切记,切记!” “大师,你念我一片诚心,还请告诉一二……” 我才得了一丝希望竟被大和尚三言二语就断了个一干二净,绝望的看着他心有不甘。 “小六子,”和尚慈悲的望着我,一字一顿的道:“你知那葬经的大师是何许人?” …… “他乃是达摩第十八世传人!当年,达摩祖师入我中华弘法,一生传法五人,又称一花五叶。才使得禅宗成为我中华最大宗门,也为众生开了这方便之门。却不想传至第十八祖,他只对其中的法门机巧深为着迷,却进了旁途……” “大师,我也略知此事,但我认为这完全是他个人的修持不够所至!我实为现下僧侣只会念经却对众生一无所助所困,立志想成为一个杀魔除恶广播善缘的法僧!这个不对吗?” 大和尚见我如此坚决,竟一时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我恐现下劝你不住,也许是因缘未到不可勉强。这样吧!由我亲口告诉你真的不可能,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当你遇到一个四目两口之人就会得了些许门径。不过,你当好字为之,善取善用,切不可过于痴求,记下了?” “大师,我记下了。可那四耳双口之人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任凭我如何问他,他竟再也不发一言,只道不可泄了天机,并说因缘一到,自会明白。 此时,一直在一旁的女鬼早已按捺不住思女之情,竟快步走了上来。但是,当她还距女儿也就四、五步之遥时,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气障所阻竟近前不得。 女鬼不明所以,一心只想着女儿,一时竟发起狂来。不过,奇怪的事发生了,她越是用力去打那气障,自己越被反力伤得更重了。 那女鬼哪肯善罢甘休,任凭七彩屏障伤得她体无完肤竟还是狂击不已。 “妈妈,我要妈妈!”女孩也不停的扭动着被大和尚死死钳住的小手,哭喊着要去找她娘亲。 “婉若!”和尚突然伤痛欲绝的道:“不可造次。你难道想害死你唯一的女儿?” 原来,这气障竟是那和尚所设,他厉声说只因女鬼此生气不过自己的遭遇,害了那许多无辜的家庭,身上早已聚满了无数怨毒的魂气。这魂气对她倒也耐何不了,只是由于仇恨聚之不散。但是,对她的至亲之人还是颇有危害的,怕是她刚亲近了女儿却反手就要了她的命! 女鬼听了此言,一下子瘫倒于地,一时竟嚎啕不已痛不欲生。 我们眼见此景,深知她当初造了这无边的罪恶实为不该。但是,我想当时,没有一人真的恨她怨她,更多的只是同情与无奈罢了。 女鬼突然仰望天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 随后,竟似霜打雷劈了一般现无一点儿生气。过了良久,只听那女鬼喃喃的细语道,我之罪我之罪……既然女儿已经跟了她的亲爹,自己也就再无遗憾!然后,慨然道:“苍天,那么多无辜的百姓确是我害的,我造了这无边的罪恶,愿再受十世无间之苦再回转天界,重回星位。” 言罢,一道魂气直冲十八层地府而去。 蝶儿蹲在小女娃的身边,痛她才得了父亲又失了母亲,百般安慰怜爱不已。 和尚拉着尤自哭泣的孩子,道:“你们不必为小女担忧。她早有因缘定数,将来定会修得正果,成就远在贫僧之上!到那时,恐我们这一干人就再难以望其项背了……” “大,大,大,大……” 次郎先前对那种种动人的场面一点儿也没感觉,一个劲儿的打着呵欠恨不得马上就走,这会儿听大和尚说起了因缘定数,才忙着想问问自己将来的情况。却不想,由于口痴竟一句话没说完,人家已经领着女儿走了。 “大师,我,我呢?” 蝶儿之前吃了女鬼一掌,虽不至于当时就怎么样,但一时怕也缓不过来了,我只好又背着她上路了。 据那和尚讲,如果我有缘遇到四目两口之人,就会知晓楞伽经上的一些秘密法门,而天下哪会有这样的怪人呢! 大和尚所讲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不由得心生烦躁,一路走一路想着那本高深莫测经书,竟一时陷在了里面。 “嘿,都,都挺好!就,就,就我什么也,也没问着!” 次郎低着头跟在后面,气愤懊恼不已。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20章 摄魂术 我们二次过了黄河,途经郑州,然后转而又一路向西南进发。估计再走上半个来月就可以到达嵩山了,达摩洞就在少林的后山,到了嵩山就等于到了那里。 蝶儿的身体这几日稍稍好了一些,但是我还是不太放心,当她在我的布包里呆得闷了想出来透透气时,我就坚持背着她走。 路上,我们偶然提到了黄河女鬼一家,少不了又是一些感慨和嗟叹!蝶儿问我对那和尚的看法,我说他大体还算个得道的高僧,只是太过执迷于现实,做法上有点儿偏激而已。 蝶儿对我的说辞很不以为然,她说她倒觉得大和尚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这样的人在现实中是很难得的,很让她感动。她又说起那女鬼,慨叹道,只可惜了那和尚如此多情,可叹的是婉若却把那前世之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真是天意难测造化弄人,人间之情竟是如此的多磨多难。 蝶儿说着说着异样的看了我一眼,道:“六哥哥,若你是那大和尚,婉儿把一切都忘了,你又会如何?” “我不知道,也许我会选择等她……” 蝶儿听了这半截子话,着急的问道:“六哥哥,我想听你把话说完,你等她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有什么可说的?无非是等她明白过来的那一天呗!” 蝶儿竟伏在我的背上痴痴的笑了,可是,不知怎的,她忽然心下一酸又哽咽了几声。 蝶儿喃喃自语道:“是啊!六哥哥说得对。不是这样,又怎么对得起那一段旷世的奇缘呢!只是……只是,又有几人知道那和尚的苦呢?” 蝶儿不再说话了,她把头深深的埋在了我的肩膀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大,这,这,这是到哪儿这是?”次郎忽然跑到我面前,咧着嘴道:“都走了这么久了,也,也,也该歇会儿了吧?” 我只顾着和蝶儿说话,不知不觉竟走了整整一个下午。抬头望去,前面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巍峨的山峰。那里的山峰很奇怪,几乎每个山头都如斧砍刀削一般,就如同锥子相仿。 “尖山!”蝶儿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块并不是很显眼的界牌道:“六哥哥,我们到尖山了。” 尖山是嵩山的近邻,我们顿时来了精神。 “过了这片山基本上就到了。只是,”我略作沉吟道:“只是,天这么晚了,我们错过了有人区,看来不得不在这山里呆上一宿了。” 一行人看看天色已晚,面面相觑。大家都犯起了嘀咕,也不知道这山里太平不?要是有个虎豹豺狼的,倒不是怕伤了我们,只是想踏实的睡个好觉恐就不易了。 大家正为此事为难,只听得几声嘹亮的山歌悠悠的传了过来。在夕阳的照耀下,不远处的山腰上不知何时竟闪出了两个人影。 “唉,老乡。”我大喜过望,大声喊道:“等等!我们想问一下这山怎么过呀?” 此处四野寂静荒无人烟,那两个人不难听到我们的喊话,竟蹒跚着冲这里来了,我们也高兴的迎了上去。 那是两个山民,他们每人背后都背了一篓竹筐,看样子应该是采山药的。他们青一色的短衫短裤,腰间都别了砍山刀。 二人大方的冲我们一笑,叫我们不要着慌,说可以带我们过山。 我们喜出望外,对他们千恩万谢。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山,按时间来说,进山那阵子大概也就在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这山区并不大,有了他们的指引就是再晚,估计七点来钟也肯定是过去了,我们心里自然是特别的欢喜。 可万万也没想到,我们走得腰酸腿疼,天也都 黑了,可这山路好像总就没个尽头。 “二位大哥,这倒是还有多远呐?”我气喘吁吁问道。 “不远了,不远了。山路就是这样,看得起来近走起来却远哩!” 其中一个人回了一下头,匆匆的回了一句。 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山路不比平路多远就是多远,有时候看起来一抬脚就到了,可是却因为路面崎岖难行又不知要转多少弯子,走多少冤枉路。好多时候,明明近在咫尺可走起来却远比天涯。 “你们先别走了。我们去前面看一下,那里原本有一条小路,前些天下了雨也不知还能走不。” 两人神秘的对望了一眼,也不待我们答言竟顷刻就没了影子。 此时,天已大黑,我也实在是走不动了,正巴不得歇歇脚,所以没多想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们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却总也不见那两个山民的影子。 “老,老,老大,你说他们还,还,还能回来吗?” 我们已经等了不下一个钟头了,二人还不见回来,次郎不免有些着急。 “没理由不回来呀!要不再等会儿?” “还等什么等,等!我告你,我,我,我们肯定是被他们甩,甩,甩了老大!” 我本来还心存侥幸,经次郎这么一说心里还真就打起了鼓。 “六哥哥,虽然我也猜不出他们的用意,但现在可以肯定他们是故意把我们甩在这儿了。” 我心急火燎的站起了身,这可怎么办呢?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在此过夜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经过再三的商量,大家一致认为既然他们想把我们留在此地,那么这里就应该是最不安全的。当今之计,赶快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我们决定现在就走,趁着今晚的月色不错摸黑过山。 我们大体确定了一下方位就一头钻进了林子。 那晚的月亮又圆又亮,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当时,我们穿越的那片林子也不算很密,借着月的光华,方圆四、五米距离之内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还未走出去多远,具体说也就是一、二百十米的样子,眼前的林子里突然出现了大量的状如喇叭的怪花。与此同时,一股浓烈得有几分刺鼻的香味扑面而至。 “什么这是?这,这,这么香!”次郎不停的眨巴着眼睛。 走得近了我才观得全貌,这里是一片面积足有半个球场那么大的花丛,细细看来,竟全部是曼陀罗! 如海的花株在夜风的轻拂下轻轻的摆动着枝叶,不像植物倒像活物一样。 一种诡异而神秘的气氛和着异常浓烈的花香瞬间就充满了整个林子。 据我所知,我国境内的曼陀罗大体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山茶花,另一种就是我们所见的这种。 它们缘于印度,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了,这种花由印度传入了中土,很快就遍地生根,只用了不到一百年就衍生了二、三十个品种。 曼陀罗与佛教也有着密切的联系,许多地方的大乘教派都喜欢用它布置道场。据说,以这种花布坛是最有效的通达各界的方法。佛日: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就是从这种花引出来的。 世界上公认的两大最具邪恶与妖艳的奇花,一种是罂粟,而另一种就是我们眼前的曼陀罗。 “别动!” 次郎刚要过去闻闻那花的味道,就被我大声喝止了。 曼陀罗花本就周身是毒,又何况这山高林密的本来并不适合这种花的生长,这里却忽然凭空冒出来这么一大片,不得不让人感到蹊跷。看着那片如梦如幻的花海,我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只是觉得心下不安,忙约束着蝶儿和次郎不让她们靠近,匆匆的离开了那里。 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我们累得精疲力竭却还是出不了那片林子。而且更加奇怪的是,我们不知怎么的竟又回到了原处。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遇鬼了? 我们强打起精神又走了一遍,最终,竟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反复几次全是这样!这不由得使我大惊失色。 “六哥哥,别走了。许是我们迷路了,不如就此歇了,天亮了再走也不迟。” 我一想也只好如此了,就招呼她们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 这是自从我离了家门,感觉最累的一天。没过多久,自己就酣然入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我忽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那种感觉是我有生以来从没体验过的。 我只觉得身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甚至到了把自己都压得喘不上来气了。 要知道,自重并不像背重物。一般情况下,即使你再胖再重自己也不会觉得。况且,我也并非是个胖子呀! 还好,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下面发生的事竟还不如前面呢! 如果我们把前面的感觉定义为可怕,那么接下来的感觉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我的身子竟好像突然不是我的了,我一下子感觉自己就像一块从悬崖摔下去的石头,任凭我死命的挣扎,双手在空中徒劳的乱抓,可是身子还是飞速的下坠。我的身体下面仿佛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下坠伴着无尽的恐怖无边无际无始无终…… 那种陷落的感觉持续不断,就好像一个人被强迫着出气儿,出气儿,不停的出气儿不能进气一样!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蓦然间睁开了眼睛。 一个让我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我清楚的瞧见自己就躺在原处,我的灵魂出窍了! 灵魂出了窍意味着什么? 我疯狂的伸手去抓自己的驱体,但灵识却离它越来越远…… 我惊恐之下,驱执真言脱口而出! 在后来的岁月里,每当我想起这件事,都觉得当时只是侥幸而已。当时,若我的驱执真言再晚出口几秒钟,恐怕当时早就没命了。 驱执真言才一祭出,事情顿时发生了逆转。我的魂气就像受到了强大的磁场的吸引,直直的掉回了身体。 我猛的坐起来,天眼宁神观望!蝶儿和次郎的灵识也出来了,正飘飘摇摇的向不远处的一个细若竹杆的家伙那里去了。 “阿嘛咪嘛咪吽。” 一道神光直直的射向了那个细竹杆,不偏不倚正中那家伙的脑门。只听“啪——”的一声。那人形东西的头发蓬然散开,她毫无防备头被击得猛的向后一背!估计她受伤不轻,身子一歪就钻到地表之下不见了。 这家伙竟会奇门遁甲!我不由得大吃一惊。 蝶儿和次郎陆续醒来了,她们一起身都不由得摸着自己失而复得的身体,面露惊惧之色。 “六哥哥,你刚才看清那东西了吗?” “没有,蝶儿,我倒想听听你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我紧张的观察着四周,生怕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什么时候再钻出来。 三个人虚弱的喘着气挤在了一处,四下警戒着。听蝶儿说,这是一种很玄妙的道法,叫作摄魂术! 但,像这种不用任何法器仅凭咒语就能摄人魂魄的功夫,她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21章 偷花的贼 我们正惊恐异常的四下察看,前面不远处忽然“稀稀拉拉——”的传来了一种很琐碎的声音。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在挖东西?” 我和蝶儿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向那个声音走去。 “老,老,老大,在,在,在那儿呢!” 果然,就在方才我们看到的那片曼陀罗花丛里,有两个影子正在那里偷偷摸摸的挖着什么。我们没敢打扰他们,静静的观察着动静。 他们应该在挖曼陀罗花,两个人小心翼翼尽可能不发出太大动静。 又过了大约一棵烟功夫,看样子是挖得差不多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握住那株倒霉的植株猛的往上一提。 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着那花株被连根拔起,我们清楚的看到,植株的根部竟连着一个不满三月的婴儿。 蝶儿大吃一惊,撕心裂肺的喊道:“快捂耳朵!” 大家的反应真可以用动如狡兔来形容,就是这样,在我捂上耳朵的一瞬间,一些我从没听过的声音还是或多或少的刺了我一下。 原来,随着那人提起了花株,那下面的光腚孩子惊恐的发出了一声尖叫。那是一种高频的声波,严格来说,那种声音并不能用“尖叫”来形容。打个比喻,它的频率之高就算是玻璃杯也足可震碎! 我的耳朵肯定是出血了,一股粘乎乎的东西粘到了我的手指上。同时,我的耳道内显得奇痒无比,仿佛有一大堆小虫子在里面蠕动。 可是,我们并不是此地最倒霉的人。当我再次抬眼望过去时,见方才站在一边的另一个山民竟瞬间变得如痴如醉,他已经被曼陀罗的尖叫声震得疯了。 “老二,你怎么没塞好耳朵?” 曼陀罗花脱手掉在了地上,那光腚的孩子意外的得了自由,拼命的扒着下面的泥土,瞬间就钻进了地面。与此同时,其它的曼陀罗花竟然全活了,随着大片的尖叫声,花丛杂乱的左藏右躲,无数屁股上长了植株的孩子一会儿跑出地表,一会儿又扎了下去。大家无比惊慌的四下逃窜着,只不过三、五分钟,那时就成了光秃秃的一片,竟一棵也没有了…… 我大张着嘴巴,眼睛都直了。当我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时,正好听见那个没疯的家伙绝望的哭着。 “兄弟,你太不小心了!这可怎么好,怎么好……” 原来,方才站在他旁边的那个人不小心弄掉了一个耳塞,才出了这样的事。 说实话,此刻我的心里却对他们一点儿同情都有。因为,我惊讶的发现,这两个人竟是下午骗我们进山的那两个人! 次郎首先扑了过去,大喝道:“没,没,没,没死呀你?要,要,要不爷,爷,爷爷再送你一程!” 就次郎这货吧,怎么说呢!我对它的总结就一句话:本事不大,挺会吓人! 本来我还想过去拷问一下呢!怎么也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呀!这可倒好,就那么一个明白的,此刻“佝偻——”一声死过去了。 “哥,别瞪,瞪,瞪我。人没,没,没死!” 我和蝶儿闪身窜了过去,那人果然还有气息! 他害我我还得 救他,这叫什么事儿啊! “人,人,人,人工呼吸!怎么就,就,就这么不专业呢!真是笨,笨,笨……” 我抬头恶毒的望了次郎一眼,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就没事儿人似的吹着口哨退一边去了。 那人终于被我们弄醒了,但他还是很害怕,惊魂不定的看着我们。 “说吧!怎么回事!”蝶儿威胁道:“要不我也给你变一个?” 那个山民吓得一下子扑到了我身上,蝶儿也真够坏的,又说我是猪精变的,吓得他又吓点儿没死过去。 我无耐的瞪了她一眼,道:“别怕,我是人不是妖!只要你说出事情的真相我们不会害你的。” 山民将信将疑的看了我一眼,老老实实的说出了他的秘密。 原来,他们是两兄弟,以上山采药为生。可这几年山里的药材太了少,他们家里又有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 年青人饿一顿两顿的倒也没什么,可母亲上了岁数,是她含辛茹苦的把兄弟俩拉扯成人,这到了需要奉养的年龄,怎么忍心看着她受罪呢?兄弟俩皆是孝子,无耐之下想起了盗墓这行。 河南是个盛行盗墓的地区,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它有着别的地区很少能匹敌的条件。 河南历史很久远,据现代的考古发现,从夏商时期,河南就出现过规模庞大的都市。后来到了唐代的洛阳,宋代的开封都在河南……还有,如果以历代的定都地作为标志,那么在河南定都的朝代可以列出长长的一排名字。 可到了近代,随着沿海城市的开发,河南再没了往日的辉煌。 可以这么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近代较大的城市规划谁也想不到这个四六不靠的河南。 由此,特殊的历史使得河南成了一座被遗忘的城市,也就间接形成了河南人失落、迷茫、绝望的今天。当然,这完全是一已之见,免不了一叶障目的嫌疑。 言归正传,兄弟俩从此干起来盗墓这个伤天害理的行当。 起初,二人的盗墓生涯还算顺利,家里渐渐有了钱,生计不难吃喝不愁。但人总有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也是兄弟俩觉得这钱来得容易,渐渐就有点儿疏于防范做事不密,后来,竟被政府盯上了。 那一次,二人好不容易挖开了一座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墓葬,那墓说来也怪,其它的墓大多是一个单人的棺椁,顶多是个双人的。可今天,他们掘开的竟是一个十余米的大通铺。 棺材盖子虽然大却出奇的轻,一掀就开了。二人惊讶的发现里面并排的躺着十来个人,而且,那众多的尸体竟栩栩如生,就连衣服也都是好好的,就像才下葬没几日一样。 他说,当时他们吓坏了。 正在他们心里充满了惊恐不知如何下手的时候,老大忽然听见盗洞外面传来了一阵琐碎的人声。不好,老大小声叫道,估计是警察来了! 俩兄弟躲也没地躲,藏也没地藏,正没个奈何,外面的人已经朝里面进来了。 二人情急之下,打起了尸体的主意。他们三下五除二随手抬起了其中的两具,七手八脚的拨了他们外面一层寿衣自个儿穿上了,又生生的在这十数个人中间挤出了个位置,也直挺挺的躺下了。 外面进来的果然是警察。可就这场面,尸久不化,死人如生,又是这么一大家子搞了个大通铺,警察再胆大也受不了这个呀,草草的看了一下就都跑了。 由于警察并没见着活人,所以,只当盗墓贼早已经溜了。 那时候建国才不过二十年,百废待兴,国家要办的大事多了,哪儿有精力管这些,不像今天社会对盗墓管得这么严,他们回去了也没上报,想着明日天亮了把盗洞埋好了就得了。 不说警官后来如何处理这事儿,单提这二兄弟,见人走了,一面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一面吓得也不知道怎么爬起来的了,一样东西未取就逃之夭夭了。 可自从那次之后,兄弟俩人一连病了四、五日,倒是也没有其它的症状,只是高烧不退。瞧医生,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开了几付并没有起什么作用的退烧药。 好不容易挺过了这几天,新的情况又出现了,二人的身体均发生了不同的变化,老大时不常的见鬼,吓得什么似的;老二更邪乎,大腿上竟成片成片的长出了一寸余长的绒毛,仔细一看竟是菌丝。 这可如何是好! 这种事又不能去医院,传出去还不被旁人当妖怪喽! 兄弟二人正没个奈何,一次上山采药却又遇了奇事。 那是这件事发生一个月之后了,他们再也不敢去盗墓了,只好操起了老本行。 那次,他们才进了尖山,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老大忽然见到一个细如竹杆儿的生物。那东西一头花白的蓬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早已没个形了。从那件破衣服里面露出来的躯体竟全是一层皮包了骨头,干巴得就像被挂起来风干似的。 老大“嗷——”的一声,差点没背过气去,以为又见鬼了呢!二人撒腿就跑,后面的东西也不着急捉他们,就跟没事儿似的瞧着他们跑。待兄弟俩跑出去百十米了,它的身子只那么一晃就挡在了他们面前。 二人差点没和它撞了个满怀,又吓得大叫一声,转头就跑…… 可是,不论他们怎么跑,那个细竹杆总会在前面等他们。如此反复,跑了整整一个下午,兄弟俩再也跑不动了,那东西却笑着说不用跑了,它说它会缩地术,你们根本就跑不了。 二人痛哭流泣,一个劲儿大喊上仙饶命! 那东西却说,他们刨坏了它家的东墙,叫他们必须赔偿! 二人这才知道是那天盗的那个墓,如今事主来找后帐了。怎么赔呀,自己身无分文,穷得叮当响。 那东西却说,只要他们听自己的话为它办好一件事就算是赔了。它不但从此再不追究,还可以医好兄弟俩的病。 兄弟一听心想那成啊!问它到底是什么事。 细竹杆说其实很简单。它又叫二人俯耳过来,轻轻的说了一句话,要他们百日之内带五个活人到那片曼陀罗花这里来,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是活人就行!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22章 寻鬼记 说到此处,老大哭泣着道:“你说能有好事么?我可以想像那些被带来的人的后果,死是必然的了。我所猜不到的只是他们会是怎么个死法,被活活的生吃?还是剥了皮煮熟了?还是一半煎一半烤……总之,我没见着也不想知道。” 蝶儿听得咽喉“佝偻,佝偻——”的,一个劲儿的犯呕。 “继续说,你们到底害了多少人?”我不耐烦的道。 “我们一个人也没害成。” 老大看我一脸不耐烦的神态,想是我并不信,连连道:“我说的是真的,这不,都过去有两个多月了……说句实话,我们对旁人并没有那么有良心,当然,除去我娘。我也曾试着骗过几个人,可就连小孩也不信我们的……你想,谁能那么傻呀,现在这人都比猴儿还精呢!再者说了,那家伙挑的地儿也不好,谁没事愿意往这深山老林里跑?” “不是,我,我,我听你这话,话……怎么好像骂我们傻呢!” 次郎还挑起刺来了。那个山民一个劲儿的打躬作揖,说自己根本就没半点儿那个意思。 “快说吧!后来你们怎么想起挖曼陀罗花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人继续道,也不怪那细竹杆,估计它对我们的办事能力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就找到了我们,声言说五日之内再找不来人,就先拿我们顶帐!我们当时的心情估计你们也想得到,就两字,“愧疚”! 次郎气得又差点过来,我知道它的想法,它可能想:你认为你做的是什么好事儿呢?还,还愧疚! 我示意次郎别多嘴,招呼着他继续说。 那山民愣愣的瞧了我们一眼接着道。他们之所以想起来要挖这玩艺是受了一个道士的启发。 那是第二日,他们正愁没地儿弄个人来,结果黄昏时分在曼陀罗花附近发现了一个人影。这不是作死的自己送上门来了吗?二人蹑手蹑脚的跟了上来,原来是一个道士立在曼陀罗花那里喃喃的念着咒。这是干嘛呢?兄弟俩俯在一旁偷偷的瞧着。 那道士念毕,随身拽出来一把小小的花铲小心的挖起来。只一会儿功夫就挖出来一个尺余长的光屁股小人。 我们当时眼睛都直了,怎么这花底下还埋着人呢? 道士谨慎的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然后,掏出来一个小包把小人屁股上的枝叶去了小心的装了起来。 当他还要挖第二棵的时候,我和弟弟悄悄的摸了过去,一刀背就把他打晕了。 这可好了,这回算是有交差的了。我正想高声把那细竹杆叫出来,弟弟却小声说先别叫。他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那个包裹,那个孩子竟然在睡觉,还还停的打着呼噜。想是那道士下了咒的原故。 弟弟说,先不忙着把道士交出去,把这事弄明白再说。 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抬到了山根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道士终于被我们绑结实了,我们用一泡尿把他泼醒了问他刚才干什么来着。开始他并不肯说,我们就拿细竹杆吓唬他。看来,他知道那个东西,很害怕。如实的说了情况。 我们这才知道这里的曼陀罗花竟都已成了精,修仙的人吃了会大增功力,凡人吃了也会百病皆除。但是,这种精灵很特殊,它们一出地面就会发出惊厉的叫声,听了那声音的人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当场就会被震死;还有一种,就是他这样。 我们望了一眼那个还是疯 疯颠颠的山民,吓得头上都已经见了汗。 他继续道,我觉得这回我们兄弟俩有救了。才要问他叫曼陀罗精睡着的方法,不想那道士竟突然挣脱了绳子。这下可坏了,那个人竟会些妖术,一旦没了束缚,竟想杀了我们。 正在我们认为必死无疑,再也侍奉不了高堂了的时候,那个细竹杆竟不知怎么就冒出来了,道士被它拿住了。它忽然看见地上的袋子,高声问我们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就把责任一点儿不剩的推到了道士的头上,说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它疑惑的看着我们,我们说刚逮了这个人才要把他给它送去,就出了这种事。 它终于相信了,对着那曼陀罗花掉了些许眼泪,小心的把它和道士一起带走了。这就是我们想挖它的原因。 我们一口气听他把故事讲完,过了半晌还在惊叹不已。那细竹杆又是谁呢?它怎么说那墓地是它的家?根据我们的所遭所遇,估计它抓人看来是为了取其魂魄,但它拿人魂魄又做什么用呢?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时天已经大亮了。我们问他不想在这里等死吧,他的家如果近,可以先带我们回他家躲躲。他看我们并没有害他的意思,忙点头答应下来。他说他母亲最惦记他弟弟,若是看他疯成了这样不定多着急呢!二者,他们已经被囚在这山区里七、八天了,甚是想念母亲,也想早点儿回家看看。 一行人匆匆的下了山,又折了回去。路上,我们才知道这倒霉的兄弟俩一个叫杨有才,一个叫杨有运。 你说这名起的,恐是犯了硌,要么怎么这么走霉运呢? 他家离这尖山并不远,是先前我们路过的一个叫里窝的小村子。 一进家门,杨有才顿时傻眼了。原来,在他出门的这几天,他母亲竟然活活的饿死了。她的遗体此刻正端坐在炕上,眼睛还保持着向院子望的状态。我们可以想象她生命的最后时刻是怎么急切的盼望着两个儿子归来的,老太太真是太可怜了。 杨有才痛不欲生,杨有运却还在傻傻的笑着,口里大声的叫着娘! 我实在不忍看这一家子的悲惨遭遇了,协助他们给老太太作了法事,并说此时正是老太太转世的时刻,一定要虔诚的念佛,这会对他们死去的娘多少有一些帮助。 丧事办了三日,杨氏老太太下葬了,杨有才一面要照顾疯弟弟一面还要招呼上门的亲人乡亲,也真是不容易。终于送走了奔丧的众人,杨有才面对着我们尤自哭个不停。 我们知他一方面因为死了亲人,另一方面又为了那个疯弟弟和自已的得救无忘而着急。可是,我却丝毫找不出应对之策,这使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那本楞伽经的法门到底藏在哪里呢?又到哪里寻找四目两口之人呢?我真是急炸了脑子也没个办法。 杨有才的一句话倒是给我开了一扇窗。 有一次,刚刚吃过午饭,杨有才知我们有一些道法,喃喃的央求我先给它把见鬼的毛病治好了。我问他是怎么见鬼的,他却不肯说。后来被我逼得紧了才含糊的说这个要到晚上才可以见到。我又问他所见之鬼到底长个什么样子。他说那真是太可怕了,不是一、两个而是一大群。 它们常出现在那座古墓附近,由于害怕他已经好久没去那里了。杨有才后来无耐的描述了见鬼的整个过程。 他说,那是他们兄弟二人从古墓回来的第三日。那天,他突发奇想想去再看一眼那座古墓,倒是也没什么的原因,只是觉得好不容易被自己挖开了要被别人捡了便宜心里总不太舒服。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明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愿意别人得了去。 杨有才为了避嫌,不敢白天去,选择了晚上。天刚一擦黑他就到了那里,那个盗洞早被政府填上了,他看了一眼并未见什么异常。 杨有才叹了一口气,终于放心了,可才要转身离开,就在不远处的平地上忽的出现了大量的鬼魅,它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正在行进的途中,前面的人鸣金开道,后面的人打幡的,抬轿的,护卫的足有百十来人。 最惹人眼珠的还是轿子中的那位,风摆轿帘,杨有才惊恐的看到里面竟坐着一个双头的怪物。那人有四只眼睛,二个鼻子两张嘴。当时,左边的头好像正和右边的那个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停!” 听到此处,我惊喜异常,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苦苦寻找的四眼两口之人难道就是他? 我也不管杨有才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坚定的道:“我们今晚就去你见鬼的地方。” 杨有才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一个劲儿的摇着头一百八十个不情愿。我编了个瞎话说要想医好他的病就必须找到病根,这是非做不可的事,叫他不要推托。 天色在我的强烈期盼下,终于暗下来了,我着急的催着他快带我去。 那是一个阴风惨惨的晚上,天空中应该有一层积雨云,迎面而至的风很凉,而且好像还带着一股不知来自何处的腥臭味道。 我们转了好几个弯才到了杨有才说的地方。那里是一片荒丘,半人来高的半黄不绿的草东一堆西一簇,让人看了从心底里发悚。一只黑猫好像在追赶着什么,“嗖——”的一声从我们的脚下过去了。 杨有运哈哈的大笑着道:“别走啊!你的主人哪去啦?我们要找他……” 杨有才本就害怕,被疯弟弟这么一说,吓得魂都快没了,身子一个劲儿的筛糠! 杨有运是他哥非要带上的,说把他一个人关在家里不放心,不带上把房点着了也不知道。 这倒好,看来带他是专门用来吓自己的。此刻,杨有才吓得已经没了魂儿,大喊大叫着说不去了,他骗我们呢这儿并不是见鬼的地方。 我一把把还在地上磕头的杨有才提了起来,低声道:“你怕什么怕,这哪有鬼呀?” 我心想,要有鬼气我的天眼会看不见?这气氛倒是吓人,不过,我敢保证三十里之内什么妖鬼之气也没有。 我们找了个坑洼地带蹲了足有一个钟头,还是什么也没见着。 “这哪有鬼呀?”我不耐烦的道。 “要说也该出来了……”杨有才伸着脖子望着外面,小声嘀咕着:“要不我出去瞧瞧?” “快去吧!要,要,要不老爷我都,都,都困了。” 次郎打着哈欠在杨有才的屁股上来了一脚。 杨有才犹犹豫豫的爬出了坑,弯着腰到处看了半天,回头儿说:“要不我们回去吧!今天没来……” 我心里想着那双头怪人,狠不得顷刻之间就见到他,还识不破杨有才这点儿小心眼?高声道:“要是今晚见不着你说的那群鬼,你的病就别想好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23章 破界奇术 杨有才被逼得无奈,哆里哆嗦的掏出来一只饭碗和一只筷子,可怜巴巴的看了我一眼,道:“你们等着,这回准会来……” 我还在呐闷,不知他想要干什么。只听他“叮——”的敲了一下,这一回可不得了了,他面前顿时出现了一个诺大的气屏,就像是开启了另一个世界。 只见一座巍峨的群山中,到处飘摇着五彩之气。一座临渊的悬涯上站着一个手握法杖的双头人,后面是数以万计的精怪。 只听他高喊了一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天上风云骤变!在黑云的突兀澎湃间,两条金龙忽隐忽现的翻腾着,他的后面顿时传来一阵如潮般的欢呼…… 后来,双头人的咒语声更大了,看那样子仿佛在与二龙斗法。两条金龙一时被囚无法脱身,如坠身火窟痛苦不堪! 忽的,一条龙一个翻腾急扑而下,一团大如车轮般的火球向双头人直射而去…… 我们正看得心惊肉跳,那影像却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不见了。 “看到了吗?” 杨有才傻呵呵的转过头,浑身哆嗦着,吓得已经尿了裤子。 我才想问怎么一敲盆鬼就出来了,忽见一个异常恐怖的景象! 他后面的空气中不知怎的,突然凭空出现一道光痕!一只如鹰爪般的手从里面慢慢的探了出来,悄无声息的朝杨有才的后脑勺去了。而此刻,杨有才的身上也起了变化。一蓬细若牛毛的鬼魂游丝般从他身上长了出来,向那手去了。 不消三、四秒,杨有才后背长满了“黑毛”,竟和一个刺猬相仿! “阿嘛咪嘛咪吽。” 一道神光直射向那只黑色的爪子! 杨有才“啊——”的叫出了声,吓得蹦着就回来了。 手瞬间缩了回去,光痕也不见了。一切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刚才你怎么一敲盆鬼就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也许它们喜欢听那声……” “放,放,放,放屁!”次郎瞪着眼睛道:“是谁教你的?快,快,快,快说!” 杨有才惊恐的道:“狗爷,您别生气,是那道士教的。” “他干嘛要教你这个?”蝶儿好奇的问道。 “其实,也不是他主动想教我,只是他被细竹杆抓走时掉了一本书,那上面说的……” “书在哪里?”我着急的问道。 “敖——”正在此时,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了夜空! 我只觉得后脖埂子一阵发冷,只见一人一猫就站在我们身后那个土包上。 “道士!” 杨有才惊得都掉了下巴,“怎么他没死?” 黑猫是第一个冲上来的,道士随后来了个凌云步,剑气和着一声“疾——”一起飘来了。 我正想试试驱执真言的威力,好久没痛快的打一场了,神光打着旋儿和剑气相撞,竟凭空爆了一个耀眼的火花。 此刻,黑猫被次郎迎住了,一猫一狗也战在了一处。 道士就像机械一样,不停的攻啊攻全无守势。他的身上已经中了我数道神光竟毫无反应。 “六哥哥,他已经不是人了,只是一个壳子!” 我终于明白蝶儿的话了,那个道士原来早没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肉身。怪不得他不怕我打呢!我第一次看到没魂还会攻击的东西,心中一阵骇然。 要知道就是蚂蚁这样的小动物也是有灵魂的,有灵魂才能有行动的能力,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一个没了魂儿的东西还能动的人就站在我面前?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我出门以来最难对付的一个家伙,其实倒不是他的法力如何高强,而是他没了魂儿就无所谓畏惧,而且,毫无痛感,我的驱执真言在他身上一无所用。估计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小时我就得让他拿下! 我正急得满头大汗,就听见蝶儿高声喊道:“六哥哥,提偶人在他后面。” 我这才注意到,就在道士的身后影影绰绰的有一根细若游丝的红线。那线一头记在道士拦腰的带子上,另一头却扎进了附近的林子里。原来是这样啊? 我一下子明白了,让你作怪,驱神真言顺着红线爬了过去,只听“彭——”的一声,绳子断了垂到了地上,道士瞬间就如同失控的玩偶一下子软在了地上。 提偶人才一遇袭,那边黑猫“喵——”的一声也不见了,也许它不是次郎的对手。 次郎别提多得意了,嘴上还挂着几根毛。 “无,无,无,无敌,就,就,就我!” 大敌已退,我听了次郎言语才想发笑,我的身后突然发生了变故! 杨有运突然从我身后站了起来,他黑着眼窝儿,阴森的冷笑挂在僵硬的脸上。可是,当时的情况下,这一切我并不晓。 我看到站在我对面的蝶儿忽运神力,正没个耐何。 “疾——”杨有运瞬间被弹了出去,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蝶儿胸口涌了几下,一口鲜血夺口而出。然后,就像个泄了气儿的皮球一下子软在了地上。 蝶儿为了救我又一次勉力使了法术,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蝶儿!” 我再无心去找那双头怪的秘密了,抱起了蝶儿就往回跑。 杨有才也托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弟弟哭哭泣泣的跟在后面,一行人惶惶然若丧家之犬,恓恓然若漂泊之萍,好在敌人并没有追来。当我们终于回到他家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蝶儿身子太虚了,她一躺下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杨有才还在抱着弟弟哭泣,我上前安慰的道:“刚才我看过他了,应该没大问题,休息一下就好了。” 杨有才将信将疑,悲伤的道:“大师傅,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千万要救救他!” 我点头答应,忽又想起点什么,问道:“刚才你敲盆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些不是你说的鬼吗?” 杨有才说我有所不知,其实他是希望开启那鬼市之门的。他所谓的见鬼并不是刚才那个,只是被我逼得急了想尽快证明给我看才那样做的。 他所见的鬼不是外像而是内像。我问他何为内像,他说其实他所见的那些鬼其实就在他身上。 它们就像寄生虫那样藏在他的身体里,时时盯咬着他的灵魂,有时轻有时重。轻时只觉得心里痒痒到也并无大碍;重时就不得了了,那滋味就像自己的内核被点点蚕食。 在那种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果子,虫子在果核里面,它们蠕动,啃食着里面他都能感受得到。 他又说,他其实是希望鬼市开启的,那样的话,身体里的鬼虫就会或多或少的出来一些,它们都飞到鬼市里去了,那里对它们有很强的吸引力。所以,他接长不短的要去那里一次。虽然很害怕,但不得不去。他说自己就像一头驼鹿,明知道河里有鳄鱼却不得不去喝那河水,他和那些可怜的畜牲是一回事儿。 以我现在的能力并不能帮他,我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心想只好先搁搁再说了。 我又问他那道士的书在哪里,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一些门道儿。他从一只破箱子里把它翻了出来,那是一本用细绳装订的册子。 他说这上面的内容有很大一部分他看不懂,留着也没什么用,就送给我了。 我只搭了一眼就觉得这书很不一般,篇首写着四个大字:悟道手札。在书前几页的地方,还清晰的记载着一个神奇的道法:破界奇术。 这本书明显是一个随笔,估计是那道士修行过程中的心得手卷。 我并非修仙之人,不过,我想这本书对蝶儿应该很有用,就谢了对方赠书之恩。 书的前几页记述了种种道法仙术,不过大多是残卷,估计是那道士正在参悟还没有对其完全理解。书的后半段很奇怪,用一种类似于敦煌文的字体记述了一段神奇的历史,故事大约发生在周朝末期。 那种文字笔画很生硬,好像是道士从哪里抄来的。而且,其中某些部分的文字出奇的潦草,可能是那道士抄写时很匆忙,迫于怕被人发现或是什么其它什么原因。 我在念高中时,曾学过几本用敦煌文撰写的经书,所以对敦煌文字有一些了解。不过,这种字体很古老,应该早于唐代,大概是敦煌字的上古雏形。我不能把这本书上的记载全部译出来,只能大概的瞧出个意思。 书中记述的大部分内容是一个国王的故事。 开篇第一行就写着,我们来自于大漠,我们出生在那里,那里有我们儿时的全部记忆和至亲的人。 自从我们一降生就被世人称作怪物,大家都用敌视的目光看待我们,我们是在大人的嘲讽和小孩投过来的石块中长大的。 世人如此对待我们,其实并没有其它原因,只因我们兄弟两个共用了一个身体。 这开篇竟说的是双头怪人的故事,我精神一振顿时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 下面继续写道,我们的父母在我们十三岁时双双亡故了,我们从此再无依靠更加受大家的欺负了,无奈之下我们弟兄俩商量后决定离开我们的出生地。从此,我们过起了漂泊流浪的生活。 终于有一天,我们到了这片山区,这里的人们也很敌视我们,我们本不想长留此地,至于最后留下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当时我们已经饿了三、四天了几近昏迷。 可是,我们怎么也想不到,后来的一段奇遇竟从此彻底的改变了我们的人生。 我们在山里遇见了一个道士,他就是我们后来的恩师。 我们初次见他觉得他的打扮很古怪,有点亦僧亦道的感觉。他当时正在一块大青石上盘膝打坐。 他头上挽着道士的发簪却穿了一件很不相衬的袈裟。他见了我们并未害怕,看样子就是有点觉得奇怪。 他问我们怎么长了两个头。我们说不是的,是我们兄弟二人只拥有一个身子。 请你不要以为我们矫情,这两个说法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我们是两个人并非一人!我们也不是妖怪,只是我们共用了一个躯体而已。这件事我们对好多人说过,但是,令我们悲伤的是,没有人真正去想那其中的区别,非要把我们当成双头怪不可。 直到今天,那个道士没有把我们当作异类,他很善良,也很同情我们。为了给我们找个安身立命的法子,他愿意收我们为徒并传授我们一些本事。 我们从此在那个山区住了下来,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 时间长了,我们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如此亦佛亦道的打扮。 那是一个道法没落的年代,道家的门人大批皈依了佛教。其中,不乏一些成名的仙人。比如:慈航、文殊、普贤、燃灯、俱留孙…… 那时候,道家人才凋零一蹶不振。这里面有诸多原因,最主要的有两个。一,道家在商周时期起了内讧,那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大屠杀。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并非死了几个道派中人那么简单!许多道家人才迷失了信仰,精神上没有了依托;二,道家的仙术修持已经走进了“死胡同”,至少当时是这样。本来是道家的内部问题,自己解决不了又苦于燃眉,只好去找佛家帮忙。这是一个尴尬而无耐的选择,也是道家从此没落的直接原因…… 许多由道入佛的名宿得了正果,但是,改换门楣的失败者也不在少数,只是历史总是喜欢成功人士,对这些人的记载却很少。 我们的师傅就是个明显的例子,他天资很高,也很苦心寻解修持的真谛,却最终走火入魔命殒荒野。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24章 消失的魔国一“铁马金戈” 我们的师傅投佛不成却迷失了法门,终于迸了心脉死了! 他临死之前,留给我们一本佛经,郑重的告诉我们这是他此生未能参透的最大遗憾。他说在他死后,我们哥俩要用心参悟其中的法门,千万小心不可走入了歧途……他叹了一口所道,如若实在感觉不能修持,必须果断的放弃不可强求,以免落得个和他一样的下场。 我们含泪葬了师父,毅然选择了走和他同样的道路。 外面的世界不属于我们,我们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修持,倒并非我们对佛多么的虔诚,我们只是把修持当成了一件唯一可做的事而已。 师傅留下的经卷叫作楞伽经,不知是他从何处得来的。我们参照师傅他老人家留下的方法进行修习,竟没用多长时间就参悟了其中的许多法门。我们惊讶的发现,原来对佛理的修持和对佛法的修炼是可以分开进行的,如果通过修持参悟佛理从而达到佛之法力通天的境界倒是也可以,但这样一来,就不知要费去多少时日了…… 我看到这里,激动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这正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一直以来,佛之门人都是通过漫长的不能再漫长的修习,从而间接的获得通天之能的,这是我最不能理解和接受的。 普世皆知,佛理的广大深奥根本就可以说是浩如烟海无穷无尽。一个凡人的寿命一般也就百十来年,众僧怎就如此愚蠢,竟这样一世一世的参习下去,哪里才是个尽头? 这一点倒不如道家来的直接,直接修法即可,修好了也就成仙了。但是,他们对道之理倒不是不重视,只是没到佛家要求的这般严格。这其中,有许多得道的仙人只是因了一段巧遇奇缘就成就了仙身,哪里有这般繁琐? 这也是我师傅参习佛法的理念!书中最后说道。 虽然,他并没有成功,但是,我们觉得如果把这条路走通了,就会为众生打开一扇便捷的通天之径,它的意义是无比巨大的。 说实话,我们倒没有如此好心,一心只想着个人的修持。 我们的修行之路并没有师傅他老人家那般艰辛,而且正相反,我们没用多久就参透了其中隐藏的大部分佛法,我们的法力与日俱增,不久就到了化已的境界! 我看得都有几分傻了,这化已之境岂是一般人可想之事?化已是修炼的一种特殊境界,它的意思是念之所动,力之所达,无障无碍,浑若无我。 到了这种境界完全就是随心所欲无所不能了…… 我心里“呯呯——”的跳下不停,我默默的祈祷着,希望书中会对如何达到此境作个明确的说明。 书中继续道,我们兄弟二人通力协作,以通晓这众多的法门。可后来,我们发现它上面所记载的佛法实在是太多了,要全部通晓恐非易事。 我们在慨叹之余终于不想继续下去了,就凭现在我们的本事就足可以大有一番作为,何需再如此艰辛的修炼? 我们把这本书藏于此处一个山洞中,并用法力固封了起来,以免被别人得去。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和兄弟又多次来此查看藏经之洞,又用法力固封了多次。我们自信,就是来了大罗金仙、得道高僧想开那经也没那么简单!恐是不费个十年八载的也是枉然…… 看 到这里,我心里一惊,他们所说的那本楞伽经不就是我手里这本吗?相传这本书来自于达摩祖师,那他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他们藏经的时间应该在达摩来华土之前,藏经的地点也在这附近,又说就是得道的高僧想破他们的法门也得十年八载的…… 难道达摩祖师所居十载的山洞就是书中提到的藏经洞?难道他十年不出竟是为了取这经书? 估计就是这样的!我惊骇之余不免对前辈先人更加另眼相看敬佩有佳。 书中继续道,我们兄弟终于离开了这片山区,走上了一条创业之路。我们用广大的法力征服了一个又一个部族和国家,最终,当上了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终于如愿以偿成了一国之君。 从此,再没有人敢对我们说三道四了!我是大魔君,弟弟是二魔君。我们的国家就叫作大魔国! 关于大魔国的记载是有的,只是时间和地点不太对,也不知指的是不是书中说的这个,或者只是同名而已。这个先不作深究了,只说这兄弟二人的大魔国吧! 关于他们国家的记载,只用四个字就够了,那就是:汹涌澎湃! 他们南征北战,攻伐不断!他们自己都说自己并没什么正义感,至于臣民们高呼的万德之君,千古明主只不过是一派胡言! 我们做恶事也做善事,一切行为只是心血来潮随心所欲而已。我们的原则是凡有一定反抗能力的人或妖一并铲除,不是敌人不代表什么,只要不是臣子就得死! 在我们的领导下,我们的国土就像大漠的风沙一样扩张扩张再扩张…… 我们的国家强大无敌,每次攻克了一些顽抗的领国,我的臣子们总有人站出来指着那一堆立在堂下的敌将说,哪些是骁勇忠义之人,哪些是聪慧可用之人…… 其实,说实话,我们兄弟俩只是耐着性子听听,心里却根本对这帮人不懈一顾。能臣又怎样?干将又怎样?今天他不降得死!今天他降了也是死!因为今天他降了我就是不忠,谁能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出?所以,不要说我们兄弟残暴,我们是绝了后患。 征伐的战场上,不怕死的人我看多了,杀得也多了。人类的骨骼是那样脆弱,一条胳膊两头儿掂起来,一脚就可以踹断!一个脑袋,垫好了,一铁锤就可以砸爆!那渗了血的烂豆腐一样的脑浆啊,你若看见过就再也不会那么自恋了,可怜的人类。 战场上滚滚的硝烟,迎风的残旗,寻主的战马,呻吟的伤者……死亡与准死亡我们见得多了,也看得麻木了。 自然的道理不是佛所说的悲天悯人所能埋葬的,只有弱肉强食,强者为王才是最终的法则! 所以,不要同情弱者,他们生来就多余! 以前,别人怎么对待我们的,我们兄弟也要双倍奉还! 我们并不虚伪,铁蹄金戈所伐之处,我们如血的战旗上都会飘摇着一行大字:成为我们的国民并不会获得幸福但却可免去一死! 我们有七个漂亮妻子,三个我喜欢;四个他喜欢。 不久,孩子们也陆续出生了,是三个公主,却没有一个王子。不知怎的,儿子倒是也生过,不过一落地就是死胎!弟弟怀疑是我们杀孽太重,天要绝我们的后。 我本来不信,不过实在拗不过他,毕竟这身子也有他的一半。而且,说实话,我这个哥哥的地位来得也很勉强,只不过是我先于他叫了一句爹才得来的。所以,我最终还是听了他的,满国遍寻能解决我们问题的能人异士。 不久,我们的大殿里来了一个和尚。那个和尚说是来自于西天佛土,他是专门为我们而来的,而且说,他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在我们死后数百年间还会有一个和尚来中土,目的和他一样,就是为我们收拾残局。 弟弟大惊失色,因为他从没想到过会死,要知道当时我们已经得了金刚之躯。他要给和尚下跪,却被我强行阻止了。为此,我们大吵了一架,这是因为如何支配身体我们吵的唯一一次。每次他都听我的,可这次他非常坚决!后来,经过协商,我同意单腿下跪,但只能是他那边儿的那条腿。 和尚对此放肆的哈哈大笑。弟弟却并不生气,虔诚的想听一听和尚的指点。 从他口中,我们得知自己的死期应该就在十年之后,我们会无疾而终,死时痛不欲生。 我恼羞成怒,再不顾弟弟的劝阻,施法杀了那和尚。可奇怪的是,那和尚却毫不避死,引颈而亡,还说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对此也未多加思量。当时,却吓坏了我们的一个孩子,她是无意中闯进来的,是我们最小的女儿。 “大爹,二爹,”女儿呆呆的说:“你们会死吗?” 弟弟含着泪低了头,一句话也没说。 “不会的,那和尚胡说呢!大爹已经杀了他……” “你们不会死的!就算是和尚真说对了,我也有办法救活你们……”小女儿说完扭头跑了出去。 谁能信一个小孩儿的话呢?我对此并没有在意。 可是几年后,我和弟弟都感觉身体常常无缘无故的痛,不一定什么地方,有时在肋下,有时在小腹…… 又过了几年,弟弟说他接二连三的做了一个梦,可以见到一个到处杀伐的国界,很可怕!我们好像也在其中,有时被人杀了有时又杀了别人。那里的人不像这里的人类,他们都很嗜血…… 我叫他别胡思乱想,我们有一身的法力有什么可怕的? 可后来,我不得不正视这件事了,因为我明显觉得自己也出了问题,我也和弟弟一样常做他所说的那个梦,并且,我们常常会头疼,疼不欲生! 这时候,我们的小女儿跑来了,她手里握着几颗黑色的种子,说它们可以为我俩止痛。我们看了半天并不知道是什么。 她神秘的说这是曼陀罗的花种。 我们对此大吃一惊! 要知道这种神秘的花种来自于印度,一直受佛家的严密控制。得道的高僧用广大的佛法把这种世间的奇花咒封了,转而改化成了可以通达各界的法坛祭花。 她是在刑场断头台下采来的这种花,因为它喜欢喝温热的鲜血,所以在这种地方偶有发现。 她带我们到了她私密的后花园,我们见到了大片大片的曼陀罗。她说这里有数十个品种,都是经她改良一手培育的。 我们问她这花有什么用,她只说可以为我们止痛,并没说别的……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25章 消失的魔国二“双魔归天” 我们吃了用曼陀罗花配的药很有效,我们的头不疼了。但这药不能给我们的病去根,只能延缓我们的疼痛。 我们的小女儿还是时不时的去鼓捣她的曼陀罗花,谁也不知道她在那花丛里面都做了些什么。 小女儿是我们的孩子中长得最漂亮的,我们很爱她,从不允许她杀人或牲畜。我们之所以这么教她,其实,也是缘于一种心灵深处的恐惧和愧疚。 一天,我们想小女儿了,问了侍者,听说她常去那个小花园了。那时她已经十八岁了,长得肉乎乎的,貌美如花。 我们商量着想吓她一吓,就没让任何人通知她,蹑手蹑脚的去花园找她。 结果,当我们通过曼陀罗花丛看到她的影子时,没有吓到她倒把我们吓了一跳。 她正在为曼陀罗花浇灌,但用的不是水而是成桶的鲜血。而且,在她终于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又从腰后面解下了一个黑色的小袋儿。那竟然是囚魂袋。 只见她解开了袋口喃喃的念着什么,几道魂气如痴如醉的飘了出来在花丛中毫无目的的游荡。 突然,一朵白如凝脂的曼陀罗花一口咬住了其中的一个,生生的把它呑了下去…… 小女儿嗔怒的道:“又是你,就是你最口馋……” “你!你的花怎么都成妖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小女儿大吃一惊,慌张的用手抹了一把额头,这倒好,脑门上也沾了血。 我看得大怒,语气凶狠的道:“不是要你别杀人吗?怎么用血和魂魄养这些妖物?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女儿的一席话竟使我们大吃一惊,同时也心如刀绞…… 她说,她确实杀了好多人,用鲜血浇灌,用魂灵供养曼陀罗。但是,原因没别的,只想在我们遭到报应死去时,可以令我们死而复生。她说她爱我们,虽然,我们在别人眼里就是恶魔的化身,但在她眼中却是慈爱的大爹、二爹。 这几年,她见了我们的种种异样,知道我们中魔了,也快遭到报应了…… 她说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就是要救自己的两个父亲,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当时,我们低了头默默走开了,什么也没说。 我们的家庭生活很少,这是我可以想到的不多的几个场面。 我们一直继续着我们的征战生涯,直到我们遇到了一个奇怪的民族。 他们住在青海地区,是个老实巴交的妖族。族群里的小矮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不去招惹别族的人。奇怪的是,别族的人也从不去招惹它们。要知道,如此温文尔雅的一个种族是不可能存活这么多年的。 当时,周过的临国都被我们吞并的差不多了,关于这个柔弱的民族我们兄弟也没去多想。 当如潮的战马和索命的长号出现在它们的土地时,我们才彻底傻了眼…… 地里还在劳作的小矮人呆呆的看着战马驰骋而来,竟瞬间变成了十丈余高的大肚子怪物。它们凶猛得根本无法匹敌,我们的战将士兵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玩偶、积木。大批久经战场的兵勇一日之内就被消灭了,成了死在了异 乡的孤魂野鬼…… 我们用法力阻止了它们的进攻,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它们说是被我们兄弟打退倒不如说是回去吃饭了。他们一转身,又变成了尺余高的小矮子,周身是绿色的,穿着个小褂儿,头上只有稀稀里里的几根毛…… 我们剩下的所有人都被吓得魂不附体。 更为糟糕的是,那一个晚上,我们的不适感更强了。天已经大黑了,前方的探子才回来,他们惊恐的说那个矮人部落叫作仇人族。它们的国土几百年间从未遭遇战火,好像它们是从异界来此的一群受罚者。它们在遇到危险时就会变成凶残的巨人,这事儿在当地传得甚广。而且,它们的报复心不是一般的重,谁要是惹了它们,它们就会把对方种族的所有人都杀死才算完事,一个不留,不论老幼! 我们听了这番话吓得一宿没睡。更糟的是,我们明显觉得大限将至死期已近。我们唯一的身体已经再没了往日的活力,变得如七、八十的老人那样没有一个好用的零件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就拔营逃跑了。可是令我们万万也想不到的是,他们竟追上来了,还一直追到了我们的家乡。 战士们殊死抵抗,但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拖着几近崩溃的身体进了后宫,我们不能让我们的亲属落入敌人之手,我们杀了所有的妃子和孩子。不,不是所有的,只差了那个小女儿,因为她又去后花园了,弟弟深信她所说的话,我却认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们又一次为了该由谁支配身体而大打出手,我们谁也不是胜出的那个,因为我们的身体马上就要崩溃了…… 终于,还是我放弃了,我们再次通力合作,把亲人的尸体固封在一起,用一个十余米的大棺材装了她们所有的人。待这一切都做完的时候,我们也快死了。 敌人马上就要进城了,我们兄弟俩对视一笑,回想这一生的波澜壮阔,都认为应该用最后的气力把它们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于是,我们用尽了最后一点儿气力把这件事刻在了我们大殿的柱子上,以示留念! 这段故事终于看完了,可我并没有找到一点儿关于楞伽经法门的记载,不觉大失所望! 此时天已大亮,蝶儿终于醒来了,我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又把那本悟道手札送给了她。 蝶儿很高兴得到了这件至宝,她身子还很弱,勉力翻看了几篇,连声说很好很好。只是,以她现下的身体状况,是根本没法子修炼参悟的,只能到了好一些的时候再说吧! 更让我们高兴的是,书中除了邪羽乘风术,破界术,缩地术等仙术外,还有一些练气的法门,竟是些如何采日月之精,自然之气的要领。我想,这对蝶儿身体的恢复一定很有用。 “六哥哥,你说那个细竹杆是双头国王的小公主吗?” “如果那没了魂儿的道人所言不假,我想应该是。” 蝶儿扶着我的手坐了起来,喃喃的道:“我心里倒是有几分同情她,她该是个怎样的人啊?” 蝶儿虽然天性顽皮,却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假若双头人真的复活了…… 我真的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我根本不会任凭这件事的发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虽然不同意她的说法,但我却很理解她。 “六哥哥,你好好回忆一下我们的所见所闻,我怎么觉得双头人并没有死,好像是去了某个地方了。” 我知道蝶儿所指的是我们看到的那两次幻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定是去了阿修罗界!” “什么是阿修罗界?” 我叹了一口气道:“要说起阿修罗界,他们是还算得了好处呢!” 我扶起蝶儿坐好,慢慢的把我知道的情况说与她听。 据我所知,阿修界是六道中最难以言传的一道。关于这一界,南北佛教有着不同的判断,北传佛教把其归为善道之列,即我们通常所说的上三道。而且,它的地位仅次于天道,尤在人道之上。但是,南传佛教却对它有着截然不同的说法。南传佛教认为,阿修罗道属恶道之列。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皆因这是一个征伐不断的世界,有福而无德。 至于坠于这一道的生灵,生前皆是听闻了佛法却无善恶之辨,生性好斗之徒。 说起双头人生前的种种,又不知要在这一界中苦修多少年才能得以解脱了。不过,从某种意义说,他们也算是遂了心愿。只是不知道,今日我杀你,明日你杀我,这样的日子究竟是不是他们兄弟所求呢? 蝶儿尤自想着那个变得骨瘦如柴的小公主,叹了一口气道:“她的行径虽恶,但终究是为了救两个父亲。六哥哥,佛家不是也讲慈悲为怀吗?我觉得她数次都不敢正面与我们为敌也是怕了我们,若你哪日捉住她晓以利害就是了,万万不可伤了她才好呀!” 我想,那家伙的功力不见得就少于我,到时候孰胜孰负还很难说呢!若憨斗起来,我真没有把握不失了手。而此时,只为了敷衍她,我也只好先点头称是罢了。 “六哥哥,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看了蝶儿一眼,冷冷的道:“我是绝不会让她成功的。这样,她不是要靠曼陀罗花救她父亲吗?我们就先是毁了那片花丛,看她如之奈何!” “好!”不知何时,杨有才挽着傻兄弟探头探脑的进来了,他陪着笑脸道:“二位法师说得是,这本是除恶扬善之举,听着都叫人心潮澎湃!先说好了,我们兄弟也报个名,我们也是责无旁贷!这样吧,到时候挖那曼陀罗的事就归我们了,你们垫后,我们打头阵!” 杨有运也傻呵呵的拍手附和着,“好,好,好,打头阵喽,打头阵喽……” 杨有才干咳了几声,翻了下白眼儿,又扶着弟弟很不自然的点头笑了一下就出去了。 望着平日里一直胆小如鼠的杨有才,我真猜不出他这又是唱得那一出。 我和蝶儿对望了一眼,心想这会儿也顾不得想他了。先好好计划一下再说吧!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26章 谁是内奸? “六哥哥,我想这件事要拖一下了。”蝶儿随手从床上抓起了那个手札,皱着眉头道:“我的身体就算是有了它的帮助,恐也要有个一、两天才能好……” 我本想和次郎一起去没想带上她,却不想她说出了这番话。我几次想出口阻止,却终于没有说出口。 蝶儿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她既然想去,不带她恐是不可能了。 哎,我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就暂且耽误几日。到那时,蝶儿的身子至少可以好起来,至于两边对阵,我对付那个细竹杆不让她出手也就是了。 “六哥哥……”蝶儿忽然欲言又止。 “怎么啦?” 蝶儿眼神迷离的看了看我,小声道:“六哥哥,我觉得那本楞伽经你还是不要看了。这一路下来,我怎么觉得凡是得了它上面的神通之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我是怕,怕你……” 我知道蝶儿的心思,笑道:“蝶儿,你是多虑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佛法的修为不同于道法,动不动就会入了歧途。我们仔细分析一下。先说那蒋庄山里的大和尚,他本不是人身,修行之意又不纯,得了报应不足为怪;再说那道士和他的双头徒弟,三人无非是由道入佛的一批探路者罢了,既然是做毫无根基毫无把握的事,走火入魔本也是情理之中……我就不同了,我从小修习了那么多佛理,对之了解甚深,恐不会走歪了道儿?” 为了这本楞伽经我可谓日不能食夜不能眠,怎肯轻言放弃?我也深信我的根基不错,不会犯了他们的错误。 “六哥哥,”蝶儿面色很不好,“真不知当日为你取了这本经到底是好是坏呢?要不,你再想想……” “哎,你何时变得如此没胆识了?倒不像先前我认识的蝶儿了。”我呵呵的笑着道:“我觉得我不会失了大道!再者,若真不幸入了魔,你杀了我便是,这有什么好说的?” 这后半句本是一半玩笑一半随口一说,全没经了脑子。 蝶儿却掉了几滴泪,突然道:“六哥哥,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是不会手软的!只不过……只不过,我也不会让你自己在那边孤单,杀了你之后,我会即刻随你而去!” 听了蝶儿的话,我心下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一来,说心里话,我万一要走入了歧途,你想法帮我一下不就得了,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干嘛一上来就惦记先给我来个了断?二来,我虽为佛门弃徒,但那毕竟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当时也没正事受了戒,没准儿到了少林机缘来了,我还就真皈依了三宝,怎么突然搞得跟要殉情似的?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我心里就像倒了百味瓶,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次郎摇摇晃晃的进来了。 “老,老大。灭,灭,灭那细竹杆我可得去,去啊!” 这是怎么啦?我看着次郎怎么突然觉得那么不对劲儿呀! “次郎,你怎么啦?” “没,没,没事!刚,刚,刚喝了两口,不,不碍的……” 次郎说着摇摇晃晃的又出去了。 看着次郎我心下不定,刚要去问问蝶儿怎么看,她竟又软软的上了床,倒头向里面去了。 “六哥哥,你这两天先想想具体怎么办,我太累了 想休息会儿。” 蝶儿的样子很疲惫,我虽然满腹的狐疑,却也只好无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第二天六、七点钟,蝶儿早早的就去练功了。 想是她急着与我同去破坏那曼陀罗花,想身子快些好起来,就急急的拿了那本悟道手札出去了。 我起床后并未见杨氏兄弟,也不知他们哥俩干什么去了。 “老,老,老大!蝶,蝶,蝶……” 次郎一路惊慌的跑了回来。未等它说完,我早被惊得周身是汗寒毛倒竖。莫非是蝶儿出了事?她这才出去多会呀! 那个细竹杆虽然法力不济,却修炼的净是些邪门歪道的本事,我真怕蝶儿遇了它。 “在哪儿?” 我焦急的催着次郎,和他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蝶儿就在村前的一个小林子边上,我见到她时她正扶着一棵树惊恐的喘着气。 “蝶儿,怎么啦?” 蝶儿见是我来了,顿时放松了许多。她指着面前的一脉乱石堆道:“六哥哥,我才在这里摆好了姿势刚念起心咒,那里就飘过来一道黑气,亏得我才入定不深才没有中招……” “看到人了吗?” “没有。” 我飞步跑过去,石堆后面的荒草被踩得乱七八糟,看来那人才离开不久。 “可能是细竹杆来过了!蝶儿,下次练功切不可跑这么远了,就在家里好了。” 我们回去的路上,我心神不定的想着蝶儿刚刚经历的事。细竹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正面见过它一次。和它最近的一次交手,也就是它操控无魂道士的那回。这人出奇的邪门,一定要小心才是。我心里暗暗的提醒着自己。 “法师,刚才你们到哪儿去了?” 迎面而至的正是杨有才。 “没什么,”我扶着蝶儿尤自惊魂不定,“对了,你们兄弟这两天最好不要出门,我怕细竹杆找上门了。” “不出门怎么行?”杨有才咧着大嘴道:“家里可是没什么吃的了,我只好找熟识的朋友借了点儿。” 杨有才朝背后的面袋子努了努嘴。 要说也真难为了他,我们这一大堆人谁不要个吃喝,他弟弟又疯了还在家里关着,不全靠他一个人张罗。 我愧疚的望了他一眼。 杨有才呵呵的笑着,却一点儿也没当回事儿。 “走吧!我们先回去再说,今天得了这袋子面我们又能挨上几日了……” 大家都说杨有才做的饭很好吃,我却一点儿也吃不下,他几次热情的张罗都被我谢绝了。这蝶儿的身体倒是什么时候能好,我老觉得这事不能拖得太久,还是尽快有个了结的好。 杨有才和我们吃罢了饭,就忙着去照顾弟弟了。他兄弟就被反锁在东面的厢房里,吃喝拉撒全在屋里,还得他是照看,我心想真是难为了他。 “老,老,老大,我肚,肚子疼!” 次郎这两日一直就是昏昏沉沉,不知怎么搞的。 “怎么啦?” 我关切的俯下身,才想问个究竟,蝶儿也从院子里回来了,她竟也是满头的虚汗! “六哥哥,饭菜里有毒!” “什么?” 我当时就如闷雷轰顶,种种不详之兆顿时冲了上来。 “六哥哥,你快看好了门口。我们要马上到屋里运了法力驱了毒气才行!” 蝶儿和次郎慌张的进了屋,我惊恐的看着院子,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杨有才! 真是想谁来谁,杨有才刚好扶着傻弟弟从东厢房出来。 “那饭菜里的毒可是你下的!” 我立喝一声,倒把他吓了一跳。 “什么毒?” 杨有才惊慌失措,显得毫不知情。 我也不听他分辨,过去一把揪实了他的胸口,大叫道:“你还不说?” 杨有才一脸的委屈,苦着脸一个劲儿的说没有,没有。我哪里肯听,这明摆着的事儿,就他有机会还在这儿演戏。 “老,老大,不,不,不好了!” 次郎晕头转向的出现在门口。 我才一回头,就见一道灰色的影子破窗而出,直投院墙而去。 叫你跑! 我心下默念,顷刻催动驱执真言,一道神光猛击过去。 那灰影很快,竟只在眨眼之间就飞过了墙,也不知打中它没有。我惦念着蝶儿,根本无心去追那人,匆匆的跑进屋子去了。 蝶儿并无大碍,看样子只是受了惊吓。 听次郎说,它也没看清那东西的样子,他们进屋时他就在屋里藏着呢,多亏了蝶儿手急眼快才没让他得手。 蝶儿又勉力发了一掌,我真怕她这样下去会散了灵气。深深的为没有照顾好她而自责。 “法师,真不是我。” 杨有才此时早惊得体若筛糠,跪在地上抖成了一个儿。 “你这两面三刀的东西!不是你还有谁?” 杨有运此刻也被吓得清醒了一点儿,也陪着他哥跪在了地上。神志也不是很清醒的道:“不,不,不是我,我哥……” “只有你没中毒,饭菜又是你一手做的,还想抵赖不成!” 我心下火起,顿时就想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六哥哥,”蝶儿挣扎着起了身,道:“别去难为他,就算是他干的,也是他不得以而为之,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真不明白蝶儿何以如此心慈面软,像这样的祸害不除了岂不还要害人。 蝶儿却一个劲儿的偷偷拉我的衣袖,嘴上说先解了毒气要紧。 蝶儿此刻早没了真气,我喝令他们退回到东厢房反上了锁,忙着给她和次郎解毒去了。 我们整整一下午都没闲着,蝶儿她们身上所中之毒非常奇特,好像有一股很不一般的灵气在里面。 我运足了平生的法力才渐渐把它们逼了出来。令我大吃一惊的是,那毒气终于被我用神咒拔出来时,竟成了一股细烟儿,就如同婴儿一样怪叫了一声投向村西去了。 这难道是那曼陀罗娃娃之毒?我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倒好,我们还没去找它,它倒先来算计我们了。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杨有才兄弟俩还在东厢房关着,我哪敢轻易放了他们。次郎也说头痛回外屋睡去了。 此刻,房间里就剩了我和蝶儿。 蝶儿见左右无人,悄悄的拉了一下我的衣袖,道:“六哥哥,下毒的不是杨有才,却是另有其人!”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27章 黑猫一 听了蝶儿的话,我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喃喃的道:“你说什么?不是杨有才?” 蝶儿脸色苍白,费力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的,自我们从小树林回来路遇杨有才,蝶儿就一直暗地里监视着他。饭是他做的但他却并不有下毒,蝶儿非常肯定的告诉我。 还能有谁呢?我的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常言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话真是一点儿都不假。现在明摆着我们的队伍中出了内奸,这恐怕是到目前为止最糟糕的事了。 不是杨有才,那么是次郎?杨有运?抑或是蝶儿? 我脑子里才冒出来这么个想法,就被蝶儿发现了,她吃惊的道:“六哥哥,你不会也在怀疑我吧?” “没有,没有……” 我连声说不,身子却不觉间和她错得远了一点儿。 蝶儿是个细心的人,她肯定明白了我的心思,推说有事神情黯然的离开了。她嘴上倒也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这次是我深深的伤了她。 我心里暗暗的骂着自己,我这是怎么啦?她可是我最可以依靠的人呐!每次有事都是她在我身旁出谋化策陪我出生入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心里充满了愧疚。 一整天,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默默的想着心事。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转眼间公鸡报晓,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亲手做了早饭叫了众人,商量着怎么去那曼陀罗林子的事。 我坦言告知众人我们的队伍里出了内奸,不过,我要大家不要惊恐,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我不相信那个人的独角戏还能演多久。至于去捣毁那片曼陀罗花还是趁早不趁晚,不能再拖了。 我对大家道出自己的想法时,当说到“内奸”两个字,我特别加重了语气,然后,偷偷的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映。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蝶儿。 杨有才满脸的委屈,表情跟个苦瓜似的…… 杨有运此刻已经是个标准的疯子,他傻呵呵的笑着,两眼空洞的看着他哥,倒也没什么…… 次郎最为可疑,它听了我的话,嘴立刻一撇眼一眯,摆出一付疾恶如仇的架式,但我老觉得它的反映有点做作…… 还是没有人肯答一言,我看着大家这付尊容,心中不由得苦笑不已。现在这种情况吧,用中国一句成语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那就是疑人偷斧。这倒好,谁都像谁又都不像。哎,我也懒得去想了,爱谁谁吧!先去毁了那片曼陀罗花再说。 吃罢饭,众人简单准备了一下就出发了。 让我万万也想不到的是,我们竟连村子都没有出就发生了状况。 杨有运突然发起狂来手挥足舞的,一付要吃了谁的架式。 “兄弟!”杨有才一时慌了手脚,“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杨有运疯狂的撕扯着裤子,好像裤裆里着了火。 一个让大家谁也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杨有运的裤子被扯开了,露出来的不是人的大腿倒是一个长满了菌丝的木头桩子。这还不算,随着杨有运如狼一般的嚎叫,他的两条腿“咔咔——”作响,只不消一盏茶功夫竟似一棵植 物般在地上生了根。此时,他的双腿扭曲变形,尤自“噼啪——”作响,不停的往粗大了长,那样子特别吓人,就像两棵缠绕在一起的怪树。 “兄弟,”杨有才抬起头望着这个以前老让母亲担心长不高的弟弟,吓得面无人色! “六哥哥,”蝶儿眼神警觉的道:“杨有运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了这样,快用你的天眼看看,周围一定有状况!” 蝶儿真是聪明,她说得果然不假,就在离我们不到二十几米的地方有一道灰黑色的魂气正在那里跳个不停。 我让你作怪!驱执真言已经到了嘴边却被蝶儿拦下了。 蝶儿小声道:“六哥哥,这回看我的。” 我还怕她再伤了元气,却见她轻轻的闭了眼,也未使什么法力,只是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如风车般转个不停,竟一下子把那道魂气罩了个严严实实。 蝶儿也不着慌,轻巧的从身上取出个透明的瓶子,道一声“疾——”,魂气就如一道细线般飞进了里面。与此同时,俯在一边儿的另一道黑影就如电光火石般直投东南方向去了。 我聚精看时却是一只黑猫,就没去多管。 “六哥哥,看来这悟道手札上的法术还真是不错呢!”蝶儿盖了塞子高兴的道:“方才这手叫作囚魂术,是那手札上第五页上写的,不想这么灵验!” 我们正说着话,与此同时,那面的杨有运不再长了,那深入地下的双腿一下子从地里缩了回去,他的身子不由得急速的从空中坠下来,摔了个结实,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杨有才心如刀绞的跑了上去,他兄弟并没出什么事,还是一付傻呵呵的样子。 他们那里的情况先放下不提,单说我们这里。我们透过瓶子定睛一看,那里面的魂气此刻早此聚之成形,不是别人竟是先前那道士!不想他并没有死,还被自己研究的法术给收了。这才是天意难测造化弄人! “你不是被细竹杆喂花了吗?” 瓶子里面的小人不停的挥着手,意思是没有没有。 蝶儿和我找了个丈余高的大青石把瓶子放在了上面,招呼着众人过来。 “臭老道!你怎么替细竹杆干起事儿来了?” 道士的声音很遥远,想是被那瓶子封了的原故。 “他收了我的躬体,我不干她就要毁了它……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这回抓住了对方的奸细,我的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回要好好探听一下对方的虚实了,我们哪肯就这么轻易的就放了他。 “你是怎么把杨有运变成树的?”蝶儿好奇的道:“我怎么从你那本手札里没有看到?我还告诉你,你若都说实话,我们一高兴没准儿还就放了你。要是……” 次郎突然接口道:“要,要,要是不说实话,狗爷就拿你当鼻烟儿点,点,点喽!” 道士吓得跪在瓶子里,不住的磕头作揖! “我可没那法力,这一切都是细竹杆教我的。她教了我一套秘咒,说一念起来,杨有运就会变身。” “为什么我们其他人没事呢?” “喔,”道士老实的道:“这道法只对杨有运有用,你们身上没有菌丝,不碍得。” 原来,那夜杨氏兄弟去盗墓分别中了那里面的两种毒。老大所中之毒为聚魂散;老二中的名叫枯木菌。两种奇毒均是细竹杆先前放在墓中的,目的没别的,只是为了防止有人挖坟。 本来这千百年来都没事,不想这回倒给杨氏兄弟用上了。 道士又道,其实这两种毒真是要靠曼陀罗才能解,只是不能拖得太久才好。听了他的话,杨有才又有点儿坐不住了,嚷嚷着非要现在就去那林子。 我好言相抚说不要急这一时半会儿,等把我们要了解的情况都探听清楚了不迟。 杨有才也没个奈何,只得怏怏不乐的蹲在一旁,再不说话了。 “我们饭菜里面的毒可是你放的?” 道士一听说到此节,又是连连摆手。 此刻,他的小命就在我们手里,想来他是不敢说假话的。我不由得心下一惊,莫非还有旁人? 道士只说那晚从房里跑出来的确实就是他,但那毒却不是他下的。他又说,曼陀罗花毒一向是细竹杆亲手把着,从不让人碰一下,怎么可能由他来下? 这细竹杆也真是神乎其神的人物,法力吧没多高,就是这旁门左道之术太邪乎了。 我现在心里都没底,也不知她是从何处获得了这一身的妖法,驱魂聚鬼、御人变树竟如此的诡秘多端。倘若正面对敌时还真得多加小心才是。 我们又问起那只见了两次的黑猫,道士说那可是细竹杆的宝贝,要不是遇到这般紧急之事她是绝不肯拿出手的。 那猫也并非我们所想那般的软弱无能,它的本事可能还在细竹杆之上呢!只是那猫向来贪杯,对杯中之物比自己的性命看得还重。只要有了酒,就是它爹死了也顾不得了。长此下去,那猫一身的灵通竟大多荒废了,慢慢的身子虚得就像一摊泥,根本就受不了长时对敌之疲了。 它又说,细竹杆果然就是那个双头国主的小女儿,那猫是她还当公主时从后花园捡来的。当时她还不到五岁,一日游园时,遇到了趴在墙角的这只黑猫。当时,那家伙也不知在哪儿喝了许多酒,竟然酩酊大醉不醒人世。 小公主爱养花,对园子里的各种奇花异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此刻,竟被这醉猫一通乱踏弄得折的折伤的伤。 小公主还未发一言,那群仆人早红了眼,非要把猫皮扒了骨头拆了才解狠。 而小公主好像却对这只醉猫一见如故颇为喜爱,不但没生半点气,反而倒如宝贝一样养着,谁都不能碰一下。 道士接着道,那猫也是个知好歹明是非的东西。从此,竟对小公主百依百顺,伴若至亲。一面是长期有了酒,另一面又有如此对自己好的人,夫复何求!那黑猫本来喜欢居无定所,随遇而安,此刻,竟再也不走了,从此就把那王宫当成了家。直到城破人亡的那一天,依然对小公主左右不离生死相守。说来,也真是难得至极之事。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28章 拖字诀 我和蝶儿对这个道士所言都很吃惊。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知道的这么多?” 瓶里的道士被我问得一怔,恳求的道:“我若把实情都说出来,你们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你先说来听听。”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部事情都说出来,但是,我的要求是,你们要答应把我的身体抢回来。” “好,成交!” 蝶儿这丫头竟然连个嗑巴都没打,我偷偷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道,这家伙呀,估计像信誉、诚实这类词儿对于她来说都是废话,没有任何实际意义!遇到她这样的,就是孔圣人也得活活气死。 道士对蝶儿的回答将信将疑,问蝶儿可否当真? 蝶儿道:“你可以不信我,你往这边瞧。” 我不禁干咳两声,脸上青一阵儿红一阵儿的。 “这可是我们这里道行最高的,他的修为说是通天彻地都毫不为过,不就把你的尸体弄回来吗?手到擒来!” 蝶儿得意的笑了笑,又道:“你再往这边儿瞧,这位狗哥哥你知道是谁吗?” 次郎见提到了自己,神气活现的,尾巴顿时翘起来老高。 “我,我,我自,自己说,二,二郎神的啸天犬是,是,是我大爷!亲的!” 蝶儿差点没吐出来,吧嗒了几下嘴道:“好了,好了。就不一一介绍了,反正这里的没怂人,你就放心说吧!” 道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报应,报应!我早就知道,那丫头就那么作早晚会出事儿。好了,现在我是你们这儿头的了。我弃暗投明了!” “快说吧你!” 蝶儿不满的道:“别以为我们好糊弄,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要是有半句假话,姑奶奶我先废了你!你到底是谁?” 道士吓得一哆嗦,胆怯的道:“说变脸就变脸,我都说实话还不行吗?……” 道士接下来的一句话,真叫我们大感意外。 道士竟说他是双头国王的一名家奴,只因为他进府时还是个不大的孩子,所以,小公主才不认得他。 我们叫他继续说说那只黑猫的底细。他接着道,这要从小公主收养了它那会儿说起。 黑猫爱喝酒,一喝就是几坛子,整日里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小公主却并不烦它,反而对它是有求必应,爱护有加。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因为,关于这个小魔王大家都清楚,那完全是个玩劣成性的主儿,平时她对仆人从来就是抬手就打扭脸就骂,说她秉承父性都是抬举了她那两爹。 黑猫自从到了她家可算是享了福了,可就是这样,它对小公主竟还是带答不理,见天的吃了睡睡了吃,倒像是人家欠它的。其实,这其中的原因说来也有趣,皆因这样一段往事。 小公主把黑猫带进府里的半个月左右,她早晨出去玩了半晌刚回到府里,一进门,见那猫竟睡在她的床上。小公主早忘了黑猫是她自己捡回来了,大发雷霆! 那猫却并不害怕,半眯着眼睛道:“叫什么叫,又要喊贾三那个王八羔子?” 小公主毕竟是个孩子,对猫能人言倒也没怎么害怕,只是奇怪的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贾三收拾你?” 猫儿打了个哈欠道:“只要我想知道,你想什么我都能猜得着。” 小公主不信,眼珠一转言道:“我这会儿想什么?” “你想我若这次猜得错了,立刻叫人宰了我。” 小公主大为诧异,心 神慌乱的道:“那这回我想的又是什么?” “你想,我若再猜着了,你就跑去找你那俩爹!就说遇到鬼了,对不?” …… 黑猫呵呵的笑开了,它竟然每猜必中!黑猫又言道,还是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的好,那样的话它也就从此离开这里,只能到别处安身去了。 小公主连连称是,叫人又是拿酒又是上菜。从此,小公主待它竟如活宝贝一般,没事了就来找黑猫猜她的心思。 那会儿,正值她的两个父亲与邻邦开战。 一日,小公主又来找黑猫。她一进门儿就笑呵呵的道:“这回我不叫你猜我的心思,这个玩得也腻了!我想让你猜猜这回我父亲打仗是赢是输,猜对了我每日给你上好酒。” 那猫睡得正香,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赢!” 言罢,就转身朝里面去了。 午时,小公主又来了,大叫道:“果然赢了,你真是我的好猫咪,猜得可真准!” 猫儿道:“这个算什么!你那两个父亲这次斩敌三万,活捉五千,此刻正在宴请群臣呢,是也不是?” 那道士讲到此处,蝶儿和我竟听得相视无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道士所讲黑猫之术早已超出了一般修持的境界。修行之人大多知道此为读心术,在我们佛门里叫作他心通,和我的天眼一样也属于五眼六通的范畴。只是相较之下,天眼通实在是小儿科了,要通达他人的心意,练至他心通的境界恐就不是一般的修为了! 想到此处,我不禁为之汗颜。看来,找那细竹杆算帐时,不得不算上这只黑猫了。 “那么,双头人的死讯莫非也是黑猫告诉她的?” 正是,那道士继续道,就在和尚来的数日前,黑猫找到小公主,告诉了她一切。 小公主大为惊讶,她很爱她的两个父亲,怎能允许他们离她而去?小公主哭求黑猫定要念了往日好酒相待之情救救她的爹爹! 黑猫道,要救二人却也不难。不过,双头人必死一次这是躲不了的,此乃天数不可强行逆之。但,至于他死后再怎么样也就没人注意了。到那时,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黑猫言道,但是,这样一来,你要受的罪可就甭提了,你一定要想好呀! 小公主含着泪坚决的道,父亲再恶再坏也是我父亲,既然是他们把自己含辛茹苦一手养大,那就是为他们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也是天经地义心甘情愿。如果上天非要把他们从她的身边夺走,她愿意以死相搏,更甭提旁的了! 也难怪她对父亲如此眷恋,双头人虽然生性残暴,杀戮成性,但说起这个小女儿,却是庞爱有加呵护倍至。不但半分委屈也没让她受过,而且,几乎视之如掌上明珠,整日里带在身边。 小公主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肉嘟嘟的小脸儿,浓密的黑发,天真的眼神……任谁望上一眼,都会生出无尽的怜爱。随着姑娘家一天天大起来,过了十岁,竟出落得更加端庄大方楚楚动人,真是月亮见了也惭愧,花儿见了也低头。 往日,每一次征服一个国家,战胜一个部族,双头人必会在敌人的城楼上高举起他们的小女儿,接受万众的欢呼! 时间一长,别人只知道双头国王有个小公主,对其他的孩子竟一无所知,只道他们只此一女。 听到此处,我和蝶儿不禁骇然! 听了道士说起细竹杆往日的容貌,再想想她现在的模样,谁又能想到她就是当日那个万人争瞩的小公主呢? 道士抹了一把泪接着道,那日听了黑猫所言,小公主默然不语。她一脸哀伤的离开了黑猫。 虽说黑猫之能是她亲眼所见,但提到父亲将在不久慨然离世,她对此却是不肯接受将信将疑。直到和尚来到大殿的那一夜,她才明白黑猫所言不假! 道士同情的言道,城破那日,小公主还未成人,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对于一般的女孩来说,正是个如花似玉前程似锦的年龄。却不想天意难测,她却要经历国破家亡亲人尽失的悲剧,小小年纪也真实属不易! 当时,城里的大部分房屋都起了火。冲天的黑烟,满目的残垣,漫街的哀嚎,流离失所的妇孺……人们四散奔逃,死的死伤的伤。 对于经历过这一切的人,那一日简直就是一场恶梦! 他说他亲眼见到双头人死命的苦撑着在那个柱子上刻了些什么。然后,两兄弟扭过头相视大笑! 就在那些大肚子怪物在城里左冲右突,残害生灵的时候,他们再也无力保护他们的臣子了。两兄弟的身体越发的僵硬起来,他们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当二人费力的低头看时,身体早已变成了一段焦碳,就在一粒不知何处飞来的小石片的撞击下,瞬间炸得粉碎,荡然无存! 讲到此处,道士仿佛对那一日的情形仍历历在目,脸上充满了惊恐! “那,那,那你又是怎么,么得到那本书的?” 次郎向来缺乏同情心,此刻,它关心的只是那本给了蝶儿的悟道手札。加之,不久前蝶儿竟然带着病还来了那么一手,真也称得上是威力无穷叹为观止,怎么不眼红? 道士沮丧的道:“可惜那只是个残卷!当时国破家亡,哪个不是自己顾自己?就在我寻机想溜时,无意间正瞧见小公主背着一大包花苗儿和那猫逃出了王府。慌乱中,从她身上掉下来一个物件,我捡来一看,正是那本悟道手札。我见那正是她平日里听醉猫口述之书,知是宝贝,就偷偷的装在怀里,带走了……” “那这上面的双头国王的故事也是你抄上去的?” “什么故事?”