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是只妖》 一 产房进行时 一产房进行时古承市,妇产医院。 “啊――郑意,我恨你!”一名产妇声嘶力竭地咆哮。 “老婆,加油!”郑意拉着老婆的手,心疼得要命。 “用力,孩子就快生出来了!”医生护士围着产妇团团转,不停地替她鼓劲儿。 “郑意,我恨你!郑意,我要杀了你!”床上产妇的额头冒出豆粒大的汗珠,疼痛之余,不忘骂着“罪魁祸首”。 “老婆,你受苦了......小郑直,你要听话啊,乖乖的出来,不要再让妈妈受苦了!”郑意一边替老婆擦去汗珠,一边带着哭腔冲老婆的肚子说道。 护士们忙里偷闲地瞅了一眼郑意,明明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怎么哭得像个女人似的。看着郑意泪涕纵横的俊脸,护士们都有一种冲上去挠几爪子才解恨的冲动。[..tw超多好看小说] “用力,用力,孩子快出来了!”医生激动地喊。其实,他不激动也不行啊。在产房生孩子的同时扬言要杀老公的,床上这位可是头一个。看着那个哭成一团的男人,他这个医生深感同情。要知道,现在这年头,做女人难,做女人的好男人,更难! 床上的产妇鼓起最后一丝气力,希望能顺利地产下婴儿。 “成不成的,就这一锤子买卖了!”产妇用力的同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于是,准备接生的医生那“千锤百炼”过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现在,他不只同情那个叫郑意的男人了,他已经开始尊敬并崇拜他了。能娶这样一位凶悍的老婆,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极大的献身精神。 终于,在产妇最后的努力下,婴儿出来了。 “啊,是脚!”一名小护士怕得喊了出来。 她这一喊,一直哭哭啼啼的郑意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紧张与害怕。而产妇,则耗尽了力气,昏了过去。 “快,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医生虽然知道那个叫郑意的男人一定会选择保大人,但他出于职业要求,还是要问一句的。 “医生,求求你,两个都保住!”这是郑意有生以来第二次求人。 第一次,他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说,求求你,嫁给我吧! “只能保一个!”医生大声喝道。 “保大人!”毫不犹豫,郑意完全是下意识地决定。然而话音刚落,郑意的两行眼泪便流了下来。 “等等!”就在医生马上要行动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凭空响起。 然后,一个又白又胖的女娃娃从空气中现出身形。 “妖怪!” “鬼啊!” “救命啊!”医生和护士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没文化,真可怕。”郑依依抡起哭丧棍,医生护士纷纷倒地。而郑意,则震撼地像石雕一样,一动也不动。 蹦上床头,郑依依全身都笼罩在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绿光之下,紧接着,绿光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输向产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郑依依原本红润的脸变得苍白,而产妇苍白的脸则变得红润,终于,在绿光散尽的同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产房。 精疲力竭的郑依依咬破手腕,掰开产妇的嘴,血液像不要钱一样猛灌进去。 当产妇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心跳变得有力时,郑依依终于化了原形,变成一株硕大的人参躺在床头。 “妖怪!”僵住的郑意终于活了过来,当机立断,做了一件有生以来最英勇的事。 郑意毫不犹豫地破釜沉舟地玉石俱焚地抡起郑依依的萝卜樱子,当即就是一顿八段摔,头昏目眩的郑依依只觉得自己的头和坚硬的地面来了无数次的亲密接触后,啪的一声,她被抛到了角落里。 眼前全是金星银星的郑依依,耳边依旧回荡着婴儿响亮的啼哭。 “我讨厌你!”角落里的郑依依在混乱之中无比笃定地说。 二 小学进行时 某年某月某日。(..tw) “小朋友们,我们今天的作业是写一篇200字的作文,作文的题目是:我的好朋友。小朋友们回家认真写,下个星期一要交给老师。”年轻的女老师绘声绘色地边说边把作文要求写在黑板上。 乖巧的郑直掏出本子和铅笔,认真地记录。 “就这么几点要求,还用得着用笔记下来?”一旁外表上同样八九岁的郑依依支着脑袋,讽刺道。 “要的!”郑直笃定地点头。 老师的话于他,不亚于圣诣。 “低智商!”粉雕玉琢的郑依依不屑道。 这一声不高不低恰好被女老师听到,于是女老师当即转过身。 “郑依依,老师说过,好孩子不准骂人。”女老师故作严肃吓唬郑依依。 郑依依拿起书本打开,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让女老师看到自己与年纪不符的表情。 “郑依依,骂人不是好孩子!”女老师见郑依依不服气,继续教导。 郑依依以沉默为应答。 而这无疑让女老师生出无名怒火。她不不理解,这样一个可爱漂亮的孩子,为什么那么,那么,那么偏激那么成人化?而且,她和郑直明明是兄妹,怎么哥哥不像哥哥,妹妹不像妹妹? 郑依依常骂郑直太乖,经常给他灌输一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思想。女老师看着郑直已经能够昭示将来他是个帅小伙的小脸,突然有些遗憾为什么个性突然的孩子不是这个哥哥...... 想到这儿,女老师有些莫名的脸红。 唉,自己怎么和那个小丫头站在一起了! “郑依依,把今天的生字表抄写五遍之后才准放学!”女老师凶着脸说。 “女孩子要温柔,不能像现在这样张牙舞爪的知道吗?”女老师补充道。 “老师,你是说女孩子不温柔将来没人喜欢没人娶的意思吗?”郑依依受不了耳朵的轰炸,终于抬起小脸天真地问。 “恩,没错。”以为郑依依终于醒悟的女老师连连点头。 “难怪你还没结婚......” “郑依依!”女老师一声怒吼,于是郑依依的罚写五遍立刻涨到十遍。 幸亏当时班级里的孩子还小,郑依依的话还没人听得懂,小孩子们都一头雾水地看着老师,在孩子们的目光下,女老师蓦然觉得自己是摧残祖国花朵的大恶狼?你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啊?女老师一边是道德与良知的谴责,一边是郑依依那个小孩外表恶魔的心灵,女老师有点走火入魔了。 “下课!”有些矛盾的女老师一声定论。 于是孩子们呼啦啦地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依依,我们要有礼貌,不能惹老师生气。”郑直一边收拾自己的小书包,一边教导郑依依。 “闭嘴!”郑依依喝止。 等郑意来接自己的两个孩子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郑依依被罚留校了。反正这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依依,写完回家吃饭啊。”郑意笑着拍拍郑依依的头。 郑依依甩着头,两条系着蝴蝶结的羊角辫像波浪鼓一样。 郑意一点都不介意,依旧笑呵呵地领着郑直回家。 飞快地写完,把作业交给老师,又被耳朵轰炸了好久,郑依依才得以走出校门。 走出校门时,郑依依意外地发现,郑意和郑直正在那大手拉小手地等着她。 而他们每人手里都有一串臭气浓郁却诱人的豆腐串。等等,郑意手里是两串! “依依,你最爱的臭豆腐!”郑直老远地看到郑依依,冲她挥着小手。 “依依,回家了。”郑意很慈父地说。 接过臭豆腐,郑依依吃得满嘴都是。可能是今天臭豆腐外面的酱汁有点辣,吃得郑依依鼻涕一把泪一把。 周一很快到来。郑依依的作文是郑意帮忙从网上下载的,郑直的作文是自己辛辛苦苦写的。期间,郑直还数次神秘地找郑妈妈探讨。 郑依依就不懂了,你一个小学生作文,还需要探讨吗? 女老师收齐了作文,拿回办公室批阅。 当她看到郑直的作文时,再度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了。郑家的两个孩子,怎么都这么与众不同呢? 郑直的作文,全文如下: 我叫郑直,今年九岁。我最好的朋友是郑依依。虽然她也是我的妹妹,但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每当飘浮在空中的白裙子阿姨伸着舌头要带我走的时候,每当井里那个头发长长的姐姐邀请我去她家玩的时候,每当路边那个满脸是血的出租车叔叔要载我回家的时候,依依总是不允许。这一点,我很生气。人家都是好意,她干嘛不同意。 不过,依依还是我的好朋友。 她很聪明,书本上的数学题都难不倒她。她很厉害,我图画课和音乐课的作业都是她帮我完成的,虽然我要先向她交出一个星期的零花钱作为押金。 说到这,我想起来了。依依不只是向我要押金,还经常向别人要。有时,家里会来些陌生的阿姨和叔叔,拉着我的手让我跟他们走,或者不停地对我作鬼脸吓唬我,虽然他们长相很恐怖,但我认为他们是在和我做游戏。但依依不允许,总是会说:再敢出现就把你们扒光! 其实,依依这么说是骗人的。那些叔叔和阿姨根本就没出现过第二次,他们每次都被扒得精光地从墙面哭着离开。也许都怪依依,每次这样出现在我家的怪叔叔怪阿姨都是陌生的面孔。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在出现在我家了。 现在每当我走在街上,那些老面孔都会绕开我,而一些外来的都会飘过来吓唬我。不过有依依在,他们很快就像本地的阿姨叔叔们一样的排斥我了。 虽然依依不让我跟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接触,但是依依仍旧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依依做什么,我都不生气,反倒很开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世界这么大,我和依依碰到了一起。这是多么的神奇啊! 我问妈妈,为什么她和爸爸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但却生活在一起并且还很开心?妈妈说,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我和依依也是这样吧? 我还问妈妈,两个人怎么才能永永远远地生活在一起不分开。 妈妈问我是两个男的还是两个女的还是一男一女。 我说一男一女。 妈妈说结婚啊,结了婚,两个人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这样的话,我想和依依结婚,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女老师看着满纸荒唐字,背脊发凉之余不禁为结婚二字胆寒!不行,她一定将孩子扭曲的心灵正过来!不然,她就愧对人类灵魂工程师这个头衔! 三 初中进行时 某年某月某日。 郑直初中三年级,16岁。 不早不晚,正是叛逆的年纪。 “郑直,把你嘴里的口香糖吐掉。”郑妈妈双手掐腰,教训道。 “妈,嚼口香糖有益牙齿健康。”郑直反驳。 “我知道。”郑妈妈的嗓门蓦地提高。“但如果一天24个小时里你有4到5个小时都在嚼口香糖的话,我认为是你的问题而不是牙齿的问题。”郑妈妈冷笑。 “我又没嚼槟榔,又没学别人往身上刺东西,嚼个口香糖也不为过啊。”郑直仍旧不肯服软。 “那上次家长会,老师反应你上课期间嚼口香糖,这你又怎么解释?”郑妈妈鼻孔喷火。 “老师小题大作呗。课堂上那么多人捣乱她不抓,我无声无息地嚼个口香糖她倒不愿意,妈,你也知道,她那是硬柿子不好捏,所以才挑我这个软柿子。”郑直把头上的鸭舌帽歪着戴。 “放屁!老师那是关心你在乎你才愿意关注你!你个浑球!”郑妈妈一把摘掉郑直脑袋上的帽子用力地扔到地上。 “妈,就这么点小事,您干嘛动真火?” “郑意!看看你的好儿子!”郑妈妈高呼一声,开始找外援。 “郑直,听妈妈的话。”郑意一如继往地温柔说教。 郑直站在原地一脸的倔强。 场面僵持不下。 “郑意我早就说过,不能让孩子在那所破初中读书,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成野马了,爱谁谁了,你说你让我怎么管孩子?”郑妈妈悲从中来,对着老公痛心疾首状。 “别难过别难过。”郑意连忙安抚自己的妻子。“要我说啊,孩子在哪读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让他明白,读书最要紧的事是立志,有了志,才有动力,才有努力的方向,才不会走错路。” “那你看他有志吗?他哪里有志?”郑妈妈指着郑直,口水狂喷。 郑意抹了把脸,淡定地说:“孩子还小,我们可以让他慢慢的明白,教育孩子急不来。” “他还小?他都十六了,十六岁的孩子,就知道成天到晚不学习,就知道打台球滑旱冰,就知道嚼口香糖跟妈妈顶嘴?就知道把帽子反着戴,研究哪个女同学屁股大能生养?”郑妈妈说完,拍的一声拍出郑直的成绩单,“最重要的是,考试连六十分都勉强,就这,你还敢说他有志向?他连自己上学干嘛的都不知道,就知道混,得过且过,你敢说他有动力有方向?” “老婆,孩子真的还小......” “小个屁!当年你十六岁的时候,已经知道打工赚钱给自己交学费了!我十六岁的时候,已经知道挑水种田蹲在田梗看书努力考学了!”郑妈妈喊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声音微微跑调。 “妈,我看你也和我们老师一样,小题大作。”郑直蛮不在乎地捡起地上的帽子,反戴上。 “你......你......”郑妈妈气得直捂心脏。当然,她的心脏健康得很。 “阿姨,叔叔,让我跟郑直谈谈吧。”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郑依依脸上带着甜美清纯的笑,出现在郑妈妈眼前。 “好,依依,你跟那个臭小子好好说说。”郑妈妈点头同意。 “依依,我先扶你阿姨进屋。”郑爸爸一脸放心地把郑直交给郑依依,然后扶着自己的爱妻进屋休息。 诺大的客厅,只剩下郑直和郑依依。 “你不会也来跟我像个长舌妇似的唠叨吧?”郑直说。 “当然不会。”郑依依微微一笑。 “你我都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口香糖的问题。”郑依依扫了眼成绩单,说道。 “我就说,全家就你民主!”郑直以为自己找到了同道中人,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 “在我眼里,青春叛逆和更年期是一个道理。生理上是内分泌失调以及心理上是难以适应所处的年纪。”郑依依掰掰手指。 “恩?”郑直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跳得好远。 “同样,我认为改变你对生活的叛逆对人生拉迷茫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了解世界上还有很多苦难,而你,又是多么的幸福。”郑依依笑得很高深。 “什么跟什么啊?”郑直皱眉。 “啊!你打我!”下一秒,郑直捂着刚挨了拳头的左脸,痛呼不已。 