道士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双头人刻的那些字?我一直就没明白那里面记述的内容,还以为是些修习的法门呢!” 我们又问了些关于那些曼陀罗花的事,他竟然对细竹杆如何操纵那片花阵,怎么救双头人的事一无所知。我们对此大为失望,看来现在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经过了这一日的折腾,太阳又落下去了。看来,我们只有明天再去找那片曼陀罗花了。 在回家的路上,蝶儿忽又想起了点儿什么,指着小瓶里的道士道:“细竹杆派你来做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在我们才要去毁那片曼陀罗花时就出来了?” 道士毫不经意的道:“她就是那么说的,说让我看着你们,只要你们一提到曼陀罗就搞乱。” “为什么?”蝶儿突然紧张起来,厉声问道。 道士大为惶恐,结结巴巴的道:“这个她没有说,她给我安排任务时,正在林子里忙着操演曼陀罗阵呢!” 我和蝶儿正狐疑不定,只听那道士又言道:“对了,有一天晚上,黑猫夜观天象时好像对她说过再有几日就怎么样了什么的……” “不好!”蝶儿大叫一声,“六哥哥,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现在就去,她们在使用拖字诀!”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29章 诡秘之夜 事情全明白了,双头人复活恐怕就在这几天了!我不禁回忆起近日的种种,竟是细竹杆用计在拖我们,我惊得出了一身透汗! 我们问明了道士曼陀罗花的所在,马上返头又折了回去。 此刻,西边的日头早已没了影子,我们进了林子时天也大黑了。 一行人按照瓶中道士的指引七拐八拐,也不知走了多远,只听道士踮着脚尖在瓶中大喊道:“别走了,就在前面百十米的地方。” 我们的心都不由得“呯呯——”的跳个不停。我不安的望了一眼众人。 蝶儿受伤不轻,估计是帮不上大忙;次郎还是半个妖身,根本也指望不上;最后,就剩下杨氏兄弟了。关于他们哥俩,我只求到时候这二位不给我添乱就阿弥陀佛了…… 哎,也不知我们此行是对是错。算了,不去想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到了如此田地,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道士不明所以,真以为我们有什么来头呢!看得出来,此刻,他心中的如意小算盘正打得“噼啪——”乱响,还偷偷的乐呢!我心里暗道,你就美吧!到时候,怕是你哭都哭不出来了。 杨有才正扶着傻弟弟直瞪着眼睛喘着粗气,我不声不响的靠过去,抬手就给了他弟弟后脑一下。 杨有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 “你干嘛?” 杨有才惊恐的看着我,连声道我们哥俩可不是奸细,你是要杀人灭口怎的? 我把手指放在嘴边连声叫他不要大声,没听道士说不远了吗?我是怕杨有远出声坏了事才这么做的。 杨有才挟着弟弟将信将疑,对我一个劲儿的摆着手,意思是知道了,但要我必须离他们哥俩远点儿,要么就和我拼了!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心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现在也没那功夫答理你们了。 我又反复叮嘱了众人一定不能出声,就带头轻手轻脚的摸了过去。 前面的林子也不是很密,在月光的照耀下树影重重悄无声息。 时至深秋,阵阵冷风穿林而过,树叶的婆娑声和着小虫临死般的哀鸣,真叫人连气儿都喘不上来。氛围是那样的压抑,杨有才不住的筛糠,好像已经尿了裤子,我们也没好过多少,那感觉简直比死都难受…… 我们没用多会儿就爬上了前面的土包,眼前发生的事真是叫我们怎么也想不到。 只见前面一、二十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空场,一个教师打扮年青女人正在那里哄孩子。 孩子们成排的盘坐在一起,正昂着头听那老师说着话。 老师好像在讲关于纪律方面的事。她大意说今天我们到这里野营大家一定要守纪律,表现不好的孩子下次就不能参加这样的活动了。尔后,她马上话峰一转,专门挑出了几个听话的孩子当众表扬了一番。 孩子们高兴极了,不停的拍着小手,笑声不断。 年青老师正是七十年代特有的那种装扮,雪白的衬衣,蓝色的长裤,两根辫子随着她的笑声在胸前轻轻的一动一动的,显得那么自然温暖…… 可此时此刻,我们都被吓得嘴唇都紫了。因为即使那里的气氛再怎么温馨,也没人觉得那 真是一群人! “老师!”一个扎着冲天辫儿的小女孩儿忽然站了起来,童声童语的道:“我们出来时没带吃的,我们饿了!” “是啊,我们都饿了老师,今天还没吃东西呢!” 年青女教师微微皱起了眉头,嗔怒道:“都听话,不要闹!毛叔叔不是说了嘛,叫我们再等会儿,要乖乖的听见了吗?” 孩子们的岁数也就在刚离了学前班的样子,他们哪里肯听,一时都坐不住了,闹着要吃东西…… 老师有点儿着慌了,安慰道:“要不,先喝几口水怎么样?” 孩子们一听都要起来,争着说自己的嗓子早就冒烟儿了。 “不行,一个一个来。”老师一边儿说一边儿解衣服。 “她要干嘛?” 杨有才三十几岁了也没娶个老婆,此刻眼睛都直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恐怕他再也不会想入非非了。不但如此,估计他这辈子也不再想女人了。 话说那女人才解开了上衣两、三个扣子,孩子们竟都跳了起来。他们哪里肯听老师的话,竟争着扑了上去在那女人的胸口上一阵疯狂的乱咬。 紧接着,传入我们耳朵的是女教师一阵狰狞而痛苦的尖叫。她面对着我们的方向,面色如霜,疼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几秒钟过去,她的胸前早已一片血肉模糊。就是这样,那些和小狼相仿的孩子竟还是毫不停口,仍在贪婪的吸吮着老师的血液! 突然,一个个头儿高一点儿的男孩站了起来,静无声息的转到了老师的背后。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孩子有一双绿莹莹的眼睛,脸上活像涂了一层死灰。 老师此刻被前面的孩子们撕咬,早已疼得弯了腰。那孩子瞧准了机会照着她的后脖子就是一口…… 那是一个怎样的景象呀!我们皆看得胆战心寒连连作呕。 正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嘶哑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狼嚎又像是猫叫。 “别咬了,你们再不住口,她就死了!到那时,谁能管你们饭吃!” 孩子们听了这声音,顿时都停了口不住的左右察看着。女老师此刻早已快断了气,瘫在那里死命的倒着气,哪里还有一点儿方才的清纯动人。 “可是我们饿了,也好久没有喝过水了!” 刚才那个个子高一点儿的孩子显得比旁人胆子大一点儿,不满意的道。 林子里并没有人影,却又传出了一声嘶哑的猫叫:“急什么?你们的食物早就来了!” 众人一听此言,早就吓得魂儿都没了。傻子也知道此言指的就是我们! 蝶儿情急之下,连招呼都没打就跳了起来。 我们的两道神光迅雷般的暴了出去! 然而,这一切都晚了!那群如鬼似魔的孩子瞬间炸了营,就如猪圈里的苍蝇一样“嗡——”的扑向了我们。 我没有看清他们是怎么移动的,速度快得吓人,好像这些孩子天生就有土盾的本事。 两个跑得快一点儿的孩子刚到我们面前脑袋就被我们打没了,就剩了两个不停喷血的腔子尤自立在了地上。 杨有才哪里肯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狰狞着面孔一把扶住了其中的一个,照着那个喷血的脖子就是一口。 “兄弟,你也吃,你也吃!” 杨有运被哥哥晃得醒了,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大块血肉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苦绿的胆汁夺口而出! “法师,这可是曼陀罗精呀!”杨有才苦着脸道:“我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治病要紧呀!” 正当孩子们围攻我们的时候,那个方才倒在血泊里的年青女教师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站起来了。 我一面阻挡着他们疯狂的进攻,一面偷眼望去! 那个差点儿没被吸干了的女人早已不是刚才的样子。只见她一身血衣,手脚干瘪,此刻已全无人形。一双如寒星相仿的目光从花白的乱发中透出来,好似随时可以夺人魂魄! “细竹杆!” 蝶儿一声惊叫,一道神光瞬间朝她射了出去。然而,只见那女人如枯槁般的上臂猛的一摆,神光只在她的上臂打出了个火花,就一下子被弹飞了。 细竹杆缓步向我们走来,我们将将可以抵御面前的孩子,哪里还有能力再挡她一挡?竟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危险的降临。 “次郎!”我疯狂的大吼一声,“你在干嘛?” 次郎听见我的召唤,哆里哆嗦的从一个地洞里缩出了头,打着颤道:“老,老大!这回你上吧!我真,真不行!” “你认为你再不出手,我们还能有活路吗?” 我扯破了嗓子吼叫着,手里却根本停不下来。 自从把前面的两个打倒之后,我和蝶儿的神通就再没打到一个孩子。那群如鬼魅相仿的小孩闪得特别快,它们随着细竹杆的指挥就像无数个陀螺那样在我们面前缠绕变位。 一张张面无表情的惨白的小脸儿一会儿在左一会在右,好像完全没有章法! 再到后来,我连瞧都不瞧了,反法周身全是曼陀罗精,乱打也就是了。 “土盾!” 蝶儿此刻已经快疯了,大声嚷着叫我们快到她边上,想带着我们借着才学来的功夫逃走。 “次郎!” 我见所有人都动了,它竟还把头埋在洞里,撅着个屁股也没个动静,发狂的大吼道。 “老大!”次郎冷笑着探出了头,竟然一点儿也不结巴了,“可是你非叫我来的!” 令我和蝶儿怎么也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就在几个人才勉强凑到了一起,杨氏兄弟和次郎竟突然疯了,他们有的掐了我的脖子,有的从后面搂住了蝶儿…… 我一时被搞得措手不急,正拼了命的在那里徒劳的挣扎,只觉得肩膀一阵揪心的痛疼,一块连皮带血的肌肉竟被次郎生生的扯了去。 原来他们竟都是奸细! 我此刻的心彻底凉到了家,这哪里还有一点儿活路? 我的目光顷刻间散了,无神的望着这群嗜血的疯子,心想,来吧!都过来吧!谁到得晚了又得饿肚子了。 此刻,那群如恶狼般的孩子疯狂的扑了上来;细竹杆则在不远处丧心病狂的喊着:“孩子们,今晚我们还要排练舞蹈,大家一定要吃得饱饱的……”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30章 朋友的弱点 “六哥哥,”蝶儿此刻已被疯子杨有运从后面搂了个结实丝毫动弹不得,她绝望的大声喊道:“他们是中了细竹杆的驱魂术,此时不能放弃呀!正好使用驱执真言!” 原来,众人正像那个先前的道士一样,被细竹杆控住了三魂七魄才成了她的傀儡。而我所掌握的驱执真言确是最好的破解方法。 多亏了蝶儿聪明,我一刻也不敢停,驱执真言急急出口。 五彩斑斓的神光瞬间充斥了整个林子。当第二遍神咒祭出时,情况发生了一百八十度逆转,不但杨氏兄弟和次郎还了魂,就连曼陀罗精也没一个敢冲上来了。 “老,老,老大,你怎么受了这么,么重的伤?到底是那,那个狗娘养的咬,咬,咬的!” 次郎小眼儿一翻愣一付要找人拼命的架式。 要不是我口中要祭神咒,我真想过去憋足了劲踢它一脚,可说实话,我转念一想也怪不得它。看着它如此的忠心护主我又能说什么呢? 次郎此刻眼儿都红了,大声道:“你,你倒是说啊!我,我怎么就拿你当老大了?别生气啊!太,太,太窝囊!” 这回真是我的不是了,也是我修行不够一时火起,转身就给了次郎一脚。 可就是这一分神,驱执真言只断了那么一秒不到,却给大家引出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话说也就是那么点空档儿,所有的曼陀罗精都不约而同的抖了一下脑袋。 细竹杆本来见大势已去,刚想开溜,我却给了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见她双臂一炸,破碎的衣服瞬间蓬起,犹如一只白色的乌鹊。 林子里再没有五彩的神光了,代之的是大团大团的黑气左突右撞! 只见细竹杆口中念念有词,那些先前愣住的孩子顷刻来了精神。一瞬间,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没了,屁股上重又生出了枝桠,头一低,倒栽葱似的钻到了地里。 我吓得赶忙又祭出了神咒,可哪里还有一点儿作用。他们的身体一旦钻进了地里,就半分声音也听不到了。 蝶儿见状急急的祭出了土盾之术,可众人绝望的发现,我们脚下的地面竟早已被曼陀罗精封死了,几次下来,刚进去一个脚面就又被弹了回来。 曼陀罗的叶子随着枝干的飞速旋转“唰啦啦——”抖个不停,细竹杆又演出新阵法了。 只见冲天的亮白色花粉就如迷雾一样暴了个铺天盖地,我们瞬间就被罩了个严严实实。 一股扑鼻的诡异的香味使我们如痴呆如醉。不一会儿,眼前的景象突然没有了,我们仿佛坠入了万里云中。 关于曼陀罗花的致幻记载我曾略有耳闻。这也是此种植物被称为世界两大奇花的另一个原因。 这里有一个传说。说得是那种花里面有个很难得的品种,据说这是一种花瓣倒卷,颜色奇红品种。其花百年不得一见,若有人见过它一面,魂灵就会被迷直入其中,从此便不入轮回再不能出。 此刻,蝶儿等人已经中了花毒,竟如痴如醉面如孩童。 “大家一定要定了心神,不可入魔。” 我言罢率先盘起了腿打坐入定。 至于我们佛家的禅道是特别出名的,像如此心无杂念的打坐入定,我就是坐上个把时辰也不算什么,可是蝶儿她们就难了。 只见众人方一入定,幻象皆起。 次郎身旁不知何时出来了一只卷毛小狗。那小狗就在它左右轻吠,时而用鼻子去碰它的耳朵,时而前爪又扒它的脖子。 次郎此刻魂都快没了,舌头吐出来足有尺把长…… 而就在另一边,杨氏兄弟一开始就着了道儿。两人双手上举,泪眼朦胧。我用天眼望之,他们的头顶上竟出现了一个老太婆,正是他们死去的老娘。 “娘! ”杨有才扯着喉咙大叫着,“孩儿不孝,致使您老活活饿死家中,要不是有弟弟尚在人间,我一定会随您而去,在阴间也要尽了孝道……” 那空中的老人也不搭话,只默默的用手背擦泪不止。 杨有运还是那付傻呵呵的样子,粗声粗气的道:“娘,您怎么上去的,快下来,快下来,不要摔到了,很痛的……” 此刻,杨有才一把将弟弟揽在怀里,抬头看着那可望不可及的娘亲嚎啕不已。 蝶儿那里的情形倒是稍好一些,其间,她还用传音之术告诉我万不可掉以轻心,这阵法名唤媚仙阵。是专门针对各人的弱点运行的,你心中纠结何物便会自然而然的生出何物,此阵法由天干地支驱动,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我正想问她如何才能破阵,不想只一转眼间,蝶儿那里竟也生出了状况! 只见就在她盘膝之侧,忽然凭空生出来一个和尚,那人岁数应该在二十出头,一身素布僧衣,长领宽带,飘飘然犹如罗汉临凡,活佛再世…… 那人就双手合十,平静的站在那里。蝶儿却顷刻间变得浑身颤抖,早已滴泪成雨…… “你回来了?” 蝶儿站了起来,抽噎的道。 “是的,我回来瞧瞧你……” “我如今已成一棵草,你还回来干嘛?” “……” “我现在只是一棵草,我立此百年,终于又能见你一面……”蝶儿含着泪,语气哀怨的道:“你此时可以留下来吗?” 和尚一言不发。 过了良久,蝶儿又道:“你若回来,我定会好好对你,既往不咎……” 和尚仍就一言不发。 “你凭什么可以如此对我?” 蝶儿心情很激动,突然仰天长啸,泪如雨下。 那和尚默默的低了头,却突然慢慢的伸出了一只手掌。掌心中却是一只金光闪闪的凤钗。 蝶儿吃了一惊,慌忙伸手去取…… 可就是她们手指相碰的一瞬间,那和尚的身体突然碎了,随后竟化作了一场灰,飘飘荡荡的散开了。 蝶儿大惊,随手满天的乱抓,却什么也没抓到。 下面的一幕吓得我魂飞魄散,只见她绝望的吼道,是我杀了你,是我杀了你…… 白色的神光蓬然炸起,胡乱的四处乱击。 此刻的蝶儿面如死灰,头发零乱,竟似疯了!她漫无目地的左一掌,右一拳,招招尽是全力的击出,仿佛要把天地万物全部击得粉碎才肯停手。 圈子里,只有我还在盘膝打坐。 杨氏兄弟,次郎也都已近疯狂,如痴如醉。 我本来还想找个最有把握的机会打外面施法的细竹杆。可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我再也不能等下去了,驱执真言瞬间祭出。 五彩的神光聚成一束,径直的向烟雾外围击去。 此刻,随着雾障的飞旋,外面到处都是细竹杆的影身。而我自信自己捉住了那个真身。 果然,只听“呯——”的一声闷响,神咒不偏不倚正中她的头骨。她的脑壳瞬间炸开,半个头盖骨竟被生生的掀了去。细竹杆连退数步,我惊讶的看到,她的脑壳没了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此刻,她的脑袋一半是蓬散的乱发另一半却是沟壑纵横的大脑,竟好像石雕木刻一样,哪里还有半点儿人气。 随着阵图被毁,一切都瞬间恢复了原样。 可令我万万也没想到的是,众人却并未因为救了他们而高兴。 “我的初、初、初恋!” 次郎一时像被捏了蛋一样的大吼大叫起来;杨有才也跌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顿足捶胸…… 我怯生生的走到精疲力竭的蝶儿那里,道:“那个,那个人……” 蝶儿头发零乱,突然尖着嗓子大吼道:“你不是老问我为什么被压在那里受罚吗?勾引和尚!这回你满意了?” 我一时被搞得不知所以。 正在这时,一道黑色的影子电光火石般的一闪,我根本一点儿也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和众人顷刻间就都被拿住了! 随后,黑影“唰——”的一晃定住了,竟是那只捧着酒坛子的醉熏熏的黑猫! “你太不小心了,”黑猫嘶哑的道:“就差那么一点儿。要是击中了要害,恐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它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来到跪在地上的细竹杆儿面前。 “你这又是何苦呢?要是我当日不把那法门告诉你,也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黑猫手中的酒坛口朝下对着细竹杆的头上轻轻浇了下去,痛得她拄在地上的双臂一个劲儿的哆嗦。 可就在这一坛子酒也撒完了,细竹杆也恢复了先前楚楚动人的容貌。 她紧绷着面孔,二话不说几步抢到了我的面前。 “你叫小六子是吧?” 我鄙夷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没有说话。 “好本事,好本事。只不过,你的本事再高能挡得住它的一击?” 我惊恐的看了黑猫一眼,此刻它的手里竟又多了一坛酒,正醉熏熏的打着饱嗝。 “别看了,它只是只醉猫,身体废了……要不,就是我父亲在世也不是它的对手!” 我隐约的见到那黑猫的身上竟有一道清淡的仙气!这一点叫我很不能理解。 它怎么会是个仙体呢? “你为什么要帮她而不是我们?” 细竹杆听得傻了,竟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帮你们?你做梦呢吧?你能给它什么?”细竹杆怪笑道:“你真以为它就值那几口猫尿,我在十二岁时把身子都给了它,也不过换来这点道行!你又能给它什么?” 黑猫犹自在那里喝酒,对此竟不发一言。 “好了,好了。”细竹杆轻蔑的道:“跟你们这帮死人说话等于白说。” 言毕,她一把抓过了早已吓得没了一点行动能力的杨氏兄弟,手掌轻轻的一甩,两道魂气一下子被扯了出来,随手扔给了那片曼陀罗花。那群吃魂的恶魔一阵争抢,两人的魂魄瞬间就被扯得粉碎分食了下去。 我痛苦的大声吼叫着,恼恨自己没有半点儿救他们的本事。 “小老道,小老道呢?” 细竹杆变态似的轻声呼喊着道士。 那瓶子里的道士在里面一个劲儿的磕头作揖,连声道:“主人,是小的把他们带给您的,我略施小计就把他们尽数骗来了,我是您的忠实仆人啊!” 细竹杆轻蔑的一笑,哪里肯答一言。 那个道士和着瓶子就被扔进了花丛。又是一阵疯狂的争咬,终于,瓶子被一个个头儿大一点儿的曼陀罗抢了去。 只听“啪——”的一声,那花竟把道士连瓶子一起嚼了起来。 我的耳边顷刻间响起“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那花吞了道士的魂魄后连声咳嗽,又把一嘴的碎玻璃碴子尽数的吐了出来。 “你看,三个了。百日之内要有五个人的魂魄才好……” 细竹杆摇摇摆摆的在我面前踱着步。 “我,我,我不是人!连个妖,妖,妖身都没有呢!” 次郎咧着大嘴一劲儿的哈啦。 “我是,吃了我吧!” 蝶儿轻声的咳嗽了几声,她的真气恐怕早快散得尽了,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细竹杆轻声一笑,道:“还在这里逞英雄是吧?你也就是个小妖,比我的孩子们强不到哪儿去!” 她又移步到我面前,厉声道:“我要他!看看多好哇,加上我自己,正好五个!”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31章 重归修罗道一 蝶儿此时几近疯狂,颤声道:“不许碰我六哥哥!” “小妮子,你紧张个啥?”细竹杆轻蔑的道:“像你这样的多情种子,怕是再修炼个千八百年也是枉然!” “这个,这个不用你管,你要敢动我六哥哥一下,我就,我就……” “你又能怎样?”细竹杆此时此刻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放心吧小妮子,瞧这小脸儿急得,我是不会那么轻意叫他死的!不过,他的魂儿也得陪我走上一遭!” 细竹杆言罢,猛一挥手,我的魂气冷不丁的窜了出来! 又和头一次进这林子感受一模一样,这是我第二回经历灵魂出窍。只是,这次远没有上次的时间那么长,我刚感到身体发重魂儿就出来了。 我惊恐的扭头望去,只见细竹杆正屈身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她的魂气也一下子出来了,抓着我的手腾空而起,在曼陀罗花丛上空犹如两个野鬼飘飘荡荡,摇摇摆摆! 此刻,脚下的曼陀罗花神秘的震动起来,诡异的花丛左右乱摆,只一会儿功夫就生成了一张诺大的阵图。 随着细竹杆口中的神咒越念越快,第一棵曼陀罗拔地而起!花株下面连着的光腚孩子徒劳的想再次扑进地里,却怎么可能?他的身体早已悬在了半空像个陀螺“嘀溜溜——”转个不停。 紧接着是第二棵,第三棵…… 当全部的光腚孩子都飘起来了,细竹杆左手凭空一斩,他们头上的枝桠被齐根削断,只剩了一条尺余长的辫子。 曼陀罗精知道大限将至,竟集体发起喊来。可是,它们哪里还能出得了一点儿声音,喉头早被坐在一旁的醉猫封了。 半空中的光腚孩子吓得大声的哭泣,它们相互间只有一米不到却终是谁也摸不着谁。随着阵图的继续变化,他们徒劳的一阵乱抓乱挠,却有半点依靠。 “疾——” 细竹杆一声暴喝,情况发生了巨变!那些乱转的孩子们一下子聚到了一处,胳膊大腿也分不出来是谁的了,也剩了一个状如大脑的肉球。 那只肉球继续飞速的旋转着,周身一阵暗红色的光芒顷刻间忽明忽暗的暴了起来,“嗡嗡——”声不绝于耳! 我的魂气不由自主的和细竹杆分置成相对的两个方位,中间就隔着那个状如大脑的肉球。 “疾——” 每当细竹杆手指一戳,肉球就剧烈的震颤一下。我不知道下面还会发生什么,只看得心肝惧裂! 当第三声“疾——”过后,细竹杆冷不丁的大吼一声,“小六子,吃我一掌!” 我才一回神,一道神光早已穿透了那只肉球直投我的面门而来。我吓得周身一抖,本能的挡了一掌。 可是,奇怪的是,这次两道神光相碰竟没发出半点声响,反而一下子粘在了一起。 肉球不再转了,只悬在半空中无助的震颤,就像被一根亮白色的光柱叉着挂在了那里。 此刻,那些曼陀罗孩子竟然一个也没有死,我清楚的看见肉球表面呈现着各式各样的痛苦而茫然的面孔和犹自无力的颤动的胳膊,大腿……场面冰冷而肃穆,恐怖的像一个正在展出的人体活雕 塑! 细竹杆又一加力,她的神光太强了,我不觉肩头一颤。此刻,我若不做点什么,就再也顶不住了。慌乱间,我为了保身双手死命的向前一顶,两道神光的粘合点瞬间被推进了肉球。 那些曼陀罗孩子瞬间痛苦的大叫了起来。我可以看到他们第张脸的表情,却听不见一点声音。一切是那样的死寂却又充满了随时可能惊暴一声的想象! 果然,随着细竹杆发了疯的加力和我殊死的抵抗,那颗肉球的心部突现一种隐约的白光。那白光一胀一胀的,不到十几秒钟,只听“彭——”的一声,伴着惊天动地的巨响肉球从中间炸开了花! 随着众人目瞪口呆的齐声惊呼!就在我们之间,也就是方才那个肉球的位置,一颗亮得扎眼的小粒“喋喋”的放着光。紧接着,它稳稳的朝着我和细竹杆垂直的方向拉伸开来,一道细若游丝的光亮慢慢的成了形。终于,那光痕突兀了几下瞬间撑开了。一个巨大的蒸腾着水雾的光镜皎如皓月般高悬在了半空! “大爹,二爹!” 细竹杆发狂似的大吼,泪洒如雨! 我发誓,这是我平生见过的最为壮观而震撼的一幕,那里竟恍如隔世,远不可及却又真真切切的就在眼前。 壮丽的山川,如锦的云雾,奔流不息的江河……光镜慢慢的变幻着视角,好像有意叫它的观者能够看清它的每一处独特的风采! 眼前的世界光明普照,鸟语花香,零散的不知名的精灵点缀在绿野山间,到处是一派笑语欢歌。 然而,随着细竹杆一阵阵鬼叫般的和那里很不相融的尖叫,所有的精灵都扭过了头,惊恐的望向了我们。它们的透明的翅膀不再抖动了,张大了眼睛立在那里。 随后,一种疯狂的暴怒瞬间破坏了原有的气氛。它们还给我们的是一排排尖利如钉牙齿和变形得几乎随时都可能脱掉的下巴……精灵们的身体暴涨起来,一下子就变成了大小不一的墨绿色妖怪。 天空变色,狂怒的打着卷的黑云就像无情的狩猎者满天捕杀着惊惧的四处逃窜的祥云。胜劣悬殊,生死立判,哪来得半分迟误,它们终于占领了整个天际,“咔啦啦——”的厉闪伴着疯狂的欢腾让山河都变了颜色…… “大爹,二爹!” 细竹杆吓得肌肉都在发抖,却还不肯罢休! 精灵们并未找到出来的门径,胜怒无从发泄,竟然相互大打出手。瞬间被击瘪的头盖,飞溅的花白脑浆,犹自在空中翻腾的断肢残体,还有突然飞起的鲜亮的血柱…… 这种骇人的场面不是平常的人类所能想象的,它们是一群嗜血的疯子,是一群杀戮的机械……仇恨的血液已经完完全全的控制了它们的身体,在我眼里,它们就是一群可悲可悯却又无可救药的奴隶! 就在细竹杆惊急的四下寻觅时,只见一个身披战袍的双头人电光火石的飞向了镜子,冲了出来。 蹲在地上的正是那个传奇中的双头兄弟!他们满身的血渍,两只胳膊拄在地上不住的打着颤。 “父亲!”细竹杆再也控制不住思念的悲伤一下子扑了上去。 双头人捧着小女儿的脸疲惫的道:“丫头,让你受苦了。” 那声音竟是如此的悲凉和沧桑。 双头人也哭了,失控的身体不停的抖动着。两人竟也说不出什么了,此情此景只会反复唠叨着人类最为朴实与真诚的两个字。“谢谢,谢谢……” 我还以为俩兄弟会生出怎样的豪迈和感慨呢!却怎么也没料到接下来会发生这样撼人心魄的一幕! 双头父亲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给小女儿跪下了,疯狂的给自己的孩子叩着头,他们已经哭得没了半分尊严体统。 “父亲,父亲。”细竹杆痛哭流泣,一时不知所以,也只好迎面跪下。“你们别这样,别……我会疯掉的。” “不,你救了我们,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双头人可怜的就像两个孩子,“那里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他们是一群疯子,恶魔!好好的世界却有福无德……不知什么时候,战争就突然爆发了,无缘无故。有时我杀了你有时你杀了他……” 双头弟兄继续道,他们随时随地都可以感受到肢体被砍断的痛苦甚至是死亡!有时获胜了,你会被当成英雄,有时受缚了,你却只能作一条狗…… 在那里,所有的生命都是没有任何尊严的,生与死也只是瞬间转换。 光荣,耻辱;成功,失败;傲慢,卑微;强大,弱小…… 双头人疲惫的抬起头望着女儿,“孩子呀,如果我们不能活,我们真的想死,痛快的干净的死去……可是,每一次经历死亡,我们都会失望的发现自己并没有成功!死亡是那里大多数人最大的理解和希望……” “父亲,父亲!”细竹杆慈爱的给大爹二爹轻抚着脸上的泪水,就像在安慰着无助的孩子,激动的道:“我们不说了。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兑现了我的诺言!你们看,女儿长大了,我可以做到这一切……” “你们可知道她为此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一直在旁边喝酒的醉猫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你是谁?” “这个一点儿都不重要!”醉猫摇摇晃晃的走到了父女面前,狞笑着道:“你们知道吗?那些曼陀罗崽子是要喝血吃魂儿的……它们天生就是大食王。不过,这荒郊野外的又有几个人来?几日没吃的还可以,要是喝不上血就不行了。那怎么办?” 双头人不知它在说什么,犀利的目光一刻不离的盯着它。 醉猫诡秘的一笑,接着道:“抓不到人时,她就放自己的血喂它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就成了今天这样!” 醉猫说完,猛的在细竹杆头顶上一拍。 只听“呯——”的一声,细竹杆的身体瞬间变成了原来皮包骨的样子。 如此近距离的看她,没有人不会惊惧得失声变色! 那还能说是一个人吗?我真的不想再形容了,除了死鱼一样还在动的眼睛说明她还活着,再没有其它任何可以证明这一切的了。 细竹杆大惊失色,惊恐的用手捂了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32章 重归修罗道二 黑猫并没有回答她的话,拄着双腿狞笑着盯着她的两个父亲。 “你此时此刻有何感想?” 两颗头上的肌肉瞬间抖个不停,双头人突然一跃而起,大吼道:“都有谁欺负过我的女儿!快说!” 黑猫轻轻的把抓在胸前的手推开,轻声道:“放手!你们急什么?你们要报复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这个世界!” 黑猫豪迈的平伸了胳膊,面色如铁! “是的,是的。”双头人暴怒发狂,巨吼道:“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所有的卑微的人类都等着吧……” 随后,竟是一阵狂野的长啸! 这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一幕。可是,这一切真的发生了,不可挽回…… “六哥哥,”蝶儿双臂吃力的撑着身体,从地上抬起了头,“快,快回自己的身体……” 我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我趁他们没有注意,再次祭出了驱执真言!此刻,躺在那里如死狗般的身体突然生出了无限的磁力,我的魂魄顷刻间直投身体而去。 双头人突然惊觉了,他们一下子扑到了我的面前,“你怎么会驱执真言?你到底是谁?” 醉猫笑了笑,又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救你也有这个人的功劳,他是个大有来头的人。喏,还有那个丫头……” “我,我,还有我呢,我也是。” 次郎挣扎的爬了起来,直么愣眼的分辩着。 黑猫对它未发一言,继续道:“小六子,能耐是吧?看他们这一身的本事想不想学呀?” 双头人中的老二突然道:“不要学,学了恐就会像我们一样。” “学,干嘛不学,”老大插嘴道:“要是学我们就教你,怎么样?” 说心里话,这楞伽经上的秘密我是朝也不思暮也想,怎么可能不想学?尤其是目瞩了道士和杨氏兄弟之死,更叫我心胆俱裂,对那本楞伽经生出了无限的渴望,若我有他们那样的本事,三人何以会有此下场! “学!” “六哥哥,你可要想好呀!” “放心吧!蝶儿,”我扭过头望了蝶儿一眼,自信的道:“你放心,谁中魔也不会是我!” “不会中魔?可能吧!”老大怪笑着道:“在我们教你之前,我们要先了解一下你的底细。你能告诉我们,你的驱执真言是如何得到的吗?” “这个……”我犹豫了一下,咬着牙道:“我有一本手札,那上面有开启的法门。可是,我对此也只是略知一二。” “手札?” “法门是什么?” “六哥哥,不要说!” 蝶儿几近疯狂,大吼着出言相阻。 时至此刻,我哪里还肯听,这一路上我都憋得快疯了,我要作真正的强者,我要有可以拯救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人的本事,我更要成就金身,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活佛…… “快说罢!你会成功的!” 黑猫突然插了一口。 “六哥哥,它会读心术!” “快说!” “快!” “把一切都说出来!”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在逼我,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自己仿佛再过一时半刻就要疯了! “我说!”我大吼一声,身心俱疲。“我都说出来,那手札……” “那手札在我这里!”蝶儿突然大吼一声,“六哥哥!” 我无力的看了她一眼,急促的喘着气。 “六哥哥,”蝶儿的面孔已经变了形,她哽咽的道:“这次,你真的可 以控制自己吗?你真的不会成魔?” 我没有答话,无神的望着她。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楞伽经…… “好的,好的。” 蝶儿抹了一把泪,迎向众人贪婪的目光,道:“手札就在我这里,但是,我们把它交出来,你们呢!” “法门在这里!”双头人眼睛都直了,随手掏出来一个小册子,“这是我师傅他老人家临终前留下的,他既然已有天眼通的本事,想来修行并不难!” 黑猫望着蝶儿突然大惊失色,道:“那手札……” “你也想要吗?你们听见了吗?它说它也想要,不要我给你们!” 双头兄弟听了蝶儿的挑拨,勃然大怒! 我知道黑猫想说什么,方才它是想说出蝶儿心中的秘密,那本手札并不在她的手里,她手里的那本是那道士写的,说到底正是双头人自己的。 而此时此刻,双头人听信了蝶儿之言,早已暴起了雷霆之威。面对如此之恶魔,看那黑猫的神情竟也相惧三分! “我不要,给你们,给你们还不行吗?”黑猫“嘿嘿”的冷笑了几声,“只怕你们两方面谁也看不了呢!” “别说废话了!”蝶儿咳嗽了两声,勉强的道:“我们势弱,如果你们有诚意,要先把你们的册子给我。” 双头人才想说什么,蝶儿疯了似的抢着道:“这个没商量!” 蝶儿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谈判专家。另一方面,估计双头人也有自己的打算,那就是手札一到手,顷刻就杀了我们!其实,这最后一点也正是我最担心的。 小册子顺利的交到了蝶儿手上,蝶儿轻声唤我过来,含着泪道:“六哥哥,这是你最爱的,我知道,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拿给你。只是……” 我的眼睛已经红了,声音颤抖的道:“蝶儿,只是什么?” 蝶儿说出的下一句话,我根本就听不明白。 “六哥哥!”蝶儿疯了似的流着泪大吼道:“只是,你万不可再中魔!你不能如此的折磨我!” 我真的不明白她的意思,我没空去细想她的意思,紧张的道:“好,好……” 小册子终于被我抢到了手上,上面赫然是四个醒目的大字“楞伽参悟”。 手册编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工工整整的一行字。 “贫道一生致力于参悟此经。然,操之过急,修习之处多有谬误,终致迷途不返……此经实乃大道,愧不当初,急功近利……” 我此时此刻那里还有半点儿心思看这些,颤抖着双手又翻了数页。后面竟是那道人修习过程中的种种心得,连何处得意,何处失误也记得一清二楚。 我大喜过望,我心里明白,这正是修行者梦寐以求之物,必是真迹无疑! “蝶儿,是真的!” “这回行了吧!” 双头人此刻再也忍不住性子了,一把也把蝶儿手中的册子抢了去。 我一时也忘了他们可能会随时出手的危险,竟对那本册子看得着了迷。看到激动之处,竟不由得像个疯子似的朗声大笑,手舞足蹈! “这是什么?” 双头人顷刻间就明白自己被我们耍了,正待发作。一把冰冷冷的尖刀竟插入了他们的身体! 我正狂笑不已几近癫狂,那时有心情去管他们。可是,只在一瞬间,我也笑不出了。因为只是前后不到一、两秒,我也狠狠的挨了一刀。这一刀并非别人所为竟是蝶儿! “你,你……” 我的内心彻底崩溃了,难道内奸不是旁人竟是她,我竟会死在如此依赖的人手里? 我当下的心情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更为惊奇的还有双头人,他们俩同时低了头去看那早已深深刺入身体的刀子,对此根本难以致信。 他们的金刚不坏之躯呀,这竟是第二次背叛他们了。 “大爹,二爹!”细竹杆颤抖着道:“我没想杀你们,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一会儿就好了……” 刀子刹眼之刻就被拔了出来。 “你们看,”细竹杆的笑容很僵硬,“这是一把可以破仙体的刀。不过,你们不会有事的……” 双头人惊讶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大,刚刚才在拼命救自己的小女儿,惶恐的大张着眼睛,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别急,别急呀!”细竹杆继续道:“二爹,就是你吧!我觉得你这颗头最为合适。我就把你从你们的身上割下来……” “你为什么杀我?” 我们这里,蝶儿还在握着那把刀,泪眼迷离。 “六哥哥,对不起……” “你若想杀我,随时都可以!”我轻抚着她握着刀的手,平静的道:“只是,只是我真的想知道……” 蝶儿突然恍然大悟。 “六哥哥,你没有中魔?” 我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颤抖着平摊了两手,嘴角挂着一丝无耐的苦笑。 “你没有,你没有……” 蝶儿慌乱的一把将刀拔出,我的小腹瞬间血流如注。 蝶儿急得快死了,一面帮我止血,一面在自己身上乱摸。 我微笑着瞧着这个傻丫头,心底里竟瞬间生出了无限的爱怜。这是一个修持的人绝不该有的,但我根本无心去打扰这份放纵。我是一个快死的人了,就由着自己乱想一次吧! “六哥哥,六哥哥……” 蝶儿慌乱中抹了一把泪,“你放心,你不会死。” 说着,竟从自己肋下生生的扯下几片叶子一把塞进了我的嘴里。 “不行!” 我泪如泉涌,蝶儿的真气早已不多了,却又自残其身,这显然是会要了性命的事…… 然而,蝶儿却笑了,笑得非常开心,心满意足。 眼前的她我再熟悉不过了,但此时此刻,我却惊讶的发现,我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又好像和她早有几世的因缘,我真的说不清那种感觉。 她太美了,我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另一边,双头人还在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兄弟俩一点都不能理解。他们跪在那里,惊恐的看着女儿把道士和杨氏兄弟的尸首托了过来。 这个骷髅一样的女人竟然还能扭头冲他们笑了笑。 难道她是想把我们和这帮连猪狗都不如的人类葬在一起吗?兄弟俩不觉间扭头对视了一眼,惊得连下巴都掉下来了。 “二爹,”细竹杆一刀就把杨有才的首级割了下来,神经质的道:“这个身体就适合你。” 我们此刻都明白了,这疯女人竟是想给自己的两个爹换身。 “不能再耽误了,你们的身体三百年之后还会崩溃,这是个好机会……” 细竹杆的笑容很奇特,可能跟她皮包骨的样子有关。 她用一根很细的红绳在面色惊恐的二爹的脖埂上围了一圈,道:“你看,多合适!我这就把你们的头割下来,很快的,你们一点儿都不会觉得痛!”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33章 重归修罗道三 我吃了蝶儿递上来的叶子顷刻间就不痛了。她笑得很自然,但是,我却心生酸楚。完全了解她此刻的状况…… 眼前的这个女人呐!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她。 她是我见过的最痴情的女人,也是最让人怜爱的女人。但是…… 但是,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生命终结前的心思是不可能长久的,此刻我的修佛之心随及复燃,我知道她对我的一片心意,只是……只是这一切真的不该属于我,真的不该…… 看着这个傻傻的丫头,我心里真不知是何种滋味。 蝶儿又怎能了解我的心思,她依然幸福的望着着我。 “六哥哥,”蝶儿又咳嗽了几声,勉强的笑了一下。“为了我你吃了那么多苦,真是难为你了!我不会再拖累你了,恐怕你也不用带我去达摩洞了。不过……” 她轻轻的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我不觉间惊得浑身一颤,却并没有推开她,我的心里一揪一揪的痛,忙喃喃的念起了佛号。 “不过……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我多么想让你再背我一次……” 蝶儿低了眼不去看我,然后,突然从我的肩上抬起了头,双眼朦胧的看着我,道:“六哥哥,我知道你不想他们再返人间作恶!这本与我没有半点儿关系。但是……但是,只要是我的六哥哥想要做的事,我是从来都会帮你的……” 此言方罢,那边的黑猫突然惊叫出声,转瞬就化作一道神光急急的弹了出去,往逃东南的方向逃去了。 我终于明白了蝶儿的心思,她是想用她仅存的神力催动所有的灵气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那是一种用生命来做的赌注,每个仙家都可能在生命的尽头爆出这样的光芒。只是……只是很少有人肯这样做,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因为,这样做的完全是一种赌命的行为。不单单是此生此世,更可能是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它的能量之巨是我怎么也料不到的。 细竹杆刚刚要去割二爹的头颅,耳边蓦然爆起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阵巨烈的地动山摇,我们只觉眼前忽然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当天色终于重归自然,双头兄弟的身体却无影无踪了,这突然的变故让细竹杆目瞪口呆大惊失色。 原来,他们竟被蝶儿的仙气顷刻间化了个一干二净,两道魂气像麻花一样相互缠绕着,带着惊惧的长鸣直投了那片明镜。 二人的魂气再坠修罗道,镜子也彻彻底底的被崩碎了。我亲眼见到那些掉在来的碎片转瞬间就在空气中蒸发了,竟是如此干净,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 细竹杆疯了一样的狂叫着,双手无力的挤着那颗长满了乱草的脑袋。 天早就该亮了,但等来的却并非日出,而是大片大片的乌云。西北方向阵阵轰鸣,几道电光突然扯破天际,滂沱大雨倾盆而至! 我已经看不到蝶儿了,手中只剩了那蓬枯黄的蝴蝶草。 大雨“噼里啪啦”的击打着地面,无数的水花泛起来又爆了,一层又一层,一片又一片。 我一直跪在那里,呆呆的望着它们。 蝶儿此生热衷于修道,道家精神讲生命循环如江河之流奔流不息,顷刻纳海。曾几何时,复又蒸腾为云,重归山川…… 人生又宛若浪花朵朵,翻涌闪耀却不免终归寂寞。然,万物无穷无尽,无边无沿,却又几番繁茂,周而复始,始而复终,全无尽头……但是,为什么只有我的蝶儿却永远的去了,再也不能回来! “老,老,老大!”雨已经停了,次郎拄着腰一扭一扭的爬了过来。“你,你,你哭什么呢?” 我双眼无神的望着它, 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就,就,就你,你真,真当不了和尚我跟你说……”次郎撇着嘴道:“别,别酝酿了行不?根本就没死,死,死透!” 我听得大惊失色,求助似的看着次郎,急切的等着它的下文。 “看,看,看什么看,看的!”次郎埂着脖子道:“那不,根儿上不是还有针点,点,点儿大的葱心儿绿呢!” 果然,我吃惊的发现,就在那株蝴蝶草的根底,一个毫不起眼儿的地方,果然还有一脉隐隐的绿意。 她的生命竟然如此顽强!蝶儿还活着! 另一边,那个细竹杆早就不哭了,我知道她是必要找我们寻仇的!关于这一点,她的魔性甚至远比她的两个父亲还要强得多! 但是,细竹杆才站起了身,竟然毫不经意的被水洼中的一个影子晃了一下。 那是什么?细竹杆好奇的俯下身子仔细望去。 突然,她那里顷刻间发生了巨变!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过后,细竹杆双手捧着头眼睛都冒出来了。 虽然,她早就知晓为了供养那片曼陀罗花自己已经不成人形,但是,水洼中倒映出来的容颜却是她万难预料的。 细竹杆猛然直起了身子,连声哀嚎,一口鲜红的血柱喷涌而出。这作恶一生却又无比可怜的小公主竟生生的被自己吓死了…… 此时此刻,说实在话,我对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我的心思全在蝶儿的身上,我紧张而无助的思考着救她的方法。如果可以把她救活,就是要我九天揽月下海捉鳖又何尝不可。 “老,老,老大!”次郎手捏下巴,沉思着道:“这,这,这回必须和你郑重的商,商,商量一下了。” 我见它上次一出口就救了蝶儿,以为它又有什么高见,马上欣喜的抓住了它的肩膀,道:“好次郎,你要能帮我想出救蝶儿的法子,怎么样都行!” 最后,我怕它不放心,还特别又是诅咒又是发愿的。 次郎对我此举啧啧连声,说我一直就没拿正眼儿瞧过它,还说了些什么重色轻友啦,用人脚朝前不用脚朝后啦之类的话……反正让它得了理,免不了就是一通挖苦埋怨。 我慨然一笑,也未多加计较。其实,次郎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思。蝶儿一心为我,又几番为我舍命,我非石块木头又岂能不知?只是这修佛之念啊!我心下的矛盾痛苦又哪里谁人能知? 次郎道:“其,其,其实,我只想跟你要那本悟道手札。你,你,你想多了老大!” 我一听到了此步田地,它心里竟然还想着那本悟道手札,竟和救蝶儿没有半点儿关系,不由得怒火中烧。 次郎赶忙闪到了一边,大叫道:“别,别,别着急呀你!我是说,那,那,那丫头就是活了,这也得是我,我,我的!你必须答,答,答应别无选择我告诉你!” 原来是这样,我深呼了一口气,心道这个有何不可。我就替蝶儿暂且做了这个主也就罢了。 其实,这里先插一句,我今日满心的为了救蝶儿,却不想有朝一日因为这本悟道手札竟又惹出了诸多事端。这是今日的我怎么也没有料到的。这些暂且不提,单说次郎这货。 “说,说,说好啦,啦,啦,啊!不能反,反,反悔的哟!” 我心里想,你说你结巴也就结巴吧,干嘛还又非得这样“啦——”、“啊”、“哟——”的,真是能急死谁! 次郎没有令我失望,它接下来的一番话还真是救了蝶儿一命! 但是,不客气的说,到了最后我真的再也无法忍受它的长篇大论了。本来简单者不能再简单的事,竟花费了整整的一个上午! 其实,它说了半天只描述了一件事,怎么救蝶儿。答案也很简单,只有三个字:达摩洞。 情况是这样的,次郎问我先前我要带那小妮子去哪儿。我说达摩洞。它又说这就对了嘛,可是现在怎么又不去啦?我说第一次蝶儿出事,我亲眼见她退进了蝴蝶草,可这回她的魂都碎了,我认为不可能有救了。 次郎撇了一下嘴,又道魂碎了就碎了,这又能代表什么?异类的修持和人从根儿上就不是一回事儿,尤其是那些成了精的植物。 次郎肯定的道,植物只要根儿还活着,就算没死透。这和魂儿不魂儿的压根就没半点关系! 它说,你听说过某某树精树草怪的有过魂儿吗?要彻底铲除它们就要捣毁其枝干,挖掘其根茎,就是这么简单!反过来也是如此,保命要保根儿。 所以说,魂魄之说对修持的植物根本就是附属,没有半点儿意义。 我这才恍然大悟!还别说,像这种旁门左道的事情次郎就是个万事通,什么也难不倒它。 我又向它了解了达摩洞的一些情况,这使我彻底明白了当日蝶儿没有说完的那句话的真正意思。 当日,蝶儿第一次受重伤后,曾在最后说了句要我到达摩洞找什么什么花儿。 次郎摇头晃脑的把这件事讲了个一清二楚。 它之所言很有道理,大体是讲关于风水之术的。我也曾在一些佛家的典集上看到过这样的说法。 要讲清楚这件事,必须先插句话,那就是道家是很讲风水之术的!从上古的地形地貌之说,直到最后演绎成了著名的堪天择地术。风水之理从来就贯穿于道派始终。这是不太相干的话,也是一门庞大的系统,这里不加细讲。 话转回来,佛家对风水也是很重视的。 举个例子。早年间,藏地曾有魔女作怪,魔怪四出,残害生灵。后来,莲花生大师曾专门为此事来藏地降妖除魔。 一日,大师行至现在的雅鲁藏布江一带。只见,山河秀美鸟语花香,一派生生不息万物争荣的景象! 大师欣喜之余,用佛眼观之,见半山腰有一处祥云缭绕,七彩斑斓,便郑重的对随行众人道,此为修行的绝佳之所,不可不察。 果然,数百年后,数名佛家高僧都是在此地修成了正果。 由此,佛家的择地秘术可见一斑。 而且,在一本佛家的典集中,这样的例子多得不胜枚举。 比如,行至高山绝顶,若见虎蛇盘踞,当地又是林木茂盛,唯有此处一片平整,则此乃当上佳福地,适于修持; 再比如,若见一洞府,地面平整毫无植被,忽一处见一奇花。若那花奇艳无比秀美欲滴,则此也可为修行的上上之地…… 不必多言,说起这达摩洞,正是最后所指的这样一个地方。 也许是双头人埋经于此,久而久知,竟使洞穴有了灵气! 达摩几百年后到达此处,他之所以深信此地正是那本楞伽经的所在,也皆是因了洞中的这枝奇花。 蝶儿的意思竟是叫我把它的真身植于此处,从而达到救已的目的。而我们历经数劫疲于应付,竟全然未提到此事。此次,要不是被次郎点破,只怕蝶儿真要含恨而终了! 事不宜迟,我们匆匆忙忙的启程了,行了二、三个时辰,我们终于登上了一个山头,手搭凉棚举目远眺,达摩洞的大概位置应该就在不远处,再翻过面前的那座高山就是了,我掀开布包望了它一眼,心里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蝶儿再坚持一下,六哥哥这就带你去……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34章 花生地 达摩洞终于就在眼前了,我真说不好此时此刻的心情。 蝶儿的原身就在我的布包里,她还活着吗?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酸酸的异常奇怪的感觉,那是什么呢?那是一种无以名状的酸楚。这种强烈的感受是我从小到大从没有过的。 我不希望蝶儿就此从我的世界中消失,她的一眸一笑一举一动早已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我没法想象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那样的世界将是没有任何色彩和活力的。 “老,老,老大,看!那儿有,有人!” 次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偷偷的抹了一把泪。 你万不能再这样想了,我郑重的告诫自己,这不是一个诚心向佛的人所应想的。 此刻,我们已经到了少室后山,据说山的西面就是驰名中外的少林寺,也就是达摩晚年传法之地。 举目望去,满目苍茫绿野无边。山前山后尽是北方特有的巨大松柏和灌木,随着阵阵微凉的秋风吹过,枝叶莎莎作响,连绵起伏的山脉竟像是活了,真如一片无边的绸缎。 “哪儿有?” “不,不,不就在那儿么?” 次郎不耐烦的指给我看。 果然,就在一个小山坳里,有个身着灰布衣衫的农民正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地蔓植物中间吃力的挥着锄头。 我只知道达摩洞的大致方位,但是具体在哪儿就全然不知了。真是天助我也,这回有人可以问一下了,我招呼着次郎快步绕了过去。 “老,老大,你的脸色,不,不太好哇!还,还,还哭了好像……” “没有!”我不自然的打断了次郎的话,尽可能的遮掩着叉开了话题。“一会儿,到那人身边时你可千万别说话了,记住了?” “行!” 次郎愣头磕脑的眨巴了几下眼睛。 我们脚下并没有山路,到处是深秋时节的枯黄杂草。我和次郎猫着腰闪过了几棵苍老的松树,揪着身边的枝杈向那里快步走去。 眼见就要到那农民身边了,却发生了一件很让我们意外的事。 那个人突然注意到了我们,竟然大惊失色扭头就跑。 “哎,老乡!”我一面加快了步子一面大声喊道:“等等,我们是外地的来的,只是想问个路,你别跑呀……” 灰衣农民哪里肯听,一会儿就没有影子,也不知钻到何处去了。 我和次郎对视了一眼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老大,那,那,那人怎么就,就跟作贼似的!” 我抹了一把汗,心烦意乱的望了一眼头顶的日头。 此时正当午时,山区里一片水气昭昭,空气中到处蒸腾着的如潮的热浪。 我叉着腰站在那里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次郎忽又惊喜的道:“老,老,老大,那里是花,花,花……” 没等次郎说完我立刻就明白了。原来,刚刚那个山民站的地方竟是一大片花生地。北方种植花生这种农作物并不少见,只是原本适合种在沙地里的东西却种在了山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次郎和我足足走了半日多,早都已经饿得肚皮贴后背了。先去吃点儿再说罢。我心里想,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留个字条给人家陪个不是也就行了。这荒山野岭的,总不能老这么饿着吧! 时近深秋,正是花生成熟的节气,大片的乱葱葱的花生枝蔓爬得到处都是,想毕它们下面的果实也少不了。 估计那时已经下午两点多钟了,我和次郎看了那长得茂盛浓密的枝蔓 肚子更饿了,飞步抢了过去。 次郎就着那人挖开的地角一个劲儿的乱刨,我尽可能的约束着它,告诉它尽可能少挖点儿,吃个半饱也就行了。我也是地道的农民,知道农家劳作的辛苦。 大束的花生连着秧子被提了出来,竟是扑扑鲁鲁的一大坨,次郎毕竟是条狗,也不管脏不脏了下口就咬。 我终于明白那个农民为什么跑了,原因很简单。 那个时候正是七十年代初期,也就是十三届三中全会的前几年,中国此时还没有进行改革开放,农民是以经济合作的方式生产的,全国上下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个体经济。 而方才的那个农民竟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开了这么一片孤零零的花生地,显然是为了贴补家里偷着种的。 哎,先吃饱再说吧!反正这花生也不是“正路”来的。我懒懒的坐在田埂上一边剥着花生皮子一边儿想。 我们也就坐了三、五分钟的样子,一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见大片的花生枝蔓竟不知何时全部翻了个个儿,叶底朝上叶面向下,齐刷刷的竟无一例外。 “次郎!”我才要入口的花生也顾不得吃了,惊叫道:“看见那些叶子了吗?怎么全翻过来了?” “管,管它做甚?你就吃,吃你的吧!这大白天,天的,还能闹鬼不成!” 我狐疑的把那粒花生填进了嘴里,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不对呀,不光是我们这里,我们身边所有植物叶子竟无一例外的全翻过来了! 四周的一切是那么静悄悄的全无一点儿动静,耳边儿只有我们自己嚼东西的声音…… “次郎!”我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吓得汗毛倒竖后背发凉。 情况是这样的,就在我坐的位置旁边,竟仰面卧着一条足有小臂粗细的花纹大蛇,此刻它睡得正香,连嘴巴都张开了。它的大半个身子都隐没在花生叶子里,也不知已经在这里睡了多久了,之前我们竟丝毫都没有竟觉! 次郎被我突如其来的惊叫吓得差点没小便失禁了,慌张的问我到底是怎么啦! 我说那里有条蛇,它快步闪到了我的身后,道:“哪,哪,哪呢?” 蛇不见了,只见一条起伏不停的长绳一样的东西翻腾着地上的叶子朝地的另一头去了。 “不,不都走了,没事了……”次郎睡眼惺松的打了个呵欠道。 我惊魂未定,扭脸对次郎道:“就是那条蛇,它肯定是被我刚才的叫声吓跑了。我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儿呢!这大晌午的,地头怎么会睡着一条蛇……” …… “次郎!次郎!”我突然发现此刻次郎也开始眼泪巴擦一脸的倦容,“你怎么也,也困了?” 打盹儿是件很奇怪的事,当你看到身边的人呵欠连天时,往往也会觉得困,我不由得也打了一个。 “哎,你们是干什么的?干嘛老站在我的地里?” 我和次郎正困得要命,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喊。 我寻着声音望过去,不远处竟是刚刚跑了的那个农夫。此刻,他正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头探脑的向我们这里张望着。 “老,老乡!”我又打了个呵欠,巴搭着眼皮儿道:“你别怕,我们是过路的,只想问个道儿。” 农夫蹑手蹑脚的挪了过来,神情紧张的望了一眼我和次郎,喃喃的道:“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和谁说话来着,这里还有别人吗?” “没了,只有我一个。”我抹了一把泪,倦容满面的答道:“这里太闷,我自己和自己说话呢!” 灰衣农民并不太相信我的话,仍就不放心的四下张望着。 我和他又攀谈了一阵儿,果然不出所料,这片花生地是他私种的。那时候家家吃不饱肚子,这种事并不新鲜,而且它也确实与我们无关,我也就不再多问了。 “老乡,你知道达摩洞在哪儿吗?” 灰衣农民突然更加紧张了,敌视的望了我一眼,道:“你找达摩洞干嘛?” 他的言语中竟充满了火药味,我心里这叫一个奇怪,暗忖道,找达摩洞怎么啦?也不是你们家的。嘴里却客气的道:“没什么,我只想去看看,还个愿而已。” “你是河北的吧?你的口音我听得出来!还愿到哪儿不行,非要到这里来……我跟你说啊快点走吧,达摩洞根本就不在这儿。” 我才想追问他几句,他却脸儿一翻,不耐烦的道:“翻过前面的山头就有人家了,问他们去!” 灰衣农民抖了抖鞋里的土,重又穿上了。然后,左右看了看,小声的又加了一句。 “今天吃了花生我就不追究了!但是,我劝你们赶紧走啊!快着点儿,要是被它知道了,就有你们好果子吃了……” 我被他这么云山雾罩的这么一说,听得稀里糊涂的。才想问他刚才他说的那个人是谁,却被他推搡着赶出了地头儿。 我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再者,有道是做贼心虚,毕竟是偷吃了人家的东西,能放我们走也就不错了,还打听个什么闲事儿?真所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刚刚经历了细竹杆的事,我心里想,还是尽快出了这山吧!要是耽搁的时间长了天黑出不去就不太好了。 我心里一面暗忖着,一面领着次郎大步向前面的山坳走去。 其间,我好奇的回头又望了花生地那里一眼,只见那个山民就像上了弦似的疯狂的刨着花生,也不知道累。 我不由得回忆了一下,他是那个地方唯一看不出倦意的人。不但如此,他的身上怎么好像有种很特别的精气神儿! 那种感觉很特别,绝不是一般所指的那种。怎么形容呢?我的比喻也许不太准确,他好像是那种十天八天不睡觉也不会觉得困的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只是,他的精神头儿有点儿太强了,就像,就像是一部机械…… 说也奇怪,才离开那片花生地一、二十米,我们就再也不那么困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子事儿。 依照灰衣农民所指的路,我们并没有走多远,就进了一个只有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子。 村里人远隔外界,言谈举止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朴实。从他们口中,我很快知道了达摩洞的具体方位,我心里很是高兴,看来也是蝶儿福大命大,终于有救了。 村民们听说我信佛,又不远千里要到达摩洞还愿很是热情,非要尽一下地主之宜,我看了一眼天色,估计天再用不了三、两个小时也就黑了,就欣然应允了下来。 “叔叔,就在我家住吧!” 一个不到两岁的男娃拉着我的衣角,昂着头道。 那个孩子很可爱,长得虎头虎脑的,他有两片带着深深的红晕的脸蛋儿,那是山里的孩子所独有的一个特征。他的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肯求的望着我。 他的母亲也是个很朴实的人,说她们都特别希望与佛有缘的人到自家作客,说那样可以给她们带来好运。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35章 邪羽乘风一 那是一个恬静的山村。 我们被领到一个用篱笆扎成的小院儿,几间普普通通的瓦房,木制的门窗,石头的台阶儿……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我们驱散脚下正忙着啄食的几只柴鸡,欣然的进了院儿。 农妇道:“好了,就是这里了。你可以带着你的狗住在东厢房,一会儿吃晚饭了我再来叫你。” 说完,大嫂双手习惯的在围裙上抹了抹,领着她的孩子笑呵呵的出去了。 我们大致熟悉了一下家里的环境,屋里的阵设很简单,一张铺了凉席的木床,一张桌子几把滕椅,再无其它物什。不过,我感觉这样的房子是最舒适的,就像我自己的家。 “阿妈,我想跟阿爹去地里捉蚂蚱。” “好,好,好。”大嫂满口应允着,“不过,不能跟阿爹去地里。这样吧!明天,阿妈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蚂蚱可多哩!” “我现在就要去!” 我们隔着屋子听见大嫂很为难的说天色已经太晚了,家里又来了客人,还是明天再去吧! 可孩子就是孩子,想到什么就要马上去做,哪里肯听。最后,大嫂提出晚上带他出去捉蛐蛐才算了事。 我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静静的听着,脸上不知不觉泛起了一丝微笑。其实,哪个人不是从孩提时代过来的呢?哪个人没有儿时任性的记忆呢? 那个妇女显然平时里太溺爱她的孩子了,可我家里孩子多,父母又苦于生计,从没有这样待过我。我不由得由衷的羡慕起那个小孩儿,我要是他该多好啊!他真幸福。 时间过得很快,我只打了个盹仿佛天就一下子黑了。大嫂叫醒了我去吃饭,我连连称诺。 “吃这个,这个好吃。” “再吃点儿这个……” 大嫂总把最好吃的东西夹给她的孩子,可是,那孩子却是相当的任性,不爱吃就扔,大多都扒拉到了桌上。 大嫂并不生气,不好意思的冲我们笑了笑,如数把那些东西捡到了自己的碗里。 “那你吃点这个好吗?” 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也是那娃儿平日里被惯坏了,不但一把把母亲筷子上的菜扒拉到了地上,还张起小手打了母亲几下。大嫂笑着躲避着,可一下没有闪开,脸上不小心被挠出了一条中指长短的血道子。那孩子还是不肯干休,哭闹不已。大嫂只好笑着又抓着他的小手在自己脸上狠狠的打了几下才算了事。 大嫂又冲着我们勉强笑了一下,她说她先前结婚十几年都没有孩子,有个健康的宝宝曾是她们最大的心愿。如今,孩子果然有了,就有点儿娇惯了,不成样子了。不过,她还是愿意由着他的性子来,说也许大一点儿懂事了就会好了。 天下又有那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不过,像如此溺爱的还真是不多。 天色已经很晚了,按照时间来说怎么也有十点多钟了,可是我们一直没有见到男孩儿的父亲。 我问过她是怎么回事,她毫不为意的说他在地里干活,再过几日就要交地里种的东西了,这会儿忙晚点儿就晚点儿吧! 我又问她这么晚了不累吗?还有,她说的地里种的东西要交给谁,她却怎么也不肯说。 天已经太晚了,我回到房里时,次郎已经睡着了,那本悟道手札就在它的脑袋旁边,想是它看得困了才没有放起来。 次郎 怎么对这本悟道手札如此感兴趣呢?还有蝶儿,得到了这本书也曾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心里突然生出了无穷的兴趣。说心里话,我敬佛陀她们修道,本是两不相干,这本书我是万不该看的。 我轻手轻脚的拿起了手札,次郎方才看的那页竟是一段关于什么邪羽乘风术的记载。 邪羽乘风?我记得曾听蝶儿说起过这一节,她只大意说这是一个很难得的仙术,却并没有说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不由得细细的翻看了起来。 那是一段很神秘的文字,开篇并非什么仙法道术,竟是记述了一个人的生平。 大意是说,羽乘风曾是一个很有名的练气士,这种奇异的仙术正是他在终南山悟道时所创的,据说咒法一出可以开山断流,封谷塞江。又说,每遇强敌,祭起神咒就会生出如鹏之羽,就是大罗神仙也不能如之奈何! 羽乘风本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民,却生来就性情豪爽爱管闲事,只因路见不平无意中杀了人才遁于了空门,究其修道之始竟完全是为了躲避官司。 古时候有种不成文的法律,不管犯了何罪,只要不是理通外国,颠覆王朝之过,所谓一入空门万事休!就再也不会有人去追究了。 羽乘风也是个倒霉得不能再倒霉的奇人,他曾在江西吴月观出家修行五载,本来平平安安万事大吉了,却不想一日清晨开门用过了劲儿,竟又把睡在门楼里的一个乞丐撞死了…… 我正瞧到紧要处,次郎突然哼哼了几声,我扭头看了它一眼,那货可能正做着什么美梦,连口水都出来了。 我看着它笑了笑,继续往下读。书中接着写道: ……要说这事也怪不得羽乘风,也是那花子命里该有此劫! 本来所有的门都是向里开的,可那吴月观那百十来斤的大铁门却偏偏向外;本来,门底甚高,那人躺着开门也撞不着,可偏偏花子也正好在开门那档儿醒过来了直了个身。 羽乘风二伤人命,吓得体若筛糠,跪求师傅寻个活路。 吴月观的观主本是个得道的半仙之体,爱徒心切,忙细推阴阳暗起卦数,原来羽乘风岁犯煞星,此生要杀生千余方可罢休。 羽乘风听之骇然,大惊失色!哭着求观主念在师徒一场定要交他个解脱之法。 观主其实也全无个主意,嘴上却不能丢了这半仙之身的份儿。就故作玄虚的道,欲解此劫术倒也不难,只要去终南山紫虚洞找一个物件便可。 羽乘风听师傅说原来有解,喜上眉梢,忙问那究竟为何物,怎可除了恶运保他一命。 观主随口说道是一根凤凰之翎。 也不怪观主哄骗于他,老道推算过了,羽乘风命中有此劫术本是避无可避之事,后世的曹孟德睡梦之中还提剑杀人呢!所谓天命难违就是这个道理。老道是想说到底也没个法子,不如把他打发走也就是了。 不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一句信口的雌黄羽乘风却当了真。趁着衙门的人还没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一些随身的细软匆匆的投向终南山去了。 长话短说,羽乘风历尽了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地方,还真找着了师傅所说的那个紫虚洞府。只是,羽乘风低了头在洞里寻了个遍却哪里有什么凤凰之翎,不但如此,洞中一干二净,竟连根鸟毛也没有。 羽乘风大失所望,却并不甘心,避开了巡山的小道士竟又在那里呆了一月有余。 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抑或是上天眷怜此人。那日,本已再无半点信心的羽乘风实在是找不着什么凤凰之翎,正想着在洞前的那个崖里寻了短见也就是了,却发生了一件千载难逢的奇缘。 时至黄昏,万籁俱寂!就在羽乘风方要纵身一跃之际,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竟在他面前一闪到了崖底。 羽乘风徒然一惊,吓得面如死灰! 他缩在崖顶偷眼望去,只见一只如半个房子那么大的凤凰竟落于崖下。那百鸟之王也并非全无来由,它是到这里焚身来了。 中国从上古就有个传说,叫作凤凰涅磐。何为凤凰涅磐?这里有一个典故。说的是,凤凰这种奇鸟展翅翔于人世本是出于一片菩提之心,全为收集世间的种种不快与悲伤!可是,它飞得久了收集的也多了,就再也飞不动了。你想,世间的不平之怨何止千万,这又是谁能负担得了的呢?于是,凤凰每隔五百年就要用烈火焚身,烧去这一身的哀怨!然后,再从火中复活,重投人间…… 我小时候就听说过这个故事,本来对此一直持怀疑态度,想不到书中的奇男羽乘风却真的遇到了,不所谓不奇! 就在我正为此人的奇遇嗟叹不已时,隔壁的屋里却传来了一阵很有节奏很响亮的声音。 我仔细听了听,像是这家的女主人正在案板上剁着什么东西。我真怕这动静会吵醒了次郎,扭头望去,它睡得正香,看来一时半会儿醒了不了。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睡?我看得正入迷,也没去多想这些,接着往下看。手札上继续写道: 羽乘风那时可以说是毫无道行,哪里懂得那么许多,他只道那凤凰就是为了救他而来,早就直了眼睛一头扑将下去。 他也下去了,那鸟儿也起火了。 凤凰本是世间灵禽异兽,就是些许的动静也是听得到的。 就在它的身子刚刚火起,上面就大呼小叫的下来一个人哪里不知。要么说这鸟乃是心善至极之物呢!为了救羽乘风一命,它只好做了个急闪身以免火势烧到了他。但是,就当羽乘风马上就要扑了个空摔成个肉馅饼的时候,凤凰才知这人并不会什么仙术,情急之下自折一翎托了他一下才救得他不死。 就是这样,羽乘风也摔得不轻,神情昏迷不醒人事。 说来也是一段奇缘接着一段奇缘,凤凰瞬间完成了焚身复活之事,现下本是无比洁净之身。世间莫大的哀怨就在眼前,列位请想,千条人命负于一身该是何等的戾气! 那奇鸟凤凰一个扑腾就吸去了他全部的霉运,展翅朝东南方向去了…… 这个不说,不但如此,这一扑之下竟还打通了羽乘风的仙脉成就了一段佳话。 可是,要么怎么说羽乘风也是个千古难得的奇男子呢!他并未由此摆脱了魔性缠身之苦,原因就是他本人,也是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到的事,竟还是因了那根救他一命的翎羽! 转过头来说那根凤羽,此物承担了多少世间的怨气苦情,本应一把火烧个干净却被书中的这位奇男间接的救下了。 凤翎在手,仙脉已通,后面的事那就长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36章 邪羽乘风二 我越发的被羽乘风的故事所吸引,不知不觉间看得入了迷。可我万万也想不到,在后面的日子里,邪羽乘风术竟多次救了我的命使我脱离了险情。这是后话,先接着说完羽乘风的故事吧! 羽乘风被神鸟凤凰所救,一觉醒来只觉恍如一梦。羽乘风抬头看了一眼那高不见顶的山崖回想起昨夜之事,不由得慨然嗟叹! 那凤凰所遗之羽就在身畔,羽乘风兴高采烈的拾了起来,道:“神羽呀神羽,你果然不负我!” 自那以后,羽乘风潜心修炼,专心学道。他并无师傅,学道全凭个人的悟性。唯一和旁人不同之处,只是多了那根翎羽。 说起那根曾救他一命的翎羽,也真是羽乘风最大的烦心事。当日,吴月观观主只说有了它便可化了自身的诸般孽障,却并未说到底该怎么做才可。 羽乘风在终南山找了个山洞整日里就对着那翎子发愁,也不知如何是好,时间一长不免起急发燥。 那一日,羽乘风把翎子置于洞内一石台儿之上,背着手绕着它不停的打转儿。正在这档口,只听“咝——”的一声,青影闪过,却原来不知从何处钻出了一条青纹大蛇。 那蛇可不一般,却是大有来历,它本是终南山修道多年成精之物。今日前来不为其它,专门为了那根凤凰之翎。 蛇口方一口叼住了翎子,羽乘风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他拼了性命所得之物怎肯轻易的就让了别人? 一人一蛇各拽一头,竟在这洞府中拔起河来。羽乘风虽然仙脉已通,一身的灵气却并不知道怎么个用法,只以蛮力相抗。而那青蛇则大大不同了,它那时的修为少说也有个三、四百年了,羽乘风哪里经得起它的一拉一拽。几个回合下来,就把那翎子囫囵呑了下去…… 我正看到节骨眼上,屋外好像传来了一阵“呜呜——”的声音,那声音很低沉就像是一个女人在哭。我本来想叫醒次郎,可又怕它这几日来太累了,手都伸到它头上了又缩了回来。 外面还是那种很有节奏很响亮的剁东西的声音,我又支着耳朵听了听,也可能刚才是我听错了。 我心里暗忖道,这家的女主人也是,这么晚了还剁什么东西,天亮了再做不好吗?也不怕吵醒了孩子。 我苦笑了一下,接着去看手札中的内容。文中继续道: ……羽乘风见才到手个把月不到的翎子转瞬就没了,早就红了眼,运足了力气上去就给了那蛇一脚。一则,羽乘风情急之下灵气暴长;二则,也是那蛇活该成为他的脚下之鬼。 前者说了,那根翎子聚了世间何止千万哀怨之气!青蛇满心以为定能克了它,却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不论它的道行还是福德皆远远不够,凭借一身的灵气倒是瞬间就把它化了,身体却承受不了,竟一时僵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再有羽乘风一顿胖踩乱踹,青蛇那里还有命在,一道魂气直投了东南而去,竟转眼就呜呼哀哉了。 先不说那青蛇之魂日后如何报复羽乘风,单提当下之事。 羽乘风踩死了青蛇,一刻也不敢耽搁,用利刃将它肚腹剖开,一通翻肠倒胃却根本寻不见那根翎子了。 羽乘风跌坐于地失魂落魄,一时也没个耐何。本来嘛!刚刚到手的宝物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竟被这畜牲转瞬就糟蹋个一干二净,羽乘风一时火起,竟当夜就把那蛇烤来吃了,竟连个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道家讲,福满为祸祸盈成福,真是千真万确。先前那蛇呑了翎子化掉了大部分哀怨,却又转尔被羽乘风吃到了肚中。这下可不得了,当夜,羽乘风只觉身如炭烤体若火灼,几番死活之后天已大亮,不但毫发无损 ,竟变得身轻如燕精神百倍。自那之后,羽乘风终于得了仙道,练就了一身独傲一世的仙术。其中,最为得意的就是那邪羽乘风之术。 那道法名唤羽乘风倒也不足为怪。只因一则是他自创自悟;二则,全那根凤翎也沾个羽字。可为何又要在前面贯以“邪”字呢?这些苦楚恐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明白。 原因很简单,又是因了那根翎羽。羽乘风得了长生仙体,又创了举世无敌的道术,可谓好事成双福寿双至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体内那根凤翎上些许未化之气时不时的就要作怪,使他修练的邪羽乘风术终不得至刚至阳的境界,反而沾满了一身的邪气。 真言一出,一声霹雳,羽乘风瞬间就会背生双翅黑气缭绕,周身又暗火涌动雷声隆隆,真如恶魔临凡鬼王转世。光是那气势就足以至敌丧胆不战而胜了。 前文提过,那邪羽乘风术不但可攻也可为守。双羽一拢就是莫**力也全近不得自身分毫!实为千古奇术…… 我看到这里时,顿觉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看来,这书我是看对了,如果能找到关于邪羽乘风术的修炼法门我定要仔细参悟一下。 可是,就在我充满好奇的读那手札上的文字时,屋外剁东西的声音一直就没有停,搞得我心烦意乱。 也真是的,这都几点了。我被那声音搞得心烦意乱…… 哎,我转念一想,人家能给我们提供一个住处也就不错了,就别这么挑三拣四的了。 我扭脸儿看了一眼次郎,那家伙依然睡得香香的,就像一只死狗似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看来是这几日爬山累坏了。 我也没多管它,接着往下瞧。书中继续道: ……羽乘风终于悟道有成,一时豪迈之气又起,一身的报复满脑子理想,只愿作个游历人间斩妖除魔的大善之士,救民于水火锄强扶弱,也不枉了这百年的修为! 可是,要么说人生如戏百转千回呢! 羽乘风降妖之路并不完美,也是羽乘风实在是散仙中的个例!自他出世以来,妖魔鬼怪确实杀了不少,却总免不了间带着要挂上几条好人的性命。 羽乘风就是千小心万小心也终不可免,大骇之余深为自责,竟成了一方隐士,再不露面了。 再说那蛇,当日里魂去东南却是为何?原来,它与东海龙族倒有一段颇深的渊源。 列位可知龙为何物?平日里一提到此神,寻常百姓大多敬仰有加顶礼膜拜,甚至就连我中华泱泱大国皆是以龙为尊,以龙为祖。 可世人只道此神之德,却皆不知其也实为天下最淫之神。 俗话讲: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意思是物种有别,生生相传秉承父性。 可若细细推之,此语实为谬误之极! 原因是这样的,龙就是个反证,它是唯一一种可与万物交配的奇淫之神。 龙与牛所生之物唤作特龙;与马所生之物唤作龙驹;与驴所生之物唤作春龙;与羊所生之物唤儿猖龙;与猪所生之物唤作债龙,民间也有叫它猪婆龙的…… 这里不作细述,龙与蛇所生又叫什么?就是文中所提的那条青蛇,唤作蛟龙。 中国有一句妇孺皆知的成语叫作蛟龙入海,提到的就是这个物种。 话转回来,前言说到此青蛇含了一口怨气直投东南,正是要寻了龙族作为倚仗。却不想好不容易到了却吃了个闭门羹。作为私生子没爹娘的孩子哪里有人肯认? 青蛇少不了又受了一番奚落挖苦,弄了个大红脸儿回来了。 青蛇越想越气,一心想找羽乘风报酬雪恨。等它怏怏的回来了更是大失所望!原来,羽乘风吃了己身竟早已得道,又仗着那无敌的神术竟成了一派之祖! 事到如今,要说它也只能干瞪眼没奈何了吧?不行!那青蛇也是一位执念甚重的主儿。一时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愣劲儿上来了。一不作二不休,青蛇为了报仇竟舍弃了那最后一点灵气,聚之成形变成了女身。 究其根源竟只想以美色相诱接近羽乘风,伺机报复! 文中说着快,实则事情距羽乘风斩妖除魔那会儿已过了十余个春秋,此时的羽乘风早已心灰意冷到泰山隐居了。 一日,青蛇所化之人终于寻得了羽乘风的下落。自创了若干巧遇的镜头,又导演了n个救美的故事,它终于如愿成为了羽乘风的妻子。 青蛇为把戏作实,还真就和羽乘风相守与默的生活了几年,自导自演着男耕女织夫唱妇随的动人故事…… 话说青蛇真真的化了人身,任凭羽乘风如何了得还就一点儿都未发现。 羽乘风深爱着眼前这个体贴入微的妻子,真是顶在头上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时间一长,青蛇女竟也日久生情,对报仇一事一拖再拖,再三的给自己找借口。 日子过得挺好,可就有那多事的闲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事情是这样的,羽乘风自从归隐以后,倒是从不去外面了,只一心在家守着妻子过日子。可他不出去了,并不意味着没人找他。 先前,他在世间游荡,认识了不少成名的练气士。他们思念乘风,时不常的要来看一看。 那一日,就从北海来了一位唤作毛藐藐的仙人。那人头顶方巾身披大敞,细眉凤目五柳长髯,称得上是一位美男。 这位道家曾与羽乘风有过一面之缘,曾相谈甚欢,数年未见,不觉思念故人就找上门来了。 故人相见老友重逢,对于深居寡出的羽乘风来说自是喜事一件。二人执手进了草芦,谈笑不断,尽是些如何练气修道,如何斩妖除魔的光怪陆离之事。 仙人毛藐藐这一来还就住下了,一连数月不去。 羽乘风一则素闻这位道友法力通天,如今找上门来,正好谈道悟道;二则,他一向不知其人是何来历,也想借着这个机会一探究竟。所以,对他也就格外宽厚特别纵容。 毛藐藐性喜食鱼又贪个杯中之物,羽乘风就全由着他。 酒席宴上,毛藐藐不免多喝了几杯,吐露了许多罕见的修习法门,羽乘风也称得上是位得道多年的名家,又号称一派之祖,怎不高兴。不时的向内人递了眼色,意思是叫她多多敬酒与他。 青蛇女素以貌美闻世,那毛藐藐又多贪了些许,竟对她眉来眼去。青蛇女深恶此人,却碍于夫面只是遮遮掩掩半推半就。 话要说得明白,事要讲得清楚。经过了这么多年,青蛇女却真的一点儿都不再记恨夫君,当真想就这样过下去也就是了。 可毛藐藐却领会错了,由于每次都是喝得多了才能见到青蛇女,醉眼迷离神志不清之际,只道她对自己早也有意,只是已嫁人有主实是无耐呢! 道家不像佛门,对男女之情没有那么多忌讳,尤其是那些自行修道的散仙,娶妻纳妾本是寻常之事。 不过,像贪人之色夺友之妻却也像世俗人家一样,确是大忌! 可毛藐藐一旦对青蛇女动了凡念,还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一次酒席宴上,羽乘风故意套话,想再叫老友吐露些练气的法门。毛藐藐却眯着眼笑着道:“要讲可以,不过,要唤尊夫人亲来敬酒。不但是那些练气术,就是我的来历也全可如实相告……这样说吧,只要这酒喝得好了万事皆可!”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37章 邪羽乘风三 书看到这里,我简直入了迷! 可还是那女主人没完没了的剁东西的声音,我简直听得心烦意乱。我估计了一下时间,她在那个房里都连续剁了不下两个小时了,我简直要疯了,要知道这样吵人,我还不如到别人家住呢! 怎么这么倒霉,要不是眼前有这么一个让我深为着迷的故事,恐怕我早就被搞疯了。 我忍不住捅了次郎几下,那货竟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算了,我还是先看完那个故事再说吧!手札中接着写道: ……羽乘风一听喜上眉梢,道这个容易,转瞬就唤了青蛇女前来。这几日,青蛇女却真的不想再抛头露面了。原来,她竟怀了羽乘风的孩子,此时,已有了数月身孕。 羽乘风一心想知晓道法和老友的秘密,多次相唤!青蛇女实不得已才款步进了前堂。 毛藐藐又是几杯酒下肚,突然一把抓住了青蛇女之手,满脸泪痕的道:“羽兄,小弟今日多多得罪,有实言相禀!我与兄妻情投意合已有多时,若兄体弟之情肯割爱易妻,小弟当把此生所学所知如数告与兄知。如若食言有一句隐瞒,天雷轰顶万劫不复!” 青蛇女闻言大惊失色,却如何也挣不脱他紧握之手。 再说羽乘风,他本是个性烈之人,哪里受得了这等挑衅!一股股无名之火冲天而起。 可是,羽乘风脸上却并不露半点颜色,装作毫不为意的道 :“这个事容易,只是光听你言不可,也要我夫人亲口说与我听。” 青蛇女此刻早已泪流满面,一边尖叫着让毛藐藐松手,一边扭头对羽乘风道:“你把奴家当了何许人,此生伴君之心至诚,就是千刀万刃架于头上也不会作半点儿它想!” 经过这一阵折腾,毛藐藐此刻早已酒醒了七、八分。 此人懂得一种奇术,唤作读心术。立时就明白了青蛇女的心思,竟然大为光火恼羞成怒!心道我这一心为你,才与你的夫君撕破了脸,你当他是什么好惹的?你却一脚两只船,前般对我好,今又念起了旧情! 想至此处,毛藐藐冷笑数声。 言道,你当我就那么爱喝这猫尿么?还不是为了能多见你一面!又道,反正这回也撕破了脸,羽乘风我就告之你实情,你道你面前的人是谁?她正是当日被你乱脚踏死之蛇!此番她前来不为别的只为取你性命!言罢,又转头冷冷的望向青蛇女,大吼道,这个你难道还能不承认么? “你当真是那青蛇所化?”羽乘风心下骇然,当时就如万雷轰顶,嘶哑的道:“你嫁为我妻,却真的只为取我性命?” 青蛇女此时被毛藐藐挑破了前情,不免惊恐失措!虽说她深深的爱着丈夫,却被两下同时发难,内心矛盾不已竟一时不能作答。只好先点了点头,又狠命的摇了摇头。 羽乘风见爱妻竟真是青蛇所化,恶从心中起怒向胆边生! 一蓬如黑雾般的气障瞬间暴起,如旗的双翼“唰——”的翻了出来,草棚瞬间被击得粉碎,七零八落。 毛藐藐也是个识时务的主儿,化作一只黑猫一下子就没了影子。可怜那青蛇女,羽乘风本没想杀她,却成了枉死之人。 反过来再说那羽乘风,见与自己朝夕相处之 人顷刻立毕当场,知道还没问个青红皂白就又失手杀了人,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近旁一看,妻子被炸开的肚子里隐隐可见一个还在蠕动的数月之胎,心中立刻明白了青蛇女对自己的心思。 一口鲜血如箭般的夺口而出…… 故事记述到这里就再也没有了。只是,后面的一行小注又提了一下那个名唤毛藐藐的散仙,说是那人当日怕羽乘风追杀,化作了一只黑猫逃出了仙界,从此竟销声匿迹再无音讯了…… 下面呢?那个邪羽乘风术呢?我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着。 不会吧?难道写这些东西的人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吗?我绝望得都想哭了。 不对!这是什么? 我的心激动得“呯呯——”乱跳,就在那手札最后一个字的下面,隐隐的有一条细若游丝的细小线头儿。它的大部分在书页里面埋着,露在外面的只有一点点。 我仔细的端详了好一会儿,把这页纸翻过来掉过去的对着油灯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我不经意的用拇指和中指的指甲尖捏住了向外一提。 只听“刷——”的一声响,就在那薄如蝉翼的纸张里面突然飞出来一根暗黑的线条儿,它们就像一列诡异的高速奔来的火车……不,我的比喻不是那么恰当,因为它们的速度并不快,只是在我刚刚吃惊的向后一闪身时,它们才加快了速度撞向了我的身体!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吓得转身要跑。可它就像一个猎手那样,一旦发现了捕猎的对象就徒然间加快了速度! 我清楚的记得它们是从我的前胸撞进去的。 一种穿心的刺痛感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 当我死命的想捉住它时,它已经完全进去了,在我的胸前留下了一个细若牛毛的小洞。当我低头看时,那个小洞瞬间就愈合了,只剩下一个绿豆粒大小的黑色斑点。 “次郎!次郎!” 此刻,天已经微微发亮了,我惊恐的大声喊着次郎的名字,它却还在那里纹丝不动,一种不祥的预感使我的头皮都麻了。 那究竟是什么呢?它也有可能是一只活的东西! 如果是那样,它现在钻进了我的身体,之后又会怎么样呢?天呐,我根本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次郎并没有醒,还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它的面色很安详没有任何异样…… 我惊恐的慢慢俯下身子凑过去,怎么可能这样拉它都不醒呢?它不会是死了吧? 我颤抖的伸出了手又捅了它一下,它的身体很僵硬,没有任何反应。 次郎果然死了! 此时,我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我紧张的回忆着进来后的每一个细节。次郎也许早就死去多时了,可能是我看那书时太过专注就一直没有发现。 正在这时,我又听到了那阵低低的哭泣声。没错的,就是这家的女主人在哭,我这次听得一清二楚! 剁东西的“当当——”声仍然不绝于耳,那种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是那样的尖厉,伴着女人的低声哭泣,听得我心惊肉跳面若死灰! 那动人魂魄的声音啊!仿佛它的每一下都没有剁在案板上而是剁在我的心上。 此时的我已经气喘如牛,冷汗透襟! 我紧张的出了门儿向那声音走去。其间,我又不安的回过头看了一眼次郎。它仍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舌头都已经吐出了一大截儿。 女主人就住在北面的房子,她屋里的油灯还亮着,透过早已发了黄的窗户纸一闪一闪的喋喋的放着光。加之那种渗人的很有节奏的声音,那近在咫尺的房子竟仿佛一下子变得远在隔世遥不可及了。 门并没有上拴,可能是女人为了等她那深夜未归的丈夫专门留的。我颤抖的伸出了手,只轻轻的一推,门就“吱嘎嘎——”打开了…… 我粗声喘着气举目望去,我的瞳孔瞬间收缩了,鸡皮疙瘩顷刻间就掉了一地! “啊——” 我不由得惊叫出声,眼里的恐怖景象吓得我一连退了数步,险些没倒在地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此刻,女主人正背对着我,用一把沾满了鲜血的早已卷了刃的菜刀狠命的剁着一团肉…… 这不正是那个她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娃儿吗?此刻,那个小孩儿的身体早已成了一摊肉泥,稀碎稀碎的!只有那个早已滚落在地上的头还是完整的…… 那个惨死孩子的脸仍旧保持了一付哭相,痛苦而狰狞的望着他的阿娘…… 血,成片成片的血!屋子里到处都是,东一摊西一处,早已凝固了的血浆随处可见,地上、墙上、柱子上…… 女人仍旧“嘤嘤——”的低声哭泣着。但是,她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停下手,还在那里狠命的剁着她曾经最为心爱的孩子。 “你,你……” 我基本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一步三晃的跑了出去。 此刻,天基本上已经大亮了,村子里竟连一声鸡叫犬吠也没有,到处是一片死寂,眼前只有一团浓厚的灰白色的雾气。我惊恐的左右乱望,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死了,没有一点儿生命存在的迹象。 我惊恐的撞开了一户人家,也没叩个门就闯了进去。不想那家中的人并没有因为我这个不速之客而醒过来,全家人依旧睡得那样香甜。 我本欲找个帮手一起去看看我借宿的那家,不想连闯了数家皆是如此。 天呐!这个村落难道就在我看手札的这一夜全都中了魔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那层层迷雾,我的内心中充满了惊惧! 现下,次郎也死了,蝶儿和死了也差不多,我一个人到底该如何是好!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孤单过…… 正在此时,一团带有钟表“嘀嗒——”声的雾气慢慢悠悠的飘了过来,它的颜色不同于其它同伴的颜色,显得墨绿墨绿的。我的脑子顿时空白一片,胸中竟似要爆开了一样。 我清楚的感到那根细若游丝的家伙正在里面左突右撞,就如百蚁穿身。我痛苦的大吼着扯开了上衣,却万万也想不到,更加令我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我前胸的衣服被扯开的一刹那,胸前那颗黑色的斑点徒然间暴长了四、五毫米。随之,我只觉两膀酸疼无比,两只如蓬之翼“唰——”的展了开来……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38章 真假达摩洞 随着我背后双翼的展开,天空中突然阴云密布,风雷声滔滔不绝,声闻四野! 我心里明白定是方才自己遇了危险,体内那邪羽乘风术自然而然的就出来庇护,至于这神术如何才能加以控制,自己却全然不知。这些先暂且放下,单说眼前之事。 就在双翼蓬起的一刹那,墨绿色的雾气随及急退了数丈!紧接着,只听几声如犬吠般的哀鸣之后,“彭——”的一声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漫山漫谷的雾气如潮般的退去了,我徒然的看着它们翻滚而去,却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已经大亮了,日头升起了老高。我跌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迷雾消失的方向,心里真说不好是个什么滋味…… 村民们陆续出来了,他们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对方才之事竟好像全然不知。 突然,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一定是那女人!村民们和我不约而同的飞奔向那个妇人家的方向。也就是才一进门,我又被着实的吓了一跳!倒全不是因了那妇人,却是屋中多出来的一个人。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这家的男主人,他不知何时回来了。 怎么是他?这不正是我昨日在花生地遇到的那个灰衣农夫吗? “娃儿她娘!”男主人声音都变了音,他打着颤道:“我们的孩子是你杀的?为什么?为什么?”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女人此刻早已吓得泪流满面,拉着丈夫的手哀声道:“是娃儿自己冲上来的,不是我想害他……” 女人说着说着竟抱着脑袋大喊大叫了起来,此刻其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竟全然像个疯子。 众人惊叹怜悯之余,忙去拉那个不幸的男人,劝他别再问了。 那孩子就是她杀的,这件事儿我心里一清二楚!可是,我前日眼见那妇人如何如何溺爱自己的孩子却也是实情。她怎么可能凭白无故的就又杀了他呢?不可能!这里面定是有其它的不为人知的原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抚了这一家子好一会儿,待女人明显神志好了一些才又试探着问了一些情况。 原来,上一个晚上,也就是杀儿案发生的那一夜,女人想在丈夫回来前把饭菜准备好,自己的爱子又全脱不开身,只好把他放在柜上案板旁边。这样一来,她也好一边切菜一边照看孩子。那孩子虽然平日里调皮惯了却总归是个孩子,总是看得住的。女人于是一边切菜一边逗着孩子玩,两头照看着倒也忙得开。 可是,不幸终于还是发生了…… 女人哭泣着讲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双手好像不听使唤了,一直就那么切啊切,根本停不住了。 更加可怕的一幕开始了! 就在此时此刻,她的孩子朝案板这边爬过来了,她清楚的看到,那孩子离她的菜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探着小手微笑着昂起头,轻声的唤着阿娘抱我,阿娘抱我….. 女人说到这里一时间两眼朦胧面色如痴,竟又要疯了! 亲娘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自己的菜刀跺成了肉馅儿,该是怎样的心情啊? 众人有的掩面而泣,有的上前安抚,但是从他们的表情我可以看得出,那一张张忧伤的面孔里面更多是一种无耐。村民们肯定知道什么!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此事虽然与我没有半点干系,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望向那个男人,一字一顿的道:“先前,我看到过你也有过类似的情形,就是前一日的午时,你在地里干活也停不下来过!告诉我,为什么?” 此刻,男人早已变得失魂落魄面色如灰。他呆呆的望着我,仿佛是在看着一团空气,毫无反应。 这里一定有个外人不知道的秘密,我突然间感到一阵寒意,疯了似的扫了众人一眼,大声道:“你们有人可以告诉我吗?我知道你们都知道此事,是不是?快说呀……” 村民们的反应更加令我 意外,他们要么脸偏向一边,要么低了头,竟无一人作答。 “老,老,老大!”次郎一摇三晃进来了,看样子好像还没睡醒似的,“怎,怎么这么多,多人!” 次郎竟然没死!我吃惊的望着那个活宝,心中一阵狂喜,真不知说什么好。 次郎才说了一句,突然想起我曾多次告诫它不要在外人面前吐露人言,马上就闭了嘴,两眼儿傻了巴叽的望着屋顶。那意思好像在说,刚才你们听错了,那句话可不是我说的。 其实,这次真的不用我再为它遮掩了,因为事实上这会儿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必要了。 屋里的人包括次郎在内,竟在我的眼皮底下一下子定住了! 我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个场面,怎么说呢?我的意思是,房子里的所有活物都在瞬间一动不动了。不论是先前哭泣的,嗟叹的,还是发呆的,悲恸的,都好像瞬间被冰封了一样。 总之,现场的一切都定格了! 要说起这一路上,我也称得起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可就是眼前这个情形不但是我从来没经历过的,说实话,就连做梦也想不到。 我只觉后背“嗖嗖——”的冒着凉气,身体早就抖成了一个儿。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望着那一张张突然被定住的面孔,定住的神态,我只觉眼前那一帮人竟好像比鬼魅还要可怕! 我正没个奈何,情况突然发生了戏剧般的变化。定格在五、六秒后突然间解除了,大家又恢复了原状,哭得哭,叹得叹,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你们!”我失声道:“刚才你们都怎么啦?” 众人齐齐的转过头,吃惊的望着我,好像看着一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他们七嘴八舌的道,怎么了?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他们竟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快说!”我歇斯底里的大吼了一声,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你们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我一把揪起方才瘫坐在地上的男人,瞪着眼道:“现在,你已经失去了孩子,还想这样瞒下去吗?你难道真不明白,这样一来还会死更多的人,一个,两个,三个……是不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死了你才肯告诉我!” “你别再逼他了,他是不会说的。”一个老迈的声音异常平静的道。 “谁?刚才是谁在说话?”我惊恐的扫视着众人。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他们默默的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过了良久,终于,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突然开口了。 “叔叔,这不关你的事,你还是快点儿走吧!” “是啊!你不过是个外来人,关你什么事!” “这里不欢迎你!” “多事!” …… 村民们好像一下子来了底气,七嘴八舌的指责开了。 我本想帮他们一下,却不想竟碰了一鼻子灰。这里的人怎么如此好赖不分不可理喻?莫非他们全是疯子? “老,老,老大!”次郎咧着嘴小声的道:“快,快,快走吧!他们都,都,都疯了你不觉得你?他们不会懂你的好意的。再者,那丫,丫,丫头片子……” 真是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我突然想起了蝶儿的性命还在我身上。是啊!次郎说得对,如果这里的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耽误了救蝶儿可就麻烦了!到了那时,我就是再后悔也都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面对着这样一群疯子,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在心里不停的宽慰着自己,算了,算了,看来这里的事也不是一、两天了,还是先救蝶儿再说吧!想到此处,我再也顾不得他们了,带了次郎就往外跑。 村民们没有追上来,我们顺利的逃出了“疯人村”,快步向先前打听的方向狂奔而去。 蝴蝶的原身还在我的布包里。路上,我曾把它取出来看过一眼。蝴蝶草的枝杈全黄了,掉了好多叶子。这样的情况是我以前从没有遇到过的,看着蝶儿命在旦夕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蝶儿,别急!不要吓我,我这就带你去,这就带你去! 达摩洞果然就在前方,再翻过面前的向处不算高的山,就可以到了。时近黄昏,我可以隐约的看到零星的还在上香的人们。 “次郎!快……” 我招呼着次郎快步朝达摩洞跑去。 山路看着近,走得来却真是不容易。我们几经辗转到达那里时,天已经擦黑了,方才上香的人们早已没了一个影子。 我气喘吁吁的立在洞前,上下打量着这个朝思暮想的达摩洞。 那是一个一人来高的洞穴,并不算大。时至深秋,洞上面挂满了半黄半绿的藤蔓,地上则是成堆的枯叶,随着阵阵秋风吹过,叶子不停的翻滚着,一切都显得既神秘又肃穆。 侧目望去,就在那洞右面的石壁上,也就是齐眉高的地方,端端正正的挂着一个小木牌儿,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达摩洞”。 蝶儿,我们到了,我们到了。我哪里还抑制得住心里的激动,激动得热泪盈眶。 那个年代,文化古迹的管理并没有现下这么严格,大部分是由民间自发组织看护的。而这里是少室后山,人迹罕至,加之洞里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哪里有人管?这也为我们剩去了好多麻烦,创造了天赐之机。 进得洞内,我仔细的四下查看着,那洞并不是很深,也就十几步就到了尽头。这里到处是湿乎乎的一片,空空荡荡的竟什么也没有。 这儿哪有什么奇花呀?我和次郎找了不下二十几遍也没寻到。在我眼中,这里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天然洞穴而已。 难道这里藏着什么机关?我还是不放心,又运起了天眼在洞内上下打量了数遍,真的什么也没有。 不对! 如果这里真是达摩洞,先是双头兄弟把楞伽经藏在了此处,加之达摩又于此修行了数年之久,不该没有一点儿灵气呀?而我看了又看,这里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山洞而已,哪儿有半点异样。 我和次郎绝望的退了出来,跌坐在洞外发呆,不知如何是好了。 “叔叔……” 我突然感觉有人在后面低声低语的喊了一句。忙回头望去,原来,就在身后的一棵松树后面竟突然间闪出了一个男孩儿。 我定睛一看,正是先前叫我快走的那个十来岁的孩子。 “你怎么跟来了?”我吃惊的问道。 “叔叔,”男孩怯生生的道:“这里不是真的达摩洞。” “你说什么?这里不是!” “对,不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孩快步走了过来,鼓足了勇气道:“叔叔,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它是假的,只不过他们都在骗你。” “骗我?为什么?” “达摩洞是我们村子世世代代看护的宝地,不能随便告诉外人的。” “真的达摩洞到底在哪儿?”我一见事情有了转机,急切的问道:“小兄弟,我有要事想到那里去一趟,请你快点告诉我好吗?” 男孩犹豫了一下,诚恳的道:“我可以告诉你真的达摩洞的位置,不过,不过你们要救救我们才行。” “你放心,我是信佛之人,如果我能帮到你们我是绝不会推辞的。但是,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只能保证自己会尽全力而已……” 佛语讲,出家人不找诳语,我虽然是个弃僧却受了那么多年佛家的熏陶,而且面前的又是个孩子,我真的不想骗他。 现下,没了蝶儿相助,我仿佛失了半个臂膀,哪里还有半点儿把握? “我不要你帮,只要它去就行了。” 我万没想到,男孩竟毫不犹豫的来了这么一句。 次郎闻听此言,又不觉开了口,起着鼻子道:“什,什,什么?你是说,叫我去?”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39章 钟魔 男孩带着我们回了方才的村子。刚到村口,我就立刻觉查到了一种十分诡异的气氛。村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四下里静悄悄的,连声鸡鸣犬吠也听不到,这里竟然又一次被定格了…… “这是怎么啦?”我惊恐的望着那男孩儿,道:“莫非那团绿雾又来过?” 男孩的样子好像也很害怕,挽着我的胳膊道:“可能是,以前它来的没有那么频繁,只要我们按期送它花生就可以了,从没生过事…… ” “花生?” “是的,花生。那是它最爱吃的,尤其是新出土的那种。” 我和次郎对视了一眼,莫名其妙的道:“你所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男孩拉着我的手转到了村口的一棵大树下面,慢慢的讲出了下面一段往事。 原来,我们所在的地方名唤猎渔沟,这里世代以来少有人至,是个标准的全封闭山村。 先前说到的那个达摩洞就位于村前头的那片山里,听村里的祖上讲,以前这里并没发生过什么怪事,只是从那一年起,一切就都变了…… 事情是这样的,真正的达摩洞本是个山民打柴歇脚的地方。若是夏日,当地人上山赶上不好的天气,往往喜欢到那里躲一躲。 达摩洞又唤清凉洞,原因是这里深不见底,不知来自何处的风总是不紧不慢的向洞外冒冬温夏凉,这在大热天就很难得了,是个绝好的避暑之地。 “深,深,深不见,见底?”次郎吐着舌头道:“我就不信!哪,哪,哪里有没底儿的洞,洞,洞啊!” “真的是这样!”男孩大张着眼睛分辩道:“数十年前,也就是民国那些年,洞口有一座庙住着一位道人。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好像有些年头了。这人整日里往洞里钻,好半天也不出来,也不知在找些什么。” “老道?” “是的,”男孩继续道:“那是个十足的怪人,岁数应该在三、四十岁。他从来不爱与人交流,长得贼眉鼠眼儿的,见天的下洞出洞,下洞出洞,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总是这样,仿佛这里藏着什么宝贝似的。” “瓶中道人!”我和次郎异口同声的道。 男孩被我们的话搞得莫名其妙,喃喃的道:“你们说什么?什么瓶中道人?” 我们不想叫他更加害怕,忙岔开了话题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还是继续说吧,那道人老呆在那里,就从没摸着过洞底?” 男孩怔了一下,继续道:“是的,正是这样,我敢肯定从来没有。因为,他为了生计经常引领外地来的观光的客人下过洞……” 事情是这样的,每每遇到有外人到来,道士都会拿出一把二尺有余的香把,就是我们在寺里常见的那种。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香要更粗些,更长些。道士的作法和现在的导游有几分相似,先是说了这洞的许多奇妙之处,然后,就主动邀请他们进洞看看。观光客出于好奇往往很愿意和他下洞一探究竟。那道士就以卖香为由赚几个钱。 可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呢?男孩继续讲到,原因是这样的。那道士解释说,入洞前要先把香点燃,下得洞后,就全指着这柱 香计算时间了。因为深入洞穴之后,时间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走得越深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你根本就没法知道到底到了什么时候了。 这里插一句,时间这种客观存在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我们在生活中往往会忽视它,直到死神降临的那一刻,回首过往,人们在嗟叹惊呼之余,它也已经消耗得一干二净了。 男孩接着道,一旦香烧得没了,他们也就不再往下走了,因为洞 里的岔道儿很多,后面的路道士也不识得。 到了香燃尽的时候,就要点起另一柱事先带来的香赶紧往回走,这样才能保证出不了事,就是这样。 这也太邪乎了吧?我和次郎都不知不觉张大了嘴巴。 “但是,这又和眼前我们遇到的那个东西有什么关系呢?”我追问道。 男孩继续道,这就要拜那道士所赐了! 先前说了,那个道士数个寒暑都这样往来于洞中,也不知有多少回了。 由于当时正处在民国末年,刀兵四起民不聊生,国家正处于剧烈的动荡之中,哪有人愿意去管这个闲事。大多数人只道那个闲人爱到处搜集种种奇闻异事,或者是出于好奇心理罢了。 也怪当时村里人丝毫不加干涉,一日,那个道士终于闯出了天大的祸事! 那一天,村里的几个壮小伙去山里砍柴,路经此处,正好遇到那个道士大呼小叫的从洞里跑了出来,令众人异常惊惧的是,那道士的动作很诡异,就见他时而狂奔,时而又被定住。可不过一、两秒后仿佛又恢复了正常……就这样,大家见他一路这样跑出了洞穴,出去了好远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大家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惊慌失措的道,是达摩洞里的镇洞妖被他不小心弄醒了,众人这才明白这里才是真正的达摩洞,而且,这洞里原来竟一直藏着一个妖怪。 “你说的究竟是什么镇洞妖呀?” …… 道士看了众人一眼,哪里肯再停留半分。他深呼了一口气转头就跑。其人一边跑一边远远的喊道,你们就叫它钟魔吧!很可怕的,小心行得万年船呀…… 说到此处,男孩不由得叹了口气。 “正在从那一天开始,山村的生活就全变了,我们的生活中从此就多了这个达摩洞和那个钟魔!” “你,你,你们就没,没想过找个高人除,除,除了他吗?”次郎瞪着眼道。 “怎么没有,还不是找了一回、二回呢!不过,这钟魔太过邪门,它竟能控制时间,多少个老道来过,也就是一、两个照面就被它杀了……” “他能控制时间?” 男孩忙接过了话头,补充道:“我指的是你我的时间,而不是自然界的时间。” “此话怎讲?” “你看,你不是看到过先前人们酣睡和停不下来的样子吗?就是那样,它叫你睡你就得睡,它叫你干活你就得不停的干活,就是这样……” 我这下子全明白了,这男孩所说的人体时间确实是有根有据的,我曾在学生时代看到过这方面的书籍。 书中大意说,每个生物的体内都有一个转动不息的“生物钟”。它有四大基本功能,可以提示时间,提示事件,维持状态或者禁止做某事。 这个说起来很复杂,我们可以简单的举几个例子。 比如,你每天习惯于六点起床,那么即使到了休闲日。并没有上表,你还是会按时醒过来;再比如大雁在秋天要向南飞,冬天过后又会飞回来,都是生物钟在起作用。 还有一个例子,也许是大多数人不曾想到过的,但是却真真切切的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那就是植物人现象。 据说,植物人的成因就与人体的生物钟遭到了破坏有很大关系。 这也太可怕了吧! 我心里暗忖着,如果一个人的生物钟受到了控制,那岂不是有再大的法力也全部无计于是了?我回忆了一下先前的所见所闻,不禁打了个寒颤,看来那男孩所言应该不假。 “那,那,那就奇,奇了怪了。”次郎翻着白眼儿道:“既然这个钟魔如此可,可怕,你们干嘛还,还要那么维护它。” “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半点儿好处没有。”男孩接着道:“说实话,自从我们的生活中有了它,可谓喜忧参半。只要不是招惹它按时给它送花生,它对我们还是很有帮助的。” 我不禁好奇的问道:“它能对你们有什么帮助?” 那男孩不好意思的说,比如先前的那一家,他们结婚好多年了都没有孩子,后来怎么有了?全是拜那钟魔所赐。 事情是这样的,那对夫妻因为没孩子的事到省里大医院作过检查,是那男人的原因…… 男孩说着说着脸胀得通红,大意是说那男的的“功能”出了问题。后来,经人指点,去达摩洞送了许多的花生,又跪着哭求了整整一天,晚上回到家就行了,一年后顺利的生了孩子。所以,他感念钟魔之德才在山里偷偷种了花生。 男孩接着说,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偷着种花生,为的就是孝敬它。 男孩所言不假,人类的性要求也确实是由生物钟控制的,这个一点儿也不奇怪。说起人类可能还不太容易理解,要是提起动物的行为就很分明了。 每至春分,万物复苏,食物的来源充足起来了,也就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可它们是怎么知道到了繁衍后代的时候了呢?就是因了它们体内的生物钟使然。反过来,生物钟的损伤可以使动物或人类形成障碍,造成不能繁衍的后果。 “老,老,老大!”次郎突然眯着眼看了我一下,道:“我发现就就,就你没受过它的控制,你真,真行!” 我低头笑了一下,道:“你先别崇拜我,我知道为什么!” “为,为,为……” “原因就是我的天眼!”我笑了笑的道:“天眼实际上就在两眼中间偏上一点儿的位置,那里有个大脑组织唤作松果体,我在书上看到过,松果体正是生物钟的主要控制源之一。我既已开了天目,那松果体就不是一般法力所能影响的了。” 男孩呆呆的望着三只眼的我和会说话的次郎,嘴都合不上了。他不明白我所说的大部分内容,却深深的知道,这次他是找对人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40章 魂归达摩洞一 我们在村口的大树下面呆了好长一段时间。其间,我们问了男孩很多事情,他都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我们。 说实话,我心里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看这男孩的年岁并不算大,也就十三、四的样子,可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老,老,老大!”次郎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道:“我想,我们这次去,等,等,等于是玩命,可以不,不,不去吗?” “怎么能这么说?”男孩显然有点着慌了,忙道:“凭你们的本事,我们至少有七、八分把握呢?” “那,那,那剩下的二、三分,分呢?”次郎不满的愣着眼睛道:“你,你,你别说了,就一个字儿,死——” 男孩刚要开口就被次郎拦住了,它言语中的那个“死”字托了好长的音,一面说还一面做了个被人掐住脖子的动作。 “可是,我们可有相同的敌人!”男孩紧张的道:“你们若不去,也进不了达摩洞,进不了达摩洞,那……” 男孩不说了,后面的半句话竟生生了咽了回去。 我和次郎都惊呆了,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我试探着问:“哎,小兄弟,你说我们若进不了达摩洞就怎么样?” “喔,没什么,我的意思是……”男孩闪烁其词,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那么想进达摩洞,肯定有非常重要的原因,这个谁都看得出来,不是吗?” 我没有再问下去,那孩子虽然有点怯生生的样子,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很聪明,恐是问不出什么了。 “那你说,钟魔有什么弱点吗?我们去之前,至少要心里有点儿底才好哇?” 我嘴上说着,暗地里却祭起了天眼。你就装吧!看你还能瞒多久?我心里想着,一道神光无声无息的投向了男孩。 天呐! 我真后悔自己的冒失了,自己万万也没想到,我刚刚看到了一个毛边儿的轮廓,天眼竟瞬间产生了一阵钻心的尖痛!这是我自从得了天眼后从来没体验过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停的眨着眼睛,惊讶的望着眼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孩子。 “叔叔,你怎么啦?”男孩一脸的关切。 “没,没什么?” 我脸上苦笑着,心里却别提多难受了,我的天眼伤了,火烧火燎的。我嘴上说着,你想好了吗?钟魔到底有什么弱点呐……暗地里却又一次勉强运起了天眼。不过,这次我并没敢去看那孩子,只向后面望了一下。 还好,我的天眼伤得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重,至少还能看见东西。 男孩奇怪的望了我一眼,低了头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没有!” “没,没,没有!”次郎眼睛又瞪起来了,舌头也“哈啦,哈啦——”的吐了出来,“那,那,那我们还去什么达摩洞,洞!” 它一付急赤白脸的样子,不安的眨巴着眼睛。 “要,要,要去你们去吧!反正,我,我不去……” “次郎!” 我低声的喝了一句,目光如炬的望了它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干嘛!”次郎傻呵呵的看着我,道:“老,老大!你想想,你就动动你那个脑,脑,脑子。那玩艺太邪乎了我觉得,去了没,没,没个好我跟你说!” 我没有说话,一种异常绝望的感觉一下子冒了出来,蝶儿命在旦夕,它难道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候,难道真的就没人能帮我一把了吗? “得,得,得!”次郎无可奈何的摇了几下脑袋,“去 ,去还不行吗我?就是上刀山下,下油锅我也,也,也去!” 望着次郎那付傻不愣瞪的表情,我破涕为笑。它就是这个样子,自私,还有几分胆小。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它肯定还是会为朋友着想的。 “不,不,不过,要先有个底——”次郎扭头对着男孩,结结巴巴的道:“你想好喽,有底没?如果不行,再说撤的事儿还,还,还来得急我跟你说!” 男孩又低头想了一下,道:“我觉得有几分把握。到时候,我需要你的天眼相助……喔,对了,还有次郎的肉身!” 次郎听了男孩所言,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它才想问几句就被我拦住了。 我知道它是想问一下什么叫还需要它的肉身。说实话,男孩的这句话我也没听明白,但是,蝶儿就在我身上,先前在假达摩洞那边我就看到它的好多叶子都掉了,枝桠也黄了好多。不能再这样耽误了! 我催促着男孩快领我们去,才一动身,后面就高声大叫着追上来一个人,正是那个死了孩子的灰衣山民。 “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他背上背了一个硕大的包裹,气喘吁吁的跟了过来。 “这是花生!”灰衣男人眼里含着泪道。 “你,你,你可真有孝,孝心,乖儿子!”次郎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男人低着头,身体不住的打着颤,一字一顿的道:“我的孩子死了!我的女人也疯了!我要去找它报仇!” “你是想假装给它送花生,然后……” 我突然明白了。 “是的,这就是那家伙最爱吃的东西。”男人打开了袋子,目光炯炯的望着我,道:“我先去,你们瞧好了机会,不要管我……”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听我的就行了!” 男人嘴角动了动,那是一种比寒冰都要冷的笑容,看得我心里酸酸的真不是个滋味。 是啊!他的孩子死了,女人也疯了。钟魔的法力明显越来越强,要是任由它这样发展下去,真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些什么…… 我们翻过了几座不太高的山,次郎突然道:“老,老,老大!你把我的悟,悟道手札拿,拿走了吧?快,快给我,路,路,路上我也好再,再,再磨磨刀!” 我也没作理会,伸手掏出来给了它。它就那么一边走一路看,竟然很认真。 能管事儿么?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哎,我对此行却很悲观。我都想好了,若是能救了蝶儿最好,实在不行,我也死了算了! 说实话,面对如此强敌,我们又哪里有半分把握呢! 我又不由得瞧了男孩一眼,心想,这孩子也不知是何来历。刚才,灰衣男人问过一句这孩子是谁,被他机警的用言语差过去了。 我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到他时感觉就有点怪。那时,猎渔村的人都被定格了,我当时很害怕却记得清清楚楚,人群里面并没有他。 人在紧张的时候记忆是非常好的,这是一个常识!一般在这种情况下,看见的东西,发生的事情,就是几年都忘不了。 他是在后来才出现在人群中的,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叫我快点离开,后来他又跑到假达摩洞那里找我,最后,又告诉了我这么多关于钟魔的事…… 我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心想,看来这一切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哎,不想了,不想了。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如潮的悲凉,为什么这世上的人总要如此的处心积虑呢?黄河女鬼的弟弟,杨氏兄弟,细竹杆,道士,黑猫,还有那些算计来算计去最后总把自己给害了的人们…… 我突然望着那孩子笑出了声,无非就是一个死字罢了,蝶儿活不了我也肯定不会偷生,你真的多虑了孩子! 那孩子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看到我突然望着他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你怎么啦?” “喔,没什么?没什么……” 我收住了笑容,接着走我的路。 男孩突然跑上来追上了我,道:“大个子,你等一下!” 他踮起了脚尖趴在我耳边轻声道:“告诉你一句话,一定要记住了!” 我清清楚楚的听见他说了一句话:“叭偈鲁,呕叭嚓。” 男孩说完,又叮嘱了一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念那口雇。然后,他头一低,像个姑娘似的跑开了。 我一下子被他弄得好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那句口诀又究竟是作什么用的?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看蝶儿的原身。 现在想起这件事来,我都觉得有点儿荒唐!他怎么会是蝶儿呢?不会的,不会的。想是这几日来为了她的生死我都有些急懵了,蝶儿的原身就在我的包里,孤零零的,样子还是那样憔悴不堪半死不活。 我们终于翻过了那片座山峰,男孩所说的达摩洞应该就在山下了。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举目望着去,我们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达摩洞的些许轮廓了。 那个洞口并不显眼,有半人来高,黑黝黝的,上面挂满了藤条,倒有几分像那个人们顶礼膜拜的假洞。几棵直径超出了一围的大树立在洞口两侧像极了看门的卫兵。 瑟瑟的秋风吹过,天气显得有些冷。可是,洞里面还是不停的向外面冒着股股的热浪。果然就如男孩所讲,那洞一年四季总是往外冒气。 “等等,不要走了。” 男孩突然叫住了我们,低声道:“大个子,你现在就运起天眼看一下那洞里的情况,如果能找到钟魔的所在就最好了。” 我依言盘膝打坐,一道神光瞬间暴起,直射向那洞穴。 洞内的光线很暗,但可以勉强的看出一些轮廓。它的走向大体呈三十度左右斜着向下,很长很长,不太深的地方到处是钟乳石和绿色的苔藓,成串的水滴不停的落下来打得下面的石头都出了坑儿,也不知多少年了。再往深处,洞壁上好像趴着一些奇怪的生物,他们好像在睡觉,睡得很香,我仔细分辨了一下,光线太暗了实在看不出来。再往里面,那洞徒然间就变得陡了,几乎是直直的下去了,我的眼睛受了伤,虽然并不是很重,但实在是看不清了。 钟魔在哪里?我反复的找了数遍,心里急得“突突——”的跳个不停。那个可怕的对手到底长个什么样子呢?我真的很想知道。 那是什么?就在我的天眼反复巡视之下,突然有个小小的影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东西并不大,圆乎乎毛绒绒的颜色很鲜艳,好像一个半球形的玩艺。 天呐!我心里突然激动万分,这个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达摩洞奇株!我清楚那肯定不是花,或者是个菌类植物。不过,那应该就是双头兄弟的藏宝之地无疑了。 我心下一阵狂喜,默默的记下了它的位置。等会儿一找到机会,我就把蝴蝶草种在那里,蝶儿肯定有救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41章 魂归达摩洞二 “大个子叔叔!”男孩焦急的呼唤着我。“找到了吗?到底有没有?” 我收起了天眼,无奈的道:“找了好几遍了,真的没有!” 我并没有把看见那株鲜艳植物的事告诉他,说实话,我心里一直对他存有一定的芥蒂。 男孩低头捏着下巴想了想,道:“要么还是先算了,它也可能藏在洞的最深处了,等我们到了那里再说吧!” 此刻,天已经大亮了,我们到达摩洞口时大概是在九点钟左右。 达摩洞就在眼前,它给人的整体感觉如此之怪。 那洞的边缘显得很毛躁,里面黑乎乎的,就像是一根粗大的喉管。洞的四壁上到处都是藤蔓植物,比我们在远处看到的多得多。深秋时节,它们的叶子大多变成了红色,不细看活像密密麻麻的血管…… 我心中的不知怎的竟升起了阵阵的寒意!达摩洞太像一个被砍了头的腔子了……秋风乍起,成片的藤蔓叶子“哗哗——”的翻滚着,就好似无数的半凝的血滴正在无声无息的往下趟…… 这个地方的阴霉之气怎么会如此之重呢?楞伽经怎么会被埋在这样一个地方呢?达摩老祖又怎么会在此处修行呢?我和次郎对视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虑。 男孩看出了我们的心思,洒然一笑道:“所谓福兮祸所聚,祸兮福所居。福若是没了剩下的会是什么?” 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不由得恍然大悟! 就算眼前的这个真是达摩洞,楞伽经早就没了,达摩老祖也离开了上百年,如今福去得如此干净剩下的还能是什么呢? “这么说达摩洞早就不是什么福地了?” 男孩认真的点了一下头。 我心中顿时一阵火起。难道,我们历尽了千辛万苦尝尽了人间的悲哀,最后等来的就是这个? “不可能!不可能!”我突然大吼起来,“蝶儿叫我把它的原身种在这里,这里就一定是福地!不可能是这么个结果……” “大,大,大爷,别喊了成吗?” 次郎都吓得都快小便失禁了,一个劲儿的提醒我小点声儿,不要惊醒了钟魔。 “大个子叔叔,你先别急。”男孩同情的道:“如果这里还有那朵花,就证明福气尚在,等走得近了我们再找找看……” 他的一句话顷刻间就把我的绝望情绪一下子就扫了个一干二净!是的,花不是还在那里吗?在那里!我忍不住把一切都说了出来,然后,求证似的望着男孩。 “那不可能是福地!”突然,灰衣男人冷冷的道:“至少现在不是!” “为什么?” 灰衣男人冷漠的望了我一眼,道:“以前可能是,现在却不可能是了。” 他无奈的低了头,慢慢的讲了下面的一段事。 原来,数年前,这里虽然早就有钟魔,但基本上却从没出过事。因为它从没离开过达摩洞一步。但是,突然有一天,情况就都变了,钟魔不知什么原因终于可以出来了,时常的讨饶着村民。 我们被迫常年累月的供应给它大量的花生,甚至自己的家人饿着肚子也一颗都不敢少。 男人接着说,虽然,我们从中也得到了一些好处。但是,我们却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我们的作息时间常年被它控制着,它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得干什么…… 开始还好,男人说道,这一、二年它越来越贪婪了。我们的身体被操控着不停的干活干活,累死了好多人。 “是啊!”男孩同情的道:“这里以前不只是这么几户人家,这个我知道……” 男人又哭了,悲伤的说他的哥哥及弟弟一家都是这么被活活的累死的。 我听着他的言语,紧张得连气儿都快没了。 但是,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当在绝望的时候,你说好的他信,说不好的他却根本分毫也听不进去。此时此刻的我就完全是这样的一种心理。 我相信我所看到的,那洞里 确实有棵很不一样的植物,这就说明达摩洞的福气还是没有消耗干净,应该还有一些,至少还有那么一点儿吧!我不停的告诉自己。 “快走吧!”男孩突然道:“救人要紧,我们不能再耽误了……” 是啊!到了不就全知道了?眼下不能再耽误了。 一行人快步向达摩洞跑去…… “嘘,小声!”当我们到达那里时,男孩紧张的道:“希望它并不知道我们来了。” 我们依照先前的计划,由灰衣农民一个人先过去。我担心的望着他的背影,而他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我心里明白,他并不怕死,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来求死的。他想求得个鱼死网破…… 灰衣男人默默的跪在了洞前,低沉的道:“洞主,我来送花生了!” 秋天,山里的雾气很浓,加之那洞里一直朝外面送着风,天都到了这般时候,达摩洞前竟还是一片朦朦胧胧。 我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只等钟魔一出来,我这驱执真言当即就会祭出!到那时,一道闪电就了结了它。 可是,任由我想的挺好,事情的发展却令我大感意外! 只见,那团团的蒸腾的水雾中,隐隐约约的出来的并非什么钟魔,而是一个弱小的影子。它终于靠得近了,我们发现那竟是一只卷毛小狗。 男人跪在那里,紧张的道:“你好,侍者。我给洞主带花生来了。” “你的孩子还好吗?” “托洞主他老人家的福,好着哩!”男人咬着嘴唇言道。 “那就好。这次带来的花生可不多呀!” “禀告上仙,今年收成不太好。改日我在村里收集一下,把大伙家里存的那么一点儿也给您送来。” 那卷毛小犬低头闻了闻,很开心的样子道:“好了,好了。这些就这些吧!不过,记得过几天把剩下的也送来。你走吧!” “但是……” “但是什么?” 男人背在背后的手一直像我们打着招呼,意思是叫我们快些出手拿住这家伙。 而我们这里情况就大大不同了。本来,我早已经准备好了,却突然不见了次郎,它到哪儿去了?我扭头四下望了望,结果连根狗毛都没有找到。 难道次郎骗了悟道手札悄悄的溜了? 不可能,次郎绝不可能像我方才想的那样。我了解它,它是不会临阵脱逃的。可是,它又到哪里去了呢? 当我看到卷毛狗出来那会儿,另一件更加令我大感意外的事还等着我呢! 那狗的颜色,那狗的颜色怎么如此像我看到的那团东西呢!是的,我先前在洞外运起天眼看到的那团东西就是它,也许它那会儿正在蜷着睡觉才看起来呈一个球状。没错,就是它错不了。 虽然我不愿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洞里哪有什么奇株?现在的达摩洞竟真的如灰衣村民所言,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煞地、祸地。我的心情一下子如坠万里深渊,哪里还有魂在? 灰衣村民急得大汗淋漓,在前面不停的打着手式,而我却失魂落魄的在这里想着心事,竟然全没个理会。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疾光飞射而出,吓了我一跳。原来是一直蹲在我旁边的男孩。他的速度很快,我只觉眼前影子一闪连眨眼都没来得及,他就冲了上去。 “别动!”男孩出手制住了小犬,冷冷的道:“说,你是干什么的?” “别,别杀我?”那狗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哭了,竟也像次郎一样结巴上了。“我,我,我就是一个奴隶。别杀我……” 当我栖身过去时,那狗竟嚎啕大哭了起来,吓得男孩赶忙又把它的嘴巴封住了。 “快带我们去找钟魔,不然,我顷刻间就会要了你的命!” 卷毛狗点头如捣祘相似,打着颤老老实实的在头里带路。 真正进了达摩洞,一种阴暗冰冷的感觉油然而生。也不知道当年达摩祖师是怎么在这里不吃不喝的修炼了九年的。 洞不太深的地方,也就是四、五米的样子,有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开阔地。 这里很普通,只是靠里面一点儿的地面上有个凹陷很是显眼,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地上有个人类盘坐的痕迹,历经数百年,那坐印竟然还那么清晰,它深入了石头里足足二寸有余,想是达摩大师曾经长年在这里修行所至。 望着此处,我不禁嗟叹良久。 天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有谁都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一个血肉之躯怎会把顽石硬生生的坐出了如此深的一块? 我唤了众人稍停,抓紧时间跪在那里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希望大师能救蝶儿一命!我虽然称不上是你的嫡传弟子,至少也和你有些许之缘…… 现下,我得了你亲手传下的楞伽经,并已经大体窥得了一些门径。日后,小子定勤加参悟,当把它发扬光大,多做些降魔除妖的善事才对得起大师! 此时事急,我也没作太多祷告,就匆匆的和众人又向里面去了。 卷毛犬走在前面,我们不紧不慢的跟着。本来,大约行了半个时辰左右,一切倒也太平,除了一些“滴滴哒哒——”水滴声,我们始终也未发现什么异常。 这钟魔到底藏在哪儿呢?洞里的岔路多得数也数不清,刚选了一个就又分出了三、四条。若不是捉了那个侍者,凭我们几人之力怕是怎么也不可能找到门径的。 我正暗自嗟叹,那只走在前面的卷毛狗突然间停下不动了。 “怎么啦?怎么不走了?”男孩轻声的责备道。 卷毛狗头也不回,竟嘿嘿的冷笑开了。 虽然,我对狗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次郎一直就在我的身旁,已经和我一起生活了好长时间了。但是,狗开口大笑我还是头一次听到。 怎么形容那种声音呢?我听得毛骨悚然浑身竟颤栗不止。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声音,有点像玻璃掉到了地上,又有点像时钟发出的“嘀嘀哒哒——”。总之,那是一种非常短促而低沉的声响。 “你,你,你到底是谁?” 我们正大惊失措,只见头顶上突然落下来几根水桶粗细的石柱,我发现得较早,急唤众人闪开。 石柱轰然落地,摔得粉碎,竟把地上砸出来了数个大坑。紧接着,又是一片石柱掉下来了,它们全是千年以上的钟乳石。吓得我们急运神功护卫,可怜只有那灰衣村民没有丝毫的本事,我一个没护住他就被石柱活活的砸成了肉饼。 我甚至连他流出的血都没看清他就成了一堆齑粉,人就好像瞬间就被这魔洞化掉了! “快跑!” 男孩大喝一声,招呼着我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就在这时,随着那只卷毛狗哼哼叽叽的怪叫了几声,只见一大团乌黑乌黑的生物“呼——”的飞了过来。 我看不清它们的样子,急切之下也没功夫运什么天眼了。在那漆黑的洞里,手中的火把只能照出一、两左右的距离。 我一路飞奔向洞口的方向,外面如繁星一样的点点血红的眼睛急急的跟了出来。 “血蝙蝠!” 男孩大喝一声,也不知他手上怎么一抖,万点寒光急射而出。随之,头前的一大片血蝙蝠应声而落。可是,后面乌沉沉的又上来了,真是太多太多了…… 那只卷毛小狗还在原地哼哼叽叽的叨念着神咒,那古怪的声音夹杂着血蝙蝠声声的刺耳的尖叫,搞得我们头晕脑胀。我们正发愁没个法子破解,洞口那里竟又发生了状况! 随着“卡啦啦——”的一片响,前面的洞壁竟然顷刻间就崩塌了一大片。我干着急,眼见着洞口消失在一片烟雾中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前无退路后有追兵,我们难道要死在这魂牵梦记的达摩洞吗?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42章 魂归达摩洞三 血蝙蝠我曾听说过,它是一种现实中并不存在的动物,如果有平常人说看见过血蝙蝠,那么你完全可以认为他是在胡说。我现在所言并不是被吓懵了而胡言乱语。 事情是这样的。这种传说中的动物并不属于凡间也不属于阴界,它是由众多的民间传诵、冥想化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是一种积聚了众生的念力生生的化出来的一种恶魔。 它们无父无母,无子无孙,根本没有繁衍能力。这么说吧,世人的念力有多强它们就会生出多少。只是,能够聚起来如此众多的虚幻生物也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血蝙蝠没有任何痛感,也不知道死的可怕,它们和身体一样通红的眼睛里只闪烁着一个目的,那就是把面前所有动物的血吸个一干二净才算了事。 每只被我击落的血蝙蝠无论是撞到洞壁上还是落到地上,都会“彭——”的化作一团黑烟。而那些没有被打到的则继续猛扑上来,毫无畏惧一往无前! 我真切的感到了它们的“现实存在”,因为有几只已经差点撞到我了。血红的身躯,铁网一样的翅膀和那白森森的钢牙就差那么一点儿就扑到了我的头上。 它们每每在我面前耳畔被击碎,我都可以听到声声“咝咝——”的惨叫。那种声音就像大提琴的弦丝突然间被利刃划断了,尖锐而扎耳,我的耳膜都快被它们震碎了,脑子里“嗡嗡——”的作响。 “钟魔!原来你就是钟魔,还我娃儿命来!” 灰衣村民一下子挣脱了我的手,急奔而去。如今,这人已完全处于癫狂状态了,我哪里还拦得住。只见大群的血蝙蝠蜂拥于上,顷刻间就把他裹了个密不透风。 一种稀碎的“咔咔——”声不绝于耳,只不消三、四秒钟,那村民就成了干瘪的灰色干尸。 我大瞪着双眼嘴张得老大,还呆在那里惊魂未定,后面的一群又上来了。我亲眼见到其中的一只猛的撞向农民的尸体,只听“彭——”的一声,那尸首竟然粉了,崩塌起无数的尘埃!他竟被榨得如此之干,身体里哪儿还有一点儿水分。 “你到底在干嘛?我坚持不了多久的!” 我一面疯狂的运着神咒,一面高声的喊着那个男孩。 我的后面只传来一阵破石裂岩之声,并没有答言。 我紧张的回头望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望之下,差点儿没把我的魂儿都吓飞了。 后面哪里还有什么男孩儿,分明是一只硕大的刺猬。它的体形足有半个卡车大小,此刻正在疯狂的扒着先前塌下来的洞壁。刺猬的动作很快,只一会儿就挖了十多米。 我前面挡着血蝙蝠的攻击,后面还要担心那只不知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的刺猬,那滋味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快,快!” 刺猬猛的扭头向我叫了数声,我惊恐的回过头看了它一眼。看来,它是在招呼我快点跟上它。 它不会吃我的,它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朋友。 我一边阻挡着血蝙蝠一边反复的安慰着自己向后退。说实话,要不是我先前学了点楞伽经上的皮毛法术护了身,就是那刺猬乱蹬乱刨过来的巨石就得把我砸死! 血蝙蝠死伤无数,那些没有死透的东西就是折了翅膀也还是不停的向前爬,对它们而言,就我们的身体就好像有什么特殊的磁力一样。 后面的卷毛狗看到攻击失利,大为光火。突然,它又是一声怪叫,后面的洞壁竟然活了! 它不停的蠕动着, 就像一只巨大动物的肠道反复的做着吞咽的动作…… 那洞壁更加阴冷湿滑了,成串的绿颜色的液体滴滴哒哒的滑下来,落到哪里哪里就是一个深坑,强大的腐蚀力竟然可以融石化壁。 我亲眼见到刚刚掉在地上的折翅蝙蝠被大滴的翠绿色汁液化掉了,有的只剩了半个脑袋,有的只剩了半个身子,真是恶心至极…… 驱执真言我已经祭出了不下二十几遍了,但是,还有后面还有难以计数的血蝙蝠冲上来。更为可怕的是,我们脚下的地面仿佛正在不停的向下滑。由于是在洞里面我并不知道为里下降的速度有多快。不过,先前在洞外面时我清楚的记得洞的最里面有一段近乎垂直的地方,现在的感觉告诉我,我们脚下的坡度已经很陡了,看来那洞穴吞咽的动作正在加快,估计用不了多会儿我们就得彻底掉下去。到那时,恐怕就是达摩祖师亲自来了,也救不了我们了…… “缩地术!”大刺猬突然回过头来,怪声叫道:“六叔叔,你会不会那个法术啊?” “不会呀!”我一脑门子汗,大叫道。 要是蝶儿在就好了,先前蝶儿曾认真的看过悟道手札,以我前一段时间的观察,只有那个邪羽乘风术有些机关,其它的并无半点遮掩,蝶儿肯定是会的。 可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此时,蝶儿的原身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恐怕早就散架了。想到此处,我更加心急火燎了。 “六叔叔!”男孩大叫了一声,道:“你快用驱执真言挡上一挡,我好在前面开路!” 为什么它要叫我六叔叔了呢?我也来不及想这些了,顷刻间祭出了神咒,只见千条光华万道彩气随及升起,前面的一批血蝙蝠应声而落…… “六叔叔,你快到我腹下来,我们只有拼一拼了。” 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知道它要干些什么。但是,我还是听从了它的话,迅速的钻到了它的肚子下面。 我刚到了它的身下,只见那巨型的刺猬突然一缩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刺球。我被它紧紧的裹在了身体里,压得鼻子脸都变了形,几乎都快憋死了。 可就在我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的档口,自己竟随着那只大刺猬飞快的滚起来了,耳边的碎石裂壁声不绝于耳,那感觉就仿佛天崩地裂山塌石落一般! 当我们终于滚出了洞口,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时,只见那卷毛的家伙慢慢悠悠的款步而出。 “还挺禁得起折腾哈!” 卷毛狗又冷笑开了,我从地上吃力的爬了起来,那刺猬也陡然间翻身而起化出了原身,它哪里是什么男孩,原来竟是我先前在黄河边上碰到的驭蛇女孩儿。 天呐!这孩子怎么用了这么点时间就修炼到了如此程度,看来它那大和尚爹爹所言不假,这孩子的前程真是无可估量! 我刚要上前打个招呼,却被卷毛狗一声怪叫打断了。那声音听起来很怪,好像是什么“呀巴拉如意呼拉吧”之类的。话音方毕,洞壁上的那些怪藤突然间直射起来,竟把我们绑了个措手不及。 我当时吓得魂都快没了,就在那藤条越束越紧我的骨头都快碎了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女娃教我的神咒。 “叭偈鲁,呕叭嚓。”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咒言才一祭出,只听风雷声不绝于耳,天昏地暗阴气滔天! 随之,先是我胸前的血斑猛然间暴长了几分。之后,只觉后背的两片肩胛骨猛的一乍,两片如旗之翼“唰——”的展了开来。那些原本束在身上的藤条早就断成了七、八截,散落在了地上。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这些神咒竟然是邪羽乘风术的法诀。 钟魔哪里能抵御邪羽乘风术的攻击,随着一片响亮的光痕暴起,无数的巨雷如雨点般砸下来。钟魔吓得“呜呜——”乱吠,东躲西藏。 我心下一阵窃喜,暗道看来关键时刻还要指着这仙术前来救命!可我并没高兴多会儿,也就是才松了一口气,只见山顶处一道黑影闪过,不知怎的,我们所在的地面就被一团法气困得结结实实。 “黑猫!” 我失声出口,那挽着一坛子酒七倒八歪的不正是细竹杆的那个猫丈夫吗? “瞧瞧,小六子又来坏别人的事了。”黑猫阴森森的笑道:“我的第一个爱人被邪羽乘风那厮杀了;第二个女人又被你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也被害死了。成啊!我看你还能折腾多久!” 言罢,一股阴风陡然间暴长,里面仿佛裹着千把钢刀万柄利刃,直卷而来。 此时此刻,我眼睛一闭,心道死矣死矣。蝶儿你若有知走得慢些,六哥哥也修不成佛了,我这就随你去了。 可就在这千分之一秒不到的光景,我突感缠在脊柱上的一条细丝一样的东西不知怎的就扭了一下,我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直撞进了大脑。 先前被黑猫施咒驱散的邪羽乘风术又回来了,刹时间,阴云翻滚,电闪雷鸣…… 可是,那种无边的法力却并非源于我身,我依然最困在气浪中。 只见,一个长髯凤目的道人从天而降,背后是那标志性的如羽长翼。 羽乘风!怎么是他? 黑猫一见死敌羽乘风来了,酒坛子也不要了,竟瞬间就没了影子,那羽乘风大襟一抖,道:“小六子,你这里的事我就不管了,那邪羽乘风术是我的立派之功,可不能坏在你的手里,好好修习吧!” “尊师!”我忙拦住要走的羽乘风,大声道:“你今日救我一命,大恩不可言谢!可不知下次情况危急却是怎样找你!” 羽乘风并未回头,笑了笑道:“你脊上缠有那道黑丝,名唤金丝绕脊,又名一线牵。下次再有危难,它自然会发出信号,不用你找我便会来。只是希望你将来的修为与福运远盛于我,那样就不需要我来相助了。” 我还未答言,那羽乘风早已没了影子,竟急急的追那黑猫去了。 我本以为这下子好了,胜负立判钟魔必亡! 可怎么也想不到,羽乘风急着去寻仇,眼下根本就顾不得我。另一方面,也可能是他高估了我的修为,认为我足可应付眼前之事,就不可知了。 当前的情况是,黑猫的法圈并未消除,依旧困着我们。那只卷毛狗看看羽乘风已走得远了,冷笑道:“看看这次还有谁能来救你!” 言罢,又怪声怪气的念起了神咒…… 我和驭蛇女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觉得脚下有东西突然一动。刚错开脚,只见数根急窜而起的木桩冲天而起,险些没把我们撞到。 一根,两根…… 无数瞬间拔地而起的巨树不停的冲起来粉了,又冲起来再次粉了。如果被任意一棵撞到了,我们恐怕顷刻间就得骨断筋折一命呜呼。 我们一面祭咒抵御一面惊恐的猜测着脚下那里又会长出来。那种提心吊胆的滋味真是无法形容!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43章 魂归达摩洞四 卷毛狗在外围施法,我们在圈内抵抗,就这样坚持了有半个时辰,地上终于没有新的树木冒出来了。估计我们脚下数百年的沧桑变化都被那钟魔用尽了。现下,它的法力恐也只能驾驭这些年的生命了。 然而,我们并没有因此而歇得一口气,更加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只觉一阵秋风吹过,无数片落叶飘扬而下,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气氛中,那也真称得上是一道迷人的风景! 可那些黄的,红的在空中翻滚着的枯叶在钟魔法力的驱动下就另当别论了,它们如漫天飞舞的钢片时而缓慢时而疾驰,毫无章法直袭而下。我们的神光打上去,只听得“噼啪——”作响光花四射! 被击飞的叶子打在树上顷刻就镶了进去,少说也有个一寸多深;而另外一些撞到山石上的也把那里打得石断岩裂伤痕累累! 这钟魔的自然驾驭之力真是闻所示闻见所未见,果然是一门奇术! “小六子,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等死吧你,傻子活个什么劲儿?”钟魔在圈外怪叫道:“这都多少年没见了?哎,多少年来着?这时差怎么又出问题了?” 钟魔疯怔了似的,自言自语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们应付眼下的情况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还有精力它顾。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疾——”的一声响,一道并不算亮的神光急射向了围着我们的气场。说来也怪,那神光也不是很强,却一下子就把法气打没了。原来,那法气的弱点竟是在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又是哪位高人来助? “别,别,别找了,是,是我!”一个不太高的影子慢吞吞的扭了过来,“看好喽,就是本上,上,上仙到了!” 我凝神望去,来者不正是次郎吗? 原来,这货并没走,真是用心的研读那些法术去了。我惊喜万分,刚要叫它过来,他却抢着道:“别,别,别太崇拜啊!干嘛呀这是?鼻涕泡都,都,都快冒出来了。绝活还在后,后面呢!” 要说这货临阵磨枪的功夫也算是不错了,口中一阵神咒祭起,大片的五色神光席卷而去,直投向卷毛狗的面门。那如虹的气势,仿佛万马奔腾,滔滔巨浪! 可令我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那五色神光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被对面钟魔卷起的一阵风沙就给打得没了影子,只眨眼功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连着屁也没留下。 什么玩艺呀这是,这也太令我失望了。 放下当下的事暂且不提,令我更加意外的情况还在后面呢! 随着钟魔一声长啸,只见天边如云似雾的蒲公英花从远处轻盈的飘了过来,如梦如痴亦真亦幻,可就是如此的如画美景又是谁能消受得起的呢? 它们远非我们眼见的那样轻柔,那些好似千根钢针构成伞瓣,飞旋之处,削石断木,竟好像连一点阻力都没遇到。 “快过来!” 情急之下,我大喝一声,双臂抱紧了急蹿而至的她们。 “叭偈鲁,呕叭嚓!”邪羽乘风术再次祭起。 双翅随着我的心意倒卷过来,一下子护住了三人的身体。可是,令情况还是产生了些许偏差,我分神去照顾她们,头低得稍晚了一点,数根飞丝一样的绒毛一下子刺进了我的眼睛,一阵钻心的疼痛过后,我的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不幸不止于此,那些毛毛好像专门是用来对付我的,又有数根细若游丝的家伙直钉进了我的脑门,竟把我的天眼也一并扎坏了,我疼得面容失色几欲晕厥! 要知道,我的那只天眼是从小就修炼过的,这也有十多年了,要不是它先前无意中被驭蛇女身上的刺伤了一下,哪儿有那么容易就被钟魔伤了。 我疼得疯了似的狂叫不已,浑身战栗抖若筛糠。 幸好那对翅膀早裹了起来,这一势名唤金刚茧,倒也是相当的安全。 外面的金属撞击声噼啪作响不绝于耳,声音干脆而响亮。而我藏在里面一边狂叫着一边不自主的狠命的挠着眼皮。可是,那种细细的毛绒绒的家伙怎么可能揪得出来呢? 这不动还好,越动它们就越刺得深了,我顷刻间 被扎得疼不欲生。 “六叔叔,你别再挠了,那样会伤得更重的……” “老,老,老大!怎,怎么样了你?” 我耳边听着二人的言语,却哪里还有一点答言的能力。 “哈哈哈……” 钟魔见终于得了手,兴奋得狂笑不已。我眼见它笑得下巴都脱了臼,竟勾出了个哈欠,十作个豆大的冰豆子一下子喷了出来。妈的,感冒了还,钟魔自语着提了提鼻子。 “小六子,你也就是凭了那只天眼!现在好了,没了,看你还有什么法子?”钟魔得意的道:“没了天眼,你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来吧!我们再换点新鲜的!” 无边的神咒响起,我的双翼哪里还受自己的半点控制。 我的眼睛如火烧烟熏般疼痛,我看不见对方,只好忍着剧痛拼死与那股神秘的力道相抗。但是,任凭我如何努力,翅膀终于还是被慢慢的展开了,现在的我无法看到对手,那种莫名的恐惧远比真实的危险大过万倍,这是双目康健的人们所不能真正体会的。更加不幸的是,此刻的驭蛇女与次郎也全没了半点反抗的力量。 身处无边的黑暗,加上一种从精神上受到了控制的感觉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体验,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 你的神志是清醒的,精神上受到了控制,怎么来形容它呢?那是一种根本无从与之抗争的感觉,你听从它,依顺它,虽然明明知道那是对你有害的,但是,却无心与之一较短长,你会感觉身体与心灵都对它产生了可怕的依恋,就像染上了烟毒,又像是对你最爱的人的那种依恋…… 这种时候,你的心里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有了它你好像就将拥有一切。你内心的瞬间的思想会被抓住,无限的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身体有一种腾云驾雾白日飞升的快感! 钟魔又一次大笑开了,一团绿色的雾气把我们罩在当中,一种钟表的“嘀哒——”很有节凑的响了起来。 我的眼睛突然间不疼了,周围的环境中也一下子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只剩了钟表的“嘀嘀哒哒——”…… 没有疼苦,没有爱恨,没有感觉,没有思想…… 此时此刻,那个大千世界仿佛与自己再无半点瓜葛,我的身体放松极了,平静安详超然若仙…… “小六子,你的蝶儿呢?” 一个柔和的声音轻轻的传入了我的耳朵。 “把它的原身拿出来。好,对了,就是这样。现在我要告诉你,她不是一个好女人,不是……先前,你也听到她亲口对你说了,她勾引过别的男人不是吗?那个人还是个和尚,对吗?一个马上就要得道的高僧就这样被她亲手毁了,毁了,毁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骗我!” 我突然间受了莫大的刺激,疯狂的怒吼着。 我双臂陡然的四下乱击,蓬乱着头发,双目不停的流着血。 那个声音不为所动,继续缓缓的道:“我没有骗你,是你一直不愿意去想。你在骗自己,骗自己……” 我绝望极了,脑子里一片混沌…… 一会儿是蝶儿温柔的站在我面前,含着笑望着我,嘴里轻声的呼唤着六哥哥,六哥哥…… 一会儿那温柔影像转瞬间就没了,变成了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仿佛马上就要吃了我…… “好了,好了。别再痛苦了,你现在就要把它的原身捏碎,让我们一起彻底杀死那个勾引和尚的坏女人……” “不,不!” 我狂叫着,手却不听使唤的越握越紧…… 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能体会到蝴蝶草枝桠的断裂和被揉捏粉碎的感觉。我的心都要流血了,可破坏并没有停止。先是枝桠,然后是叶子,根茎,直到最后的细细的根须…… 我痛苦的大声痛哭着,却根本没法阻止自己的那只手,蝶儿的原身在我的手中不停的揉搓揉搓,变成了齑粉,慢慢的散落到地上…… 她是唯一一个无条件的对我好的人,她调皮却无比真诚,她哀怨却容易满足,她无数次为我几欲送命,她无数次在我危难时     奋不顾身…… 而此时此刻,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正在被我一点点的残忍杀死,一点点的挫骨扬灰…… “哈哈哈……” 钟魔无比开心的笑了,仿佛正在欣赏着世上最为美妙的一幕。 “好了,好了,只剩下最后一条根须了,停下来吧!我不想玩这个了,我们再来继续一个游戏怎么样?” 钟魔笑得都快断气了,而我却如一个刚刚得到释放的可怜的奴隶。我的泪和着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涌,可我却体会不到一丝痛感,因为那种深深的疼痛不在伤口上,却一直留在心里…… “不!”我像困兽般的大吼着,“我不想继续了,你还是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我突然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那是什么?是孤独,是失败,还是对自我的鄙视与憎恨? 钟魔笑得都差了气,它喘着气道:“不,不,不。游戏才刚刚开始……好的,好的,我知道你很在乎那丫头,你把我给感动了。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救她。我可以告诉你,她的生命力很顽强,即使现在只剩下你手中那最后一条根须了,如果抢救得法,她还是能活下来。只要你愿意……” “好了,好了!”我痛哭着大吼着,像一个在海里游得精疲力竭的人终于得到了一根木桩。“我要她活,你听到了吗?我要她活!” 钟魔又神经质的笑了,接着道:“你看,你也太着急了,我还没有给你选择的条件。既然,你如此着急想要把这个游戏玩下去,那么好,我现在就给你机会。你看不到,但我可以毫不隐瞒的告诉你,你的爱犬次郎还活着,好好的活着。但是,你现在就要作出自己的选择,要么它死,要么蝶儿死。这就是我给你的机会,听到了吗?” “不!不!不……”我绝望的跪在了地上,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失魂落魄的就像是个乞儿。“求求你,还是让我死吧!让我死,我求求你……” 钟魔毫无感情的冷冷的道:“你的选择已经超出了答案所允许的范围。你只能在她们之间选择一个,好了,我劝你还是快点吧!我这个人对时间很敏感的!只有三秒钟,一、二……” “我选次郎死!”我可怜的痛哭着,大叫道:“请留下蝶儿,留下蝶儿……” 钟魔开心的狂笑起来了,快步过来按了一下我的头,道:“哎哟,哎哟,你真是个儿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笑死我了……” “我和你拼了!” 我狂怒的一跃而起,掐向了那声音的脖子。 但是,钟魔飞快的闪开了,一连串恶魔般的笑声响起来,忽左忽右忽前忽后。 我绝望的长啸着,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疯了。那是一种怎样的选择呀?我不知道我都作了些什么。我竟然会如此卑鄙,如此无耻! 后来,这件事过去了好长时间,我才明白了在这种情况下人类的心理。 这就好像一个人突遇车祸,如果当时副座上坐着他的妻子或者孩子,情况万分危急时,他还是会本能的把自己闪出去,把危险留给他们。 人在危急时,总是会选择对自己利益最重要的一方,这是人类的一种本能的反应。 但是,亲身经过了这件事,我还是不能原谅我自己。我痛哭流泣狼狈不堪,像个全世界最可怜的失败者…… 我是个虔诚的佛门弟子,有个想法是我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那就是,如果我能操控这一切,我真心的希望车祸中的司机也一起死去。 “好了,好了。我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那么次郎死!” 我清楚的听到次郎的脚步声响起来,它应该是朝着钟魔去了。 “喔,忘了告诉你了,我可以不杀她,但却并没有答应去救她,那样会耗费我很多法力的。” 就在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原有中的宁静,那是一声犬吠…… 我竟在一日之内把蝶儿和次郎相继害死了。我再也支撑不住了,只觉得胸中热浪翻滚,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终于晕死了过去。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44章 梦醒少林 当我醒来时,耳边充斥的是如潮的佛音,加之清亮的很有节凑的木鱼声……我的眼睛瞎了,眼前一片可怕的漆黑,我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还活着。 “师傅,”一个稚幼的男孩的声音高声叫道:“他醒了,他醒了。” “我在哪儿,我还活着吗?” “施主,这是少林,你当然还活着,是我到后山砍柴时把你救回来的。” “次郎呢?还有蝶儿,她们在哪儿?快告诉我,她们还活着吗?”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我听见了大片的琐碎的脚步声,仿佛屋间里进来了许多人。 “你说的是谁?”那个声音追问道。 我疯狂的爬了起来,摸着那个孩子的手,急促的道:“我说的是那株蝴蝶草和一只狗。你快告诉我,你看到它们了吗?” 小和尚喃喃的道:“什么草?还有狗?我看到你时,你手里只有一把草沫子,至于什么狗根本就没有。” “那么还有一个小女孩呢?” “也没有,那里只有你。” 我想她们都死了,钟魔骗了我。它只留下了我这个最该死的人活在人间,而她们应该都已经被它害死了。 我胸口热浪一涌,一口浓浓的血液又喷了出来,我再次晕了过去不醒人世了…… 转眼间,我已在少林住了一月有余,达摩洞曾是我如此魂牵梦寄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我的恶梦。 那段旅途不但是一条求生之路,更是一条求法之路。在这条神秘的旅途中,我曾看尽了人间的百态,尝尽了人间的酸苦…… 如今,我千辛万苦的来到了这里,也终于通晓了众多楞伽经上的秘密法门,然而,我的两个朋友却永远的离我而去了…… 我不能忘记她们的音容笑貌,更不能释怀自己的卑鄙无耻。她们是这个人间最为可笑的人,她们如此对我,却先后被我亲手害死了…… 其间,我几欲了却此生。然而,都被少林方丈救下了。他曾对我说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为什么没有勇气活下去呢?我跪在了他的脚下放声大哭哽咽欲绝…… 我的人还在,但是,心却早已死了。现在的我,苟活于世形同枯槁,我没有任何其它的选择,只有出家为僧。 方丈对此并不是很支持,他认为我还有好长的一段求法之路要走。不过,不是在这里而应该在人间。 “施主,你还没有顿悟吗?听你所言,这一路上,你见到了那么多执迷的众生,难道如今还是放之不下吗?” 蝶儿之死,对我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即使她不是死于我手,我想我也会难以释怀,我遁入空门之心已决,万难更改! 方丈沉吟了良久,终于还是让步了。所谓一入空门万事休,我的心以此获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与安宁。 时间飞逝,转眼又过去了半年,我的眼睛并没有好,我还是个瞎子。不过,我觉得这样也很好,也许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会觉得更干净些…… 其间,我把在少林出家的事托人告之了家里。他们并没有回信,也许是因为暂时没有找到路经此地的人。但是,我猜得到他们一定对此事颇为兴奋,也许正在乡亲们哪里炫耀呢!因为这不但是我的理想,更是他们的愿望。 我终于为家人带来了面子争来了荣光,但我的心却一丝喜悦也没有,因为它只是寄存在我的身体里,它在许久以前就已经死了…… 寺里的生活很恬静,我醉心于佛法的广阔深远虔心修持,倒也可以勉强自安。 又过了 数月,也就是第二年的秋天,方丈认为我可以烧戒疤了,这对一个佛门弟子来说是件莫大的喜事。然而,烧戒疤的痛苦是佛门之外的人所不能了解的。方丈建议我先受沙弥戒,这样只在头顶燃三个戒疤就可以了,可以减轻一些痛苦,而我却坚持要受十二柱香的比丘戒。 我被搀扶着进了佛堂,双手合十跪在佛像前。众沙弥用一张毯子把我的脖子围了起来,点燃了点香疤的艾草。然后,喃喃的念起了经。 当时,和我一起受戒的还有一个人,是个俗家姓周的孩子。他只有十来岁的样子,是新近才由父母送进寺里来的。他的年岁尚小,父母出于疼爱之心,恳求方丈先只给他点一个香疤,以后的待其成年了再补上。 方丈很喜欢这个眼睛亮亮的长得圆乎乎的孩子,笑着应允了下来。然而,就是这样,那孩子还是不哭闷不休。 我已经点了八、九个了,他那里总是反抗,竟然连那一个也未点成。在场的人都很着急,其中也包括他的父母。 我听见男孩大叫道,我不要你们点!如果非要点香疤不可,我自己点来,用不着你们…… 自从元世祖年间,中国佛门开创了烧戒疤的制度以来,哪曾有一人是自己来点的,大家对他的言语哪里肯信,只当是他在想法拖延。 可那孩子却很认真的言道,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突然挣脱开众僧的把扶跑出了法堂。 在场的所有人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有方丈一人捋须低头,一味的笑而不语。 受戒的事被这才入门的小师弟给搅了,我还没有点完,只剩下最后的二个了就被晾在了那里。 不过,我们并未等多久,也就是十来分钟,我听到那孩子终于回来了。众人惊呼着,他的头顶正中果然多了一个刚刚烧过的香疤。而且,大家见到那孩子的表情很自然,竟仿佛并没有丝毫的痛楚。众皆愕然,谁也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 然而,现场再发生了变故。可是,这次却全不是因了那个小师弟,而是因为我。是这样的,当点到最后一个戒疤时,也就是最中间的那个,我突然感觉疼不欲生不得自已,不由得狂叫了起来。 这是我从未感受过的疼痛,我无法去形容它。说实话,我宁肯挨上一刀,甚至是剁掉一条膀子也不愿再去体会这种感觉了。 随着突如其来的强烈的疼痛感,我抱着头一下子从蒲团上跳了起来。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一种前所未有的思维和记忆被重组的感觉剧烈的发生在头颅里面! 我不知道用“重组”这个词是否恰如其分,一些从未有过的经历,人物,事件如同幻影般从我脑海里飞快的掠过。随之,一种我并不知源于何处的揪心裂肺的心痛,时不时的划过我的那颗早已死去多时的心…… 我就像一个观影人被强行按在了电影院的座位上,而我惊讶的发现,影片中演绎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师傅,师弟发疯了,恐是中了艾草之毒!” 是这样的,佛门烧戒疤并非只是烫几个印记那么简单,这件事是有一定风险的。 我国的许多文献都记载了由于烧了戒疤造成了受戒之人双目失明的例子,再极端一点的,甚至连受戒者中毒死掉的情况也是有的。 于是,许多寺院对刚刚受戒的僧侣往往格外优待,他们常常被允许随心所欲的游览寺内的所有地方,以免造成点香疤后睡着了,而产生血液中毒的情况。 放下佛堂里一片混乱不提,先说一下点香疤这件事。 前文中说了,点香疤受戒源于元世祖忽必烈时代。也有一说,此事始于南朝的梁武帝时代,也就是达摩大师来华传法的那些年。 相传,梁武帝是个狂热的佛教徒,他曾三次舍身寺庙想当个和尚,又三次被大臣用重金赎回。 后来,一心向佛的梁武帝又做出了更加极端的事。 在他当政期间,梁武帝一日心血来潮,大赦天下,令所有被释放的死囚必须信佛当和尚。 但事实上,那些死囚哪里肯如此轻易的就犯,大部分都跑掉了。这也难怪,这人既然能获得死囚这个人世间颇为极致的称号,哪里又可能那么容易就收了心,成了虔诚的佛徒。 梁武帝对此大为恼火,一面急着安排抓捕,一面又担心还有人逃出寺院。 要说当时的大臣也真有高人,一位现在早已无从考证的臣子当即给皇帝出了个高明的主意,就是以黥刑为范本,(就是我们常听说的在脸上刻字的刑法)在那些被强迫出家的死囚头上烧上戒疤以示区别。此即另一个传说中,中国佛教徒烧戒疤的开始。 后来,烧戒疤渐渐被推广开了,逐渐用到了刚刚入门苦修的僧众,并一直延续至今。 话又转回来,当日我戒之后,痛苦难当,一时竟失了本性发了狂。这种情况本是佛门历代以来从未有过的,当时之乱可想而知。 我只觉种种前世的景象如同飞蝗惊鸟般迎面而来,一时惊得我面无人色疯叫不已。直到方丈亲自出手才制住了我。 “师傅,也许他真的不适合出家。从古至今,哪有因为受戒而闹出如此事端的?”监寺在方丈耳边道:“我观此人魔心太重,恐难得了正果。师兄日后还要多加思量,细作打算呀……” 我被众僧按着,忍着剧痛挣扎着道:“方丈大师,我一心出家为僧,心念甚坚,方才是弟子错了,还望大师再给我一次机会……” 方丈默默的望了一眼我这个瞎子,哀叹一声,在众僧的注视下,未置可否的低头出去了。 众僧看我恢复了正常,方丈又没说什么,也终于松了我怏怏的去了。最后,我听见监寺冷哼了一声,然后,一串脚步声响起,估计他也出了佛堂。 “师兄,你真傻,何来受这等罪过?我就不然,一点也不疼呢!” 听声音,说话的应该就是那个自己点了香疤的孩子。我摸着了他伸过来的小手,道:“师弟,为何你没有感到痛呢?” 小师弟“咯咯——”的笑了,得意的道:“这班和尚都太笨,我就不然,我到后堂把南方来的香客留下的香蕉搓成了泥,涂于顶心,再用艾草灼之,这样就不会觉得疼了……” 我心里暗忖道:这孩子怎的如此博学、聪明,这小小年岁也当真是实为难得了。只是,只是这种投机取巧的事,如果我事先知道了,也还是不会做的…… “烧香疤真是太疼了,如果哪日我做了主持,定要把这条戒律废了!”小师弟继续道。 这本是一句童言,我却万万也想不到,又过了些许年,也就是七十年代末,这孩子还真就成了下一代方丈,还真就把传承了近千年的这条戒律废除了。此事与本书无关,此不多述。 话转当下,我摸索着回了自己的禅房,本来以为就此无事,却怎么也想不到,我自此竟开了半个宿命通,虽不能通古至今,但前尘往事却历历在目,大多可以看个明白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45章 前尘往事一 我双目已肓多时,因为久不能视,造成记忆中的事物也开始变得模糊了。我本以为此生再不能看见任何影像,怎么也想不到还有不用眼睛也能观察的可能。 我回至禅房休息了一个时辰左右,头顶已不是那么疼了。我忽然对方才看到的事物颇感好奇,要知道一个久盲的人突然能“看见了”,那种感觉是非常诱人的。 于是,我盘膝打坐暗运神力,想复原一下刚才的场景。 一开始,我所见的那些事物并不是很清晰,人物的动作时快时慢,年代的跨度也很大,根本就看不明白。 直到我想起了楞伽经上的一段关于调息术的方法,才得到了控制它的窍门。下面就是我所见到的一切…… 时间飞越到了商朝末年,我的神识穿云破雾,忽然停在一个文生公子身上。不知怎的,我对这人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一种比兄弟还亲的感觉油然而生。 其人本家姓姬,二十出头的年岁,生得眉目清秀,身材修长,一脸的书生气息。一望之下,就知定是个富家子弟。 当日,此人头顶公子巾,一身素衣打扮,正手摇着折扇款步出了府门,其人后面不紧不慢的跟了一个书童。 “少爷,老妇人说王媒婆马上就要到了,说是为了新娘何时过门之事,府上二老既然已经就允了这门亲事,您怎么也要见上一见呐!为何偏要在这个时候出门?” 那姬公子哪里肯听,也不答言,“唰——”的收了折扇,嘴边轻哼一声,轻傲的加快了步子。 街面上车水马龙,很是热闹,姬公子东看看西瞧瞧,观那神态很是轻松快活…… 我细细观之,当地应该就是后世的几朝古都—洛阳。可在当时,此地却名唤虎牢关,是商末少有的大镇。此地人脉兴胜,商甲云集,是仅次于朝歌的重邦要地。 “少爷快看,那里是怎么了,这般热闹!” 姬公子转头望去,果然,镇子右边不知何故竟围了一大圈人,一些唏嘘之声不时的从那里传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姬公子快步挤了过去排开了人群。只见,圈子里面竟当街躺着一人,那人四十上下,此刻竟像是早已没了气儿。一个年轻的妇人跪在他的身畔,此刻正哭哭啼啼,脸上很是凄凉! 一些围观之人七嘴八舌的道,这妇人的丈夫早先被纣王捉去修嫈盆建炮烙,不知何故犯了错,竟生生的被敲断了双腿…… 当时也有人言,好像是纣王为了让一个爱妃看什么骨髓颜色,才打断了腿…… 众说纷纭莫终一是。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这档儿,圈外忽然挤进来一个紫袍道人。这人进得圈内,言道他能救人,不过要多给些钱两才行。 那道人一面掏出一个小袋,一面捋着稀疏的胡须道:“大家看好了,我这里有医伤仙丹,内服外用均可,无论何患药到病除,绝无半点儿虚言……” 妇人听得此言,大喜望外!然则,她本是个穷苦之人,哪里称得许多银两,捣持了半日也只搜出五枚大钱儿。 道士脸色当即变了,一把甩开了妇人,言道你当这仙丹就值得这几个钱么,没银子还瞧什么病!言罢竟欲拂袖而去。 姬公子一则是个古道热肠之人,二则生来就喜欢仙法道术,方才听那道士所言,正看到兴头上,忙转身唤那书童快些掏银子给他。 放下妇人千恩万谢不提,单说那道人,一见来了银子,当即脸色就变得和善了。 “大家看好了,我这就医来!” 那道士言毕,探手从布袋中取出一物,金灿灿黄澄澄,竟是个弹丸大小的丹药,轻轻的放于 街面的石板之上。这道人随及捋衣挽袖,从地上捡了一枚石片草草的将其研磨了几下,敷于男丁腿部。只见顷刻之间,男丁的双腿竟恢复得完好无损,连个伤口都没留下。 “如何?如何?”那道士此刻得意洋洋,高声道:“此丹乃是我花去九年之功,在深山修就,价值连城无伤不治,现在可以一金为价卖予众人,可有要的快些来取,晚些我就去了?” 众人见此药如此神效,哪里不买,一时间纷纷抢着掏银子。 “法师,法师!” 正在当场乱作一团,那妇人突然排开众人,哭着挤至道士身旁,疑惑的道:“我丈夫的腿伤倒是好了,可人还是死的,怎么也要救活了才好……” 此刻,道士只顾着卖药赚钱,一把将妇人甩开,大喝道:“我这药只医伤不医命,你缠我何来?” 这道士怎的如此没个来由,光医伤不救命,哪有这般道理?姬公子闻言火起,正欲寻那道人理论,却忽听书童轻声道:“公子,公子……” 姬公子回头看时,只见小童挤眉弄眼,不注的点指那个死人。 原来,不知何时,圈内竟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绿衫女人。姬公子望过去时,那绿衫女人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她的玉指怎的就那么凭空一指,一道灰黑色的魂气竟从天而降,直入了死者的脑门。其人竟瞬间就睁开双目,直了一下身子活了过来。 姬公子向来痴迷于道法仙术,又见那绿衫女生得粉面玉肌,如天人相似,哪里还错得了眼。 小姐刚刚救起了那人,忽见身畔不知何时多了个大男人,此刻正双眼发呆目光如勾的望着自己,顿时面起红晕颊泛桃花,竟含羞一笑,头一低,趁乱跑开了。 姬公子心生爱意,立于当地竟全没个理会。只待天色已晚,人也全散了,才带着童儿怏怏的回了家。 姬公子人倒是回来了,心却从此丢了,他对绿衫女牵肠挂肚念念不忘,不顾父母反对,硬是推掉了本已定了的亲事。 可他哪里知晓,他此刻不假思索的推掉的原来正是绿衫女。 又一日,姬公子闲来无事,又苦于家中二老屡次以婚事相逼,找了个因由又出得门来。 说来也巧,姬公子才一出门就与一人撞了个满怀。那人不是别人,原来正是先前买药的道士。 本来,姬公子实恶此人不义。但只因他对道法仙术本就着迷,一心想着得道成仙,哪肯放过如此良机!于是,又是作揖又是发愿,更少不了应允了诸多好处,只求那人将己收为弟子,也好学得些许法术。 那黑衣道人本欲贪图个吃喝,更想多得些钱财,竟一拍即合,满口应承。 从此,姬公子对此人待若上宾,开口恩师闭口上仙,又好酒好菜的伺候着,这样过了一月有余,却只学得些捉鬼招魂的小术。 不过,就是如此,姬公子也还是加倍的优待黑衣道士,只道是老师在试探自己修仙是否心诚。 那黑衣道士实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但不念姬公子好处,反而变本加利。今日找个因由要去了百十两,明日又编排个故事骗去了几千贯…… 列位请想,姬家就是有个金山银山哪里架不住此人如此折腾?姬氏二老管不了儿子,眼见家财如流水般散尽,竟相继被活活的气死了。姬家也从此败落,一蹶不振。 黑衣道士本就爱个黄白之物,如今没了银子自然也就没了影子。只可怜姬公子竟由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流浪街头的落魄之人。 那一日,姬公子沿街行乞,巧遇绿衫女,一时目光呆滞随之不去。绿衫女道,既然弃我何又相扰? 姬公子大惊,说起前事才知是场误会。姬公子又说起相思之事,泪流满面,以至双目出血颇为至诚。 绿衫女为之所动,竟不记前嫌,愿嫁与姬公子为妻。 绿衫女本家姓姜,本是当地大户家资颇丰,又只此一女,一直被视若掌上明珠。如今,就是这样一位千金之躯,却自愿嫁与一个落魄的花子,竟也轰动一时。 姜女言道,修道本是好事,我不拦你,还可助你一臂之力,但若痴迷至此,反就事得其反了。又劝他定要记得家破之事,不可再作这般行径。 姬公子原是个一心求道之人,并不觉自身有何过错。言道,我今日再去求道,五年为期,如若不能功成而归誓不为人。 言罢,竟全不顾姜女拦阻,从此远走它乡,遍访名山大川,求仙问道去了。 说来也是上苍垂怜此人,抑或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只四年的光景,姬公子还真拜得了几位名师,学得了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 姬公子记得姜女相望之事,本欲回转家乡还于故里,想着挺好,从此重振家业光耀门眉,却不想岁犯煞星,又撞了个极为倒霉之事。 事件发生在黄河之畔。那日,姬公子行至此处撞见了一桩奇事。 姬公子在黄河边上见到的是一个忽明忽暗不停变幻着形状的气团。只见那团气一会变得殷红如血,一会又变得洁白如月。气团变得通红时,就立刻投于黄河之中,黄河之水顿时热浪翻滚,白气滔天,一时水都沸了。气团变得雪白时,又急急飞上岸,转身投入了一片烈火。烈火中也不知烧着何物,只闻“噼啪——”作响,火星四射! 姬公子大感惊奇,侧耳听之,气团中隐约如有悲切之声,哀嚎不已。也是他好奇多事,竟念动真言,把那气团定于半空,上前打量观察。 “上仙救我,上仙救我!” 姬公子徒然间吓了一跳,仔细看时,气团中却并无人形。 姬公子惊道,莫非只这么一团气也能修行得道,口出人言?他正暗自纳闷,只听气团又道:“上仙莫惊,我原有出处……” 只听那气团道,上仙莫怕,我原是黄河滩上一颗顽石,先前,受日月之精,天地之气已然修成灵性,恐再有些许时日不难成就真身。 可是,不巧正好赶上道家阐、截之争。鸿钧老祖亲传三大弟子,元始天尊、老子与通天教主列阵对决岂是好玩之事?截教门人与阐教门人赌气斗法。其中,有个叫白天君的在此处摆了个烈焰阵;不久,又来了个袁天君又在此处又摆了个寒冰阵。烈焰阵燃金锻玉,寒冰阵裂谷封山,只苦了我,躲又没处躲,逃又没处逃,只不消一日就被化成了一团不散之气,全没了原形。这还不算,那两股相卜之气破坏了我体内寒暑变化的自然时差,将我锻成了一魔。因此,才于此处寻得黄河水及地狱火相依相偎,只怕将来只能累死方可罢休…… 言毕,那气团竟又痛哭不止,在那里哀求道,上仙若念我悲苦,请设法救我一命才好。 姬公子见其实为可怜,意欲相助,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那气团又道,时差之事我将来自行化解,你只需把体内元丹借我一用,先化了我体内两股相搏之气即可。 也是姬公子迂腐善良轻信于人,还真就把体内元丹给了那气团。可恨那气团得了元丹,化了寒暑之气后竟将之占为已有。 元丹本是仙之根本,姬公子失了它顷刻就没了神志,晕死了过去。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46章 前尘往事二 我观至此处,早已明了前情。知自己前身就是那姬姓公子,蝶儿便是那姜姓女人。不觉泪下如雨,越发的思念蝶儿了。 我定了定神,想知姬公子日后又怎样了,于是,运功继续往下察看。 姬公子出门数年一事无成,想想又无它法,无奈回转乡里见了姜女。姜女心善,知未婚之夫受了许多委屈,竟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嫁与了他。 姬公子感念妻之大德,开始数年还真就踏实度日,再无它念。其妻姬氏也是个颇为贤德之人,她早年间也学过一些仙法,知夫君深爱此道,竟倾囊相授。从此,二人夫唱妇随形影不离,过得倒也安生。 不久,姜女二老过世,夫妻二人又合盘继承了财产,小日子从此过得有滋有味。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又是先前那个骗财的道人来了,姬公子本欲寻得此人报那败家之恨,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厚着脸皮找上门来。 二人大打出手,姬公子本以为可轻松制住来人,可万万也想不到,几个回合下来,竟被黑衣道士打得个落花流水,惨败收场。 道士言道,你当我还是前几年那个骗吃骗喝之人么?这几年间,我寻得一个义兄,学得了无上道法,早以今非昔比了。 言罢,放声大笑。又道,我有此成就,实是拜你家财所至,我不忘旧情,这才回转故里,今日愿与你义结金兰,往来切磋,也好同登仙界共享仙福,也了了当日愧对之情。 姬公子二次不顾姜女反对,贪其之术,又把其让进府来。从此之后,二人谈天论地话古议今,还真结了金兰成了把兄弟。 后来,姬公子多次与黑衣道人出游,常年不回家中。这一去少则数月,多则数年,只苦了姜女只身在家,守门相望。 要是真的从此不归也罢,只是姬公子每次回来都大把的取钱,也不知作何用途。姜女一心为夫,却也不多问,只道自身节俭用度便是,竟一直由着夫君。 结果,没用几年,姬家二次衰败,又落得家涂四壁,空无一物。 黑衣老道二次骗了姬公子,取了那许多钱财。临走时,还不忘义正词严的道,我今一去,去寻我那义兄再学得些许道术,回来与弟分录享,弟应勤加修习,我数年定归! 姬公子只道他取了这些钱财定是去孝敬道兄去了,竟然深信不疑,安然的回了家。 说起那黑衣道人有个义兄,还真有此事。那人不是旁人,却是道人毛藐藐。但是,他取财骗钱却全不是用来孝敬于他,而是自行挥霍吃喝去了。 姬公子不知此节,与妻说起此事,姜女贤惠,知是丈夫又受了骗上了当,却不想夫君难堪竟隐而不言,只道从此无事便罢。 姜女想的也不为过,那道士贪财爱钱,如今这钱也没了,财也骗了,想是不会来了。 可是,万没想到,不过半年,那黑衣老道又找上门来。 原来,他此番前来,不为财只为人。 黑衣道人言道,如今道家内讧,凡间大乱,阐教、人教合起伙来欺负截教,逆贼姜尚带了众多门人助周伐商,已攻至黄河岸边。邪道一伙已先后攻破秦天君的天绝阵;赵天君的地裂阵;董天君的风吼阵;金光圣母的金光阵;孙天君的化血阵;姚天君的落魂阵;王天君的红水阵;张天君的红砂阵;加之先前破了的袁天君的寒冰阵;白天君烈焰阵,已尽数破去了十阵,现在,就连截教的三霄娘娘也亲自出马了,在黄河边上摆出了九曲黄河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因此特来邀道友同去相助,待日后得了胜,通天教主定会 论功行常,也好作个名门弟子,当个正牌的神仙。 几句话说得姬公子热血沸腾,夜不能昧,一心只想着建功立业,光耀祖宗。 提起这段道家的往事也真是说来话长。正如黑衣老道所言,当世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鸿钧老祖亲传三大弟子元始天尊、老子、通天教主起了纷争,道家内讧。数年来,仙界犯了杀戒,三教共谋划出了个封神榜。从此,神仙相互征伐,去仙封神。 而说到底,这场纷争最大的受益者非是旁人,却是玉帝。为何如此说,只因神界与仙界本来不可同日而语。仙者无论是道行,还是资历都远胜于神,神界本属末流。 然而,自从玉帝统一了天上,神界渐成气候,又撺掇着仙界三大教主,摆出仙界近年来约束门人不严之过,出了个封神榜。 何谓封神榜,乃是去仙成神之事。仙者自由修行,原本没个约束,这样一来,除了肉身只剩了神识,上天供职听人使唤。明里以此惩戒犯错的仙人,暗里却助长了神班,消除了仙界。 最后,就连一派之主人教教主老子也迫于形式上天供了神职,后又怕有损仙界名誉,自除了人教教主之职,作了个太上老君。 姜女见夫君这番听了黑衣老道怂恿,真的要去,知是此去凶多吉少,以死相逼才拦了下来。 果然,黑衣道士才走不久,也就是两月有余,听闻阐、人两教就连截教通天教主的诛仙阵、万仙阵也尽数破了。封神榜见于天地,许多有名的上仙都被封了神。 姬公子大为惊骇,才知妻言甚善,救已一命! 然而,接下来的事却是身在道家的姬公子所万难接受的,大批道家的人才归皈佛教,道家从此没落,全没了往日的辉煌。 姬公子也是少有的诚心修道之人,竟从此寝食不安,形骸消瘦。妻子姜女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也不知如何宽慰丈夫,终日以泪流面。 一日,姬公子突然跪于妻前,声言后世将出一神僧往来东土,欲以此人为师,改投佛门,成就金身。却感妻之德,唯妻面肯才愿前行。 姜女听闻此言哪里肯从,第一次拒绝了丈夫所求,厉言道:你修道我不拦你,你若想成佛,就要抛家休妻,从此我二人虽在一世却终成陌路,我誓死不应! 姬公子怎不知妻子所言之事,实是为了那些道法仙术早以中了魔。此刻见妻不肯,竟以死明誓。 姜女几绝昏厥,又实爱其夫。自从嫁与姬家,哪里有一次不是顺着丈夫,让着丈夫。 当日见夫意已决,声泪俱下。忍痛言道:你既然定要出家为僧,又以死明誓,为妻不能不从。只是,我原想与你作对恩爱夫妻,哪怕只一世也好,今既不可,我就遂了你愿,断发绝情! 姬公子怎不爱妻,然则修行心重,盼得正果。当日,见妻终于应允,连向姜女磕了十余个响头。 姜女捧了丈夫之面言道,你我夫妻一场,不想今日你终是弃我而去……然,此时此刻,为妻却还是对你放心不下。你今日一去,我只约定一条,就是来日你若成佛得了金身尚好,若是不幸成魔,作些杀生害人的勾当,我定取你性命,以免你坠至万劫不复之境…… 姜女言罢,泪干眼瘪,竟哭得瞎了。 姬公子见姜女如此对已,心都碎了,哪里还肯走。可姜女这次却坚持要他非走不可。言道,今日不走,或长或短,它日你定会怨恨于我。姬公子后被妻子硬推出了家门,临走之时,姬公子急切之间,从地上拾了一钗,正是姜女断发时掉的。 出门前,姜女倚门而望,却终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姬公子于远处高坡之上大吼道:为妻的听了,我今一去,十年为期,十年后定当回转家中寻你! 我观至此处,不觉再一次泪满衣襟,蝶儿原来是我前世之妻,她一直由着我让着我,却是这般原因。蝶儿啊蝶儿,你竟如此对我,而我却全然不知…… 我含泪定了定心神,坚持着往下看。 但是,奇怪的是,这次任我怎样调息宁神,却怎么也寻不见姬公子的影子了,我更暗自吃惊,忽见距今几百年前的一处山野中多了一个独臂和尙。此人是第二个对我的神识产生了强烈吸引之人。我深深的被此人吸引,其中的一个原因是,那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了,他是谁呢? 