郑依依一言不发,拳打脚踢八段摔,把当年产房里郑爸爸那一套武打动作练得是酣畅淋漓。 房间里,听到客厅打斗声音的郑爸爸和郑妈妈相对而视。 “你说,依依下手应该是有分寸的吧。”郑妈妈爱子心切,率先询问。 “依依下手,什么时候有过分寸。”郑爸爸淡定地摇头。 “那怎么办?”郑妈妈想起身挽救郑直。 “沉住气,反正依依也不能把儿子灭口,你就放心吧。”郑爸爸觉得男孩子就要经得起摔打。 “唉,那好吧。”郑妈妈终于冷静下来。 客厅里。 郑直趴在地面直哼哼。 “怎么样?滋味如何?”郑依依轻松地说。 “现在知道已经十六岁的你倒底有几斤几两了吧?学习不行,打架不行,养家糊口不行,整天跟爸妈老师抬杠一个顶八个?气那些爱你的人你是手到擒来。告诉你,我没有阿姨和叔叔的耐心,也没有那份泛滥成灾的爱,我要让你知道,如果你今天还不知道自己的爱好是什么,想干什么,将来想成为什么,那你一辈子都会像现在这样,一事无成地被打趴在地上,而且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趴在地上。”郑依依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郑直抬起脑袋,怒瞪郑依依。 “不用瞪我,如果单位换算一下,我在相对于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能成功躲避坏道士的追捕,勤加修炼,初具人形了。当年在妖界,我不是最聪明的,却是最执着的。所以今天,和我同龄的妖已经所剩无几了,而我依旧能够在人间生活如意。”说完,郑依依带着不可一世的表情华丽消失。 而郑依依成功地激发一个十六岁男孩对于生活的斗志,激发了他树立人生理想。 而郑依依不知道的是,从那一刻起,郑直便发誓,要成为一名警察,而且是那中见刀见血的刑警。把所有欺负别人的,践踏别人的坏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 以上教育方法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四 高中进行时 郑直终于在郑妈妈的唠叨中,郑爸爸的怀柔政策中,郑依依的棍棒教育下考入了重点高中。(..tw) 郑家阴郁了许久的的气氛终于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这一天。 然而,郑直刚刚过了叛逆的年纪,却又步入了情窦初开的年华。 早就忘了小学时的愿望,只记得郑依依一再欺负他的郑直,已经十七岁了,高中二年级。 正是一个没有经济能力不谙世事,却又感情饥渴,做错事不用负责任的灿烂年纪。 而同样年纪的女孩,也正处于对爱情充满幻想却又根本不明白爱情为何物且心甘情愿地虐待自己的灿烂年纪。 两个年纪小,不懂爱情的小孩很容易互相吸引。 一个再寻常的动作,都容易染上暧昧的色彩。 为此,郑依依深感不屑。 纯真的感情有,但明显,这纯真的感情不属于郑直和那个叫做方小花的女孩。(..tw好看的小说) 尽管学校和家长视早恋现象为洪水猛兽,但是,少男少女们的感情是扼杀不掉的,这是人类的天性。 没办法,谁让这方水土的孩子们懂事晚呢,往往到了二十七八岁,这片土地的年青人才知道什么叫责任。 当郑依依从郑直的书包里‘无意’间发现多封情书的时候,她饶有兴趣地一一查看。 这个遣词造句,真够大胆,真够刺激。郑依依一边躲在角落里看,一边不忘点评。 看过几封情书,郑依依已经感受到了那些女孩们火辣辣的心,那叫一个热烈。 看过后,郑依依把情书果断地交给了郑爸爸和郑妈妈。 郑直被严重批评。 郑依依被郑直严重憎恨。不过,她压根不在乎。 直到有一天,郑依依追踪郑直至某阴暗无人角落里。 自认潇洒的郑直和已经可以预见将来美丽的方小花在那里忘情地拥吻。[..tw超多好看小说] 郑依依趴在墙头极有兴趣地观看。 郑直的品味还不错,至少这个方小花确实是一朵花,就是名字俗了点。 郑直和方小花亲的难舍难分,郑依依看得兴趣浓浓。 当郑直的手开始不老实地游移在方小花的身体上时,郑依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个画面,可比电影院里的立体。 而方小花并不反抗,任由郑直摸索。 眼前画面的尺度越来越大,郑依依这个旁观者都有点脸红脖子粗了。 唉,还是出手吧,不然那女孩儿也太吃亏了...... 郑依依虽然没看够,但还是决定出手。 “郑直,你在干嘛?”郑依依从墙上跳下来,一脸无辜地走到郑直和方小花跟前。 衣衫不整的方小花当即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同样衣衫不整的郑直则颇仗义地挡在方小花面前。 郑依依看着郑直,一脸的嫌弃。 连块肌肉都没练出来,怎么好意思跟人家女孩亲热? 口袋里的八块钱还是早晨郑妈妈让他买牛奶喝的,怎么好意思对人家女孩动手动脚? 方小花也是的,再等几年,明明就是玫瑰花一样美丽,那时候,什么样的好男人没有,还不是站成一排排的任她挑?偏偏把最美丽的年华浪费在这些乳臭未干的男孩身上...... 真没见过世面......郑依依连连摇头。 要不是自己及时出现,亚当和夏娃的恶果早就出现了。 “你来干嘛?”郑直此时恨不得杀了郑依依。 “哟?不高兴了?”郑依依挑眉看着郑直,眼睛一转,她心生一计。 “不是你约我来的吗?我的好哥哥?”郑依依笑意盈盈地走到郑直跟前。 “你就是方小花吧?郑直给我看过你的情书。”郑依依抻着头看着郑直身后狼狈不堪的方小花。 郑直粗暴伸手按回郑依依那颗好奇的脑袋。 郑依依借势勾住郑直的脖子,倒在他身上。 然后,在郑直惊讶的目光下,在方小花怨恨交加的注视下,郑依依踮脚吻上了郑直。 虽然郑直知道自己应该推开郑依依,但是,他的内心却又奇怪地不想推开她。 郑依依的舌头很有技巧地勾引着郑直,十七岁尚且青涩的郑直,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场面,当即又惊又喜,竟然僵在了原地。 “你们,你们不是兄妹吗?”方小花颤着手指着吻得火辣的郑依依,以及竟隐隐开始回应的郑直。 郑依依这才停止这一吻。 “我是郑直爸爸妈妈领养的。”郑依依的谎话信手拈来。 啪的一声,响亮而干脆。 方小花狠狠地扇了郑直一巴掌,以至于,郑直的头都歪到一侧。 郑依依张大了嘴,故作惊讶却强忍笑意。 然后,看着狂奔着离开的方小花,以及,悔恨交加的郑直。 哎,年青,真好。郑依依嘴角勾出一抹坏坏的笑。 第一章 烂嘴(一) 半夜,放在枕边的电话蓦地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响铃,终于把床上正熟睡的人吵醒。 “有事么?”郑依依接起电话,不耐烦地说。 “快来帮忙。”郑直在电话那边喊了一句,然后在郑依依拒绝之前,就挂断了电话。 郑依依狠狠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下一秒,郑依依又动作极大地把被子踹下床。快速地穿衣。 绿光闪过,郑依依原地消失。 “又是什么事?”郑依依的头“破土而出”,身子,却仍旧埋在土里。 郑直站在命案现场,一身警服配上他挺拔的身材,严肃的表情,显得正气凛然。虽说是半夜,但因这栋楼里刚刚发生命案,楼里的居民早就被死者临死时的惨叫吓醒,此刻,整栋楼,所有住户的灯都亮着。 “快出来,别吓着别人。”郑直用脚踢了一下郑依依的头,提醒她。 郑依依“钻”出来,站到郑直身边。 “你这个刑警队的队长,怎么不进去控制现场?”郑依依以手代梳,抓了几把头发,把长发束起来。走的时候太急,没来得及梳头发。 “现场已经勘察过了,暂时没发现什么。我让警员处理一下现场,收拾尸体,准备归队。”郑直皱了一下眉,“不过,这件事有点奇怪。”郑直说。 “哦?”郑依依习惯性地闻了闻周围的空气,除了自己的,没有别的妖气。 “一小时后,警局见。”郑直说完,便收队离开。 一小时后,警局停尸房。 “我讨厌福尔马林的气味。”郑依依皱着鼻子,抱怨道。 “哪来的那么多要求,忍着。”郑直一把抓住刚“钻”出地面的郑依依,把她带到蒙着白布的尸体前。 郑直霍地掀开白布,赤裸的女尸露了出来。 女尸的嘴部有明显的溃烂,并且被外力撕扯成夸张的长度。整个人闻起来,有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腐烂气味。 “她应该已经死了一个星期。”郑依依仔细地看了一遍女尸,下结论。 “法医也这么说。但事实上,她的邻居今天晚上听到她的惨叫,我们接到报警赶到后,撬开门,她正在拼命撕扯自己的嘴,两分钟后,倒地死亡。”郑直拿出一根烟,但又想到停尸间禁止吸烟,就又把烟放了回去。(..tw无弹窗广告) “她的死因很有问题,你们要仔细地查清楚。”郑依依说完,准备土盾,回家睡觉。 “等等!”郑直一把拉住郑依依,“有问题才找你,你往哪儿跑?” “有问题,找警察。”郑依依试图把郑直的爪子拂走。 “这是灵异问题!得找你。”郑直又伸手拦住郑依依。 “要是被人发现我有全宇宙无可匹敌的超能力,会把我抓去开膛破肚为科研事业做贡献的!”郑依依继续拒绝提供帮助。 “少来这套。你还少用你那超能力了怎么着,不差这一次。再说,什么超能力,不就是只妖么,装得神神秘秘的,骗谁啊。”郑直气死妖不偿命地说。 “不帮不帮,激将法对我不起作用。”郑依依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郑直赶到一边,然后开始土盾。 “我是你恩人的后代!”郑直使出撒手锏。 郑依依刚土盾到一半,听了这句话,便停了下来,只有上半身露在地面以上,郑依依怒目仰视郑直。 “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当年为了救你……”郑直准备开始长篇大论。 “闭嘴!”郑依依钻出地面。 一般郑依依说“闭嘴”两个字的时候,就意味着她正在为日后帮忙带来的麻烦而烦心。 郑直嘿嘿一笑,平日里严肃凶恶的刑警队长形象,荡然无存。 “明天我们去死者的公司调查一下。恩,八点,我家集合,不要迟到。”郑直上前为郑依依捶肩膀,直献殷勤。 “是今天。现在已经快两点了。”郑依依纠正道。 “是,是,今天早上八点。”郑直说道。 “往左边捶一点,再右边一点,左边,对对,就是这儿,最近睡落枕了,肩膀疼的厉害……”郑依依俨然一副慈喜太后的模样,很享受郑直献的殷勤。 此时若是有人经过停尸房,一定会被这奇异的一幕吓休克。但是,谁没事往停尸房跑呢? 早上八点,郑直家。 “你迟到了五分钟。”郑直看着腕上的手表,对刚“冒”出来的郑依依说道。 “走还是不走?”郑依依不悦地问。 “走走,您先!”郑直做了个请的姿势。 来到楼下,郑直开着他那辆二手杂牌小轿车,带着郑依依前往死者公司调查。 郑依依坐在车上,系好安全带,翻阅着死者的资料。 “妖怪也用系安全带?”郑直多嘴多舌地问。 “犯法吗?”郑依依头也不抬地说。 郑直嘿嘿一笑,不再跟郑依依逗嘴,认真地开车。 郑依依将资料扫了一遍,就把资料熟记于心。 死者黄娇,女,26岁,高级白领,也就是所谓的“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职业,总经理秘书。 资料上还附有黄娇的生活照,五分性感,两分清纯,三分虚假。 “黄娇美吗?”郑依依问道。 “当然,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了。”郑直早就看过资料了,如是回答。 “男人都喜欢这个样子的?”郑依依好奇地问。 虽然她在人群中生活了很久,但是对于人类的审美眼光,有时,她还是比较不理解的。 “除了我这样的极品男人,其余的,都喜欢这样的。”郑直说。 郑依依笑了一声。她也觉得,好男人,不会喜欢这个类型的女人。 等等,郑直是好男人么?郑依依瞅了一眼邋遢的郑直。 除了装警服,否则,郑直永远都是一副邋里邋遢流浪汉的形象。 感受到郑依依的目光,郑直挺直了脊梁,问道:“英俊不?” 郑依依翻了个白眼,目光正视前方,不再看旁边那个低俗的人类。 半个小时后,郑直那辆破旧的二手蓝轿车,停在了黄娇生前的公司。 郑直以高超的车技,将他那辆老爷车停在了一堆高级车中间唯一的空位。 来到公司门口,感应门自动打开。 设计简约明朗的大厅,给人一种干炼大气的感觉。 前台一位身着制服的小姐站起身,礼貌地说:“先生您好。” “你好。黄娇昨晚意外死亡,我找贵公司的总经理,了解相关情况。”郑直说完,亮出警员证。 “请稍等。”大方得体的制服小姐先是因黄娇的死讯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尽职尽责地拨打了一个电话,将情况报告给经理。 “请跟我来。”制服小姐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在前引路。 郑直和郑依依跟在后面,乘坐电梯。 电梯在四楼停顿了一下,两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性走进电梯。 郑依依下意识地扫了几眼,发现两人嘴唇有些干,其中一人,嘴上还起了个小水泡。 但引起郑依依注意的是,小水泡女士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有点像南方梅雨季节,衣物发霉的气味。但仔细一闻,那气味又消失不见。 电梯到了十四楼停下,制服小姐引领郑直和郑依依来到一间办公室前。 “你好。”接待郑直和郑依依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干净,简炼,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 “你好。”郑直和眼镜男握了握手,二人便就黄娇的事谈了起来。郑依依假意做着笔记,实际上,她在纸上画乌龟。她手里的笔是录音笔,所以她不用真的记录。 “黄娇是我的秘书,精明能干。我虽然是她的上司,但私下里,跟她并不熟悉。所以,她生活上的细节,我没办法提供给你。”一番谈话后,眼镜男颇为遗憾地对郑直说。 “张先生,谢谢你的配合。”一阵没有营养的谈话后,郑直唯一的收获,就是眼前的眼镜男姓张。 “应该的。”眼镜男再度和郑直握手。 “再见。”郑直简短地告别,郑依依也起身。 “恩,如果我有什么发现,会主动通知郑警官。”张经理拐了个弯,避免跟郑直说再见。 郑依依跟着郑直走出办公室。 恰好,之前同他们共乘一辆电梯的两个女人又同他们擦肩而过。 郑依依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霉味。作为白领,衣服有霉味,会被人笑话的。 “郑直,你有没胶闻到刚才那女人身上的霉味?”郑依依问郑直。 “没有。”郑直说。 郑直作为刑警,嗅觉堪比警犬,他没闻到,就说明,那霉味只有自己这只妖怪才闻得到。 “我出去一下。”郑依依交代郑直。 郑直好像早就习惯了郑依依“出去一下”,点点头,拉住郑依依的手,往电梯走去。 郑依依的灵识离开身体,跟着那两个女人进入卫生间。 “真烦,最近嘴上长了个水泡,怎么都不好,烦死了!”小水泡女士照着镜子,哀声叹气。 “我的嘴最近也有点干,不知道怎么回事。”另一个女生附和着。 “你肯定是没涂那款新出的唇膏,女人,就不能对自己太省,你说你攒那么多钱,就是舍不得往自己身上花,有什么用啊。”小水泡女士说道。 “我有习惯用的牌子,不比新出的差。再说,我怎么没往自己身上花?上周末刚去买了一套衣服,贵得要死。”另一女生反驳道。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肯定又去买假牌子的,回来充真品。”小水泡女士抢白了一句。 “就你能买真品?买了一堆,也没见哪件适合你。要我说,买衣服,还是要考虑自己的身材,不能哪件贵,哪件是新出的,就没主见的买哪件。衣服是好衣服,就怕穿不出个贵气样。”另一个女人也是牙尖嘴利的主儿,句句不落后。 “好衣服都穿不出个贵气样,那便宜衣服就更别想穿个贵气样了。”