只见此人怀里抱着一本书,正急切的向洛阳方向急驰。那人的身法极快,一会儿脚生祥云,一会儿又贴地而行,样子很是诡异。更为可怕的是,那人两眼竟是通红通红的颜色,邪光四射,面带杀机。这人除了是个光头哪里有一点儿像个和尚,他的衣襟上沾满了鲜血,项下竟还挂着一串用人骨串成的佛珠。 那人几个起跃就到了黄河岸边,高声叫道,土地何在? 一个头顶员外巾的矮肥老头马上从一处石缝中探头探脑的钻了出来,颤抖着道:“在这里,在这里……” “我问你,姬家的姜女你可知道?” “小神知道,小神知道。” 土地惊恐的道:“那人早在千年前就死了,却怎么也不肯投胎,如今化作了一尊望夫石,就在前面。” 和尚大为惊异,飞身而去,也就是抬脚之间就到了。只见不远处果然立有一石,那石块极像一位白发老妇,此刻正倚门而望。和尚一个箭步扑了过去,大叫道姜女,我妻…… 奇怪的事发生了,只见那石头突然轰然而塌,和尚面前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女人,那人不是旁人竟是姜女。 一把尖锋利刃早已插入了和尚的胸膛,那女人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双目早以挂满了泪滴。 姜女言道:夫哇,你以十年为期,我却在这里足足等了千年,终于见你一面。然,你这千年之间,入魔已深,连杀数百人,我早就说过,你若入魔,我定杀你。这样才能免你入了魔道。 和尚此时早已快死了,跪在了姜女面前,嘴角挂着血道:“我这一生实在负你太多,能死在你的手上也实慰此生。我知自己早已中魔,心性大变,但你知道吗?千百年来,我寻你之心却一刻也不能忘啊!” 言毕,他在姜女的哭泣声中,又道:“我此生酷爱佛法,只可惜还是没有破解得了这楞伽经上的全部法门,如果早一日解得此中的奥秘,我早一日就回来见你了……” 和尚说着说着竟慨然而逝撒手西去了。 姜女望着他的尸身,痛哭不已。言道,一直以来,我只存一息立此千年,不过只为见你一面,你此生成魔杀生太重,又视众生如草芥,我既为你妻,来生愿化作一颗小草,来赎你这一身的罪孽。 说完,那灵气所幻之形竟顷刻间就散了,一道魂气直飞天外,投入东方去了。 此时此刻,一道灵光突然在我脑中一闪,我全明白了,那姬姓公子和后面的那个和尚竟全是我的前身,而蝶儿不正是姜女的转世吗?见了前世种种,我不禁涕泪满面。 蝶儿啊!你定是早已知道我是谁,只那么一味的瞒着,却默默的为我吃了如此之多的苦……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47章 少林斗法 “师兄,师兄!” 我突然听到小师弟叫我,忙擦了擦眼睛,收起了神通。 “你怎么啦?怎么好像还哭了?” “没有,没有。” 我伸出手摸索着,道:“小师弟,刚这么会儿,你又找我做什么?” “什么这么会儿?都一整夜过去了,现在天大亮了。”小师弟吃惊的道:“虽然咱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怎么老觉得你怪怪的……” 我心里道:也许是刚才他看到我运功了,我自己看不到,也不知那宿命通的本事施展开来到底会有什么异相。 哎,我心内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再也不学什么佛法了,再也不学了。 想着想着,眼眶竟又一次湿了…… “师兄,先不说这个了,咱们快去前院吧!” 小师弟拉了我的手就向外跑,搞得我莫名其妙。 “怎么啦,师弟?” 他费力的拖着我这个大男人,急促的道:“少林出事了!外面来了个踢场子的,听说是个眯眼的驼子道士,快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我被弄得一头雾水,跌跌撞撞的和他去了前面。 “是谁叫你出家的?” “是智光大师推荐我来的!” 我听见一问一答。那个提问的人我很陌生不是寺里的,而回答的人应该是五师兄,因为他常和我在一起,他的声音我很熟悉。 “没主见!别人叫你出家你就出家?难道就没有一点儿自发性?” 话音方落,我听见“当——”的一声。那声音很清亮,也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打在了五师兄的头上。 “再说一遍!是谁叫你出家的?” 我什么也看不见,忙竖起耳朵去听。 “是我自己要出家的。”五师兄慌张的道。 话音方落,我又听到“当——”的一声。 “不懂得尊师重道,自作主张!再说一遍,是谁叫你出家的?” “是,是……” 那人提了一下鼻子,道:“这时间可真是飞逝呀!快着点,你又不是哑巴,怎么不说话啦?这时间呀时间,都叫你们给浪费了!” “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长个什么样子?”我好奇的问。 小师弟喃喃的道:“师兄,他是个驼子道士,说话时眼睛老眯缝着,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他自称是来少林辩法论道的,现下很是嚣张呢!哎,也怪师兄们太笨了……” 小师弟言语中很是急躁,手都出汗了,一付跃跃欲试的语气。 “方丈秃驴,怎么就派不出一个悟道有成的?看来,这名满天下的少林竟生生的糟蹋在你们这一代手里了。” “我来!” 也没等方丈搭言,小师弟松了我的手冲了过去。 “哎哟,实在找不出人了么?”那道人笑道:“这么点儿的小秃驴都出来了?这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吗?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很宝贵!” 道士说话老是急匆匆的,听起来总有一种火烧屁股似的感觉。 我心里暗思道: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就你这修为还用得着我寺高僧出马?我介绍一下,小子俗家姓周,年方十二,才出家一天。听好了,才出家一天呐,可是我能平了你!” 我听得忍俊不已,心道:这小师弟怎就如此狂傲,不知真正辩起来会怎么样? “好,好,好!”道士巴搭了几下嘴道:“又要浪费我的时间了。快着点儿,既然你满口大话,那你说,是谁叫你出家的?” …… “说呀,小祖宗,我这时间呐,就一分一秒的被你浪费了!难道你也是个哑 巴吗?” 道士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满。 只听小师弟哈哈大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儿的道:“你真是笨,我的意思很明显嘛!任何答案也表达不了我求佛修行之心,所以,说了不如不说!” “哎哟!高啊!” 此刻老道再没了动静,约摸过了十来分钟,场内一直静悄悄的。 我问了旁边的师兄那里到底怎么了?才知道,老道与小师弟相隔三、四米正对着打坐呢!看来这次是较上劲了。 前院围了好多人,应该都是前来上香的施主,我听见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大体是说,这小和尚怎就如此聪慧,它日定能有莫大的修为之类的…… 老道沉默了好久,忽然平静的说了句禅语。 “树动了,看来起风了。” “不是树在动!” 道士一惊,忙小心的接道:“对,不是树动,是风在动!” “也不是风在动,而是你的心在动。” 我暗自发笑,看来这一回又是我的小师弟赢了。 道士开始局促起来,道:“却不知这风何时会停。” 小师弟接道:“风从你心中起,你放下执念,风自然也就停了。” “你的心不是也在想吗?说明风也许起自你的心中。” “我没有想。过去的已成事实,将来的还未发生,有什么可想的?若都像你这样整日里光想不修,时间岂不大把的浪费了?” 小师弟学了对方的口吻来了几句,逗得在场的人一阵哄堂大笑。 “好,说点儿实际的。我就觉得你们学佛的人太过迂腐,好多地方不如我们道家。比如,就那个不能吃肉的戒律,以我看来就是荒谬至极!你们也不想想,光吃萝卜青菜能行吗?这符合自然规律吗?长此下去,营养能充足吗?真是迂腐至极!大家说是不是?” 驼背道士就次可抓住了理,得意起来。 “那又如何,牛马也吃草,不是也很健壮吗?” “牛马的身体结构和人不同,所需营养也不同,能够相提并论吗?” 小师弟咯咯一笑道:“少林武功名满天下,难道你认为我寺那些开碑碎石的师兄们都是营养不良吗?牛马为平齿,人也为平齿,难道不是一回事吗?” 道士辩不过小师弟,一时恼羞成怒,大喝道:“人和禽兽怎可相提并论!我认为背脊向天的都可以吃。” 小师弟忽然指着道士大笑道:“这么说来,你这眯眼驼子岂不是也可以吃了吗?” 场内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就连方丈也笑了。 道士连败数阵,显然有点急了,语若连珠。 “污泥之中出莲花,众人皆言我道家妙莲之洁净,有哪个赞你佛家污泥之混浊呢?” “小僧以为,既然污泥能生莲也是好泥土!况究其根本,尚为你父。天下又岂有儿子说父亲不好的?” 我竟也忍不住和众人一起笑出了声。 “依你之言,凡事岂无定论?全无好坏也分?” 小师弟故作高深的道:“无好无坏,因人而异!” “手握成拳还是拳握成手?” 道士此言一出,我也吃了一惊,心道不好。这辩证相对之论原是道家的拿手好戏,这回小师弟要着了道了。 这一语看似轻易,实则重比千斤!就好像我们常听到的一句千古之辩,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它们是同一个道理。哪里又有谁能辨清得了呢? “小僧认为两者都对,要视乎造化而定!佛道皆曰,一切随缘不可执着。普通人随缘即变,得道者随缘不变。此如是乎!” 我心下暗赞道:小师弟小小年龄竟能如此博闻多学,真乃天才也! “请问,你死后会向何处去呢?” “不知道!” 眯眼道士笑道:“你也有不知道的?” 小师弟道:“因为我还没有死。” “世上有没有佛?” “无佛!” “你乃佛门弟子,竟说世上无佛?” “佛本无定形,而在心中。你问是否有佛,证明你心中无佛,对你而言,佛岂不是没有吗?” “身为一僧,你可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知!” “你连自己是谁尚且不知,又何来与我为辩!” “小僧潜心修持,一心向佛,早已把己身抛之肚外了。” “你们佛家讲,出家人要超越善恶得失才可四大皆空;心、佛、众生三者都是空,现象的执性也是空,无善无恶一切皆空对也不对?” 这道士也当真是不含糊,竟对佛家也知之甚深。不想,这一句天衣无缝之辩竟给了小师弟一次绝好的报仇机会。 只听他“腾——”的跳了起来,上去就给了那道士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怎么打人?”道士一时倒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大叫道:“你们都看着呢!这是谁家的野孩子,怎就没人管教?” 小师弟厉声道:“请问一切皆空,那何来痛苦!” 那道士一时语塞,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场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如雷之音!就连方丈也连赞数声,也难怪他如此喜欢这孩子,后来,竟一手将他培养成了下一代主持。此可见一般,实不为怪也! 而此时此刻,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原因是,我方才细细的想了一下,此番对辩小师弟虽然妙语连珠,却赢得并不太光彩。他的言语大多盗用了后世对达摩大师答辩的记要,根本就不是自己悟出来的。 唉,这孩子竟如此机敏乖巧,只不过过于急功近利,也不知将来会发展成何样的人物…… 道士此时穷途末路,却还是不服,方才出口了一、两个字,我不由得迈出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看那看不到的东西,听那听不到的声音,知那不知道的事情,这才是真正的道理啊!怎可用一个空字推得?所谓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释儒道本是一家,不要太过执卓,出家人最重要的是一心向道,至少也要心安理得才是!哪能像你这样胡搅蛮缠,全不顾佛道千百年来的相宜之情,没个出家人的样子,在这里丢人现眼,叫人贻笑大方!大家说是也不是?” 几句话引得如潮之赞!众人指点着眯眼道士,皆面露恶色。 如今我与小师弟力辩道士,也不枉了同门之宜,却怎么也想不到,只听小师弟重重的“哼”了一声,竟生气的跑了。 我心里一时很不是个滋味,想是他年龄小,好胜争功爱出风头,此时此刻,也许他认为我抢了他的彩,才如此这般。 我正想唤师兄们去追他,却被那驼背道人的一个惊人的举动给打断了。 只听道士那边“腾——”的一声,好像是他站了起来。眯眼道士高声道:“小六子,你竟然在这儿!” 我双目已盲,看不见那道人,可那声音竟是如此熟悉!他又是谁呢? 我正暗自思量,只听耳畔“咻——”的一声。我心下大惊,不知发生了什么。随之,众人皆是一声惊呼,原来,那道士才要出手对付我,就被一道绿光击中,在地上一滚就没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48章 肌肉人和一盘眼珠 从那件事之后,小师弟竟对我全没了往日的友好,好像时时都在偷偷盯着我这个瞎子,专挑些毛病把柄去众僧那里游说。我对此也没个奈何。他毕竟是个孩子,我又怎能和他一般计较?斗法的事一晃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我想,随着时间的消磨,他也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方丈很喜欢小师弟,一看到他就笑容满面。另一方面,他对我也是礼遇有加,不过,总让有一种很客气的感觉,我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 说起这个方丈,他和以前我小时候在寺里遇到的那个颇为不同。据我在此的听闻,他真称得上是一个当世得道高僧,心地和善,乐于助人。他虽然一点儿也不懂什么佛法,却对佛理有颇深的研究。 这人好倒是好,就是老让我对他有一种深藏不露莫测高深的印象。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三缄其口,却只是一味的不说。 记得有一次,他把我叫到他的禅房语重心长的道,我观你凡间事并未了结,有朝一旦眼睛好了,还是还俗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我不明所以,吓得哭拜于地,哀声请求他不要听信别人那些烂舌之言。少林是我的家,我一心向佛自觉早已开悟,现下,别无他念只想一心作个和尚,侍佛敬佛一生,足矣! 方丈又道,有一句偈言说得正是现下的你。“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你好好领会吧! 言毕,方丈竟拂袖而去。 “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 我嘴里默念着,心里却道,难道方丈知我前世之事?是啊!我用宿命通见到的那个和尚又是谁呢?我怎么又从姬公子变成了那个魔僧?这其中的过程我多次用神通想一探究竟,却怎么也看不到。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方丈说出此言到底指的是不是这一节呢? “师兄!”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竟是小师弟又来了。 “怎么了,师弟?”我口中应承着,心中却充满了忌惮。 自从那件事之后,小师弟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对我充满了敌意,他一直认为我是他最大的威胁。 他想成为下一任方丈,我也不知道他小小年龄怎么会如此处心积虑。而我不过只想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僧侣而已,却一点儿那方面的想法也没有。 蝶儿死了,次郎也去了,此刻的我哪里还有一点儿非份之想。我没有对他说起过我的想法,一方面,他从未言明,我冒然提出来倒显得自家小气;另一方面,我想还是用时间去消磨吧!所谓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就是这个道理。我想,有一天,时间终会改变他对我的看法的。 “师兄,”小师弟搭言道:“大雄宝殿发生了一件怪事,方丈命我叫你去看看。你瞧,方丈大师很器重你呢!” “没有,没有。”我一面拉着他牵我的手,一道勉强笑道:“师弟,前几天方丈还对我提起你,他说我是个瞎子,而你将来前途无量,他早有安排……还说将来一定会托你照顾我呢!这也是我这废人的一个心愿,却不知你肯也不肯?” “方丈大师真是这么说的?”小师弟喜道:“你没骗我?” “我干嘛要骗你?你看,我已是个废人了,不靠你又能靠谁?” 小师弟突然不说话了,我感觉他握着我的手突然松了那么一下,这只是个很细小的动作,但我却知道他并不信我。 “师傅,我把师兄带来了。” 小师弟高声叫着,我俩已到了大殿。 “好了,人来了。”方丈声音柔和的道:“这里的事你来处理一下吧,我相信你能解决。” “师傅,我也想听一听,师兄是个瞎子,我想我能帮上忙。”小师弟在说到“瞎 子”这两个字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仿佛他怕方丈大师没有注意到这个一样。 “好。” 方丈也未多言。我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过,应该是他带着众僧款步出了门。 房子里剩下的那个人还在哭,听声音是个老妇人。据小师弟讲,她就在附近的村子住,常来少林寺上香,是个很本分的农民。 “大师,请救救我的孩儿,救救我的孩儿吧!” 妇女的话都变了音儿,不住的颤抖着,听得出显然是给吓坏了。 我摸索着找到了她的手,安慰道:“你说吧!如果我能帮你,一定会义不容辞的。你放心,我虽然是个瞎子,但我自觉还有一些小本事,我一定会竭力替你解决问题的。” 农妇并不是很相信我这个瞎子,我从她的言语中听得出。但我知道,少林方丈在这十里八乡是很有地位的,虽然那个年代并不宣扬佛教,甚至少林在前些年还多次遭到过破坏。但是,朴实的人们还是对少林寺充满了憧憬。这是佛家千百年来造就的善根,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轻易破坏了的。 下面就是农妇讲的新近发生在她家的事。 这个老实巴交的妇女言道,她家就在少室山下住,祖宗八辈都是种地的农民,从没招过谁也没惹过谁。 家中老伴死得早,那时候她们的孩子才五岁,是她含辛茹苦的一手拉扯大的。如今孩子也大了,家里多了一个劳动力,日子也明显好起来了……本来苦日子已经过去了,该高兴才对。但是,就是这几年,有一件事却叫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就是孩子的婚事。 她说她有一个儿子,今年三十四岁,本来早就到了婚配的年龄,却总也找不到对象,原因很简单,就是家里穷。先前,孩子他爹死得早,自己又是个妇女,为了把孩子带大,年年伸手向亲朋好友借钱,又年年咬紧牙关还,哪里攒得下半个大子儿。 孩子是个孝子,他很体贴,多次跪在她面前说,他并不急着讨老婆,叫我别着急。 看见儿子如此懂事,我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了。 农妇哭着说,他跪在我面前,昂着头笑着,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我这心里呀就别提了。 外人都说我的儿子比女孩还要懂事,在他那魁梧的身躯里面有颗女孩子的心。 我的儿子一米八的大个儿,一身的力气,他曾念过几年学堂,有学问,长得又好……哎,妇人双哭了,喃喃的道,就是这个穷家闹的。我和他爹对不起这孩子呀! 也是老天爷终于睁了眼,半个月前,老天怜我一家,竟给我送来了个儿媳。 老妇擦擦泪道,是这样的。那天早晨,天才刚刚亮我就出了门去地里干活,结果才到地头就看见一个大姑娘趴在我家的田埂上。我以为她死了,过去轻轻的用镐把子捅了捅她。她还活着,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我一眼。我问她是哪儿来的,她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想她可能是从哪儿逃难来的,可怜她,就把她背回了家。 我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米下了锅,给她做了一顿白米粥,她吃得很香看来饿坏了。 她后来跪在了我面前,哭着说她是从山西逃难来的,家里人都没有了只剩下她还活着,求我收留她。 农妇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接着道,那个姑娘出落得很好看,说话得体又能干活,也很懂事。只是,只是她的眼睛不太好,好像看东西有点问题,老是直么愣眼的。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是觉得她很好。 虽然家里多了个吃饭的,但我还多了个闺女呢!俗话说,闺女是娘的贴身小棉袄。现在我突然有了这么大的一个闺女,心里怎能不高兴? 没过一个星期,她在我们村就熟了,大家都知道我捡了个干闺女,又长得这么好,私下里都说,要么不如把关系再往前拉一步,当儿媳妇就得了。听街坊乡里的这么一说,我还真就往心里去了。 有一次,我下地回来,儿子已经早先到家里了,干闺女正给他打水洗脸,我突然看到她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看我儿子。眼睛直直的,面无表情。当时,我儿子正低着头洗脸,也没在意。可是,我知道,这好事儿就快成了。一准是那姑娘看上我儿子了,要么干嘛那么直直的看他。 我见机会来了,就主动找了她,和她说起了我的想法。结果,那姑娘还真就有这个意思,一说就成了。我说,事情赶早不赶晚,这回我还真就是你的娘了。我又把这个事对儿子说了,孩子刚开始还不信,说人家不可能看上他。还说,他真的不想娶妻,他很担心…… 我笑着说你是男人,这么大个人了怎能不娶妻?还有,至于看上没看上,等结婚了你们两口子到被窝里面说去! 儿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孩子们结婚就在昨天,那天很热闹,我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乡亲们都来了,家里从来没这么喜庆过,一边儿是如花似玉的儿媳妇,一边是懂事孝顺的大儿子。我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妇女又道,当天我儿子喝了不少酒,我拦都拦不住,这傻小子从来没喝过酒,心里高兴一下子喝了这么多,我真有点儿不放心。道喜的人都走了,他也回了房。 我真的很不放心,农妇道,这孩子太没分寸了,之前我嘱咐了好几回了,我告诉他新婚之夜可不能把新娘子晒在那儿,我还等着抱大胖孙子呢! 见他醉醺醺的进去了,我根本就不放心。不瞒你们说,当天我听了窗根子。反正一个是我儿媳一个是我亲儿,我也不顾这张老脸了。 农妇接着说,我听见里面儿子在屋里柔声道:“妹子,你脱了衣服睡吧!天都很晚了。” 儿媳妇道:“我先磕会瓜子再睡,而且,我就想这样睡,不想脱衣服。” 儿媳妇一直爱磕瓜子,我听见屋里面“哗啦,哗啦——”的响了几下,估计是那丫头巴拉盘里的瓜子呢!我也没多作计较。 后来,我突然听儿子道:“那我来帮你脱!” 哎呀,这小子多男人呀,又哪里喝多了?分明一点儿也没醉,我在外边都笑得合不上嘴了,赶紧捂着脸跑了。 我心想,这老妞也真没个分寸,说事就说事吧,讲这个干嘛?我们毕竟是一群和尚。可我万万也没想到,农妇回忆到这里突然变了脸色,面皮颤抖神情惊慌,竟似神经质了似的。 “后来,怎么啦?怎么不说啦?” 农妇张着惊恐的大眼睛,断断续续的道:“后来,就是今天早晨了,天都大亮了他们也不起来。我想这也太不像话了,就去叫他们。结果,结果我刚一推开门……” 农妇说着说着,突然尖声的大叫了起来。我摸索着半天也找不到她的手。最后,还是小师弟给她安慰好了。我们叫她先喝口水再说,并且,对她说,让我们了解了真实的情况才好帮她。 农妇终于平静了一点儿,接着道:“我一推开门,就见屋里到处是血,儿媳妇倒在地上,倒在地上……她的皮竟然被扒了,就像衣服一样被扒了,躺在地上的是一团,一团肌肉……桌上有一个盘子,里面有一、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地上还有好几颗。原来,昨天晚上,儿媳哪里在磕什么瓜子,她是在扒拉着这玩艺……还有,还有,我儿子,儿子他,他的眼睛瞎了,脸上全是血,血……啊!啊——” 农妇终于挺不住了,完全发了疯……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49章 新婚之夜 我们叫来了七、八个师兄弟才把她给按住。经过了好一番折腾,她终于放松一点儿了。 “师兄。” “嗯?” “我觉得我们还是快去她家看一看吧!要不怎么也不会明白。” 小师弟搀着我和农妇回家去了。只可怜那妇人,几乎是被寺里的和尚抬着回去的。 到了她家,只见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人,就是没一个人敢进去。直到我们到来,才有人高喊了一声,方丈派降魔法师来了。这才有几个胆儿大一点儿的跟着我和小师弟进了门。 我是第一次因为自己什么也看不见而庆幸,由衷的庆幸。因为寺里来的几个和尚都吐了,还有一个胆小一点儿的当场就死过去了。 我听小师弟说,地上躺着一个女人,一个赤条条的女人。我觉得用“赤条条”这个词很贴切。那人没有皮肤,被人生生的扒去了皮。恐怕没有几个人有过这样的经验,亲眼看到一个没皮的肌肉人! 最后,除了我和小师弟,跟着来的和尚都跑回去了,没有人愿意留在这里。我估计今天寺里面可以省去几个人的饭了,他们怕是谁也吃不下了。 “你的孩子呢?”我摸索着妇人的手问道。 可是,那农妇早就背过气去了。 有个村民接口道:“早晨,我听见这妇人尖叫,马上披了衣服出来看……妇人先跑出来了,然后,我就见他的儿子跟着也跑出来了,他的脸上全是血,但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却很平静。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也没敢拦他,眼见着他向村子西头去了……” “大家快去察看一下现场,然后说与我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扶着小师弟的手,指挥着众人。 一个村民道:“大师,那肌肉人身上没有血。” 怎么会没有血呢?我大感意外,皮生生的被人扒了下来却没出血,怎会有这种事? 我正暗自纳闷,屋里的另一个角落,一个声音道:“大师,怎么那张人皮上也没有血?屋里的血应该都是她儿子的,我看到男人沾着血的脚印,而女人和那张人皮这边一点儿血迹也没有……” 我记得在寺里时,亲耳听那农妇说过,前一个夜晚,他儿子曾上去就把儿媳的衣服脱了,他应该是主动方。并且,现实的情况是,女人死了,而男人却跑了。这一切罪恶应该都是男人干出来的才对呀!可为什么现场却证明男人受了很重的伤,反倒像个受害者?难道这人被扒了皮之后还有能力反抗?这也太不全常理了吧?到底是谁害了谁呢?还有,那一盘眼珠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呢?男人的眼睛若是被女人挖出来了,也该只有一对,怎么这里的眼睛如此之多? 我吩咐着众人再次好好把现场又检查了一遍,最后,小师弟说真的什么别的情况也没有了,才算作罢。 我想亲自检查一下,就叫小师弟扶着我去了尸体那边。我伸出了手摸了摸那个乡亲们口中的肌肉人。 那尸体冰冷冷的,确实没有皮肤。 我用手指在她的身上轻轻的擦了一下,凑到了鼻子下面闻了闻,又站了起来。 “乡亲们,看来要想把事情弄明白,还得去 问那妇人。她在哪里?” “大师,那妇人先前晕死过去了,我们把她抬到了东房。” 我招呼了众人,又去了那里找她。 那妇人终于醒了,这里的人很多又不在凶案现场,她的神志显然比先前清醒多了。 我对众人说,据我的发现,那女人并非是死在妇人儿子手里,她应该早就死了多时了。 大家那里肯信,就连妇人都说,她儿媳明明白天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呢? 我给他们解释道:先前,我听说那个被扒了皮的尸体并没有血,那张人皮上也没有,当时就觉得有点怪怪的。你们想,整整一付皮都被扒了下来,一点儿血都不出怎么可能?于是,我亲自到了那个尸体那里,我用手沾了一下尸体又闻了闻,结果发现,那是一种腐尸的味道。这就是我的发现。所以,有的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情况。 我又问那妇人,先前,她儿媳是否有什么异常。那妇人说,她并未发现什么,只是她的眼睛不好,看东西好像不是很清楚,总爱眯缝着眼睛。 小师弟突然插口道:“眯缝着眼睛?师兄,这让我想起一件事,上个月来寺里寻事的那个老道也总爱眯着个眼,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没有?” 本来,若不是小师弟提醒,我把那件事都快忘了。此时一想,也觉得很奇怪。这小师弟果然聪明一语道破了天机。但是,正如他所言,这两人一男一女,一道一俗,又可能有什么关系呢? 我突然想起了前一阵子得了宿命通的事,我早已是个废人,可方丈大师却指名道姓的叫我来解决这件事,莫非他暗指的就是我要我用这个本事? 想到此处,我忙对妇人说,害人的不可能是她的儿子,我自有办法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叫她千万不要担心。不过,我心里还是对小师弟多有忌讳,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身上有那些神通,恐他又把这些作为攻击我的武器。于是道,乡亲们,我想请佛祖帮助查一下事情的原委。一会儿,我需要一间安静的房间打坐问禅,条件是要绝对的安静没人打扰才行。 要么百姓总是说多远是多远呢!那妇人一听我说这件事与她的儿子无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赶忙说,可以马上为我腾出个房间。 说办就办,只不消一刻钟的功夫,我就被领到一处柴房。一切都准备好了,我盘坐在一个草团子上准备运起宿命通的本事好好看一看。 “乡亲们,还有件事要麻烦列位,我的小师弟很聪慧,你们把前前后后的情况再仔细想一想,想到什么就和他说什么,尽可能的说详细些,这样对解开这个迷很重要。” “师兄,你不要我陪你么?” “喔,我此刻需要一个人才好,另外,你的工作很重要,还是好好搜集一下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吧!好吗?” 小师弟听闻我言,竟“哈哈”的笑了。 “师兄,别瞒我了,我知道定是方丈大师私下里教了你一些法门,你是不想被我学到,是也不是?” “师弟……” 小师弟并未听我解释,竟冷哼了一声,快步出了门儿。 哎,我心想,此刻事急也顾不得他了,忙运起神功想一探究竟。 说实话,要么说我只得了半个宿命通呢!看自己的前世我尚有许多地方看不清,现在看别人的就更没底了。哎,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我万没想到,自己才得了没多久的本事却并没有领我失望,我才凝神注目,心念所至,那一夜的情况就呈现了出来。只是,那些如老旧电影一样的场景并不是很清晰,我只能勉强看得一二。 那就是新婚之夜的情况。 屋里只燃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一个男人斜卧在床上,应该就是那妇人的儿子。床的旁边有一张不算大的桌子,一个长相颇有几分妩媚的女人坐在那里,身着红衣,手指正不停的摆弄着一盘瓜子。她的眼神的确不太好,只见她深深的低着头,仔细的分辨着盘里的东西,也不知这瓜子能有什么好看的。 男人醉醺醺的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上床休息吧!” 女人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很专注,竟没有听到丈夫的言语。 男人又柔声道:“脱了衣服睡吧,明天还能早起呢!” “喔,”女人突然一惊,不耐烦的道:“干什么?我还有事,要睡你先睡吧!而且,我从来不脱衣服的。” 男人此时醉意尚浓,竟全没理会女人的拒绝,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转到了她的身后,笑着道:“我来帮你脱!” 话音方落,两只有力的大手已经捉住了女人的衣襟。 只听“嚓——”的一声,我吓得浑身一颤,那女人的衣服带着一整张人皮瞬间被扯了下来。 女人并没有死,惊讶的回了头。男人面对着那张由横七竖八的肌肉构成的脸,哪里还有一点儿醉意,惊声大叫出口。 再看那盘子里,那里是什么瓜子,竟是一盘血淋淋的眼球! “阴阳人,我本来想让你多活一会儿,你却来惹我,那就怪不得我了。” 女人并没有让她的男人来得及喊出下一声,一个健步上去就把他抓了个结实。只见一道形状飘忽的魂气从那女人的嘴里一下子冲了出来,进入了男人的脑门。 肌肉人倒下了,一整张人皮还攥在男人的手里。 那个男人突然打了个寒颤机灵了一下,顺手就把那张皮扔在了墙角。 我看得惊魂不定大汗淋漓。 只见那男人开始不停的睁着眼睛,把眼皮都眯成了一道缝,好像什么也看不清似的。他双手在桌子上摸呀摸,摸呀摸,竟不小心一把把那盘眼珠打翻了,十余颗不同大小的眼珠子瞬间就滚了一地。 男人紧张的在地上扒拉着,一连踩暴了好几个。黑色的液体“波——”的被压了出来,看得我心中一阵作呕。 男人怎么也找不到掉落的眼珠了,顷刻间就发了狂,自语道:“我的宝贵时间呐,都耽误在这对破眼睛上了,要它作甚!” 我亲见他一把抓向面门,竟生生的把一双眼睛抠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的“啊——”了一声爬了起来。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50章 两个瞎子 众人听我惊呼,一拥进了屋。 “怎么啦?大师。” 我听见有人焦急的询问。 “没什么。” 我连声喘着气,喃喃的道:“我大概明白了。那女人早先应该被个恶魔敷上身了。后来,它无意中被那个妇人的儿子揭了皮,就又钻到那男子身上了……” “恶魔?”小师弟低声惊呼着。“它为什么会找那妇人的儿子,而不去找别人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好像听见它叫对方什么阴阳人……” “阴阳人?” 现场突然静了下来。众人好像都去看那个农妇了,因为我听见那妇人局促的开了口,道:“我儿子,他,他……” “你儿子到底怎么啦?”小师弟着急的道:“你还是快说出来吧!如果都到这时候了还有所隐瞒,叫我们如何帮你呢!” 妇人开始并不愿意说,在众人的不断追问下,过了好久才开口道:“我,我儿子他是个不男不女的人……” 说完这句话,她竟然放声哭了起来。 这妇人也真是个苦命的人!她的丈夫死得早,自己支撑这个家本已不易,却还要为这个孩子操心…… 听她所言,她的儿子生下来就与别的孩子不同。他同时拥有男人和女人的双重特征,也就是我们寻常百姓口中的阴阳人。 那个年代,医疗水平并不发达,人们对这种事一般都羞于启齿。妇人一直把这件事默默的藏在了心里,同时还多次告诫自己的孩子万不可把这事说出去。她本来想,儿子以后大了,成了家,娶了妻再生个正常的娃子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毕竟,在她的眼里,她的儿子还是像男孩子多一点儿。 妇人还在痛哭不已,发狠道:“他死了也好,死了也好!这回总不会再受那活罪了……” 我们心里很同情她,又纷纷去安慰他。 为什么那东西要找个阴阳人呢?怎么阴阳人就合了它的意了?我当时费尽了心思也想不明白。还有,它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莫非它和我一样也是个瞎子? “师兄,”小师弟忽然插口道:“你打坐那会儿,我又去看过那个肌肉人了,我发现……” 小师弟左右看了一下傻呆呆的站着的众人,趴在我耳边小声道:“我发现那个没了皮的肌肉人……她,她不完全是个女的。特征很不明显,但是,她确实和我一样也有个那东西,只是,那个东西太小了,只有花生那么点儿……” 小师弟不好意思的把他的发现说了出来,他的观察力果然很不一般!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 这样一来,事情就很清楚了,那个恶魔就是在找一个这样的身躯,但是,它为什么会对阴阳人情有独钟呢?我忽然想起那东西嘴里总是时间呀时间的,一付疯疯癫癫的样子,或许会和这个有点儿关系……不过,我真的说不好。 “小师弟,现在我有七、八分的把握了。现在,躺在屋里的肌肉人和去少林的那个道士或许就是同一个人。不,应该说,他们被同一个恶魔上了身。” 众人不由得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法师!那我的儿子呢?既然恶魔敷在了他身上,会不会把他也害死了?”妇人忽然焦急的道。 “应该不会。据我了解,那女人并不是活着被上了身的,也就是说,她并不是被那个恶魔害死的。而且,换个角度讲,它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宿主,怎么可能不爱惜才得来的身体呢?所以,我认为你的孩子暂时还是很安全的。” “我不信!”我听见那妇人突然激动起来。她过于担心自己的孩子,这会儿有点口不择言了。“那你说,我儿子的眼睛是怎么没的?” 妇人又在众人的搀扶下哭上了。她一面为了刚才的事对我道歉不已,一面不停的叨念着她的孩子。我一点儿也不怪她,心里很难受。 “快出去看看吧!我在村口见到你的孩子了!” 我们正在竭 力的劝那妇人,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喊叫声。众人夺门而出,我也在小师弟的搀扶下跟着出了门。 “师兄!”小师弟突然道:“现在咱们旁边没人了,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怎么啦?你说。” “师兄,以前都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希望你不要计较……” “喔,没什么。”我随口应承着,默默的等着他的下文,依我对小师弟的了解,他肯定有什么事要求我。 果然,小师弟接着道:“师兄,如果你真当我是你的小师弟,就把方丈教你的法门也教给我吧!” “可是,师傅根本就没教我什么法术。我之所以能知道那些事,不过是……不过是念经所至!待到你日后修习的时间久了,也会有这种本事……” 小师弟不再说话了,我知道我根本骗不了他。 我又含蓄的劝道:“小师弟,凡事不可太急功近利,只看眼前。你那么聪明,将来成就定在众人之上,这一点儿方丈师傅也翘首以盼呢!你说是不是?” 小师弟喏喏连声,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我们说着话,人已经到了村口。此刻,两个人对阵的声音不绝于耳,村民们哪里见过这阵势,没一个人敢靠近的,都远远的看着。 一个声音高声吼道:“小妮子,你真真的恨死我了!还我眼睛来!我给你一分钟自行了断,不,五十秒,四十二秒半……” 我才忍俊不禁,却听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接道:“你伤了我六哥哥的眼睛,所以,你也得受这个罪!” 那是蝶儿的声音! 怎么会是蝶儿,难道她并没有死!我的心跳骤然间快了好几倍。“小师弟,那个女人长个什么样子?” 小师弟还没来得及回答,我的耳边忽然有一阵疾风吹过。 “一道裹着石块和沙土的风旋冲着那女人去了……” “女人躲开了,又回手给了他一下……” 小师弟紧张的解说着。 我的耳边一会儿是急促的风声,一会儿又是响亮的闷雷!急得我几次想冲上去,却多次被小师弟拉住了。 “他开始念咒了……有一团绿色的雾气朝着那个女人去了……” 我吓得背脊发凉,心都要跳出来了。它是钟魔!也就是那个被石头炼成的气团,怪不得它那么喜欢阴阳人呢?原来,全是那两股冷热相卜之气所至。对,就是那家伙。眼下,它又使出看家门事了,这可怎么办? “小师弟,蝶儿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那个女人嘛?她一点儿事也没有。” 她怎么会没事?我才松了一口气,耳边又响起来一阵“波里波罗”的奇怪声音。 只听钟魔大喝道:“你以为那只刺猬教你封住了顶心,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哈,哈……” 那阵古怪的咒语才一过去,只听一声霹雳平地而起,大地竟蓦然间动起来了!顷刻间,众人全都站不住了七倒八歪。随着剧烈的震动,只听有人尖声喊道:“不好了,那是火山!快跑!” 我只觉得“簌簌——”声不绝于耳,沉闷的爆炸声和着不断飞来的滚烫的沙石瞬间把我们裹了个严严实实,我慌张的摸索着,也不知道那喷涌的火山到底有几处,又发生在哪里! 众人被飞石打得叫苦不迭,惊叫着四散而去…… “蝶儿,蝶儿,你还活着吗?” 我哪里肯走,一把挣脱了小师弟的手,跌跌撞撞的冲了过去。 可是,我还没跑过去几步,周围突然静下来了。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四下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蝶儿,蝶儿!”我声嘶力竭的高声呼喊着。“你还在吗?你到底在哪里?” 空气中阵阵波涛般的回荡着我孤独的声音,哪里有人回答。 这难道竟是一场梦吗?我的泪夺眶而出,心底里一阵绝望涌起。 不可能!我虽然看不见,但我却听得到。蝶儿并没有死,她一定还活着! 小师弟一把捉住了我平伸着的双手,急促的道:“师兄,你别喊了,他们都走了。那女人看你过来了,可能是怕伤到你,引着妖怪投向南面去了。” 我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半天也回不过神儿来。 “师兄,你认识她们?”小师弟试探着问。 “我,我不认识……” “你真的不能把那些本事教给我吗?”小师弟突然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激动的道:“好师兄,我要像她们一样,有通天彻地之能。你教教我吧!我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此时此刻,我惦念着蝶儿,心下不由得一阵烦乱,加重了语气道:“你不要再想这些了,学了那些本事对你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 可是,就是这一念之差,却给我后来带来了无尽的苦果。这全是我没多加思量所至,也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当时,小师弟再没了一点儿言语,过了半天竟还是没个声音。 “师弟,师弟……”我不安的拉着他的手,道:“方才我说得重了,我真没什么本事……虽然,那些人我确实认识,但也只是认识而已……” 小师弟突然抽出了手,我一下子捉了个空。 “师弟,师弟!” 他到底怎么啦?我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我的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师弟,你在哪儿?”我探着手胡乱的瞎摸着…… “大师,你们在干嘛?”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村民的声音。紧接着,那人快步跑了过来。 我只觉得手里突然多了另一双手,是小师弟,他回来了。 可就在他握住我的手的一刹那,一块石头“彭——”的落了地!我惊得浑身一震,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就仿佛那块石头没有落在地上,而是砸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知道当时那十分之一秒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很久以后,蝶儿曾提起过此事。可我并没有用宿命通看过一次,我心里对那会儿所发生的事并不想知道。 所谓“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真的不想知道…… 小师弟并没有说什么,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是,自那次以后,在我的记忆中,他就再也没提过什么学法术的事了。 我们回了寺,禀告方丈说,那妇人的儿子被一个叫钟魔的妖物上了身,这会儿不知到哪里去了。 方丈笑了一下,道:“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一切都会有结果的,只是那个缘字还没到而已……” 我问他那几句偈语到底所指为何?方丈只洒然一笑,再没有说什么。 我心里还是惦念着蝶儿,不过,我终于知道她还活着,这对我来说是个莫大的喜讯。 可是,我并没有想过去找她,反而更加踏踏实实的想作个和尚了,昨日种种已死,时至如今,这里才是我的家。方丈说得对,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可是,我万万也没想到,接下来我在少林的日子再也没了往日的平静,一切都变了…… 寺里的众僧之间开始到处流传着关于我的事。 有人说,我和妖魔有交情;也有人说,不但如此,我本身就懂得好多妖术;甚至,还有一种传言,直接就把我说成了一个妖怪…… 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到处传播,莫终一是。 可我对此并不想多加计较,我只想作一个普通的和尚,只想一心念我的佛。 然而,不久的一天,一件令我且喜且忧的事终于发生了。那是两个重回到我生命中的“恋人”,它们中的一个曾是我热切盼望的对象。但是,它们的到来却彻底改变了我的一生,使我二次成为了一个佛门弃徒……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51章 为僧之难 我们并没有找到钟魔的下落,我的宿命通只可以勉强看到过往,而对于前尘种种却怎么也观不到了。我们叮嘱了当地的村民,如果一有风吹草动就来找我们,我们定当鼎力相助。 我继续一面等待着消息一面潜心修佛。最近,关于我的传言越来越多了。后来,方丈亲自出面干涉了此事,也并没有止住流言的传播。 一天,我路过藏经阁的时候,遇到两位师兄,他们正在悄声细语的谈论着我会妖法的事。我低着头摸索而过,他们竟肆无忌惮的骂道:“妖僧!说不定那妇人的儿子就是他害的也未可知……” 我怔了一下,继续低头走我的路,并没有回言。 其中一个和尚却索性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我的前胸,狠狠的道:“妖僧,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少林千百年来的清誉都要毁在你手里了!” “你说什么?” “最近上香的施主少了五、六成,我们马上要饿肚子了,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我的心蓦然间一紧,他说的没错,最近殿前的人声少多了,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就是在最困难的时期,那里也总是聚满了人。 “可是,我并不是妖僧。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听谁说的?” 并没有人回答我,我感觉我周围的师兄弟越聚越多,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个师兄所言触动了他们。责骂声顿时多了许多,我偶然间听到有个声音细声细语的道,那都是我亲眼所见,就是他…… 我知道混在众僧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小师弟。 “住口!” 那个突然传来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对于众僧来说却好像焦雷入耳,没有人再说话了。 “师傅!”我摸索着冲了过去,“我只想一心为僧,那一切真的与我无关……” 方丈握了我的手,喃喃的道:“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不要对别人的言语太过执卓。” “师傅,最近的香客少了很多,仓库已经快没有粮食了!” 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原来的宁静。 “是啊!最近已经走了一些师兄弟了,这个您是知道的。难道您想眼见着少林成为一座空寺吗?”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大体都在说方丈过于偏袒我,全不顾及他们的生死。 我感觉方丈握我的手突然间紧了一下,他没有埋怨我什么,只轻声的安排随他来的师兄弟快些送我回去。 在我离开的时候,监寺突然说了一声:“师兄,我说过此人不该留在少林,他的凡念太重,这个您心里也是明白的……” “此人原有出处,他与少林也有莫大的关系,我们应该敬他……”我听见方丈轻声道:“那些事本就是众人传言,不要轻信没有根据的事。” 又过了三、五日,事情渐渐平静了许多,方丈在底下做了好多事情,我心里明白。 “师兄,”一个声音高声道:“快到前院看看,小师弟找你有事。” 我双手合十从蒲团上起了身,他马上过来扶我。 “前面怎么啦?小师弟为什么叫我?” “不知道,我只看到他牵来两条狗,说有急事找你。” 两条狗?我心里一团雾水,莫非此事与钟魔有关?我心里暗忖着,催促着师弟加快了脚步。 当我来到前院时,那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我回身去叫引我来的师弟,他竟也不见了。 “老,老,老大!”一个声音颤抖的高声道 :“真想,想死我了!” “次郎!”我惊声出口。 次郎回来了,它没有死! 次郎一下子扑到了我怀里,不停的舔着我脸上的泪。我一时间竟忘了身在何处,抱着它满地打起滚儿来。 “次郎,你没有死?” “死?我才死,死不了呢老大。我法力大,大,大了去了我告你!” “蝶儿呢?” “她倒是差点儿归天,不过都 ,都好了。” 据次郎说,那一日本来没有任何希望了,可是,凭空杀出来一个和尚,那人很邪门,也没见他怎么动钟魔就招架不住了,一道形状不定的魂气“簌——”的从卷毛狗的身上射了出去,跑得没影儿了。 那人从始至终未说一句话,轻轻的从我手中取走了那条根须也走了。 “那蝶儿呢?” “那个丫头片子没,没多长时间就,就回来了。也就一,一、两个月吧!” 次郎说,蝶儿恢复的很好,先前的驭蛇女也回来过一次,教了她一手抵御钟魔的仙术,好像是用来封住顶心的,那样钟魔就没法控制她的生物钟了。 它还说,这两个丫头一见如故,还拜了干姐妹。 “你不恨我吗?”我流着泪道:“次郎,我差点害死你……” 那件事在我心里是个永远的结,我心疼的摸着次郎的头,几欲埂咽。 “它不会恨,恨你的!他早就想去钟魔那里了……” 我又听见了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那个却并非次郎! “小,小,小花!”次郎突然道:“别,别在这里丢人现,现眼了,多难为情!” 次郎竟然哈哈的大笑起来。 那个方才说话的人突然扑过来,我伸手摸去,吓了我一大跳,自己险些没从地上蹦起来。原来,它哪里是人,分明也是一条狗。 “我,我爱你!” “我,我也是!” 啧啧声不绝于耳,两只狗竟然当着我亲起嘴儿来。 此刻,在我面前和次郎亲热不已的那只母狗竟然就是“钟魔”,准确的说,它是被钟魔上了身卷毛狗。 原来,那只卷毛狗竟是次郎的老相好。据后来它说,它只用了一粒花生米就和它好上了,要说起这兽类之间的事吧也真叫人啼笑皆非。 那狗也是小寨沟一户人家的,是它们那里的“大美人”,只因它的毛是自来卷,大家都迷恋的叫它花卷。 花卷在人类看来,并不怎么好看,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它却是众犬狂热追求的对象。 次郎自然也对它很着迷,多次想亲近它,可当时追求它的同类多了去了,凭什么它就能得手?次郎一直就苦于没个表白的机会。 想套个近乎吧?就得带点好东西先获得点好感呀!次郎如是想。 后来,据次郎所说,成就了花卷与它的一段好事的不过是一枚花生而已。 那可不是一颗普通的花生。次郎如是说,那是它从仙人那里得来的。他接着道,就是小寨沟村旁边的大山那里。那次,它在那边尿尿,看到了两个仙人席地而饮,掉了一颗花生。 “对,对了,好像有一,一个叫路,路哑。” 我洒然而笑,原来又是那个惹事的神仙。也不知道,这人会生出多少事来。 次郎说,花卷的身体本来是钟魔最喜欢的,原因其实只是那颗花生所至。真是祸兮福所聚,福兮祸所依。 它成了半仙半妖之身,得了相对的长生本是好事。可是,谁又能想到给它带来如此磨难的竟还是那枚花生。 次郎接着说,那妖物才看上了妇人的儿子完全是退而求其次的想法。适合它的身体是比较难找的,比如就说先前的那个女人吧,竟是他从坟头里刨出来的,这个变态! 我问它为什么那女人的皮竟那么容易就整张的被扯掉了,它说,那个原因可能和岩石经过岁月的侵袭后,整层整层的剥落是一个道理。 至于,钟魔为什么要来少林,那个恐怕只有它知道。它是一个掉进了时间旋涡的颠三倒四的妖物,说起来也有几分可笑。记得它总是时间呀时间的,它是如此在意时间,却又一生都被岁月所困。我真想不明白,到底是它在驾驭时间,还是时间在驾驭它。 现在,蝶儿不知去了哪里?还有那个救了我们一命的和尚又是谁呢?到现在为止,没人知道。或许,他是驭蛇女的爹爹吧!也未可知。一切待蝶儿回来就都会明白了。 “师傅,你看!现在,谁还能说他与妖怪没有瓜葛!” 竟是小师弟引着方丈和众僧来了。 “方丈,我……”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监寺不由分说大喝道:“你个逆徒,少林今日便清理了门户。” 其实,少林寺内是有看家的宝物的,那是一枚凤钗。不知是那位高僧修过此宝,直把它修到水火不侵,万物可击的程度。 我曾听方丈提起过此宝,却并未亲眼得见。想不到,如今第一次见它,竟是用来要我的命。 我看不见那个东西,但我已经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因为当监寺一旦祭出此物,“簌簌——”声就不绝于耳,也不知它真正击下来时又会发生此什么。 方丈大惊失色,才要收了法器,只听“嗖——”的一声,那东西好像提前被别人收去了。众僧愕然,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个声音道颤声道:“六哥哥,我来了!” 竟是蝶儿的声音! 我还未反应过来,蝶儿早已腾身到了我的面前。我看不见她,却可以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的存在。我顷刻间竟泪如雨下,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道久违的光华闪过,我只觉双目突然一亮,几根细若牛毛的东西一下子从眸子和脑门中被拔了出来。由于久不能视,我的眼睛哪里还受得了半点儿自然界的光线,一阵强烈的刺痛感顷刻间袭了过来,我才本能的用手一挡,一条白布早已把它们蒙上了。 “六哥哥,不要睁眼,还有你的天目,现下也不能再运功了,等过了这几日就好了。”蝶儿的声音颤抖着,道:“六哥哥,我这几日去了终南山为你取了拔尘擦,要么,我早就来了……” 我并不知道拔尘擦所指为何,但是,我知道此物取来肯定不易。也真是难为了蝶儿。 “方丈,你还不肯使用神通?难道还要让这妖徒在此横行吗?” 小师弟高声叫道。 他竟然也懂佛法,这真是我连做梦也未想过的。 “徒儿,你随我来!我有事要对你说。” 一串脚步声响起,方丈头也不回的当先去了禅房,我在两个僧人的搀扶下也跟了上去。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满了我的脑子,我清楚的知道,恐怕这次谈话之后,我就再也不能在这里修行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52章 死鬼方丈 方丈摒退了左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也坐下吧!这里的光线很暗,你可以把遮眼布取下来了。” 我依他之言取下了眼上的白布。屋里的光线果然很暗,不过,我的眼睛还是被深深的刺了一下。好一阵眩晕之后,我才稍稍好了一些。 方丈平静的在了蒲团上盘膝而坐,微微的闭着眼睛。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自己最为敬重的人。 他一脸肃穆,胡子几乎已经全白了,洋洋洒洒的垂落于胸前。果然,其人和我想象中颇有几分相似,他的神态慈祥而平和,一眼望去,全然是一付得道的高僧的模样。 但是,望着他,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很特别的不安。我并不知道这种感觉缘于什么,他的身上有一种东西深深的吸引着我,我说不好那是什么。我好像早就认识他一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深深的围绕着我。 此刻,他平静的闭着眼睛,仿佛早已入了定。 “师傅?”我小心的轻声唤道:“您不是有事要对我说吗?” “是的,”方丈仍就低垂着眼皮,和蔼的道:“听说你有一部宝经?能不能给我看看?” 我被问得一怔,毫不夸张的说,那部经我连睡觉都不曾离身半分。而且,这件事我也从未告诉过别人,他却是怎么知道的? 尽管我疑虑重重,但是,我心里却还是很信任他。 “是的,弟子有一部经,名唤楞伽。” “可是达摩祖师传下来的那部?” “正是。” “可否拿出来给贫僧看看?” “当然可以。” 我犹豫了片刻,从身上掏出来递给了他。 方丈终于张开了眼睛,他轻轻的拂着书面,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修炼此经的人自古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方丈的话很平和,我却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是的,据我所知也是这样。”我老实的答道。 “那你知道这部经书的由来吗?”方丈抬眼望着我道。 我如实的告诉他,我只知道这部经源自一个由道入佛的出家人。后来,此经又几经辗转被埋在了达摩洞,直到达摩大师东渡至此,用去了九年之功才将它取出,传与了二祖。我说我就只知道这些了。 “是的,你说得没错。”方丈微微的笑了笑,又道:“但是,这部经最初起源于何处你又可曾知道?” “起源于何处?” 一直以来,我还真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一经方丈提起,我顿时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方丈言道,那“楞伽”二字有个来历,它出自一座建在高山之巅的古城。那山叫作楞伽山,城以山为名,唤作楞伽城,“楞伽”二字正是因此而来。 “楞伽山?楞伽城?” “是的,楞伽山,楞伽城。”方丈捋着胡须道:“楞伽者,梵语译为不可往,也可以说成不可到之意。” “敢问方丈大师,那此经又是如何出现于此城的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方丈轻抚着经卷,道:“那是一个很久远以前的故事了,事情发生在佛陀住世的时候。一日,佛陀被龙王邀至龙宫说法。自龙宫出,行至一处,就是方才我们说起的那座楞伽山地界,突然有妖魔拦路,佛陀用广**力降服了此妖,之后进了楞伽城,开演大乘无上经典,又融无上佛法于内,才有了这部楞伽经。” “竟然有妖魔敢拦佛陀?请问方丈大师,那妖魔可有什么特殊的来历?” 方丈洒然一笑道:“有,有。那拦路的妖怪名唤夜叉王,本是一位正神!说起来,此人倒是和阿修罗界之王有一段颇深的渊源。” 阿修罗界之王? 我突然记起来了,双头人最后不就落入了阿修罗界吗? 传说,那界王名子就叫阿修罗,他本是个法力无边,道行广大之神。只因此人性烈如火,过去,他多次与天帝相争最终都落了败。天帝胜,自然居于天界。此人却从此无处可去。于是,他一怒之下用无上法力在天界和人界间另辟了一界,又以自己的名字相称,就叫阿修罗界! 方丈道, 夜叉王本是阿修罗王的一员战将,此人法力通天力大无穷,且对阿修罗毕恭毕敬甚为忠诚。然而,也是造化弄人,预言说,对主上如此忠心的夜叉王,命中注定会死于他的手里。这是题外话,此不多言。 方丈接着道,这部经自从出世,就被楞伽妖气所染,好好的一部济世之经最后竟落得如此不堪,也实为后世所叹。 最后,达摩大师东渡来华,用去了九年之功才取出此经。大师本欲将之毁去了事,又实为不舍。就在达摩大师左右为难之时,一日,洞外来了一个名叫神光的和尚,也就是先前我见到的那个姬姓公子。 其人言道他正为此经而来,拜俯于地,竟跪于雪地里十余个日夜不去。然,达摩大师念经卷之恶,终是不肯相授。 后来,神光为表至诚之心,竟在洞前自断一臂,这才保住了此经。达摩大师念其求法情真意切,终于传其衣钵,并改其名为慧可,也就是我中华禅宗第二祖。 传经之时,达摩大师为防万一,特别用了毕生之功封住了经文中的妖戾之气,这才放心的把它传给了二祖。 达摩大师本乃佛传禅宗第二十八祖,奉师命来华传法。如今传法已成,于一百五十高龄单履西归,又返回了天竺。 这些暂且不提,单说那得了四部楞伽经的二祖慧可。他自从得了此卷潜心修持日夜不待,后来,终于修成了一代高僧。 然,二祖也深知此经中的秘密,终有一日没有抵住佛法的诱惑,把它开了封,这才有了今日的种种,也从此打开了禅宗万世之劫…… 我听闻方丈所言大为惊诧,喃喃的道:“想不到这一切竟是我前世所为!” 方丈望了我一眼,笑道:“你也不要过于自责,此事实与你全无干系!” 我羞愧道:“大师,不瞒您说,我先前用宿命通看过前世,这一切确是我之所为……” “不然,不然!”方丈闭了眼,笑而不答。 我一时被搞得莫名其妙,追问道:“难道我所见那个独臂僧人不是二祖慧可么?” 方丈道,那人确是二祖不假,但他却并非我的前世,这里面有个因缘是我所不知道的…… 话还要从二祖慧可开了楞伽经上的封印开始说起,二祖终于如愿得了佛法,却也被妖气所困。后来,他悔于当初的莽撞,重又用大手印封了经卷,才将其传与了三世。 只是,那大手印之力却远没有达摩大师所封之万世之固了。 开始,经卷一路传到六祖手里,倒也全然无事。直到六祖之后,那封印终于还是自行破了。于是,楞伽经上的妖气又起,重在人间起了波澜…… 二祖见此过终是不能补偿,无奈之下,又设法将自身的神识分出若干份,只求后世终有一人可以将此经带回,和众之力弥补了他当日之过。 “这么说,我的身体里只有他一部分神识?” “正是如此!不但你是这样,就连蝶儿也是如此,那姜女之魄传得久了,历经千世之劫,不免消散了许多。如今,还是蝶儿自身的神识要占得多些。至于那姜女的原魂早以不知去向。时至如今,她身上还有些许姜女的哀怨之气罢了……” 我听方丈所言实感意外,思前想后却还是有几分不信! 方丈知我所思所想,笑了笑道:“我若不肯相信倒也不难!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 我心里暗暗笑道,这个怎么证明呀?我倒要看看他下面又能作些什么。 方丈不再言语了,微微的闭了法眼。只不消一盏茶功夫,他的脸色突然间变了,竟如死灰相仿,全没了人色! 那张脸的颜色还在不断的加深,继续枯败!又过了不到三、五分钟,他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活人的色彩!他的皮肤还在老化,后来,竟发展到**破损,变质出血……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在转瞬之间就这样老死了,这一切若非我亲眼所见,就是打死了我也不会相信。 我圆睁双目,正不知是不是该喊来众僧,却见方丈的尸身在蒲团上突然自行转动起来。 终于,就在我惊骇万分的档口,方丈的身体原地完成了一百八十度回旋,直到后背正对着我的时候才骤然间停了下来。 紧接着,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尸身那颗老迈的头颅竟背对着我向前折了下去,弯成了九十度的样子。 一个人头状的半透明气团面对着我,挣扎着从他的脖子后面冒了出来,那颗头全无须发,只有个形状不甚分明的轮廓。此时此刻,它大张着嘴巴,睁着惊恐的眼睛,就那么一直往外冒,看上去好像很痛苦,一付呼吸困难的样子…… “你,你……”我不觉惊叫出声。 “你不要怕,我就是方丈大师所说慧可的部分神识。”那个东西终于完全冒出来了,缓缓的道:“待你修习得久了,也会变成像他这个样子。” 神识又道,这个和尚之所以能活到今日,全是因为他用法力融了它的缘故,要么他早就死去多时了。 我仗着胆子问道:“这么说,你真是二祖部分之魄?” “是的,我的记忆与思想早起和这个和尚融为了一体。若不是此人深韵佛法,你是根本看不到我的。” 神识无耐的笑了笑道,上次那个钟魔来少林挑事也全是为了这个。 原来,钟魔一直苦于不能把自己的魂气与宿主融合,多受此累。直到他知道了少林方丈有这种融炼之术,才辗转往来相访,求之已久。其身为魔,根本就不干什么好事,方丈哪里肯教它。 后来,方丈为了令其知难而退,言道,你若能用博学广识将佛理辩倒,我便遂了你愿,把融魂之术教与你。不想那颠三倒四的妖物全然当了真,结果,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好了,好了。”眼前这东西虽然对我并无恶意,却别提有多吓人了。我用手挡了面门,哀声道:“方丈,小徒这回信了,你还是快些把它收回去吧!” 说起来,这世上骇人的事我倒也见了不少!但是,时至今日,我才明白什么才是恐怖的顶极状态! 这话又怎么说呢?我觉得这世上最吓人的事莫过于你突然发现,眼前的恐惧竟然与你息息相关一脉相连,那才称得上恐惧的极限! 听闻那神识道,我将来也有可能变成这个样子,我当下的心境就可想而知了! 方丈终于收回了那道神识,面上也渐渐恢复了人色。 他要我一定设法找到二祖,说他曾出手救过我们,既然对我们如此眷顾,一定会再与我们相见。 他又提到被蝶儿收回的那根凤钗。言道,此钗已被他灌以莫**力。据他观之,也许此物正是固封楞伽经上妖祟之气的“钥匙”。只不过,人世间除去二祖,怕就再也没有旁人可以驱使它其中的这道灵力了。 “徒儿,”说至此处,方丈突然怜悯的望了我一眼,道:“事到如今,怕你也再无在此为僧的可能。恰好你需还钗于二祖,就此离了少林吧!” “师傅,我不想成为弃僧,等到徒儿把钗还了二祖,定当即刻回身二入少林。” 方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修行未必就当和尚,当和尚也未必就会修行。我观你眉宇之色,实不适合在寺为僧,还是到凡间参悟吧!它日机缘巧合得了正果也未可知。” 我含泪才要再哀求一下,他却无力的摇了摇手。他说他与我同具二祖神识,名为师傅却更似兄弟。如今,他已经挺不了多久了,无法完成此事,现在实在无耐才托我去办。他叫我务必以此事为重。如果真能封了四卷楞伽经上的妖气,不知又胜过在这里修行多少呢! “好,”我无奈的应道:“只是在我去之前,求您先把我身上那道神识融了,也好解了我的后顾之忧。” 方丈说他也只能暂时压住它,至于完全去除,恐怕只有二祖本人才能做到。 我万万也没想到,当日之求倒是解了我一时之困,却又间带着引来了一件更倒霉的事。 钟魔竟从此缠上我了。因为,后来方丈死了,它一直认为老和尚一定在临死前把融魂之术传给了我,就一直跟着我,任我如何解释它也不信……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53章 二出佛门 我二次被逐佛门,这在我的一生中是个巨大的打击。如果说我第一次被逐时年龄尚小,也没有进行过什么正式的入门仪式,这次可就不同了。如今香疤也点了,也在佛陀像前正式的发了愿。要从方丈室出来的时候,我的心早已彻底凉到了家。 方丈安慰了我好久,他说这一切都是定数。一则,依据现在的情况,我不走怕是不行了;二则,我此行的使命比在这里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和尚要大得多。他叫我万万不可放弃行善之心,又说许多佛门的先师都不是在寺庙里成就金身的…… “大师!”虽然,我明白他说得对,时至今日也没别的办法。但是,此时此刻我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这些言语,不平的道:“我有一个问题很想问问您。” “你说吧!” 方丈方才显然耗损了大量法力,脸色很憔悴。 “我很想知道,您这样一个博古通今的高僧,到底对小师弟又是怎么看呢?” 方丈看着我笑了笑,平静的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想把他培养成少林下一代方丈。” “什么?”我再也忍不住了,含着泪道:“像这样一个人都能成为下一代方丈,而我却连进入佛门的机会也没有?大师,你告诉我为什么?” 大师慈祥的看着我,喃喃的道:“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我低着头,心中充满了不平,却还是出于对方丈的尊敬,勉强的道:“大师,请讲。” 方丈手捻佛珠,含着笑道:“我想问你,自从我佛在菩提树下顿悟开创了佛门,把广大的佛理布于人世,如今已历经数千载。这其间,又有多少道法此起彼落,可为什么时至今日,佛理还是广布人间,欣欣向荣繁衍不息,没有一点儿消退的迹象呢?” “这个……”我突然被他这么风马牛毫不相干的一问,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竟一时语塞说不出半句话来。 说实话,这个问题太大了,以我当时对佛家的理解还真是说不上来。 方丈又笑了,和蔼的道:“你不用太紧张,可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想,历史上,出现的教派实在是不少,时至今日,佛理几经枯荣还是生生不息,主要还是因了佛之理远远胜于各家各派。而且,它也确实是普渡众生的唯一法门,这方面远胜于各家各派实在太多了,恐怕是只言片语一时不能说尽的……而且,这里面也许还有许多我想不到的深奥道理。但是,我认为这个方面应该是最主要的。”我紧张的道:“以我现在的理解大概就是这样……” 方丈突然苍凉的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开心。 他下面的一番言语真叫我瞠目结舌大感意外。若不是我亲耳所闻,我真难以相信这种话竟会出自一个我如此敬重的得道高僧之口。 “其实道理很简单,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佛法能顺势利导,不拘泥于形式。这才是它一直存于世间的原因。比如,佛法传至北地,就有了北地的特征;传至东瀛就有了东瀛的风貌;传至西藏就变成了西藏的喇嘛教;传至南土,却不知就又变成什么样子了?” 方丈会心的看着我,又道:“只有存在,才有机会教悔世人,才有机会多救一个执悟者。如今,我选择你的小师弟作为下一任主持也是这个原因。数十年后的少林需要这样一个人,如此而已。” 我当时并不理解他的观点,他竟把佛法说起了毫无主见,攀附势利的教派,这一点是我万难接受的。 虽然,历史上,一直有别的教派持了此种观点攻 击佛教,把佛家说成是一个攀权附贵,好坏皆容的样子。但是,我对此种说法还是充满了不屑的,哪里真正信过!可如今,堂堂少林一派,中华禅宗之祖的主持竟也是这番言语,我就真的难以接受了。 我才要反问他几句,方丈却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不要再问了,也许你有你的理由。但是,我必须要这样做。后世的沧桑变化再过几十年你自会了然,不用我在这里多说什么……” 他真的快不行了,我很心疼的望着他。 不论他之所言我多么难以接受,但他确实为了少林这片净土付出得太多太多了。面对着这样一位呕心沥血的高僧,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起身出了方丈室的时候,他又一次叫住了我,道:“在你走之前,我还有一事相告。你的天眼通、宿命通等本事是与生俱来的,它们一直都潜在你的神识里。只是,它们需要一定的机缘才能显露出来。还有,修习佛理方面,你不要太过执意,你所走的路是一条好多高僧先贤都未走通的路,一切随缘吧!一切因缘早定,哪有对错之分?这些与我刚才说给你的道理是一回事。我们生于末法时代,佛证实在太少了,也许世间正需要你这样一个人才印证佛理。” 方丈目光如炬的望了我一眼,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就再无半点儿言语了。 蝶儿她们一直在外面等我,见我终于出来了马上围拢了上来。 当我告诉众人我已经不能在此为僧时,寺里的和尚她们竟都毫不避讳兴奋雀跃之情欢呼起来。 那些和尚也就算了,蝶儿她们也是这般反应,真叫我心如针刺。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是她们的真实想法,又全出于一片好意,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蝶儿。”走在下少室山的路上,我拉了她一把,道:“现在,我很想知道一件事,你能告之我实情吗?” “你说吧!六哥哥。” “我,我……” 这话都到嘴边了,我还真是说不出口。我本想问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前生之事的。可是,我昨天还是个烧香敬佛的和尚,如今却说起这些儿女情长的话来,怎么能出得了口? “到底什么事啊?倒是说啊你?” 蝶儿不耐烦的催促着,一连问了好几遍。 “没什么?真没什么……” 我突然侧眼看到次郎它们两个竟然一边走一边亲上了,啧啧连声毫不避讳,一时间气得头都大了。 “你们这样恐不太合适吧?”我拧着眉头道:“怎么也得顾着点别人的感受吧?” 次郎依旧抱着花卷狂吻不已。它间或扭了一下头道:“我觉得吧!这世,世间,就,就你们这种两条腿儿走路的虚伪。直来直去多好!想问就问,问呗你!都,都,都让人家开除两回了,还,还拿着劲儿拿着不累吗你?” 听闻次郎此言,我不觉脸上一红,蝶儿却看着我咯咯的笑了。 “六哥哥,我的身体还在恢复当中,想要你背我。” 我瞪了一眼次郎,屈身把蝶儿背了起来。 “六哥哥,你是不是想问我到底喜欢你多一点呢?还是喜欢那个姓姬的多一点儿呢?” 我没好气的扭过了脸,避开她伸过来的头。 “六哥哥,其实,虽然从钟魔那里救我的是他,但是,我想主要他还是念及我身上有他夫人的一些神识罢了。其实,我们真的没什么……” 我听得心跳不已,不由得慌张的四下观望。心想,这大街上一个和尚背个女孩子就够瞧的了,还说这种话,如果被过路的看到了又叫怎么回事儿呢? 蝶儿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还以为我不高兴了呢,抢着道:“我们刚才都在方丈禅房外面偷听到了……我发誓!我就喜欢小六子,从来没喜欢过别人,还不行吗?” 我当时吓得就跟做贼似的,腿都软了,一脑门子汗。 “得了,我的姑奶奶,你就小点儿声吧!算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吗?” 蝶儿从我的左面又探过头,傻呵呵的道:“难道你方才想问我的不是这个?” “当然不是!” “哪你想问我什么?说呀?” “我,我是想问,问……” “到底是什么呀?” “我想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前生之事的?”我被逼得无奈,道:“我的意思是,方丈说让我们拿着那根凤钗去找救你之人,也就是二祖慧可……我,我认为前世之事可能与他的下落有关,才想起问你。” 我不由得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总算是把刚才失口的话给找回来了。就是这样,心下尤自“突突——”的乱跳不已。 蝶儿是个聪明的人,不由得“咯咯——”的笑出了声。 “二祖救了我,又把我的原身种在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大福地,然后,就朝西北去了。” “那他到底去了哪里?他可曾对你提起过?” 蝶儿说起了正事,我不禁着急起来。这二祖如此神出鬼没,我还真没有把握能不能找到他。 “喔,他只说他有紧要的事要到西北大漠一趟,叫我静养一个月身子自然就会好了。”蝶儿喃喃的道:“他还给我留下了这个。” 这是什么?我单手接过蝶儿从后面递过来的东西,奇怪的看了半天。那东西是一枚玉镯,看质地应该是白玉雕刻的。本来倒也没什么,只是,不同的是,玉镯的里面隐隐可见数条并不是很清晰的如血的红色条纹,全不像死物,倒像是后来长在里面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六哥哥,算了,我们改日再看吧!”蝶儿忽然道:“这个什么时候研究不行?我们先说点别的吧!” “说什么?”我小心的把那玩艺还给了蝶儿,看她重新又带在了手上。 “你不是想知道我从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前世之事的吗?” 女孩子总是这样,对于她们来说,这个世界上仿佛再没有比那些情了爱了的更重要的事了。她们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说出你对她们的感情,即使你很爱她,已经为她做了许多事,她也还是要问个不停。也不知亲耳听到那句话怎么就那么好呢? 我现下被这事儿一差,早没了刚才的心情,一心只想着快些找到二祖,看看能不能合力封了楞伽经上的妖气。哪还有这心思和她说这些呀? 蝶儿也不等我回答,突然把头轻轻的俯在了我的背上,喃喃的道:“其实,我几番转回,一直在找你,但是,我真正知道你是谁还是要从你第一次背我的那一刻开始……因为,你左面的脖子和肩膀之间有我曾在前世咬过的一道牙印。” 蝶儿所说的那个位置确实有个印迹,那是一个边缘模糊的鲜红色的卵形胎记。以前我从来没有在意过它,如今听蝶儿一说,心下不觉突然一酸。 蝶儿如此对我,我却险些亲手害死了她。如果真是那样,现在的我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呢? 二祖所说西北大漠估计就是新疆的戈壁无疑了,我们一路上商量着怎么才能找到一条最为便捷的道路,沿途又作了些准备,就匆匆的转向西北去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54章 赌徒 从少室山到新疆戈壁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几乎是一条沿东西一线横贯中国的遥远路程。如果不是当时我们都学会了缩地术,去那里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 说起来,这一切都要拜那本道手札所赐。修习此术并没有用去我们太长的时间,手札里面记载得很清楚。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悟道手札所载的道术是属于那个门派。那里面关于拔地飞升的仙术说起来大致有五个等级,顶级的为腾云,然后,分别是驾雾、腾空、爬地、缩地。 我们当中,蝶儿最聪明,悟道的时间也最长,末了两项一学就会了,按道理,她可以直接修习腾空术了。但是,由于我们一点儿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有,只好将就着我们。 次郎和花卷是我们当中最惨的,它们也就可以称得上是半个妖,本身又是兽类出身,灵气还远远不够,学起来颇为艰辛。 我们行进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一方面,次郎它们对缩地术掌握得还不是很得手应手,耽误了大量的时间;另一方面,这种缩地术本身也有它的局限性。 这种道法和前几项飞升术是有本质区别的。一方面,它只能缩短驾驭者的可视距离;另一方面,它并非提升了修习者的移动速度,而只是把a地与b地之间的距离缩短了。所以,这种道术实际上只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变通的方法,速度并不快,想不被人看见是不容易的。 有了这些原因,我们只好尽可能找些人际罕至的地方走,又大多是在夜晚行进。因此,距离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完全可以忽略。 “六哥哥,你还在修习那部楞伽经吗?”蝶儿关切的问。 我知道她的意思,笑了一下道:“是的。我本来不想学什么佛法了,可是,那天方丈曾说过,劝我对修习佛法的事不要太过执拗,一切随缘就好,我觉得他说得对。再者,据我所知,这本楞伽术没有修习到顶级应该不会有走入魔途的危险。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太过于担心这件事。” 蝶儿扒着我的肩膀靠过来,喃喃的道:“六哥哥,那上面都记了些什么?” “那上面主要记述了一些致敌的法门,统称楞伽术。以现在观来,驱执真言在这里面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不过,佛门之法和道家之术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没有佛理相俯,想参悟其中的法门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正和蝶儿说着话,突然侧目看见次郎和花卷在一边低着头嘀嘀咕咕,“次郎,你们要看一下吗?” 次郎正和花卷挤在一处,好像争论着什么,回头道:“老,老,老大!这个缩,缩地术太难了我觉得。你那个我就,就更不会了……” 我又问过蝶儿,那个古灵精怪的家伙竟吓得一下子跳出去老远,对此避之唯恐不及呢!我明白她的心思,想是她被那些由道入佛走进歧途的家伙吓怕了,哪里肯沾得半点儿。 一路上,队伍中的气氛很好,大家都重新回到了我的生命中,次郎又多了个伴儿,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直到我们行进至邻近花牛镇的地方,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个地方是一个半山区,距离有名的天水市并不太远。那几天,我们一般是在子时过后使用缩地术,走到天明破晓时分休息。 那天,天都快大亮了,我们走了一整夜的路,正困得睡眼腥松的时候,前面不远处的山区里突然起了一阵浓重的黑烟,远远望去,就像山区里失了火。 “蝶儿,快看!” 蝶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无精打采的望了一眼,眯着睡眼道:“六哥哥,又干嘛?” “那里怎么像是着火了?我们去看看!” “爱着不着,那与我们 何干?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不去!” “蝶儿!” 蝶儿并没有理我,背靠着一个大树睡着了。我扭头又去叫次郎,结果它们早就睡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我心里虽然颇为不满,也没个奈何。只好独自祭起了缩地术,一步跨了过去。结果,我脚还没站稳,就见一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险些和我撞了个满怀。 “你,你……”来人惊恐的望着我。 “不要怕,那里怎么啦?” “有,有鬼!树都活了!” 来人声音颤抖,只说了一句就没了影子。 此人应该是个画家,出外写生的,年岁大概有四十几岁的样子。他跑得太匆忙,掉了一个画轴和一个钱包。 “哎,不要跑!你的东西……” 我才要追上去,那人远远的喊道:“不要了,你也快跑吧!会要命的……” 闻听此言,我警惕的抬眼望去,黑烟早没了,也就是我和他说话的这会,前面竟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奇怪,我心里暗自嗟叹,黑烟怎么全没了?刚才那人又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虽然没有着火,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我捡起了钱包收了起来心想还是过后再还他吧! 我又草草的看了一眼那个卷轴。那是一幅山水人物画,画面正中有一条小河,水面很平静,靠近岸边的位置是一篷弯若柳叶的船儿。船头上,两个仙风道骨的人正在酣畅的对饮谈笑。其余的就是一些山水树木了。 我对画作并不在行,但这画的意境就是不懂的人看来也颇有韵味,山水人物画得都像活了一样,看来用笔之人功力不凡!我又好奇的看了一下落款,竟好像是“李丁x”的字样。看来这是一部未成之作,也真是可惜了。 残画也没什么用,而且如今经过这么一折腾画面也破了,我想就是找到那人,恐怕他也不会要了。我苦笑了一下就把它丢回了地上。 转头望去,我看画这阵子那人早就没了影子。我又看了一下方位,他大概是朝花牛镇的方向去了,倒也是也不愁找不到他,一会儿到镇里再还他钱包吧!我不觉打了个哈欠,困意渐浓,怏怏的回去找蝶儿她们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左右了,我们草草的啃了几口干粮下了山。 花牛镇是天水市的一个小镇子,人口挺多,也颇为热闹,我们到达的那会儿,街面上满是人,人声鼎沸。 但是,由于当时的中国还在沿续着计划经济体制,根本就不允许个体经营。所以,当地的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大家就是拿些东西买卖也是偷偷的进行的,看起来就像做贼似的。那个场景,若以现代人的眼光看起来颇为搞笑。 我们是小地方的人,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集市,大家都很兴奋,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看看那儿。 突然,一个身材矮小的影子从我们面前一掠而过,蝶儿惊叫一声,险些被那人拽了一个跟头。 “那人想抢我的镯子!”蝶儿慌张的道:“怎么这里还有这种人?看我捉住他!” 话音才毕,蝶儿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当时周围的人太多,她并没有使用仙术,但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逃得了? 蝶儿一把就抓住了那个小个子的脖领子,上去就是一脚。狠狠的道:“你还跑啊?怎么不跑了你?还敢偷姑奶奶的东西……” 我上去拦下蝶儿的时候,那人屁股上又狠狠的挨了几脚。 蝶儿也是,他毕竟是个普通人,要是给踢得坏了可怎么办?不是没偷着吗?犯得着这样吗? “你叫什么?为什么偷我镯子?” 虽然那几脚都踢在了屁股上,小偷还是被踢得不轻,咧了半天嘴才缓过劲儿来。 那人忍着痛道:“别打我了,我说。我就是这个镇子的,叫王大利。我想偷你东西也实在是万不得已啊……” 话音方落,只见一大群人突然冲了上来,也不多语,一把把我们推开,上去就打。拳头雨点儿般的落下,噼啪有声。下下都下了狠手,直打得那个小偷叫苦不迭。 我们一时还未反过味来,被眼前的场景弄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也太,太有正义感了老大。”次郎低声叹道:“偷别人东西他们也这么打!民,民风怎么就,就这么纯朴呢我说!” “别打了,各位大哥!”小偷哀求道:“欠你们的赌债我明天就还,明天!” 那伙人哪里肯停手,估计这小子不是一次这么说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毕竟他是个人啊!再有什么不是也不能被活活的打死啊! “各位,各位。”我上前一步,道:“好了,好了,不要打死人了,请问他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 “怎么?你想替他还呐?” 一个脸上有着一条明显刀疤痕迹的男子冷冷的道。 “我……”我被问得一愣,一时语塞。 那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撇了一下嘴恶狠狠的招呼道:“继续!” 哪里肯再理我。 我眼看着地上的那人已经被打得背过气去了,早没了动静,情急之下高声道:“别打了!他到底欠你们多少钱?我还!” 其实,话是这么说,我哪里有什么钱!只不过我一时情急,想起了刚捡来的那个钱包,如今救人要紧,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小偷竟然欠了人家六十多块钱,这在七十年代的农村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那个钱包里面能有那么多吗?我不禁犯起了嘀咕。 我怏怏的打开了钱包,心里并没作太大的希望。然而,奇迹发生了,那里面还真有那么多钱。我心想,看来那个画画的应该不是普通人,也许是城里来的也未可知。 我点好了数给了那帮人,又说了几句好话安慰了一下。几个人冷哼数声,终于走开了。 我扶起了那个小偷,道:“你看看,以后别再赌了!你不可能老有这种好运气,是不是?” 那人被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苦着脸连声道谢。 “别,别赌。不,不好!” 次郎竟又当着人说话了,我都快给气懵了。 可奇怪的是,那个赌徒并没有害怕,反而一把就揪住了次郎的耳朵,大声道:“大仙,你说话一定要算数啊!这期限可还没到呢!” “哎,哎,说什么呢你?这里哪儿有什么大仙呐!你莫不是疯了?” 我看着还未走远的围观的众人,生怕又惹出事来,连声打着差。 花卷一见次郎的耳朵被人揪住了,哪里肯干? 我就见她起着鼻子就过去了,心道不好!我们一起也呆了些时日了,这家伙的脾气我可是知道,说翻脸就翻脸,就连我也怵它一头。 可这次我还真是想错了,花卷并没有咬他,只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话。 奇迹发生了,赌徒一把就松开了揪着次郎的手,就好像跟触电了似的。 “各位!”赌徒一骨碌爬了起来,颇为仗义的道:“小人虽然没念过几天书,但救命之恩我还是懂得回报的。走,没别的说的,今日谁也不许走,都到我家。这几天哪也不能去,就在我那儿吃了在我那儿住了!” 说完,那人拉起我的手就走。 我心里奇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花卷到底跟这人说什么了这是?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55章 死人,血镯 “你方才倒是对他说什么了?” 走在去赌徒家的路上,我捡了个空,低声问花卷道。 “没,没什么。”花卷毫不在乎道:“我就,就说,如果把次郎耳朵揪,揪坏了,我就不要它了。以后,让,让那小子陪我……” 我气得直翻白眼,心想,这都什么狗哇! 赌徒对我们的招待颇为周道,好吃好喝好待遇,就跟高朋贵客来了似的。 他的家里只有一个妇人,是个面色忧伤的妇女。那人很胆小,从我们被她丈夫带回来直到吃完饭就没问过我们一句,也没打听一下我们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 蝶儿主动和她说过几次话,她都唯唯诺诺的低头走开了,看样子是被自己的丈夫管怕了。 “快点!笨手笨脚的。” 女人正在收拾桌子,赌徒上去就给了那女人一下,恶狠狠的道:“连个碗筷都收拾不好,你个笨娘们儿。” 蝶儿听着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她一看就知道那个赌徒平时没少打她,高声道:“哎,那小子,你怎么欺负女人呢?” 赌徒一怔,陪着笑脸道:“瞧您说的,怎么可能!我说她两句而已……” “放屁!你瞧这人被你吓得,还瞒得了我?” 蝶儿最恨男人欺负女人了,站起来说想打他。 可手还没抬起来,那女人却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来,神经兮兮的道:“不要打他,不要打他。他并没有欺负过我……” 说着说着,竟呜呜的哭上了。 我一把拉过了蝶儿,低声道:“看这样子,他媳妇是被他打怕了。你倒是一片好心,但是,我们一走,那小子还不是把气都出在她身上?这家事就是清官也难断呐,还是看看再说吧!” 蝶儿心疼的把地上的女人拉了起来,陪着一起到里屋去了。赌徒却依然陪着笑脸,一付点头哈腰的样子,我看着都觉得恶心。 晚上,蝶儿终于回来了,她的眼睛都哭红了。我问她怎么啦?蝶儿道,还不是因为那女人。 她对我说,刚才那个女人说其实她的丈夫以前一直挺好的,只是这两年沾了赌瘾才变成这个样子。不过,他这样做也全是为了这个家呀,她又能说什么呢? 那女人说,丈夫第一次赌博说起来也全是因她而起。也就是前两、三年的时候,女人怀了孩子,本来都已经七个多月了,可突然她得了一场病,情况危急,县里的大夫说恐怕母子只能留一个。男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的老婆。 中国人是有这个思想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一种人世间颇为无奈的选择。 可是,事情并没有完,孩子没了,大人还得救,他们欠了一屁股债。经过千思熟虑,该想的办法全想了,男人最终选择了赌博。 他的运气很好,得了一大笔钱,女人的性命保住了。可是,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男人变得很消沉,全没了往日对生活的希翼,从此竟沉迷于赌博一蹶不振。女人曾多次劝自己的丈夫也全无效果,她想,也许这就是她的命,怨不得别人。 而且,她含着泪对蝶儿说,这一切都是她的过 错,这一切应该由她来承受…… 我听蝶儿把赌徒家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是的,这一切都该怪谁呢?世间的是是非非又岂是简简单单就能说得明白的。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明天再去好好劝劝那个男人吧! 可是,白天发生的一个细节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我记得那个赌徒曾揪着次郎的耳朵说,“大仙,你说话一定要算数啊!这期限还没到呢!”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蝶儿也想不明白。我们正商量着明天一起把这件事问一问,就听旁边那屋“哐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蝶儿害怕赌徒又要打老婆了,忙竖起耳朵听。可是,从那一声响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动静了。 “蝶儿,”在灯光的照耀下,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不由得叫我大吃一惊。 “怎么啦?六哥哥。”蝶儿见我惶恐的望着她,害怕的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的脸,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蝶儿的脸色竟变得煞白如纸,全无血色。那种白很不正常,细看起来就像假人一样。 “怎么啦?我究竟怎么啦?” 蝶儿看到我面上变了颜色,吓得双手一个劲儿的在脸上抹。 “我是说,你的脸色很白!” “是吗?”蝶儿一下子坐了起来,慌里慌张的去找镜子。 可是,一旦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蝶儿反而倒开心的笑了,“这么白呀!我什么时候变成如此模样了?” 女人就是这个样子,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只要是发觉自己变得更漂亮了,什么有没有危险啦?有没有好处啦?就一概抛于脑后了。如今蝶儿就是这样,竟对着镜子心生欢喜,全没把这当回事。 “可是……” 正当我才想再说点什么,院子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听外面有个男人的声音兴奋的压低了声音喊道:“家里的,我们有钱了!我们可以去城里最好的医院看病,我们一定会重新有个孩子……” 竟是那个赌徒的声音。我们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现在他又在说些什么。可是,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声粗声粗气的惊叫声又传了过来。 那边出事了!我本能的拉了蝶儿一把,向他们的房间冲去。 赌徒还在惊声尖叫。房梁上悬着一个人,一个女人。那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 男人已经吓得全没了行动的能力,声嘶力竭的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要死啊你?我们如今有钱了,有钱了……” 原来,我们刚才听到的那声响正是女人踹倒了板凳的声音,女人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她觉得家里的一切不幸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于是,就在蝶儿回来的这阵子,她选择了自杀。 女人被我们放下来了,赌徒疯了似的抽着自己的嘴巴,早已哭成了个泪人。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男人痛苦的自语道:“我不该把火发在你身上,其实我是爱你的……我错了,你活过来吧!不要吓我。这么多年来,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多需要你……” 面对着赌徒的声声哀号,我听得心如刀绞。我尽可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运起天眼看了一下,他可怜的妻子确实已经死去多时了,如今我们面前的只是一个尸体了,全没了魂魄。事到如今,谁也不可以救得了了。 “大利,”我轻轻的扶着他的肩膀,颤声道:“人死如灯灭,还是节哀顺变吧!她已经死了,还是找人来商量一下后事吧!” 赌徒突然暴跳起来,疯了似的道:“不行!这个事不能完!这全是那个人一手造成的,我这就去找他!” 财徒大声怒吼着,眼睛都红了,像个恶魔一样冲了出去,吓得躲在门口的次郎和花卷赶忙侧开了身。 我和蝶儿看得面面相觑,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么晚了他要去找谁?她妻子不是自己上吊的吗,怎么搞得像是别人害的似的? 我本想追上去看看,可赌徒早已跑没了影子。 “蝶,蝶,蝶儿姑娘,你怎么变得这么好,好,好看了?” 我突然听到花卷来了这么一句,也没心思追那人了,它说的肯定是蝶儿变白的事,我惊得连忙跑了回去。 “姐姐,你,你用了什么仙,仙术了?能,能教教我吗?” “没有哇!”蝶儿双手捧着脸,含羞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好看了……” “别动!”我一个箭步抢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蝶儿的左手。 “小六子,干嘛你!”蝶儿惊恐的看着我,道:“你疯了么?” 我心想,还在这儿臭美呢!恐怕再过一阵子命都没了还不知道呢!我忽然想起赌徒前一天要抢蝶儿镯子的事,他当时的力道着实不小,可那原本松松的套在蝶儿手上的镯子却并没有被拽下来,当时,我还没怎么在意,现在想起来,不由得身上一层冷汗! 没错,问题肯定出在那个镯子上了。 “怎么,怎么下不来了?”蝶儿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吓得都快哭出声了。“六哥哥,快帮我看看,我害怕……” 我惊恐的发现,蝶儿那个白色的镯子如今已经大部分变成了红色,条条鲜红鲜红的纹理已经布满了镯子肉里。 蝶儿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也挣不脱它,那东西如今仿佛在蝶儿手腕上生了根,根深入骨。 我曾想过用蛮力将它毁了,可后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妥。一来,要是不小心伤了蝶儿怎么办?二来,那东西既然能在她手腕上生了根,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脱得下来的。如果东西毁了,再发生点儿别的事可就不好了。我不能冒这个险,我已经亲手害过她一次了,不能再次犯这种错误。 “蝶儿,莫不是二祖想害你?” “不可能啊!他救了我干嘛转过头又要害我呢?” 是啊!二祖怎么会害蝶儿呢?这从哪个角度也说不通啊! 我无助的看了次郎和花卷一眼,此刻,它们也全傻了眼,没了半点主意。 赌徒,大仙,上吊的妻子,手镯…… 我一时心乱如麻,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呢?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56章 真火灼魂 天已经大亮了,赌徒依然没有回来。我们守着那具冰冷的尸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六哥哥,”蝶儿为难的道:“我们到底走不走呀?王大利到底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而且,而且我的手……” 我的心里何尝不比她还着急?蝶儿是个活泼开朗的人,可命运却怎么好像总跟她过不去似的,真是天意难测呀! “不等了!” 我看了看天,终于下定了决心,人死也死了,如今魂儿都没了没个救了,还是先把蝶儿医好再说吧! 本来一段轻松愉快的行程如今又开始变得分钟必争了。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招呼了大家准备起身离去。 大伙才要动身,只听院门“哐——”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好似被汗洗了一样的矮小汉子突然闯了进来。 “各位大师!”来人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内人,我给你们跪下了……” 来人正是赌徒王大利,此刻他磕头就如捣祘相似,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这魂,魂,魂都没了,还,还救个屁呀?”次郎撇着嘴道。 “有,有!” 赌徒疯了似的大声道:“在这里呢!” 他随及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草人,慌里慌张的递了过来。 “噢!”花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大喝道:“竟,竟,竟是你把她害了?这,这人也,也太黑心了!” “不,不是我!”赌徒平摊着双手,惊恐的道:“各位上仙不是看见了吗?她是自己一时想不开才寻了短见,真的与我无关。” “好了,好了。”我拿着草人走上来,阻止了他们的争吵。“我刚才用天眼看过了,那女人的魂魄果然就在里面,等我一会儿问问便知。” 楞伽术里面有个法门可以聚魂成形,我还从没试过,眼前不正是个绝好的机会么? 我在众人的注视下,把草人轻轻的放于桌上,掐诀念咒。只见草人瞬间就变得半透明了,草经枝脉变得就像个笼子相似,就在最里面,一个散发的女人正蹲坐着,瑟瑟的发着抖。 众人不觉一声惊呼! “你是那个上吊的女,女,女人吗?”花卷眨巴着眼睛道:“你,你,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草笼中的女人哭泣着道:“是我拖累了丈夫,王家一脉就绝在我身上了,我真的不想活了,你们不要救我了……” “不!”赌徒声嘶力竭的扒拉开围观的众人,道:“家里的,你回来,是我对不起你!” 眼见着这对生死夫妇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悲戚之声充耳可闻。我们心里都很难受。 赌徒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声声哀求我一定要把她的妻子救活。其实,我哪里有什么还魂的本事,真是干着急也帮不上忙。 “老,老,老大。杀鸡何,何用你那刀!”次郎晃头晃脑的道:“小,小弟出手就,就办了!” 我还真没想到次郎会有办法,不相信的望着它,等着看它下面的手段。 只见次郎和同花卷两个排开了众人,面对着把草人围在核心,竟是模是样的喃喃念起咒来。 我和蝶儿才一错眼,就见那草人竟“突——”的燃起火来,草叶子在火里“噼啪——”有声,再看那魂魄早给烧得惨叫连声。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把我们吓 得不轻,莫非这回次郎又演砸了!人没救成,把那魂儿也烧没了可就全完了。 情急之下,我随手抓起屋内的一把笤帚上去就给了次郎脑袋一下。次郎此刻头上满是汗渍,神情紧张表情肃穆,就那么闭着眼任由我打也不停口。 “蝶儿!”我急火攻心,大声喝道:“莫不是它俩中魔了?还不帮忙。” 蝶儿那里闲着呢!我一撇之下才见她早掐了花卷的脖子,那家伙被掐得舌头吐出来了…… 可就在我们这里闹成了一锅粥的时候,只听赌徒大叫一声:“还魂了!” 我和蝶儿不禁扭头望去,只见一道魂灵“疾——”的一声从火中飞了出来,像一道亮线一样扎进了女人的身体。 此刻,次郎累得精疲力竭,吐着舌头翻着白眼道:“大,大,大哥!咱以,以后默契点成么?这凶死之人不用三昧火燎她一,一下,能,能成么?还,还,还打我还……” 我面上一红,心里真是觉得对它不起,可嘴上却不由得笑出声来。 放下我们这里不提,蝶儿和花卷那边可就没那么和平了。两人竟因了刚才的误会大大出手,早已撕扯成了一团。 “蝶儿!”我不满的道:“怎么知道错了还不住手?是咱们理亏。” “六哥哥,”蝶儿此刻一把抓住了花卷的一只耳朵,尖声道:“它们刚才用的道术是从我的手札上学来的,偷了我的东西还不该打?” 花卷死命的挣扎着,分辩道:“那,那是老大送,送给我们家次郎的,是我们的……” 听它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了先前赠书之事。那会儿遇到钟魔的时候,我为了救蝶儿,是答应过把那本悟道手札送给次郎。前一阵子,蝶儿和它们还在轮流着看,倒也没发生什么。如今,却由于这个因由争起了手札的归属,人家两口子哪里肯干。 可这件事也不能怪我呀!我心里暗忖道:那个时候还不是为了救她?蝶儿也太任性了。 “六哥哥,你凭什么把送我的东西又送了别人!”蝶儿冲上来不依不饶的道:“东西是你送出去的,你现在叫它们赶快还我!” “蝶儿,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但是,当时还不是为了救你呐?你说说看,到底是命重要还是手札重要?” 蝶儿见我偏向次郎它们一边,竟冷哼一声,哭着跑出了门儿。 眼前救人要紧,我也没心思哄她了,也就并没有追出去,招呼着众人急忙去看那女人。 女人并没有活过来,身体依旧冰冷如铁。 赌徒此刻早急得没了神儿,扒着我的肩膀道:“我内人怎么还没活过来?到底是怎么啦?快想想办法呀?” 对于这件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魂归肉身是我们亲眼所见的,怎么可能还会发生这种事。 我叫他先别着急,运起天眼注目望去。只见,那女人之魂确实早已回到了身体上。但奇怪的是,此刻它却不知何故在里面摇摇晃晃就是融不了。 莫非是那魂魄本身出了问题? 我反手捉了赌徒的手腕,反问道:“你是怎么把她的魂儿掬来的,还不快说!若是耽搁了时日,你的夫人恐怕就真死了!” 赌徒大惊失色,慌乱之中说出了下面一段往事。 事情还要从王大利知晓了妻子再也不能怀孩子那会儿讲起。 当时,医院一纸疹单断了王大利的念相,他当时整个人都傻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王大利的父母死得早,老两口活着的时候就没看见孙子,临死时还叨念着叫儿子有了后一定要带到坟前让他们看上一眼,要么他们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日之事。此时此刻,王大利万念俱灰,真是生不如死。 埋怨妻子又全说不出口,本来嘛!发生这种事又与内人能有半点相干呢?王大利干生气上火又全没个发泄的出处,于是,竟一头又钻进了地下赌馆。 中国那时候建国才几十年,旧社会的流毒哪里会一时半会儿就能清理干净? 面上看起来,赌博、嫖娼等事在祖国各地早就绝迹了,可谁又能想到,它们就像春天雨后的小草,一遇适宜的条件就又冒了头儿。 政府管得严,明里不让有就转到地下。在当时的中国,尤其是偏远地区,地下赌场不说遍地皆是也差不了多少。 王大利从此成了名副其实的赌徒,整日里混迹于赌场黑窝,那里还有半点儿庄稼人的样子。妻子多次相劝只是不听,却也没个办法。她心里暗忖道,丈夫如今这样还不是全由自己引起。虽然,丈夫每日里彻夜不归,沉迷于此道,但事实上运气倒也不错有输有赢,一时还没到败家的程度。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还是叫她心中充满了惊恐绝望,只怕有朝一日,大利一朝不甚把家都给输了。 从此,赌徒的妻子整日里以泪洗面,求仙诉佛。 可怎么就那么巧,一日,那女人冲天的哀怨之气竟惊扰了两位过路的仙人。二人云游至此,见悲情冲天,忙收住了云头查明原因。 只中一人道,这个不难,她的丈夫不是喜欢赌吗?我这就去点化于他。这位神仙也是个不着调的极品,怎么点化不好,偏偏投其所好,与他打起赌来。 其仙也不隐瞒身份,直接找到了王大利,说了下面一段话。 仙人道:“听说你是这里远近闻名的好赌之人,我很想和你赌上一赌。” 赌徒道:“赌什么?怎么赌?” 仙人道:“我前日掐算了一回,料定你一月之内逢赌必输,你可相信?” 赌徒心里道,我从事此种行当由来已久,哪曾有连输一月的可能?再者说,在这一月之内,赌一回也是赌,赌百场也是赌。我就不信竟会连一个子都赢不回来? 赌徒心念至此,连声道:“好,我就和你赌这一回,若是我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神仙道:“若是你赢,我为你夫人医病,让你有了如意娃儿便了了;若是你输,从此你永不再赌可否?” 那仙人的意思很明显,他是仙人,一个月不叫人赢岂不易事?到了那时,逼着他把赌戒了,再做个好人,让他有了孩子不就行了。 可要么说此仙实不着调呢!王大利嗜赌无非就是因为没有孩子,直接如他所愿问题不就解决了,干嘛非要费去如此周折? 仙人背后使拌下套,王大利可会有个好?赌徒自那以后还真如仙人所言,遇赌必输,直输得家涂四壁一贫如洗,才有了先前家中女人上吊之事。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57章 画中人一 话接前言,王大利赌了一月输了一月,可又为何最后一天竟然赢了?此种蹊跷还得从那位不着调的大哥说起。话说那个仙人自认为办了好事,回转身形找到已友,少不了就是一通吹嘘。 其友却扼腕道,汝此次又好心办了坏事。实不知若如此下去,他家的女人必会在月末上吊归天。 此仙一听大惊失色,屈指一算果然如此,惊慌之下忙给赌徒改了命数,才有了他夜半归家,赢了个盆盈钵满之事。 可是,尽管如此,人还是上吊死了。赌徒见自己赢了赌局,却死了妻子,更不用说什么喜得贵子了,早红了眼睛,那里敢善罢干休! 待其终于寻得了那位不着调的仙人,竟大打出手好一顿老拳。仙人理亏情短,另一面也是生自己的气,竟放着诺大的尊严着实挨了一顿臭揍。 一个凡人竟如此暴打一位上仙也真是闻所未闻,可事情还就发生了。不但如此,当神仙鼻青脸肿的才站起来,又被赌徒一把揪住,非要他还了内人命来! 仙人无奈,忍着痛又是念咒又是施法总算把赌徒之妻的魂魄招回,这才点头哈腰的送走了这位大爷…… 如今,事情已经一清二楚了。可是,咒也施了魂也还了人却还是死的。而且,最为紧要的是,若不能在两日之内把那魂灵融了怕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 这可怎么办?蝶儿身上的魔咒未解,这里又多了个哭爹喊娘急着要我救人的倒霉鬼,我的心里就好像开了锅,全没个主意。 “要,要,要我说,”次郎拄着腰扭过来,慢呑呑的道:“解铃还需系,系,系铃人。你还是找那不着调的大哥去吧!” 赌徒一听此言恍然大悟,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也不知他到底去哪儿找那个仙人去了。 我和次郎、花卷等在家里,大眼瞪小眼的蹲着看死尸,蝶儿却一直也没回来,我那个心情呀!就别提了,用心如火焚来形容真的一点儿也不过分。 时至中午,院门“哐——”的一声被撞开了,赌徒终于回来了。 我还未开口,他却抢着说,他见到了那个神仙,神仙说他也救不了她,若想叫她活只有一法,就是请我使出融魂之术。 赌徒跪在我面前哀求道,仙人说了,除了融魂之术谁也救不了他的内人,叫我务必开恩,念他丧亲之痛,定要出手相助…… 我心里一惊,不对呀!关于融魂之术怕是没几个人知道,那个仙人怎么知晓?他又是谁呢? 我正狐疑不定,赌徒怀里的一件东西却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卷轴,只露出了一角,看他衣襟的起伏,约摸着其物应该有二尺来长。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 赌徒听我问起怀中之物,竟也不跪着了,起身就躲。就是那毫不起眼的一闪身,电光火石般的激起了我的警惕!他已经不是那个赌徒了,准确的说,如今我面前的人,早已被一个妖物上了身。 我不动声色的道:“想救你夫人不难,我也确实懂得一些融魂之法。不过……” “不过什么?” 赌徒听我一口应允,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眼露贪婪之色。 事出突然,我并不能确定他身上所附为何。试探着道:“要我 施法也不难,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这人好奇心重,你越是不想让我看我就越想瞧瞧。若你肯把把怀中之物给了我,我才肯救你夫人!” 赌徒大感为难,但只不消几秒的功夫,竟毫无所谓的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一幅烂画而已,你既然喜欢就给了你又如何。” 我得意洋洋的接过了画,展了开来……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着实叫我大叫一惊! 那幅画竟是先前我在花牛镇外面山坡上捡的那幅! 没错,就是它。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一件更加奇怪的事发生了,我惊讶的发现,画中人竟不是先前看到的那个样子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两个人以前是坐在小船上对饮的,而此时此刻,我所见的却是二人正遇起身离去。其中一人手撑船板,另一人却早已站直了身子。 这是怎么回事? 赌徒,死人,魂魄,仙人,附身之魂,如今,又多了这幅面熟的画…… 我的心里“扑扑——”的乱跳不已,这里面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画都给你了,快使用融魂之术啊!怎么还不使啊?” 赌徒神态自若的望着我,笑容依旧。可在我看来,那个还没有蝶儿高的小个子男人却是那么骇人!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感瞬间就占领了我的整个身体。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赌徒一听又出了枝节,竟忍不住性子大吼了起来。 我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这个你不懂,融魂术使用是有条件的。实不相瞒,我本身修为尚浅,不能完全驾驭这种法术,必需要到月圆之夜借了自然的阴重之气方才可以。不然,融魂不成,还会反伤已身。” 我是一派信口胡言,哪里有半点儿根据。 可赌徒却对此深为相信,道:“喔,原来如此。看来此术也真不简单!可是,不知今晚会不会有月亮呢?” “我们也只好碰碰运气了……”我嘴里说着,心中却暗笑道,你这傻子莫不是瞎了?如今外面早就起了风,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哪里会有什么月亮? 我只不过想拖它一拖罢了,等我找回了蝶儿,再好好看一看那画儿到底有什么玄机,一切了然于胸了也就是收拾它的时候。 我心念一动,拿着那画儿也不顾次郎和花卷的催促,伸了个懒腰装腔作势道:“折腾了这一宿,我也累了,还是到了晚上再说吧!” “老,老,老大,”次郎紧张的道:“可就两天的时间了!错,错过了尸身会暴,暴的。” “知道了,不过我也不能为了她要了自己的命啊!”我冷冷的甩了一句,背着手回来自己的屋。 “次郎。” “啊?” 花卷羡慕的道:“你,你,你老大真,真有派!赶明学,学着点听见没有!”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天已经大黑了,蝶儿依旧没有回来,我出去找过两次,哪里有个影子。 “你可以使用融魂术了吧?”赌徒探头探脑的进了我的房间,小声道:“月亮出来了,而且还不小呢!” 我听他之言,不由得望向窗外,这一撇之下哪里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放晴了,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哪有一点儿要下雨的意思。 “法师,您看……” “看什么看!”我心里惦念着蝶儿,怒喝了一声,道:“我累了!明天再说吧!” 这是我一生中最为后悔的一件事,多年之后,我还因为此事而深深的自责。若不是那日我草率的作了这个决定,赌徒王大利夫妇也许就不会死,世间也许就不会多了一个不幸的家庭。我想,他的死有多一半是出自我的原因。这件事使我深刻的感到,在这婆娑世界中,芸芸众生的生死简直就如草芥一般,仿佛早有天数,全不由得旁人半点儿控制…… 赌徒被我突然变脸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蝶儿呢?她到底去哪儿了? 正当我要再出去找找的时候,桌上的画轴突然“扑噜噜——”动了一下。 被妖物附身的赌徒刚刚离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走了,次郎和花卷出去找蝶儿了也不在此处,如今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只觉得心里发虚,后脖埂子一阵发凉。 夜色沉重,冷风吹拂,我警觉的用天眼望着了一下屋外,赌徒确实不在附近,不知此刻去了哪里。 可那张画,那张画竟又毫无因由的动了一下,吓得我大惊失色险些叫出声来!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害怕和好奇总是紧密相互联系在一起!我越是害怕就越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种想一探究竟的强烈感觉驱使着我一步步的挪向了那里。 画轴终于被展开了…… 我突然听到了一声自己的无比刺耳的惊叫,只见画面中早已发生了变化。方才船上的二人,一个回到了船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另一个却不知何时跑到了河边。 河面早没了原来的宁静,一层层的水纹从中心那个黑色的圆点层层扩展开来,好像画中有一个人溺水了。 那张画被描绘得栩栩如生,若不是其中的山水人物都是静止状态,真如活的一般。 他们怎么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了?我惊愕的瞧着那画中的人物,真有点怀疑这幅画里会突然跳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来。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嗓子眼里像堵着个东西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不下。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又是惊恐又是希望可以看到他们下一个动作。 油灯、旧桌、被风吹破的窗户纸,一种强烈的对未知的恐怖充满了这昏沉沉的房子,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正当我着了魔似的瞪眼看着画面,背后的门“哐——”的被推开了,我本能的扭头望去,却发觉自己的目光却被近在只尺的一个人挡住了。 “啊——”我惊叫一声,连退数步,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赌徒此刻竟就站在我的背后,他的面色很不好看毫无表情,我惊讶的发现那张灰黑色的脸上竟有几处明显的破损。这种情况我曾见过一次,他此时此刻竟和当日里的死鬼方丈一模一样。 “我还是想问你一下,今晚可以不可以使用融魂术!” “滚!滚!”我大声暴喝着,身体早抖成了一个儿。 赌徒低着头并未答话,机械似的转了个身,缓缓的走了出去……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58章 画中人二 赌徒现在肯定已经死了,我的天眼不会骗我。但是,我还是没有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他身上到底附了什么诡异的东西呢?我只觉得眼皮惊跳连连心魂不定。 我倚着桌角站起了身,无意之中又看了一眼那幅画。此刻,画卷上的人物竟又换了个姿势。 先前在船里找东西的那人不知何时也到了河边,不但如此,他的手里还多了一根长长的杆子,像是用来撑船的;另一个人正和他一起颤微微的举着杆子向那溺水之人伸去…… 蝶儿!我刚看了一眼河里的人竟大吃一惊,怎么浮于河面之人竟画得是蝶儿?一种强烈的恐惧感顷刻袭了过来,不对,其中必有蹊跷,到底此画要告诉我什么呢? 就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门又一次被撞开了,此刻,我早被吓得都有些麻木了,才一回头,两个影子“唰——”的鱼贯而入。 我还以为是赌徒身上的妖物终于耐不住性子来和我拼命了呢!却吃惊的发现来者竟是次郎和花卷。 我从未如此狼狈过,一下子搂住了次郎的脖子,颤声道:“你们怎么才回来?快来看看那幅画……” 次郎和花卷是被我粗鲁的提着脖子按到桌子上的,可是,也就是这么会功夫,画面上的蝶儿竟早已被救上了岸,画中的三个人围在一处,竟然也正在惊恐的指点着看我们,他们被画得太逼真了,我们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 “啊——” “啊——” 我分不出来惊叫声是出自我们之口,还是出自画中人了。也可能更接近事实的情况是画里画外的人都在尖叫。 “救,救我……” 一声仿佛来自天外的恍恍惚惚的声音从蝶儿的口中传了出来,我们的嘴巴全部大张着哪里还合得上。 “融魂术,融魂术……我真的等不及了……” 这一次,门不是被撞开的,而是整扇的被击飞了! 赌徒再次出现在门口,他半张脸都烂掉了,摇摇晃晃的挂在下巴上,头上则满是浓血! 花卷当场就晕死过去了,次郎惊叫道:“你,你是人是鬼?我们和你无怨无仇,也毫无过节,你媳妇也并不是我们所害,干嘛老缠着我们,找我们麻烦……” 我惊讶的看了次郎一眼,这会儿,它竟然丝毫也不结巴了。 赌徒一付可怜相,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无缘无故的怔住了。只见一大滩粘粘乎乎的东西顷刻间就从他的裤管里流了出来,竟“哗啦——”一下淌了一地。 “他拉裤子了?”次郎含着前爪哆哆嗦嗦道:“拉血屎了他……” 那些哪里是什么血屎,我看得一清二楚,从他屁股里拉出来的分明就是自己的内脏! 赌徒抬起了那张残破不全的脸,哀声道:“小六子,我求求你,教我融魂术吧!教教我吧……” “你是钟魔!” 我瞪着驴蛋似的眼珠子一声惊叫,一道神光随及出手!再看那个赌徒,他的肚子上顷刻间就多了一个大洞。 钟魔慢慢的低了头,不确信的用手扒拉了一下那个血窟窿,然后猛的扬起了头,气得四处乱抓暴叫连声。慌乱之中,他竟然无意中一把把整张头皮给拽了下来! 钟魔更加暴怒了,一颗肉乎乎血淋淋的人头在 我们面前狂叫不已,我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僵硬,一时全没了反抗的能力,我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我的身体又被它控制了…… 慌乱之中,我心下尤自惦念着蝶儿,努力的侧动眼珠望了一眼那幅画。先前的那两个人早已吓得跌坐在地,而此刻的蝶儿却是一付掐诀念咒的姿势,她在干嘛? 也就是我的眼神和她相接的一刹那,就见一道神光从画面中疾射而出,竟是一枚尖刺! 那细如针短如豆的东西一钻出画面马上就打了个旋儿,不偏不倚钉在了我的顶心。 那不正是蝶儿的封顶术吗? 我的脑子一旦清醒,楞伽经随及出口,几道纠缠在一起的神光疾射而出,就像一根麻花钻头似的冲向了钟魔!钟魔哪里抵抗得了这样棱厉的攻击,惨叫一声就没了影子。 我眼见一团魂气才钻出了赌徒的肉身,他顷刻就如一堆没了骨头的肉团瘫软了下来。 另一边,随着钟魔的逃走,那幅画又开始在桌子上剧烈的抖动起来了。只不消几秒钟的光景,画轴“彭——”的一声化成了粉尘,蝶儿和两个道人同时摔倒在了地上。 “大家小心!”我高声提醒着众人。“钟魔应该还在此处,它应该并没有走远!” 我一面说着话一面暗运天眼,紧张的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我忽见屋角妖气一闪,一道神光跟着就击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那里顷刻就没了影子。然后,它又先后出现在墙上,柱子上,屋顶上……屋内一时神光乱射,五彩纷呈。 钟魔在暗处,而且它只是一团不散之气,飘忽不定,哪里又能轻易的打得着?顷刻间,只把众人搞得手忙脚乱不亦乐乎。 不过,这样的情况还算好的,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不好办了。几个回合之后,那狡猾的妖物忽然找到了一个万全之法,他竟虚晃了一下,闪电般的钻到了我们其中一人的身上。 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谁才是钟魔?方才,我只见它那么一闪,并没有看清到底钻到了谁的身上。情况危机,可能随时都会有危险发生,豆大的汗珠开始沿着我的脸不停的往下滑。 钟魔曾依附过的人太多了,自然而然就学会了一些隐身之法。如今,它一旦隐于完整的肉身,就算我的天眼最终可以看到它,也得费去好长一段时间。可现实的情况是,它那里会给我们如此长的查找机会?他不知何时就会发起凶狠的攻击。 朋友间最可怕的事是什么?是相互的不信任。 如今我们就是这种情况,每个人都怀疑钟魔附到了对方身上,大家竟相互猜疑起来。到了最后,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招来其他人的强烈反应,相互间的攻击已是势不可勉,那种敌友不辨滋味当真是太不好受了! “蝶儿,你的封顶术呢?”我厉声狂叫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快些使出来呀!” 我正在呼喊着蝶儿,其中一个道人突然冷不丁的给了我一掌,幸好我发现及时,勉强的躲了过去才免于一死。可是,才要回手反击,只见那道人突然一怔,钟魔准又是逃到别人身上去了。 “六哥哥,我没法施咒,若是把钟魔一并封在里面就大事不妙了。眼下只有你我顶心被封住了,它钻不进来,其余的众人却皆有可能!” 我又堪堪的躲过一击,大吼道:“那怎么办?你倒是快些想个办法呀!” 蝶儿也真是聪明,心念一转,疾声喝道:“所有人都听我指挥,马上站成一行,都快点!六哥哥,你把楞伽术捏好了随时准备,若是哪个不听话就必是钟魔无疑,不用问打它便是!” 我的楞伽术虽然炼得并不到十分的火候,但是,我自信当场的人谁挨一下也够他受的。两个道士和次郎、花卷吓得老实的站成了一行,大口的喘着气,打着颤。说起它们也不容易,一面小心着我突然发招,一面还得互相提防着,谁也不愿意离身边的人哪怕只近一点儿。 “六哥哥,快看!它在那里!” 我才定了一定神,就见花卷突然发出了一招,一道疾光顺着蝶儿的额头就过去了,差点伤到了她。 我哪里还敢做片刻的耽搁,驱执真言随及画了一道弧线就圈了过去。我心里很清楚,若是钟魔倒霉被我圈中,不当场落得个魂飞魄散也得顷刻就变成残废! 可是,情况哪里如我所愿,钟魔又一次跑掉了。 不想,蝶儿那丫头却得意的笑了,她见钟魔中了计才飞出去,马上就飞针又封了花卷之身。 状况如此发展,只不消一盏茶功夫,蝶儿就先后又封了两个道士之顶,如今就只剩下次郎了。 “六哥哥,你也不用查了,直接把它劈死算了!” 次郎闻听此言眼睛都直了,竟吓得尿了一地。它颤声道:“不,不是我,真,真不是我!姑奶奶,你莫不是因为那,那,那部手札想要了我的命吧?那东西我不,不,不要了我。” 花卷一听蝶儿要杀次郎,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只顾哭着冲蝶儿磕头,竟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次郎两口子心里可了解蝶儿这丫头的手段,谁能摸得准这位姑奶奶的脉,真要是把她得罪得狠了,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可次郎它们这次真错了,谁也没想到的是,蝶儿才要我攻击次郎,自己竟提前出了手,可是,这哪里是攻击,一枚神刺瞬间飞了出去,顷刻间就封住了次郎的顶心。 原来,她的这番言语竟是说给钟魔听的。她此语一出,钟魔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藏身于次郎身上了,这样一来,蝶儿就从容的把钟魔最后一个可以依附的人也给封住了,恐怕它这次再也没有可匿之处了。 我们才欢喜不久,一件完全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眼下,所有人都不可能被钟魔附身了,可我寻遍了屋里的所有角落终是找到不到,钟魔到底去了哪里呢?屋内静悄悄的,大家都摒住了呼吸,就是一根针落地也会清楚的被听到。 我紧张得连气都快有出没进了,这个妖物到底去了哪里了? 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地上的那团肉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莫不是它藏在了赌徒的尸体里了。没错,别无它处,一定是这样。我和蝶儿对视了一眼,手里皆掐好了法诀,小心的向那团血肉走去……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59章 画中人三 赌徒的尸骸就在屋子正中,那是一团冒着血泡的烂肉,我们仗着胆子靠过去,都运足了神力准备给它致命一击! 正在此时,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屋顶顷刻间竟被掀飞了,四壁随之也垮了下来,幸好我们都有法力护体才免遭被活埋的下场。 众人浑身是土,狼狈的从废墟里一个个钻了出来。忽见一人大笑着立于我们面前,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先前那个上吊的女人。 “小六子,你到是肯不肯把融魂术教给我呀?” 我委屈的道:“钟魔,方丈真没把那仙术教给我,你再如此纠缠下去,大不了是个鱼死网破。” “你前脚离开少林,老秃驴后脚就死了,你说他没把融魂术教与你,谁信呐!哈哈,哈哈,你一天不教我,我就缠你一天,你一世不教我,我就缠你一世。你们总不能天天封着头顶吧!哈哈,哈哈……” 我才想偷袭于它,那妖物却比谁都精怪,“唰——”的一声就没了影子,众人只见一团妖气从那女人的顶心直飞了出去,投向西北去了。 我并没有追钟魔,慌忙去看那个女人。可那个可怜的女人哪里还有半点气息,此刻早魂归天外了。 “钟魔!”我大喝一声,几乎都要气疯了。这个颠三倒四的家伙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肯善罢干休? “六哥哥,”蝶儿轻轻的扶着我的肩膀道:“我说了你别不爱听,我觉得她如今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她真的活着,看到她的丈夫如此,又会怎么样呢?这要换作是我……我倒宁可死了干净!” 蝶儿说的没错,虽然话听起来并不是很中听,但事实却是如此。万古以来,人间道多的是为了些许小事就形同陌路反目成仇,可又曾有过多少生死相随呢?如今,这对夫妻能生死相守手牵手去阴间报到,也不知又为多少丧偶独活之人羡慕呢! “咳,咳……”我正想着,两位仙长干咳了几声,我才突然回过神来。 “你们可是路哑和地聋两位仙师?” “正是!”二人不约而同的答道。果然,就如赌徒所言正是那二位。高个儿之人名唤地聋,而矮一些的胖子就是办事不着调的路哑了。 地聋是个忠厚长者,马上还了一礼诺诺连声;而那个路哑见全没了危险,竟厚着脸皮托起大来。 “没错,正是本上仙老人家,小子眼力不错嘛,为人也还算谦逊,它日我一高兴没准还会教你个一招半式,将来定会成个人物。” 我心中暗暗一笑,心想,这许多事还不都是因你而起,却要我们为你擦屁股,还好意思在这里倚老卖老,脸皮也真是不薄。 可我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不免又客套了几句。 从他们嘴里我才得知,先前,正是钟魔用那画拿了他们二人,可那画又是如何来历呢?其实说来也是巧事一件。 那日,我在花牛镇后山区所见竟全是钟魔在捣鬼,此妖无意中得了此画如获至宝。你道为何?全因这幅画中的山水人物竟画得活了栩栩如生,加之,画中的两个人物正是路哑与地聋两位仙人。 天下奇事每每如此,一个绝无仅有的运笔如神的 人,又无意间采了仙风道骨制成一画,每勾每点就都有了灵性。 听至此处,我们不由得深为那作画之人而赞叹不已。 可在当时,我们并没人知道那作画之人是谁,只道是一个叫李丁什么的人。直到此事过去几十年后,大约在九十年代,我们才知道此人正是当代书画名家李可染。这人曾拜在齐白石门下,一生嗜画如命,是当世画坛四大名家之一,怪不得能有如此笔力! 先前,此人在文革期间也没少受罪,直到动乱过后才恢复了自由之身。自那以后,此人四处游历,数年间一直以卖画为生。 那日,其人游至花牛镇,见此间风景秀美山川多姿,兼之小河边柳树下又有两位“闲人”对饮畅谈,山风吹拂鸟语花香,好一幅美妙绝伦的景致!这才一时性起作起画来。 也是机缘巧合,他才落得寥寥数笔竟被追我们至此的钟魔遇上了,这才发生了前面的事。 话转回来,一切都有了定论。只是,蝶儿手腕上的血镯却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路哑捏着下巴曾过来瞧了几眼,说了些不相干的虚妄之言,实在也无半点用处。 正在我心急火燎的时候,倒是地聋一言给了我莫大的希望。 他言道,小六子兄弟先不要着慌,你可知前面不远处就是有名的天水了,那里肤白之人比比皆是,我游历过此处,对那里的人物曾亲眼得见,那里和蝶儿姑娘一模一样的大有人在! 我当时深为好奇,凡间怎会有如此众多肤白如雪之人?我因为好奇,也曾问过当地人何以如此?世人皆说是因了那里的一口状如手镯的泉眼所至,也不知这事儿和蝶儿有没有关系…… 我和蝶儿对望了一眼。看来,也只有到那里去碰碰运气了。 “六兄弟,”地聋单手一揖,突然叉开了话题。“有件事我们想问问你。” “何事?请讲无妨!” “听闻你正在修习楞伽术,可有此事?” “正是,请问您又是从何而知呢?” “这个你先别管。我问你,你手里的可是达摩大师当年来中土传法所遗之篇?” “不瞒仙长,正是此篇。” 我话音才落,只听二人同时嗟叹一声。 地聋又道:“又不知你是从何处了解其中的众多法门的呢?” 我看了他们一眼,心里还真有些不情愿说出来。原因倒不是因为怕他们知道,只是大和尚所遗的《佛理随记》还好说,那是我们佛家之人自悟自创的,不怕讲出来。但是,那本得自双头人的《楞伽参悟》就不好讲出口了。双头人一脉是由道入佛的先人,对方又是道家,恐说出来就好说不好听了。所谓当着矬人不讲矮话就是这个道理。 我左右为难正不便开口,地聋却抢言道:“可是一本《佛理随记》和《楞伽参悟》?” 我闻听此言大为惊讶,心中不免疑虑重重。这两位乃是修习的散仙,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路哑见我一时不置可否,不耐烦的道:“不说就算了!本欲救你一命,却不肯说,倒像我们贪图你什么似的!” 我脸一红,赶忙道:“二位莫怪。正是仙师提到的那两本小册子开悟了我。方才小子不说,一者是因为《楞伽参悟》乃是由双头兄弟所传,他们是由道入佛之人,故不太方便直说;二者,不敢相瞒,此等隐秘之事被仙师一语道破,小子一时不免愕然……” 地聋大笑道:“此是实话,不怪你多疑。一者佛道本一家,我们是不会见怪的;二者,至于我们得知此事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和刺佛是好朋友,他是个通天彻地之人,故此知晓。” “刺佛?” 我才想问一下此为何人。次郎却插口道:“就,就,就是驭蛇丫,丫头他爹,真笨你!” 我气得狠狠的瞪了它一眼,次郎赶紧头一缩不言语了。花卷见次郎当众和我没大没小的,折了我的颜面,上去就给了次郎一个耳光,道:“我,我,我替老,老大抽死你再乱说八道的。” 地聋见此状不禁一笑,道:“正如次郎所说,就是他。此人还则罢了,要说起他女儿来,那就又是一番天地了。其女慧根天成聪明绝顶,以后的成就可就非是一、两句能说清的了。” “那是我的小妹!”蝶儿见有人夸自家人,不免喜形于色,竟一时全忘了血镯之事。 众人大笑不已。 地聋道:“那两本参悟之书你可全部明了了?” 我忙道:“小子不才,不久前才将那两本册子看懂,又照着它们上面的指引修炼了些许时日,如今感觉已对楞伽术参悟得差不多了。” 路哑突然插口道:“你说什么?你觉得你对楞伽术已经参悟得差不多了?” 言罢,竟开怀大笑,连眼泪都出来了。 我被路哑笑得面红耳赤,冷眼看了他一眼,见这货先前被个凡人打的眼圈还是青的,心下更加恼怒不已。但思来想去,对方毕竟是两位修道日久的仙家,也不好发作,只好低头忍着。 路哑看出了我的心思,洒笑道:“那好,那好。你若觉得自己悟道有成,咱们不妨试上一试,你看如何?” “怎么试?” 我正愁没个机会,听路哑如此一说,心下不免暗道,你这熊猫眼不着调,当我这楞伽术是吃素的?这一出手就叫你傻眼!看你将来还敢不敢在我这里充大! “可不知小六哥把这楞伽术练到了何处程度?” “千米之内,以气运力,灵气可击碎山石树木!”我尽可能谦逊的放低了语气,可心里却道,至于邪羽乘风术、天眼通、宿命通及种种掐诀驱咒之法我还没说呢!就光这一手就得吓死你! 其实,我这般说辞是一种非常狂傲无礼的做法。表面上,我说的只是仙术道法里的一种很末节的本领。可是,孰不知仙家修持讲究的是炼气,种种神通及广**力都是以气为基,以气为本。这就好像再复杂的公式也是由最基本的加、减、乘、除演变来的一样。若是基本功的修习不够,说什么也是枉然。 本来想,这一下熊猫眼不着调定会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不敢当着我大言不惭了。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只做了个很简单的动作我就当场认输,彻底服气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60章 悟道手札 话说我当着两个散仙的面不声不响的露了一手,自觉很了不起,心下还在自鸣得意,只听熊猫眼不着调忽然笑了起来。 “这么厉害呀?”路哑故意加重了语气道:“师兄,这回咱兄弟可算是栽到这个晚辈手里了。” 路哑口中说着话,手指却只那么轻轻一弹。 我们当时相隔两米不到,我只觉面上一股疾风如电般射来。我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觉得我肯定是死定了。因为,那指力所御之灵气实在太快,我连眨一下眼睛竟也来不及。 耳畔只听“呼——”的一声狂啸,一股狂风迎面而过,吹得我的脸都变了形。然而,当我惊恐的张开眼时,只见一个如蝇头大小的气丹就停在我鼻前不到一毫米的位置,随之,瞬间就“彭——”的化掉了。 这种对灵气的拿捏之力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灵气是无形之物,但又是确实存在的东西。仙家的变幻之术,定身之术,以及御剑飞刀、隔空取物等等都离不开对灵气的驾驭。而像这种可以随心所欲,谈笑间连看都不看上一眼,就能把灵气御使得如此毫厘不差,我连想都不曾想过。 “仙师,小子刚才狂妄自大无礼之极,如今方知广**力,内心懊悔不已,还请多多见谅……” “这回见识了吧?看你还敢在本仙师面前炫耀不?”路哑洒然而笑,熊猫眼都眯成了一道缝。 “师弟,”地聋语气低沉的来了一句。“怎可对他如此无礼?难道你不知其人来历?” “那又如何?如今这小子不还是什么也不是?怕他何来?” 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才想追问几句,却被地聋叉开了话题。 “小六子,刚才我师弟现丑了。不过,你要明白,并非是你的楞伽术输了我们,实在是你对其掌握的尚浅呀!”地聋接着道:“刚才知你通过那两本参悟修习楞伽,实有一言相告。若是你已对它们了然于胸,最好毁了才是。我意无它,只因那两本册子都是修习楞伽未成者所著,真正的楞伽法门他们都未能领悟又怎么教你?你不见,他们自身也落得如此下场?” 听了地聋之言,我顿感醍醐灌顶,一时竟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是好。 蝶儿突然拉了一下我,喃喃的道:“六哥哥,仙师说得没错,我一直以来最担心这件事,你就听他们的吧!” “可是,可是没了这两本作为参悟,我又如何才能更深一步修习此经呢?” “我们觉得你只有找到二祖才能更深的了解此经。想当年,二祖是第一个修炼楞伽术之人,虽然他也一度入了魔,但最后还是修得了无上法力,第一个出了魔的也还是他。所以,找到他指点一下不失为现下最好的方法。”地聋继续道:“如今,我观你身体里的魔气越积越厚,只能想法先帮你融合一下,保你在见到他之前不会入魔。但日后的造化就要看你自身了。” 地聋言罢,口中念念有词,指力运处,只听“疾——”的一声,一道灵气一下子点进了我的印堂穴。地聋并未就此停手,微闭双目尤自御咒不已。 我突觉身体里燥热不已,仿佛要炸了一般,不免大惊失色。 “仙师!我体内怎会如 何炽热……” 我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见眼前的地聋脸上顷刻就变了颜色。他大惊失色的道:“路哑师弟!其人身上怎么有如此巨大的怪力?快来相助,迟则晚已!” 路哑见状也是大吃一惊,两人合力又与那未知之力抗了良久脸上方才稍定了神色。 “小六子,你身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竟如此难以抑制?”地聋惊讶的道:“那东西仿佛一条蛇,也不知拉去了我们多少灵气进去。若是那东西再强些,恐怕我们非但压不住你的魔气,就连这两条老命也得搭上了。” 我正暗自纳闷,蝶儿忽然道:“六哥哥,他们所说莫不是你脊上那根金丝所至?” “什么金丝?”路哑好奇的问道。 我猜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把得到邪羽乘风术的前前后后细细的对二人讲了一遍。没想到,刚把事情说完,那路哑竟惊叫出声。 “六兄弟说的可是那黑羽道人羽乘风?” 黑羽道一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说实在话,那名字也当真是再贴切不过了。我心里暗笑道,如若二人知我因了那条黑金丝也得了双羽,是不是也要给我起个黑羽僧的名头呢? “正是此人。”我忍着笑点了一下头。 “你还笑得出?” 地聋道:“黑羽道乃是终南山凤翎门一派之尊,其人道法已超出一般道家范畴,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他的法力实非我辈所能想像。” 又道:“难不成你弃了佛门又投了他的门下?” “没有哇!我真不是他的门人。” 二仙见我言词肯切方才相信。言道,此人实非一般人可比,如今他在道法上已是另辟一径,人间道罕有敌手,早成了一派之祖。可惜的是,其人仙魔并重,劝我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我想,他们所言大概是因为羽乘风不但杀妖除魔,也间带着伤了许多好人的原故。心念至此,不禁长叹一声。心道,世间又有多少杀人越货却完全不是出于行为者的本意呢?又有几人能知道他的苦处呢! “仙,仙,仙师,”次郎趁着蝶儿不注意,把地聋拉到了一旁,低声道:“我也有一,一,一事相求。” 地聋笑道:“你旦说无妨!” 次郎又看了看我们,正过脸儿挤眉弄眼的道:“请,请,请问仙师,可知道一本书,叫,叫,叫作悟道手,手,手……” 次郎说至此处,突然“啊呀——”一声惊叫!原来,蝶儿不知何时竟不声不响的站到了它的身后,正撇着嘴瞧着它冷笑。 “你,你,你要干嘛?” “你说干嘛?还我悟道手札!” 蝶儿上去就揪住了次郎的脖子,两人一拉一扯,就见那本手札“扑鲁鲁——”的掉到了地上。花卷本就对蝶儿有些发怵,此刻,竟若视而不见,任由她掐着心上狗的脖子,却装作一脸的无动于衷。 “此乃我无量宗至宝,怎会在你们手上?”路哑才将书捡起来看了一眼就惊叫不已。“哎呀!怎么还在上面乱写了这么多狗屁文字?” “你,你,你说什么呢?说话小,小心点儿我告诉你!” 花卷惹不起蝶儿,可并不意味着它就是个善茬儿。这回可让它逮住了个机会,竟抓了路哑所说“狗屁”二字还就没完没了了。 “我,我没说你!”路哑愣愣的道:“大姐,这字也不是你写的,你紧张个啥?” 我一见出了岔子,赶忙上前相劝。可花卷哪肯干休,竟张嘴就咬住了路哑的大腿。 路哑碍于我面又不好发作,只好无辜的求我帮忙。最后,还是次郎出面,言道,它好歹也是神仙呀!后来都给花卷跪下了才算完事。 “这手札真是我们的。”路哑尤自小声的嘀咕着。 “仙师,”我向地聋深施一礼,道:“我记得你们不是自行修炼的散仙吗?怎么出了个什么无量宗?” 地聋沉默不语,只一味的摇头不已。 路哑却道:“你当谁愿意作什么散仙?何谓散仙?无根无底,四处飘荡,不过是被人家扫地出门,实在没办法了……” 原来,这二人原是无量宗第一辈大弟子,却因与当任掌门在作同门师兄弟时有些过节,如今人家成了气候才把二人除了籍削了册。我暗笑道,却原来这神仙队伍里也如此不消停。 这些是后话,暂且放下,先说眼前之事。 从他们口中,我们才知道那本悟道手札的出处。又听两人言道,这本悟道手札原是无量门的秘要,从不轻示于人。只因百余年前不知何故竟平白无故的遗失了,至今,无量门人还在苦苦寻找。 蝶儿本就知这本不起眼的小册子是个好东西,现下听闻竟是无量宗之宝,突然一把抢了过来,道:“我不听你们在这里胡乱放屁,手札是小六子送给我的,谁也别想拿走!想要就找小六子去。” 次郎夫妇听了也一个劲儿的帮腔。它们心里很明白,这本悟道手札要是落在蝶儿手里还有看的机会;若是被两个仙人拿去了,也就相当于与它永别了,这轻重缓急孰轻孰重又哪里不知。 路哑一听却急了,才要找蝶儿理论,地聋忙拉了他一把,不耐烦的道:“师弟,你又在这里惹事!如今,我们也不是无量宗的门人了,你还在这里争些什么?” 说完,拉了路哑就走。 我看到他们如此这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但是,说实话,这个蝶儿我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明知道是我们理亏情短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对他们点头哈腰却没半点办法。 二人腾空而去之时,只听熊猫眼不着调远远的喊道:“悟道手札实在是我派至宝,它日我定当取回!如今,看在我师兄面上,你们看就看吧,但万不可折损了分毫,不然……” 话才至此处,只听“彭——”的一响。然后,就听路哑“啊呀——”一声叫道:“又是谁家倒霉孩子放爆竹呢?” 两仙一溜烟似的去了。 我望着茫茫天际不禁长叹一声,心道:那个路哑实在是个直性直肠之人,可就是地聋却不知又在作何打算。他为人深沉老成,可不像他师弟那么简单,恐怕因为这本手札,以后又会惹出事来。 不过,眼下也真的管不了那么远了。蝶儿的身体虽然看起来无恙,但她的面色越发的白得吓人了,竟犹胜冬雪。她倒也无所谓,我却越加担心起来。哎,还是先去天水,把这桩事了了吧!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61章 素宝宝与狐仙一 天水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我们是从东南方向进入那里的,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脉连绵不绝的群山。立于高山之巅俯视天水,一派繁华盛世的景象,这在七十年代的中国是并不多见的。天水恒古以来就是个上天眷顾的沃土,好像一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护佑它,使它能够穿越历史的长河永保青春与活力! 天水市区分布着大大小小无数的水系,中国最有名的两条江河都途径此处。一为黄河,一为长江。 古文有: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用天水这个地方来注释这句话恐怕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翻开历史的名册,你会惊讶的发现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竟然培育出过那么多的历史名人。从人皇伏羲、传说中的人母女娲、黄帝轩辕开始至后世的秦非子、秦襄公、尹喜、秦祖、李广、庞德、姜维、李渊父子、上官婉儿、李白…… 我们随便就能举出百十个例子。 “六哥哥,”蝶儿显得很兴奋,“你知道吗?我早就希望来天水了,我作梦都想到这里呢!” “为什么?”我瞧着蝶儿道:“你是急着想弄清楚你那血镯的事吗?” “干它何事!”蝶儿毫不为意的笑笑,充满了憧憬的道:“恐怕每个修道之人都希望来这里。” “那又是为何?” 蝶儿突然捂着嘴咯咯的笑开了,道:“六哥哥,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你难道不知这里是人皇伏羲故里么?” 我终于明白蝶儿所指为何了,传说伏羲是人类最早的先皇,其人人面龙身,是女娲的兄长,道家的八封就缘于伏羲。伏羲的传说在此处多得不胜枚举,当地的人们还为人皇伏羲专门建了一座宗庙,来自各地的参拜者络绎不绝,长年如此,毫不夸张的说几乎踏破了庙宇的门槛。 不但这里是道家的福地,天水市还是世界五大教派的集结地。传说,唐僧到西天取经也途经过此地。 从中国的道教到境外传来的佛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基督教都在此处汇集,而且一直和平相处,几百年间也未曾听说因为教义的不同而发生过一次冲突。这更加深了我对天水为天下最大的福地的印象。 “六哥哥,”我们正一路戳着步下山,蝶儿回头看了我一眼神秘的道:“你可知道天水的由来?” 我心里对此事一清二楚,为了让她高兴,嘴上却推说不知。 次郎突然插口道:“连这个都,都,都不知道?” 次郎结结巴巴的讲起来…… 次郎说,天水是中国历史上用得最久的地名,可在秦朝以前,它却并不叫这个名字。天水原名上邽,在秦末汉初年间屡遭天灾兵祸,加之长年的干旱,曾搞得当地民不聊生。 一日夜间,正当人们熟睡之际,忽然天崩地烈的一声响,地见红光,鸿沟现世,一只上古凶兽自沟中出。此兽头大身小,状若蟾蜍,生得一付直肠子,由于它嗜食人类,一时搞得哀嚎遍野,死伤无数。正在此时,黑暗的天际突现一片七彩之光,一枚玉镯从天而降,将此兽圈于当中,困兽左冲右突却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紧接着,又是一声响,只见天裂长痕,天河水泻注而下,顷刻将此凶兽困于水底,自然形成一湖。 待得湖水位稳定,竟全没了凶兽之影。那湖水质纯净,甘冽醇厚,“春 不涸,夏不溢,四季滢然”。人说这湖与天河相通,故又唤作“天水井”。后来,这个传说被汉武帝听到了,他就给上邽北城的湖旁新设的这个郡,起名“天水郡”。从此,就有了“天水”之名,并且,一直沿用至今。 也正是有了这个湖,才造成当地人们大多面嫩肤白。天水人素有白娃娃之称。 “就,就,就你能!”花卷当下就打了次郎后脑勺一下。打是打,它的眼睛却瞧着我们显出一付颇为得意神色。看得出,它很以次郎此番高谈阔论而容。 我听至此处,忙接口道:“次郎,你可说是一只手镯困住了那凶兽。” “是,是啊!” 手镯、天河水、白娃娃…… 我引着众人一面走一面浮想联翩。 我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天水这个地方绝不光与蝶儿突然肤白那件事有关,其中必定埋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蝶儿,你没有任何不适吗?” “没有,我挺好的。”蝶儿扭过头撇了我一眼,毫不为意的道:“六哥哥,我不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你看看,我如今多好看呐!” 蝶儿本身就是个美人,如今又肤白如雪,更加显得眸明发黑了,确实又为她平添了几许容姿。 “六哥哥,如今你也不是和尚了,它日解决了楞伽之事,你要娶我过门的!” 我望了一眼蝶儿,顿觉心生暖意,能娶得如此娇艳之妻也实为此生幸事。 一行人鼓了鼓劲儿,趁着此间几无人影,再次祭起了缩地之术,几个起掠之后,竟已至山下,前面就是天水市区了,我们不敢再使用仙术,改为步行。 路上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一行人好奇的四下观望。地聋当日所言果然不假,当地人不论男女老少竟大多和蝶儿一样白得出奇。 可这还不是最令我们吃惊的,令我们大为诧异的是,当地人看我们的眼神竟然也显得很惊奇,他们三三两两的聚于一处交头接耳,冲着我们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仿佛见到了什么特别不可思议的事。 “老,老,老大!”次郎偷偷的道:“他们在说我们什么?” 我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道:“谁知道。我们只管走我们的路,不要管他们。” “可,可,可是,他们跟上来了!”花卷突然惊恐的道。 果然,我们才走进天水市区不足千米,后面竟不远不近的跟了一大群人。 我们警惕的回了一下头,那群人“呜——”的惊叫了一声,退回去好几步的距离。可我们一走,他们就又跟了上来。 “你们为什么跟着我们?”蝶儿反感的道。 那群人忽然集体怔住了。 “狐仙奶奶!” 人群中,一个胆大的突然颤微微的叫了一声,这下子可不得了,就见几乎整条街的人都跪下了,乌压压的倒了一大片。 众人口中山呼道:“狐仙奶奶显灵了,狐仙奶奶显灵了!” “你们是在叫我吗?”蝶儿心跳加速,紧张的道:“你们莫不是有病吧?” “啊——” 其中,一个老妇人突然磕头如捣祘相似,大声道:“是的,狐仙奶奶,我们就是有病呀!求奶奶设法救度才好。” 老妇人精神好像不太正常,激动得嘴唇直发抖。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高喊着要蝶儿救他们,由于过于激动,眼泪都下来了。 蝶儿怎么成了狐仙了,还是个奶奶,真搞得我们莫名其妙。 可就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档口,一个更加疯狂的人突然死命的磕起头了,那人也真是实在,只撞得石板街面“咣咣——”作响。我实不忍看他这样,才要上前劝一劝,不想,众人都跟着拼命的磕起头来颇为虔诚。许多人只一会儿脑门上就见红了,犹自狂磕个没完,哪里有一点儿要停下来的意思。 面对着一群中了魔一样的人是非常可怕的事,尤其是你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的时候。 我想,当时的情况下,如果蝶儿叫他们集体去死,大家也会毫不犹豫的照她的意思去办! “六哥哥,”蝶儿挽着我的手一直在发抖。“我有点害怕,他们是不是疯了啊?” “你们为什么要拜我们?” 我连问数声,众人只管磕头,竟无一人回答。 已经有几个人由于头部撞击地面过于剧烈已经晕死过去了,可其余众人还是狂撞不已,仿佛那颗长在他们肩膀上的脑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一样。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我迫于无奈拉了蝶儿就跑。次郎和花卷紧跟其后,再后面就是大群的疯了似的人们。我惊讶的见到,前面的一些人不小心倒了,后面的竟会毫不犹豫的踩过去。哀叫声顿时连成了一片。 不对!这群人已经疯了! 我后脖埂子一阵发凉,心道,莫非又是钟魔在作怪? 我们进入天水时,天已经快黑了,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原本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来着,现如今还哪里顾得,只被那群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六哥哥,我实在跑不动了,我要被累死了。” “不行,蝶儿,他们还在追,我们必须得跑哇!”我嘴中说着,心里却突然想到了楞伽术中的一个口诀,此诀名唤隐身术,可我却从没机会用过。 心念至此,我手掐神咒,嘴中念念有词。只听“突——”的一声,我们彼此竟呈了半透明状。我急唤大家快隐于墙角。 我眼瞧着追来的众人从我们身边蜂拥而过,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天已经大黑了,蝶儿小声的道:“六哥哥,他们走远了么?” “嗯!估计走得远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花卷疲惫的道:“老,老,老大,我太累了。还,还是找个地方先住下吧!最好,能吃点东西才好,好呢!” 是啊!经过这么一折腾,我还真有点累得不行了。 天水的庙宇众多,想来不难找到睡觉的地方,我们才走出去没多远就见了一个。 那庙并不是寺院或道观,里面并没有人,想来是一个供市民参拜的公用场所。 “这,这,这里有吃的!”次郎在里面高声叫了一声。 我们快步从院子进了正厅。果然,就在一张供桌上竟摆满了各种祭祀的糕点。 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一群饿鬼终于见了食物,那种心情比捡了金元宝还让人高兴。大家也全不顾个吃相了,抓起来就往嘴里填。 我正吃得不亦乐乎,突然听到花卷尖叫道:“那,那,那个怎么是蝶儿姐姐的塑,塑像!”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62章 素宝宝与狐仙二 我们不由得顺着花卷的目光朝供台后面望去,众人皆惊叫出声。这庙里怎么会供着蝶儿的像呢? 那像很逼真,和蝶儿身材相仿,竟也带了个手镯。只是那镯子却并非红色,雪白无尘的质地下竟凭白无故的多了一抹灰色。 “蝶儿,”我惊愕的瞧着她道。 蝶儿此刻早已看得傻了…… “六哥哥,”蝶儿张着惊恐的眼睛道:“我的像怎么会在这里?你说我会不会真出点儿什么事啊?” 蝶儿无助的望着我,又道:“六哥哥,我想我们会没事的,对吗?” 我搂过了她,心里百感交集,真的希望她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我的生命中不能再一次失去她,再不能…… “蝶,蝶,蝶儿。”次郎突然道:“没事儿,有我们在。” 花卷也狠命的点着头。 次郎两口子使我和蝶儿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它们总会在我们最需要朋友的时候用事实证明给我们看,这不是第一次了。 “谁?” 我们正在说着话,突然一个影子在庙外一闪,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只见一个身着灰布上衣的人平摊着双手站在我面前,一脸的笑意。 “你是谁?” “不要紧张,”那人笑着道:“我只是个外乡人。” 那人说着,快步走出了院外。我并没有放松警惕,双目紧紧的盯着他。 只不过转眼的功夫,那人又回来了,手里竟端着一个诺大的箱子。 “这是什么?” “是蜂箱。” 那人把箱子放在院中,转身又出去了。一会儿,又是一箱。不到十几分钟的样子,他竟搬了七、八个箱子进来了,整齐的放在了院子里。 我偷眼望去,箱里果然是些蜂儿。 蝶儿出来了,拉了我的手道:“六哥哥,别理他了,他不过也是个到这里过夜的。” 我又转身进庙里时,忐忑的瞧了那人一眼,心道,也不知他听到次郎它们说话了没有。 “蝶儿确实很像那庙里的人。”那个养蜂的人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来到此处也有一个多月了,她很像当地人敬的狐仙。” “你说什么?狐仙?” 我扭过头,好奇的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那人继续说道:“此地是道家胜地,这里的人很相信仙道,这里也有很多关于仙道的传说。至于狐仙之说已经传了百余年了。” “传了百余年了?” “是的。传了百余年了。” 养蜂人继续道,关于狐仙之说,也不知是从谁最开始说起的,到了现在已经全无考证。不过,这里的人之所以相信她,是因为几乎每一代人都会产生一个接灵者。 所谓接灵者是当地的一种说法,是对可以和狐仙直接对话的人的一种称谓。 这种人可以和狐仙接触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年限,有的是在小时候,有的是在成年以后,反正大多是在上一代接灵者死后就会再生出一个这样的人。 接灵者一旦和狐仙接触上了,就成了她的代言人,也成了狐仙最为忠实的敬奉者,当地人因此很敬重他们。 传说,凡是信奉她的人,只要在家中燃起一柱香就可以得到她的庇佑。 世人没有不生病的。那个养蜂人摆弄着箱子继续道,如果 有人生病就可以去找接灵者。接灵者手里有一份很长的名单,那是民间自发撰写的一份名录,每年都会有更新。此单就保存在他那里,上面都是些长年供奉狐仙香火的人的名字。你若是一直给狐仙上香,他可以查得到,一旦对上了身份,就会接纳你。 他的家里有一张供桌,上面有个牌位,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狐仙的大名。他会安排你在供桌前虔诚的跪下,行过礼之后,上一柱香给一些很少的钱就可以了。他也不作任何法事,只陪着你聊天说话,也不问你家里人到底得了什么病受了什么灾。 那个供桌上有一只倒扣的碗,和寻常人家吃饭用的碗没有什么区别。 一般,只需要过个十几分钟,接灵者就会把碗翻过来。这时候,奇迹出现了,那碗底竟会平白多出一颗鸟蛋大小的药丸。只要你家人不是得了什么特别难治的重症,或者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准药到病除,就是这么灵验,竟没一次失手。 “这么神?”蝶儿不禁失语道。 “是的。” 养蜂人拄着腰站起来,憨憨的笑着道:“没一次失手!” 我心里惦念着蝶儿手上血镯的事,见这次竟碰上了一个知道如此多内情的人,忙上前一步问道:“这位大哥,赶问你可知道那狐仙为何带着一只镯子吗?” “什么镯子?” “就是和这个几乎一样的一只。只是,她的镯子的颜色和这只不太相同……” 我平托着蝶儿的左手伸过去给她看。 那人正了正头上的草帽,和我们一起走到庙里,借着灯光细细的看了半天,眼睛里喋喋的发着光,竟一言也没有。 “大哥!” 我小心的叫了他一声。 “啊?” 养蜂人不禁一怔,道:“方才看得入了迷。这镯子,这镯子我真不知道……” 他的回答不尽另我大失所望,我追问道:“大哥,你可知道有识得此物之人?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如果你知道,请如实告诉我们,我们会多给你一些钱!” “喔,这个……” 我看见那个养蜂人低着头不停的搔着耳朵。 “大哥……” “这样吧!”养蜂人突然抬起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去处,那里的一个妇人可能知晓此事。话又说回来,这也不一定呀!我只是觉得若是那人不知道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大哥,你快说!那人到底在哪儿?” “此人在当地人称素宝宝,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也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那个接灵者。” 我听得眼睛都放了光,兴奋的道:“多谢指点!请问她身在何处?” 养蜂人搔着耳朵笑呵呵的道:“那人就住在一个小湖畔,那湖叫作玉镯湖,就在东面五里多路的地方。当地人都知道的,很好找。” “多谢大哥!” 我激动得不禁笑出了声,次郎它们也在我后面“汪汪——”的叫了几声。 我回头看着它们会心的一笑。然后,忙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了十余元钱递给了他。 养蜂人又一次搔了搔耳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些许小事,本不想要你的钱。不过,这样也好,也可以换些酒喝。” 他哈哈的笑着收下了钱,不停的搔着耳朵,又豪爽的道:“这样吧!反正天已经这么晚了,又谈上了兴致,我们进庙里聊它一宿如何?正好,我这里有一些很特别的吃食给你们,我们边吃边说。” 刚才听他说当世那个接灵者叫什么素宝宝,心里颇感兴趣,正想听他讲一讲,就欣然的答应了下来。 我们在庙内相对盘膝而坐,中间点了些这里的蜡烛作为照明。 那人盘着腿,高兴的低着头在随身的口袋里翻了好一会儿,终于掏出了一个纸包,只面竟用锡纸裹了好几层。 我和蝶儿高兴的看他摆弄着,也不知他会拿出些什么。 最后一层锡纸终于打开了,只见一些半透明状的黄蜡一样的东西出现在我们眼前。那些东西的颜色很个别,就如琥珀相似,个个晶莹剔透,拿起一颗还会拉出几条长长的糖线。 “这叫夹心糖果,天下独此一份,只有我这里有哟!你们可算有口福了。” 养蜂人笑着说,眼睛都成了一道缝儿。 我们笑着夹了一颗放到嘴里,哎呀,真是太甜了,很好吃。细细的品来还有一种很特别的香味。 “你是怎么做的?”蝶儿吸着手指,眨巴着大眼睛笑着问道。 那人只是摇头却不肯说,只道是他用蜂密制成的。 次郎和花卷急得在我后面一个劲儿的哼哼。 养蜂人笑道:“看,它们也想吃呢!也给你们几颗。” 说完从中捡了两个扔给了它们。次郎还没嚼就整个呑了,然后,又去看花卷嘴里的。大家看着都大笑了起来。 “大哥,请问你刚才说的那个接灵者叫什么素宝宝,到底何来此名?” “这个呀!”养蜂人搔了搔耳朵,道:“你们听我慢慢给你们讲来。你曾经做过和尚吧?” “是的。” 我点了点头。 那人笑道:“看你头上好像有几处香疤印,我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那妇人一家曾经都不信佛,一生就爱吃肉。可就在妇人的妈妈怀上她时,忽然夜生一梦。梦里有个和尚对她说,她的女儿将来会成为一个当地很了不起的人。但是,希望她以后不要吃荤了,最好改吃素。如果她能在怀着孩子的时候一直吃素,生下来的孩子被称为素宝宝,将来若不发生意外的事,会很聪明,也很有福报。那个妈妈觉得这是一个吉祥的事,还真就不沾半点儿荤星了。最后,十月之后生了她。人称素宝宝。” 我当了那么多年和尚还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不禁深为着迷。 “那后来呢?这个女孩儿,也就是后来的接灵者,她是不是如大和尚所言,得了许多福报呢?”蝶儿眯着眼笑道。 “福报?”养蜂人忽然长叹了一声,道:“要说福报也不是没有,这不是她后来成了万人敬仰的接灵者了吗?但是,说实在的,除此之外,我还真没见其它的什么好处,反而竟是倒霉事了……” “倒霉事?”蝶儿不禁皱起了眉头道:“又能有什么倒霉事呢?” 听了养蜂人一番话,此刻,我们深深的为这个当世的接灵者而着迷,痴痴的听他讲了下面的故事……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63章 素宝宝与狐仙三 养蜂人接着道,一切都发生在她成为接灵者的那一年,也就是她刚好二十四岁的时候。 她那一年刚刚结婚,上一代接灵者她并不认识,听说那个人刚刚去世。但是,这一切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这一切离她仿佛太遥远了,她的心里憧憬着她的小日子,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丈夫是个很体贴的人,又勤于工作,整日里忙里忙外,只为了这个家能更好。但是,解放前夕那些年,想养活一家并不容易,到处兵荒马乱的,好不容易“送”走了日本人,又等到了国人刀兵四起,他不懂国家大事,只希望家里能活得安逸一些。他不是个忧国忧民的大丈夫,但绝对是个好丈夫好男人。 素宝宝成为接灵者的那一天,家里并不好过。她是在夜里进入深度昏迷状态的,口水流得到处都是,出了一身透汗,嘴里也不知在叨念着什么。丈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以为妻子不久就要离开他了,急得四处寻医问药。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了两个昼夜,终于素宝宝醒了,她在丈夫的惊恐的目光中从炕上突然坐了起来,拉着不知所措的丈夫的手说,她见到狐仙了,受了她的嘱托,要她成为下一代接灵者。 当时,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的反应可想而知,他张着大嘴半天回不过神来。他听说过接灵者的事,但他并不恳相信,也不愿自己的妻子作什么接灵者,家里因为这件事产生了很大的矛盾。素宝宝说狐仙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她见到了她,说她告诉自己她只想为百姓作点事,至于报酬不过是百姓们绵延不断的香火而已。丈夫却说,他不想管什么仙啦鬼啦的事,只想一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两口子为了这事闹了很长时间的别扭,直到家里发生了一件事…… 那是在三天之后,家里老迈的母亲突然生病了,好像是得了一种类似于瘟疫的病,镇子里得了这种病的人不在少数,当时,大多数中国人生活得都很苦,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够有钱买到药。而那些没钱买药的人就只好用一些廉价“土方法”对付病魔,比如吃观音土,找些与病症毫不相干的山里的草药……所以,一时间死的人很多。 丈夫是个孝子,一时急得团团转。素宝宝突然说,她能医治母亲的病,她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就在丈夫的惊愕的目光中,重复着当地人敬狐仙的流程,摆供桌、上香、三拜九叩……最后,又在桌子上倒扣了一只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大约在十几分钟之后,那只破碗被揭开了,丈夫几乎惊叫出声,因为那碗下面果然如素宝宝所说,多了一颗药丸…… 老母亲终于被治好了,镇里人听说了此事,蜂拥而至。一场瘟疫就是这样被驱散的。 素宝宝很高兴能帮助大家,她笑着对丈夫说,怎么样,她做到了,她就知道狐仙不会在关键时刻抛弃大家。可丈夫对此确一直不致可否,但是,好的一方面是,他从此也不太反对素宝宝以接灵者的身份出现了。 丈夫一直是个很固执的人,素宝宝想能这样已经不错了。可她万万也没想到,虽然她成了接灵者,家里的日子也逐渐好起来了,但是,终于有一天,丈夫又因为狐仙的事生出事来。 那时,他们已经有了孩子,是个男娃,已经六、七岁了。孩子本来和爹爹在家里玩得好好的,可突然非要拿供案上的牌位当木剑。那个牌位头部尖尖的确实有几分像剑,丈夫开始也拦着不让,但是拗不过那娃儿的纠缠,为了让孩子高兴,终于把它取了下来。 当素宝宝回来的时候,吓得大惊失色! 那个牌位已经被孩子搞裂了,尖部也有了一定的磨损。 素宝宝打了孩子,丈夫拦着不让打,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干嘛如此动怒,素宝宝道,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么?这牌位是几代接灵者传下来的,一直保存的很好,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搞成了这样,怕是要遭报应了!丈夫却说,能遭什么报应?前几年那场瘟疫弄不好也是狐仙弄出来的。又说,什么狐仙,不过是个山妖罢了,他就不信这个邪,妖岂能和人的正气斗?大家都不去拜它,它也就自然怕了我们……他当时出于心疼孩子挨了打,还说了许多对狐仙不敬的话,直到素宝宝都给他跪下了方才罢了。 晚上,素宝宝一整夜都没有睡,一直跪在牌位那里,丈夫赌气也不去理她。 早晨,公鸡叫了,一家人都起来了。 大家看到素宝宝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她言道,她见过狐仙了,狐仙受了很重的伤,听说是伤了原身。她大意说,她受伤和孩子摔牌位之事有关,素宝宝吓得哭拜于地,请求狐仙饶恕自己孩子的无知,狐仙并非多加指责,反而说,孩子小不懂事,叫她以后勤加管束,万不可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她是不会追究的。说完,笑了笑,就强忍着痛处,一步一挨的走了。 丈夫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就拂袖而去了。 此事过了不久,这家的老妇人又病了,可是,这次碗底并没有出现药…… 男主人抱着自己母亲的尸体大吼道,就是你的狐仙在报复,早就和你说过,神、怪要敬而远之,你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 素宝宝哭着分辩道,她已经问过狐仙了,狐仙说他的母亲阳寿已尽,实在不是可救之事了,可是,任由她怎么说,她的丈夫哪里肯信。老妇人终于被送走了,可发生在素宝宝一家的不幸之事并没有完。 她们的儿子又发生了问题。 事情是这样的,她们的儿子到了成婚的年龄,娶了一个很漂亮的妻子,一家人本来欢天喜地其乐融融。 可是,儿媳妇才过门不过两、三年,小两口之间竟发生了血案。原因是这样的,儿媳妇的职业很特殊,她是个化妆师。养蜂人冷笑了一下道,你们可不要误会,她不是给活人化妆的,而是专业伺候死人!也就是老百姓口中所说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她有一双很细嫩的手,长得很纤细很漂亮。但是,在她的丈夫看来,那双总是和死人打交道的手却是那恶心。他总是指着妻子的手用世间最恶毒的语言责备她,还多次声言要挆掉她的手才甘心。 晚上,两口子在床上少不了那种事。但由于丈夫实在恶心妻子的那双手,心理产生了障碍,竟过分的要求她必须带上手套。 素宝宝的儿媳因为这件事几乎哭瞎了眼睛,但,这种丑事又岂可示人?她只能默默的一个人承受下来。 但是,终于有一天夜里,丈夫回家时喝得酩酊大醉,欲行房事。他不但要求妻子再次带上手套,还把她反绑了起来,声言要挆了她的双手! 妻子终于忍而可忍了,挣脱了绳子,竟一把抢过了刀,在丈夫的头上猛砍了下去…… 丈夫没有死,素宝宝终于把他的独子救活了,可是,她的可怜的儿媳却从此半疯了,时好时坏。不但如此,儿子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他成了一个植物人,再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了,吃喝拉撒一切都要靠家人照料。 不出所料,丈夫又把这件事赖到了狐仙头上。他痛哭流泣,指着素宝宝大吼道,我们一家就毁在你的狐仙手里了!这下你满意了?也是他平时身体就不好,如今也上了一些年纪,言罢,竟一口气没上来撒手西去了…… 养蜂人平静的把素宝宝的事讲完,竟然又搔着耳朵笑了…… “怎么样?你们还想去找她吗?” 我和蝶儿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是,她毕竟是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人,我们心里知道,此行是必不可免的。 第二天天一亮,我们怕被本地的人碰到,早早的爬了起来。养蜂人热情的给我们指明了道路,就去收拾他的蜂箱了。 素宝宝的家并不难找,我们依照养蜂人所指,很顺利的找到了她家。 果然,素宝宝的家就座落在一个小湖畔,先前听养蜂人说过那湖叫作玉镯湖,湖如其名,只见一个并不算很大的湖面仿佛竟生在一个小山坳里。湖面平静纯白如脂,它外面的轮廓很圆,中心位置凭白无故的生出了一个小岛,使那湖水看起来真如一只白玉雕成的镯子相仿。素宝宝的家是一座二层的小阁楼,不算高但很别致。房子的外面是一圈用枯木扎成的小院,里面圈养着一些鸡、鸭之类的动物,那里给人的印象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儿。可是,又有谁能知道,一位当地非常有名的接灵者竟会住于此处。 时间尚早,我们并没有马上去敲门,而是在院子外面等了好一会儿。 其间,有几个农民打扮的人来过此处,看到了蝶儿就惊呼着跑回去了。他们一准儿是把她又当成狐仙了,我无可奈何的冲蝶儿笑了笑,耸了耸肩。 突然,那个小楼的二层窗户“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长得很标致的少妇探出了头来,面如死灰的道:“你们可是来找我婆婆的?” “是的,”我向上面招了招手,笑道:“我们是外乡来的,家离这里很远。来这儿的原因是想找素宝宝大婶问点事情。” 那个女人向下瞧了一眼,惊讶的道:“她是谁?” “喔,她是我的未婚妻,叫蝶儿。”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了这么一句,蝶儿脸上马上就红了,补充道:“还没过门!” 我不觉间也被弄了个大红脸。 “你们上来吧!门并没有关。” 女人依然面无表情的冲我们喊了一句,就把窗子关上了。我心里暗忖道,估计这个女人就是把自己的丈夫砍成了植物人的那个女人。 我们对视了一眼,顿觉心生寒意,轻轻的推开了柴扉……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64章 两个魔头 我们才走到门前,手还没有触到门边,那门却“哐——”的一声自己开了。 一行人不觉惊叫了一声。 注目望去,此刻,只见昏暗的房间里面竟同时跪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年岁小一点儿的正是方才在楼上关窗的那个;而年岁大一些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素宝宝了。 “你们这是要干嘛?快起来,快起来……” 蝶儿慌张的去扶那个老一些的妇人。 “上仙亲临,小人们怎能不施礼迎接?” 那老妇人说着竟又磕起头来。 我忙也去搀扶于她,并说她们认错人了,蝶儿并非什么狐仙。可二人哪里肯信,喃喃的道:“上仙不要开小人们的玩笑了,我们实不敢起。” 最后,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只得道:“好了,好了。这样吧!我们现在命令你们马上起来,带我们进屋,这样我们也好说话。” 这一招果然很好使,那个年青的女人终于依我们所言把老妇人扶了起来。 就在大家喜笑言开的档口,我突然观察到了一个细节。那个把自己的丈夫砍成了植物人的女人飞快的扫了蝶儿一眼,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是好奇?害怕?怨毒?敌视?还是其它什么,我真的说不清。不过,我的感觉告诉我,既然她连自己的丈夫都下得去手,那么,她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呢?对人来说,再违背人伦的事也不过就相当于一道低矮的门坎。 望着它,犹豫着,前思后想,反复斟酌,把过去可能会发生的所有情况都想得一清二楚,直到想得头晕脑胀疲惫不堪,还会不自信的生怕漏下什么…… 可就是怀着再恐惧而复杂的心态,一旦跨过去了,你就会发现你再也没什么可顾及的了。她就是有着这样一种亲身经历的人,当她的菜刀与丈夫的头胪相触的一刹那,恐怕她的灵魂在瞬间就完成了一次质的转变,她有可能再也不是那个曾经的温顺善良的女人了。她的心中不知会生出多少哀怨与仇恨,而这一切都有可能被淋漓尽致的发泄在蝶儿身上,发泄在我们头上。所以,我默默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对这个女人多加注意! 事实也证明了我的推断,在我们和素宝宝说话的时候,我多次看到她有意想靠近我们,都被素宝宝低声喝止了。 当时,她的拳头握得很紧,双手摩擦的时候充满了汗渍,我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睛都红了,充满了血丝! 我实际上已经提高了百倍的警惕,但是,我尽最大的可能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大婶,您真的认为她就是狐仙吗?” “你们别开玩笑了,我可是接灵者,我在冥冥之中不知见过她多少次了,难道还会弄错?” “蝶儿?” “六哥哥,你疯了么?我是蝶儿呀!怎么会是什么狐仙?” “大婶,算了,我们不讨论这个了,我们此次来是为了搞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关于这只血镯!” 我拉过了蝶儿的左手,可就在这一刹那,我被惊呆了。蝶儿手上的镯子哪里还有一点儿红色,此时此刻竟变得如灰如尘,早成了深灰。 “这,这……” 我抬眼朝蝶儿望去,她脸上也没先前那白了,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蝶儿,这是怎么啦?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六哥哥,我也不知道 呀!” 正在我和蝶儿说着话的时候,素宝宝的儿媳突然大叫一声,手舞足蹈的扑了上来。她的声音很奇怪,透过她大张开的口腔,我们惊讶的发现她的整条舌头竟然早没了。可是……可是,刚刚在楼下时,叫我们上来的又是谁呢?这怎么可能? 素宝宝吓得大惊失色,一把拉住了她,死命的把她按在了供桌上。 “我儿媳要犯疯病了,你们快些躲躲!快!”素宝宝发狂似的大叫道:“她犯起疯来就像有妖魔附身,她的舌头就是被自己生生的扯下来的。你们快躲躲,时间不多了……” 我们被眼前的突变吓得面如土色,一时都毛了爪。那疯女人不停的拍打着供台,眼睛显得很是痛苦。她反抗的力道很大,我相信素宝宝说的,她可能马上就会挣脱束缚了。 “快,快到楼上躲躲!”素宝宝见我们还不动,高声狂叫道。 一行人慌手忙脚的上了楼。就在我们终于把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只听素宝宝一声尖叫。然后,楼下竟突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我们靠着门瑟瑟的发着抖,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楼下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那疯女人把素宝宝杀了么?我和蝶儿她们惊恐的对望了一眼。我才想运起天眼看一看,突然,只听一阵“咯咯——”的怪声竟从我们身后传了过来。 蝶儿是最先回的头,只见她刹时间脸都变色儿了,尖叫连声! 当我侧目望去时,也被吓得“啊——”了一声。。 屋内有一张床,上面安静的躺着一个男人。此刻,几个老鼠正聚在他的手、脚旁边,看样子是在啃食他的指甲。 可怕的是,那人并没有死,只是不能动而已。刚才那几声“咯咯——”的怪音正是那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我排开众人跑了过去,老鼠终于被丢开了。那人却还是面无表情,若不是胸口仍在起伏,也看不出是死了是活的。 “他,他,他可能就是素,素宝宝的儿子!”花卷结结巴巴的道:“也不知道他,他还有没有感觉,活,活着被老鼠吃,吃啊!” 