小水泡顶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人家周楚楚,穿得普通,但那气质,一看就比一些没气场装气场的人强。”另一个女人说道。 “切!人家活着的时候,你说人家穷酸,土里土气,死了,你又说她气质好,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嫉妒她。”小水泡白了另一个女人一眼。 “她活着的时候你少欺负她了?没事儿就话里带话的讽刺她,背后竟说别人坏话,什么装清高啊,土包子啊,你还不是嫉妒那几个极品男同事夸她有气质?也不知道是谁,看不上人家,还总让人家帮忙送文件,改计划书。”说完,那女人冷哼一声。 “不用白不用。她傻,对她软言几句,就帮忙,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捱。”小水泡说。 突然,卫生间的灯闪了几下。 两个女生一愣,随后不当回事,补好妆,走出卫生间。 但郑依依却发现,那灯,不是平白无故的闪。 准确地说,是某些能量的波动,影响了卫生间的灯。 能量波动,也可以说成是,灵魂情绪的波动。 下一秒,坐在副架驶位的郑依依眼珠一转,恢复了活力。 “回来了?”郑直见郑依依的灵识归来,才放开握着郑依依的手。 第二章 烂嘴(二) “有什么发现?”郑直发动车子。 “痴男怨女一类的老套情节而已。” 郑依依把长发解开,恣意地甩甩头发。然后才懒洋洋地回答。 “你每次都这么说。”郑直忍俊不禁。 “难道不是吗?八点档的狗血剧加上两分白痴式的悬疑,就是你们人类犯罪的真实写照。”郑依依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极不屑的微笑。 郑直认识郑依依这么久,从她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你们人类”这样的字眼,对此,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么,高贵的女妖,劳烦您讲述一下刚刚的发现好吗?”自动忽略郑依依言语中明显的种族歧视,郑直把话题拉回来。 “黄娇公司的两个女人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或许和你查的案子有关。”郑依依扬起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我今晚去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 “一切小心。”郑直嘱咐。 “以后别给我找这些无聊的事就行了。”郑依依瞪了郑直一眼,不满地说。 郑直不敢顶嘴,只是抿起嘴,偷偷地乐呵。 郑直和郑依依所在的古承市年代久远,但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发展起来,现在只能算是个三级城市。不过,不发达也有不发达的好处,至少交通没那么拥挤。(..tw无弹窗广告) 所以,一路开车畅通无阻,郑直便把郑依依送到了家门口。 前阵子,郑依依斥资买了一座八层高的楼,并用她自己的名字命名―依依大厦。郑依依就住在楼的最顶层。 “这么多年都没人租你的房子,用不用我托人打个广告?”郑直很认真的建议。 算算,郑依依买下这栋楼的日子也不短了,但却一直没招人入住。长此以往,郑直很是担心郑依依破产。 “不用!”郑依依连忙拒绝。“我可不想招些不三不四的人类脏了我的妖气。”郑依依补充道。 “好好好,那么,高贵的妖,请抓紧时间休息,我就不打扰了。”郑直笑着调侃。郑依依从不让郑直走进她的住处,所以,郑直也很识相地跟她道别。 “恩,去吧。”郑依依拉开车门,大步奔回自己的小窝。 “对了,晚上的时候小心!”郑直又是不放心地嘱咐。 “知道了――”郑依依把“了”字拉得很长,用来表达自己的不耐烦。 郑直无可奈何地一笑,开车返回公安局,作为刑侦队队长,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去忙。 郑依依回到自己的小窝,随手把电视机打开,转身到厨房榨了杯新鲜可口的果汁。然就她就这样,端着果汁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上俗不可耐的节目。 对于一只妖来说,居住在人类中间,是非常不利的。 一方面,容易被人类中的降魔者发现,当然,郑依依习惯叫他们臭道士,连她自己都觉得,“臭道士”听起来比较亲切。但郑依依是“资深”老妖,处事小心谨慎,道行也不低,所以能抓住她的道士,还没出现过。但长年在人类中间生活,会严重影响修行。人类居住地,灵气极低,而且灯红酒绿的生活,不只会使人沉沦,对妖,同样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为此,郑依依百年来,道行不曾精进。 “这样一个花花世界,我怎么舍得离开。”郑依依啜了一口果汁,喃喃自语。 华灯初上,郑依依才从电视机前起身,前后左右活动了几下脖子。 “开工!”郑依依轻喝一声,一个优雅的旋转,伴着绿光原地消失。 早在黄娇公司的时候,郑依依的灵识就锁定了那个“小水泡”女士。这就有点像人们常说的gps,能够提供全天,全球,实时的导航。被郑依依用灵识打上标记的人类,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能被她找到。当然,有高人出手除去标记的情况,则要另算。 郑依依隐身来到“小水泡”家,正赶上“小水泡”在卸装。 纵使郑依依是只妖,仍旧被眼前的这一幕惊住。如果不是“小水泡”身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灵识标记,郑依依很难相信眼前的人是白天在公司里摇曳生姿的白领。 “人类的化妆术,果然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郑依依在心里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真是讨厌,嘴巴上怎么长了两颗水泡!早上的时候还只有一颗!明天怎么上班啊!”“小水泡”对着镜子嘟囔。 “连赵雯那么一个假名牌都比我水灵了,讨厌讨厌!”“小水泡”对着镜子不停地发劳骚,愤愤地用手背蹭着嘴唇。 “哎哟!”估计是用力过大,“小水泡”把嘴唇上的水泡蹭破了,疼得叫了起来。 “真倒霉!”“小水泡”终于忍受不了镜子里的自己,决定上床休息。 伴着黏黏乎乎的音乐,“小水泡”渐渐入睡。 郑依依走到她床边,仔细地打量她的脸。 不得不说,郑依依耐起性子来,还是很耐得住寂寞的。 当郑依依在“小水泡”的床边站到第四个小时的时候,一阵轻风掠过,异常的凉快。 “小水泡”很舒服地翻了个身,侧身背对郑依依。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郑依依看到一个白衣女人趴在“小水泡”的面前,脸上带着极度夸张的笑,这极度的表情令她的面庞扭曲,眼睛眯得小小的,外人看来,也只看得出她是个细眉细眼的女人。 “嘻嘻,我-来-了-”白衣女人对着“小水泡”直吹冷气。 郑依依抱着肩膀,并没有阻止女鬼作祟,而是躲在一旁等着看戏。由于郑依依的“资深妖龄”以及她的刻意隐蔽,所以,面前这只白衣女鬼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白衣女鬼伸出小拇指,动作缓慢而妖娆,那姿态有些像古时候的戏子。她的小拇指有着长而尖的指甲,在透窗而入的月光下泛着青色的光。 尖尖的指甲慢慢划向小水泡的嘴唇…… “这个妆美吗?”过了许久,女鬼才停下手,无辜地问向沉睡中的“小水泡”。 “小水泡”处于睡眠之中,自然不会回答她。 “不满意是吧?”女鬼自问自答。 “陈殊,明晚我再来替你化妆。”女鬼阴森地一笑,收回指甲。 郑依依双眼蓦地涌出炫亮的绿光,一道灵识无声无息地打在女鬼身上。 女鬼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番小水泡的脸,而后化作一道阴风,消失。 第三章 烂嘴(三) 女鬼走后,郑依依绕到了陈殊的正面。.tw[] 此时,沉睡中的陈殊丝毫没有查觉自己脸上发生的一切。 “这女鬼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郑依依由衷地在心中感叹。 陈殊的脸被女鬼这么一折腾,显得恐怖了许多。嘴的四周起了一圈大大小小的水泡,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重要的是,她的嘴已经微微变形。郑依依之前已经见识了黄娇的死相,自然知道陈殊的嘴,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郑依依伸出食指,轻轻地在陈殊的额头点了一下,只见一个绿点缓缓地没入陈殊的额头…… 郑依依收回食指,缠绕在食指上的绿色光晕逐渐消失。 要不是郑直多管闲事,她也不用动用妖术“缚神”。要知道,一只鲜美多汁又大补的人参妖,在人类的居住地随便动用妖术,是非常危险的。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郑依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后施展遁地术,原地消失。 郑依依愉快地在地下自由地穿梭,人参妖与大地,有着亲密无间的关联。所以,郑依依在地下,那是如鱼得水,自在的不得了。郑依依舒舒服服地在地下换着各种不同的姿势,一会儿蛙泳,一会儿蝶泳……甚至嘴边还哼着当下的流行歌曲。 而此时陈殊房间的阳台,正立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此时,男子正一脸的严肃,眉头高高的拢起。 古承市是他的管辖范围。长久一来,这座小小的三级城市一直很“干净”,但最近他却意外地发现,竟有妖邪作祟。 今晚,他在外巡视,蓦地发现这里有妖气一闪而逝。等他赶到这里时,妖气却又消失不见。而床上女人脸上的异相,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里不仅有妖,而且,这只妖还动用了妖术害人!这不禁让他恼火,竟然有妖敢在他刀手的地盘撒野?! 刀手伸出手指,在陈殊的额头上快速地画了一道符。 一个红色的符印,出现在陈殊的额头。正在符印渐渐没入陈殊额头之时,一道炫亮的绿光蓦地涌现,将符印吞噬得一干二净,随后绿光又快速地没入额头。 这该死的妖!竟敢使用缚神术锁住他人的魂魄!缚神术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缚住别人的魂魄为己所用。这只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锁定目标,待需要时,强行把人的魂魄拉出体外,吸食以增加道行。 刀手的怒火一点即燃。从他十五岁入行,到今年的二十五岁,整整十年的时间,还没有妖能逃过他的手心,而落在他手中的妖,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灰飞烟灭。 刀手一甩衣袖,一只披着鳞甲的小老鼠嗖地一声蹿到刀手的肩膀上。 “寻妖鼠,去!”刀手轻喝一声。 可他肩膀上的小老鼠并没有动弹,一双乌黑发亮的小眼睛嘀溜溜地一转,然后冲着刀手挤眉弄眼并一脸的谄笑。 “你想吃妖丹了?”刀手蓦地扯住寻妖鼠的尾巴,把它倒拎起来。 “你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吗?”刀手皮笑肉不笑地问它。 寻妖鼠的两只前爪交叠在一起,下意识地搓着……那副市侩的表情,要多市井有多市井。 “找不到这只妖,我就扒了你的皮。”刀手不理会寻妖鼠讨价还价的嘴脸,对它下了死命令之后,便扯着它的尾巴在空中潇洒地抡了几圈,然后嗖地一下,把寻妖鼠甩下楼…… 寻妖鼠伴着风声消失…… 刀手打出一道隐身符,几个箭跃,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郑依依正在地下极其自在的穿梭,其实从陈殊到她自己的家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但郑依依却故意“游”得很慢。 郑依依到了自家门口,缓慢地从土里“钻”出来。铁栅栏上的几株爬山虎迎风摇曳着,似乎在欢迎郑依依回家。 郑依依走到楼门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可能是太过舒坦了,没有太过收敛身上的妖气,一身的妖气若隐若现,淡淡的绿光也萦绕在周身。 而一路尾随郑依依而来的寻妖鼠,再也忍受不了她身上诱人的气息,准备一举成功,掏出郑依依的妖丹。 蓦地,郑依依的身后异响忽起。夜色之中,一个庞然大物朝她袭来,身形敏捷,无声无息。 咚地一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而至始至终,郑依依都不曾回头。 “原来是只寻妖鼠。”郑依依缓慢地转过身,略带失望地说。 她面前的寻妖鼠正吃力地挣扎着,岂图挣脱缠在身上的藤蔓。而它越是挣扎,身上墨绿色的藤蔓愈紧。如果不是寻妖鼠有着一身得天独厚的鳞甲,恐怕早就被藤蔓上的锐刺扎成了筛子。 郑依依弯下身子,伸手轻轻地逗弄着变身之后狼犬大小的寻妖鼠。 寻妖鼠转着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身体蓦地放出澄光,紧接着,它的身体便像泻了气的皮球,恢复成仓鼠大小,看上去,颇为可爱。但缠住它的藤蔓也不示弱,同样随着它的身形伸缩,导致它看起来就像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粽子。 郑依依伸手拨弄着寻妖鼠脖子上的小铃铛,若有所思。 看来,古承市的守护者颇有来头啊。寻妖鼠脖子上的铃铛,名叫驯兽铃。简单地说,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样。而这驯兽铃,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郑依依思索了一会儿,歪着头,对寻妖鼠抱怨道:“等了这么久,也没人来救你,真叫我失望。” 说完,便拎起寻妖鼠,把它抛向一旁的花丛。一朵开的艳丽的喇叭形的大花,身形骤然变大,把寻妖鼠吞了进去。而原本缠在寻妖鼠身上的藤蔓,则悠然地退出来,爬回栅栏,最终,化作几株普普通通的爬山虎…… “妖孽!”伴着一声怒吼,刀手平空出现。 他一直都在暗处观察,眼前的这只女妖道行虽深,但权衡之下,却也不是他的对手。而看到寻妖鼠被喂了妖花之后,刀手立刻决定,斩妖除魔! 刀手随手抛出几道紫色符纸,半空之中,符纸化作道道紫色闪电,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朝郑依依劈去。 郑依依双眼绿光乍现,裹着绿光的双手向空中轻轻那么一抓,原来声势浩大的紫电就这么被她握在手中。 挑衅似的,郑依依笑着看向刀手,双手微微用力,紫色闪电瞬间化作点点紫光,零落在地消失不见。 “你就这么点能耐?”郑依依挑眉道。 “找死!”刀手双手交错,将五颗檀木佛珠抛向郑依依。佛珠成圆形排布,速度看似缓慢,却带着肃穆的压迫。大楼前的妖花妖草慑于佛珠的压迫,纷纷匍匐在地。 郑依依下意识地略一侧头,避过佛珠的光辉。周身的绿光大盛,顿时将佛珠无形的压迫破去。 郑依依搓着青葱般的手指,手上一直萦绕着的绿光渐渐散去。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郑依依背着手,对刀手淡然地说。 刀手虽然怒火中烧,却并没有失去理智,反而对着郑依依冷笑起来,再度出手之时,手中却只有一把不起眼的桃木剑。 