蝶儿吓得抱着头直蹦高儿,疯了似的连声道:“别说了,别说了……” “没事!”我一把把蝶儿搂在怀里,安慰道:“没有人能伤害你,有六哥哥在,放心!” 可就在这时,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一个人正在不紧不忙的往楼上走。 次郎吓得一溜小跑就钻到了床底下。 “真是废物!快和我去顶住门。” 我大喝一声,率先跑了过去。 门终于被我们顶住了,大家大气儿也不敢出,呆呆的听着下面的动静。 “哐,哐,哐……”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那声音用不了多会儿就会上来了。 我向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一面掐好了各自的口诀,一面都不约于同的又瞧了窗子一眼。 我们的想法竟是如此的雷同,若是一击不能解决问题,就马上从窗口逃跑。毕竟,这里的气氛太过诡异,我们谁也不想冒这个险。 正在我们狐疑不定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厉的嘶吼。紧接着,上楼的脚步声突然变快了,一个人大步来到门前,可怜的大吼着:“开门,开门…..我是接灵者,我的儿媳中魔了,她要吃我!” 那是素宝宝的声音,蝶儿和我对视了一眼,匆匆忙忙的又去搬开倚门的东西。可是,门才被拉开一道缝我就后悔了。 门外果然是素宝宝,可是她的表情却并不像声音那般可怜。 门才开了一点点,我就见一张狰狞的,冷笑着的诡异面孔从门缝那边透了过来。 我大惊失色,猛的重又顶上了门。她并没有马上闯进来,即使这样,我的心里还是“突突——”的狂跳个不停。 她是怎么了?难道她也中魔了?可是,又是什么附上了她的身呢?一连串的问题飞速的闪过我的脑海,可是,又有哪一个可以顷刻就能得到证实呢? 下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庞杂,估计是素宝宝的儿媳也跟着冲上来了。 “我叫你拦着!这回新账老账咱们一起算!” 我听到素宝宝恶狠狠的大叫了一声。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重重的被摔在了地上,只听“咔嚓——”一声,像是骨头被折断发出的声音。我并没有听到任何惨叫,但是,那种“咔嚓,咔嚓——”的声却一直响个不停,听得我们心惊胆裂。 到底是怎么了?我借着这个空档急运起天眼望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眼前的一幕把我吓得几乎当场就晕死过去。 只见,素宝宝面目狰狞,双臂如铁一样的黑。她正在死命的折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脚。 那人竟被她瞬间就折成了一个肉球,白森森的骨头茬子从她的身体里东一处西一处的冒出来,那不正是她的儿媳吗? 楼梯上到处是血,殷红一片! 素宝宝声嘶力竭的怪叫道:“我隐忍了这么多年,就等着这一天呢!我丈夫说得对,不幸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谁也别想阻止我,谁也别想!” 我这才回过味来。原来,想杀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素宝宝!她的儿媳可能一直想向我们报信,却早被她割了舌头! 我正想冲出去阻止她,却听到身后的蝶儿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那一刻,我的头皮都麻了…… 我回头望去时,蝶儿早就被刚才躺在床上的男人用手臂勒住了脖子,再看次郎和花卷,它们此刻都躺在床边,也不知是死是活。 是钟魔!又是这个怪胎。 “快告诉我融魂术吧!你还在等什么?”钟魔不停的眨巴着眼睛,淫笑着道:“你信不信?再停个一秒半分的我顷刻就折了这丫头的脑袋。” 我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早就腾空而起冲了过去。可是,我却不是自己想冲上去的,而完全是被外面的人顶飞的。突然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素宝宝! “你听着,”钟魔眯着眼冷冷的道:“你修炼的铁臂功夫固然厉害,但也不一定就是我的对手!我们原本就无怨无愁,这样吧!我有个建议,你报你的仇,我要我的东西,咱们互不干涉,你看好不好?” “可是,我想要的就是你擒住的丫头,把她给我,给我……”素宝宝高声的威胁着。 我一听机会来了!心想,正好来个坐山观虎斗,一面闪过了身形让开了道路,一面添油加醋的道:“你不去抢人,想叫他平白无故的把人给你,就做梦吧你!” 素宝宝果然中计,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65章 夹心糖果 说实话,钟魔哪里会把素宝宝当作一回事儿。而且,他还占着她儿子的身体。所谓投鼠忌器,素宝宝心疼儿子,或多或少会忌惮三分。 然而,更加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情况突然间就发生了变化,就在钟魔和素宝宝对持的时候,两个影子突然从钟魔背后迅捷的冲了上去,一张口瞬间就咬住了腿根,另一张口则咬住了后脖子。它们正是次郎和花卷。 机会千截难逢,我顷刻就祭起了神咒击了过去,一道电光不偏不倚正中那家伙的脑门。钟魔的魂气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从素宝宝儿子的身上被弹了出去。 蝶儿更狠,刚刚摆脱了禁锢,回手就是一掌,二力相加,威力岂是增大了数倍而已,钟魔这次并没有来得及使用驱魂术,就从窗户直直的摔了出去,估计这次它应该伤得不清。 次郎它们何以能及时出手?却原来,两只犬见面前出现了大危险,马上就躺下装死了。我知道这是次郎的一贯作风。其实,这也不能怪它们,它们也没多少道术,好不容易开始学了点皮毛法术吧,那手札却又被蝶儿抢回去了。 话说当下,素宝宝见儿子瘫倒在地,那里还顾得钟魔? 我们急于证实钟魔的情况,借着这个机会飞身破窗落于楼下。 可就在我们双脚刚一着地,素宝宝竟也跟着跳了下来。 但是,万分遗憾的是,她的双脚再也没有机会落地了。我惊讶的发现,落下来的哪里有什么素宝宝,竟全然是一颗糖果,一颗蜜制的夹心糖果。 当下不但是她,钟魔、蝶儿、次郎、花卷,除我之外,所有活物都变成了前天夜里我们还在津津有味的品尝的夹心糖,就连院子里的鸡鸭都无一例外。 只见,一个笑吟吟的影子突然从篱笆后面闪了出来,原来,正是我们先前碰到的那个养蜂人! “你,你!” 养蜂人的周遭围绕着大群的蜜蜂,他慢呑呑的捡着地上的糖果,每捡起一颗就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并喃喃的道:“你看,这几颗晶莹剔透多好看!而那几颗就不行……” “你,你……” 养蜂人却并不理我,依旧自顾自的捡着糖果。 此人一付悠闲自得的神态,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惊讶的望着他,就见他无意中抬了一下头,树上正好停了一只喜鹊。 养蜂人道:“又一个活物!” 话言方落,它身畔围着转的“嘤嘤——”的蜂儿突然就如一道粗大的黑丝一样顷刻就弹了出去,那速度之快实非我能想象。只一出一回,蜂儿又像先前那样围着他转开了。可是,再瞧他的手上,却又多了一颗夹心糖! “小六子,你再吃一颗吧!这东西很甜的。” 我吓得汗毛倒竖,惊恐的望着他手里的夹心糖,只觉得胸口一阵热浪,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吐得花花绿绿的到处都是。谁能想到,我们前天吃的糖果,里面竟是都是活物。 “你,你到底是谁?”我惊恐的道。 那人慢条斯理儿的把糖果收进了布袋,笑眯眯的掻了一下耳朵,突然恶狠狠的道:“我是养蜂人!” 话音一落,只见其人目光流转,也就是一个眼神,数道黑丝又蓦的朝我射来。 “叭偈鲁,呕叭嚓!” 救命的神咒一旦祭出,背后如蓬之羽瞬间暴长,那群如鬼魅一般的东西吓得瞬间就退了回去,数道立闪从天而降,夹裹着声声“隆隆——”的闷雷直射养蜂人向养蜂人的面门! 养蜂人陡然着一惊,急掠开来。 “我最恨这邪羽乘风术了!”那人气急败坏的道:“想不到些许时日,你竟把这仙术练到了如此程度。” 此时此刻,我哪里还顾得他说些什么,双目圆瞪,大喝一声。口、鼻、眼五道黑闪顷刻就暴射了出去。 养蜂人又 是一个急掠闪开,我向天一指,道:“风龙卷!” 天际中瞬间就多了一股强大的旋风,随之又追了过去…… 这邪羽乘风术果然了得,一时间直搞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风吼声,闷雷声,石头的碎裂声,夹带着大地如泣如诉的震颤……电闪雷鸣,阴云翻涌,竟似到了世界末日般可怕! 可是,数个回合过去了,那人却并未反击,只是一味的东躲西藏。那样子犹如一个回旋于狂风闪电中的陀螺,飞快的转移着方位。 一声怪笑不时的从阴暗的风雷声中传来。 “夹心糖果,夹心糖果……哈哈哈。” 那鬼魅般的声音直笑得我毛骨悚然,须发皆竖。 我的神咒终于停了下来,因为我惊讶的发现,他的影子突然间就不见了。他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四下里一片静悄悄的,风儿夹裹着地下的残枝败叶无声无息的在地上打着旋儿。阴云中一道电光闪过,空气中立刻随之明暗了一下,这诡异的气氛使我心头突然间一颤,我反倒被自己的道术吓了一跳。 先救蝶儿它们,其它的呆会儿再说吧! 我心思飞转,迅捷的捡起了地上的糖果。蝶儿、次郎、花卷……当我颤抖着捡到第四颗的时候,也就是素宝宝所化的那粒,一个灰黑色的影子竟突然间先我一步把它抢走了。 我“啊——”的大叫一声,楞伽术本能的朝那个和我几乎脸贴脸的人直击过去。 那人又不见了,对面的一棵半米粗的大树“咔——”的响了一声,我大口的喘着气,又过去了三、五秒的样子那树竟瞬间裂开,如蓬般的倒了下去。 人在哪儿?刚才还在面前,如今又去哪儿了? 空气中好像有个影子一会儿出现在这儿,一会又出现在那儿。阴暗的浮云下面,一个如婴儿般的叫声时断时续的传了过来。 那是一种很柔弱的声音,飘忽不定,时东时西,竟仿佛来自天外。 我紧张的侧耳倾听着,惊恐的辨别着方位。 “别急呀!宝贝儿……” “难道你又饿了么?主人这就给你糖吃……” 一些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我寻着那急切的婴啼打着颤向前寻觅着。就是那里,声响竟是发自小楼畔的那个湖。 我跑过去时,只听“波——”的一声,不知从何处投下了一颗夹心糖,那颗如小石子一样的糖果瞬间在湖面上击起了一圈圈波纹,那婴儿一样的哭声马上就停了,转而出现的竟是“卡啦,卡啦——”的如同咀嚼着骨头般的渗人的动静。 我惊恐的听着这一切,如今整个人都麻木了,这里到底埋藏着什么秘密? 可我当时并不想知道,我只想带着蝶儿她们马上就逃走。我一刻也不想呆了! “蝶儿,蝶儿!”我对着糖果悄声道。 而另一边,他们好像并没有发现我这里的动静,婴儿之啼又一次撕心裂肺的传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粒糖果“波——”的一声随之入了水。 “六,六哥哥,”被困在糖果里的蝶儿使用悟道手札上的无量仙术传音道:“快,快用拔尘擦。” 我突然被那个微弱的声音震得浑身一怔。是啊!蝶儿的拔尘擦不就在我的布包里吗? 我迅捷的把那个如状若鹅卵般的石头取了出来,那东西才一见光,就瞬间散发出一片耀眼的光芒,我被晃得几乎都张不开眼睛了。转眼间,就见那些蜜质果糖随之就被它吸去了。 蝶儿她们回来了。众人一个个瘫倒在地,身上满是沾乎乎的东西,惊魂不定的大口喘着气。 我怕吓到她们,马上收起了邪羽乘风术。 与此同时,就见一时间鸡鸭乱飞,猪狗躁跳,所有东西都活了…… 另一边,我惊愕的发现,一颗才要入水的糖果竟瞬间就化作了一蓬如烟之气。竟是钟魔所化之糖,我无意中竟也救了他一命。 刚才的变故显然把那妖物吓得不轻,它一旦脱离了密糖的束缚,顷刻就逃得没了影子。 “你破坏了我孩儿的午餐!”一个狂怒的声音大吼着。 随之,那个养蜂人蓦然间就出现在了湖畔。此刻的他再也不笑了,圆瞪着双眼怒呵连声。 就见那人的嘴巴猛的大张开来,两道尖利的如刀刃般的利齿吓得众人不觉间惊声出口。 我们颤栗的跌倒在地,那人却突然鬼魅般的又脸对着脸站到了我的面前。 “小六子!”那付利齿一时间竟挫得“咔咔——”乱响。“你非要逼着我亲手杀了你吗?娃儿,也还在水底下干嘛?我已经喂养了你这么多时日了,还不快些出来?” 话音方落,就见水浪翻滚,波涛涌动。一只如一间房大小的怪物一下子从水面窜了出来。 那东西的外形像极了一只巨型蛤蟆。但是,它的头和嘴好像特别大了些,和身体完全不成比例,反显得那个身子倒有些累赘了。 就见它才一出得湖面,马上就张开了大嘴,排排尖利的牙齿至少也有三、四排! 可是,令我们万分意外的是,我们想象中的雷鸣般的叫声并没有出现,代之的却是一声类似于婴儿的啼哭。就见它头上的两只肉角随着叫声颤抖不已。与此同时,两只如灯之眼一下子就锁定了我们,急速的冲了过来。 “饕餮!”蝶儿的惊叫声都变音了。 可在当时,我并不知道她口中所唤之名到底代表了什么。直到事情过后,我才明白这大蛤蟆竟是上古四大怪兽之一,也就是传说中的蚩尤头胪所化的怪物。 关于它的由来,也有另一种其它的说法。在另一个版本的传说中,此兽与龙有着莫大的关系。它即是有名的龙之九子之一。 龙之九子分别为:老大——赑屃;老二——螭吻/鸱尾;老三——蒲牢;老四——狴犴;老五——饕餮;老六——蚣蝮;老七——睚眦;老八——嘲风;老九——椒图。 饕餮在里面排行第五,传说中,它是的一种极致的凶恶贪食的野兽,见什么吃什么,仿佛从来就没个饱。我国许多的古代青铜器上面也常出现以它的头像作修饰的纹理。可就在那一天,我们却见到了活的。 “六哥哥,快跑!它就是当年被囚于此处的怪物。” 可是,就在我们连滚带爬的逃走的时候,养蜂人却一点也没有要跑的意思。只见他心满意足的打量着那只怪兽,一阵繁琐的咒语随及出口。随后,他竟笑着慢慢的张开了嘴,也不知要干些什么。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发生了一件令我们万难意料的事。 只见一道粗壮的闪电从天而降直劈了下来,正好打在那个养蜂人的背上。他的身体就如一件瞬间破碎的衣服一样崩溃了,七零八落四下乱射。随之,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影子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竟是那只黑猫! 黑猫此刻受伤不轻,但逃命的动作却一点也未减慢。就在我们的注视下,只听“咻——”的一声,那猫儿早就闪到一边去了,以至于紧随而来的第二道利闪并未能把它再次击中。 转过头来再说那只怪兽,本来它被咒语所困是冲着养蜂人而去的,如今,眼前却突然就没了目标。 说起来也是次郎倒霉,此刻它刚好摔了一交,正一边爬起来一边张着大嘴扭头看那怪兽。只听,又是“咻——”的一声,令我们大惊失色、实难理解的事发生了。 情况是这样的,次郎并未被吃掉,反倒是那只怪兽钻进了次郎的肚皮,被它囫囵个儿咽了下去。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66章 强大的次郎 “你,你,你们看到了吗?是,是被我吃,吃了?”次郎愣愣的道。 我们吓得大惊失色,哪里还说得出一句话。 “那是我的!”黑猫急得原地直蹦高,气急败坏的道:“为了养它,我费去了多少周折,如今却被你得去了,给我吐出来!” 可是,它再也没有机会要回它的饕餮之躯了,又是几道电光击下,黑猫疲于应付,哪里还有机会做其它的事。 一个背生双翅的道士从天而降,那不正是邪羽乘风吗? “老,老,老大!救,救我……” 次郎的身体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又恢复原状,切换的频率越来越快,好像随时都会炸开一样,我看了急得团团转却哪里有一点儿办法。正在我着急上火的时候,竟无意间撇见蝶儿的镯子突然冒出了一股灰烟,直射东南方向去了。随之,镯子的颜色竟又开始变红了! “蝶儿,你真的没有一点儿不适吗?” “六哥哥,真没有呀!” 蝶儿可怜兮兮的望着我,急得直跳脚。 另一边,只听羽乘风咬牙切齿的怒喝道:“毛藐藐,还我夫人命来!” 黑猫是个没有把握从来不愿出手的人,它见了邪羽乘风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个字——跑。 可它哪里还有机会。羽乘风的道术已至化境,双手随及一裹,当地立时出现了一道火圈将他们两个围在当中。 黑猫一见形势不妙,“嗷——”的一声惊叫,两条后腿一蹬直直的窜了上去。可它也就飞起了几米高,头顶“哐——”的就撞上了一屏气障又被弹了回来。 “羽乘风!”黑猫大叫道:“不要欺人太甚,我躲着你就当是怕了你,你难道非要把我逼上绝路么?” 羽乘风哪里还肯跟它多废一句话,五官皆吐出火来。只见黑猫所在的位置刹那间火绳狂舞,金星飞溅!条条道道皆围着它转个不停。 黑猫大叫一声,左窜右突一时间甚为狼狈。此刻,它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是一招不慎被那火绳所缠,立时就得骨断筋折命损当场。 “猫儿眼!” 黑猫终于开始反击了,只听它一声断喝,两只如宝石一般的眼珠子瞬间就暴出两道绿光,几根火绳火星四射,竟顷刻就被割成了两断。可是,那黑猫却并未讨得半点好处,令其万难意料的是,那火线一旦 被斩断,竟一条变两条,两条变四条……哪里有个穷尽! 黑猫惨叫连连,尾巴都着了火。 而我们这里,次郎的身体变得越发的不可控制了。它的头时大时小,身子也跟着不停的扭曲变形,刚快成了饕餮之躯就又变了回来,竟好像同时拥有了两个相搏之身。 “小六子,记住两句口诀。叭啦呵,呵叭拉!”羽乘风沉沉的道:“可记下啦?” “记下了!” 羽乘风哈哈大笑道:“你非我的徒儿,却真正得了我的些许真传,它日可否拜我为师?我也好收得个关门弟子……” 羽乘风的话并未说完,只听黑猫大喝一声:“钻地龙,还不快来!再慢一点儿,愚兄怕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话音方落,只见湖中的水面“彭——”的炸开了花,一条翻滚着浪花的水线直投陆地,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那家伙一头撞到岸边的岩石,竟丝毫也没有停。紧接着土石飞扬,一道如箭似的地线直直的撞进了火圈。 “兄长快跑吧!小弟可顶不住他的一击!” 那土中探出的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 时怎么也想不起了。羽乘风只顾和我说话,还以为猫儿再也跑不了了,却因为这一个大意,被两人一下子逃了出去。 火圈再围,天网再罩,却已全然没了机会。两人哪里还有一点儿影子。 只见羽乘风蓦然间抬首望天,长叹一声道:“夫人,请你耐得些许性子,下次我定把那毛藐藐挫骨扬灰,以慰你在天之灵!” 言罢,两道热泪夺眶而出,竟再也不顾众人,展翅而去。 “叭啦呵,呵叭啦!” 此刻,次郎都快疯了,我哪里还顾得其它,神咒脱口而出。可令我们万万也想不到的是,次郎的身子随着我的神咒蓦然间变成了饕餮,可连眨眼之刻也没有就又变了回去。 “老,老,老大!”次郎惊恐的瞪着我,还想再说些什么。 “叭啦呵,呵叭啦!” 次郎之躯随着我的神咒又蓦然间变了两回。 这咒竟是开启次郎变化的口诀,我一时兴奋,连续念了数遍。“叭啦呵,呵叭啦;叭啦呵,呵叭啦……” “老,老大……你,你想折腾死我吗?” 次郎都快哭出来了,我忙收起了神咒。可停的很不是时候,刚刚念过的那句竟是“叭啦呵。” 这一次我终于完完全全的明白了何谓饕餮! 只见一头巨大的如大头蛤蟆似的东西猛的撞了过来,我们吓得撒腿就跑,可是,它却并非来追我们的,一辆坦克似的从我们身边飞速而过! 随及,前面所有的障碍就都没有了…… 我惊得连嘴都合不上了,不但鸡、鸭、猪、狗那些活物,就连房屋、山石、树木竟也没了!所有东西,能吃的,不能吃的一概没了影子,饕餮所过之处,只剩下一片狼藉。 “次郎!”我高声喊着,却哪里还有它的影子。 “真,真,真是太帅了!我,我爱死你,你了我!”花卷此刻鼻涕泡都笑出来了。“瞧,瞧见没有?那,那是我爷们,纯爷们!” 蝶儿和我当时都傻了,这东西要是去人多的地方一通海吃,岂不闯了大祸! “次郎,回来!”我高声喊道。 话音刚落,只听大地一阵震动,那货还真听话,顷刻间就回来了。 “呵叭啦!” 我一见饕餮火急火燎的大喝一声,那里还敢有片刻的延误。 次郎终于又是次郎了,可就是那肚子…… 那肚子太大了,相比它的身躯是那么的不协调,肚皮几乎成了透明状,撑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儿。 “老,老,老大!”次郎哽咽着道:“以后别,别叫我变身了成吗?都,都,都快撑死我了你……” 花卷一下子扑了上去,“啧”的就是一口,道:“你,你,你是我的大,大英雄!” 我们一时间竟全忘了刚才的事,全部开心的笑了。 “六哥哥!”蝶儿突然收住了笑容,喃喃的道:“你可知那素宝宝为什么叫我狐仙呀?” 我没有回答,又把头转向次郎和花卷。它们也一个劲儿的摇头。 蝶儿不可能是狐仙,这个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它的原身为何我岂不知?那到底是为什么呢?素宝宝一口咬定蝶儿就是狐仙难道只因为长得像那么简单? 素宝宝死了,如今答案是什么已经无从知晓,还有那只神秘的手镯之事也一并葬于湖底了。 “六哥哥,”蝶儿又道:“这事先放下吧!见到二祖就都明白了,我到是也不急。我们走罢!” 可就在我们刚刚要起身离去的时候,却见那镯子湖里突然一亮!天已经快黑了,何物竟如此耀眼,我们快步靠了过去。 那发光之物就在湖中间那个炸平的小岛边上,我急运起天眼望去,那里面竟天然的生得一个深洞,幽深的洞穴并不是很大,直径也就有个篮球般大小。 我的目光深入地穴,却见里面竟生得一株蝴蝶草,那不正是蝶儿的原身吗?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家,众人皆惊叹道,想不到二祖竟把蝶儿的原身植于此处。如今想起来也真是有几分后怕,若是刚才的一阵折腾把那草儿毁了,大福地岂不是瞬间就成了大凶之地了吗? 也许二祖早算到了这一点,所谓福兮祸所聚,祸兮福所依。也许正是这个道理,就连佛家也说,大福即大祸,大祸即大福呀! 我们一路西行出了天水。次郎最为可怜,吃了一肚子不消化的东西,如今腹下胀得像个球,哪里还走得动半分,我们只好拴了它的四爪,用一根棍穿了抬着走。就是这样,这货还一路“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呢! 路上,我默默的想着,素宝宝虽然有心害我们,她的一家也着实叫人同情,这人世之间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孽债,桩桩件件真是数不胜数。怪不得佛陀说,大千之界,婆娑众生,生者皆苦呢! 人们千算万算,却不知天道荡然,自有因果。比如那只黑猫,千般小心万般筹划,一者只为借素宝宝之手杀了我,以瞒得二祖之眼;二者,唤醒凶灵想据为已用,却哪一件不是徒劳惘然。 我并没有死,反而又得了些许仙术;次郎就更甭提了,得了个诺大的便宜。在素宝宝家小阁楼上时,还已装死作为躲避危险的方式呢,可这以后哇,恐怕我们再遇到时不可解的时候,就都得靠它了。这世间的事每每如此,强弱的转化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却哪里又能为人所知所料。 “六哥哥,”蝶儿忽然道:“我头晕,想是白天里累到了,能睡一会儿吗?” 哎,不但蝶儿如此,经历了这样的事,哪个人不是又累又怕呢?我唤住了众人停了下来,就地找了个地方囫囵的躺下了。 众人都乏得紧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那个黑猫口中所唤的钻地龙到底是何人呢,那人竟是那么眼熟,可我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档口,蝶儿那里发生的状况着实吓了我一跳。我那早被弄得脆弱不堪的神经差点儿就断了。 她仍安然的睡在那里。可是,我清楚的看见,一道魂气如烟般的从她的身体里飞了出去。我出于好奇,悄悄的跟了过去,她的魂气就在我头顶上不到两米的位置,飞得并不快,竟是去了天水的方向。 只片刻之间,那道魂气就进了一个院子,我躲在后面,竖起耳朵听着,不一会儿,就听那家一个女人大声叫道:“谢狐仙,谢狐仙,我愿为下一代接灵者……” 我听得毛骨悚然,竟靠着墙半天动弹不得。蝶儿竟被附体了!可我怎会全然不知? 第二天,我们又启程了,我望着蝶儿那快乐无邪的眼神,几次张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她是那么快乐的一个人,却又是如此的多磨多难,我实不忍心再叫她担惊受怕了。我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这次,我一定要一个人把这件事弄清楚!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67章 极品守财奴 我们一路西行,半月有余竟都太平无事,这让我很是意外。蝶儿整日里笑逐言开,并无半点儿异样。她手上的血镯也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再一次急剧变红,过了这么多时日,也只是多了些许并不是很明显的血丝,这或多或少的让我心里多了些安慰。 蝶儿的心肠很好,但就是有点任性不讲道理。不过,这些天来,她却对次郎它们格外的好,连悟道手札也愿意和它们一起分享了。也可能是前段时间每遇强敌,看到花卷连一点儿反抗的本事都没有,心生同情吧! 悟道手札确是一本奇书,也是次郎夫妇梦寐以求之物。 然而,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一件东西若是得不到就朝思暮想夜不能寐;一旦得到了,反而就不那么珍惜了。 次郎是个懒骨头,自从得了饕餮之躯更加懒得修持了;至于花卷,它的最大心愿就是能得个人身,当然,要是个女人,还得是个漂亮女人! 于是,花卷使尽了毕生之能,姐姐长姐姐短的极尽奉承之能事。只把个蝶儿搞得神魂颠倒飘飘欲仙,竟几乎把半生的修持之道都交给了它。 蝶儿修习的时间毕竟是她们中最长的,加之有悟道手札相附,这就好比一个好老师又有个极好的教学材料,当学生的可就有福气了。花卷的天资并不是很高,但在蝶儿的悉心调教下,竟没用多长时间就如愿修得了人形,而且,样子还不差。 花卷为这事儿激动得哭了一天一宿,从此对蝶儿那更是感恩戴德侍若恩师了。也不知能得个人身,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之身怎么就那么重要。 花卷自从修成了人样子,竟越发的看次郎不顺眼了。次郎为此伤透了心,整日里哀声叹气寻死觅活。 “老,老,老大。”一日,次郎失魂落魄的望着我道:“说,说实在的,我,我就想当只狗。我,我也没,没觉得当,当人有什么好……” 可万分不幸的是,这话竟恰好被花卷听到了,她一把揪住了次郎的耳朵,道:“你个蠢货!能变成个人身不知是多少异类所求呢?你却这么推三阻四的,无非是太懒了不想修炼罢了!我还告诉你,我如今成人了,又生得这般的如花似玉闭月羞花,不可能和一只狗相好,你就瞧着办吧!” 说完,拍了拍次郎的脸蛋,一甩额前的几缕青丝轻佻的走开了。 次郎受了莫大的打击,红着眼儿道:“狐,狐,狐狸精!你,你永远也,也抹,抹不掉曾有个狗丈夫的历,历史,我告诉你!” 次郎的话这次真有点儿过分了,花卷没走出去多远,折回来就是一顿拳脚,我和蝶儿都看傻眼了。 当我们终于回过神来把她拉开了,次郎却挣扎着爬了起来,平静的道:“顿,顿悟了我!这,这才叫醍,醍醐灌顶我觉得。压,压力太,太大了我……我也得当,当人!” 出于对花卷的“爱情”,抑或是生怕有朝一日会戴了绿帽儿,反正不管出于何处心理吧,次郎的“成人”历程出奇的短,只用了三天不到。但是,遗憾的是,蝶儿早先就告诉过它,速成之身不可能太漂亮,而且,它也并没有改掉结巴的毛病。 天水往西很快就到了新疆地界,这里多的是大片的草原,草原的尽头,再过几个有人区及些许的沙地,就是戈壁荒漠了。可二祖又会在哪里呢?我心里还真没个底。 而且,据我这几日偷偷观察蝶儿,竟一次也未见她身上有什么狐仙的痕迹,这使我大为诧异。不但如此,蝶儿的身上竟无半点异样,我的天眼通已经修炼到很高的层次,如果真有狐仙附体我不可能看不出。 可怕的感觉总是和未知联系在一起,越是找不出端倪,心里就越是不踏实。虽然蝶儿仍就是一付毫不为意的样子,但我却很是为她担忧。如此开朗聪明的一个人,命远却又是那么多舛,仿佛老天总是和漂亮的女人过不去。 蝶儿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一日忽然道:“六哥哥,可是又为我担心了?” 她靠着我的肩膀,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打闹的次郎夫妇,道:“六哥哥,能像他们一样多好。如果此次能解了血镯之患,我真想和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过后半生。” 是啊!那种远离纷杂的生活又是多少世人之所求呢? 一个小院,几间茅舍,庭院果树下面的两张藤椅,端着心爱的人递过来的暖暖的茶杯,一起看鸡鸭争食,狗儿嬉戏,又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如果我和蝶儿能有这样的日子,那怕只有一天,那也真是不枉此生了。 “六哥哥,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一直为我手上的血镯担心,我前几天好好的想过一回,我相信二祖没理由害我。”蝶儿含笑的望着我,接着道:“不过,若你真是担心,我也有个好办法可以马上就知道镯儿的秘密!” 蝶儿一向最为聪明,听她如此一说,我顿时来了几分精神。 “蝶儿快说!” 蝶儿又笑了笑,道:“六哥哥还记得我们在天水时,那个救那黑猫的人么?” “当然记得。只是那个人很面熟,到底在哪里见过,我却记不起来了。” “这个不要紧。我的意思是说,那人是从湖心小岛上钻出来的,看样子他呆在那里应该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加之这镯子又极有可能出自那湖。所以……” “你的意思是,这个被称作钻地龙的人最有可能了解血镯的秘密!” 经过蝶儿这么一说,我顿觉如梦初醒。 “是啊!六哥哥说得对,那人在玉镯湖住了那么久,除去二祖,最有可能知道秘密的也许就是他。” “宿命通!”我和蝶儿几乎异口同声的道。 次郎二人听得我们这里大呼小叫的,跑过来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和蝶儿只顾笑,却并未答言。 蝶儿又道:“只是你那宿命通的本事得来还不久,不知有几分把握?” 蝶儿此言还真说到我心里去了,先前,我试着用宿命通看过别人前世,却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是第二次用,也不知到底可不可以看出那个钻地龙的前尘往事,以解开这血镯之迷。 不过,光想也没什么用,最终还是要试一试! 天色已黑,我们决定先不走了,趁着此处安静没人打扰正好施展神通。 我心念已定,忙盘膝打坐,集中精力运起宿命通。 时空穿越,神识就如穿云破雾般飞驰,我看到的第一幕竟是姬姓公子和那个姜女诀别的场面。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呀!钻地龙和他们又有何干呢?我又定了定神,暗驱神识向前飞越,当神识终于再次停下来时,却又是姬公子。这次,竟是他路遇黑夜道士当街卖药的那段儿……莫非二祖就是钻地龙?不然,怎么两次全是他?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次索性把神识驱使得远了一些,它几次想停下来都被我强行拉起,又向前飞过了三百余年才停了下来。 这次飞至的年代应该是商朝中期。那是一个繁华的都城,来往商客如棱,人烟兴旺。我的神识被一个干瘪的老头吸引,那老头手里提着一条鱼,正行至了一座小桥。 突然,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猛的跑过来一个人。那人神色慌张,看样子是个正被人追赶的小偷。叫嚷声不绝于耳,几个人紧追不舍,人群被钻云破浪般的被排开! 那贼跑得慌了,竟在桥上和老头撞了个满怀。也是老头手中的鱼命不该绝,这一撞之下,脱手而出,不偏不倚的落于河中。 撞人的贼瞬间就没了影子,紧接着,追赶的人也跟着跑过去了。 老头大叫一声爬了起来,扶着栏杆痛哭道:“我的鱼,我的鱼!” 当街有不少和老头相识之人,忙劝道,只要人没事儿就好,那鱼丢也就丢了,值不得几个钱的。 老头却根本不听,顿足捶胸道,就是只值个一个钱也是钱呀,这可怎好,这可怎好……却原来,此人是个极致的守财奴,平日里,每花一个钱都像从肋条上扽去了一般,如今扭不过家人的埋怨咬碎了牙才买了这条鱼,却平白无故的跑掉了,哪里肯干休,竟一时红了眼睛,翻身跳了下去。直看得众人张口结舌大惊失色。 老头一入水才想起来自己并不识水性,几个扑腾之后,连灌了数口,看样子用不了多会儿就得丧命! 情况危急,众人中还真不乏见义勇为之士,当下就有几个年青人脱衣扒鞋要下去救人。河中的老头见状突然道,你们救便救,不救便不救,可别指望我出一分钱!只气得那几个人哭笑不得。 老头终于被救上岸送回了家,众人见他并没有怎么样,才放心的散了。但是,大家谁也没想到,老头连当晚都没过了就去世了。你道为何?后来听其子说,竟是因为失了那鱼活活的心疼死了! 儿子是个孝子,在老头快气绝时,问老头可有什么临终之托,那老爷子只伸出一根手指,瞪着眼就是说不出话来。一家人猜了半天也猜不到,最后,还是他儿媳聪明,扭身拨灭了一根灯心,老头才心满意足的撒手西去了。原来,老头意思是燃两盏灯太费油了! 看至此处,我不禁瞠目结舌,天下竟有如此爱财之人,也真是守财奴之中的极品了。 可这还不算完,只因老头临死前一心想着那盏油灯,却忘了告诉其子自己攒了一辈子的积蓄放于何处,这才引出了后面的事。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68章 一只耳朵 我本欲用宿命通把血镯之事一查究竟,却不想无意中看见一个极品的守财奴。用爱财如命来形容此人都不恰当,这人实已达到爱财忘我的程度,在他看来,甚至己命都不如那些黄白之物紧要。 当日,老头一命呜呼,却忘了告诉其子自己埋金之处就在他们家正堂的门槛下面。直到死了,一道魂气出了窍马上要去投胎了才又想了起来,这可急坏了老爷子。可是,人鬼语言相塞,任凭老头之魂如何喊破了喉咙,其子却哪里听得到。 最后,老头之魂实在无耐,竟又作出了一个惊世骇俗之举。它情急之下,竟不去投胎,却一头钻进了家里那只还不到月余的小狗体内。 事情转眼过了十年有余,那老头托魂之狗这些年来除了吃喝拉撒稍微离开过那道门槛儿,竟整日里就趴在那里一刻也不肯离去,不为别的,却只为守着前生积攒的财物。 老头本是个买卖人,家中开了个茶店,子承父业,买卖并未因老头去世无荒废。 可是,其子见那条老狗终日趴在门槛那里,客人进进出出甚为碍事。也不知为此事打骂过它多少回了!可其妻却道,此犬养了这么多年了,如今也老了,它愿意在哪儿就在哪儿吧!还是别去管它了。 其子只是叹气,却也并未多加计较。 可说来也巧,一日,店里来了一个买茶的客人,进门时不小心踩了那老狗一脚,老狗负痛竟当即就给了那人一口。 客人大怒道,怎的让一只老狗趴在这里,这不是成心让它伤人吗?其子见状忙出了柜台又是作揖又是道歉。并言道,请客人明早来家里用餐,今晚就把那狗炖了,全当给客人赔不是。 客人自认倒霉,怏怏的回了家。本来事情出也出了,如今又能如何?可事情并没有完,此人当夜竟生得一个古怪之梦。梦里,一个白发老人惊恐的跪于他面前哭泣道,他就是白天咬过他的那条狗,并把前因后果细细的与他说了一遍,客人这才明了前情。一觉醒来竟出了一身的透汗,昨夜之梦仍沥沥在目,宛若真事一般。客人惊觉,忙披了衣服冲出了家门,可那时早已公鸡报晓天大亮了! 客人一路飞奔至茶店。店主听见大清早有人敲门如击鼓相似,正暗自纳闷。开了门却见是前日被狗所咬那人,忙笑呵呵的道,客人为何这么早就来了?客人也不回答,道,那老狗可还在?店主却说如今早已炖在锅里了。客人大惊,把昨夜托梦之事详详细细给他讲了一遍,店主不信。客人犹豫了片刻道,他也不是十分肯定,想来不过是一梦而已。后来突然道,有办法了!要么我们现在就把门槛儿刨开一验究竟可否?话不累述,二人七手八脚的刨了门槛儿,竟真就寻得了一坛黄金,数目也和夜间老头所言分毫不差!店主大惊失色,方才知道自己竟把亲爹给炖了! 我观至此处大为惊骇,天下怎会有这等奇事?可这又和钻地龙有何关系呢? 我的宿命通的功夫并不到家,再后面就看得不是很清楚了。画面再一次清晰也不知又越过了多少年月,我定神看时,竟然又见到了那个姬姓公子,还是他当街看道士卖药那段儿,只听黑衣道士正好对死了丈夫的妇人说:“你当这仙丹就值得这几个钱么,没银子还瞧什么病!” 我突然恍 然大悟,想不到那个老头就是钻地龙,也就是二祖前世的把兄弟,也就是屡次骗得姬公子家产。最后,害得他落得个家破人亡的黑衣道士! 我并未能知晓蝶儿血镯之事,却无意中探明了这么多原委,忙爬起身把此事说与蝶儿她们听,众皆骇然! 蝶儿道:“那日观此人的道术实非一般,它日相见可要万分小心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谁都想到今朝说起钻地龙,没几日他便来了。 当日,听了蝶儿所言,我忙点了点头。如此折腾了一夜,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却早已放亮了,我心想当今之计还是赶路要紧,忙催促着众人又启程了。 我们又走了一、两日,估计再行个百余里可能就到有人区了。此时,队伍中人困马乏,身边的粮袋子也早就快空了,我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人,方要再次祭起缩地术,却听得附近突然传来一阵朗声大笑。 只见,前面不远处站定一人,低着眉一脸的笑意,正是钻地龙。 “道兄,还认得小弟么?”我笑着迎了上去,手中却早已掐好了神咒。 钻地龙道:“如何不认得,我们前世有那么深的交情,却怎么敢忘?” 言罢,大模大样的又往前走近了几步。我一面和此人假意寒暄一面暗示蝶儿她们也作好了准备。 “道兄,不知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喔,”钻地龙拍了一下脑袋笑道:“我前几日走得匆忙,竟忘了和故人打声招呼了。此次前来,一则想和你叙叙旧;二则,实有一事相求。” 我冷笑道:“道兄前世对小弟着实不薄!今日既然有事不妨直说,可是近日手头拮据,又想借个黄白之物?” “怎么又是钱?如今,我不说是修道之人里面最富有的也差不多了,钱是不缺。”钻地龙干咳了两声,道:“只是,前两日我路遇一位道友,攀起旧情,却原来是我截教与阐、人两教大战时无意中伤了的无辜者。其人很是凄惨,如今竟连个身体都没有了,只剩了一团不散之气,为兄知晓后心下甚为不安。后闻老弟你有办法可以帮他,故此才厚着脸皮特来相求,也不知道老弟可否给我这个面子!” “你说得可是钟魔?” “正是。” 我不禁吃了一惊,心下想着,也不知那妖物怎么又和他搞在一起了!如今这么两个人相伴也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来。 我心下想着,嘴上却道:“这个不难,只是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那不是?” 钻地龙笑吟吟的一指右面,我顺着他的手指紧张的注目观瞧却哪里有半点影子。 正在此刻,耳畔忽听得“哗啦——”一片响声! 不好!我心知又上当了。回头望去时,却见身边一道土线猛然间一闪而过,一人顷那间从蝶儿所在之处冒了出来,一把将她擒住! 紧接着,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我惊愕的发现,片片如潮之声随着一团墨绿的雾气飘然而至。 钟魔! 我心下一惊,如今蝶儿被擒,众人都无法封灵却又如何是好。 我慌乱间忙定了定心神,可那钟魔之能实是古怪,自身的灵力却哪里支撑得住,只眨眼功夫就又被他控制住了。 “道兄!”钟魔激动得大叫道:“此计果然好使!真是既省力,又快捷。那五百金小弟它日一定送到,这回真是有劳恩兄了!” 我一心想着蝶儿,身体却哪里还动弹得分毫?真是又气又恼,百般滋味齐聚心头!想不到如今我修得了如此诺大的法力,却还是总被钟魔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活活的气死我也。 我心里暗忖道,它日别落于我手。倘若一朝被我抓住,非要粉了此妖物之魂方才解恨! “六哥哥!”蝶儿忽然尖声的道:“那道士会分身之术,如今我们已经都被擒住了。你现在听好了,无论他们如何以我身相逼,你也万不可交出融魂之术,否则,我们手上一旦没了法码,反倒……” “你还说!”钻地龙恶狠狠的打断了蝶儿的话。 我只听得蝶儿低哼了一声,也不知她怎么样了,顿时心都快碎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这几句话实在是说给那二人听的,如今情况危急,她为保护别人,一心想着把这祸事牵于已身。 “蝶儿!你现在怎么样?”我一时间就如一头困兽般大声吼道:“钻地龙,你可别怪我没和你打招呼,若是你还记得前情,最好此刻就放了她。倘若我发现蝶儿少了一根头发,它日定会取你性命!” 钻地龙大笑道:“你当我是吓大的么?” 忽又道:“哎哟,我说兄弟,你这夫人和那个小娘们也真有几分姿色,这次可是来了艳福了!” 我当时气得狂怒不已,不知怎的,被控制的身躯竟一下子恢复了自由。我准备适时给他们一击,一时莫不作声。 放下我这里不提,我们当中还有一人竟然比我还要激动,那正是次郎,如今他已是人身,却仍不忘做狗的状态,上去就是一口,竟生生的撕下了钻地龙的一只耳朵,直咬得钻地龙犹如杀猪一般的嚎叫! 我对那钻地龙早已恨得牙根都痒痒了,一团煞气神光打着旋儿就击了过去。钻地龙知道其中的厉害,惊叫一声,瞬间就遁于地下。此人的钻地术也真是一门绝学,虽然身负重伤,但仍于地下行走如飞。加之,他又同时具有分身的本事。只见,我们所处之地土石翻滚,横七竖八的左一道右一条,哪里又能分得清到底哪条是真哪条是假? 我一时情急,楞伽术只祭得上下翻滚,一通乱击!却不想身体又被钟魔控制住了。 “笨蛋!刚才怎么让他跑了!”钻地龙一头钻出了地面,捂着血淋淋的耳朵高声道:“你当这小子是好惹的?莫不是想害死我么?” 钟魔委屈的道:“我也不想啊!不知怎么就失控了。不过,这下好了,这一帮人又被我控制住了,你可以随便找它们撒气了。” 那个钻地龙闻听此言,当时就来了精神,从土中一跃而起,高声道:“好,好,好,让我先拿咬我耳朵的那小子出出气!先让你尝尝这个……” 言罢,只见钻地龙从怀中取出一物,是个黄澄澄,金灿灿的东西。外形像一枚元宝,却又有几分像石头。 “那是打仙砖!”蝶儿惊叫出口。 这打仙砖我平日里倒是听蝶儿多次提起过,听说此物乃阐教密宝之一,一旦施展开来,别说是常人,就是大罗金仙也会被打得骨断筋折。这要是拍将下去,次郎哪里还有命在!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69章 一条腿 我心念至此,慌乱中大喝一声:“叭啦呵!”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这个饕餮变形诀能不能起作用。不过是一时情急,胡乱念了一句! 可令我大为惊讶的是,次郎身体虽然被控制了,但刚刚听了此咒还是随及就变成了饕餮! 一声尖利的婴儿之啼再次响起,就像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正急着嗷嗷待哺,直叫得人心生怜悯,肝肠都碎了! 可怜那块打仙砖也就飞起来两丈多高就一口被吞了! 钻地龙当时就傻了眼,慌乱中又祭出了七、八样宝物,竟无一例外都入了饕餮的肚子。 “姓钟的王八蛋!”钻地龙慌乱中大吼道:“怎会又控制不住了?难道你真想害死我吗?” “我已经很尽力了,道兄,你不知道,这家伙就跟没大脑似的,我也没办法!” 钟魔此刻一慌,法力早消了一大半,我的身体又开始受自己控制了,我不由得一阵狂喜!心道:这回,就该让你尝尝我的手段了。 我暗暗运起楞伽神咒,突然发招,只见一道光华过后,当即罩住了钟魔,蝶儿也不迟延,随及掏出一瓶,无量仙术跟着出口,顷刻就把那妖物收了。 眼前钟魔终于被我们逮住了,我看着那瓶中之魂恨得咬牙切齿,可还真想不出怎样才能把它化了,此妖毕竟只是一团不散之气而已,想收它并不难,但若想除了它,诸般仙术却又变得没个着力处了。 另外,说句公道话。确实如钻地龙所言,这妖物也可以说是个无辜受害之人;但是话又说回来,它为求能有个身体却也当真害了许多人,实为可恨! 如今,真收了它,我又干瞪眼全没个主意了。 “亲爱的!”只听耳畔花卷惊叫道:“你尽可能少吃点吧!不然,变回来又得遭罪……” 我扭头望去。只见钻地龙与饕餮就那么相隔数米的站着。钻地龙掏出一样法物它就吃一样,钻地龙知道其物厉害,哪敢停下来,就像吃了死苍蝇似的苦着脸,机械的一样一样喂给它。 也不知那饕餮怎么会什么都吃,却老也吃不饱。 我听蝶儿说过,在上古四大凶兽里面,这饕餮也真可以算是个奇葩!其它三种各持魔力威震一方,却也当之无愧!而这货吧,哪有什么神术,特点只是两个字——能吃!真想不到吃货也可以威震一方。 对于它而言,天下之物皆可食用,只要是物质的,成形的就可以食用。诺大的嘴巴到处,只搞得空无一物一片萧条。加之又生有那付天生的粗皮铁甲,打也不怕打,砸又不怕砸,只搞得那钻地龙哭死的心都有了…… 此刻,钻地龙已使出浑身解数,数道神光无一例外的击中了它,竟一丝都没有将它伤到。反而更加使饕餮狂怒了! 那货见敌人老喂它,本来还对其心生一点好感,还把它当“妈”呢!如今,见眼前之人这会儿不但不喂它了(事实上也没得喂了),反而开始打它,一时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晃大脑袋长啼一声,一头就向钻地龙撞去了…… 钻地龙此时都吓得尿了裤子,那里还有魂在!反正打又打不过,惹也惹不起,心道三十六计走为上,只好拿出看家本事,一头就没于地下了。 饕餮刚冲过去,见突然没了人,一肚子气没个撒处,疯了似的追那地线去了。 我们早已看得大张着嘴巴傻了! 眼前的情景是,前面土线翻滚,如飞般的四下狂逃,后面饕餮大嘴一张竟啃吃着地皮在后面狂追。这两货一直跑出去五、六十米,钻地龙终于被追上了。只听他“嗷——”的一声惨叫,突然跳出了地面。他的一条腿竟没了!想是被饕餮和着土石一起吃下肚子去了。 钻地龙双手掐着断腿之处,疼得满脸的泪水,负痛化作一阵清烟投入西北去了。 那家伙临走时,咬牙道:“你们拿走了我大哥的诸般法物,还吃了我一条腿,它日定当报得此仇,你们就等着吧!” 言毕,早已没了影子。 “呵叭拉!” 我见眼前终于没了危险,当即收了饕餮之躯。 次郎这次可就惨了,它吃的不消化的东西太多了,竟然连人身也变不成了,只腆着一个诺大的肚子,仰面而卧哀声不已。 “老,老,老大。”次郎苦着脸道:“求,求你别再,再让我变饕餮了,行么?那,那货也太,太能吃了!到,到最后还不是都,都进了我肚子,不消化呀!” 看着次郎那付直么愣眼的可怜相,我也实为无奈!一方面众人危难的情况下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另一方面,又见它如此这般,又实在值得同情…… “呆子!”花卷伸手打了次郎肚子一下,道:“老大还不是想救你?若不是及时叫你变成饕餮,恐怕现在你早就归位了!” 次郎的肚子哪里还碰得,直痛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出于对心上人的恐惧只哆嗦着嘴角,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哎,关于次郎的事,一定要想个办法才好,总不能老这样下去吧? 我不约看了一眼众人。花卷没什么好担心的,事情一出,她就装出一付可怜相,一付雨打梨花般的表情。一般谁又忍心伤她呢?我暗暗的笑道,还别说,这也可以算作是一个保身之法;次郎还在捧着肚子“哎哟,哎哟——”的;而蝶儿的脸色却又变得雪白了…… 我老觉得蝶儿的命数不是很好,可自己又对道家的测算之学一点儿也不懂。幸好前面不远就是有人的镇子了,最好能找个高人给她算一下才好。 这次,有次郎作为累赘,我们也使不了缩地术了,只能把它像以前那样绑了四爪儿,用一根棍串了抬着走。 花卷不恳抬,只好由我和蝶儿搭着它。她则掏出一面小镜,只自顾自的边走边打粉补妆,生怕刚才伤了自己的小脸蛋。 我们用去了一天的时间终于到达了有名的嘉峪关,这是一座历史名城,是出中土的必经之路。 我们到达那里时,正是黄昏时分。此处人烟兴盛,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天色都到了这般时分,却还是很热闹的样子。 我们走在大街上,众人看我们抬着一只狗都觉得很好笑,一时围是上来一大片。 “你们看呐!竟有人把狗抬着走……他们是一群异乡人!” 一个妇女笑着叫了一声,顷刻就围上来一大伙。 “干嘛?这是我丈夫!你们走开。”花卷尖声叫着排开了众人。 人群中的笑声更大了,我汗都流下来了。这个花卷也是,如今都得了人身了怎么还没适应自己的身份?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们抬的狗是她丈夫。 可花卷并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妥,竟插着腰对着人群大吼起来。“我丈夫可是个大英雄,你们还笑,傻子!什么也不懂……” “这个女人竟然说那只狗是她丈夫……”众人笑得都叉了气了。“长得到挺标致,可惜是个疯子!”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直臊得我脸都红了。 正在这时,一个摇铃的道人在不远处叫开了。 “算命,算命,不准不要钱!可测人事可窥天机,铁嘴金口天眼神耳,可定前生可判来世……” 那人头一昂,旁若无人的斜眼望着天,一脸的傲慢! 顿时,人群“呼啦——”一下又去围那人了。一大群孩子拉扯着道士的衣服拍手笑道:“臭老道,说大话,长口疮,烂屁屁!” “去,去,去!”道士生气的指着孩子们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有人生没有管的东西!” 这几句话可不得了,一个粗壮的男人顷刻就站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那道士的前胸,大吼道:“你个牛鼻子,在这里放什么牛屁呢?是不是找打呢你!” 道士满脸陪笑道:“对不起,不知道是你的娃儿。其实,你的孩子还是不错的,很可人疼!嘿嘿……” 我和蝶儿对望了一眼,一时都忍俊不已。 “你不是会算命吗?”壮汉道:“现在就给我算算,若是对了,我不但给你钱,还当众给你磕头陪不是。但话又说回来了,若是错了,新帐老帐咱们一起算!” “那好,那好!”道士点头哈腰的道:“请问您是想测字呢还是测字呢?” “嘿!”壮汉瞪圆了眼珠子道:“你是成心吧!为什么不让抽签?你是不是知道我不会写字想成心羞辱我啊?” 说着手一紧几乎把老道提了起来。 道士忙解释道:“大哥,千万别误会,小人我出来的匆忙没有带签,真是抱歉。要么这样吧!这里满街都是店家酒旗,你可以随便指一个字不就行了?” 壮汉急于找个借口揍他一顿,这个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可就是那道士还蒙在鼓里。 “那好!就那个字吧!” 壮汉冷笑着随手指了一字。我好奇的望去,却是个“茫”字。 那道士也真是不知趣儿,说两句好听的把他打发走不就得了,却苦着脸道:“不好,不好!大哥,您还是换个字吧,这个字真不好……” “少废话!”壮汉言道:“哪有不好就换字的,就这个了,说吧,不说我现在就揍你个满脸花!” 道士被壮汉提着,直么愣眼的咽了口唾沫,仗着胆子道:“这可是你非要我说的,可别我一说你又打我!” “怎么可能呢?你若算得准,我还要给你下跪呢,干嘛打你?” “你先把我放下,我再说。” 壮汉眯着眼笑了笑,手一松把道士放下了。 那道士也真是个不知死的鬼,只听他神采飞扬的说出了一番话,顿时惹来了一场大祸!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70章 神算子 道士认为此次可算是来了一个炫耀的机会,高声对众人道:“这个茫字,上面是个草头,主他必卖子求生,下面是三个亡,主其家中必死三人!” 这话刚一出口,还未落地,就见一个诺大的拳头迎面打了过来,直把那老道打出去三、四米远。众人“呼啦——”一下散开了。 道士从地上慌里慌张的爬了起来,道:“你,你说好了不打人的,怎的这么没信义,是不是当我好欺负?” 壮汉闻听此言,方要冲上去再把他提起来暴揍一顿,竟忽然听后面一人高声叫道:“张大虫,还在这里闹事,你家里出事了!” 壮汉一惊,回首看时,却是叔辈堂弟,忙迎上了来人道:“我家里怎么啦?” “你前几个月赌博不是输了好多钱两吗?如今债主们找了好多打手上门讨债来了,你媳妇和你父母与来人口脚,竟都被人打死了!而且,来人还声言把你孩子也卖了换钱呢!” “我娃儿不是就在这儿么?” 壮汉扭头找时,早没了自己的孩子!原来,只在他冲出来揪住道士要打人时,那孩子害怕竟独个儿跑回家去了。 壮汉一时毛了手脚,哪里还顾得眼前之事,早被来人连拖带拉的弄了回去。 人群中顿时一片嘘声! “活神仙呐!真是活神仙……” 不知谁突然大喊了一声,那刚刚被打青了眼儿的道士顷刻间就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一下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心下一惊,暗思道,怎么竟有如此神机妙算之人!这回蝶儿的事有着落了。 关于神算本不是什么稀罕事。道家自从商末败落以来,早就裂变成了数个派别,其中有一个门派就是专攻天机神算的。我听蝶儿提起过,好像叫什么麻衣派,只是我从来没亲眼见过,这次算是开了眼了。 “次郎,这次又要委屈你了!”我低头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次郎,高声道:“叭啦呵!” 次郎一下子明白了我的意思,一个“不!”字还未出口,只听“轰——”的一声,顷刻间就变成了饕餮。众人听到后面突然出了这么大动静,哪有一个不回头的。 “呵叭拉!” 我一看大家往这边瞧了,知道已经达到了目的,却又怕伤了他们,马上又补了一句,次郎顷刻就变回了半死不活的小狗。 次郎的变身过程很短,也就三、五秒钟。再看狂热的众人,竟一时都傻了眼,个个瞪着大眼张着嘴竟全变得愣若木鸡,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了! 怎么没有跑呢?我正暗自思量,就听一人尖声叫道:“鬼呀!” 也不知人群中是谁先明白过来了。再看众人,早吓得没用一分钟就跑没了影子。 “仙长,您好!”我轻咳一声栖身上前,客气的道:“请问您来自哪座仙山,出于哪座洞府?” “我来自东海蓬莱,云游至此。”道士微笑着道:“请问贵客是想算一卦么?” “正是!”我激动的点头道。 “不知客人要算些什么?你真管说来。” “喔,仙长,不要误会。我不是给自己算,是想给她算一下。” 我正说着话,蝶儿却偷偷捅了我一下。我并不清楚她想干些什么,满脸狐疑的望了她一眼。 “原来是算给这位姑娘啊!”道士一骨碌爬了起来,道:“算哪方面,你说吧!” “我想算她的命数!”我甩开了蝶儿的手,心道,一提到给她起卦算命就不让,你不急我还急呢! 道士仍就让我先说一个字。我想了想,我们这 一路走来不过是为了寻找二祖,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找到他,解了蝶儿血镯之事,再封了楞伽经上的妖气。 于是言道:“我想说的是一个找字。就是找东西的找。” 道士低眉暗忖了一会儿,手指不停的掐算着,估计也就过了三、两分钟,他突然抬起脸道:“找字不太好!左面手,右面戈,手持戈欲战也。看来,那姑娘一生中少不了刀剑之苦血光之灾!若是把找字右面的一横加在左部上面,就又成了手握一把沾血的匕首了,此为大凶之兆,实在是不吉利呀!” 我听得此言大惊失色,忙扭脸去看蝶儿,可是,她竟然还在抿着嘴偷笑。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对道士道:“仙长,您说的一点都没错。不瞒您说,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请问到底又是何故造成了她如此命数呢?” “这个……”道士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我观这姑娘面色,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五行应该属木,而木加匕为一札也!何谓一札?就是指一本书或一部经。说明她身上多了一部手札,那手札可能是旁人之物,如今她却占为己有,才造成了如此险恶的命数啊!” 我听得此言,早吓得心神不定了,但此刻蝶儿却笑出了声。 “这,这有什么可笑的?”道士眨巴着眼睛道。 蝶儿并不答言,却反问道:“若是还了那部手札是不是就没事了?” “当然!还了它我保你一生平安无事,而且,我还会作法叫你多福多寿,幸福永久……” 道士一连串说了一大堆,一时眼睛都笑开了花。 蝶儿又为难的道:“可是,我也找不着手札的主人呀!前番只怪小女子无礼,把那人给打跑了,如今想起来甚为后悔!既然此时被仙长一语道破,想您定是高人,一定有办法找到那手札的主人。这样吧!我今天就把那本手札交给您,您替我还他可否?” “当然可以呀!”道士笑得口水都快出来了,道:“我可以替你还,把它给我吧!” 蝶儿见那道士伸过了手,猛然间一把擒住了他的脉门,冷笑了一声道:“我给你个头!你当你这点儿小伎俩能瞒得了我?” “蝶儿不得无礼!”我一时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六哥哥,你别傻了,你看看他到底是谁!” 我才要阻止蝶儿,听她如此一说,不禁注目望去。只见方才那个被打得青了眼儿的道士竟瞬间就幻化成了路哑。 “不会吧!怎么是你?” 我一时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路哑左手的脉门被拿得死死的,哪儿还有一点儿反抗的余地,哀声道:“我的姑奶奶,都是小道的不好,快放了我吧!再也不敢了我……” 我尤自吃惊不已,不解的问蝶儿道:“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次郎两口子也很惊讶,不约而同的也催着蝶儿说。 蝶儿得意的笑了笑,道:“六哥哥,不瞒你们说,我先前也不知道他是谁。 我第一次捅了你一下,其实就是觉得这人和常人有点儿不同。你想谁看见次郎变身能不害怕,可这道士竟然视若无瞩全无半点惊慌之色,你说这正常吗?后来,我又见他被打得五眼青的样子甚为可笑,可他的神态马上就让我想起来一个人,那就是熊猫眼不着调路哑。可是,直到此时此刻,我还是不敢确定他的身份,我还需要一个证明!可我万万也没想到,他三、两句话就耐不住了!我这才略施小计擒了他。” 原来如此,蝶儿也真是聪明,什么也瞒不过她。但是,我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路哑,心道,他只不过是想要回师门的东西,实在也不是什么大恶之徒。再者说,这个熊猫眼不着调好歹也算个神仙吧,又怎好对他加以伤害呢? 次郎和花卷可没我这么好心肠,这两人一直是不怕事大只怕事小的主儿,一面对蝶儿阿谀奉承,一面起哄道:“姐姐,快好好收拾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说着,次郎上去就给了熊猫眼不着调几个脑崩子。路哑怔了怔,一本正经的道:“我这人天生一付好心肠,每每让着别人,但你们可别认为我好欺负,我的法力可不小呢我告诉你们。” 次郎这会儿刚变回了人身,早忘了先前之苦了,乐得跟个花儿似的,坏笑着道:“蝶儿姐姐,你,你,你拿住喽他啊!让,让小弟也好出,出出气!看,看他以后还,还敢不敢骗,骗人了!” “次郎,休得无礼!”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相阻。 可次郎早就揪住了熊猫眼不见调儿的牛鼻子,可奇怪的是,那路哑竟一点儿负痛的感觉也没有,一脸的麻木,任由他摆布。 就在此刻,情况突然急剧变化!只见路哑之身竟在蝶儿手上突然间粉了,吓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大叫了一声。 就在我们大惊失色的档口,只听不远处一个声音得意的道:“我这人一向都很有修养,从来都是先理后兵。那手札是我镇派之宝,我怎能不取回?小六子,我也知你们有些来历,本不想与你们为敌,但你们的人竟如此羞辱本上仙,就怪不得我了!师兄,这回该你去了!” 言罢,只见熊猫眼不着调突然用袍袖遮了面门,“唰——”的一声隐身而去了。 与此同时,退去的仙气之中,慢慢的又呈视出了一个影子。奇怪的是,那人却并不像地聋。 此时,天色已晚暮色低沉,我们瞧不清来人的具体模样,只隐约见到一个蓬头散发之人。那人五官也不甚清楚,只见一脸的煞气满身的紫光,上前也不答话,出手就向蝶儿抓去! 蝶儿大惊失色,平着急急退出去数丈有余。然而,那人的身法极快,一只掐向蝶儿脖子的大手竟不声不响的跟了过去。吓得蝶儿情急之下猛然发力,无量仙术直击向来人面门。 可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躲,一道神光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然而,蝶儿的脖子还是被掐住了,那人却一点儿事也没有。 “么叭啦,坎叭柯……” 我情急之下,楞伽术急急出口,数道神光先后击于那人后背。只听他闷哼一声,终于松了手。蝶儿急退出去被花卷迎住,连声咳嗽不已! 我的楞伽之术此刻早已修炼至很深的境界,我本想这一击之下,虽然没有出全力,也会打得此人当场就得背过气去。可是,事实上那人却好像一点儿事也没有。不但如此,反而突然扭头狂吼一声。 就在此时,一道耀眼的霹雳闪过,夜空中骤然一亮,我一下子就惊呆了! 只见此人不知何故嘴巴长在了脑门,鼻子横在了右颊,两眼却一起被挤到了左面。哪里还有半点儿人形…… 这还能算是个人吗? 狂叫声中,就见他乱发飞扬,脸上坠肉不住的乱颤不已,加之那张就连恶魔也会自愧不如的脸上满是刀疤纵横,流能嗒水的癞疮又生得随处可见,直吓得我们肝胆俱裂,哪里还有一点儿反击的能力。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71章 无量之躯一 两面对敌本来最忌的就是心理因素,如今,熊猫眼不着调没了影子,却冒出来这么一个东西,此怪横冲直撞竟像疯子一般,加之又长得如此可怖,我们哪里还敢近他一分。 蝶儿虽然已将那无量门的仙术修至炉火纯青之境,但她毕竟是个女人,早吓得没了魂儿,一点儿反击的勇气都没了。 天已经大黑了,月色朦胧星光稀疏,这大半夜的与这么个怪人缠斗当真不是什么好事。 那家伙动如闪电,行踪又诡秘异常,每冲一下瞬间就没了影子,可就当我们惊魂未定之时却又不知从何处撞了出来。我的楞伽之术每每击空,只不过一盏茶功夫,连累带吓竟早已汗透颊背了。 我才一愣神,那怪人又突然“彭——”然从我们左面出现了。只见他突然怪叫一声,头上的发丝蓦的暴起,先是一蓬细若牛毛的银针炸出,随后,此人头一甩,如缕之发跟着又卷了过来。 我情急之下,做了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叭啦呵!” 饕餮变形诀当即出口,但扭头看时,次郎却根本就没在当场。 原来,这货知我一着急就会来这手,竟拉着花卷早跑开远远的了。次郎这次可算把我坑苦了,银针已至面前,我临时换咒,却哪里还来得急。本来以为死定了,却忽然听见“波,波——”连声,银针竟被蝶儿收去了。 可是,她手中举着拔尘擦作法,无暇它顾,己身却没了防护,早被那怪人之发裹了个结结实实。 “蝶儿,快给它悟道手札吧!保命要紧!” 蝶儿相来是个不吃眼前亏的人,兼之那本手札又早被她背熟了,我话音方出,她早已把那本手札掷了出去。 可令我们万万也想不到的是,那怪人一把接过手札,连看都没看就扔了,只把我和蝶儿弄得目瞪口呆。 束在蝶儿身上的发丝蓦然间收紧了。先前我曾见那怪人使过此术,上一次他的发丝击偏了拴在了一棵铁衫松树上,那树直径不下半米,竟被他只轻轻的一紧就勒断了! 我根本就来不及救援了,当时就傻了眼。 忽然,深邃的夜空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狼嚎,那怪人的发丝顷刻就收了回去,我急忙跑向蝶儿,把她扶了起来。 蝶儿此次受伤并不重,但胳膊上还是被勒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线痕,丝丝缕缕的鲜血开始往外渗,看得我心都碎了。 另一边,诡异的狼嚎声二次响起。这次我们清楚的看到了它的影子。只见,不远的高坡上,在月光的掩映中,一头硕大的白毛巨狼正仰天长啸,那声音如泣如诉,让人听了又有一种催命般的恐惧! 只见那怪人突然对着那狼也长啸一声,竟一时口水四溅,利齿颤抖。 他猛然间向那狼扑了过去,可高坡上哪里还有什么狼影! 怪人愤怒的四下乱击,直打得山石崩裂地动山摇。 正在这时,右前方又是一声狼嚎声响起,那人浑身颤抖一下,又直投向那里去了…… “次郎!”我猛的抬起了头,瞪着蹑手蹑脚的走过来的两人怒喝一声:“方才你到哪里去了?你可知蝶儿差点儿死在你手上!” 花卷苦着脸道:“老大,是我们不好,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心里也知道次郎的苦处,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我哪里还容得了他这点儿小心眼,站起来就要发作。 可是,正在这时,一个飘忽的影子突然被我发现了。那人就在离我们不远处,像个 小偷似的正紧张的从地上摸起一样东西。 我一道神咒罩了过去,顷刻就将他困住了。众人赶上去看时,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路哑。 我一看是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怒喝道:“把手札放下!” 被罩在当场的路哑听了浑身一颤,那本手札随及扔了出来。 “路哑呀路哑,这本手札说起来也不算你的,前番你幻化成算命人想骗我们,如今又放出来这么个怪物强取豪夺,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份了?” 我一时怒不可遏,心想,本来我对他已起了恻隐之心,想找机会劝劝蝶儿把手札给了他,可这个熊猫眼不着调却使出如此凶狠的伎俩。现在,蝶儿被伤成了这样,我岂能容他! 路哑却突然苦着脸道:“六兄弟,你先别动怒,我跟你说,你当方才是谁变了只狼把他引走的?还不正是我,我真无心伤你们呀!我的良苦用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那个怪人是谁?他又怎的对那狼如此忿恨?”蝶儿忍着痛道:“快说实话,不然,姑奶奶定不饶你!” 说实话,在我们眼里路哑是个很搞笑的人,其人虽然办了许多啼笑皆非之事,但也都出于好心。他心善为人至诚,这是在我们心中早有定论的。可是,我们怎么也想不到,正是这样一个人,却背附着如此不堪的一段历史。 听了蝶儿的话,路哑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儿,他突然抬起了头,道:“那人就是我师兄地聋!” 怎么可能?我们一时间谁也不相信他说的。地聋我们见过,也间接的听说过好多关于他的事,此人给我们的印象是为人正直,稳重,甚至有点老气横秋,怎么也和一个疯子怪人扯不到一块儿,不可能呀! 路哑知我们不信其言,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心中定有许多疑问,听我慢慢讲来你们就清楚了。” 据路哑所言,他师兄地聋原本是个很有修为的道人,二十几岁就被上任掌教,也就是他们的师尊确立了下一代无量掌门接班人。可是,世事多变,人间无常!谁也想不到,后来当了无量掌门的却是一个平时毫不起眼儿的小师弟,也就是先前路哑变出的那个家伙。此人原是无量山中的一头白毛狼,常在他们修行时偷看,长此以往竟修得了人身,还是经地聋推荐才成了无量门人。 后来,师尊驾鹤西去,就在他师兄地聋就任掌门的典礼上,那个平时一言不发的小师弟突然出来发难,言道地聋不配当无量掌门。 众人不以为然,顿时一片嘘声!要知道地聋本时为人众所周知,法力又是我们当中最强的,他不配做掌门谁配做?岂不为笑谈。 然而,白狼却接着道,想当无量掌门素有三约,这是道界皆知之事。一则,其人必在同门师兄弟中法力最强;二则,其人必掌有无量秘要;三则,其人必证得无量之躯。三样少一样也不行!然而,我们的大师兄又占了那条那款呢?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事情是这样的,这第一条没什么可说的,第二条所说无量秘要,指的就是我们手中那本悟道手札,只不过是被那个偷它的小道士换了名字而已。但是,无量秘要在上一辈就没了,早已无缘无故丢失了多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现在,要我师兄拿出来,却不是难为人么?第三条,所说无量之躯就更是无量派多年之羞了。这一条本是无量先人立派之威,然则,道家没落多年,人才凋零后辈乏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无量派也不例外,自从开派祖师证得了此身之后,后辈竟无一人证得。可一派岂能因此就没了掌教?多年来,大家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第三条早已名存实亡无人问津了。 如今,这两条却被小师弟白狼提起,一下子捅了无量门人的肺管子,大家竟如哽在咽一时无语了。 地聋当年年青气盛,听了白狼所言,一时血热,言道,这第二条,第三条,我当一力承担。重振开派之威当在我辈,自是责无旁待!这里也请大家作个见证…… 结果,一言未毕,白狼却突然抢上了台高声道,还别说这第二、三款了,就是那第一款,师兄地聋也当不起! 台下一片哗然,无量开派以来,若是那位门人有幸成为下一代接任备选,必会获得当任掌门的悉心教导,法力自是师兄弟中最强的,哪有可能找一个弱者当任掌教重任?众人顿时纷纷交头接耳,言论莫终一是。 路哑说至此处,无奈的看了我们一眼,接着道,我师兄在那次论法中确实输了,正是输给了白狼。但是,那师弟白狼赢得却并不光彩,他使用的并非无量门法术,也不知到底出于何门何派。但是,无量门续任竟在道法上输给了别门别派,这件事说起来也实在不太好听。大师兄地聋自此竟一蹶不振,含恨退出了无量门。 路哑言道,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平日里和他走得最近的师兄弟,自然随了他。 后来,没过多久传来消息,白狼竟厚着脸皮持着别派的道术当起了无量掌门。这还不算,无量门人中不乏正义之士,却因聚龙无首,都遭到了他的迫害杀伐。如今的无量门,早已今非昔比,大不如前了。师兄虽然身在无量门外,却心系师门。他一直固执的认为无量门就毁于已手,如此下去,自己根本无颜见先辈前人,定要找机会重振无量雄风。 这第一条不在话下,师兄当年年岁尚小,如今游历天下,修习了这些许年,法力实非前日可比,想那白狼定不是他的对手。然则,那第三条可就实在不易了。 路哑默默的瞧了我们一眼,道,你们知道何谓无量之躯么? 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同时摇了摇头。 路哑接着道,无量之躯只有开派祖师自己证得,那是一种很诡异的仙术。修习者需具有无上的法力,然后,当午夜月皓星稀时,与自影相斗,能够侥幸胜者还不算完,还要自卸法力,然后,自损其躯,若是那人仙根无量,就会人死影存,神识依据那影身再化金身,此为无量之躯! 我们一时听得头都大了,虽然我们并不知晓他们是怎样做到把人影激活的,但听那意思,影身一旦被激活后就具有与本体同等的法力,这却怎么才能胜呢?这还不说,就算真胜了,还要自卸法力,自损其身!何谓自损其身?不过是自杀罢了!只不过说起来好听一点而已。自杀岂是小事,万一自身仙根没有达到那种虚无飘渺的无量之境,法力又在先前自行卸光了,岂不真成了孤魂野鬼,想后悔都来不急了?怪不得只有无量祖师一人证得此身呢! 路哑见我们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个个面无表情,无奈的笑了一下道,无量先辈没有证得此术也会在晚年拔地飞升,脱壳成仙,又有谁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可就是我那地聋师兄,却真的那么做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72章 无量之躯二 “你说得无量之躯可是我们先前遇到的那个怪样?”花卷打着寒颤道。 “非也,非也!”路哑摇了摇头道:“那是我师兄未证得无量之躯才变成那样。” 路哑在我们的催促下又说出了下面一段往事! 地聋肩伏重振无量宗派之志,在游历的这些年中也不知拜过多少名山,访过多少仙岛。直到有一天,他对路哑道,师弟,我自觉己身已至化境,可以加证了。 路哑说当时他吓了一大跳,这件事岂是儿戏,万一不成岂不魂飞烟灭,一发而不可收拾! 可师兄地聋哪里听得进去,非要证得无量之躯不可。 结果,就在那个皓月当空的午夜,他终于施法脱了己影,那黑影一旦活了,立时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路哑亲眼得见这一恐怖的景象,黑影如一片纸一样恍恍惚惚的立了起来,突然叨住己手的一只大拇指,只“蓬——”的一吹,竟一下子成了人形。只是,那人形之物并非真的成了人,而变成了一个人形的无脸怪物。 那怪物暴叫了一声直冲师兄而去。 你们想,两个完全一样的分身对敌又哪有什么胜负可言,这两人只打得精疲力竭虚脱无力也未分个上下高低。 正在此时,师兄的大难又来了。旁边忽然又冒出了一个影子,却是一只黑猫,只见那货也不答语,竟上去就给了师兄一下,两下势均力敌,本来相持不下,这一击却彻底找破了平衡。师兄被两下夹击,竟一时被打出去七、八丈远。 路哑言道,我上去救援时,那黑猫却早已裹着师兄的影身跑了。你们道这是为何?能修炼至把影身分出去岂是一般道家能为,何况那影身又具有和本体相同的修为,本是一件至宝。那黑猫定是知晓此事,竟把师兄的影身抢去自行炼化作为已用了。也真是可恼至极。只可怜我师兄失了已影才变得如此模样。 平时看起来好好的一个人,却每至月夜阴气深重时就会变身,全因自身阴阳极其失调之故。 我们听到此节,皆嗟叹不已。想那黑猫定又是那个闹事的家伙了!也不知它这么些年来做了多少坏事,害了多少生灵。 路哑又道,我本想收回无量秘要先解了师兄一个心结,才出此下策,实在也是无耐之举。 这路哑所言也不无道理,听他后来讲出了原委也确是一条可行之计。原来,他想通过找到无量秘要呈于师兄,再劝说他,就说自己已证得无量之躯,如此这样不是可以重掌无量门了。 以我们想来,这确是眼前最好的计策了,反正那无量之躯也没人见过,这种怪身也充一下,加之,地聋确实道法不弱,兴许还就成了事也未可知。 言至此处,路哑失声痛哭,一时间情动天地。直叫我们众人听了心都碎了。 “好了!”蝶儿突然道:“你赢了,这本手札还与你了。” 路哑闻听此言,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动情的道:“你真的恳把无量秘要还与我么?” “当然!”蝶儿笑着道:“前番不还只为你们不肯说出实话,反而弄得此物好像本就该是你们的似的。如今这般一说,我岂能不还?” “是啊!你拿去吧!你回去后也好好劝劝你的师兄地聋,这执念本是人世间最大的不幸根苗,事成最好,若是不成也就算了,万万不可强求反而害了自己。” 路哑见我们真的把那本无量重宝给了他,当即就跪下了,也不顾个得道仙尊了,竟当下就给我们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一把将他扶了起来,道:“你去 吧!好字为之。” 路哑临走之时,突然呆呆的望了蝶儿和次郎一眼,道:“六兄弟,请恕小道直言,我观这两人之色怎的如何不对呀?” “是啊!”我低头道:“蝶儿之事全因了那只血镯,而次郎变身你也见过了……” 我详细的又给他讲了一遍事情的原委,不想路哑突然道:“不瞒恩公,小道道行尚浅,蝶儿姑娘那只血镯我实在看不出机关,但有一人可能识得!” “谁?”我一听激动万分,忙追问他快些讲来。 路哑道:“此人实是一妖,只因前生为人时通达各种算数,泄漏天机过多,后就被罚囚于一口井中,如今已过去千百年了。它号称万事通,也许识得此镯的奥妙……” 我忙道:“敢问仙长,此井又到底位于何处?” 路哑道:“它就在前面不远处的鳖盖山,距此也不过十余里。那里有一座清风观,从此处西行就是了,很好找。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此妖性格古怪,每每有人找到起卦算数都要出一些难为人的要求。我劝你们还是想好了再去吧!不要因此生出事来。” “好,好。我们自有道理。”我高兴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对路哑深施一礼,又道:“方才听闻仙长说起次郎之事,也是我一件颇为头疼之事,不知您可有办法帮我们解决一下。” “这个倒不难!待我看来。” 路哑说着栖身上前,仔细的瞧了瞧次郎的肚皮,道:“这位兄弟恐是吃了什么要紧的物什了?” “是的,以前他变身后吃了些砖头瓦块的还不打紧,只消个三、五个时辰就好了,倒也没什么。不过,前些日子却无意间吃了众多道门之宝,如今已过去这么多时日了,肚子却还是不见消,也不知要过多少天才行。” 路哑笑道:“多少天?恐再过一天它就归西了!还用得了那么许多时日!” 次郎一听,当时就“佝偻——”一声背过气去了。花卷当时就给路哑跪下了,言道:“先前,不识得真人,没少对您不敬,如今想来,全是小妖们的不是,还请仙长一者念在小妖们无知;二者念在我家姐姐赠书之事,救救我夫吧……” 言罢,竟放声痛哭了起来,路哑看了看我,呵呵笑道:“这第一条真没什么可看的;至于这第二条却不给面子就真不行了。” 我也笑着又深施一礼,请路哑快些作法。 只见路哑在身上左掏右掏,过了足有一刻光景才摸出来一颗如黄豆般的丹丸,道:“此宝是我师兄从南海一处仙岛得来,名唤融宝丹,实为一件稀罕之物,可化万物,可融万宝。我想此番刚好对症,可服下一试!” 我看了次郎他们一眼,高兴的接过此物,又给次郎服下。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丹药刚一入口,只见次郎突然张开了眼睛,大叫一声蹦起来一丈多高。它的肚子不旦没小反而更大了,倒有顷刻就胀裂之势! “仙长,这是为何?”我惊讶的道。 “是啊!你莫不是为了报复我们夫妻前番相辱之事,要害我夫君么?”花卷一时也傻了眼。 路哑慌忙的道:“小老道实在不知。此丹能化万物实在是千真万确之事呀!” 此时此刻,次郎早已痛得失了面目狰狞失了人形。 “六哥哥,”蝶儿突然道:“许是那些宝物实非一般之物,哪里有那么容易化开。你还是先念咒把它变成饕餮之身吧!再晚些个,恐怕次郎肚子就要胀暴了!”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也亏得蝶儿聪明,我当即变形咒出口。只见次郎顷刻间就幻化成了饕餮之躯。 这次,它的肚子到是胀不开了,但是,这个饕餮变形咒也就是解了一时之困,却并未彻底救了次郎。 只见他仍就哀嚎不止,到处狂奔,哪里有一点消停。 “六兄弟,你有楞伽术在身,快快祭出神咒帮它化去腹内之物吧!” “这又是怎么个化法?” 我被路哑催得一时失了方寸,全无个主意。 路哑匆忙的道:“宝物也无非是仙气所炼,你那楞伽术亦正亦邪,对着它的肚子施展开来,可能会对它有所帮助。” 我终于明了了路哑的意思,当即祭起神咒。 只见一道神光暴出,当即就把饕餮定于当场。五彩霞光纷纭而至,直绕着次郎飞旋不止。可饕餮哪里有半点好过的样子,如婴之啼声声不止,竟像个马上就要咽气的孩子! “叭偈鲁,呕叭嚓!” 邪羽乘风术也被我情急之下祭了起来。我也用不着路哑提醒了,天眼通、宿命通,楞伽术,所有神术一概祭出,一时间,只见五彩纷呈,万道霞光,兼之,团团黑气一时直搞得铺天盖地,也全没个章法可言了…… 这回次郎的饕餮之躯可叫我折腾惨了,那巨头蛤蟆一下子被拔地升起两丈余高,竟像只陀螺般的回旋不止。 原本它的眼睛都闭上了,却不知何时突然间张得如锅盖大小条条血丝暴起,只听其大叫一声,一道红光奔口而出,众人也未将其看得真切,那物竟贯穿了我的右掌,直刺入我的臂膀,顷刻间就不见了影子。 次郎终于没事了,可下面倒霉的又轮到我了。 我并未感觉到什么痛处,右臂活动如常,只是心里却是害怕极了!那究竟是何物呢?也不知道它又会把我怎么样。 “六哥哥!”蝶儿失声唤道:“你感觉怎么样?可看清了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我一时额头上的汗密密的渗出了一层,整个人都傻了。 就在我们惊慌失措的时候,路哑终于明白过来了,惊叫道:“六兄弟,想是你如今得了一件至宝!” 至于路哑所说的至宝究竟为何,没有人知道。它的速度太快,用电光火石去形容也是慢了! 直到这件事过去了好长时候,我几乎都快把它忘了,它才二次现身。而在当时,我却并不知如何驱使它,也不知它藏于我身何处…… 据路哑所言,饕餮腹中那诸般神物皆是有灵气的东西,也许用融物丹一化,自发的生出抵抗之力,才搞得次郎死去活来。 后来,我又用自身的法力相助,许是终于融了那众多的宝贝,重新炼就了一物。那宝物本就聚足了仙根灵气,如今集之大成,灵性岂非一般可比?它一旦成形便会自发寻主,自然落于我身。然则,那究竟为何?又怎样驱使就不是外人能猜想得到的了。 路哑临行之时,洒然一笑道:“天下佛、道之法如今竟皆争抢着融于你身,日后定要勤念善道,莫要走向歧途,好字为之吧!” 我们与他告别之时,路哑又道:“我知你此行实在关乎一件大事,回去后,定当力邀名山大川的好友相助,以成你之功。从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多加珍重吧!” 路哑所言本是一件好事,常言道:一个好汉三个帮。天下谁又会嫌有本身的朋友多呢?可我万万也没想到,事情要熊猫眼不着调的路哑去办,可就是另有一番天地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73章 万事通一 当日,天已见明,我们和路哑撒泪分手了。我心里一直记挂着蝶儿手上的血镯之迷,也顾不得休息了,忙引着众人又朝路哑所说的鳖盖山去了。 我不知道此次寻找万事通能否把血镯的秘密找出来,说实话,我心里并未做太好的打算。 我总觉得蝶儿的命数并不是很好,她是一个聪明开朗的女孩,但是,自从我认识她以来,却没少为她的所遭所遇担惊受怕。有好多时候,我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上天总会和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她作对呢? 如今,她已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真希望此次能够顺利的找到二祖,把那些悬而未决的事通通办了。然后,我就和她一起回归故里,在我们那个小村子把婚事办了。 蝶儿一定会是个好妻子,而我也会尽最大可能作个好丈夫。其实,在我的心里,是特别不希望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的,要么可以修佛要么索性平安的渡此一生,这两样对我来说都很好。 蝶儿一路上和花卷在一起,两个女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她们一会儿面露惊讶一会儿又咯咯的笑开了,也不知在说此什么。而次郎则跑前跑后,满脸陪笑。说起来这么个大男人还总是个小狗的样子也真是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六哥哥,”蝶儿突然笑着走过来,拍了一下我道:“干嘛老绷着个脸,笑笑不好么?” 我没好气的甩开她的手,道:“比不了你这个没心肝的人,自己有事却毫不为意,我这里都急死了!” 蝶儿却咯咯的笑开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好好的?你真是!” 说着,竟又笑着跑开找次郎他们去了。 我低头走着路,想着路哑所说的万事通的事。也不知那妖物是否真的有真才实学,能把我们的疑问都解开。 早先,我听蝶儿说起过世间的道学之术。 自从商末以来,道派逐渐分化开来,形成了四大分支。分别为宿土、麻衣、众阁、全真及茅山。 宿土派主要修得是为工程修缮、建都立基测堪地形地势,也就是我们百姓口中常说的造房子的风水之术。 而众阁与全真主修武学与修身,其中众阁讲求的是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就像无量派正是攻于此术。 但全真略微有所不同,他们的主张更趁于当世,主要是为了激发人体本源的潜质,说简单点他们是以向着类似于特异功能的方向发展的。 还有茅山。茅山是综合性质的道门,基本上其他几个道教支脉的东西都会点,但是独门绝学还要讲茅山术,就是能降妖伏魔的那种。 上述几门中,众阁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也见识了他们的修道成仙之法,也还算说得过去。而其它几门不客气的说,全失了道家前期的风采,为我所不齿。 但是,我并不敢定论,也许是我没有深入接触过不甚了解的原因。这里,要着重提一下的是道教中的最后一门,也就是麻衣派。 麻衣派虽然与修道成仙无关,但是,历朝历代却都不能忽视它的存在。他们所攻之学,就是我们常听说的占卜、预测之术,也就是民间的算命、看相的。 这一派一向是道家中的一大亮点,历史上也确实为百姓 解决了许多疾苦。那个路哑所说的万事通,前世也正是这一门中的道人。 但是,所谓树大招风望盛遭妒,越是红火的名门借机混事的人就越多!尤其到了近代,麻衣派竟被搞得乌烟瘴气,鱼龙混杂了。 我正低头思量着见到万事通后到达都要问些什么,装在布袋里的小瓶突然动了一下。那是蝶儿的囚魂瓶,也就是装了钟魔的那个。 “喂——” 那个妖物不老实的在里面呆着,也不知又要搞什么鬼。 我没好气的把它取了出来,眯着眼道:“不老老实实的呆着,又要干什么?” “法师,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一个遥远而飘忽的声音自瓶中传了出来。 “开玩笑!”我横眉立目的吓唬它道:“你当你害了那么多人就白害了?老实的等死吧你!” 钟魔对此信以为真,吓得一个劲儿的哀声讨饶。 “好了好了,”我不耐烦的道:“我知你也是个可怜之人,可是做了这么多坏事也是真的。现在也没什么发落你的好办法,老实的呆在里面悔过吧!” 钟魔一见我没想杀它,顿时就不哭了,反而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思。 “法师,”钟魔哀声道:“能不能给我换个地方啊?我没个人身,不能随着瓶子变小,这里都快挤死我了,真是比死了都难受!” 钟魔所说的确是实情,一团气实为无形之物,怎么可能随瓶变小呢?看它那种被瓶子紧得丝毫动弹不得的样儿,我都觉得难受。但是,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这个可没办法,我们就这么一个法瓶可以装你,你就凑合着点儿全当修行悔过了吧!” 钟魔在里面都快给囚疯了,大嚷道:“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呀我,本来好好的修行我的,惹谁了这是,竟平白无故的被化成了一团气!想找个身体吧你们还不让……太苦了我。我告诉你,你若是我这样一天就得疯!你知道吗?我每天要时空穿越五百多次,想安生一会儿都不行!我的时差根本就是废的,全乱套了我跟你说……” 说着说着,竟像个孩子似的“嘤嘤——”的哭开了。 哎,真想不到,这么个法力通天的主儿竟然会有这种苦处,世间的事每每如此,我自从出世以来见得多了。可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 我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安慰了它两句,实在也不愿意看它这倒霉样儿了,就匆匆的把他装了起来。 鳖盖山并不难找,状如其名,还真像个大龟壳一样。我们依路哑所言西行十余里,就远远的望着它了。 那山恐怕是这里地势最高的一处了,其余地方皆是平平坦坦,唯独此处突然冒出了这么个玩艺,也真称得上一处奇观了。 清风观就位于半山腰,看样子是一处荒废已久的道观,好像好久也没有人来过了。我们爬上去时,只见满眼的残垣断壁,漏房破瓦,几只乌鸦闻得人声,“哇哇——”的登枝飞了。若不是大白天,我们还真不敢来。 推开虚掩的庙门,几蓬土线“唰唰——”的落了下来,搞得我们满头满脸都是。 蝶儿咳嗽不已的道:“六哥哥,不会是那熊猫眼不见调又搞错了吧?能是这儿么?” “可是门上写着清风观呢!”我一面帮她掸着土一面道:“应该错不了。” 道观并不大,房舍、物什却一应俱全。看得出,此处的香火原本也是很旺盛的,只是不知从何时却败落了。 次郎进到里面兜了一圈,回来道:“老,老,老大,根,根本就没,没井。” “是啊!”花卷不满的道:“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古语有云,坐井观天嘛!不是有个井中蛤蟆的故事都说嘛!只有见识短的人才在井里呢!万事通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 “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一个颤抖的声音飘忽的传了过来。 “你在哪儿?是万事通前辈吗?”我们听见有人答话,激动的高声唤道。 那个声音好久都没有再出现。我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六哥哥,莫不是我们听差了?”蝶儿转念一想,又道:“不可能呀!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全听差了呢!” 我催促着众人再四处找找看,可一直折腾到天都快黑了竟什么也没有找到。 “前辈,你在哪儿呢?”我一时间心烦意乱,高声唤道:“小辈们实在是有事相求,还请高人现身相见才好啊!” 良久,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此刻,蝶儿都有些烦了,不住的摆弄着鬓角的一条小辫,道:“不找了,不找了!六哥哥,这万事通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看这样子不过是躲着怕见我们而已!” 话音方毕,只听又一个声音重重的道:“胡说!” 只那两个字,就再没了声音。 我一时被弄得心烦意乱满头是汗。如今到都到了,看样子人也定在此处无疑,却怎么会老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却又为何! 我望了一眼蝶儿,这丫头竟然又在偷偷的抿着嘴儿笑呢! “还笑,你……” 我刚要责备她几句,却被她抢上来踮起脚捂住了我的嘴。 “六哥哥,”蝶儿轻声在我耳边道:“我有办法找到它,我不出三句话,它准又得答言,到时候你听好了方位。” 蝶儿言罢,又拉过了次郎和花卷,同样嘱咐了几句。然后,突然插着腰高声道:“老乌龟臭王八,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主儿,也不知在这么个破地方缩了多少年了,如今真来了测算之人,却哪里敢见!” 我们侧目聆听,过了半晌却没半点儿动静。 蝶儿并不气馁,故意道:“六哥哥,也许人家有苦衷,也不是不想见咱们,不过是怕泄了天机又被责罚罢了,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个胆小的可怜虫而已。” 过了半晌,还是没人答话。 蝶儿终于气恼的道:“六哥哥,不找了!咱们走,让它自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儿吧!” 话是这么说的,可蝶儿目光流转却一直在四下里注目观瞧。 可是,这次话音方落,只听一个无比委屈的声音突然道:“你们别走,千万别走,我都在此处快闷死了!” 他终于忍不住,终于说话了,那是一个老迈的声音,听得来应该缘于一个很深深的地方,但奇怪的是,那个地方应该不在地面而是悬于半空。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74章 万事通二 “他可能在那里!”蝶儿惊声叫道。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就在院子正中的位置出现了一座很高的石台,先前我们进来时还以为是个法台什么的。那台子边长四、五米见方,高十丈有余,一排旋转的台阶攀援而上,在黑暗的夜色中很是神秘! “老大,一口井怎么会建这么高呢?”花卷不确信的道:“如果不是亲眼得见,您能想到会有这种事?” 台阶已经很破旧了,我们打着火把轻手轻脚的爬了上去,途中还是不小心踩落了几块松散的石头。终于登上了台面,众人果然见到了一个深邃的井口,我们借着月亮的光华俯首望去,下面却并不见水,只有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也不知是何物。 “喂!”蝶儿高声道:“底下有人吗?” 井底里嗡嗡的回荡着蝶儿的问话,却并没有人回答。 “老,老,老大!”次郎扭过头来,道:“你,你说那堆白花花的东,东西究竟是,是什么啊?” “可能是破布或者稻草之类的东西吧!”我不十分肯定的道。 “要,要么你,你下去瞧瞧!”次郎托着下巴喃喃的道。 我一听此言,气都不打一处来,反唇相讥道:“你怎么不下去呀?却来支使我?” 不想次郎突然道:“我,我,我有个办、办法,上,上来时就想,想好了。” “什么办法?”花卷好奇的问。 次郎嘿嘿一笑道:“蝶,蝶,蝶儿姐姐,你,你用三句话万,万事通就开,开口了。不过,你,你信不信,我,我只作一个动,动作他,他就得说,说话!” “不信!” 我们众人中蝶儿最聪明,她哪里肯服输。 “不,不,不过,你,你们女生最,最,最好回避一,一,一下啊!可,可别说我没,没,没打招呼。” 我终于明白次郎想干什么了,蝶儿和花卷却早已臊得扭了脸。 “起,起,起开!” 次郎活灵活现的大叫一声,一股浓重的臊味差点没把我呛死。 “哎!”井底那团白花花的东西终于动了,怒呵道:“这是谁这么有追求,非得站这么老高尿尿呀!气死我了……” 次郎哆嗦了一下,终于提起了裤子,坏笑道:“谁,谁,谁让你不,不,不说话来着,活,活,活该!” 我听了忍俊不已,次郎最坏了,这一路上,我觉得解决问题一要靠蝶儿,二就要靠它了。 “你当我不想说话呀?”井底那个白物又晃动了一下,委屈的道:“要不是我前世话太多泄漏了过多的天机,何至于魂魄被困于此处千年呐!” “你就是万事通吗?” 底下又没声音了。 次郎道:“老,老,老大,我,我这里还有一,一泡屎呢!要,要不也,也赏他得了。” “是,是,是!”那团白花花的东西终于抬起了头,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衣长者。 那人没好气的道:“回答也得有个反应的时间吧?干嘛如此的咄咄逼人的!” “你一直一个人在这里吗?” “这算是第一个问题吗?”井底不答反问。 “算又如何,不算又如何?”我奇怪的问。 “如果算问题,那么在我回答之前就要先讲好条件了,我不会平白无故的回答任何一个问题的。” 经他如此一说,我突然想起了路哑所言。 他所言不虚,看来这老妖物还真要发难了。 “那你说吧!有什么条件?” 我知道躲也躲不过去,先听他讲完再说。 “条件么,很简单!”井下那个妖怪老头嘿嘿一阵冷笑道:“你们可以随便提问,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但是,有一点,问完了问题后,你们中的一个人得下来陪我!” 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道,怎么还有这么刁难人的。喔,就为了问几个问题,还得赔上一个人,那怎么行! 可我还没回答,下面又道:“你们可别指望骗我啊!这井可是被下过魔咒的,说一句是一句,一旦问完了到时候想不下来都不行!到是想好了没有?” “你这里的规矩一直是这样吗?”蝶儿好奇的问道。 “当然!”下面的妖怪老头认真的道:“看看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只见他从腿部顷刻间就摸出来一颗骷髅,又一抬手却又是一根人骨。原来,此魂竟陡然坐在一堆白骨上,开始我们还以为那是它的衣服呢! 妖怪老头继续道:“你们当我这千百年来好过呢!要不是时不常的下来一个人陪我,我早就憋疯了知道吗?这底下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想想也是,听路哑说起过,这位仁兄原是麻衣派一位高人,号称可测天机,可批乾坤,加之生前就是个话痨,他的魂魄这才在死后就囚在了这么个地方。 “不可能呀!”我为难的道:“我们知道前辈在此受了诸般苦处,不过,也不能因为想知道一些事情就损了一条人命呐!还请前辈换个交换的方式吧!” “不行就滚蛋!”下面没好气的道:“千百年来我就这么一个要求,说别的没用!我还实话告诉你们,这可不是一般的井,一旦下来了就出不去了,要么我怎么不逃呢,就是这个缘故!” 次郎又想用拉屎来吓唬他一下,可井底老者却道,随便,怎么都行,反正我就是不说。 我正陡自为难,却听蝶儿斩钉截铁的道:“好,我们成交!就用我们中的一个人作交换!” 此言一出,吓得次郎魂儿都没了,散腿就想跑。 “这大黑天的,又这么高,你跑什么?” 次郎害怕的看着蝶儿,颤声道:“老,老,老大!你,你当我傻呀?等问完了蝶儿姑娘可,可能让,让你下去吗?花,花,花卷我妻又,又素来和,和,和她关系不错。到,到,到时候还,还不是我啊?” 花卷也很害怕,蝶儿却缩回头“扑哧——”一声笑了,挤眉弄眼的小声道:“那!那不是还有一位呢?” 大伙这才明白,这个坏丫头指的是我布袋子里的钟魔。如今我想想这也真是个好主意,那个魔头害人无数,却全因为一件自己的无辜之灾,我正发愁怎么处置他。说起来,杀他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这回把它囚于此处,也好和万事通作个伴儿也是一件好事。再者,先前在路上钟魔不是还说呢,想换个大点儿的牢房嫌瓶里太挤,这不正好。这是他说的,在瓶里比死了还难受呢!这样一来,不是比死好受多了,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也怪不得别人。 “好了,问吧!”万事通不耐烦的道。 不用多说,我们第一个问题就是蝶儿的手镯之事。我本以为这个万事通定然不知,却想不到手镯之事竟被他讲得一清二楚。 万事通言道,那镯子却是二祖从玉镯湖化出来的,至于为什么给蝶儿带上,却并没有一点儿想害她的意思。那血镯又名吸魂镯,原是用来提取蝶儿身上的另一股魂气的。她身上的那股魂气不是别人的正是二祖前世之妻姜女之魂。这玉镯早灌以二祖莫大的法力,每十数天就会从蝶儿血脉中提一下血精,再从血精中提出姜女之魂。这也就是玉镯先红再灰,拔气飞升的原因。 后来,我们又间事着知晓了另一个秘密,也就是天水狐仙之事。这件事竟也是二祖为救其妻氏姜女所设的道场。蝶儿只有受万人的香火,身上的姜女之魂才能日渐盈盛,姜女已死去千年,不用此特殊的聚魂之法想让她还阳怎么可能?至于蝶儿每每遭遇厄运也与姜女前世为夫赎罪有关,只是,当下却苦了蝶儿。 不过,万事通道,一旦日子满了,姜女之魂完全从她体内提出来了就没事了,也不用太过担心。 听至此处,我和蝶儿相拥而笑,几乎从井台上掉了下去。真是太好了,蝶儿真的没事,我心头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敢问前辈,少林方丈要我还的那只金钗又为何物呢?”我重又低头向井中问道。 “那是姜女生前最喜爱的一根凤钗!二祖将它修炼日久,却早已成了一宝。并且,欲封楞伽经上面的妖气也确实离它不得。”万事通摇头晃脑的道。 我心中一直以来还有最大的一个疑问,不禁出口道:“万事通前辈,小可还有一事要向您请教,请您如实告与我知。” “说吧!” 那个万事通果然是个话痨,这一次他可算得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竟一时性起,也顾不得什么天报之事了,竟一说起来还就没完没了了。这也正是我们乐见之事,于是,我又言道:“我先前用宿命通看过前世之事。亲眼见姜女一刀杀了二祖,当时还说为了减轻二祖生前的罪过,以使他不致于落入魔道才这样做。二祖死了,魂魄也出了窍,这是我亲眼所见之事,可少林方丈如何还让我去找他?其人如今到底是死是活呢?” 万事通一闻此言,竟慨叹良久,道:“这是你们今天所问之事中最奇的一个了。” 听他言道,二祖那日确实已死,一道魂气投入佛国。可佛陀并不收他,只因他生前所犯罪孽深重,实该至六道轮回。于是,二祖哭泣着又站起了身投了地狱道,可地狱道也不收他,只因他的修为实为当世之活佛,加之前又有姜女发愿为他受过一事,因此,好言劝他还是到别处去吧!后二祖想,早年间自己修道日久,只是后来才投了佛门,不如去天道走一趟,结果,他第三次碰了一鼻子灰……如此这般,二祖六道都去遍了,也没个着落。如今他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兼之身具无边的法力,竟只能居于和田戈壁,成了游于六道之外的一位奇人! 万事通说完此节,竟双手合十,喃喃的念了几句佛咒。 真想不到,二祖竟会有如此境遇!只听得我们目瞪口呆张目结舌。可这还不算最大的意外。后来,也是话痨万事通多事,我们也没有问,他竟自己说出了另一个天大的秘密。以至于蝶儿才放下己事,却又多了不少忧愁!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75章 万事通三 万事通说完二祖之事,瞧着我们的反应,神气活现的道:“怎么样,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没了,没了。”我因为蝶儿的事高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了,满意的道:“就这样吧!好了,好了。我们不问了。” “不问啦!” 万事通大伸着舌头道:“别呀!再想想,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事再问问,也好在此处多陪我会儿。” 我和蝶儿对视了一眼,众人都说没什么可问的了。 万事通心想,一会儿下来一人,也不过在井底活个十天八天的,就是我们身边有粮食也活不过月余呀,到时候还不是又他一个人在此间受罪?一时间,遗憾之情见于言表,大声道:“这样吧!再赠送你们一个大秘密吧!也好在我这儿多呆会儿。” “小六子,你可知二祖分魂布种之事?” 我一听万事通提起此事不禁大吃一惊!这万事通果然名不虚传,连此事也知道。 我忙笑道:“当然知道。如今,我身上就有二祖一部分魂魄!” “可你不知之事还多着呢!”万事通眨巴了几下老眼,神秘的道:“二祖分魂为何?还不是出于大悲之念,想合众人之力封了那楞伽经上的妖孽之气?但你们哪里知道,这楞伽经实为一部奇经,那上面既然可以聚上妖气,说明那魔障之法也实非一般!要封之又谈何容易呀!” 我一听说起了楞伽经封妖之事,不禁大为所动,忙催着他往下说。 万事通言道,封妖气也不是不可行,可就凭我一人之力实不可行!当年,二祖把部分魂气分为了十二份,分布于世间十二个后世有可能达到莫大修为的人身上,称为十二人种。至少也要集合十二人种方能减灭那种寄生的强大妖气! 而且,据他观之,我身上所分得的魂气实在要多一些,也是当年二祖猜测我来日必会有很大的修为,才这样做。但是,事分两面,与我大为不利却是我身上那股强大的魂气实在太盛,少林方丈所封也只是一时,不知何时就有可能发作,还是要从速找到二祖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彻底解救之法才是长远之计。 蝶儿闻听此处心如刀绞,失声道:“万事通前辈,前一阵子我六哥哥不是得了少林方丈的融魂之术了吗?怎么还会有事?” 万事通叹道:“那方丈本人不是也说这只是一时之计吗?再者,他并不知道小六子兄弟的具体情况。以我推算,怕是用不了许久时日,少则月余,多则半年,那魂气就要发作了!还是从速去找二祖吧!另外,十二人种的事你们是否听得明白了,只有集合十二人种才有可能灭了那妖气。所谓十二,并非一般所言,是指……” “知道了,知道了!”蝶儿慌张的道:“六哥哥,你叫我担心死了,我们还是快点去吧!” 蝶儿的目光闪烁,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竟急得哭了。我却不以为然的道:“这有什么,不妨事的,如今我们已然走了大半的路程,时间来的及!” 蝶儿一个劲儿的催着我走,我们只好匆匆拜别了万事通,临行时,我没忘解下了囚魂瓶,对着里面道:“钟魔,说实话,我们并不想杀你,然则,你的罪过太大,我们也 不能放你。如今,有两条道可选。一,你随我们去见二祖,我们把你交他处理。至于眼前之事,我们也可到别处抓个小妖充数,这个你不用担心;二,现在就给你换个地方,那井里比呆在瓶子里舒服得多,还有万事通作伴,你可愿意?” “愿意!”钟魔连个嗑巴都没打,道:“从速,从速,我这人的时间意识很强的,快快把我放下去吧!” 我们心里很明白钟魔的心思,这要是带他见二祖能有个好?前世他曾恩将仇报,夺过二祖苦苦修炼的内丹,这一去岂不是凶多吉少? 我苦笑着又瞧了一眼被瓶子挤得紧绷成了一团的钟魔,忙叫蝶儿快些作法。 蝶儿顷刻就掐诀念咒,只见一道魂气如箭一般的射入了井中。那井口突然光芒一闪,好像水波一样的成了些许皱子,又一圈圈的荡开了。果如万事通所言,看来,进去的活物一准儿没个跑。 我们离开时,就听里面万事通吃惊的道:“你也是修道的?” “是啊!” “你能在这儿活多久?” “我时差坏了,老穿越,估计活个千八百年应该不成问题,你问这个干嘛?” “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我说我时差坏了,老爱说胡话,你可不要见怪!” “只要爱说话就行!时差坏了就坏了,没事……” 我们一行人小心的下那天井时,只听上面远远的传来一句。 “六兄弟,这个点儿不准的钟表真有意思,我太高兴了,有事还来找我啊!谢谢啦……” 我苦笑了一下,低着头长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两人还真般配,只求一直就这么好下去,可别没事又打起架来我就阿弥陀佛了。 我们下了鳖背山,借着夜色祭起缩地术,竟一口气出去了三、四十里,方才放缓了脚步。 经过这几日连续的折腾,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了。 “蝶儿!我们歇歇吧!大家都累了。” “可,可,可不是。都,都,都两天没,没合眼了!”次郎接过我的话头,抱怨了一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说什么呢?”蝶儿不讲理的劲儿又上来了,拧着眉道:“都谁说累来着?” 大家知她这脾气,都斜着眼望天,全装出一付事不关己的表情。 “六哥哥,二祖居于和田,我们不过走了小一半的路程,还不知要花去多少时日才能到达那里,你怎么也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急呢?” “有什么可着急的,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也走到了。”我嘴里叽里骨碌的小声道:“先前你为自己的血镯着急了吗?这会儿又来了!” “那不一样!”蝶儿眼里含着泪道。 蝶儿这次是真急了,可我心里的感觉却是酸酸的。她有事我着急,我有事她着急,这才是生死的恋人呐!望着她那种倔强的表情,我一时真不是个滋味,忙上前安慰道:“好了,蝶儿。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我们走得匆忙,还有点儿事要和你商量一下呢!” “怎么事?” “刚才在万事通那里,你总急着要走,可我当时有一句话没有听明白,本来还想问一下他呢!” “六哥哥,你说。” “我记得他说起十二人种之事,最后,好像提到所谓十二,并非一般所言,是指……这么一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人说话就那样,总是车轱辘话来回说。十二就是十二,他前面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了吗,二祖将部分魂魄分成了十二份,落于当世十二个人身上,要凑足了这十二人才有充足的把握。这有什么可说的?” 我低着头抱着腿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我心里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十二还能指什么呢?我还真是猜不出。 只这么会儿功夫,次郎夫妇早已睡着了,他们一路随着我们也当真累得不轻。我叫蝶儿万不可去打扰他们,也好叫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蝶儿,我此刻还真为楞伽经的事有点儿担心。”我轻摸着蝶儿靠过来的头,道:“这楞伽经是达摩大师当年千辛万苦才得来了,二祖为了它也损了一条胳膊,这么多先人只为这一部经能够得以流传,也着实的不易呀!” “这又关我们何事!”蝶儿把头在我的肩头挤了挤,道:“我只求我们能一生一世好好的就行,也懒得去管旁的……” 我没有说话,蝶儿的性情我心里有数,我知道这丫头只关心我们自身,才不想管什么大道呢! “六哥哥,”蝶儿又道:“我老觉得能修仙得长生最好,可若是真的不能,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再能一起老去岂不为好?世间总有太多诱惑,可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就想和你能幸福快乐的过这一世就足够了。到时候,我们老了,小孩大了,我们就找个世外桃园一样的地方,你种地我喂鸡,你累了我给你捶背,你饿了我给你做饭,这样的生活多好……” 是啊!蝶儿说得不错,如果我们这一世好好的过不就很好了吗?想那么多干嘛!世事早有定数,佛日:欲知今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好好的过好每一天,就是最大的善因呀! 但是,我们这一生必生波澜,这是怎么也不可能回避得了的。万事通提到了十二人种的事,到了现在为止,我只见过一个和我一样的人,那就是少林方丈,但是,其人已死,却不知他身上的那份神识此刻又跑到哪里去了。这茫茫人海欲凑齐这十二人也是当真的不易呀!还甭提这十二人都能像我一样有个好因缘,修炼至如此境界了。 “蝶儿……” 只这么一会儿,蝶儿竟俯在我的腿上睡着了,我轻拂着她的头发爱怜的瞧着她,心想,蝶儿不要着急,相信六哥哥!等我们合力把此事办完,一定遂你心愿,找个世外桃园一样的地方,还了你今生之愿。 我心下正想着,忽见月光下人影晃动,只见一人悄无声息的朝着我们左面去了,也不知他要干些什么。 这么晚了,他要干嘛?我出于好奇,暗运天眼通观之,却见他要去的方向竟然是一片坟圈子!天已经这么晚了,却见了这样一个缩头缩脑的人,又是去这样一个地方,他到底要干嘛呢?我突然一点倦意也没有了,深深的被那个人所吸引!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76章 我叫十三(一) 那个人轻手轻脚的走到一个坟墓前面,小心的把坟前的供品摆到一边。然后,开始一锹一锹的挖掘。他的动作并不快,就像在干着一件很寻常的农活。 我从他的背后摸了过去,在距离他十几米的位置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惊异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月亮升起来了,风儿一阵儿一阵儿的,并不很大。坟圈子里很安静,他挖坟的声音“哗啦,哗啦”的,显得尤为清晰。惨白的月夜,婆娑的树影,诡异的掘坟人,湿冷的泥土气……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紧张的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 他只用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把棺材挖开了。我先前用天眼看过他挖的那个坟,死人直挺挺的躺在里面,看尸体**的程度应该才下葬不久。我亲眼见那人把死人抱了出来,平放在挖开的坟前。然后,他后退两步,默默的跪在了尸体前面开始低声的哭泣,哭得很伤心…… 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事,这个到底是什么人?他和死者又是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要把死者挖出来呢?我心中顿时疑问重重。 “别动!” 我被突然间传过来的一声怒吼吓了一大跳,然而,他们却并非说我。只见一大帮人,约摸有十三、四个的样子,快步朝那人去了。 “你在干嘛?”走在前面的一个拿着镰刀的男人才喝问了一句又马上就改变了语气:“原来是十三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原来他们认识。 只听那个被称为十三的人流着泪道:“喔,我在家里睡不着,想我二叔了!” 说着说着,竟“呜呜——”的又哭开了。 “好了,好了!”众人一面安慰着他一面道:“最近总有人来坟地偷供品,我们才来这里瞧瞧。这年头怎么连死人的东西也不放过呀,真是的……” 他们说的事在我们老家也曾发生过。七十年代还好一点儿,要是再往前推一些年,偷吃供品的事发生得就很多了,主要是饿的,那时候比现在还苦。 “十三,你想叔叔了来祭拜一下就得了呗!下次可别挖坟了知道吗?不能这样做的,你明白吗?” “嗯,嗯……” 十三一面点着头一面站了起来,向大家深深的鞠了几躬,然后,在众人的劝说下怏怏的回去了。 死人重又被埋了起来,我被眼前发生的事搞得目瞪口呆,我很奇怪大家怎么会这么容忍他。中国人一般都很讲入土为安的,死了又被挖出来是很大的忌讳。虽然那个死者是他的叔叔,但那也不能想挖就挖呀!他们对这个十三也有点儿太宽容了,要是这种事儿放在我们哪儿,不打折了他的两条腿就算是便宜了,当地人也真是古怪。 我才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不小心被看坟人中的一个发现了。 “站住!你是谁?” “我路过这里,不要紧张……” 我平摊着双手,善意的笑着。众人冲过来缠问了好久才稍稍放下了心。我又把随身带的口粮拿出来分给了他们一些。 “这么晚了,不该到这样的地方来的,你明白吗?”看坟人们的态度明显好了一些。 我问他们刚才那个叫十三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其中一个同情的答道:“他也是一个可怜人,关于他的故事太多了。” 据这些人讲,十三本名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他是小时候被拐到这个村子来的,他的养父姓郑,是个平平常常的农民,大家都叫他郑老实。十三被卖到这里时刚好十三岁,大家就给他成了这个名字,时间一长恐怕连他自己也不忘了自己的本名了。村里人就这么叫下去了。 十三岁已经能记得很多事了,他给当地人讲过他被拐卖的经历。事情是这样的。 十三说他们哪儿有公交车,一般孩子们上下学都坐它。一天,他下学的时候,在那辆很挤的车上,正好看见有个小偷正在偷一个女人的钱包,小孩个子矮正好瞧见。十三心地善良又很聪明,他马上出言道:“谢谢叔叔把我妈妈的钱包捡起来。” 小偷一惊,女人已经回了头,车上的大部分人都听到了,也齐齐的扭过脸来。 “不谢,不谢!”小偷此时此刻还能做什么,只好强装着笑脸把才到手的东西又还给了那个女人。 一件棘手的事就这样被小十三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这孩子真懂礼貌,真是个好孩子……”众人不明所以,七嘴八舌的道。 女人摸着十三的头也笑了,车上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不久,那辆车进站了,女人拉着十三就要下车。 “你干嘛?我不跟你下车,你又不是我妈妈。” “这孩子怎么才被叔叔阿姨们夸了几句就这么不听话了?快点,到站了,妈妈还有事没时间和你闹。” 可是,那个女人十三哪里认识,一种莫名的恐惧瞬间充满了他的整个脑海。 “这孩子真是的,刚刚不是还很懂事吗?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开始讨气了。” “那位女同志,你还是快点带孩子下车吧,大家都急着回家呢!” …… 众人七嘴八舌的催促声中,十三终于被那个陌生的女人带走了。 “十三就是这么被拐卖到这里来的。”其中一个矮个儿的看坟人笑着道:“可是,十三来到这里后倒是过得挺踏实,并没有一点想回家的意思。” 我对这个长得憨憨的看坟的男人所说倒是一点儿也不信。十三岁都是多大的孩子了,怎么可能不想着回家。 矮个儿男人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道:“还甭说我们了,刚开始的时候,就连他的养父母也不信。” 他又给我说了下面一段关于十三的故事。 十三到了郑家,改名郑十三。郑家并不富余没有让他上学,只叫他干一些粗重的农活。 郑老实之所以要冒着风险买个孩子也有他的苦衷,他曾经也有个很乖巧的男孩儿,长到七、八岁那年却患急症死掉了。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本想趁着年青再生一个,可是到了医院一查,家里的女人竟被诊断出不能再生育了,一纸单据对这个家庭来说就如一道晴天霹雳,给郑老实夫妇本已伤痛的心又抹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 十三被人贩子带到了郑家,郑老实本不想要这个孩子,一是这个孩子太大了,已经能记得不少事了,郑老实怕终有一天会落得个鸡飞蛋打的结果;二是十三这个孩子让人觉得很特别。为什么?因为他对自己的所遭所遇显得过于平淡,一点儿害怕或担扰的反应也没有,这在谁看来也不是一件正常的事。看着这个始终平静的笑呵呵的孩子,甚至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然而,他们并没有那么多钱,郑老实没得选择。十三终于在这家住下来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郑家倒也平安无事。十三竟一开始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对待郑老实夫妇,他从来没有任何怨言,叫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总是一付笑呵呵的表情。 郑老实还好,可他的女人对十三却并不好。她一方面总是想着自己的娃儿;另一方面,十三越是这样听话弄事,她就越对这个孩子的真实想法不放心。其实,说起来这也不怪她多心,这么大的孩子突然被拐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怎么可能有这种反应,这个放在谁身上也不可能踏实。 可是,十三每天一如既往的干着份内的事,一点儿想家的意思也没有。郑老实曾经问过他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想自己的亲爹亲妈吗?十三笑着说,不想。郑老实又问,你为什么这么安心的在我家。十三说,因为你花了好多钱才买了我,你们家并不富裕,我若是走了,岂不是要了你的命。 这孩子太“懂事”了,搞得郑老实一时目瞪口呆。 “难道十三就没有一点为自己的遭遇伤心过?”我好奇的问道。 “没有。”矮个儿村民肯定的道:“别人出于好奇也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可十三说,一切皆有命数,这是他此生应得的,他乐于接受这一切。” 十三就是这样一个平和得不能再平和的人,他对人总是摆一付笑脸,自从十三来到这里,全村人没有一个见过他有过伤心或不安的表情。 村里孩子总是欺负十三,甚至用小石头投他,偷偷把他从好远挑回来的水打翻,嘲弄他围着他拍手笑…… 十三却从不介意。 矮个男人又道:“如今十三大了,郑老实老俩口都老了,他依然像对待亲生父母一样对待他们,很孝顺。以至于,郑氏家族一至同意,破例让这个外来的孩子真正归于郑氏一脉,也就是将来可以让他入郑氏的祖坟。” 矮个男人说着用手一指,接着道:“郑氏在当地是一个大家族,人丁兴旺,我们这些人都姓郑,这一片都是郑氏家族的墓地。” 这孩子也太过古怪了,我对矮个村民说,若不是亲眼得见亲耳听闻,我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能有这样的人。 “是的。”矮个村民笑道:“可是,这孩子一直到如今,已经二十锒铛岁了也还是这样,他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好人。” “难道十三在你们眼中就没有一点儿缺点吗?” “缺点?”矮个儿男人搔着头,仿佛这两个字从始至终就和十三扯不上半点关系。 “如果行为古怪算作缺点的话,那么他有一些。”终于,另一个村民插了这么一句:“比如刚才你见到的挖坟,他总会做一些让人感到不合情理的事,但都绝无坏心,这个我们这里的人心里都清楚。” “可不是嘛!他总是到这片坟地来,十三好像对亡故的人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前者被他挖出来的是他本家的二叔,那人生前对他并不好,也在他养母那里说了他不少坏话,可这孩子心地就是善,一点也不记恨他。”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77章 我叫十三(二) 后来,我们又聊了一些当地的情况。他们说这个地方靠近新疆,属于中原的边界,民风纯朴,本来很平静也没什么事发生。可就是这七、八年吧,当地却连续发生了好多怪事。 村里有一口深井,也不知缘于哪朝哪代。井口有两条粗壮的铁索一直垂了下去,多少年来没人敢动它们一下。因为,据祖上传说,这两条铁索是用来拴住井内的一个恶魔的,动不得。 近代历史上,这两条铁索只先后被动过两次。 一次是马家军在这里住扎,有个士兵拉起过一回。那次,一群当兵的闲来无事,起哄比力气。其中一个人长得像头牛,提议说就拔这两条铁索,看谁拉出来的多。结果,铁索只被提起来尺余,只听井底轰然一声,紧接着,一声怪叫传了出来。吓得那帮当兵的慌乱中朝井底连开数枪,扭头就跑。 另一次是在文革期间,红卫兵破四旧,不信邪,又拉过它一次。那次,井底的铁索又被拉上来尺余,井里先是一阵剧烈的颤动,然后,一股浓重的黑烟冒了出来,一下子熏死了三、四个人。从那以后,那两条铁索就再也没人动过了。 可就是在十三来村里的那一年,一天深夜,风雨交加,雷声大作。一道闪电竟把两条碗口粗细的铁索一齐打断了。可是,倒也没发生什么,只是再也没有敢去靠近那口井了。 另外,有人在村里的一口深池里捉出来一条大青鱼,足有二百来斤,那人也险些为此丧命。青鱼说是被捉上来的,还不如说是它自己想逃离那个水池,只不过是被路过的人捡了个便宜。 这池子并不算大,也就几百平米,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一条鱼躲在里面,这么多年来无人知晓,也真是一件怪事。 还有,它在里面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出来呢?没人知道。 第三件事倒也算不得什么奇事,但是,它对当地人的震撼作用却并不比前两件事小。 那件事大约发生在五年前,也就是紧接着上面两桩就发生了。 那一年,村里一户人家办喜事,本家姓刘,儿子娶媳妇。 可是,天不作美,本来晴空万里,竟忽然下起了大雨。迎亲的队伍刚刚冒雨走到桥里的小桥那里,雨大得已经不像样了。可是,附近并无半点儿可以躲雨的地方,他们只好小跑着往家跑,新郎不放心带着人来迎了,两队人合为一处,可就当他们过桥的时候,河里突然巨浪淘天,迎亲的人全部被淹死了,那对新人也成了鬼夫妻。 “什么少啊!”矮个儿男子接着道:“约摸三、四十人竟一齐被淹死了,又赶在这大喜事的头上。此消息一出,竟成了当地的一件奇闻。” 天已经亮了,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还有谁多怪事呢!只是一时半会讲不完了。 我对他们说,我和我的朋友们懂得一此法术,不过只知道些皮毛,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他们。 他们一听很高兴,纷纷要求我带着朋友们到他们村里坐坐。我看看天已亮了,估计蝶儿她们也睡得差不多了,就欣然的答应了。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这些对我们也许只是举手之劳,但却可以实实在在的帮到别人,又为何不做呢? 蝶儿她们被我拉了起来,糊里糊涂的又被我领进了村子。 “ 六哥哥,”蝶儿一面笑着对和她打招呼的人点着头一面道:“你又要管闲事,我们可还有要事要做呢!” “是,是啊!”次郎愣头磕脑的道:“别,别,别光顾得办,办好事,自己的小,小,小命却没喽!” 我生气的瞪了次郎一眼,又扭头对蝶儿小声道:“没事儿,放心吧!这次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可当时的我却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的事竟如此怪异,而且,若我们没去管它,也许还好一点儿,这一插手反倒把事情弄得越发的大了,竟引出了当世一个惊天动地的魔神。 这些暂且不提,先说当下之事。 我们被带到村里的一个祠堂,这里的主人是郑氏家族的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听说此人已经百余岁了,可我们见到他时,感觉他的样子也就在七、八十岁的样子。也许人老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再老下去了,也未可知。 “你好,年青人。”老者在一张宽大的藤椅上坐下来,捋着雪亮的胡须道。 “您好。我是外乡来的,这些是我的朋友。” 老人没再说话,只眯着眼看着我们笑了笑。 “十三!” 我们刚端过主人家递过的茶碗,老人朗声唤了一句。我看到一个人快步跑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痰盂,正是十三。 十三屈身跪于老者面前,将痰盂高举过顶,随及,又转身立于他的身后。 “你叫小六子,她叫蝶儿,还有次郎和花卷。可是你们几个?” 我们惊讶的点了点头,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的?大伙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老者神秘的笑了笑,扭头唤十三耳语了几句,又道:“贵客光临我们这个小地方,本当夹道相迎,却是我们失了礼数了,请不要见怪才是!” 我们忙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道:“是我们讨饶了。路过此地,听说您这里发生了一些怪事,也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老人笑了笑,道:“不瞒列位,我们这里虽然是个小地方,历史上却发生过一个天大的秘案。当然,这只是个传说,当不得真的。” 老人品了口茶,慢慢的讲出了下面一段故事。 原来,不知是哪朝的事了。当时,几位仙道交战飞至此地,其中一个方巾道士受伤太重,不敌后面众人围攻,破口大骂道:“我阐教本为仙界名门,有本事的人物也不在少数,不想今日虎入平原被犬欺,反遭你们鼠辈算计,今日大不了一死而已,就是死了也还是不服!”追赶其人的有个三只眼,此人冷笑一声道:“俗话讲,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你作恶多端,天命你亡,全怪不得旁人,你就任命吧!” 言罢,手中祭起一物,只见霞光万道瑞彩千条,瞬间就将那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那人本欲遁地,可那地面却早已被另一个道士封死了。此人惊慌间正没个奈何,只见光芒中几道白光飞射而至,正好击中其人面门,他的两只眼睛顿时就成了两个血肉模糊的大洞。方巾道士惨叫一声,两只耳朵和鼻子又先后喷出血来,“你们使了何物,竟如此歹毒!”对方也懒得对他言讲,万道光华尤如蓬蓬细雨一时砸了下来。那方巾道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一点儿反抗的余地,眼看此人就要死于非命。自西方却顷刻间飞至一人,竟是个大和尚。此人笑道:“几位手下留人,贫僧有话要讲。” 老人又慢悠悠的品了口茶,继续道,不知为何,那几个道士见了此僧却非常有礼,忙收起了法器,是个杯子大的小斗。 大和尚仍就面带微笑,低头对哀嚎不已的方巾道士言道:“事情到了此般地步,你可醒悟!” 此时那人已然奄奄一息,竭力道:“我不服,就是死了也不服!” 哀怨之声竟响彻天地。 和尚长长叹了一口气,怜悯的道:“好吧好吧,贫僧本欲救你一命,使你走出迷途,却不想你却如此执迷不悟,那也是毫无办法之事。只可惜了你修持了这么许久,今日却毁于一旦。哎,此仍命数!所谓天命难违当真不假。然,我实怜你惜你,在你死后,将你之躯付之铁索,将你骨镇之以塔,独将你魂转于世间转回,以期后效。我今发一言,你要听得仔细,若你能从此弃恶从善,劫数日满,定当有个好结果。你若冥顽不灵,终有杀你之人现世,你可记下了?” 那血流如注的方巾道士知己命不长,高声吼道:“只愿和尚没有骗我!” 此言方罢,如雨细针早从斗中密密麻麻的撒了下来,方巾道哪里还有命在,顿时命损当场一命呜呼。 老人讲至此处,又对十三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叫十三给他捶捶背。老人咳嗽了几声,又道:“方巾道人走错一步坠入恶道,才得了此劫。后来,大和尚见其人已死,果然不失前言,索其躯,镇其骨,独放其魂。而如今,少说已过去千年,其躯就索于我村那口古井之内;其骨却镇于我村小雁塔那里,至于其魂却早不知下落了。” 蝶儿听得早已入了迷,忙道:“大和尚倒是想得很周道,这样一来即给了他一个从善的机会,又使他不至作恶。真是两全其美。” 老人听了又笑了笑,道:“是啊!魂骨躯三者分离,就是他将来转世想作恶怕也没那么容易了。可是,如今我村却屡有异像发生,我实在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前几天,又有族人来报,说先前那个跳出大鱼的池子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怪,怪事?”次郎听老头儿一说,深感兴趣,结结巴巴的道:“莫,莫,莫,莫不是又,又,又跳出了什么东,东西。” “这次还真没人看见又有什么跑出来了,只是,只是在池边留下了两道碗口粗细的痕迹。” “碗,碗,碗口粗细的痕,痕,痕迹?” “是的,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两条痕迹应该就是先前坠落井中的铁索被拖曳所至。” 我一听此言,徒然一惊。心道,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古井应该与那池子相通,看样子是那魔神之躯跑出来了。 老人握住了十三从身后递过来的手,眼里突然含满了泪花,面色如铁的道:“真想不到,那道士的躯体千年囚于此处也没有半点事,如今却跑了出来。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恐怕它的骨也快镇不住了,若是我没估计错,也就在三、四天吧,那里恐怕也得出事……” “那妖道之骨不是被镇于小雁塔吗?难道又有什么先兆了吗?”我急切的追问道。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78章 我叫十三(三) “到现在还没有。我们郑家的祖辈知道此事,出于安全方面考虑,又在镇骨山上建了一座由钢铁构成的学堂,那里多少辈子都没有改过地方,一直作为孩子们上学用。祖辈人是想通过年青人的阳刚之气加固小雁塔的封固,如此而已。” 利用年青人的阳刚之气镇妖之法在民间倒也流传甚广。据说,人体有三盏明灯,分置于人的头顶和两肩。越是年青人,那三盏灯就越亮,妖物也就会越怕它们。所以,用年青人作为镇魔之法也有它的可行之处。只是,我心里觉得郑家人这样做还是有点冒险。若是所镇之妖一旦突破了这道屏障,后果也实是不敢想像的。 老人说至此处,突然话峰一转,喃喃的道:“听说你们很有法力,我们眼前遇到了大难,很想叫你们帮一下忙。可是,事情太大,又有一定风险,不知你们肯去做吗?” “当,当,当然——”次郎眨巴着眼睛道:“不行!我,我,我们倒不是怕,怕。但,但,但是,我们实在是有,有自己的事……” 我上前一步把次郎扒拉到了一边,信心满满的道:“您不要听他的,这里我说了算,这个忙我们帮定了!” “你说我们里面谁说了算?”蝶儿直着眼睛看着我,挑衅的道。 “哦……”我结巴了一下,马上更正道:“你说了算。”我无意间又看了一眼花卷,那家伙也脸露不平之色,我干咳了两声,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她说话在我们队伍中也有一定份量。” 过了半晌,次郎终于忍不住了,高声道:“老,老,老大,那你说话到底还,还,还算数不?” “当然!”我埂着肚子红着脸道:“如果大家没什么异意,我就可以代表大家说话。” 这几句话说得实在是没底气,弄得满屋子人皆干咳不已。 我眼见脸面上实在过不去了,也不顾蝶儿一个劲儿的拉我,朗声道:“就这么定了!您说吧,到底希望我们作些什么。” 老人听我这么斩钉截铁的一说,顿时来了精神。他转身离座,走到我面前道:“六兄弟,这次真的要靠你们了!” 老人终于说出了郑家人所求,这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把我给吓得汗都不会流了,后背冰冷冰冷的。 他竟是想让我们下那口古井看看,意思是确认下面还有没有东西,若是真没了,那大事就坏了!看那意思,他们可能要举村搬离此地。 中国是个户口制很严格的国家,你是哪个地区的就得在哪个地区住,岂有随便就搬走的道理?再说了,就是真搬了没人过问,举村搬迁又岂非易事。据我所知,这个村子少说也得有千余户呢!也就是说,三、四千人要一起搬走,背井离乡远去它方,这是多大的动静呀! 我实在替他们为难。可老人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以为我面有难色只是因为不敢下井,突然长叹了一声,道:“真是对不起呀!是小老儿考虑不周,这样危险的事实在不该叫你们这些外乡人去做,是谁的事谁就要对它负责,好了好了。算我没说,你们还是走你们的路吧!” 老人说得很真诚,这样一来反倒令我心理过意不去了。我忙又再次表明态度,言道,那妖物 若在底下还好,若是不在了,我们定会帮你们把它找到,然后,完全消了你们心中的顾虑才肯离去,请你们放一百个心。 “真的么?”此刻,老人再也没了那份矜持,突然激动得热泪盈眶,言道:“事情若想办成,人心齐是第一要素。你们对我们这儿的情况不熟悉,到时候恐是有劲儿也使不出。这样吧!我叫十三和你们一起下去,也好在关键时刻能帮你们一下。” 我细细的打量着当地传说中的完美人类,十三却一直在微笑着,也未做任何回答。 突然,一个细节令我心头猛的一惊,我在十三的身上看到了另一股魂气,那魂气只是一闪就没了,它的轮廓很模糊。我心里想,怎么才知道了二祖分魂布种的事就突然间出了十三这个人,难不成他就是十二人种之一?那道魂气是否就是二祖的呢? “十三!”在走出祠堂时,我拉住了他的手,试探着问:“你可知道十二人种的事?” 十三笑了笑,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不太明白。” 看样子,他确实不了解这件事。我心里想,还没听说一个人身上可能有二道魂气的呢!他若不是十二人种之一那就奇了。是的,必是这样。 “十三,那你可知道我们是些什么人?” “你们是路人,只是经过这里而已,你们要到遥远的大漠找一个人,那人是个半死不活的怪物……”十三老实的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知道,至于怎么知道,我确不知。” 蝶儿突然抢上来,撇着嘴道:“怎么可能?难道还有对自己不能完全了解的人?是你不想说而已!” “我不是不想说,我就是你说的那种人。” 十三的一句话说得我们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十三笑了笑,突然道:“若是我想,我可以知道许多人的秘密,但是,关于我自己的,我却一点儿也不知道。我可以轻而易举看见别人的前世,却一点儿也看不见自己的前世。我不知道我从何处来,将要到何处去,我觉得我一生下来就是为了迎接死亡,仅此而已!” 十三就是十二人种中的一个,我心里这下子明明白白了。不然,他为什么能自发的得到宿命通。只是,他之所得和我的经历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我先前只能看到自己的前生,后来,才可以看到别人的一些,但是真到现在,我还是不能看清所有人的前世,比如眼前这个十三的,我就看不到。我想,也许这些只是时间或者机缘问题,少林方丈不是说我会渐渐拥有大部分神通吗? “十三,你的养父母身子还硬朗吗?”我尽可能委婉的问道。 “是的。” “哎,”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本想让你跟我们走的,我们有事想找你帮忙,看来不行了!” “没关系,”十三依旧笑容满面的道:“你若有事找我帮忙,我可以在他们百年之后去找你。人生匆匆几十年,很快的。只是,那事要不那么急才好,否则,我真的很抱歉不能帮到你了。” 次郎并不知道我的意思,插嘴道:“哎,那,那,那个起了个数字名,名,名字的。我对你的名字很,很,很感兴趣。你,你,你能说一下为,为,为什么起了这么个名吗?” 我笑了笑,把先前听村民们所讲的事又对他们细说了一遍,可十三却笑了笑,未置可否。 那天晚上,我们是到十三家过的夜。我们商量了一下明天怎么去古井的事情,并作好了充足的准备,就分头去睡了。 我一般睡觉很晚,常利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些事情或者修习一下功法。那一夜,院门“吱拗——”一响,十三又趁着夜色出去了。 他又去哪里了呢?我深感好奇。于是,悄悄的跟了出去。 十三七拐八拐的又去了那片坟地,我以为他又要把叔叔的尸体挖出来,可他这次并没有那样做。他轻步走到了坟圈边上,又倒身跪了下来。 他再一次哭开了,他哭得声间很小,但是听起来很凄惨! 他在哭谁呢?若是为了祭拜他叔叔,为什么不去坟前哭呢?这个十三是很古怪,我一时真摸不着头脑。 但是,只一棵烟的光景,一个奇怪的现象把我惊得目瞪口呆。十三没什么两样,还跪在地上“嘤嘤——”的哭,就像个女人。 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我就见好多坟头上都冒起了层层的粉尘一样的东西,如沙如幻。它们随着轻缓的夜风摇晃不定,无声无息,一直升起来两米有余。 这时,十三终于收住了哭声,脸上平静得就像一潭湖水。他慢慢的站了起来,缓缓将双手平举过顶,做了个深吸气的动作。 那些悬于空中的粉尘一样的东西突然间加快了速度落了下来,直直的吸进他的嘴里去了。 我终于明白了,他在吸那些死人身上的精气。这样的事我在黄河时见一个叫张顺的人也做过。不过,那个人是个很平常的人,不过是受了一只修道的老耗子的指引,才这样做。而且,他是通过直接吃死人骨达到同样目的的,并不懂怎样把骨中的精气提出来。 我忽然对十三这个人心生恐惧,他是怎么懂得这些的?那些如粉尘一样的骨中精气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就提炼出来的?他还懂得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仙术?他如今有了二祖之魄,自然会得到一些与常人不同的东西,可是他真的是个好人么?若其人走向了歧途又该怎么办?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我头晕脑胀,若是蝶儿这丫头在就好了。 我正在那里胡乱的想个没完,十三竟早已完成了吸食的动作。只见他轻轻的拍了拍膝盖处的尘土,终于转身回去了。 这个怪人!我深吸了一口气也要离开。可是,我的天眼无意中的一撇,心差点没从腔子里跳出来。 坟中的死人竟然全部粉化了!虽然,它们表面上还保持着原有的状态,但是,如果细细的观察一下就会知道,那些死人骨头只是还具有一付物理轮廓,可是,只要轻轻的一碰就会瞬间变成粉末。 我从一个坟头看到另一个坟头,几百座坟墓被我看了个遍,竟全部是这样,无一例外! 天呐!十三都干了些什么? 正在此时,突然,我的肩头猛的被人抓住了。我心下一惊,扭头一看,身后笑盈盈的不是别人,正是十三!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79章 我叫十三(四) “你,你,你要干嘛?”此时此刻,我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但是,我还是尽可能的稳定住了心神。 “怎么啦?我无意中看到你也在这儿,就过来和你打声招呼。”十三嘴角泛起了一丝惯有的微笑,平摊着双手道。 “你,你,”我一连后退了数步,差点没摔了一个跟头。 恐惧是种奇怪的东西,人在害怕到了极点的时候,情感会瞬间转化为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估计这种事好多人都有同感,而我当时所经历的正是这样一种感觉。 “你离我远点儿,我警告你!” 我面对着眼前这个依然笑容可掬的人,大声吼道。 可十三并没有移动半步,依然笑呵呵的道:“我知道你身上有些神通,可那些都应该是对付坏人的,不是吗?” 十三又向前走了几步,我无意间突然见他印堂一亮。虽然那只是一闪而已。但是,我清楚的看见了一抹淡淡的阴气就那么一闪就过去了。 眼前的十三还在温和的微笑着,而他在我眼中无异于恶魔的化身。说实话,我已经尽了最大可能稳定着情绪,可一身一身的透汗还是连着渗出了好几层。 “你到底把那些死人怎样了?” “还能怎样?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只是把那些残留在它们身上的精气利用一下而已,老兄,请别那么紧张好吗?他们可都是死人,我并没有做什么害天害理的事。” 是啊!他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的说辞竟和王顺一模一样,听起来无可厚非。 “不对!”我指着十三的鼻子道:“至少你毁尸了!那些尸体都已经脆化了,恐怕一碰就会成为齑粉,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十三突然面露惊恐,他不解的望着我,样子显然有点不知所措。 “你说什么?死尸都粉了?我用的方法只是把它们身上的精气吸出来,怎么可能会粉什么尸?” 说实话,我真的无法把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人和恶魔鬼怪一类的词联系起来。难道,这一切真的和他无关?也或者这里还有其他人来过?我紧张的观察着十三的反应,心里想,也许这些真的不是他干的。 “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我只想问你,你到底懂不懂法术?又懂得多少?”我脑子里乱极了,突然产生了一种很想摆脱什么的感觉。 “我会一些。”十三突然低了头样子很茫然,喃喃的道:“至于会多少,我可就不知道了……” “你说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掌握了多少法术?我没有听错吧?” “是的,我也不知道。”十三可怜兮兮的望着我,认真的道。 这怎么可能?这是一个连小孩子都了解的常识!没有人能骗自己,也没有人能比其他人还不了解自己,我根本不信他所说的一切。 十三突然认真的望着我,求证的道:“我早说过了,我真的不了解我自己。你是不相信我,还是觉得我很可怜?” 他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回忆起我对他的所有记忆,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很迷茫的感觉。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我觉得两样都有。”我咽了一口唾沫,试探着问:“你真的连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突然感觉自己问得像个傻子,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意思。可十三却听得很明白,因为我头一次看见他有了伤心的表情。 “小六子!”十三突然低沉的哀叹了一声,“你不会明白的,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事实上,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 此时此刻,十三这个一直只有一付温文而雅的表情的人好像骤然间就癫狂了,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与怨毒,变得须发皆竖,面皮颤抖!人在这种状态下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他们会极具攻击性,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性可言。 “ 十三,十三!” 十三并没有对我的呼唤作出任何反应,一种近乎失控的状态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整个躯壳。 一阵阴风暴起,我惊见十三的天灵盖向前鼓了一下。紧接着,他的面皮、胸膛、大腿都开始不同程度的缩胀,他的整个人都变了形。此刻的我连退了数步,额头上布满了汗,楞伽术早已捏在了手里。 这是我生平以来感觉最为紧张的一刻,我甚至能感觉到背脊那条金丝也开始收紧了,丝丝缕缕的痛处使我的眉梢不由得打着颤。我心里苦笑了一下,这就是那种人们常说的痛并快乐着的感觉。看来若到了时不可解的时候,那个黑羽道邪羽乘风仙师也必会来此相助。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何人可挡我与他联手一击! 来吧!反正事情怎么也避不过去了,我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暗忖道,只要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立马一记神咒打死你! “不——”十三在我紧张的注视下,忽然长叫一声,“我是怎么啦!我倒底是怎么啦……” 十三颤声自语着,双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脸。 面对着性情如此变幻不定的一个人,说实话,我真的不敢有丝毫懈怠。我反而产生了一种希望他张牙舞爪的冲过来的的感觉,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难以揣测的人。 “十三,你好些了吗?”我嘴里这样问着,神术却依旧捏得紧紧的。 “我是十三,我是十三。”他双膝跪于地上身体颤抖,喃喃自语道:“累世修行,不能悔于一旦!我也就是一个十三……” 十三默默的跪在那里再不言语了,他终于平静了下来,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我确定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再次小声道:“十三,你现在好些了吗?” 十三终于抬起了头,勉强的笑了一下,道:“小六子,刚才吓到你了么?对不起,我现在好多了。” 我缓步上去把他扶了起来。 “你刚才是怎么了?” 十三温和的看了我一眼,道:“没事,我想也许是我常吸食尸骨上的精气才搞成了这样。不过,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反应,这倒是第一次。”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十三是个真诚的人,他可能确实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夜色低垂,风儿轻轻。我和十三相扶着往回走,十三忽然指着路边的一片小草道:“小六子,你看。它们在春天发芽抽条,夏天长出叶子;一至秋日却又枯了,再经过漫长的寒冬,来年还会长出来。你说,它们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吗?” “你为什么要说这个?” 十三笑了笑,道:“我觉得我就是一棵草,一棵无人问津的小草。我不知道我的前世,但是,每当我多吸食一些尸骨上的精气,我就会更加明白。我虽然看不到前世,但我知道我的前世一定也在这样的修行,累世不停的修行,可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懂得宿命通么?” “什么叫宿命通?”十三反问道。 “就是一种可以读懂前生,后世的神通。如果修习的久了,你不光可以看到自己的前尘种种和往生世界,也同样可以知晓别人的一切。” 十三微微的笑了笑,道:“你说的和我的感受正相反,我可以了解到别人的前世,却一点儿也看不到自己的。对于我来说,自己就是这个世上最大的一个迷。” “也许我们的际遇不同,修习的方法也不同才会这样。不过,没关系,至少我们的终点是相同的,既然这样,从a到b到c和从f到e到c又有什么分别呢?” 十三突然怔了一下,然后竟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你,你,你太逗了。难道你知道我的秘密?” “什么秘密?”我被十三搞得莫名其妙。 “就是我名字的事啊!”十三又大笑了一阵,然后,左右看了看,神秘的对我道:“我小时候,在另一个家的时候,我的家里有些钱,妈妈给我请过家教,专门学过一段时间英语。我记得那时候,那个老师总是出一些选择题目。可是,每次我都固执的认为b答案是对的。后来,他认为我在戏弄他,终于忍无可忍了,就对我说,以后我就叫你b同学得了,你看好吗?” “b同学?” “是的,b 同学。”十三依旧开心的笑着,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你知道吗?”十三喘着气道:“b的发音类似于我们中国的那个字……这个老师是个未婚的老男人,由于总找不到对象,他对一些 和异性有关的字眼儿特别敏感,当他这么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没怎么产,他自己的脸却先红了。他突然干咳了两声,自我解嘲的道,b叫出来总不太好听是吧,总归大多数人不懂得英语,这样吧!为惩罚你一下我还是要给你起个绰号,把b字母拆分一下,变成数字就是13,以后我就叫你十三好了……” “你的名字竟是这么来的?” “是的,就是这么来的。” 我也跟着十三笑开了,两个人笑得全部差了气。我和十三之间从没有过这样感觉,这是一种近乎兄弟间的感觉。 “哎呀,你太逗了。你笑死我了都……” 我们坐在路边的一个大青石上,为了这事足足又笑了十几分钟。 “十三,你知道十二人种的事吗?我觉得你也是十二人种之一。” “嗯,知道。也许是吧!” “可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见了你之后啊!”十三笑着道:“我可以知晓你想的一切。” “天呐!你所掌握的这种神术叫它心通,你知道吗?我生平只见过一个修得了这种法门的人。不,它只是一只猫,一只黑颜色的猫。” “你是说你见过一只能读懂别人心思的猫?”十三的嘴角又咧开了。 “这有什么?就说身边的事吧!和我在一起的那一男一女,就是叫次郎和花卷的那两个,他们还都是狗变得呢!它们在没拥有人身的时候就会说话……” “两只会说话的狗?其中的一个还是个结巴,就是一说话时总爱眨眼儿的那个?” “是啊!” “会猜心思的猫?还有,还有会说话的结巴狗……”十三拍着我的肩膀又笑开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还以为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怪胎,可是,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怪事?” 我们又不由得相抚大笑,就像两个疯子。 过了好久,十三突然不笑了,用肩膀顶了我一下,会心的道:“小六子,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当然!我们都是十二人种之一,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做兄弟!” “兄弟。” “是的,作一对生死兄弟!” “好!”十三突然少有的激动的道:“我们现在就结拜!我们现在就堆土为炉,插草为香,你看可否?” 记得一句歌词道: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有来世来世再想你。只可惜此刻无酒,但是,这一点遗憾又有何妨呢?一股热血、两腔赤诚、肝胆相照、心意相通,这难道不是每个男人之一生所求吗? 我们天明就要去囚那怪物的铁索古井了,就在这个前途漫漫,生死两猜的档口,竟意外得了一个的生死与共兄弟,这份人世间的感慨与豪情又岂能为他人可知? 长空如沙,夜风深远,在那片月色辉映的白桦林,我和十三如愿结为了异姓兄弟。 可是,此时此刻又有谁知,两兄弟才滴了血结了盟,却不过只是一日光景,就搞得各奔东西形同陌路,成了一见面就要立判个生死的仇敌!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80章 铁索囚身一 第二天一早,我们收拾停当一路高歌去了铁索古井。那天围观的人很多,大家都对这件事很关心,毕竟,那是一件关系着全村人的命运的事,听说有外来的法师到下井查个究竟,哪有人还有心思干没的。 古井在一个残败的小院儿里。我们到达时,院子里早已挤满了人。 “六哥哥,我们谁先下去?” 次郎听蝶儿一说,忙斜眼儿望天,一声也不吭了;花卷扭到井口,用一张手绢掩着口鼻往下望了一眼,道:“太脏了这里,我可不想下去。再么还是让我夫君去吧!” 次郎连咳了数声,差点没把自己咽死。 花卷一抖手绢,拉长了声音道:“哎,乡亲们可看好喽!我夫君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大——魔神他是!他若是亲自下去了,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次郎蹭过去悄悄的捅了花卷一下,花卷不耐烦的嘀咕道:“干嘛你!到你露脸的时候了知道不?” 我和十三对视了一眼,皆是忍俊不已。 “我的爷们可是个大英雄!号称天下第一大胃王。我还告诉你们,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没有摆不平的事!就来我们老大都敬它三分呢!” 次郎气得真翻白眼儿,狠狠的拉了花卷一把,低声道:“你,你,你这个傻娘们儿,还,还,还当什么好,好事呢你呀!我,我,我这一下去弄不好你就,就,就得守寡你知道不你呀!” 井口就在那里,它露出地面的部分是由一整块花岗岩雕刻而成的,上面布满了细若游丝的梵文,我细细的看了一下,那竟是整部的楞严咒。 列位,可知这楞严咒为何?此楞在佛家拥有无上的地位,可称咒中之王。此部咒长达二千六百二十二字之多。这在惜字如金的佛咒典集里是少之又少的。 相传,世间只要还有一人持颂楞严咒,佛法就不可灭。它甚至成了正法存在的标识。 这部经咒也不愧为咒中之王,其拥有的无上法力也是众多经咒所无法比拟的。楞严咒分五部,表示五方。东方金刚部,以阿閦佛为部主,亦即消灾延寿佛;南方宝部,诸天王咒,以宝生佛为部主;中央佛部,诸佛咒,以毗卢遮那佛为部主;西方莲花部,诸菩萨咒,以阿弥陀佛为部主;北方羯磨部,诸鬼神咒,以成就佛为部主。 为何此咒要分为五大部呢?传说这世界有五大魔军,故要遣五方佛来镇压方可。 我围着井口足足转了三、四圈儿,心中暗惊道,此井中到底囚着何人,竟连这么强大的镇魔咒也用上了! 井口有两道深深的沟壑,我猜想定是那两条精钢索子勒过的痕迹。如今,那两条铁索早已掉下去了,村里有好几个人证明说它们是被突然飞至的天雷迸毁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井口太小了,我捏着下巴思量着,这要是全下去了,恐怕到了里面就连个身儿都错不开了。还不如先派两个人下去看看,若是需要人手再唤上面的人下来。 “十三,”我扭头望了一眼表情谦逊的结拜兄弟,道:“不如我俩先下去看看,叫蝶儿她们在上面等着,你看可好?” “一切都听哥哥的,”十三木然的点了点头。 我心里对十三还真 是没底,虽然,我清楚他的法力一定很不一般。但是,毕竟是没亲眼见过,也不知道若真是和下面那个肉身动起手来又会如何。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蝶儿是个女人,在地面上对敌尚可。但是,若是一到这种阴暗恐怖的地方,怕是先没了三分胆;花卷更甭提了,此刻她又拿着小镜子擦脂抹粉呢!哪有半点儿要下去的意思;次郎也有不便之处,它的拿手好戏就是变身术,可是,那狭小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施展得开。 算了,这会儿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只能我和十三先下去了。 村里人早准备了两根粗大的绳子,我们一前一后匆匆的下了井。我当先,十三随后。 井里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小,村民们才把我们放下去十几米,里面顿时宽敞起来,看那样子,井下部的直径少说也有七、八米。 “十三!你叫上面的人把你多放一些,我们并排也可以。” 我抬头望去,上面不大的井口处人头攒动,他们都在争着向下瞧。壁上的水线成串的洒下来,东一条西一道,有好几次都差点把我们手中的火把打灭了。 “六哥,井里面太黑了,你不怕吗?”十三拉了我的胳膊一下,道:“这口井到底有多深呢?” 由于水线不断,我并不能分辨滑过我们身边的水到底是何时落入下面的深渊的,加之这里面又太黑太暗,我根本无法判断何时才能到底。 绳子下放的速度并不快,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突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沙沙——”声。那是一种类似于农村放露天电影时机子发出的声音。 “十三,你听到了吗?那声音。” “我听到了。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十三在火把的照耀下眼光闪烁,他尽最大可能判断着那声音的来源。 然而,不过是我发问后的几秒钟的样子,我们全都明白了。 “六哥,那是一种粒虫,你看到了吗?小心!” 拴住我的绳子放得比绑住十三的多一点,只是那么一点儿,可是,我立刻就因此细小的差别先尝了苦果。 只见一些发散着微弱的莹光的小虫飞快的从井壁的一面蜂拥而出,直撞入另一面的洞壁。其中的一只刚好穿过我的鞋尖。 我只感到大脚趾瞬间一阵钻心的疼痛。那个虫子飞跃时形成的细线竟连半点停顿都没有就穿了过去。 “别放了,别放了!听见没有?” 我发狂似的大声嚎叫着,腿早就缩了回来。 然而,我们已经被放下来太深了,上面的反应还是慢了点,我眼见着自己的身躯离那些突然多起来的粒虫越来越近。如果再放一米左右,恐怕我们转眼就会被穿起个筛子。 粒虫的数目太多了,就像风中扬起的细沙,我们并不知道它们为何如此的来去匆匆,只感觉它们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流动的网。那张可怕的网格上面,不时的闪耀着忽明忽暗的光芒,若不细看,它们形成的轨迹就如细若牛毛的金属丝相仿。 “叭哈啦,偶吧嘟……” 楞伽术蓦然出口,一团亮如极光的粗大气束急击向脚下。 那张网瞬间就被打出了一个大洞,惊恐的粒虫“吱啦啦——”的爆开了,不打还好,这一下子全都乱了套,虫子平来有着固定的行动路线,可这下子竟有许多直撞向我们了。 我的楞伽术是一种单线攻击的法术,却没有多点打击的能力。 “叭偈鲁,呕叭嚓。” 若不是我惊急之下突然想起了邪羽乘风术,我和十三早已成了筛子!我吓得不由自言的大叫着搂着十三,外面的粒虫就如雨点一般“噼里拍拉”的打在金刚茧上面。 那门奇术又一次救了我的命。它所形成的保护非常坚固,我相信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将其打破。 然而,我一颗提着的心并没有放下多久,又一件不幸的事发生了。绑住我们的绳子连一秒也没顶住就被粉了,我们的身体拉着杀猪般的嚎叫声直线下落,密密麻麻的撞击声仍不绝而耳,虽然,我们在里面并没有危险,然而,我仍然半点也不敢睁开眼睛。 “十三,我们兄弟今日要死在此处了么?” “是啊!”十三早就吓破了胆,声音颤抖的道:“我们这回不被虫子穿漏了也得摔死……” “哐——”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猛的撞上了一道斜面就又滚落了下去。连成的“哗啦啦——”的水声不断,我们应该是在湿漉漉的斜坡往下滑呢! 我和十三脸对着脸惊恐的傻笑着,庆幸着我们并没有被活活摔死。然而,我们并没有笑多久,耳边突然传了“嗷——”的一声。那是一种很短暂的声音。紧接着,我们就感觉金刚茧强烈向里面一紧,坚固的硬壳竟然被挤得“嘎,嘎”作响。后来,又是“咕骨——”一声,这回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我突然感觉下落的速度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如果我的感觉没错,我们正在以一种极慢的节奏下滑,那种感觉甚至比小孩儿坐滑梯都慢。 我和十三惊恐的对视了一眼,又忙着听外面的动静。 “六哥,我们在什么地方呢?”十三突然颤声问道:“我怎么好像总能听见咕鲁咕鲁的声音。” 此时此刻,我觉得冒然收回金钢茧绝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我暗吸了一口气,忙运起了天眼通的本事。可是,我还没有看清,却听十三道:“六哥,我没有看错吧,我怎么看到外面是一圈环状的肉墙?要么你再看看……” 十三的天眼通功夫并没有到家,但是,他看得确实没错,我们果然正在一条管状的肉墙内慢悠悠的往下滑落。那道湿乎乎的肉墙上布满了沾糊的液体,看起来特别恶心。并且,我惊异的发现,那道肉管子竟然一动一动的,好像正在为我们的下滑提供动力。 “十三,我们不会是被什么怪物吃了吧?”我突然明白了过来。 “六哥,我也用天眼看过了,我们正是在它的肠道里呢!” 怎么办?怎么办?我心里暗忖着,若是再往下滑,落入胃里就麻烦了。我还从没听说过两个大活人能从妖怪肚子里再全须全尾的出来呢!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常识,胃的消化能力要远胜于肠道。若是真的掉进胃里面了,金刚茧能不能抗得住消化液的腐蚀还是两说之事呢!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81章 铁索囚身二 “十三,我现在不能打开金刚茧,恐怕一打开我们顷刻就会被融掉,我们必须要出去,你能办到吗?” 我话音未毕,早惊讶的发现,包裹着两个人的金刚茧竟平稳的升上去了。 十三微闭着双眼,我根本没看到他有任何动作,就连嘴巴也未动一下。然而,我们确实在艰难的往上升,抵抗着肠道一下一下的抽吸之力。 四周开始亮堂起来了,丝丝缕缕的光华犹如丝线一样洒下来,我很奇怪那个巨大的生物为什么老张着口。不过,此时此刻我也没心思想这些了,我只希望我们快点上去,再快一点! 因为,我已经感觉到金刚茧开始周身发热了,虽然我们并未到达胃部,但是,也许用不子多久我们还是会被化掉。 “十三!加把劲儿,我快抗不住了……” 我们越是往上升,那种生物的吞咽之力就越发的大。沾乎乎的管壁一直一紧一张的想把我们往下送。 十三的脸面开始变化了,我清楚的看见他的嘴角开始发抖,虽然他并未说一句话,但是,我知道他已经很努力了。他修炼的应该是一种类似于人体特异功能的仙术。这种道法已经很少见了,前文中我们提过,现代道术流传下来的有这样一门。 当光线越来越多的时候,我们每上升一厘米都很难。那管壁受到了逆向之力的刺激急剧的收缩起来,我感觉金刚茧都快被挤裂了,“嘎叭,嘎叭——”的响! “十三,再加一把劲儿吧!我真的……真的快挺不住了!” 我强捏神咒抵抗着外力,然而,那种受到重压的声响越发的琐碎起来。十三突然张开了眼睛,他的面目狰狞得都有些可怕,我还从不没有见过他如此神态,心里蓦然间一惊! 我真的很担心十三在如此重压的情形下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就像我先前在坟圈子那里见过的那样。如果不幸真的发生了,我想也就是我归天的时候到了。我无法办到一面抵抗着外部一面又与内部抗争。 十三突然大吼一声,那是一种类似于困狮发出的声音。我从没想过他这样温文而雅的一个人会爆出这样一种嗓音。 金刚茧一下子脱困了,只听“啵——”的一声巨响,我们足足弹出去三米多高,如蓬之翼终于展开了,我拉着十三的手展动着翅膀悬于井中。 “十三,十三!” 我大喝着他的名字。然而,此刻十三早已没了半点力气。他吃力的昂起了头,无神的望了我一眼笑了。 我使尽了平生的力气一把把他提了起来。 “六哥……”十三气若游丝,道:“我们还是出来了!” 我和十三相视而笑,一种兄弟的情义瞬间弥漫了整个井穴。 然而,就在这时,我们突然听到下面传来“咯——”的一声。低头望时,只见一张巨大的血盆之口朝上面夸张的咧着。我当时还以为那东西要窜上来一嘴吃了我们,吓得我一道神光急急的击了下去。只听轰然一声,我有天眼望去时,那家伙竟一点也未反抗,生生的挨了我的一击! 它的嘴中血流涌动,烂肉翻卷,却还是没有半点儿闭嘴的意思。 “六哥,” 十三突然道:“你不用费力了,它的头被钉住了。” 我凝神观望,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井的最底下竟是一只巨龙的头胪。它的嘴被一根半米左右的木杠子撑着,根本就合不上。还有更加恐怖的,沿着它嘴的四周,到处可见如小臂粗细的钢钉密密麻麻的把它钉在了洞壁上。 那是一种如何来形容的酷刑啊! 巨龙还活着,可是千百年来却只能保持着这个动作。巨龙受我一击,嘴里血流如注,它的舌头一卷一卷的,只能被动的吞咽着自己的血液。我清楚的看到嘴下面的两只如黄灯一样的眼睛不停的眨巴着,流着泪。 “卡啦——” 我突然听到狭小的井口上面突然传来一声脆响,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头从烟尘里面砸了下来! 幸好整个深井呈倒扣的漏斗型,我和十三只挨了一、两下就躲开了。可那条巨龙却倒霉了,它不但要挨石砸之苦,还得不停的把落下来的石块咽进肚子。那是怎么的一种无奈呀!我突然对它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同情,连出数道神光将落下来的石头打碎。 巨龙此时早吓坏了,哀嚎不已。 十三也是个善良之人,哪里看得了这些。只见,他左臂猛的一翻,相隔数米开外的木杠子“咔——”的一声断开了,巨龙大喜望外,只见它眼一瞪,低哼一声,一下子就扯掉了数枚巨钉。尽管嘴上早已血流如注,可它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痛疼。紧接着,头又向另一边猛的一甩,只听一声巨响,一片土石“扑鲁鲁——”的滚落,它的嘴终于可以合上了,但它的身子却还是被固定在那里,竟然一丝也动弹不得。 井上面的石头不再落下来了,我想这一切可能是那些粒虫乱撞造成的。我们唯一的一个逃生的机会也没有了。上面一片黑漆漆的,蝶儿在上面肯定很着急。 可是,任凭我们如何的大喊大叫,外面却来一点回音也没有。井穴里只有我们徒劳的求救声不停的回荡。 “六哥,恐怕那道人的尸身早已被这条龙吃了,我们完全是来送葬的……”十三沮丧的道。 “没有,我没有吃他!” 我被巨龙突然说出的一句话吓得差点掉下去。我急震着翅膀调正着姿态,道:“你说什么?他没有被你吃掉?” “是的,我只是用来守卫这里的,不是用来惩罚它的。”巨龙颤抖着道:“一切从上面下来的东西都要先过粒虫那一关,若是还没有被穿成粉就会落于我口。至于那道士,他所犯之恶要千万倍于我,他就被困在你们左面的斜洞里呢!” “斜洞!” 我们忙扭过头,就在左面宽大的井壁上,果然隐隐的有个一人来高的洞穴。 “你是说他在那里面吗?” “是的!”巨龙嗡声嗡气的道:“我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他在里面哀嚎,他想出去,却被人抽了骨头,我看到他被带进去时,就像一件肉身服,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也太可怕了,此人究竟所犯何过竟遭到如此惩罚。 “嘿,嘿。”巨龙冷笑了几声,接着道:“这都是天庭做出来的,若不是当日那个大和尚救它一命,这小子连条命也剩不下呢!已经不错了。” “他究竟是谁?”十三突然充满了同情道。 巨龙冷笑了一声,冲那个静静的洞穴呶了一下嘴,道:“你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过,这几天里面突然没什么动静了,也可能它被风轮绞杀了……” 我们并不明白他所言的风轮绞究竟为何。此刻,我们的目光早停在了那个静悄悄的洞口上。 那边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颜色好像比井里别的地方都重一些,也不知是天然就这样,还是长期受妖气所蚀才成了这付模样。 就在我和十三踌躇的望着那里不知何去何从的档口,那黑黝黝的洞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很低沉的哀叹。 我们的头皮都快炸开了,难道他还没有死? “你们是要进去吗?”巨龙低沉的道:“里面还有两道关卡,我还以为它们永远也用不上了呢!” “什么关卡?”我紧张的追问道。 巨龙眨了眨眼睛,道:“对不起,我不能多说。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恐怕上面早就知道了,我怕招来更大的灾祸。” “那好吧!我们不会为难你,你好自为之吧!” “哎……”我和十三对视一眼,刚鼓了鼓劲儿想进去,巨龙突然犹豫着道:“你们真的要进去吗?那里面很危险的……” 听它这口气,刚才我们经历的一切相比那里面好像根本就不算什么。说实话,我还真对进洞有点发悚。 “六哥,我想进去!”十三的眼睛直直的望着那里,轻声道:“我好像梦见过这个地方。那里好像有一个我认识的人……” “你认识的人?” “是的,”十三突然湿润着眼睛认真的道:“我想起来了,我梦见过这个地方,那里恐怕有我认识的一个人。我想,那人有可能是我在哪一世的亲人吧!我必须进去看看。” “可是……” “没什么可是!”十三突然紧张的抢着道:“六哥,我知道那里面很危险,你把我送到洞口就行了,我不想让你也去冒险。” 那怎么可能?十三去冒险,我这个当哥哥的却在外面瞧着,这难道是我的为人嘛? 我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个温顺的兄弟,突然大笑了起来。 “十三,你没有拿我当哥哥!你认为我可能任由你去冒险,自己却作个缩头乌龟吗?” “可是……”十三突然惶恐的望着我。 “没有什么可是!”我微昂着头,道:“你现在身子如此孱弱,我们要一起进去,而且,我这个当哥哥的还要走在前面。” 俩兄弟突然相视而笑,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我冷眼瞧了那洞口一眼,心中暗忖道,今日,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死而已,又有什么可怕?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我见得多了,又曾几时 怕过?这回倒是叫我的兄弟瞧不上了。再说了,黄泉路上有个知心兄弟作伴,这世间又能有几人有过如此福气。 “十三,我们走!” “嗯,我们走。” 我和十三冷静的对望了一眼,飞身向那洞口而去。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82章 铁索囚身三 我们双脚才一踩实,瞬间就听见“嘎——”的一声。 真是一口气也不让歇!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然而,眼前的一幕也不由得我再骂了。 只见,一只如弯刀风车一样的东西飞旋着就过来了。 “打它!”我知道那就是巨龙所说的风轮绞了。一道神光击出,只听“当——”的一声,弯刀风车的飞行轨迹顿时就偏了,“呲啦啦——”的划着洞壁就过去了。 我马上就听到外面巨龙的一声嘶鸣,估计那货又倒霉了。 “六哥!” 还没等十三说完,我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只见五、六只弯刀风车又排着队出来了。 洞口直径只有两米左右,也不知它们是用什么好钢做成的,我们的道法并不能把它们打碎,只能勉强把它们击偏一点儿。这样一来,我们一边要打它们,一边还要躲着它们。洞壁的咝鸣声不断,弯刀风车划着一长串火花就过去了。 可是,一拨过去又来一拨,哪里有个尽头。十三也再次使出了意念之术,这种古怪的道法能使可视的任何事物都受其操控。弯刀风车有的顿时停于空中,又被后面的击落;有的生硬的拧了个路线贴壁而过…… 但是,它们实在是太多了。到了后来,就那么大点儿的洞穴竟满眼都是。我觉得我们是没有任何办法不变成肉馅的了。 “叭偈鲁,呕叭嚓!” 我并不知道那些弯刀风车砍到金刚茧上会怎么样。不过,到了此时我真的也没别的办法了。 邪羽乘风术永远不会令我失望。虽然,每一次刀片撞上羽甲,我还是会钻心的痛一下,不过,还好它并没有被扎漏。这样一来,我们对付眼前的风轮绞就轻松一些了,反正打中了最好,万一不留神放过一、两盘也没什么大事儿。 可是,我心里也就美了不到一分钟,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洞内突然间一亮,我吓得不由得眨巴了几下眼睛,这回过来的却是通红冒火的家伙。我的金刚茧虽然坚不可摧,但我却知道它的致命弱点。我的意思是,我的邪羽乘风术所幻之甲并非金属,而完全是由羽片构成的。 说实话,我的邪羽乘风术真的和黑羽道前辈相去甚远。我亲眼见过它的羽翼,那是一种黝黑色的甲胄,收起为金刚甲,放开为大鹏翅。那是何等坚固!也不知要修炼到何时才能达到如此修为。然而,我现在实是没有时间研究这些了,数道神光击出,三、四个风轮绞又划着洞壁过去了。然而,还是有一些火星落在了我的金刚茧上,尽管有十三从旁帮忙,但还是把我烫得直咧嘴。 “十三,后面不知还有多少,如此下去,我们必死无疑!快些想想办法吧!” 十三眉稍不觉一皱,也未答言,只见他平和的面容一紧,低语道:“后面看我的吧!” 只见他突然闪身而出,我根本就没看清他是怎么从金刚茧里跳出去的。我一句小心还没来得及出口,只听十三突然断喝一声。 “西里都里呀,偶吧啦都呀……” 我惊异的见到他面上突然化出一张脸瞬间就击了出去,那张面具一样的东西,只飞出去十 余米,就化作了一阵粉尘样的颗粒。 那些风轮绞此时可遇到敌手了,每沾一泣顷刻就没了动力。一时间,“叮当——”声不绝于耳,如数的掉在了地上。 “十三,”我惊喜的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十三扭过脸来笑着看着我,道:“那些咒语法门都是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我……” 就在此刻,只见一只硕大无比的法轮竟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直奔十三而去! 我已来不及叫十三小心了,那东西来得太快,楞伽术攒足了劲儿爆了出去,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那东西骤然坠地,然而,它的来势太猛竟贴着地面摩擦着飞了过来。 十三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两腿竟被齐齐的削断了。 “十三!”我猛的冲过去,抱起了他。 “六哥,我的腿……” 我连点了十三的多处穴道,用神术封了他的脉门。 他的腿在从膝盖下面一点被削断的,地上淌了一大滩血,殷红一片。 “兄弟别急,我知道有一种法术可以给你重新接上,千万别急啊!” 十三痛苦的笑着抬起了头,道:“六哥,这是我应受的,我知道……” “何人会受如此之过?你别傻了。我这就用楞伽术给你接上。”我一面抹着泪一面伸手去拾那断肢。 然而,一道闪着磷光的黑影竟先我一步到了那里,一条断腿眨眼间就没了! 我此刻都惊呆了,就见那黑色的东西就如一只陀螺般在本已十分狭小的洞内四处乱转。好不容易看到它到了左面,却又闪到右面去了;而当你终于再次盯住它,它又会在别处出现…… “那是什么?”我惊恐的失语道。 十三却全然不顾我在说话,竟一把就抓起那条断腿,如宝贝般的搂在怀里。“我的腿……六哥,我还有一条,还有一条……” 十三快疯了!我紧张的把他挡在背后,注视着那只闪灵兽。我要保护好十三,除非我也死在这里,要不然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闪灵兽只用了不到十几秒钟就吃完了那条断肢。它终于定住了,扭过了头。 我根本就看不清它的面门,只在上面看到两只如灯一样的眼睛“喋喋——”的冒着冷光。 我们就这样不错眼儿的对视着,竟过了七、八分钟也未见它动弹一下。 “六哥,”十三与我背靠着背,突然扭了一下头,道:“你打不过它的,要么,把我这条腿也给了它吧!” “别开玩笑了,我一定会让它为你那条腿殉葬的!” 我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方法折磨它,蹂躏它。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恰恰相反。 闪灵兽终于出击了,我只见它慢呑呑的俯了一下身子,作了个前扑的准备姿式。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它接下来的动作绝不可能像刚才这样慢。 果然,我才要出击,闪灵兽却突然在我的注视中不见了,我的脑门一下子惊出了一层冷汗!当我再次见到它时,它的脸距离我的面门就只有一、两公分了。两只如冰珠一样的眸子就那么冷冷的盯着我,它太快了,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就那么傻乎乎的与它对望着。顷刻间,竟连什么法术也想不起来了。 闪灵兽并没有攻击我,再次消失了。先前它之所以停了下来,竟是因为嘴里早已叨住了十三递过来的另一条腿。 它又在洞里四处乱窜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吃东西也这么不消停。 “六哥,”十三痛苦的低声道:“现在,若我们想活着出去,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快说呀……”我尽力控制着自己打颤的身子道。 “一会儿我数到三,你站起来就跑。我用身子挡住它。” “这不可能!”我激动的道:“如果一会儿我一击不中,它死不了,我就和你一起死在这儿!” “可是……” “你别说了,我想我有把握!”我的天眼早已运得足了,紧紧的跟着它的一举一动。 “那好!”十三突然扭过了身子,扶在我的背上,道:“六哥,让我们并肩作战!” 当时,我并不明白他所谓的并肩作战的含义。不过,只不到一棵烟光景,我就全明白了! 闪灵兽又一次作好了前扑的准备。这次,我想利用它下俯时的慢动作,给他致命的一击! 当一道神光终于在做了充足准备的情况下爆出去时,那个畜生竟然二次不见了! 它又出现在我鼻子前面时,嘴里竟早叨了十三的一只手。那两只如冰珠一样的小眼睛依然像上次那样冷冷的盯着我,我的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就被冻住了。 闪灵兽当着我的面就像撅甘蔗一样“咔——”的一声把十三的那条一只手和前臂掰了去,当时我的心都快碎了。 “六哥,”十三的嘴唇早已如一张白纸,坚忍的道:“没事了,你再想想,它……它一定会有弱点,我们还……还有机会!” “不!”我的情绪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一声无望的嚎叫之后,刚蹲下的闪灵兽竟也吓了一跳。它缓缓的回过头冷冷的看了我们一眼,又毫不介意的去吃那条胳膊了。 “六哥,此时它背对着你。快……快打它。” 我猛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咬紧牙关,数道神光以不可估量的速度连续发了出去。 然而,当它第三次停下来时,它不知怎的竟又轻蔑的对着我的脸了。楞伽术发狂般的胡乱击打过去,我再也不想看到它的,好像要挥散一段噩梦一样。 可是,又是轻轻的一声“咔——”,闪灵兽又消失了! 十三痛苦的低吟一声,全没了动静。他的那条断臂再次被扯去了一大半,连着膀子的碎肉不住的喷着血。 “不,不,不!”我不知所措的忙为他止血,心里就像开了锅:“十三,挺住!一定要挺住!” 我扭头绝望的看着那只四处游走的怪物,一时间泪如泉涌!面对着如此飘忽不定的恶魔闪灵兽,我的自信心完完全全的崩溃了。 求你了,不要去碰我的兄弟了,来吃我吧!我的心情突然无比平静了下来,我瞧着那只犹自嚼着人肉的闪灵兽默默的伸出了右臂……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83章 铁索囚身四 闪灵兽又吃完了,它再一次俯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望着我,我不知道它在想些什么。它的眼睛很小,闪着冷冰冰的光芒,剩下的就是一张呲着獠牙的嘴了。其它的面部特征竟什么也没有,浑圆一片。 它就那样静静的望着我,我突然觉得这事很好笑,如此一只嗜食成性的怪物,竟被在此囚了千余年,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两个送上门的傻子,不大吃一顿还等着什么。 “来呀,你过来,来尝尝我的胳膊……”我病态的晃了晃前臂。 闪灵兽突然缩了一下脖子,可能是它对于我要用自己作为食物来喂它有点不敢相信,可能生怕是一个陷阱。 “你来呀!刚才不是还想吃了我们吗?”我神经质的笑着,依旧晃动着胳膊,指点着上面肉多的地方。“你看,这里肉厚,还有这里……” 闪灵兽面对我这个疯子的挑逗突然有些生气了,只听它低吼一声,猛的抖落了一下身上的磷光,影子般的冲了上来。 来吧!我眼一闭咬紧了牙关,心道,今天我这百十来斤就是你的了…… 可是,我并没有想到,它的嘴本已包住了我的小臂却并没有咬下去。只听“扑——”的一声,那玩艺冰珠似的小眼儿突然直了。我眼见它的嘴缓慢的从我的胳膊上退了出去,直到最后离开了我的手。 一枚红光形成的多菱长条状物体从我的掌心中钻了出来。 这是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一惊之后,终于明白了!它就是那日在饕餮肚腹中炼成的至宝。 那东西有无数闪着灵光的碎刃,通体为夺目的红色,由于端部隐在了闪灵兽的嘴里,所以,我并没有看到。 闪灵兽被此物穿了,随着我发抖的手臂忽左忽右的晃动着,不停的眨巴着惊恐的眼睛。我想,它一定认为是我骗了它,失望、后悔、惊惧的表情一齐溢于言表。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咔——”的一声,闪灵兽的嘴里突然涌出了一股黑血,慢慢的从张开的嘴角流了下来。紧接着,风雷之声暴起,那东西的脑袋蓦然间就暴没了,一只飞速的旋转的多菱体竟牵着我的胳膊四处乱窜。 这到底是什么呀!我都快被吓死了,只见它所触之地无不应声崩毁,无一幸免! 古洞中到处是碎石黄土,烟尘飞扬。 “六,六哥。”我正被那物拽得四下里乱窜,突然听到倒在血泊中的十三吃力的道:“此物叫风菱剑,记下一句口,口,口诀……” “十三,你快说,我的胳膊要折了!” “勒叭哈无哩,多多嗖米哑!”十三努力的把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这样,它就会随你心意了……” “勒叭哈无哩,多多嗖米哑!” 我连声重复着他的话,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得那剑分毫。 只听“啵——”的一声脆响,风菱剑完整的从我的胳膊中弹了出来。那剑很古怪,它缓慢的在我手掌上旋转着,好像是为了让它的主人能够看清它的每一个微小的美丽! 它通体为多菱状,每道刃口都布满了细小的片状尖刺,可以随着我的心意炸起来或者收回去。剑头是个闪着灵光的尖锥,一沫羞红斑斑点点,有蓬爆的能力。剑尾貌似很平常,只是个可以手握的圆柱状物体,可能是为了利于在手掌中旋转。 那东 西一出,洞内光华一片,竟被映得亮堂堂的如同白昼一般。 我心念所至,那物不停的在空中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姿式。我手腕一翻却又老实的回到了手里。 我竟一时忘了十三身带重伤,也没有回头,兴奋的道:“十三弟,此物能飞能甩,真合我心意。你是怎么知道它的用法的?” “我就是知道,我还知晓许多灵物法宝的驱动之法,它们就像在我梦中进入我的脑子里的。”十三单臂拄地,喘着气道:“它是一件天下无双的宝物,集合了阐教众定的灵气。六哥,你要善用于它才好……” 我爱抚着剑体,十三却突然没了声。 “十三,十三!” 我失声扑了过去,十三却早因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楞伽术中有一卷专门讲述了种种疗伤之法,而我却从未认真读过。此时想起来,心里真是无比的懊恼!我用念力收了风菱剑,忙于身上翻书。 在哪里来着,到底在哪儿。 我的手臂颤抖,差点把卷面都弄脏了。 可就在我慌乱的翻看着楞伽卷的时候,我的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很琐碎的声响。 我惊恐的回头看时,只见那闪灵兽的尸体又动开了。 难道它还活着?不可能啊!头都爆了这样还能活?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真是任谁也得吓得半死! 无头的怪物的尸体起伏了一下,身体竟在我的注视下突然分解开了。无数的闪着磷光的黄豆大小的虫子瞬间散开,堆得满地皆是。 它们的旁边原有十三胳膊上的一些碎肉,竟被它们蜂拥而上,连眨眼的工夫也没有就扫没了。 闪灵兽竟是由无数的磷光虫子构成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可是,现场的情况也由不得我再观察了。它们很快发现了我们,贴着地皮蜂拥而至。 我数道神光出手,同时还在地上划了个囚魔圈,然而,却哪里管什么事。被炸起的磷光虫四下飞溅,若不是囚魔圈被祭出的早,我们早就被它们沾上了。 此时此刻,虫子们早已爬满了状如金钟的透明罩子,玩命的啃食。我一面施咒为十三封血补元,另一面还要担心那些虫子钻破屏障,早已汗如雨下。 十三终于醒了,他的嘴唇干白双目无神,哪里还有一点活力。 “十三!”我使劲的摇晃着他,颤声道:“我一定会带你出去,你放心!” 十三半睁着眼睛望着外面疯狂的虫子,突然昂了一下脸,道:“其实一切都是我的命数,我就像一棵草,枯了还会活过来,只是又要经历一世的苦难……六哥,此生能认识你真好,我真的不想在这么下去了,你能帮帮我吗?” “帮你什么?”我颤声问道,早已把眼前这个天下最善良的人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六哥,你的楞伽术里面有没有什么散魂之法,我求求你了,让我彻底死去吧!我太累了……” 我不知道十三这么多世来都经历了什么,但是,那也不能散魂啊!甭说我并不懂什么散魂之法了,就是真知道我也不可以那么做。 我用力的搂着可怜的十三,轻摇着他的残躯,道:“别担心,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 然而,我又凭什么这样说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此刻,磷光虫子啃食气障的声音更加响亮了,它们最终会冲进来,我和十三定会连个骨头碴子也剩不下。 我已经试着想了很多办法,然而,没有一个办法可行。因为,屏障一旦被打开,我的任何一种法术也不可能一下子消失了所有的虫子,那么剩下的呢?我只有一次机会! “六哥,”十三突然昂首望了我一眼,道:“你说死很可怕吗?” “我不知道。”我轻晃着他,喃喃的道。 “其实,我觉得死一点儿都不可怕!我反倒觉得活着、轮回才是件天下最可怕的事。佛陀说得对,六道轮回确实是最苦的。而你却不肯真正的杀了我……” 我心里真的不明白,如此善良温顺的一个人怎么会如此厌世呢!我只看到了表面上的温良,以前却根本体会不了他心中的苦闷。 磷光虫子们啃食的声音很刺耳,它们有几只已经从圆顶上漏下来了,我猛的伸出腿狠狠的就是几脚把它们撵得粉碎,爆开的恶心的绿汁溅得到处都是。 “六哥,”十三突然正色道:“我的命数是这样的,但是,你却不该和我一起死,我有个办法!” 十三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我才要出口就被他拦住了。他接着道:“我们这样下去挺不了多久的。一会儿,你掀开气障,我吸引它们注意,你趁机逃出去。记住了,洞口不行,井口被封死了,而且,底下还有一条龙呢!你只能往洞里逃,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不行!我要背着你一起走。” 我哪里肯听十三再说些什么,扯了自己的上衣,飞快的搓成了一条绳子,把十三牢牢的系在了背上。 十三单臂掴着我的脖子,早已泣不成声。 好吧!让我们最后较量一下吧! 我心中充满了死士般的悲凉,如蓬之翼早已展开。此刻,滚滚风雷声低沉的充满了整个洞穴。我接着用念力驱出了风菱剑,单手提着,另一只手反掴住了背后的十三,运足了楞伽术大喝一声! 粉碎的气障带着发着磷光的虫子一起炸开了,洞穴中顿时地动山摇光华一片。绿色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我嘴里叨着用来束住十三的布条,一个箭步飞出了圈子。大群的忽明忽暗的虫子蜂拥而至,风菱剑回手一扫,贴着地面就爆起一大片。可是,那些根本就不知道死为何物的东西竟又密密麻麻的裹上来了。它们瞬间散开,有的在地上,有的却爬到了洞壁及洞顶,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极为可怕,因为这使得我更无从防卫了。我们就像两只被虫群盯上的老鼠只顾狂奔,哪里还有半点儿反抗的余地! 然而,这种惊心动魄的逃命生涯总共也就维持了不到十几秒。洞壁上面的虫子开始疯狂的往下扑了,它们弹射的速度极快,我的脖子瞬间就被盯了好几口。此时,我的手哪里腾得开,只能无用的痛苦的大叫。最后,那些食人的小恶魔竟都是十三用嘴为我叨下去的。 虫子们的速度太快了,我们向着黑暗的洞里跑了没多远,大群的磷光虫子早已忽闪忽闪的围了上来。此时此刻,它们只需再作最后一个包裹的动作就可以了,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心里甚至有一种等着盼着那一刻早些到来的想法,快些来吃我们吧,我们太累了,不想活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84章 铁索囚身五 就在我一心求死之际,现实发生了最为意外的变化。磷光虫子们终于扑上来了,但却一只也没落于我身。 我背在后面的手突然空了,十三用尽了平生的力气纵身跳了下去…… “十三!” 我惊恐的看到他的两条断腿重重的戳在了地上,磷光虫子瞬间就爬了上去。 “六哥!快——跑……” 他的最后一个字我并没有听清楚,因为无数的虫子从他的嘴里钻进去了。它们瞬间就把这个刚刚和我结拜的兄弟包裹了起来,滴水不漏!十三已经彻底没救了,我一路向前跑一路回头不舍的望着他。那个被“吱吱——”的磷光虫子裹起来的十三平伸着残臂,他的头慢慢的弯了下去,只一会功夫,整个身子就垮掉了,成了一堆细沫。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一种莫名的仇恨顷刻就攻上了心头。我终于扭过了身子,面皮跳动着快步向后面走去。 一大群磷光虫子风涌而至,却被如蓬之羽一下子扇了回去,洞壁上瞬间就多了几点绿汁,而其余的大多被拍出去三、四十米远。 王八蛋!你们都来吧!手中的风菱剑立劈而去,地上一道长沟之后,缝隙一下子炸开了,磷光虫子们惨叫不已。紧接着,左手的一记楞伽术又急急的爆了出去,只打得面前的肖小之众顿时乱成了一团。洞内横七竖八的又是灵光又是剑痕,一时间开了锅。 然而,磷光虫子实在是太多了,我并没有痛快多会儿,我转身过来时的那个想法如约而至,我在一心求死! 磷光虫子太多了,而且,很分散。它们终于多路向我奔来。此时此刻,我眼望着十三死去的地方,呆呆的立在那里,眼一闭跪在了当场。 磷光虫子们重整队形,沿着洞壁、洞顶和地面四路袭来。命归神位只在旦夕。 然而,一种非常奇特的现象却令我心里猛然一震。大群的磷光虫子突然被沾在了地上,洞顶、洞壁上的也掉下来了,“吱吱——”惨叫不已。 紧接着,一排脚印缓缓的走了过来。我并没有见到人,但那两排痕迹却是真实的,它又向前走了几步。尔后,一股强烈的旋风凭空而起,飞旋的磷光虫子就如少粒一般成了一卷,直直的被抛了出去,竟一只也没剩下。 旋风驻了,一个背对着我的恍惚的人形气团站在离我不到十几米的位置。那人缓缓的转过头,竟是十三。 “十三!” 我一时间泪流如雨,那只是他的魂魄,我的结拜兄弟早已经死了。我猛扑了上去时却什么也没有碰到,自己从他的躯体中穿了过去。十三背对着我再一次低下了头,我见他平摊着双手低声哽咽了起来。他只是一团气了,这个他自己也清楚。 一个人一旦失去了身体,灵魂出了窍儿,那种感觉是非常可怕的。他一定感觉很孤独。 “十三!” “六哥,”那声音很激动,飘飘摇摇。“蝶儿姐姐的囚魂瓶在你那里吗?你快收了我,我不想去投胎了。” “为什么?你可以重新做人,不必在此为鬼。” “六哥,”十三痛苦的哭泣着,“你知道我的心思。快,快一点,我的业力很强,我马上就要 被它牵去了……” 我心里乱极了,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也许今日我收了它,它也就再也没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了。但是,面对着他的声声哀求,我又怎能置之不理呢? 十三终于装进了蝶儿的囚魂瓶中,他如释重负的扒着瓶子冲我笑了笑,道:“六哥,不能再耽误了,咱们走吧!我一定要亲眼看一看被铁索囚住的人。” 我和十三对视了一眼,继续向里面走去。那条洞穴很长,我走了足有好几十分钟。路上,到处是铁索拖过的痕迹。那两条铁索是被里面的东西疯狂的拽进去的,我可以想象得出它们的速度有多快。它们有时拖于地上,有时又甩在洞壁,横七竖八的印子到处都是。 先前,我和十三刚进来时,只在洞口看见过,到了里面就一直疲于奔命,竟丝毫也没觉得。如今,一旦过了被钉口的巨龙所说的那两道险关,却越发的留神起来。 那些恐怖的印子太深了,看到被它撞碎的地方,我可以清楚的想象得出拖它的力道有多强。那人不是没了骨头了吗?怎么还有如此神力?我对此清清楚楚,此道生前的修为恐怕早已到了不可想象的程度。他究竟是谁呢?竟能劳烦佛、道一齐出手才把它制住。 洞穴的尽头是一个宽敞的石厅,那里面喋喋的发散着光,我悄声走去,转了一个不大的弯道,竟看到一个白发蓬散的老人背对着我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那人就那么低头呆着,也不说话。 我和十三惊恐的对望一眼,也不知该不该过去叫他。 正在我踌躇不定的时候,那人突然昂起了头对着镜子,自己喋喋不休的嚷开了。只见他对着那面镜子指指点点,大骂不止!由于太远,我们并不能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只知道那人的样子竟无比激动。 我猫着腰轻轻的凑了上去,本来已经很害怕了。那人的声调却突然变了,仿佛瞬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第二个嗓音竟连片刻的停顿都没有,又指着镜子大骂开了,仿佛这次终于轮到了他。 这次我走得近了,对那音调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语速不是一般的快,几乎到了无法内容不辩的程度。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我一定在哪里听过,他又到底是谁呢? 终于,他的其中几句话被我听清了。 “时间啊时间,我一生爱惜你,你怎么就那么不爱惜我呢?穿越到哪儿不好,非要来这么个破地方……还有你这个老不死的,我叫你别理他你就是不听,如今怎么样,才逃出来了又被囚于此处了吧?还有脸来骂我……”那人的声调很激动。这人不是旁人,竟是钟魔! “怎么是你?”我一闪身快步凑了过去。 结果钟魔一回头,说话的竟又不是他了。 “六爷!我是万事通啊!快来救救我吧……” 我才要答言,那个满头蓬着白发的人又变成钟魔了。 “小六子,我反悔了,我不想在这个老头这儿了,我要去见二祖,杀了我我也去。求你了……” “六爷!我也不要他了,你把他弄走吧!这家伙太贫了,我连觉都没法睡……” 我一时被搞得头晕脑胀,高声嚷道:“都别说了!下面我问一句,你们说一句,听见没有?” 那个拥有着两个灵魂的双灵人被我吓了一大跳,突然不说话了。 “好了,现在开始!” 双灵人很听话,老实的点了点头。 “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才问了一句,双灵人又开始抢着说了。气得我直翻白眼,大声喝止,又道:“钟魔说!” 我知道钟魔和这事儿肯定有关系,一定是他又穿越了。果不其然,钟魔怏怏的道:“这还要从我被投入井中开始讲起。” 钟魔大意是说,它被投入井中后,开始的几天,两人聊得还不错,相谈甚欢。钟魔换了个大地方,万事通寻得了个伴儿,大家都很高兴。甚至连结拜的事都做了。但是,好景不长,只不过五、六天的功夫,两人果然如我所言,打起架来了。原因是这样的,开始,由于万事通一直自己呆在井里,很想找个伴儿,也没觉得钟魔有什么不好。可一些呆了一段时日感受就大不一样了。钟魔太贫了,整日里说个没完,兼之此货根本就没个时差,万事通竟连个觉也没得睡。把这个一直盼着伴的万事通给熬得,都快活活困死了。 与之相对,钟魔也开始不满老头子了。他说老头子太懒,没个时间意识,关键还是他那个碎嘴皮子,整日里张家长李家短的,搞得他非常非常之厌烦。 钟魔道,要说也一把年纪了,还是因为此事做的井牢,怎么就一点儿也不长个记性。你说村西头的老王家媳妇不守妇道和他有个毛关系?村东头的老李家公公吃饭放屁不承认又关他何事?整日里就关心这些个事,你不听他说还不行。结果,钟魔终于受不了了,打起了万事通身体的主意。 要说起万事通,也不全是个鬼,只因前世泄漏天机过多,才被囚于那口天井内。结果,他答应为鬼卒测命数,打通了关节,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肉身也带来了。 万事通是个仙体,钟魔自然喜欢,因为那样就没个排斥的事了。一日,钟魔起了邪念,趁着老头睡觉的档口,一下子就上了他的身。然而,钟魔那个妖物确实低估了万事通的本事。你想,天机尚且可测得如此之准,那要是没个修为能行吗?钟魔并没有把万事通之魂挤出去,但是,万事通也没法子把它赶走。两人就从此共用了一个身躯了。这回到好,打架动手就扇自己嘴巴子,直打得四、五颗大槽牙都没了才反过味来,身体就一个,谁打谁都疼,最后,商量好了,不打了。 又过了三、五日,钟魔也在井下呆得闷了,对万事通道:“老哥,我有法子到别处去,你可愿意?” 万事通道:“那当然好。只是我当初被困井中,被下了咒出不了井。” 钟魔道:“那有什么?我一天魂灵要穿越几百次,这个不叫事儿。出不了井怕什么?我可以带你穿越到别的井里去。我们时不常的换换地方也省得老在一个地儿闷着。” 两个见天打架的人这次却是一拍即合,这才有了后面的倒霉事。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85章 铁索囚身六 双灵人本想找个宽敞点的地方,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就到了这里。钟魔炸着头皮道:“都吓死我了都,满洞的挂子(一种黑暗中的藤蔓植物),一面巨大的镜子,还有一摊用铁索拴住的肉,别的就什么都没了……静得连放个屁都能给自己吓一跳!我转身就想走,可老东西却说他很好奇非要过去瞧瞧。” 钟魔拗不过万事通,毕竟这身体说到底还是人家的,自己不过是厚着脸皮借用而已。钟魔心道,看就看看吧!反正不去动它也就罢了。可是他还是不放心,又多次叮嘱老头千千万万别去招惹它。 可万事通怎么会听它的,表面上点头答应,心里却并不那么想。为什么?其实很简单,此人号称万事通,也就是说天上、地下,六道、佛国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可是,眼前那一堆肉却让他犯了蒙,万事通百般推算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哎,肉堆!是活的吗你?能说句话吗?” “我还活着……”肉堆的声音很低沉。 万事通只能看到如粪堆一样的一摊肉,哪里有个人形,心中不免也有几分害怕。 “平时我们见的全是有骨之人,倒也没觉得什么。”钟魔咧着嘴道:“可是,这人要是没了骨头,你都想不到那种样子。皮还是皮,肉还是肉,只是整个人全没了支撑,身体全变形了,就跟面团一样。那种样子吧!怎么形容呢……” 钟魔挠着下巴又道,万事通问它是何时来的?为什么在这里?怎么用先天之数也算不出?反正吧!一大堆的问题。可那肉堆只管冷笑,却一句也未回答。越是这样,万事通就越不甘心,天下竟还有万事通也不知道的事,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比死还让他难受的感觉。万事通道,你要如何才肯说呢?肉堆发出一阵非常渗人的笑声,道,让我说一点儿也不难。只是,由于我的骨头被人剔出去了,在这里已经堆了千百年了,很想能站起来透透气,只此一愿。 这个容易呀!万事通上前就要把它提起来,钟魔忙出手相阻,他还是有点理智。钟魔感觉一种莫大的危险就在眼前,央求万事通万万不可。可万事通此时早入了魔,那里还听他说什么,早快步走了过去…… 洞内静悄悄的,不知哪里,单调的水滴声不时的传过来。钟魔说它都可以听到自己的急促的呼吸,万事通被强烈的好奇驱使,终于狠了狠心,还是把手伸向了肉团儿。 他们见不到那人的脸,因为它的整个脑袋都陷下去了,上面只有一团乱糟糟的头发。 万事通本想抓住头发把它提起来,可钟魔却因为害怕突然大叫一声,差点没把老头儿吓死。万事通本来心里也犯嘀咕,被钟魔一吓,恼羞成怒,两人竟然又自踢自踹的打起来了。直到那个陷于肉堆里面的脑袋突然来了一句,“我本有名人,受害索于此;欲知身家事,愿足尽相告。” 万事通为何精于先天算数,又为何因此而闯下大祸,说到底不过是有一颗比常人大了千百倍的好奇而已。此时,他听了肉堆所言,秘密就在眼前却不能知,早如万蚁钻心,那里还受得了。上去一把就抓了那蓬乱发,死命的向上一提。 钟魔都快被吓得背过气去了!只见一个软拉 拉的头松驰的下垂着,眼睛、鼻子、嘴全往下耷拉着,就跟要化了似的。万事通要说也是个博闻广识之人,见了此般情景竟也连连作呕,几欲松手。 “快说快说!”万事通扭头掩了面门,催促道:“我已经帮你站起来了,你快些说吧!” 那个没骨之人眼皮都抬不起来,只顾一个劲儿的倒气儿,半晌才费力的道:“太舒服了!真是太舒服了……” “怎么还不说啊你?我已经帮了你了,若你不守信用,我可这就松手了!” 那团肉嘴角乱颤了一阵儿,又费劲儿的道:“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身子没个支撑,连说句话都费劲儿。还要烦你再出手帮一次。” “怎么帮呀倒是?快点说……”万事通偷偷望了他一眼,又吓得忙转过了头。 “我知你的修为不简单,不然也不会凭空能到这儿来。如今,我的骨找不回来了,这样吧!你输给我一口仙气,只一口就可以了。我可以利用它支撑住自己的身子,那样我才肯说!” 钟魔心知再如此下去,必要大难临头了,忙极力相阻。可那万事通宁劲儿上来了,根本就不听他的,身体在两个人的控制下东一扭西一摇的原地挣扎,看起来甚为滑稽。 最后,还是万事通终于胜出了,只见他双眼聚力一瞪。可哪里是一口仙气,一股如长蛇般的气息竟源源不断的被对方吸了去…… 肉人终于可以站起来了,但双灵人却瘫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半点气力。 “黑点虎!” 只听肉人一声断喝,他的神情激动,脸上的驰肉乱颤不已。 紧接着,洞外面只听一声巨响,加之他同时用已激发的神力竭力一抗,那两条绑于他身上的索子竟飞驰而入!四下里顿时火星四射,烟尘崩落。然而,那人由于无骨,站立已是勉强,哪里有力气挣断索子,试了几次竟也没有成功。 正在此时,外面一道黑影闪过,飞也似的进来一物。那东西速度极快,眨眼就到了面前,竟是一只黑猫。 “黑猫?”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急的追问道:“可是一只醉熏熏的猫儿?” “是啊!你怎么知道?”钟魔傻呵呵的道:“你是什么时间认识它的,又是什么时间成为朋友的?相互了解的时间长吗……” “闭嘴!”万事通已经憋了好长时间了,抢着道:“六爷,它就是一直和你作对的那个,还能有谁?” 我惊骇不已,心道:“有它卷在其中,恐怕这事儿就大了。” 我急忙催着钟魔快点往下说。 钟魔道,那黑如煤块的东西一进来忙扑通一声跪于那个肉人面前,哭诉道:“属下为了能有今天一晃竟等了千余年了,直到听得主人一声唤才竭力劈了索头。主人,此地实不宜久留,还是从速去了吧!” 肉人道:“废话!谁愿意呆于此处,但有神镜罩着,哪里那么容易走得了?” “这个不难,”黑猫依然跪在地上,陪着笑道:“神镜罩住主人,无非是通过识别肉身做到的。如今有了他们还愁什么?要小的去办就可以了。” 钟魔曾和钻地龙相识,也间接认得黑猫,事到此时,忙上前套近乎,可那猫哪里认人,一声咒语过后,就把神镜之光移到了他们身上。肉人得已脱身,兴奋至极!可万万也想不到,没走出几步,就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只见那猫忙就地一滚,瞬间就变成了一只黑斑猛虎接住了肉人。 钟魔大张着嘴,道:“小六爷,你可知黑斑虎为何?虎者万兽之王,这个谁都知道。若是它修魔至深,颜色就会变得奇黑无比;若是再修到了魇的状态,就会像这样长出斑点。不想黑猫竟早已修到了此般境界。可就是此等身份,它竟还甘心给那肉人为奴为俾,说起来也真是不可思义……” 钟魔所言不假,世间恶道中何为鬼?何为怪?何为魔?又何为魇。其实,分类是很有讲究的。 前文中,我们已经对“妖”和“精”大致的说了一下。此番就着这件事再提一下这几样。 鬼者,是一种肉身已灭阳气尽去的状态。所以,才有鬼者夜出日伏,只因自身的阴阳已转化为至阴之故。 怪者,就要更低一个档次。怪一般指与众不同才为怪。它们只因天生异相,又侥幸多了一点法力,故此,才成了一害。 魔者,就属于修习邪道已到了至深的境界了。这个前文中也讲过一些,不累述。 最后是魇,说起它,基本上就修到头了。魇者,魔圣也。也可以说成是万魔之王,万魔之尊,实在是属于妖魔鬼怪中的极品了! 此人到底是何人呢? 我的脑门上不觉早已渗出了一层冷汗! 钟魔接着道,那个肉人本身的法力已经被我们激活,但只因没了骨头,却还是软乎乎的一团,一身的本事却没法子施展,一时间怒吼不已,几欲发狂。那黑斑虎驮着主子也不免落泪,淌着泪道,主人万不可灰心丧气,今脱了此劫只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我就带着您去找回被镇之骨。言毕,一头撞出了洞,跳下去了。 “什么?”我听至此处,不觉大吃一惊,道:“出了此处侧洞就是古井,上面粒虫,下有巨龙。他们又是如何才能走得脱?” 万事通听至此处,不觉哈哈大笑,抢着道:“这个秘密我知道!我来说。” “闭嘴!”钟魔抢过支配权,大骂道:“你又知道,你知道个屁!若是早知道这里的事或者听我一言何至如此?” “嘿,你还有脸来怪我?你说,我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想我原本在那天井里多好?我特别打通鬼卒找了这么个地高气爽的地儿,你却非要带我出来!再者,我已经在那里被罚千载,说不定马上就到日子了,如今却被囚至此,倒霉就倒霉在你身上了!” 双灵人说着说着大打出手,自己把自己的嘴巴扇得“噼啪——”作响,要说却是何苦来着。 我急于知道后面的事,不免上前相劝。经过了好一阵儿折腾,才从两人口中得知,原来那巨龙是地龙族的一种,由于作恶多端被封于此地。其头被钉于井内,尾巴却又与一个深池相通,想那黑斑虎定是驼着主子从巨龙身体中穿过去了,又借遁水跑了。 “不好!”我突然反过了味,果然真如黑斑虎所言,他们定是到小雁塔寻骨去了,这可怎生是好!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86章 生死时速 正当我们为此事担忧的时候,突然发生的事却使我们根本就顾不得想这些了。 洞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晃动,一些“咔嚓嚓——”的声音不绝于耳。我们虽然距离竖井有一定距离,但还是被震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六爷,恐怕是地震了!快把我救出去吧!我可不想死……” 万事通急得大呼小叫,一时不知所措。可我又那里知道如何救他呢?外面的震动更加剧烈了,我已经发出了数道神光竟都无济于是。 洞里面一时间全是土沫子,间或还有一些松散的石块落下来。我想,如果再过三、五分秒救不了双灵人,怕是连我的命也得搭在这儿。双灵人此刻都快魔怔了,尤其是钟魔发了疯的大叫着时间,时间…… “十三!你知道那镜子的法门吗?” “六哥,我也不知道啊!” 我跌倒后刚从地上爬起来,楞伽术已运足了到了极点!只听“哐——”的一声巨响,那镜子竟然冷不丁的幻出了一片光芒,把我也罩在了里面。 那是种很奇怪的光芒,一旦被它罩在里面,当事人竟突然变得骨酥筋麻毫无气力。 “十三,到底怎么办?有没有办法啊你?” 瓶内的十三突然道:“六哥,办法倒是有一个,可这个方法一用神镜必破,如果这样,怕是再也没有囚住那肉人的机会了。” 此时此刻的我那里还想得了那么多,如果能救得双灵人和自己,全身而出也就是万幸之事了。 “还有……还有一点,”十三还没完没了,道:“六哥,这方法也不一定就有效,若是事情没成,反而又失了你的风菱剑你可万不能怪小弟啊!” 我知他的意思是用风菱剑对付神镜,此时此刻我已使不出任何神术,看来也只有靠这把神兵了。 “十三快说!别再耽误了,成便成了,若是不成失了此剑,我绝不怪你就是了。” 洞外那种“咔嚓嚓——”的声音更响了!浓厚的灰尘从竖井那边呼呼的涌进来,吓得众人心惊胆战。 “六哥,快些祭出风菱剑,那剑可用一个散字诀破成千万点,若是有一点能击中神镜,那镜子必碎!” 十三的主意竟是叫我把神镜彻底毁了,怪不得他说此计一出,就再无囚住肉人的机会了呢! 情况却如十三所言。一者,此时此刻,我对风菱剑是否有效并无半点儿把握;二者,就算是风菱剑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到那时镜子怕是也保不住了。可在那种时候,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风菱诀无耐之下终于出了口,那柄我才得来的爱剑旋转着就从我臂膀里面出来了。 “脱!” 脱字诀刚一出口,风菱一道光痕飞旋而出直投神镜而去。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令我大吃一惊。 只见,镜中突然幻出一道光华,竟直直的将风菱剑钉住了。风菱于空中飞旋不止,一时间“嗡嗡——”声不绝而耳,两件宝物竟突然处于胶着状态你推我进僵持在那里。 我心下实在是爱惜那柄剑,两只眼睛都快瞪出了火。 “六哥,此时不走又倘待何时?” 双灵人趁那神镜与风菱对决早已跑出了圈外,而我却刚被十三点醒反过味儿来。 “六哥!” 此时此刻,洞内已经摇起了一片,竟没个半点儿平静了,洞外面靠近井那里已经有大片的石头开始落下来了,我在十三的强烈的催促下不情愿的站起了身。 “风菱,可是我的风菱!” 我犹豫着对十三道:“它还在那里呢!我不走。” “哎哟,我的傻六哥,是谁人让你跑了?我的意思是你脱了神镜之光也可帮风菱一把不是。”十三着慌的道:“六哥,散字诀!” 风菱的驱动口诀为“勒叭哈无哩,多多嗖米哑!”,一旦驱使开了就会随心所欲,至于什么“脱、散……”不过只是心念外表而已,其实全无任何实际意义。 可是说实话,我却并不明白十三所言此剑散了又会是什么样子,只不过是跟着十三把“散”字说了一遍而已。 不想,这一声“散”字才一脱口,那柄光华万道的神兵竟顷刻间就粉化为数点冷光。如果它不是我驱使的,我肯定会认为此剑已毁。难以计数的寒星般的碎片从剑头开始转眼就化到了剑尾。我先前听得十三说要用那万点碎片去射神镜,此刻那里还敢有片刻耽误。我紧接着一声“疾——”字急急出口。 这一下子可好看了,神镜之光哪里抗得住这么多斑点。其中一股顷刻就脱开了神光的禁锢,直射向镜面。只听“咔啦啦——”一片脆响,镜子终于碎了,无数亮晶晶的小亮片散得满地皆是。 洞外的地动内摇更加剧烈了,洞口已经被封住又开了好几次了,也不知洞底那龙此刻又如何了。 我急急的收了风菱,捂着装了十三的瓶子扭头就跑。 “万事通和钟魔呢?” 我突然发现这俩货竟不见了,生怕他们出事,忙去问十三。 十三苦笑了一下道:“双灵人刚一脱了神光所困就跑没影儿了,不定又穿越到哪里去了,不用去管他们了。” 什么?跑了!我一面躲开洞顶上落下来的石头一面暗忖道,这也太没良心了吧!竟连个谢字都没有就跑了,真是树倒猢狲散,个人顾个人啊! “十三,如今我们又能往哪里去啊?” 十三道:“六哥,我们又不会穿墙越壁的本事,洞内恐无出路,我看只有往洞口跑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十三说得对,这洞内是呆不住了,如此下去,这里早晚得被包了粽子,还是往洞口跑碰碰运气吧! 三、四块从上面掉下来的大如椅背的石头被我用楞伽术一下子击得粉碎,我掩了头拼命的就往外跑。 地动的根本原因来自竖洞那里,其实我们往那个方向跑是颇有风险的,越是接近竖井,从上面落下的三头就越多,尽管我有楞伽术反击,又有邪羽乘风术护体,但情急之下还是有一些碎片击中了我,只砸得我头晕脑胀。 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啊?我真不明白,不是有蝶儿在井口呢吗? 可当我才跑到洞口不远处竟什么都明白了。只见一个巨大的头胪一下子扎进井内,一口就呑了一大层土石。原来,这地震竟是次郎所化的饕餮搞出来的。我此刻全明白了,一定是蝶儿见井口被封良久也不见我们的动静,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可这丫头也不想想,如果我们在井底没死,不是让饕餮吃了,也得让石头砸死啊!这不是连尸体都不想留的法子吗? 正当我急着想法子与她们联系的时候,饕餮的头突然一下子缩回去了。随之,我们眼前顿时就见一片刺眼的光芒,突然射进来的阳光把我双目闪得尖痛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也就片刻的安宁,只听井下的那只地龙一声巨吼,紧接着外面就是一阵惊呼。声音太过嘈杂了,他们根本听不到我的呼唤,我也听不清他们所言为何。想是乡亲们看到了被困之龙正七嘴八舌的议论呢!我才要探出头去叫蝶儿,可还没露头,竟先听到蝶儿的一声尖叫!我心下一阵好笑,心道,这丫头片子一定认为我被地龙吃了才有了这般反应。 我正觉得有趣,可接下来的一切马上就让我再也笑不出了。 那一刻,井上井下都被蝶儿的惊叫吓得没声儿了!我就听见蝶儿发了疯似的哭着大吼了一声:“六哥哥!我的六哥哥……” 我从没想过她那个娇小和身躯原来也能发出这样巨大的动静,不过,她如此的担心我,反而又使我不觉间心生感念了。 我才想叫她告诉她我还活着,可我并没有来得及回言,那个急性子的丫头却又做出了一件非常骇人的举动,这一下好悬当场要了我的命! 我清楚的听到蝶儿发了狂似的大吼一声。“次郎,给我吃了它!” 那地龙向来都是个吃人不睁眼的主儿,这次却完完全全的不同了。面对如恶魔一般的饕餮,它恐怕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贪婪的头胪猛然间沉了下来,我还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饕餮吃东西,这次可算长了见识了。 估计那条龙这会儿一定是被吓傻了,因为我就连一点反抗的声响都没听到,就见一只如巨型长虫似的东西被生生的叨了出来,几个吞咽就进了饕餮的肚子没影儿了。 哎,死了就死了吧!我心里道,总比在这里困着活受罪强吧! 可是,我万难意料,那龙刚一被提了出来,接下来倒霉的就轮到我了! 那地龙果然如我听说的一样,头在这里,尾巴却在村里的一眼深潭里。也正是那地龙把两处隔开了,这井才是干的。如今,这活塞没了,井的地势又低,那头的水竟如巨浪泄闸般顷刻就涌了过来!我连一声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出口,巨浪就过来了! 那是一种瞬间就被淹没的感觉,我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水不是没过来的,而是自由落体式砸过来的。我一下子被倒冲进洞里几十米才勉强扒着洞壁停下来。当我终于得以睁眼的时候,水基本上稳定了。这回好了,我早已没了方向感,也不知道洞口在哪儿了。 这一次,我用亲身经历验证了一个关于人体憋气极限的事实。 我足足在水下呆了二分多钟,一种严重的缺氧的感觉使我几欲昏厥,洞口到底是哪一边呢?我被冲进来时,身体翻了好几个个儿,哪里还有半点儿方向感可言?加之,这口古井经过了此番折腾,水浑浊得就像泥浆相似,哪里还能张得开片刻眼睛? 我闭着嘴,口腔里却不停的重复着呼吸的动作。我知道我马上就要被活活淹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只有涌动的水声和洞石的塌陷声。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一个人大声喊道:“六哥,洞口在那边……” 是十三!一定是他用了天眼通找到了方向。我极力把瓶里往耳边贴近,终于弄明白了他的意思,此时此刻,又是半分来钟过去了。 我终于体会到时间到底为何物了,我也彻底的明白了钟魔那种人为何那么跟时间较劲。那是一场分秒必争的生死游戏,几秒的耽搁就可以决定我的生死,这才叫真正的生死时速呢! 然而,此时此刻的我哪里还有半点儿力气,我只游到回程路的一半多一点儿,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87章 镇骨塔一“怒特战阵”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次郎正在我肚子上跳呢!我一连着喷了好几口水,肠子都快被它踩折了,可它还在那儿蹦个没完。 “好了,好了!我六哥哥已经醒了。”蝶儿这丫头一把提起尤自傻么愣登踩个没完的次郎,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给它扔了出去。 “六哥哥,你没死啊!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就听见老远传来次郎“啊——”的一声,估计次郎一定被摔得不轻。 围观的人很多,可大家都是一付神情慌张的样子。但是,这种忧虑却并非像是为了我们。 “老族长,”我一把拉住凑上前来的老头儿,道:“十三已经死了。对不起,对不起了,他完全是为了保护我才……” 其人正是托我下井的那位老人,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怕横生枝节,并没有把收魂之事告诉他。 老者面容憔悴,只低声“嗯!”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你们到底看没看到井底的人呐?” 其中一个围观的村民再也沉不住气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这件事,就把在井下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 “族长!既然是这样,小雁塔那里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们不快点走还等什么?” “是啊!最啊!我们快搬家吧!这里不能呆了……” 乡亲们一时七嘴八舌,都在提议快些离开这里。 “不行!”老人慢慢的站起了身,道:“我觉得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走!” “为什么?” 众人一听此言都瞪起了眼睛,一付神情迷茫的样子。 “道理很简单!一者,我们从祖上起就有看护法地的重任,如今怎么能才一出了事就走的道理呢?二者,就是一个外人倘且可以为了我们赴汤蹈火,难道我们就好意思一走了之吗?” “可是……” “可是,之前您还说过要搬走的事呢!”其中的一个人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道。 “不行!我们不能走,我已经决定了……”老族长一言方出,众皆哗然! 其实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什么道德礼仪啦,责任荣辱啦,那是没到生命悠关的时候,如果一旦威胁到了自家的安危,还有几人能为了大众着想?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老族长,你们还是搬走吧!他们说得对,这里太危险了,就让我们去处理此事吧!” “不行!” 我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出来阻止的竟是蝶儿。 蝶儿忽然挡在我面前,大声嚷道:“你们这里的事凭什么要我们去送死,你们倒跟没事儿人似的!小六子说了不算,我说了算。要我说,大家都走了得了。我们也走,谁也没必要去送死!” 我在后面一个劲儿的捅蝶儿,可她狠狠的抽了我手背一下,竟连头都没回。 “是,是,是啊!”次郎突然从人群里钻了进来,眨巴着狗眼儿道:“老,老,老大,走吧还是……” 方才为了救我们,蝶儿一定是当众使用了次郎的变身诀,看来村民们早就知道了我们非是一般人,这会儿狗说话也毫不见怪了。 我狠狠的瞪了次郎一眼,道:“佛家讲普渡众生,我对你讲过多少回,怎么就是听不出去呢?若是此刻我们撒手不管了,你认为我还有脸活在这人世吗?” 我这几句加重了语气的话其实完全是说给蝶儿听的,我故意低着眼皮沉默了一会儿。这一招果然好使,蝶儿站在那里“呼呼——”的运了好一阵子气,突然颤声道:“好了,好了 。我们去!不过,六哥哥,我这次跟定你了,若是你死了我也陪着。” 次郎早和花卷早挤在了一处,撇着嘴道:“又,又,又来了!动不动就,就死了活了的,有意思吗?” “姐姐,我支持你!”花卷一把捅住了次郎的脖子,动容的道:“相公,听见没有?蝶儿姐姐说得多好。你是我的大英雄,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像姐姐陪老大一样陪着你。” 次郎听花卷此言,一时间头都大了,小声嘀咕道:“都疯了,都疯了你,你,你们……” 我们这里群情激昂,可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村民们那里还是一付想顷刻就搬走的架式。说句良心话,我并不怪他们,百姓能有何能?身为普通人,能安身立命保个全家平安也就是了,又有谁愿意为了什么道德大义出生入死呢?尤其在那个年代,刚刚经过了文革的洗礼,谁还能相信谁?人心早已不古了。 在我的再三劝解下,老族长才同意村民们可以先行搬走。但是,他固执的说别人可以走,但他要留下来! 他?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个都上了百岁的老头儿留下来能干嘛?恐怕到时候他百分之百会成了我们的累赘。老头儿很固执,坚持要这样做,我正想好好再劝他一下。突然,外面跑进来一个报信的打断了我们的交谈。 “不好了,老族长!我刚在小雁塔那里看见一只黑斑虎陀着一堆肉正在闯关呢!那里都快闹翻天了,我们快跑吧!” 报信人是先前老族长派去的,此人气喘吁吁,脸上吓得早已成了一片煞白。 其实,都不用他来说了,因为刚才我们说话的那会儿,我清楚的感觉到我们所在位置的西北方向强烈的震动了一下,想来就是那个肉人造成的。 我们这里本来还人头攒动人山人海,可报信人才说了这么一句,人一下子就跑了个精光,除了老族长外,竟一个人也没留下来。 “算了,算了。还是由他们去吧!” 老族长长叹了一口气,拉了我的手道:“小六子兄弟,不要怪他们,他们也是寻常的百姓,老宿陪你去……” 我们一行人连个气儿都没歇成,又匆匆投向西北去了。 路上,老族长简略的对我们讲了一下镇骨塔那里的情况。他说那里有本地最高的一座山峰,也不知缘于何时,有人在山顶上建了一座塔,取名小雁。那塔说来也甚为奇特,竟是建在了一个山坳里,一座塔就把那个山坳罩了个严严实实。 恒久以来,那里不论日夜,那塔里竟一直雷声不断噪音不停,附近的人都说那里住着一群鬼,也说不好整日里都在里面做些什么。所以,从未有人敢进去看一看。 也正是由于此塔所建位置的特殊,当地人也有把它叫成小雁关的,所谓闯关一事也正是指的这个意思。 我们行进的路上,据老族长讲,为了安全起见,原本住在那里的师生早都撤走了,只留了一片空空的校舍在那里。前面说过,那学校本有镇魔之意,故此才建在塔边上的。老人说那里地势很高,校舍里有一处禁地可以从止面看见塔里的情况,约我们先到那里去。 小雁塔离铁索古井并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那儿。可奇怪的是,我们到达时,这里竟是一片安宁,并不像报信村民所说的杀声震天。 日近黄昏,又是十月的天气,阵阵秋风掠过,小雁塔那里的山坳显得秋意盎然天高云淡。 我们本已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可一路上却并非见到黑斑虎和那个肉人,我们心下狐疑的登上处于山峦之上的学校,终于进了老族长所说的禁地。 所谓的禁地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可观山景的崖台而已。老族长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铁锁,只听“吱哑——”一声响,一扇巨大的铁门终于被我们推开了,一行人快步走了进去。 说来也巧,这天正是中国民间所说的四大鬼节中的十月初一。 相传此节来源于秦国文公年间。秦文公在位时,某日,他命人去砍倒一棵梓树,那梓树方才倒了,竟从中钻出来一头公牛。秦文公奇之,忙令人追杀!可那牛非常勇猛,兼之又皮若坚甲,竟避过刀箭之威还连伤了数百人。 然,秦文公当日所带兵士又何止千万,那牛终于寡不敌众遁于河中,再也不肯出来的。人们念起此事特别立了一祠,名日“怒特祠”。列位可知何为怒特,此乃高大健壮、威猛异常的公牛之意。这样的公牛俗称牛王,是民间兽神的一种,是专门祀管驱疫辟邪之神!人们纪念它也正是十月初一这一天,这才有了十月初一的鬼节。 我们万万也没想到,才一踏入禁地,我们就亲眼目瞩了牛王之威!而且,那牛王又哪里是一只,竟足足有三、四百头之多! 话转前言,我们才到了崖边石台那里,只听崖下一声高喝,一个人狂妄的道:“贫道此来却为寻吾之骨,要活的闪开,要死的上前!” 我忙用天眼俯首观望,只见巨大的小雁塔底,果然一人一虎正立于塔前。那道人果然是个肉人,只见他胯下黑斑虎,方巾道观,五绺长髯,可就是那张脸,竟如注了水一般,一说起话来竟乱颤不已。一张嘴里面竟连颗牙都没有,当真只有一团肉。 道士喊声方毕,只听塔底突然一声巨响,小雁塔的门轰然开启,大群的五色神牛蜂拥而出。那些牛竟也不停留,竟尖着犄角迅捷的撞了过去,乱蹄乱滚之下,只见浓烟阵阵沙石飞扬。 我心下惊愕不已,还以为马上就要见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厮杀了,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不由得使我大失所望! 牛角方才撞过去,那一人一虎却实然间凭空的就没了,众牛撞了个空,前面的才停下来,后面的又挤上去,一时间竟人仰马翻,乱成了一团。 人呢?我紧张的用天眼查之,四下里竟连根毛都未见着。 正在我狐疑不定之际,只见牛群上面突然撒下来一张大网,那网甚为奇特,才一下来网边竟“唰——”的散开了,无数只绳头分散开来,竟分别穿了众牛的鼻孔。 绳头一穿,网底又随之一提,动作一气呵成! 只见方巾道顷刻就现于空中,大笑不已。又见黑斑虎四蹄翻动,漫天狂奔不止。这下子可热闹了,所有人都知道,牛的力气再大也怕穿鼻子,一旦鼻子被牵了,就只有跟着跑的份儿了。 一时间,跑得快的撞了跑得慢的,跑得慢的踩了倒在地上的……牛群的哀嚎声响彻天地声透四野。只不过三、四分钟的样子,刚刚还不可一视的“怒特”竟一下子就死伤无数,满眼所拾的尽是尸体和残躯了! 我不由得看得张目结舌,不想这第一阵这么轻易就败了。不行,绝不能让肉人成功!我正想下去相助,却突然听得旁边的老者道:“别急,后面还有呢!” 我吃惊的扭回头,心道:这就奇了,地势如此之高,怎么他也看得见?莫非他也有天眼通的本事?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88章 镇骨塔二“流氓神仙” 众怒特一片狼籍,一时间死伤无以计数。那肉人也耍得累了,驱虎跳将下来,从尤自趴在地上哀嚎的牛群中间悠悠然的走了过去,竟是朝着小雁塔的大门去了。 那里还有什么兵将?我用天眼凝神观之良久,直到那肉人都快进了门也未知一点儿动静。这要是被他闯进去了可怎么办?我一时间心如油烹,连天眼通也没收,紧张的望了老者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竟发现老者身上也多了一蓬魂魄,那魂儿不甚清晰,但看得出,他身上的那道魂魄竟和少林方丈的一模一样。怎么?他也是十二人种之一? 我的舌头都快掉出来了,十三算一个,加上这位老族长,此地竟一连出了两个人种,看来此地果然绝非一般。 老人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洒然一笑道:“六兄弟,我说过我能帮上忙的。但是,此时还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你看,你的好朋友来了!” 好朋友?我哪里会有什么朋友?我狐疑的扭头望去时,刚好赶上肉人骑着黑斑虎正要进门。 那个连身子也立不稳定的方巾道士手握丝缰正得意洋洋的往里闯,突然眼前竟平白而故的多出了五个白衣道人。肉人方才一怔,对方竟也不答言,数剑齐刺招招精奇,竟皆是朝着对方的要害扎下去的。黑斑虎眼急脚快,后退之势急如电火,一下子就平空退出去三、五丈远。然,那几个人那里肯就此放过他们,我并非见到他们的脚移动分毫,可他们就如铁器遇到了磁石一般紧跟着就过去了…… 由于事出突然,那黑斑虎毫不及防,前胸竟突受一剑,直扎得它暴跳如雷怒嚎不已! “尔等何人,还不报上名来,怎就如此卑鄙!”肉人一见伤了他的黑虎不由得一捋缰绳须发皆竖。 那五人青一色的方巾道冠、雪白道衣,举手投足之间,大襟开处,又是一色的灰色长裤、登云快靴,真可谓威风凛凛一表人才! 那五人哪里答得一言,迎着秋风身形只那么怪异的一晃,头畔方巾飘摇之际早已又到了身旁,“吃,吃,吃——”一连数剑又递了过去。 可这次就不像刚才了,肉人早已有了准备,只见他忽然从腰间一抓,竟平空多了一把拂尘。 只听“当,当——”声不绝于耳,五把长剑竟一下子就折了三把。也不知那丝羽一样的拂尘又是什么做成的。 “结阵!”只听半空中一声响亮,五人顷刻间就地一滚,分布了五方。 接下来可就好看了,只见那五个白衣道人忽然双手按地俯于地上,紧接着,五人开始分身,一个变俩,两个变三,顷刻间就多出了十余个。 他们终于再次发动了进攻,众人齐发一声喊,竟一下子幻化成了一群白猿。它们上窜下跳你进我退,那里有什么章法。近了伸手就挠,远了屈腿就蹬,尖叫声一时间不绝于耳。直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看至此处,我不由得暗叹那布阵之人操控之精妙,就此等战法,任那位大罗金仙也顷刻就得吃了眼前亏。 其实,人间、仙界皆是如此,如果每逢大敌结阵,越是有规有矩就越是毫无胜算;越是无章无法,反尔偏偏就越有效!这就跟凡世间会武的也怕打黑架的一个道理,这种近乎流氓斗殴的战法也真是可怕到了极点。 转眼间,十余个回合已过,我满心以为其阵必胜,可那肉人又哪里是什么常仙凡道可比。就见十数只白猿掠起的档口,只听得他大喝一声,一屏气障瞬间就爆了出去! 再看那些猿猴,哪里还有半点儿影子,竟 只那么一下就尽数没了性命! “接招!” 随着半空中一声断喝,又是数十道白衣影子飞抵当场,再一次将那一人一虎困了个结结实实。 这一阵又和方才那个截然不同,白衣道士此番竟各自擎了一只火把,原地转起了圈儿来。 “开……合!” 众道士你一道令我一道符。只见得当场风雷涌动,火鞭乱舞。原来,他们的另一只手掌内都含有神气,当冷不丁的猛击向火把时,那火把就会瞬间生出条条火蛇。再看那些御气而成的火蛇仿佛皆是有了灵性,竟真似鞭子一般,打着卷就抽过去了。 一时间,东一道西一条,火鞭破空之声雷动,兼之火星飞溅,甚为好看! “老族长,此为何阵,竟如此威风?” 老族长嘿嘿一笑道:“你朋友所布之阵却又问我何来?” “我的朋友?” “当然是你的朋友!”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山那边,遥遥可见的对面正有两人盘坐于一块如盘的山石两侧,不是别人,正是地聋、路哑。 这就怪了,他们两人不是去夺无量道派了吗?怎么有闲空来此相助? 我惊喜的望着老族长,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老族长知我心思,言道:“这两位上仙的功力实非一般,到了无量仙山,没费什么事儿就平了白狼,夺回了掌教。这不,你如今有事,他们便来了不是?” 路哑走时说要帮我,如今他果然不付前言! 我心中一阵狂喜,大声呼喊道:“路哑仙师,地聋仙长,你们近来可好?” 可是我们远隔一岭,兼之两人又博弈正酣,哪里对我有半点理会。 “围杀!” 我侧耳听处,不知何时得来的天耳通只听熊猫眼不着调的路哑手舞足蹈的一声喊,手掌拍处,一片白棋刹那间就飞升于石台,又见他顺手一甩,只一声“去!” 十余道白光又疾射向当场! 那一人一虎当时被围于火蛇阵中已是十分紧张,不想那白棋到处又是十数个白衣道人来了。这十几个人一来,仙阵又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后来之人围于外圈,手中各擎了一把皮老虎。何为皮老虎?却是我国古代用于鼓吹灶台的用具。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围住那肉人与虎竟一下子成了一片火海!火舌噼啪作响,火星漫天狂舞,只烧得不知何时黑了的天顿时就现出一片大红之色…… “您说得对,看来这番也用不着我们出手了。”我与蝶儿皆是拂掌而笑,次郎他们也高兴得不得了。 可说来也是我们高兴的太早了,只听那老者连声道:“哎,好看是好看,只是这两人操阵时短,阵法不很纯熟,怕是围他不住呀!” 果然,那火蛇之阵只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出了三、两个窟窿,本来严严实实的火网眼看就要垮了。 此时,当场催动阵法的道人早已慌了神,随着那火围子里面东一处西一处状如柱子般的向外面突兀不断,众道皆开始面露惊恐! “怎么?当我没办法了么?难道你当这般棋艺便胜了我?”地聋突然朗声言道:“看我今日如何翻天!” 只听他话音方毕,手掌同时拍案,几十道黑色棋子一甩而出,竟顷刻就盘旋着到了火蛇阵上方。 “呜吧呀,方不拉!” 众道士见救兵到了,不觉都来了精神。齐齐的神咒之音过后,天空中那盘旋的棋子竟幻化为云,大如车轮的黑色巨石滚滚而下,直砸入阵中。 “地聋、路哑!”只听阵中的肉人大吼道:“我们无怨无仇,你们何来下此毒手?难道当真认为我好欺负不成!” 可是,只那一声怒吼过后,阵中竟再无人言。我本来听得那肉人如此一说,以为他在阵中被砸得急了,恐又出了什么变故,如今四、五分钟过去了,竟再也没有半点儿动静。 我不由得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激动得高声道:“中了,中了!恐那肉人与黑斑虎再无生计可言……” 黑石伴着如席卷动的火蛇又狂砸了一阵儿,只见路哑满面愧意的站起了身,长躬及地,道:“还是师兄棋艺精道,小弟认输便了!” 说完,地聋一捋长髯也站起了身,两人相视大笑。 “收了阵吧!师兄,那人恐早已成了黑灰了。” 路哑撇着嘴瞧着我这边,高声唤道:“六兄弟如何?此番可算还了你赠札之恩?” “当然,当然!”我双手卷于口前,激动的应道。 可我又哪里能想得到,我们才高兴了这么一会儿,就再也乐不出来了。 只见阵中方才收了风火与黑石,肉人骑了黑斑虎突然跳了出来。几道拂尘卷处,再看那群道人,他们才高声齐呼“掌教神威,当世无敌……”可那敌字那里又曾出得了口,顷刻就化成了尘埃! “哎呀!气死我也!”地聋手点方巾人,高声道:“原来你在使炸!” “使炸又如何?若是我骨入体,何用得如此,一招半式就平了你这破阵,如今你借机欺负我这无骨之人,竟还动用了焚仙黑石阵法,倒是羞也不羞。” 地聋是个正派人,听得此言羞愧难当,一时竟连半点言语也说不出了。可熊猫眼不见调儿路哑可不像他师兄,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嘠招损事都办得出来。 只听路哑突然长啸一声,道:“各位道友,小弟先前说此阵就可除了此道,看来真如列位所言是大言不惭了。如今,列位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我万没料到,这个“缺德”的路哑竟还留了这么一手。只那么一声喊,这回真是神仙大聚会了。黑暗的天空中顿时就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那些位高人也不知是路哑从哪里请来的,也说不好都有些什么道行。反正他们也不多话,才现了身形就齐齐的发了招。 再看肉人所立之地,竟一时间天雷滚滚,地起浮石!肉人哪里吃得消这么多位神仙的“大手笔”,竟一时惨叫哀嚎不已,真如地狱受刑之鬼一般。 “路哑!”肉人一面抵御一面咬碎了满口的钢牙,道:“若本尊有朝一日得了喘息之机,不生啖你肉实不解此时之恨……” 此番那肉人也真是急了,一个跨步下了黑斑虎,拂尘一时间舞得竟如风车一般。那黑斑虎原是黑猫所化,它的本事我早就知道。只见它也不避火石神光,朝着空中的众仙就是一声暴吼! 结果,那群不可一视的仙人那里还在云里面呆得住,竟纷纷跌了下来。这回倒好,凭空对恃一下子就改为肉搏了,只见不下百余个大罗金神竟如流氓一般开始围攻身单影支的一人一虎。 说句良心话,这样的恶战也真够那肉人与黑斑虎受的,只不消一盏茶功夫,他们就连中数次攻击,弄得满头满脸都是血。 “怎么样?小六子,还是我高明吧?你看我找的这帮神仙帮手如何?” 我看至此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这路哑原本也算个得道高人,此番怎么如此阴险,这也太缺德了。一时间,竟羞得我连句话也不好意思说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89章 镇骨塔二“生死相许” “老族长,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一时间羞愧难当,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无法理解,这神仙怎么也如此无赖呀!” 蝶儿和次郎、花卷也难掩不平之色,皆随声附和不止。 “哈哈哈……”老族长听了我们之言,竟大笑不已,先是高声对路哑那边道,方才仙长妙计,老宿见识了,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服矣,服矣……转尔又对我们小声言道:“你们当他为何人,不使些极端的手段,你当降得住他?” 我们只顾同情那阵中之人,目光不错的看着那里,哪里又听得进去他的言语。可我腰间囚魂瓶中的十三却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劲儿敲瓶让我放他出来。 我见此时已是深夜,没了白日之光,也正好让他出来透透气儿,就把收了十三之魂之事草草的对老族长说了一遍,把他放了出来。 “老祖宗!”十三魂化人形,跪于当场,哀声道:“那阵中之人到底是何人?如何受此之难?” 说实话,接下来发生的事真是叫我敲破了脑子也想不到,老族长听了十三之事,竟一脸愕然。我放出了十三之魂,还以为他会怜其不幸,好好安慰他一番,可我怎么也没料到,老头竟眼睛忽然一瞪,一记重掌就朝十三之魂砸了下来。若不是蝶儿眼急手快,出手相阻,十三当下非得被打得魂飞魄散不可。 “你要干什么?”我厉声喝道:“老头儿我可告诉你,十三如今是我兄弟,你若犯了麻心疯,我尚且可饶你一次!但是,你若再想暗害于他,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这个傻子,傻子!”老头一时急得直撂蹦,竟连声咳嗽不已,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老,老大,这老头儿我,我觉得真不像好人,要么现在就,就把他交给我,我吃了他得了……” 次郎才变回了人身,竟一腆胸脯撇着嘴就过来了。 我见十三没事,又关心起下面的战事来了。心道,这会儿也管不了他们的恩怨了,还是先看看那肉人和黑斑虎的情况吧! 心念至此,我连声催促蝶儿用无量道术定住了老族长,叫他一时说不得话,也好不影响我看下面。 “老祖宗?老祖宗……”十三诚惶诚恐的爬向那个被封住了神识的老人,哀声道:“您是怎么啦?不认得十三了吗?为何想要杀我……” 可那老人时至此时哪里还说得了半句话,只气得眼珠上翻,嘴角颤抖。 “十三,别去理他,先来我这里看看吧!” 十三被我急匆匆的唤了过来,二人一齐朝下面望去。 此时,战阵中众仙围攻肉人与黑斑虎早已过去一个多时辰了。黑斑虎为使主人不至受到伤害竟连遭了数道神光,生出了好几处伤。我眼见其如此护主忠心可佳,怎么也和平日里那只怕事的黑猫联系不到一起。 “十三,你说他们能逃出去吗?”我心里甚至对肉人与黑斑虎生出了一丝同情。 可十三竟直了眼的望着那里,甚至比我还入迷,竟对我的提问听而未闻。 “十三,十三!” “啊?” “你怎么啦?” “六哥,”十三此刻就如个女人一般,心神不宁的柔声对我道:“我不知怎的,心里很不忍看他们受罪,你说我是不是入魔了?” “什么入魔了,我的傻兄弟。只要是个人就会同情他们,你看那黑斑虎如此以身护主,如今只剩了半条命了,谁又能忍 心啊!” 十三是个善良的人,这个我心里有数。叫他出来看这些,实在也真是难为了他。其实有时候,我反倒觉得他比我更有佛性,如此不堪的命运怎么也不该轮到他的头上啊! 十三眼巴巴的望着下面,眼睛都湿润了。 蝶儿哀声道:“想起那黑猫平日里所为,我本来恨得咬牙切齿,如今看来,它也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呐!” 蝶儿所言实在说到了我的痛处,我一时竟心酸不已。看来,这坏人也有其忠义的一面啊! “灭他,灭了他啊……怎么就如此之笨!” 次郎与花卷俩口子可没我们这份善心,他们是典型的看热闹从不嫌事大的主儿。 正在我们这里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的档口,阵中却早已生出了变化。 那肉人毕竟是只凭了一口仙气,一身的道法、功力连十分之一也使不出来。加之又有那么多有本事的人围攻,只累得气喘吁吁腿都站不稳了。 这会儿还得提那只忠诚的黑斑虎,若不是其死命相护,他恐怕早就死去多时了…… “散魂破身!” 我正看得心惊肉跳,只听黑斑虎突然大吼一声。列位可知何为散魂破身?这种道法和分身术有几分相似,只是散魂破身却不知比那分身术又强过多少。 分身者,一身化为多个,就不免要把法力分之,分得越多,每个人的法力就越少,只不过数量多了,可同时对多个敌人而已。分身术也有凭借强大的法力分出多个影身之事,这样倒不至于分了法力,但那不过是影身罢了,外表看起来和原身分毫不差,但法力就微末至极了,只不过是一种障眼之法罢了,只能骗得了一时,或是与法力不太强但人数众多的人对敌,实在是没有太大意义。 而散魂破身就完全不同了。这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法术。散魂,即把自己的原神散掉,化一为众;破身,即同时把自己的身体也破开,化整为零。此种道法霸道之处在于,它的每个分身都会具有与本体同等的法力。只是,它的不足之处也很明显,这就像是本来只有一杯水,想让它分成数杯,还要保持都是满的,那本是不可能的。怎么办?烧沸了就好了。这样一来,每杯水由于热力的作用,皆会沸腾不止,看起来都好像不少,皆有冒出来的倾向。但是,列位想想,这样长久得了吗?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杯子里的水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耗得干了了事。 如今黑斑虎为了救主竟完全是拼了性命了,怎么不叫人心生敬佩、怜悯? 众仙这次可倒了霉了,还要说还是这熊猫眼不见调办事,自己差点陪上不说,就连众仙也跟着他倒霉受罪。 此时,黑斑虎一旦散魂破身,就连地聋、路哑二人也全坐不住了,往来于众仙中的黑斑虎少说也有几十只,只忙得众仙真是不亦乐乎! 黑斑虎与肉人终于得以片刻的喘息。一人一虎直累得连大气儿都喘不匀了。 黑斑虎满身是伤,几乎跛了一只脚。它努力的爬到肉人脚下,突然昂首道:“主人,如今您倘有一骨一魂不能还身,眼前就是小雁塔,您去吧!小兽就是死了也会帮您挡他们在门外。” 那肉人突然仰天长啸数声,一时间惨烈之音竟震颤天地,就连日月也会为之动容。 “你这黑厮!你这黑厮……”肉人双腿打颤泪痕满面,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主人还不快去,您如今在此处多呆上一会儿,我就多一分危险,难不成您非要小兽立毙当场方了吗?” “好,也罢,也罢!”只听那肉人连喝数声,脸上松驰的肉一阵乱颤不已。 随后,大踏步的朝那塔门去了。 “快去跟上他,不能叫他得了骨架!” 我正看得泪容满面,忽听老族长大喝一声。原来,他情急之下竟然一下子挣脱了束缚,大吼出口。 可不是,我这是怎么啦?这种紧要的关头,我又怎能心生妇人之仁呐!老人的一句话当场就点醒了我,若是叫那肉人寻回了骨架,又不知他会添了多少神力。到了那时,怕是再多的大罗金仙也拿他不住了! 我草草的安排蝶儿等在此地瞭望,自己方要祭起缩地术。十三和蝶儿非要跟着去。 蝶儿不用说了,经过先前之事,我哪里还摆脱得掉她;可十三竟也争着要去。我心想他的魂魄能保住已是大为不易了,却怎么能叫他又去冒险呢? 可十三却动情的道:“六哥,我此番前去真的不是全出于兄弟之情,你不知道,那肉人和里面的骨架我好像在梦中多次见过,若是我去,恐还会帮得上忙;若是把我留下,就是我突然明白了他们的根底怕是也不能告之于兄了。” “好,那咱们就一起走!” 我的豪迈之情竟一时冲上了头顶,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我们三人一同前往,就是都死在了里面又有何妨呢? “相公,咱们也去吧?”花卷眼见我们马上就要去出生入死,一颗心早已激动得耐不住了。 “你们不能去。”我坚定的道:“此处非得有个眼线不行,那黑虎着实厉害,到了万不得以之时,还要烦劳次郎变身相救众人才好,听到没有?” 我的几句话全是为了当下之事着想,却不想间接的救了次郎的场。本来这货一听花卷说要连同自己也得跟着去,早吓得它尿都出来了! 那小雁塔岂是个游山玩水的地方,这一去又会有几分机会能够全身而退还很难说呢?我说话之前,他正小声嘀咕着:“你,你,你这个克夫的娘们,你,你,你就作吧你……” 说句良心话,次郎倒不是个为了一已之私就全把朋友兄弟放在一边的主儿,要是到了时不可解的时候,它还是会冲锋陷阵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货的小心眼子也着实是不少,平时就爱捡个便宜事儿干,哪里肯把自己老当冲锋队员使唤。 我这几句话才一出口,这家伙马上直着眼言道:“好!我就听老大的,老大说东我就往东,老大说西我便往西。就是再危险我次郎也不会眨半个眼睛,你就放心的去吧老大!” 这是我第二次听次郎不结巴的时候,直气得我魂都快没了。这是让我平安前去呢吗?是叫我去黄泉报到的说辞啊这是。 可是,这会儿时间紧迫,我也来不及和他计较了,缩地术脱口而出,二人一魂顷刻就到了塔门口。 “不!十三不能去……” 老族长方才喊出口,我们早已没了影子,直急得他暴跳不已,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老,老,老实点我告诉你。本,本,本大爷主要是在这儿看着你呢老东西!再,再若多放一个屁,我马上就,就,就吃了你我跟你说!”次郎瞪着驴蛋似的眼珠子大声道。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90章 镇骨塔三“受刑之骨” 我们闪身进了小雁塔,只见这里竟然又是一派奇景。此处昏沉沉的一片,只有远远的可见些许飘忽的光亮。 “六哥哥,”蝶儿突然惊讶的道:“这不就是一个塔吗我记得,怎么才一进来就变得这么大了?” 是啊!蝶儿所说不错,这里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广阔了。抬眼望去,这哪里是塔,竟又是一番天地! 远处高山起伏怪木丛生,近处屋宇楼阁黑水瘴气,竟似突然到了魔境一般。 “蝶儿姐姐,不是这里变大了,实在是我们变小了啊!” 十三的一句话终于点醒了梦中人,可不是吗?回首刚才进来时的塔洞,此刻竟一下子变得顶天立地,恍若天门了! “走吧!这里只有一条路,我们脚下足迹尤存,那个肉人一定是往那里去了。”十三指引着一条弯曲的盘山小径道:“我们应该直接上去,不要到屋宇黑水那里了。” 是啊!我们又不是来看风景的,还是早早找到肉人为好。再者,那些屋宇黑水看起来也着实可怕,如果到那里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我心念已决,忙拉了蝶儿的手,和十三一起快步上了山。 那是一条弯山小径,我们一路加快了脚步,竟哪里又见得什么肉人的踪影,地上的脚印没多久就不见了,我们只好赌着运气前行。 小路是打着弯向山中去的,山下四围里皆是难以计数的房屋、楼阁。这里并分不出个白天黑夜,一切都灰蒙蒙的,我们爬的越高,那些房子就越显得模糊不定了,也不知道其中住了人没有。 就在那一大片屋房之间,星罗棋布的有几个黑水深潭。令人奇怪的是,那潭水的四周竟然连个草毛儿也没有。 我和蝶儿对望了一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十三,”十三的魂儿就在我们身畔,我扭头问他道:“你可能想起点儿什么?” “六哥,我此时什么也想不起来啊!”十三为难的道:“我只知道这山里面好像困着一个人,还住着另外一些劳役之类的,不过,那些印象都很模糊……” 正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也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一声悠远的歌唱。那是个男子的嗓音,很是清亮好听。 随之,最为离奇的事发生了,只见塔内蓦然着就亮堂起来了,四周围花红草绿,碧野如春。我们一时都被吓傻了,世间常言道,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又有何人听说过,原本光秃秃的地方竟能一下子繁茂起来的? 本来风景如画景致宜人,可我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没着没落儿。 “六哥哥,我们这是到了哪儿了?这里好生奇怪啊!”蝶儿挽了我的胳膊,不停的眨着眼睛。 可更为惊奇的事还在后面呢! 那原本黑漆漆的潭水突然好看起来,那里一时间变得碧波微荡波光嶙嶙…… “好漂亮的水啊!六哥哥你瞧多好看……” 蝶儿才用手点指,只一些吱吱喳喳的鸟儿就飞过去了,它们可能是来饮水的。可是,那些鸟儿才伸了脖子下去喝了一、两口,就一下子被化掉了。数股烟儿一冒它们就没了,竟连个鸟毛也没剩下!其余的众鸟一见早吓得“扑啦啦——”一阵乱飞!但是,口渴情急之下,附近也没个别的水源,又有几只耐不住口渴的直飞下去了,竟然直直的就投入水中了,那些水转瞬就如热汤一般冒了几个大泡,鸟儿又没了! “那到底是什么水啊!” 我们啧啧连声,不由得庆幸刚 才没有过去。 鸟儿们不过三、五分钟就死光了。四下里再没有什么动静,静悄悄的,我们举目四望,方才唱了那一嗓子的人从头至尾也没见个影子。这里的风景倒是很美,但就是一点生气也没有。我们吓得赶紧加快了步子。 那条盘山小径行得越深,阴晦之气就越是重了起来。这里再没有什么花草树木了,代之的是满目的怪石铁岭,风儿吹过,空气中显得阴冷阴冷的,里面好像还夹杂着一些类似于死鱼的腥臭味道,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六哥,你听,那是什么声音。”十三惶恐的低声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侧耳倾听,可不是吗?一种山崩地裂的动静不绝于耳,只是那声音可能太远了,我们在此处听得并不是很真切。 “六哥,”十三的神情此时此刻显得很焦虑,“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我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我们又翻过了一道山岭,山崩之音更加的响亮了,间或还有一些狂笑和哀嚎的声音一并传了过来。 里面到底干什么呢?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我的天眼通、天耳通在此处仿佛全派不上用场了,我们只有快些走才可能明白。 不知不觉间,一行众人又行了约摸有一盏茶功夫,前面的东西开始渐渐清晰起来了。 转过了一道山坳,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两道不算高的比肩峰儿。两个山峰离得很近,间隔也就不到七、八米的样子。更为奇特的是,就在两峰之间,仿佛夹着一块如盘的巨大石头,那石头上大下小足有三、四十米高,下面好像有个人形的东西正吃力的往上一举一举的,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我们走得近了才发现,此地竟然人烟如织,净是些大鬼小鬼。 它们时而欢笑,时而怒吼,显得喜怒无常。 我们吓得心惊肉跳,忙离开山路从侧边猫着腰摸了过去。 当我们一旦走得近了,眼前的事物就越发的清晰起来了。 “六哥!你看,就是那人……”十三突然看到了什么,惊讶的道。 可在崖底下的那里是个人,分别就是一具活的骨架。此刻,它正奋力的举着一个锥形巨石。那巨石上部平大,仿佛就如一个盘子相仿;下部呈锥形,刚好一人来举。 骨架托着那个怪异的石头也不知有多久了,只累得气喘吁吁。我们三人指指点点,正在耳语之时,一阵巨大的动静传了过来。 我们忙寻声望去,只见两只巨大的怪物正沿着小山峰上来,它们每人都推了一盘巨石。那石料足足有一间房大小。二怪只一会儿功夫就将石料推至峰顶,然后,连口气也没停就急发一声喊,石料轰然而下,不偏不倚正砸在骨架所举石盘之上,巨烈的撞击加上石料本身的重量使下面举托着的骨架腿部明显一颤,险些没当场跪倒。 骨架大吼着哀嚎不已,看样子它不定受过多少次这样的折磨了。崖顶上两只怪物探头往下一瞧,竟哈哈大笑起来。它们拄着腰指指点点的乐了好一阵子,又腆着大肚子下去了,想是推下一波石料去了。 “六哥哥,这也太残忍了!那个骨头架子倒底犯了何错,竟然会受如此之罚?” 蝶儿见了如此状况不由得心生同情。可我们哪里知道,更加残忍的哪只这些,竟然还在后面呢! 只见那举石的骨架突然一声怪吼,双手向上死命的一托,只听“咔——”的一声巨响,盘中的石料终于滚了下去。这下子它上面的重量总算轻了一些,可它哪里又得了片刻的喘息,两块巨石才落地没多久,“呼啦——”一声就上来了十数个蒙面的金甲武士,那些人也不答言,才一站定,立刻就用鞭子狂抽那骨头架子! 一时间,“噼啪——”声响彻山谷,还有就是骨架如杀猪般的嚎叫!骨架双手举着巨大的石盘,哪里腾得开一只手,若是那上举之力稍有松懈,石盘必然砸将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当场把它砸为齑粉也差不多! 我们正看得目瞪口呆,十三却抽噎着哭开了。 “你怎么啦?十三。” 十三伤心的望着我,喃喃的道:“六哥,你不觉得它太可怜了吗?” 是啊!十三所言不假,此情此景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落泪。 “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骨架哀嚎着求饶不已。 可能是那些金甲人也打得累了,终于停了手。只听一人道:“你这次受刑知道为什么不?” “知道了,我没有举够半个时辰就推开了石料,下次再也不敢了……” 金甲武士冷哼一声,又走过来狠狠的踹了它几脚才转身要走。 “慢着,各位大哥,我渴了,想喝点水!” “什么?你又想喝水了?这次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求求你们了,我这次一定喝完!” 我们谁也没明白他们倒底说得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喝口水吗?犯得着这么赌咒发愿的吗?我和蝶儿、十三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然而,那水真的端上来了,我们才彻底明白了! 抬那水的竟有四人之多,足足有一大缸水啊!水缸落地,其中的一人开始一瓢一瓢的从缸中舀水给那骨架喝。可令我们惊恐不已的事终于发生了,那些水才一入骨架之口,它的身子竟连冒浓烟。 “难道这些就是山下潭中黑水?”蝶儿惊叫出声。 骨架艰难的咽了数口,竟连胸骨都开始发黑了。 “大哥,”骨架瞪着两个黑黝黝的眶子哀声道:“我不渴了,不渴了!” “放屁!方才还说渴得要死,就喝了这么两口就不渴了?你是成心耍我们呢吧?” 那人抡圆了就给了骨架一个响亮的嘴巴。就是这样,它也还是不解气,怒声道:“兄弟们,我们总不能把水再抬回去吧?都给了它吧!” “好!”众人齐发一声喊,一缸黑水尽数泼在骨架身上! 只听“哧哧啦啦——”声不断,那骨头架子浑身冒烟,连暴骨皮,整个都黑了。 众人见了狂笑不已,还用瓢舀了地上淌下之水重新往它身上倒。 我突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我所见的那些人好像对虐待之事特别的感兴趣,每当他们有机会折磨骨架,都会乐得不可开交,也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另外,这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应该颇具神力,各个道法不凡。这从他们的行动举止上看得出来。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呢? 紧接下来的一幕终于使我们彻底明白了! 就在骨架受刑之时,不知从何处背着手走过来一个人,那人远远的就道:“好好干活啊!由于惩处骨架有功,今日又有一位兄弟得了仙豆,听说他已经投了地狱道了,想不多时,受刑日满,也可能就入了畜生道或是人道也未可知。所以,各位一定不要偷懒,一定要做好份内之事啊!” 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阿修罗界的双头兄弟!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91章 镇骨塔四“骨入肉身” 我们并不明白仙豆所指何物。还有,难道入了地狱道也很值得羡慕吗?真是不太理解。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叫我们彻底明白了仙豆对于他们的价值。是这样的,由于又见到了双头人,我们出于惊讶自然很注意他。可是,只不过片刻之功,具体说,也就是双头人的话音刚刚落地,只听旁边的一片林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很狂傲的笑声。 双头人目光如电,厉声道:“来者何人?还不见身!” 悠闲自得的转出来的竟然就是那个肉人! “小的们,上!把他抓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听双头人的指挥,顿时个个嘴角抖动面露凶色。 “慢着,列位。刚才我行至此处,听你们正好说什么仙豆之事,倒有一句话要讲。”肉人不紧不忙的接着道:“仙豆者,是叫得俗了的一种称谓,它的本名原叫转生豆,是生长在北俱芦洲的一种神奇的植物。由于此地没有,因此,在这儿就居为奇货了……” 何为北俱芦洲?是这样的。佛陀说,世界分为四部,分别为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和北俱芦洲。说起东、南二洲,知道的人多。只因东胜神洲出现在西游记中,是孙猴子的出生地;而南赡部洲就更众所周知了,原是我们所在的地方。 “那又怎样?我们囚于阿修罗界已千百万年,因为有福无德,整日里说打就打说杀就杀,也着实过得怕了。如果可以转生为人最好,就是不能,直接投了地狱道,也强似在此处煎熬!” 肉人笑了笑接着道:“不就是仙豆么?本道闲暇无事,常往来于四洲,前一段时间倒是刚好去过北俱芦洲,采得了一些豆子,只是不知道你们想不想要?” 此语一出,众皆骇然! “不要听他胡说,那种可以转世的仙豆一向由天王把守着,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获得?” 是啊!我也不相信他能有什么仙豆。此人才从铁索古井里出来不久,哪里像他说的什么“闲暇无事,常往来于四洲……”,不过是一派胡言罢了。 “不就是这个吗?”肉人又笑了笑,随手就从怀中摸出了一把。 难道这就是阿修罗界众人求之不得的仙豆? 那些人一旦看见这些东西,眼睛马上就直了。竟再也不受双头兄弟的约束,争先跑了过来。 “去吧!这些都是你们的了。” 肉人成把的把仙豆撒了出去,众人则疯了似的就去哄抢,癫狂状态难以言状。甚至其中的几颗落于崖底,都有几个人跟着跳下去了。 “回来,回来!你们这帮笨蛋,他是在骗你们呢,你们竟还不明白?”双头兄弟一时间恨得咬牙切齿,又不注的点指肉人道:“你倒底是何人?为何来此捣乱?” 此时此刻,肉人哪里还理睬于他,一个箭步就向骨架所在的地方去了。 双头兄弟终于明白了他是为何而来,楞伽术随及出口。顿时,只见当场光华万道,凌气逼人。 我本来也要上去挡一下肉人,可见那双头兄弟竟然先我出手了,而且,说起这双头兄弟的楞伽术本和我出于一脉,只是他们修习日久,且有双生心灵相通之便,自然比我懂得多一些法门要领 ,这真是个大为难得的机会! 心念至此,我才站起身子又忙蹲了下去。 肉人本已快接近骨架了,肉骨合一只在反手之间。不想双头兄弟却横插了这么一杠子,顿时把肉人气得暴跳如雷! 说起二人之神威也真可谓是伯仲之间,他们插招换式,你来我往,神气纠葛之处,当真刹为好看。 我也算是拣了个诺大的便宜,原来楞伽神术还有这么多法门可以参悟,我不觉间竟入了迷。可我万万也没想到,由于此时贪于楞伽法门,没有及时出手,却落得个功亏一篑的恶果。 话说,两人终于动起了手,其余的阿修罗众人只因贪那所谓的“仙豆”,竟无一人前来相助。说起他们也全没落个好下场,肉人所撒的那些东西又哪里是什么转生仙豆,分明就是**的灵药,它们才一入口药性发作,竟把众人当场就迷倒了。 这下子肉人可以毫无后故之忧了。两人开始还打了个平手,可数十招下来就全不相同了。肉人毕竟只是个没有骨头的东西,时间稍长不免力不从心。 我观那情形,估计双头兄弟再发十招必能取胜。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来了个天赐的救星。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竟直扑向双头人。双头人万万也没想到能有这种事发生,当发现时已来不及躲避了,竟硬着头皮狠接了一招。这下倒好,身子竟被直直的撞出去十丈有余。 “主人,快去找那骨架!” 来者正是黑斑虎。它趁此次偷袭成功,一张嘴,数道黑闪又猛击了过去。双头兄弟并没受到致命伤,可上仙对敌,只损了分毫或者气势上亏了那么一点儿,想找回来也大为不易了。 加之,那黑斑虎又是多么厉害的角色,双头兄弟此刻也只有招架之功毫无反抗之力了。 肉人并不理会他们,直直的就朝那具骨架去了。 “肉身,救我!” 骨头架子经过了刚才那伙禽兽相似的恶人一番折腾,双臂都打颤了。它们本为一体,关系又岂是兄弟可比,此时此刻,肉人见自己的骨架原来如此受罪,眼泪都下来了。 “开!” 一道闪电飞至,骨架所举的石头早已崩毁了,顷刻间成了无数块碎石。 “你还不回位?难道还要我去帮你扒那些石头吗?” 肉人话音方毕,只见那尤自蒸腾着烟障的石堆突然喷暴开来,一具黑黝黝的骨头架子竟闪电般的撞入了它的肉身。 不好!我终于明白过来了,却那里还来得及。 我、蝶儿、十三,三道影子电光火石般的飞至现场时,它们的结合已经完成了,再看双头人,一见事情到了此般场景,竟一道黑烟借土遁跑了。 我们惊于它们结合之速,说实话,也从心里有几分畏惧,一时竟呆立当场全没了个主意。 如今,它们的神力应该早已恢复了三、四成,也就还差原身之魂了…… 就算原来那个肉身的本事我也见识过了,事到如今,我们哪还敢轻易上前半步。 无魂道人慢慢的回转了个身子,突然目光如电般的望向我们,吓得我们魂都快散了。 可是,最让人不可思义的一幕到来了! 只见,无魂道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于地,带着无比哀伤的口吻道:“灵身,我们骨肉结合是多么的不易,您是亲眼所见了!我们所受之苦想您也一定更加了然!可是,能在骨肉刚刚回位之际就能见您一面,这一切又有何苦何哀呢?我们只是法像法身,却全无什么法智可言,就是现有的那点儿微末的灵识也不过是您日久所留。现在好了,身、骨、魂三者都聚齐了,方巾道终于可以重回天地了……” 话至此处,无魂人竟痛哭不止难已自恃了。 他们在说什么?我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此地还有谁?难道他们所指之灵身竟是十三!不会的,不会的,十三是如此善良之人,怎么可能是这恶神之灵?再者说,十三身上不是还有二祖之魄呢吗?他不可能是无魂人的灵身! “你,你,你们是在和我说话吗?” “当然!灵身,他们把你怎么啦?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我是十三啊!还能是谁?” “啊!你难道疯了么?难道当日之事你全都忘了?难道阐、人两教是如何欺侮我们截教的你全忘了?天界众神是如何暗里相助他们残害我们,你也全忘了?佛家又是如何从中渔利如何做从中作埂你也全忘了?” 无魂人一时间泪洒如雨,声如哀鸿! 我们并不明白他所说倒底为何,不过看他的表情神态,我们也不由得心生寒意紧张局促起来。 而我们当中,更加不安,甚至可以用抓狂来形容的还要算十三本人了。我不知他听了无魂人所言,究竟想起了什么。但是,我从没看到他如此慌乱过。 “不,不,我是十三,我就是十三。我什么也不是……” “你不是什么十三。十三之名不过只是他们对你的侮辱,你是我们的统领者!” “不!”十三心情突然无比激动起来,大喊道:“我想起来了,佛陀曾经对我说,我只要修行一百五十世,世世作个好人就能成了正果,如今,我已经修行了一百四十余世,怕是再有几世就可以了。你们这两个坏人,休想在这里骗我!” “一百五十世?哈,哈哈……”无魂人跟着朗声大笑起来,可是,那笑声中又有多少凄凉多少无奈。“灵身,你别傻了,什么叫修行?你也不是没修过仙悟过道。普天之下,你的道根又能有几人可比?修行者必会历经三灾九难,必会有与自己对话转头的机会。佛陀正是料到我们必有重逢的一天,才编了这个天大的谎言想叫你自己错过这个机会。你难道情愿不相信自己,而去相信他这个大骗子吗?” “你骗我,你骗我……” 十三早已处于癫狂状态,数道黑气随及而出,那无魂人早被翻滚着击出去二十余丈。 正邪只在一念之间,如果十三此刻成魔,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才要上前劝解一下他,可十三却警觉的回过头狂吼道:“站住!谁也别想再来害我,谁也别想!” “十三,我是你六哥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灵身,别听他的,机会难得,快些回来吧!” ……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 第92章 神识归位 十三的魂魄越发的不稳定了,我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心一个劲儿的“呯呯——”乱跳。 而且,就在此时此刻,我又发现了一个令我更加瞠目结舌的事。随着十三神魂的变化,他身上的另一道魂气更加的清晰了。反之,他自身的魂气几乎都快消于无形了。 那道魂气啊!它哪里是怎么二祖之魄,分明是一个强大的幽恶之灵。 “十三——”随着一声长呼,山下面跌跌撞撞的跑上来一个人。我扭头望去,那人已经快步到了跟前。 那个尤自喘息不已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族长。 “十三,你可要迷途知返呐!如果你今天一朝不甚,它日定会追悔莫及!听我一句劝吧孩子……” “老族长……”十三扑拜于地,一颗不安的心终于得到了寄托。 “灵身,你别傻了,还拿这个老东西当亲人么?你忘了他是怎么如下人一般对你的?” “不!”十三哀声道:“老族长对我很好,只是我自己做得还很不够……” 老头儿抚摸着十三的头,颤声道:“好孩子,以往我待你确有不善之处,但是,孩子,请你相信,这一切都是在替你还那前世之罪啊!我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早成正果,早登极乐。” 我们看得出,眼前的这个老头儿在十三的心里所占的份量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如今他来了,我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一放了。 “十三,你不是想看清自己的前世吗?我今天就如你之愿。” 老族长说着,随手在空中一抹,半空中顿时出现了一面镜子。那镜子随着时间的漂移越发的清晰起来了。顷刻之间,数百道魂气从镜中射了出来。它们一碰地面瞬间就站了起来蓦然间化成了一大群形色各异的男女。 “孩子!” “孩子……” 十三泪光涌动,仿佛想起了什么,嘴唇一时间颤抖不已。 “你想起来了?”老头儿神情凄然的道:“没错,他们就是你的累世父母。你修行百余世当真不易啊孩子。跟我回去吧!一定要珍惜前程啊十三……” 十三面对着累世的亲人,一时间泪如雨下,竟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好,好,好!”无魂人突然大笑着拍起了巴掌。“真是太动人了!灵身,你可瞧好了!他们确实是你累世的亲人,可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看呐,就那一对!他们是你哪世的父母来着?他们是怎么亲手把你卖了的,你还记得吗?还有那两个人,女的生了你就丢下你跟别人跑了,你一出生就成了没娘的孩子。然后,你的亲爹又是如何对你的?他日日打你骂你,拿你当出气筒;还有那两位,哈哈,他们也真算得上父母之中的极品了!二人未婚生你,又怕东窗事发,经过密谋,把才出生不到一日的你丢到茅坑溺死了……还用我一个一个介绍吗?你现在就可以问他们一句,这数百人里可有一位自认为对得起自己的孩子的?” 老族长本想用这个法子唤起十三的良知,却万没想到事得其反,倒成了无魂人手里的把柄。 无魂人厉声问道:“说啊你们!你们前世的娃儿就在眼前 ,难道你们这几百号人里面就无一人觉得对得起自己的孩子?” 喝问之音犹如洪钟,在山谷间回荡不已。 几百号人竟一时哭得山摇地动,懊悔、悲切之情溢于言表。 十三默默的低了头,看那神情很是难看。 “主人,回来吧!如果您肯入得已身,当下就再没有谁能挡我们的路,我们大可放手干一番大事业!”黑斑虎目光闪烁,眼露期待。 十三仍就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族长突然紧张的道:“十三,不要听他们的!你要明白,这些不过是为了让你早日赎了前世之罪啊!” 话虽如此,但是我觉得任谁面对着这样一群禽兽不如的父母,也不会心生此念了。老族长本欲叫十三尽快找回良知,却不想弄巧成拙,偷鸡不成反食把米。 我眼见如此光景,心下就如火烧火燎一般! “十三,我们是兄弟,当前之事我不得不劝你一句,自古从恶容易从善难,他们是对你不起,但他们毕竟是你累世的至亲之人,你还要念其生你养你一场啊!再者,你累世都在修行自己也心知肚明,这些不过是为了还你前世之恶罢了,你想想是也不是?” “前世之恶?”黑斑虎突然高声喝道:“我主人乃顶天立地的上仙,阐、截两教争锋,水火相侵,哪里有什么善恶之分?得势者荣荣;失势者哀哀,世事如此,何来妄言对错……” “没错,灵身。黑厮说得在理,不知您还记得否?当日截教多少上仙高手都败于您手,就连燃灯老道也不是您的对手。敌方在道法上胜不过您,终于走了旁门。说起来还是那个该死的恬不知耻的燃灯老东西,竟借了曹宝、萧升的落宝金钱收了您的定海珠。后又有陆压那个小人用钉头七箭书阴死了您。话说回来,使阴耍诈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我们也全不怨他人,所谓胜者王侯败者寇,壮士死则死已,我们也不说什么。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连您的阴魂也不放过,竟连派数名截教三代弟子暗中追杀,非要把您赶尽杀绝不可!这个我们还不说什么,封神榜就在那里立着,去了仙身,入得神职也不失为不幸之中的万幸。可灵身呐!截、人两教之阴险竟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他们竟然暗里摆了个局,把佛陀也找来了,花言巧语百般算计,说什么赎罪啦!成正果啦!不过,是延误了您封神之机,又蒙了众人之目,让那封神榜上只落得一个空位,却叫您在人间累世受苦蒙羞,他们却在暗地里笑啊……” “好了,别说了!”十三仍就低着头,头顶一股一股的黑气蒸腾而起,显然是气得很厉害了。 可无魂之身哪里肯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继续道:“灵身呐!我们被铁索所困,被巨石压身,而你却被谎言所扰。我们之所受铁索、盘石有形,而您身上的绳子却是无形的啊!佛陀骗你百世,让你受尽人间之辱,你如今还不醒悟,竟甘心受之?” 蝶儿是我们当中最为聪明的,我眼见她这会儿好像胸有成竹了,方才要出口挽回一下局面,却不想发生了一个天大的意外。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已变得一团糟的事情竟再也没有回旋的机会了…… 我惊见老族长面露杀机,想是他觉得事情到了此般田地,再无转好的机会了。结果他趁十三低头思量心下矛盾之际,运足了神力一掌拍了下去。 我明知此时的十三早已唤醒了已身大部分神识,他这样做本无半点成功的把握,才想出言相阻。可事发突然,那一掌早已出手,全无半点儿法子了。 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也许是十三心神过于专注于思考,抑或是我高估了十三之能,总之,他并没有反应过来,看来那一掌必是将他拍死了! 我和十三本是兄弟,又转尔担心起他的安危来。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我惊得目瞪口呆,十三并没有死,而且还毫发无损。可老头儿却一下子被打出去七、八丈远,口喷鲜血不止,竟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死了。吓得那众多的鬼魂瞬间就钻进了镜子不见了。 出手的竟然是黑斑虎。只听它冷笑一声道:“无耻小人!” “你为什么要杀他?你好大的胆子!” 十三咆哮着冲上来,一把就提起了黑斑虎。十三之魂眼睛都红了,脸上黑云重重,看那样子,黑厮必死无疑。 可就在这时,无魂人却突然高声道:“杀得好!我看黑斑虎做得对!你难道还不醒悟么?方才那老王八见事实败露,对你起了杀念,若不是黑斑虎一心护主,此刻哪儿还有你的命在?这个暂且放下,灵身你好好想一想,现在你已全无退路,这个老头儿一死,罪过肯定要算在你头上。今日乃是鬼日,不会有天兵降临,可是过了此时呢?你想保得已身就必须回魂还身不可啊!” 十三终于不再犹豫了,我出手相阻已全然来不及了!十三之魂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唰——”的一声不见了! 无魂人突然长吸了一口气,目光如痴的“咯咯——”连声。随之,只听轰然间一声巨响,一团墨黑墨黑的气爆直冲入了九霄。它的身体与魂魄终于相融了,我和蝶儿吓得连退数步,险些没当场摔倒。 十三一声长啸,双掌上翻,只那么一下,小雁塔轰然倒塌,竟然瞬间就成了一堆无用的瓦砾残垣…… 十三慢慢的转回了头,低着眼皮对我道:“记住了,我叫赵公明!” 话音才落,其人翻身上了虎背,那黑斑虎一声长吼,数个起落早已冲入了塔前之阵! 我们抬眼望时,却见外场此时正打得热闹。 光华裹着黑雾,黑雾卷着光华,神光东一道西一条,根本就分不出个影子。 眼前土线翻飞之处,却原来钻地龙早已带着无数的妖人鬼魅来了。 是魔兵!我一时惊得魂不附体。只见,地表就像巨大的水泡一样不时的爆裂开了,随着大地强烈的震颤,东一处西一处,黑漆漆的大坑中涌出的尽是些长像怪异的大鬼小鬼。 赵公明手抓虎背,又是一声长啸! 顿时,那些无已计数的魔兵个个就如打了兴奋剂亢奋不已,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就连大地也为之颤抖。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