刀手手持桃木剑,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就这么直直地劈向郑依依。 其实桃木剑一出,郑依依就动不了了。 世间一物降一物,妖有着与生俱来的克星。 其实刀手手中的桃木剑,郑依依从前是见过的。评心而论,作为一只妖,郑依依无法敌得过这几千年来流传下来的近乎神器的桃木剑,但作为一只资深的妖,同样有能力保证自己不被桃木剑所伤。 不过郑依依之前散去身上的防备,而桃木剑一出,她整个人,便受制于它,无法施展妖力。 “受死吧!”刀手丝毫不怜香惜玉,举着桃木剑直刺郑依依的心脏。 院里的花花草草不安起来,纷纷不要命地扑向刀手。事实上,一旦它们接近刀手,也就是接近那把桃木剑,便会纷纷化为灰烬。 不过,郑依依却笑了。 “意外收获啊。”郑依依盯着桃木剑,仿佛看着自己的旧相识。 刀手眯着眼,看着脸带笑意的郑依依,心中虽不解,但手上的动作却没耽误。 桃木剑依旧所向披靡,但就在剑尖接近郑依依的时候,却无法深入分毫。 此时,郑依依身处蓝色光罩之中,即使是桃木剑,也无法破开蓝色的防御。 “很意外吗?”郑依依不愠不火地问刀手。 刀手则紧握桃木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四章 烂嘴(四) “你就是古承市的守护者?”郑依依将刀手上下打量一翻,漫不经心地问。[..tw超多好看小说] 刀手收回手中的桃木剑,冷眼相向,并没有搭理郑依依。 “早就听说刀手为人心狠手辣,在他的地盘犯事的妖,都逃不过他的制裁。”郑依依语气淡然,但其中的赞美之意,溢于言表。 “害人的妖,遇则杀之。”刀手的语气虽冷,但好歹也开始正视郑依依了。 “你们守护者真是不容易。”郑依依拂走飘到脸侧的发丝,接着道:“日日夜夜守护着整座城市,不能有丝毫倦怠,不能放过任何一只害人的妖。” 郑依依言至此,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刀手。 果然如她所料,刀手脸带不屑,但又夹杂着几分骄傲。这不屑,自然是针对她郑依依的了,而那骄傲,也自然是受用于郑依依的一番捧场。 “不过,你们也不能伤害任何一只善良的妖,是吧?”郑依依话锋一转,反问刀手。 刀手脸上的表情一滞,随即恢复正常。“是又怎样?”刀手一字一顿。 是又怎样?人一但说这四个字,通常代表,他在心虚,同时又强装镇定。此时,只需效仿钝刀子割肉,用不着你额外的施压,旁敲侧击一下,他自己的心理压力,会呈指数增长。郑依依心中涌现出心理学的一条教导。 “听说,你们的组织极其严格,但凡犯了错的成员,一律废去道行,逐出组织?”郑依依轻松地笑了。 刀手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面部肌肉紧绷,整个人弥漫着克制的杀气。 脾气暴躁,自制力差,容易受教条约束,虽怒而不肯越雷池半步。郑依依立刻对刀手有了大致的评价。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身上的功德光!你应该知道,蓝色功德光代表着什么!”郑依依给人的感觉本就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此时稍加严厉,妖气外现,更显她冷漠无情。 郑依依讲话的口气非常差,在刀手听来,尤为刺耳。 刀手紧攥手中的桃木剑,随后又强行克制自己泻了手上的力道。 “是我一时疏忽,此事,就此作罢。”刀手压低了声音,但那份心不甘情不愿,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更何况,他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道歉。 “功德光,有红橙黄绿青蓝紫之分,人妖皆有。所谓功德,顾名思义,就是做了好事,一点一滴,积累而成。而修成紫光的人或妖,便能脱去原形,飞升九天。”郑依依朝刀手走近几步,“我说的对吗?”郑依依问。 “你究竟想怎么样?”刀手直视郑依依,不耐烦地问。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郑依依已经开始轻视刀手了。她自己还没开条件,对方倒急于表态。难道他不知道,越是如此,她开的价码,就越是会水涨船高? 站在你对面的是个人,不要轻视他,不要轻视他……郑依依暗自对自己进行心理催眠,强迫自己把刀手当人看。 “我就住在这座大厦。每逢月圆,便要吸取月光中的精华,以精进道行。但是,那时妖气也会外泄。所以,想请你帮忙,在大厦的周围布些小小的阵法,阻挡妖气。”郑依依放缓语气,郑重地说。 刀手感受到了郑依依对他的尊重,一时竟忘了刚才的不快,心中的得意,再度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这个容易。”刀手快人快语。话音刚落,便出手如风,七道灵符射向依依大厦。依依大厦顿时被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淡光之中。淡光渐渐散去,依依大厦平静如常。 郑依依在大厦周围踱了几步,满意地笑了笑。 “哦,刚才的一场误会,我们彼此都不要挂怀了。”郑依依像突然想起什么了一样,极其真挚地说。“但是,打斗之时,我院子里的花草折损了不少……我的妖力虽深,但终究也脱不了这个妖字。若想救回花草,恐怕要大费周张。所以,怕是又要麻烦你了。”郑依依的话,谦卑有礼,同时,又点出了打斗这两个关键字。 没有打斗,哪来的这些琐事?没有你刀手错把好妖当恶妖,哪来的花草折损?她郑依依的这身功德光,可不是拿来当装饰的。 郑依依在心里笑得非常无耻及猥琐…… “救回花草?”刀手有些为难地说。 瞧瞧,自己还没太施压,他又在自己逼自己了。责任心越重的人,越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恩。”郑依依的态度已近乎乖巧了。“你若能将刚才使用的佛珠暂借于我,借助佛力恢复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那便感激不已了。”郑依依将讲话的风格渐渐的改为古人说话的样子。 什么是人心不古?就是现在的人,失去了古人的淳朴。而她话风改为古时的风格,便是让刀手,下意识地轻信她。这没什么道理可言,只是人类在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养成的臭习惯罢了。 “好,那我就把佛珠借给你。不过,过几天,我是要收回的。”刀手痛快地交出佛珠。 郑依依双手接过佛珠,佛珠无丝毫异相。 刀手心下暗想:自己还真是误会了面前的女妖。若是其他心存不轨的妖怪,这佛珠,早就示警了。 如此一来,刀手心中,还真就莫名其妙地起了几分愧疚…… 而刀手表情的变化,早就被狡猾的郑依依尽收眼底。 在这世俗中摸爬滚打了几千年,郑依依最大的收获就是,比人类还了解人类。了解归了解,但她,始终不理解。或许,这就是人和妖最本质的区别。妖的七情六欲,要比人类直接得多。 “哦,你手中的桃木剑很是眼熟,很久以前,我好像见过。”郑依依话锋一转,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同时,手貌似无意地抚向桃木剑。 刀手眉头略皱,将桃木剑收起。没让郑依依触摸到。 “家师传给我的。”刀手简短地说。似乎,他很不愿意将有关桃木剑的信息传达给他人,准确地说,应该是他妖。 “果然是名师高徒。”郑依依笑了,笑得很有深意。 当然,刀手,是不会发现的…… “陈殊的事,我明日便给你一个交代。”郑依依也快言快语起来,干脆地说道。 “好,我明天再来找你。”刀手爽快地应道。说完,刀手打了个响指,原本被吞进妖花中的寻妖鼠,嗖的一声,破花而出。而它全身都被包裹在淡淡的澄光之中。仔细看,便能发现,那澄色的光,源自它脖子上的铃铛。原来,驯兽铃,不仅能困兽,还能护兽。 郑依依双眼一亮,心中有了某种不良的想法…… 刀手转身欲走,突然又回过头,对郑依依说:“我叫刀手。” “郑依依。”郑依依又笑了…… 刀手走后,郑依依割破手指,十分吝啬地挤出一小滴血,掺到大喷壶里。 一地凌落的花花草草被浇灌过后,没到一刻钟,便比从前还精神。 郑依依掂了掂手里的佛珠,再次笑了。 第五章 烂嘴(五) 郑依依回到自己家中,走进浴室。(..tw无弹窗广告) 白色的浴缸上镶满了五颜六色的石头。其实,那些都是宝石,是名符其实的宝石。 郑依依有个不良的癖好,那就是,只要有道士落在她手中,那她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辞辛苦地搜刮,再加上她这些年来不断地“做好事”,要知道,每一只恶灵或是妖物的身上,总是会有让人开心的物件。时间久了,郑依依的家底便丰厚了起来。闲来无事,她便把那一颗颗价值连城的宝石都镶在了浴缸表面。 用郑依依自己的话说,每当在浴缸里泡澡,就想起了自己的戎马一生……那情那景,颇让人心生感慨。 不过,这样一个简单的浴缸,自然不会是郑依依的全部积蓄。 只见郑依依轻轻地转动浴缸表面的一颗绿色宝石,浴缸缓慢地移向一旁。而浴缸之下,竟是一间密室。 飞身而下,郑依依进入密室。 密室中,四处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能源正辛苦地发光不发热,那就四颗皮球大的夜明珠…… 一排排货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密室之中没有半块多余的地方。郑依依走到一排货架前,掏出刚从刀手那骗来的佛珠,开心地把它放在货架上仍旧空着的位置。而这空位之上,正极其显眼地写着3698。没错,这串佛珠,便是郑依依的第三千六百九十八件收藏品。 出了密室,郑依依则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正当郑依依全身都是泡沫的时候,卧室床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谁啊,真是讨厌。”郑依依顾不得冲掉泡沫,只是包着浴巾冲出浴室。虽然她心里知道,知道这个手机号码的人,只有一个…… “有事吗?”郑依依接起电话,开门见山地问。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郑直在电话另一边欢快地问。 “明天才有结果。”郑依依不耐烦地说。 “哦,那你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郑直关切地问。 “有的话我还会在这跟你通话吗?” “哦,那你现在在干嘛?”郑直继续问。 “洗澡。”郑依依咬牙道。 电话另一边的郑直明显听到了几声磨牙霍霍的声音,郑直拍拍自己的小心肝,还是用极镇定的声音说道:“那你,那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这边有点小麻烦……” 郑依依看着自己身上已经半干的泡沫,绷紧了面部的每一块肌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有。” 一阵绿光闪过,郑依依从郑直的脚边钻出来。 “怎么不打出租车来?”郑直问。因以从前他有事找郑依依,她向来都是打出租车来,说什么也不肯随便动用妖术。当然,事后,她一定会向自己要双倍的打车费。 “没钱。”郑依依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看看四周,原来郑直身处当地的大学。古承市的这座大学有些年头,虽然并不出名,在全国也排不上什么名次,但也不至于差到骗人钱财的地步。大学里的部分的老师还蛮有水平的,这是郑依依的亲身体验。六十年前,她是这儿的第一批毕业生。细算起来,她也算得上是这所大学的元老级人士。 郑直看着四处张望的郑依依,心知大学里发生的怪事,能够解决了。 “这儿又怎么了?”面对郑直,郑依依时不时地不受控制的烦躁…… “这所大学在一个月内,已经发生了两起跳楼事件。”郑直一想起最近手头的两桩案子,就有些无可奈何。因为,这都是人力无法解决的事啊。 “现在的大学生心理素质低下,发生跳楼事件有什么怪的?”郑依依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面对郑直。 看着郑直下巴上青色的胡荐以及一头鸟窝式的乱糟糟的头发,郑依依翻了个白眼。古承市最邋遢的刑警,非郑直莫属。 “但是,这两次跳楼的,不是学生,而是这里的任课教师。”郑直皱眉道。 “咦?不会吧。”郑依依也感到很惊讶。 “而且奇怪的地方不止这一项,你听我慢慢跟你说。”郑直拉着郑依依的手,打算跟她详谈案情。事实上,他是怕郑依依烦得半路遁土而去。 郑依依再度咬紧一口糯米小牙,大有磨牙霍霍向郑直之势。 郑依依双眼涌现绚亮的绿光,整座大学在她眼中,都变成了淡绿色。 而其中一处教学楼的九楼,却像素描画一样,被打上了阴影。 “我不想听。”郑依依眼中的绿光消失,皱眉对郑直说。“等我解决烂嘴这件事再来谈别的。” “好。”郑直痛快地应道。他知道,郑依依这是应下这桩案子了。 “对了,以后你出门还是打出租车吧。你以前不是常说,妖术能不用就不用,出租车能打就打,一来不容易暴露行踪,二来冲我要双倍车费能增加经济收益,三来……” 没等郑直说完,郑依依便化作一道绿光,像离弦的箭一样,嗖地冲了出去。等郑直反应过来,郑依依早就消失了。 被郑直这么一搅和,郑依依也没了回家休息的兴致。想了一下,便动用妖力,搜索那只白衣女鬼的位置。 那女鬼身上被她打了灵识标记,很快,郑依依便心有感应。 顺着灵识响应的方向,郑依依再度化作绿光,冲了出去。 “小姐,请问能打扰你一下吗?”郑依依站在女鬼身后,礼貌地问道。 女鬼显然被吓到了,先是一愣,随后便一百八十度地扭头,面向身后的郑依依。 女鬼青白交加的脸,狰狞的五官,似笑不笑诡异地上扬着的嘴角,都在向郑依依昭示,她是鬼。 “我知道你是鬼,所以,用不着这么劳神向我证明吧。”郑依依揉揉额头,对她这种电影式的出场方式颇为不解。 “你不怕我?”女鬼又是一愣。 “从能量学的角度来讲,鬼魂也是一种能量,具体来说,是一种磁场能。所以,鬼魂害怕打雷的天气,因为,磁场加上强电流的干扰,会扰乱它们的磁场,致使它们消失。”郑依依开始对女鬼进行扫盲行动。这项气死鬼不偿命的招术,是她从郑直身上借鉴而来的。 “不过,自从看到你的杰作,我不禁怀疑,人类的这一学说,似乎并不完善。”郑依依看着床上熟睡不已,却又面容恐怖,嘴已变形的赵雯,挑眉道。 “你想多管闲事?”女鬼阴侧侧地问。而她周身,也刮起阴风,房间内的窗帘呼呼作响。可躺在床上熟睡的赵雯,却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如果你不是很忙的话,我的确是想和你谈一谈。”郑依依很认真地说。 女鬼惨然一笑,“那么,你就像我一样吧,等你也成了无主游魂,我们再来谈!”说完,女鬼尖锐的指甲刺向郑依依。 而郑依依则凭空消失,再次出现之时,已是在女鬼身后。 “你不是人?”女鬼惊讶不已。 “小姐,请你不要用人这个字眼来侮辱我,不然我会生气的。”郑依依纠正道。 女鬼尖着嗓子大叫一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随后化作一条白练朝郑依依的脖子勒去。 “你是不是宫斗电视看多了?怎么不是毁容就是勒死人?”郑依依嘟囔了一句之后,便十指交错,绿光自她双手发出,像一张大网,将女鬼牢牢地包裹在其中。 “缚!”随着郑依依的指令下达,绿色大网猛地收紧,本是无形的女鬼,竟然就这么被裹成一团,像实物一般,坠落在地。 “你为什么多管闲事?!”女鬼声嘶力竭地叫嚷。 “你为什么一定要害她们两个?”郑依依答非所问。 “你要救她们?”女鬼突然冷静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郑依依。 “总之是不会让你杀了她们就是了。”郑依依如实回答。 “本来我还想先折磨折磨她们,然后再杀掉。不过,既然你执意插手这件事……”话说到一半,女鬼突然吐出一枚白色小球,小球像有生命一般,不停地变换着形状。而就在此时,赵雯的魂魄,突然离开了躯体,飞速地扑向小球! 已处在灵魂状态的赵雯,一接近小球,便全身像被绞肉机绞过一样,扭曲了起来。而赵雯,亦惨叫不已。 “叫吧!叫吧!”女鬼近乎疯狂的大喊,脸上带着极近疯狂与报复的快感。 “周楚楚,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赵雯边大哭边高声求饶。很明显,她认识这女鬼。 “饶了你?那谁来饶了我?”女鬼尖声喊道。 “我不该欺负你,都是我的错!是我下贱,是我不要脸!对了!都是陈殊她起的头,是她鼓动我们欺负你的!”赵雯边狠狠地扇着自己的耳光,边讨饶。 被赵雯称作周楚楚的女鬼冷笑几声,眼中带着绝然的光。 在她的控制下,那白色小球越转越快,而赵雯,已不成人形。 “难道你就不奇怪为什么陈殊的魂魄没有被你吸过来?”郑依依好心地提醒。 周楚楚心下一惊,分神之下,对白球的控制略弱。 郑依依要的就是她分神,趁这间隙,手中化出一条绿色藤蔓,快如闪电地掠向小球! “这是什么球?竟然有吸魂的能力?”藤蔓抓着小球,举到郑依依面前。而赵雯的魂魄,早已残缺不全,但还尚有一丝灵智,飘飘荡荡地回到她自己的身体。 “还给我!”周楚楚拼命地拉扯着裹着自己的绿网,却始终破不开这道屏蔽。 “这球是你修炼出来的?不应该啊,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新鬼。你也没时间修炼对吧?”郑依依又问。 “我恨你!”周楚楚双目似火,恨不得将郑依依千刀万剐。 “以后你会爱我的。现在请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郑依依坦荡地说。 女鬼偏过头,不肯同郑依依对话。 看着女鬼倔强的表情,郑依依笑了…… ------------- 亲们,支持一下紫米粥吧!有票的投一下票,只需轻轻的一点;没票的留留言,只需敲击几下键盘……让我知道,还有读者爱看我的书,爱听我的故事,给我写下去的动力。 第六章 烂嘴(六) 郑依依在周楚楚刀一样的目光下,坦然地将白色小球收入囊中。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只好用别的办法了。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故事有没有一点新意。”郑依依笑着说。红尘中的故事她见得多了,翻来覆去,无非就那么几个版本。 一直立在郑依依面前的绿色藤蔓,像有生命一般,游移到周楚楚面前,然后像蛇一样,昂起头,端量着周楚楚,似乎在斟酌,从哪下手才好。 周楚楚紧张地盯着绿色藤蔓,如果她还是人,一定已经吓出了一头冷汗…… 藤蔓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有了决定。周楚楚眼前一闪,藤蔓已经贯穿她的头,横亘在她的脑子。 “啊――”周楚楚惨叫一声,抱着头在绿网里翻滚起来。 “只会痛一下,别那么大惊小怪。”郑依依安抚道,然后自顾自地走到赵雯家的冰箱前,打开,挑了一小瓶燕窝,抽出一支小巧的勺子,之后又回到周楚楚面前。 而周楚楚虽然已经不再惨叫,但却仍然抱着头,像是拼命地抵抗着什么。 “我很好奇,你现在的痛苦,不甘和挣扎,比起你自杀的那一刹那,滋味孰轻孰重?”郑依依十分优雅地舀了一小勺燕窝,放进嘴里品尝起来。 周楚楚霍地抬起头,看着郑依依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 而就在她分神的这一瞬,贯穿她头部的绿色藤蔓便占据了她的思想。 周楚楚的眼神逐渐涣散,最后是呆滞,双眼空洞地看向卧室的墙壁。 而墙壁,则像电影院的大屏幕一样,开始上演一出人间悲剧。 “妈妈,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让你过上好日子!”周楚楚亲昵地抱着一个头发半白的妇人,郑重地说。 而这时的周楚楚,则是真正的楚楚动人,清美的脸庞,让人嫉妒。 “楚楚啊,别太难为自己,你这孩子心思重,妈妈怕你工作了,压力大。[..tw超多好看小说]”周妈妈慈祥地拍着周楚楚的手,不放心地叮嘱。 “不会的!要不是我身体不好,早在读书的时候,就能打工分担妈妈的压力了!”一脸倔强的周楚楚搂紧妈妈,撅着嘴说。 周妈妈揉了揉眼睛,道:“你的心脏不好,千万不能劳累,是妈妈没能耐,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先天性的心脏病再加上稀有血型,连大夫都说,换心的成功率只有20%,妈妈你别胡乱自责!”周楚楚扳过妈妈的脸,不高兴地说。“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大学毕业了,而且成绩是专业第一!我还找了份好工作,那是家大公司,我一定会更加努力,让所有人都仰视我们母女!”周楚楚坚定地看着妈妈,许下诺言。 “好好好……”周妈妈只说了这三个字,便哽咽了,只是一个劲地擦着眼泪。想必,是想起了从前的辛酸,但又因为这个女儿,而欣慰不已。 “别给我看这些俗套的东西,看重点。她进公司之后发生了什么?究竟,她为什么会自杀!”郑依依突然插话,对着周楚楚头上的绿色藤蔓不快地说。 绿色藤蔓晃了几晃,似乎在表现它很怕。不过墙上的影像,倒是真的变了。 郑依依把燕窝瓶用力地掷向地板。“瓶子精致得像天使,味道吃起来像魔鬼,难道,这些商家的脑袋里全是稻草?!”郑依依怒气冲冲地自言自语。 墙上影像一闪,这次,周楚楚正身处公司的办公室里。 “张经理,请你放尊重些!”周楚楚声色俱厉地说。虽然她硬撑着气势,但脸上的屈侮与害怕,怎么也掩不住。所以,她看起来,更像一只惊弓之鸟。 “你刚入职场,不懂的东西还很多。”张经理平静地说。似乎,他刚才对周楚楚的所作所为,没发生过一样。 周楚楚憋着一口气,但心脏轻微的绞痛在提醒她,情绪不能太过激动。 “那你就去找那些懂的多的女人,别再来骚扰我!”周楚楚说完,飞速地离开办公室。 其实,她真的很想破口大骂,想扇那个连畜牲都不如的张经理,想报警……其实她最想的,是杀了他! 但她不能。前几天,张经理说公司要为她办签证,送她到国外深造,把她所有的证书都收了上来。 而那时,她什么都不懂,而张经理也一直表现的彬彬有礼,所以,她对此深信不疑。便证书都交给了他。 但事后她才知道,公司根本就没这回事!但张经理是私下跟她说的这回事,而她送证书的事,也没人能证明…… 周楚楚捂着心脏,逃难似的冲进卫生间。 这件事,她不敢告诉妈妈,也不能告诉妈妈。 而此时,目送周楚楚满脸通红,逃进卫生间的,正是公司的同事――黄娇,黄娇望着周楚楚的背影,露出一个高深的笑容。 很快,黄娇便找到陈殊,赵雯,三个女人凑到一起,有意无意地聊着这件事。而声音,正好能让别的同事听见。 绯闻这个东西,并不是直截了当地散播出来便有效果。这东西,越是无意,越是扑朔迷离,越是残缺不全,越是引人注意。 尤其,这绯闻的男女主人公,分别是公司的经理以及楚楚动人的女同事。添一些油盐酱醋,便成了公司的经理与表面清高,实则不过如此的女同事。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黄娇说了一句总结性的话。这似是而非的结束语,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嫉妒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一点,在这三个女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接下来,墙壁上放映的片段则比较零碎。 大多是几个女人像逗弄小狗一样耍得周楚楚团团转。周楚楚性情至刚,虽爆,却不会拐弯,更不会耍心机。她靠的,只是自己的实力。 黄娇三人对她忽冷忽热,热时,则楚楚长楚楚短亲昵地叫着,而这时,多半是她们有事求周楚楚。冷时,则莫名其妙地出言暗讽,那些有意无意的话,让周楚楚有怒无处发。 同时,公司上上下下,都流传着她的绯闻,难听的话,越来越多。 最后一个片段,则是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周楚楚,站在公司的大楼顶层。 这个时候,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见她一个纵身跃下大楼,像一只白色蝴蝶…… 只是,她的人生刚刚破茧成蝶,便已陨落。 “这就是你的故事?”郑依依看着已经恢复神智的周楚楚,问道。 “那你还想有什么让你开心的情节?”周楚楚一脸冷笑地说。 “故事的前半部分还不错,自力自强,不向命运低头。后半部分也勉强说得过去,虽然是人在屋檐下,但还是能坚守自己。但结局,我很意外。”郑依依淡淡地说。 周楚楚依旧冷笑,没有吭声。 “你和你母亲相依为命,你不该,也不会那么脆弱。虽然受制于那个张经理,但你也不至于跳楼。而公司上上下下的绯闻,以及黄娇那三个女人,因嫉妒而恨,这一点想必你也清楚,你虽气,但也不会想不开吧。”郑依依风轻云淡地分析道。 “所以,你绝对不会自杀,而扔下你妈妈一个人。”郑依依一锤定音,下了结论。 一提到妈妈两个字,周楚楚脸上的悲伤尽现。一时之间,她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妈妈慈祥的脸。 “所以,你为什么跳楼?”郑依依又问。 听了郑依依的话,已变回原貌的周楚楚凄美地一笑。 “因为公司的那些不顺,我的心脏病加重了。医生说,我还能活一年。”周楚楚自嘲地说。 “哦,这样,我便懂了。所以你就想,横竖都是死,不如用跳楼的方法,也算是打所有人一个响亮的耳光。跳的时候,你也是带着报复的快感吧。”郑依依歪着头,看着周楚楚。 周楚楚闭上眼睛,似乎很疲惫。“你什么都猜到了,还来问什么。”周楚楚沉声道。 “这样的话,我还勉强能接受整个故事。”郑依依心满意足道。 “作为听故事的报酬,我给你一天的时间。”郑依依十分大度地一挥手。“一天之后,你头上的藤蔓会带你来见我。不要想着逃,逃也逃不掉。”郑依依笑着说。 藤蔓则在郑依依说话的时候,缩成一团,隐进周楚楚的头中。 “一天时间?”周楚楚不解道。 “对。随你干什么都好。恩,你可以去看看你妈妈,或是别的什么人……”郑依依意有所指。 刚才墙上显示的那个张经理,正是郑依依和郑直之前见过的那个人。事实表明,周楚楚计划先折磨死黄娇三人,最后,再来处理那个张经理。把最爱的,或是最恨的,放到最后,这的确是人类的习惯。 “什么都行?”周楚楚双眼一亮。 “明天见。另外,劝你抓紧时间。”说完,郑依依非常酷地伸出食指和中指,朝周楚楚摆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绿光闪过,郑依依土遁而去。 周楚楚身上的绿网,也自动解开。 “哦,对了,忘了问你件事。”郑依依的头突然从周楚楚脚边冒出来。 周楚楚吓得一蹦高。 “那只白色小球你是从哪弄来的?”郑依依问。 “我不记得了。”周楚楚摇摇头,迷茫地说。 “我猜你也不记得。”郑依依无所谓地一挥手。要是她记得,刚才墙上,早就放映出来了。 “拜拜。”郑依依挥挥手,消失不见…… ------------ 亲们,我又来了。有些话,紫米粥说上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腻。但今天,我只说一次。亲们,支持一下吧!方法你们懂的......(紫米粥无耻窃笑中) 第七章 校园惨案(一) 解决了周楚楚的事,郑依依心情略好,一路“畅游”回家。 都市里的灵气十分稀薄,即使是在地下,郑依依也没有感受到灵气有多么充沛。作为一只资深的人参妖,地下的那点灵气,郑依依半眼都看不上,更不用说去费劲心机地吸取了。 伴着绿光,郑依依回到了自己家。 “今天家里有没有来坏人?”郑依依抚摸着摆在门口的一盆吊兰,问道。 吊兰微微晃动身体,叶子沙拉拉地作响,回应了郑依依。 “没人来就好。”郑依依按了一下吊兰的嫩叶,满意地说。 虽然郑依依属于草木修炼成妖,而她的大楼外面,也是群妖乱舞,但她的屋子里,却只有门口的这一盆小吊兰。 说起来,这吊兰的命运也蛮悲惨。刚刚修炼成人形,脱去妖体,就被道士追杀,其实,那道士也只是看上的她的妖丹而已。而那时的郑依依,正好囊中羞涩,碰到这一幕,便出手救了吊兰。结果是,那道士连道袍都被郑依依夺走,穿着一条大裤衩落荒而逃……而吊兰,虽被救,却也被道士伤了妖丹,打回了原形,至今仍未恢复元气。 没办法,谁让草木成精,本就不易,更何况是打回了妖形,重新修炼。 郑依依给吊兰浇了些水,然后走到宽大的米色沙发,把自己整个人都埋了进去。顺手抄起茶几上的台历,郑依依用笔圈起了今天的日期。 “又是一天。”郑依依支着脑袋,自言自语道。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已经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日子。就像她的名字,每隔一百年,便会依次变化。从郑依依开始,郑洱,郑珊珊,郑思思,郑舞,郑琉,郑奇,郑芭,郑玖,郑诗,最后再回到郑依依。 之所以这样从一到十地起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是她嫌麻烦,琐幸每逢一百年,就换个数字罢了。但郑直的祖先们同郑直一样的唐僧,非说一个女孩子叫什么郑五郑六的不雅,于是,郑依依便取了这些数字的偕音作为名。而她的姓,自然也就跟了恩人的姓氏。 如果这样粗略的算起来,郑依依守护郑家一脉,已经整整一千年了。而如今,便又是一个新的循环,新的开始。 “真是欠了你们家的!”郑依依恨恨地把台历放回茶几。 一缕温和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打在郑依依的脸上。原来忙活了这么久,天都亮了。看来,这斩妖除魔的事,还真不是妖干的。郑依依站起身,前后左右活动了几下脖子,慢吞吞地往卧室走去。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古承市大学的甬路上,熙熙攘攘地热闹起来。学生们都急急忙忙赶着去上课。 倒不是他们有多么的好学,而是现在已经是七点五十九分,他们快迟到了。[..tw超多好看小说]而这些踩着点儿进教室的学生,相比之下,还算是勤快的。等到八点十五分的时候,又有一股学生疯狂地往教室跑。想必是老师点名了,教室里的内应短讯传音,教室外的他们便马不停蹄地赶来…… 而这时,一名穿着人字拖的学生,正呼哧呼哧地向一号教学楼的九楼跑去。一号教学楼的电梯是教师专用,所以,他跑进教学楼后,只能爬楼梯。 “靠,什么破地方!连个电梯都不让坐!”学生边抱怨,边掐着腰,一步一步地往上登。没办法,现在的大学生,不仅心理素质差,身体素质同样不怎么乐观。 “呼!”终于登上了八楼,学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大热天儿的,上哪门子课啊。”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学生有些想骂人了。 最后一层楼,学生噔噔噔地快步而上。眼看着就要迈上九楼,学生突然眼前一花,原本就要踏上地面的脚,不知怎么的踩空了。那感觉,就像是台阶平白无故地高了一截。学生大叫一声,朝前倒去,一张脸,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台阶上。 捂着血流如柱的鼻子,学生疼的眼泪汪汪,但好歹还知道要去找医生,于是,又一路小跑着前往学校的医务室。 “不想上课,那就干脆别上了!”一道不屑的声音伴着阴风从九楼的楼梯口传来。 当时针指向八点半的时候,走廊里,楼梯上,才渐渐安静下来。这个时候,该来上课的,都来了。不想来的,也找地方猫着去了。 “人的压力,来源有很多,每个人都有压力,但为什么有人承受不了压力呢?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掌握调节的方法……任何压力,都是可以通过合理的调节来舒缓的。方法有以下几种……”讲台上的心理老师照着课本念道。 讲台下的学生则形成了奇怪的布局。前三排座位,是空着的。中间的座位,稀疏地坐着十几名学生,一半在睡觉,一半在看电子书,稀有的几名,在看其他课的书籍。而最后三排的座位最为抢手,可谓是座无虚席,大多是三五成群地聊着天。 所以,整个教室像蜂巢一样,嗡嗡地响着…… 台上的男老师丝毫不为这情形所动,把课本翻了一页,继续读着。 突然,男老师觉得脖子有些发凉,又有些发麻,可能是低头看书太久了,他心想着,抬起头,转了几下脖子。而这一抬头,天旋地转,眼前逐渐地发黑。 难道是站得太久?男老师抓紧了桌面,晃了晃头。景物重新回到视线中,视力渐渐恢复正常。 最近学校在给教师定级,这级别,跟工资直接挂勾,更关系到自己将来能不能升上教授。为了这事,他忙得不可开交。一个心理老师,想做出什么成绩,很难,所以,他想了些别的路子。送礼,请人吃饭,这些都是小事。一叠叠崭新的百元大钞,才是最终起作用的。 而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心理老师,没有别的赚钱法子,最近为了定级的事,花钱如流水,有些入不敷出,自然有些上火。为这,血压都不正常了。男老师皱着眉,觉得有些燥热。抓起身边的水杯,喝了口水。但那燥热感依却没有好转。钱,钱,从哪弄钱?!男老师莫名地烦躁。 看着台下那些不着调的学生,男老师觉得自己更加烦躁了,好像有什么在挠着自己的心一样。一群败类,还上什么学?读什么书?男老师在心中骂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作为讲课的老师,同样不认真。当了一年多的心理老师,他从来不备课,连他自己都觉得,一门心理课,有什么好讲的。而他,更从未尽过一个心理老师应尽的责任。 又猛喝了一口水,男老师强压下心头忽来的烦闷,清了清嗓子,道:“同学们,我们心理课的考试时间定在六月二十号,大家做好复习。” 男老师的话,并未引起学生的注意,讲台下依旧嘈杂声一片。 男老师双手支着讲台,心里突然涌出一个想法…… ------- 给些鼓励吧!(紫米粥呐喊道) 第八章 校园惨案(二) 依依大厦,郑依依房间内。 郑依依浅浅地睡了一觉,掏出从周楚楚那没收的白色小球。小球自然而然地悬浮在空中,郑依依伸出手指,一道绿色光线缓缓地从手指延伸向小球。但小球却丝毫不为所动,还是原来的样子。 咦?不受妖力控制?郑依依略微惊奇了下。而后她不甘心地加大妖力的灌输,强大的绿光将小球包裹在内。这一次,小球有了反映。白色小球急骤地变换形状,似乎绿光让它很难受。但尽管如此,小球依旧不受郑依依的控制。 “真无趣。”郑依依撇撇嘴,收了妖力。 “她究竟是怎么得到这能吸魂的白球?”郑依依不解道。 “我也不知道。我一变成鬼魂,这小虫就始终跟着我。”周楚楚无声无息地飘到郑依依跟前。 “这么快就回来了?”郑依依挑眉道。 周楚楚垂下眼帘,精神有些疲惫。 郑依依知道她心中的苦楚,所以,也不点破,而是换了个话题。“你说这白球是一只虫?而且从你变成鬼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跟着你?”郑依依奇怪地问。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楚楚伸出手,轻柔地抚摸了几下白球。 白球先是试探性地拱了几下周楚楚的手,随后竟慢慢地变形,舒展,最后,竟然变成一只胖嘟嘟的白色毛毛虫样的东西,老老实实地趴在周楚楚的手心。 “原来是只食魄虫!一只小小的虫子,也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郑依依挑眉立眼,说的很大声。 虫子在周楚楚手心,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身形,也照之前小了一圈…… “周楚楚不记得你是怎么来的,你自己总该记得吧?”郑依依“温柔”地说道,伸手朝虫子抓去。 虫子左右摇摆了几下身体,然后调头,换了个方向,背对郑依依快速地爬开。.tw[] “敬酒不吃吃罚酒。”郑依依伪善的面具一撕就破,本性流露。 郑依依不显山不露水地动用妖术,原来藏在周楚楚头里的藤蔓,嗖地蹿出来,立在虫子面前。 藤蔓读人思想的手段,虫子是见过的。而它关心的是,自己那颗小拇指甲大小的脑袋,被这样一根藤蔓贯穿,将是什么景象。 于是,虫子又卷起身体,岂图变回小球状。 “你敢变回球,我就把你的虫子屎捏出来。”郑依依淡淡地提醒。 虫子刚卷起一半的身子,立刻僵住了……即使看不见它的表情,也能想象得到,它此时矛盾的心理。 郑依依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藤蔓,藤蔓立刻心领神会,急勿勿地飞到虫子跟前,一个加速欲往前冲。但随即考虑到虫子的脑袋过小,便好心地刹住,将自己的身形缩小再缩小,然后满意地抖抖身体,以音速冲向虫子的脑袋。 虫子浑身如遭雷击,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但愣是一声没叫。 这一刻,郑依依方隐约记起来,食魄虫是没有语言能力的…… 墙上很快有了影像。 周楚楚跳楼的那一刹,身体重重地摔向地面。而缓慢爬行而来的食魄虫,正抬头看着周楚楚,同时想调整自己的位置,以便第一时间到达周楚楚的落地点。但它眼看着头顶的阴影越来越大,想转身挪位,却碍于行动迟缓,结果,不偏不倚,正被周楚楚压在身下……而周楚楚的血,则与食魄虫破碎的虫体,融在一起…… 当周楚楚魂魄离体时,一道不起眼的白光,也同周楚楚一起离去。 “哈哈哈――”郑依依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 “你还真称得上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郑依依指着食魄虫,边笑边说。 食魄虫毛绒绒的身体,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而后,它便羞涩地卷成圆球。全身的毛,服贴地紧靠身体,所以,变成球后,它反倒光滑得很。 周楚楚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郑依依,满脸困惑。 于是,郑依依便好心地解释了一下。“食魄虫,行动缓慢,仰仗吸食魂魄生存。很明显,它原本是想等你坠地而亡时,吞了你的魂魄,可谁知却被你砸死了。”郑依依忍着笑,继续道:“这还不算,它死前,身体里融了你的血,算是跟你签了无限期的主仆协议。而它死后,同样是你的奴隶。”郑依依解释完毕。 “奴隶?”周楚楚皱眉。 “仆人,宠物,随你怎么理解,反正就是它永永远远都得听你的。要是你哪天魂飞魄散了,它也跟着玩完。”郑依依擦擦眼泪,终于收了笑。 “难怪它知道我的心意,替我收了黄娇的魂魄。”周楚楚喃喃道。 “也算是你的造化,将死不死的时候,跟她签了生死契约。不然,你一只小小的食魄虫,又哪来的魂魄。”郑依依对虫子正色道。 食魄虫听了,又变回毛毛虫的模样,撒娇似地在周楚楚手心拱了几拱。 “天地造化,成了魂魄的食魄虫,反倒没了先前缺点。能飞,速度又快,而且,只听你周楚楚一个人的,不受别人法术妖术的控制。”郑依依收回藤蔓,说道。“可惜的是,它死了,除了临死前的一幕,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虫子。它们这一类低等生物,本来是没魂魄的。但机缘巧合,得了魂魄,算是重生了一回。活着时候的事,自然不会有印象。 “要知道,大多数食魄虫,都是有人专门喂养,用来吸人魂魄,为己所用的。”郑依依重新躺回自己松软的床,悠哉地说。 周楚楚沉默着,明显对郑依依的话不感兴趣。 看了眼提不起半点精神的周楚楚,郑依依笑了…… “这一晚上的时间,你都干什么了?”郑依依问。 “我亲手杀了姓张的混蛋!”周楚楚咬牙切齿地说。一提到那个张经理,周楚楚便愤怒起来。仅管,他已经死了。而陈殊被她毁了容,以她的性格,这辈子,都会活在巨大的痛苦中。赵雯的魂魄被食魄虫伤了,会半痴半傻地渡过这一生……她周楚楚的仇,报得一干二净。 “没回去看看你妈妈?”郑依依笑着问,打断了周楚楚的思绪。 周楚楚一身的怒气顿时消散,眼中流露出强烈的忧伤。 “我在人间有不少积蓄,我可以按月给你母亲充足的生活费,同时,找专人照顾她,而我也会定期去看她,保证她生活的很好。”郑依依开出极具诱惑的条件。 虽然周楚楚心中知道,郑依依这样做,一定会向她索取相应的回报。但是,她也莫名地对郑依依产生信任,相信她,会照顾好自己的母亲。 “那我需要做什么?”周楚楚平静地看着郑依依,说道。 “住在我的依依大厦,努力修炼,一年后,你必须修炼出一只阴眼,一只阳眼。阴眼识鬼怪,阳眼辩忠奸。”郑依依严肃地说。“还有,那只毛毛虫,也必须勤加修炼。”郑依依话锋转向虫子。 虫子连忙快速地点头,表示自己的绝对忠心。 “我答应你。”周楚楚柔柔地看着郑依依,轻声道。 “那好,以后,依依大厦的地下室,就是你的家。”郑依依爽快地说道。“别看是地下室,装潢得可比我的房间还要好。我就不带路了,坐电梯或是走楼梯,随你心情。相信你一个鬼魂,也不会迷路。”郑依依素手一挥,让周楚楚自己去。 周楚楚笑了笑,转过身,刚走了几步,身形却又一顿。 谢谢你。周楚楚在心中念道。 然后头也不回,走出郑依依的房间,乘坐电梯直赴地下一层。 这依依大厦终于有了第一位房客,看来,以后有机会得找个管家。自己一房东,也不能总是管这些零七八碎的东西吧。郑依依在心里盘算着。 古承市大学,教师办公室内。 办公室内,心理老师正急急地出着试卷。今天在课堂上,他灵机一动,终于想到了赚钱的好法子。 这群学生根本就没认真听过他的课,而他这次,只要把考试题相应地转个弯,换个说法,相信,那些学生没人能及格。等补考的时候,他再告诉学生们,学校要整顿学风,任何一门课程,考试题都要严格把关,试题依旧按标准出,不会像往年一样应付了事。相信,那些学生就会去想别的办法…… 大学生向老师行贿,求得考试平安的事,已经是公开的密秘。 仅管这只是一门心理课,但只要他旁敲侧击一下,那些学生,会明白得很快…… 的确,古承市大学里,部分老师明码标价保证考试保过的事,也是公开的密秘。 心理老师极其亢奋地出着试题,仅管他的脖子格外的酸麻,却依旧没能影响他高涨的热情。 他在这套试题上下的功夫,要超过他在教书育人上投入的所有的心思。直到夕阳的斜晖照到他的办公桌,他依旧在苦思冥想。 天越来越黑,心理老师仍旧没有回家的打算。 而此时,他脖子的酸痛已经向上延伸到脑袋,向下延伸到脊椎。他身后就像被穿了一条钢筋,束缚得他直不起腰,压得他有些难受。 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心理老师安慰自己。 顺手打开台灯,心理老师借着灯光奋战。全神贯注的他,并没有发现,今天台灯的光线,略微昏暗…… 第九章 校园惨案(三) 不知又过了几个小时,心理老师才抬起头,现在,他的颈椎以及整条脊椎,都酸麻不堪。(..tw好看的小说)心里惦记着考试的他,将身体的不适自动忽略。 仔细地将考试卷从头到尾的审核了一遍,男老师小心翼翼地把考试卷封在档案袋里。做完这些,他扫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十点了。 收拾好公文包,男老师关掉台灯,起身离开办公室。锁好门,他走向电梯。 他的办公室在十楼,伸手按了下箭头朝下的按钮,电梯从十五楼快速下降。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电梯门霍地打开,男老师看着漆黑的电梯,皱了皱眉。原来,电梯里的灯坏掉了。 现在已经十点了,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男老师微微有些犹豫。 哐铛一声!在这寂静无声的走廊里,突来的一声异响可把男老师吓得不轻。男老师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边呼吸都小心翼翼,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被暗处未知的存在所发现。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电梯的门自动闭合,男老师急忙又按了向下的按钮,电梯门,又缓缓的打开。 男老师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迈进电梯。等他在电梯里转过身的一刹那,才发现,原来是走廊的窗子被风吹开了。 自己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望着被吹开的窗扇,男老师自嘲地笑了,同时伸手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 电梯的门缓缓闭合,走廊的灯光逐渐被隔绝,直到电梯彻底黑了起来。[..tw超多好看小说]唯一的光源,就是电梯里的楼层显示器。 望着显示器上绿莹莹的数字,男老师有一瞬间的失神。 看来,今天真是累坏了。他心想。 于是,在自己的暗示下,他的心情渐渐放松。 “不对啊!”男老师突然惊叫一声。十楼的窗户是向外推的,怎么可能被风吹开!!! 在密闭的电梯中,男老师的一声惊叫显得很突兀,很慌乱…… 脑海中不自觉地涌现出学校最近的两桩跳楼案,出事的两个人,平时工作都很不认真,每到学期末,便想方设法地等那些不学习的学生来送红包……就像,就像自己一样。 男老师刚刚平静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窗户为什么会开?怎么会自己打开?男老师在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仅管他也在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想,不要想。但他现在的脑子,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 出于本能,男老师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要尽快离开这栋教学楼! 想到这,他慌乱地扫了一眼电梯的显示器。还是十楼!!!电梯根本没有动! 这时,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觉得自己的腿在发软。 男老师狠狠地用指甲抠着手心,希望疼痛能让自己镇定一些。鼓起勇气,抑或是迫不得已,男老师再度抬头看了眼显示器。 原来是自己没按前往一楼的按钮。(..tw无弹窗广告)这么戏剧的一幕,发生在这样一个夜晚。男老师这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伸出颤抖着的手,他按下“1”号按钮,前往一楼。 电梯得到了指示,霍地下沉! 一瞬间的失重,让刚受了惊吓的男老师觉得心都掉了。 但还存有理智的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不是电梯正常的速度!但电梯也只是一瞬间的失重,便猛地停了下来。看着楼层显示器上的乱码,这次,男老师彻底哭了出来。 又想到十楼的窗户,他已经紧张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人的求生意识,在这时,方表现出来。男老师怀着一丝希望掏出手机,半格信号都没有…… 拼命地按下电梯里的紧急响铃,过了许久,都没人来应。已经接近十点半了,教学楼里哪里还会有人! “救命啊!!!”无计可施的男老师在电梯里大声呼救,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电梯又猛地一晃!向下沉了一小段!而显示器上的乱码飞速地变换着!谁也不知道,电梯下一次失去控制,会停在几楼…… “救命啊!救命啊!”男老师的大脑已经彻底停工了。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不停地喊救命。 过了两分钟,或许是五分钟,男老师的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白色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 “救命啊――”终于,男老师嚎啕大哭起来。 “喂,谁在电梯里?”突然,电梯外传来一个男声,听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是学校的学生。 而这个声音,在已经崩溃的男老师听来,简直就是天簌。 “是我是我!”男老师拍着电梯门,大叫起来,“救救我!快救救我!” “好,你等一下哈。”外面的人平静地应了一声。“学校的破电梯,早就该修了。隔三岔五地就坏一次,每次维修都是应付了事。怎么样,这回终于出事了吧。”电梯外的人是白天不知夜的黑,丝毫没考虑到电梯里的人已经吓得不成人样了,他反倒在外面絮叨起来。 看我出去怎么收拾你!男老师在心中恨恨地想。此时,他已经认定外面的人就是学校的学生。听到他在外面直絮叨,男老师刚刚的恐惧便被一丝优越,一丝鄙夷所代替。而这份复杂的感情,竟也让他慢慢地平静下来。 也不知那男学生在外面做了什么,总之,电梯的门竟缓慢地打开了。 一丝光线从刚打开的一条小缝漏了进来,男老师激动地贴在门上。 “你是学校的学生吧?”男老师清了清嗓子,走出电梯。 电梯外,正是一个圆脸学生模样的人。 “老师,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看着男老师湿透了的后背,圆脸学生奇怪地问。然后,顺手把男老师掉在电梯里的公文包捡起来,交还给他。 “哦,刚才十楼的窗户……”男老师说到一半,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难道要跟学生说,自己怀疑窗户是被那什么什么推开的? 所以,男老师便适时地住嘴。 “没什么。”男老师摇摇头,甩去脑子中的迷信思想。 “哦?”圆脸学生有些奇怪地用了这个感叹词。 “老师,你要说的是这个吗?”圆脸学生突然很夸张地露出一个笑容,而他的胳膊,伸得很长很长,一直伸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旁,然后用力一推,窗户霍地被推开…… 圆脸学生扭过头,对男老师缓慢地一笑,那扭头以及笑的过程,就像是慢镜头一样,十分渗人。 男老师张大了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经过这三番五次的惊讶,男老师的心理承受力终于达到了极限。只见他两眼一翻,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胆子这么小?怎么做坏事的时候不见你胆子小?”圆脸学生看了眼昏倒在地的男老师,十分鄙夷地说。 ---------- 依依大厦,郑依依家中。 郑依依房门口的吊兰,突然不安起来。长长的紫色藤蔓一路游到郑依依房间,轻轻地搔了几下她的鼻孔。 “别吵!我才睡着你就来烦我!”郑依依翻了个身,同时用被蒙住脑袋,不理会藤蔓。 藤蔓不屈不挠地换了个方向,改挠郑依依的脚心。 “哎呀!真讨厌!”郑依依不耐烦地坐起身。 而她这一坐起来,正好看到刚刚破门而入的刀手。 “郑依依,你欠我一个说法。”刀手双眼闪着愤怒的光芒,而蹲坐在他肩膀上的寻妖鼠,则鼠仗人势,冲着郑依依呲牙咧嘴地吱吱乱叫,模样嚣张得很。 ---- 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 第十章 校园惨案(四) “我什么时候欠你一个说法?”郑依依明知故问。 “把那女鬼交出来!”刀手长腿一迈,一步跨至郑依依面前,居高临下地冷眼注视着坐在床上的郑依依。 “我为什么要交出来?”郑依依仍旧反问。 “我没那个耐心跟你耗下去。”刀手抽出桃木剑,直指郑依依。 “难道你以为我很有耐心跟你耗?”郑依依丝毫不畏惧面前不知斩过多少妖,除过多少魔的桃木剑。 “那女鬼杀了人,她手上有两条人命。而你,却帮了她。”刀手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怒气明显上升。其实,他最在意的是,是自己竟被郑依依甩得团团转。 “她杀她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郑依依揪着眉毛,一副无辜的模样。 “够了!”刀手怒喝一声,桃木剑猛地向前。 郑依依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妖力外释,绚烂的绿光蓬勃强劲,在自身周围形成了一道屏蔽。而遇妖杀妖的桃木剑,竟为之一顿,暂时与绿光形成僵持之势。 “看来,你斩妖除魔的功夫还没练到家啊。”郑依依嘲讽道。 在郑依依一而再,再而三的讥讽下,刀手终于动了真火。顿时,桃木剑剑身红光大盛,而郑依依的绿光与它相碰,较量之下,竟发出了噼啪作响的声音。 “你是抵不过我的桃木剑的!”刀手冷笑。 郑依依摇摇头,冲着桃木剑道:“孺子不可教也!” 然后,在刀手惊呆了的注视下,郑依依徒手抓向桃木剑! 驱邪僻魔的桃木剑,在郑依依缠满绿光的手中颤动不已,而那噼啪的声音不绝于耳。而郑依依的另一只手,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手作刀,砍向刀手的脖子。 刀手连忙侧头避过郑依依的手刀,同时几道雷符激射而出,直拍向郑依依的面门。 而郑依依的手刀快如闪电,啪的一声!刀手肩膀上的寻妖鼠应声落地! 而刀手的几道雷符刚接近郑依依的面门,就被她的绿色妖光挡住了,几道黑烟袅娜地上升,雷符化作灰烬,随风而散。 郑依依抓着桃木剑的手用力一甩,强横的妖力下,刀手和桃木剑被一起甩离地面。刀手一个箭跃,稳住了身体,站在郑依依三米开外的地方。 郑依依拎着寻妖鼠的尾巴,把已经被她砍晕的寻妖鼠倒拎起来。然后正眼都不看刀手,道:“管好你的宠物。下次,要是再让我看到它鼠仗人势,我就把它的尾巴剁下来。”说完,郑依依把刚刚转醒的寻妖鼠抡了几圈,甩给刀手。 郑依依甩寻妖鼠的时候,是用了妖力的。已经见识了郑依依强横妖力的刀手,自然不会徒手去接寻妖鼠。于是,刚刚苏醒的寻妖鼠,嘭的一声,撞向墙面。于是,它小眼睛一翻,叫都没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寻妖鼠脖子上的驯兽铃,可以保护它不受非自然力量的伤害,比如说妖术,法术一类的,但却保证不了它不受物理力的伤害。而它撞向墙面,是纯正的物理力。 见识了郑依依的一番作为,刀手那颗鲁莽的脑袋,终于开始对郑依依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既然你知道了烂嘴事件的作甬者是个女鬼,也知道她杀了两个人,那么我想,你的小宠物应该把所见所闻都告诉你了。”郑依依不屑地扫了眼昏倒在地的寻妖鼠。“既然你知道故事的来龙去脉,那就更该知道,谁对谁错。”郑依依轻描淡写地说道。 被郑依依这么一说,刀手还真不知道如何作答。没错,整件事,死去的,疯掉的,毁容的,都是罪有应得。这些,一直跟踪郑依依的寻妖鼠,都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了。但是,作为都市守护人,见到有鬼害人,是管还是不管?而就在寻妖鼠急着回家向自己邀功的时候,那女鬼,已经杀了那个害她的男人…… “不管怎么说,你帮那女鬼杀人,就等于你自己杀了人。”从降魔者的角度,刀手实再是想不通这件事的对与错,于是,他开始教训郑依依。“你的一身功德光,来的有多难,相信你要比我清楚。你知不知道,你帮那女鬼,要折损掉多少功德光?”刀手严肃地说。 “也没多少。”郑依依蛮不在乎地说。 “那你把功德光亮出来,让我看看。”气焰这东西,是此消彼涨的。郑依依见刀手不再追究女鬼杀人的事,也就消了气。而刀手呢,见郑依依气焰下去了,他自然就开始嚣张了。 郑依依抽抽鼻子,亮出了功德光。功德光,还是蓝色,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郑依依自己知道,这件事,至少损了她五十年的功德。要知道,她的功德,是从她成妖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攒的。 只此一事,便损了五十年的功德。其实,郑依依觉得,这笔帐,老天爷算的有误差啊。 但郑依依不知道的是,算这笔帐的,并不是老天爷…… “你该说的也说了,该教训的也教训了,该回去了吧?”郑依依纤纤玉手向门口方向一摊,送客的意思很明显。而刚才究竟是谁教训谁,她似乎忘得一干二净。 刀手瞪了郑依依一眼,竟然也忘了,刚才究竟是谁被谁教训了。 捡起寻妖鼠,刀手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刀手突然想起此次行程的另一个目的。 “我的佛珠呢?”刀手问。 而这个时候,郑依依已经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指甲刀,认真地磨着自己的指甲。 “我要用佛珠替那女鬼除煞气,你也不希望她以后再伤人是吧。”郑依依随口编了个瞎话,打发刀手。 刀手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出合适的应对的话,便作罢了。 正在刀手马上就要真正离开的时候,郑依依那部只有郑直一家下线的手机,铃铃作响。 “依依,你怎么搞的,学校又发生了一起命案!”郑直在电话那边着急地问。 “我这边的事不是刚解决吗,哪里来得及赶去学校。”郑依依谎话连篇。 “赶快来!我在学校现场。”话音刚落,郑直那边好像很嘈杂的样子,于是,忙得不可开交的郑直便挂断了电话。 刀手那双经过特殊训练的耳朵,把郑直的话听得是一清二楚。于是,刚打算真正离开的刀手,扭身又回来了。 郑依依见状,抚头长叹。 古承市大学,案发现场。 郑依依的头刚从地下冒出来,郑直立马就像拔萝卜似的,把郑依依从土里拔出来。 不过,郑直这次有意外收获,拔出了萝卜,还带出了泥,硬要跟着来的刀手,正扯着郑依依的袖子不撒手。毕竟,他自己是不会土遁的。 “他是谁?”郑直剑眉微皱,问道。 “古承市的守护者,刀手,烂嘴事件认识的。”郑依依简短地回答。 郑直一听,便也不多问。反正不是来路不祥的就好。 要知道,有些事,明明是近水楼台,但就怕半路杀出程咬金啊,尤其是来路不明的程咬金。 在郑直把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的时候,郑依依已经走向了躺在血泊里的人。 郑依依的妖识像x光一样,把死者里里外外扫了个遍。 死者脊椎,颈椎已经断成一节一节,断的很均匀,一块骨头都不落。而他,正是从九楼的窗户掉下来的。 经过核查,死者,正是该校的心理老师。 “依依,有什么发现没?”郑直问。 “没有。”郑依依如实回答。 的确,她也不是道士,有专门降妖除魔抓鬼的手段,她一个萝卜似的人参妖,一点一点修炼,才有了今天一身强横无比的妖力,直接对上任何硬荐,她都不怕。但是,要让她像侦探一样去主动找人,不,是找鬼一类的,那她真的不擅长。 “那怎么办?”郑直这下真急了。没办法,天生就这么爱管闲事。 “问他。他是人,还是古承市的守护者。”郑依依把责任推给刀手。 “依我看,咱们就守株待兔。”刀手认真地建议。 “我靠!”郑依依不雅地说道,同时,引来了郑直和刀手的共同怒目而视。 他们都觉得,一个长得像金庸小说里的小龙女一样的女孩儿,竟然这么粗鲁!把美好的东西毁给别人看,是非常不道德的。 郑依依后退一步,避过郑直和刀手谴责的目光,然后指着刀手手里的寻妖鼠,说道:“不是有它吗?它不是号称妖界小警犬吗?找凶手,它最拿手了。” 自己的寻妖鼠什么时候有妖界小警犬的外号了?刀手对郑依依胡绉八扯的能力,又有了一定的认识。 刀手拎起依旧昏迷着的寻妖鼠,对郑依依说:“那就要问你,这号称妖界小警犬的寻妖鼠,什么时候能醒了?” ------ 亲们,支持一下! 第十一章 校园惨案(五) 看着双眼紧闭的寻妖鼠,郑依依这才发现,自己下手有“点”狠了。 “我去看看!”见郑依依半天都没吱声,刀手按纳不住了,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便一个箭步向九楼冲去。 “刚才说要守株待兔的人是他吧?”郑直凑到郑依依跟前,“怎么这会儿风风火火等不及的还是他?” “他该不是人格分裂吧?”见郑依依还是不吱声,郑直继续废话。 “闭嘴!”郑依依伸手,把郑直的嘴巴捏成鸭嘴,制止他在自己耳边絮叨。 看着周围浓得像墨汁一样的夜色,郑依依皱了皱眉。 看来,这家伙的胃口不小啊。郑依依抬头看了眼教学楼的九楼,整个人冷冽了起来。 之前她就发现,在九楼闹事的,应该也是个心有不甘的魂魄。但与周楚楚不同的是,这个鬼魂,竟想杀掉所有阻挠他的人。 周围的夜色愈浓,似乎,空气都被这无边的黑暗给挤压住了,在命案现场的每个人,都突然感到一阵恍惚,但一瞬间,他们就恢复过来了。所以,没有人在意这突来的不适,也没有人发现,路灯也好,警车的车前大灯也好,它们发出的光线,暗了许多。似乎,连光线,都被无边的夜色吞噬了。 “都这么晚了,天气还是这么热。”郑直自言自语着,一边伸手松了松警服的领扣。 “你觉得很热?”郑依依惊奇地看向郑直。 “不光是热,还很闷。”说完,郑直殷勤地伸手替郑依依扇风纳凉。 “一边儿去。”郑依依表面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可心里,却起了一丝疑惑。 郑直也是人,别人都没查觉到环境的变化,为什么只有他感到不舒服?难道,老天爷又有了什么新点子来惩罚他们?想到这儿,郑依依有些心烦意乱。 又看了眼九楼,已经没了闲情逸致的郑依依,决定速战速决。 反正那楼里的东西已经将这儿与世隔绝,那她也不介意搞出什么大动作。心里这么想着,郑依依全身绿光大盛,晶莹剔透的绿光,在这浓得化不开得夜色之中,美不胜收,但同时,也显得妖冶异常。 “依依,你干什么?”郑直一步挡在郑依依面前,阻隔了所有看向郑依依的目光。 “妖怪!有妖怪!”人群里,不知是谁最先喊了一句。 于是,原本惊呆了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呼拉一下,人群四散。围观的普通群众大多四处逃蹿,急于避开这命案现场的妖怪,可现场的刑警们,则本能地拔出枪,紧张地瞄准郑依依。 “谁都不许开枪!”郑直大吼一声,头上的青筋暴露。他知道,郑依依是妖,但他不确定,人类的子弹,会不会伤到她。一只妖,按理说,不该那么容易受伤,尤其,郑依依的妖力深厚。可认识郑依依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中枪。所以,他绝不冒这个险,绝对绝对不让郑依依受到半点伤害! “队长!她是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即使是身经百战,个个都是无神论者的警员们,也现了人类的本性。对于不是自己族类的异物,他们,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是妖!是会害人的妖!虽然从开始到现在,郑依依还什么都没做。 “队长,快让开!”有人继续喊道。警员们握紧了手中的枪,紧张不已。 而郑直身后的郑依依,一身绿光忽明忽暗,她一张白净的小脸,被映得很恐怖。 “队长被妖怪控制了!”见郑直目露凶光地护在郑依依面前,不知是谁,十分笃定地喊道。而经他这么一喊,警员们的食指,下意识地勾住扳机,只要手指再那么轻轻一动,那么,十几颗子弹,就会齐齐地射向郑依依。 “都把枪给我放下!”郑直全身肌肉紧绷,强有力的右手,缓缓地按在自己腰上。那里,是他的配枪。 而郑直强硬的态度以及他的动作,让警员们有所顾忌。 于是,郑直和他昔日的手下,就这么对峙着。 时间久了,郑直一开始造成的威慑,逐渐淡化。看着郑直,警员们心中在想,他只有一个人,他只有一把枪,我们怕什么?是啊,他们怕什么呢?尤其是,郑直身后的那个妖怪,一动不动的,也不见得有多厉害…… 郑直眼看着他的队员们,眼中的恐惧逐渐退去,杀气现了出来。郑直知道,这场面,自己很难控制了。于是,郑直拔出枪,枪口指着他的队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郑依依身上的绿光突然强悍起来,强劲的光线,刺痛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一直处于准备状态的警员们,在这一刻,下意识地勾动了扳机。 郑依依双眼一瞪,伸手把郑直扔回身后,而她自己则带着风声掠过每一颗迎面而来的子弹。 郑依依的速度太快,在郑直眼中,她的身影化作一条条绿色的线,穿梭于弹雨之间。 一眨眼的功夫不到,郑依依又回到了原地。 郑依依摊开手,十几颗子弹静静地躺在掌心。 “无知。”郑依依有些动气,看着警员们没好气儿地说。 双手慢慢地攥紧,然后郑依依立起拳头,展开手掌,一道金属粉末沙沙地漏下来,落到地上,聚成一小堆。 现场顿时吸气声连连,而郑依依似乎怒气还没消,只见她十指相抵,双手的绿光猛地崩射出去,像烟花一样,落向教学楼周围的草坪。 绿光刚消融,草坪里的小草们开始变异。 疯狂生长的小草,几秒的时间,就和旁边的百年松树一样高。而一整个草坪的怪草,像绿色的巨浪,卷向呆愣的警员们。 “依依,别伤人!”郑直猛地扑向郑依依,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施展妖术。 “你比他们还无知!”郑依依狠狠地敲了一下郑直的脑袋,然后收手。 而那些小草们,已经接收到郑依依的指令,呼地一下,把警员们个个都缠成端午节的大粽子,他们手中的枪,也被小草们缴了下来,通通送到郑依依面前。 郑依依满意地抬起脚,准备把地上的一堆手枪踩成破铜烂铁。 郑直一看情形不好,赶紧冲上来从背后抱住郑依依。 “依依啊,警局最近经费很紧张,你要是把这些手枪踩扁了,警局指不定多长时间才能给我们补齐,说不定,还得从我们工资里扣。我一个月挣多少钱,你也知道,除了教敬爸妈的,自己花销的,给你买礼物的,剩下的也就一块两块了,就这一块两块,我还得留着坐公交……”郑直开始碎碎念。 “郑直,你给我闭嘴!”郑依依压抑着怒气,收回抬到一半的脚。 郑直看目的达到了,见好就收,也慢吞吞地松开了抱着郑依依的手。 “怎么,舍不得松手啊?”突然,郑直身后一个女声传来。 郑直下意识地转身,挥拳。 可拳头挥到对方脸前,就再也挥不下去了。 周楚楚看着面前有些尴尬的郑直,抿嘴一乐。 “依依,你朋友?”郑直看着清丽脱俗的周楚楚,问道。 “她是烂嘴案的女主人公,周楚楚。”郑依依答道。 周楚楚的整件事,好事的郑直早就电话追问郑依依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知道的一点也不比刀手少。 “幸会幸会。”郑直友好地伸出手。 面对不怕自己的郑直,周楚楚一双漂亮的杏眼闪过一抹惊讶。随后,她也礼貌地握住郑直的手,朗声道:“你好。” 这时,原本因为害怕郑依依而四处逃蹿的群众,又回到了命案现场。 他们逃跑后才发现,原本熟悉的校园,变得异常陌生。熟悉的甬道没有了,熟悉的参照物也没有了,越往远处走,眼前的景象越少,到最后,他们目所能及的,只有无边的黑暗。没办法,他们只好回到原地。至少,这里还有警察。 可一回到这里,他们就看到被包成绿粽子的警员们。大眼瞪小眼过后,人群伴着一阵阵惊叫,又开始四散。 “都给我绑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郑依依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让人群再度沸腾起来。众人逃命的速度,又上了一个档。 但变异的小草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你一卷,我一捆,就如郑依依的指示,把逃跑的人一个都不落地抓了回来,依样绑成大粽子。 甚至,几缕调皮的小草,还去轻轻地挠众人的鼻孔。 看着众人不停地打喷嚏,郑依依觉得很不卫生,于是她伸出手指,朝小草们摇了摇。表示这样做不好。小草们停顿了一下,然后改为挠庠庠。 于是,哭笑不得的声音此消彼涨,一来二去,反倒像是一首别样的俚曲。 “我在这儿拼命,你们还有闲心在下面鬼哭狼嚎?!”九楼的刀手听见楼下的“歌声”,怒气冲冲地从窗子探出头,朝下面不满地喊道。而他话音刚落,一条长长的胳膊突然朝他袭来,刀手一个闪躲,整个人又从窗口消失不见。 “楚楚,把九楼的那个魂魄给我吸下来。”郑依依发话。 周楚楚笑着一点头,以意念控制食魄虫。 变成小球的食魄虫,不停地在空中变幻形状,无形的吸力,把九楼闹事的鬼魂死死地锁住,嗖地一下将他拖到窗边。那魂魄的胳膊狠命地抓着窗棂,最后,胳膊抻得像过桥米线了也不见他放手。 得了闲的刀手眼见机会来了,便祭出桃木剑,对着魂魄欲刺下去。 “毛毛虫!你给我用点儿心!”郑依依猛地对着食魄虫大喊。 食魄虫的身形呼地缩得很小很小,然后又猛地放大。抓着窗子的魂魄再也承受不了食魄虫的牵引力,呼地飞驰而下。 第十二章 校园惨案(六) 紧接着,郑依依发出的一张绿色巨网将他劳劳地裹住。.tw[] 嘭的一声,鬼魂有如实质,跌落在地。而食魄虫自然不敢跟郑依依抢,只好放弃到了嘴边的食物,老老实实地收了妖术。 “你们是谁?凭什么来阻止我?!”圆脸鬼魂在网中挣扎着。不过他越是挣扎,身上的网就裹得越紧。 郑依依看着他,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笑?”圆脸鬼魂看到郑依依那不屑的笑容,怒火中烧。而他丝毫没有意识到,态度,决定命运。 “笑的就是你,怎么着?不服气倒是出来跟我打一架啊?”果然,由于圆脸鬼魂非常恶劣的态度,郑依依有了火气。 被郑依依的话噎得够呛,圆脸鬼魂只能瞪起一双眼,刀一般地目光狠狠地剜着郑依依。 “瞪我也没用。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出来,我还能让你死的痛快点。”郑依依抱着胳膊,将圆脸鬼魂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哼!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告诉你!”圆脸鬼魂不要命,不,是不要魂地说。 “不用跟他废话,我一剑杀了他算了。”这时,刀手从九楼下来了,提着桃木剑,站在鬼魂面前。桃木剑上的红光微微泛起,圆脸鬼魂有些难受地向后躲。 “你有这么厉害的武器,那么半天都没搞定一只小鬼?”郑依依发自内心地问。 “你不知道,这家伙在九楼的时候,还挺难缠的。”刀手如实答道。 “哦?”郑依依若有所思抬头看了眼九楼。 “喂!你们快放了我!”圆脸鬼魂大喊大叫了起来。 “你是这所学校的学生。”郑依依用陈述的语气说。一般来说,在社会上锻炼过的人,不会这么不识好歹。 圆脸学生下巴微扬,梗着脖子,那表情,正极其生动地向郑依依传达一条消息:小爷是又怎么样? 郑依依笑了。.tw[] “你是自杀?”这次,郑依依用了疑问句。 “我自杀,没碍着社会碍着人民吧!”圆脸鬼魂这次有了回应。很明显,他对自杀这件事,耿耿于怀。 既然自杀后变成鬼魂害人,那肯定是为了出心中的一口怨气了。看他杀的人,就知道,他这口怨气是针对谁了。 “好吧,让我猜猜。”郑依依扫了躺在血泊中的心理老师,对圆脸鬼魂笑首说。 “你在大学的成绩很差。”郑依依盯着对着的鬼魂,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圆脸鬼魂的眼神偏向一旁,不肯直视郑依依。 这就是了,郑依依觉得今天的事毫无挑战性,便继续猜道:“成绩差,向老师送点礼就行了。不过看你这一身行套,家境也就一般,所以,送礼这条路,你是行不通的。” 圆脸鬼魂此刻依旧保持着死时的装着,脚上的帆布鞋旧得褪了色。 “可你又不肯努力,就一拖再拖,一直拖到大学四年级,直至毕不了业,对吧?”郑依依歪着头,看着地上已经脸色发青的鬼魂。看来,自己的话,对他的刺激不小。 圆脸鬼魂猛地用手拍向地面,大喊道:“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别人就能靠关系,靠钱毕业,唯独到了我这儿,学校所有规章制度都来了!凭什么就不让我毕业?” “因为你没关系,也没钱。”郑依依如实道。 “所以你就自杀?”郑依依有些怜悯地看着鬼魂。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圆脸鬼魂死了也不开窍,对于这件事,至今都想不通。 “你脑子有毛病吧?”郑依依侧过身子,不想看圆脸鬼魂那张欠揍的嘴脸,她怕自己忍不住揍他…… “你自己没钱没势,又不肯努力,毕不了业还怪别人?这所大学的有些老师是很差劲,但有些还是很负责任的。你倒好,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真是死不悔改。”郑依依已经不耐烦了。 “我有错,难道他们就没错?!教书育人,每个人都打着教书育人的旗号,可是,又有几个是真的在教书,真的在育人?我杀了他们,是为社会除害!”圆脸鬼魂激动地喊道。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郑直,实再是忍不了了。一步蹿到鬼魂面前,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你是为自己活,还是为他们活?”郑直恨铁不成钢地说。 “不能总是想着让别人为自己铺路,没有人欠你的,别人不会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更没人来教导你,平白无故地对你好。”周楚楚也读过大学,颇有感触地对圆脸鬼魂说。 听了他们的话,圆脸鬼魂眼眶红了。 郑依依抚着额头,很想骂人。你说你都变成鬼了,还能把眼睛哭红,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行了,都别劝了,杀了算了。”刀手也跟着掺和进来。他可没郑直的耐性,也没周楚楚的同情心。 这回,听到要杀自己,圆脸鬼魂才知道害怕,紧张地看着郑直和周楚楚,向他们寻求帮助。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把他的脊椎骨弄断?”郑依依的问题非常突兀。 “我觉得,他们这些知识分子,都没有气节,不配挺直了腰杆做人……”圆脸鬼魂喃喃地说。 “我靠!”郑依依终于受不了了,彻底背过身去,再也不肯搭理这个白痴鬼魂。 郑依依不理会这件事了,总要有人收尾不是。 周楚楚自己就已经是个鬼魂了,管不了这事儿,于是,她率先跟着郑依依背过身去。 郑直一人类刑警,这种灵异事件,向来是他起头,别人收尾的。所以,他也背过身去。 最后,只留下刀手一个人,面对着圆脸鬼魂。 “不要杀我。”圆脸鬼魂讲话的声音都哽咽了。 背过身的郑依依眼角狠狠地抽了几下。现在,她极切地希望刀手一剑劈了那白痴鬼魂。 本来刀手是要杀他的,可一看到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表现,手中的桃木剑,就怎么也刺不下去。 “你是被他的无知打动了吗?”郑依依突然转过身,一把夺过郑直手中的桃木剑。 “姐姐,不要杀我!”这次,圆脸鬼魂的鬼泪都流了下来。 桃木剑本能地抵触郑依依的妖性,噼啪的火花声,不绝于耳。 “老娘我一身的功德光,还能辱没你不成?”郑依依举起桃木剑,吼了一嗓子。 顿时,桃木剑身上的火花,潮水般地退去。而站在一旁的刀手,看到这一场景,眼睛都直了……这可是家传的宝贝啊,这可是号称遇妖杀妖,遇魔杀魔的神兵利器啊…… 该不会是赝品吧?刀手狐疑地扫了眼桃木剑。 桃木剑与主人心有灵犀,感到了刀手的想法,顿时,剑身红光大盛!大有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决心! 郑依依终归还是妖,感到桃木剑的炙热,不满地把剑扔给刀手。 “行了,跟我回依依大厦吧。”郑依依终于发话了。 “谢谢姐姐!”圆脸鬼魂感激涕零了起来。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圆脸鬼魂此时已经把郑依依当成了恩人。 郑依依扭过头,不理他。 一旁的周楚楚抿嘴乐了,说道:“她是郑依依。” “依依姐,你好!以后请你多关照!我的名字是……”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圆脸鬼魂话没说完,就被郑依依打断。“以后你就叫圆脸吧。”郑依依看了眼鬼魂那圆圆的脸,随意地给他起了个新名字。“从今天起,你负责清扫依依大厦所有的房间。要是让我发现半烂灰尘,就把你喂虫子。”郑依依指着食魄虫,煞有介事地说。 圆脸眨眨眼,最后朝郑依依狠狠地点头,以表忠心。 郑依依赶紧扭过头,心想,看他半眼,就要少活十年。 原来无知到了极点,也是一种杀伤力。郑依依最后在心中总结出这句话。 又一桩灵异案件,至此收尾。 “你们都各回各家,我要四处走走,看看母校有什么变化。”郑依依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夜色,说道。 “他们怎么办?”刀手指着那些被包成粽子的警员和群众,问道。 “自然是清除记忆,丢在马路上了喽。这点小事也要问我!”郑依依皱眉道。 “怎么清除记忆?”眼看郑依依就要土遁,刀手连忙追问。 “哎!”郑依依叹了口气,不知从哪鼓捣出一根乌漆抹黑的铁棍。 “它呢,叫哭丧棍,是我当年从黑白无常手里抢来的。”说着,郑依依掂掂棍子的重量,然后举起来,狠狠地打向一个警员的脑袋。警员还没来得及叫唤,就晕死过去。 “黑白无常一旦遇到暴躁的鬼魂,就会拿棍子敲打几下。可以让鬼魂丧失部分记忆,变得温顺。而那些鬼魂早晚都要喝孟婆汤的,提前损失点记忆,无伤大雅。”郑依依举着哭丧棍,详细地解说起来,而她,丝毫没注意到众人惊呆与谴责并存的异样目光。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郑依依把棍子扔给郑直。谁让他没事就给自己找麻烦! 说完,郑依依不顾郑直求饶的目光,伴着绿光土遁而去。 第十三章 夜漫漫(一) 一场无知的校园闹剧落下了帷幕。被圆脸杀害的人,经法医鉴定,是跳楼自杀。 被杀害的人,可以赴伦回,而杀人者,则要永生永世成为无主游魂。周楚楚和圆脸,都杀了人,这意味着,他们没有来生可言了。而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也只有周楚楚和圆脸才有资格去定论。 郑依依在校园溜达了一圈,最后,回到了教学楼的九楼。 圆脸也只是一届新鬼,凭着一股怨气“为非作歹”,以刀手的实力,完全可以两招之内制服他。可是,在九楼的时候,刀手和他打了半天也不分胜负。这九楼,一定有蹊跷。 开了妖眼,郑依依扫视着九楼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阴暗的角落里,一缕微弱的白光引起了郑依依的注意。要不是她开了妖眼,用心寻找,还真不容易发现异常。也正因如此,粗枝大叶的刀手才没发现这一点。 郑依依靠近白光,定睛一看,原来是颗小拇指甲大小的白色珠子。 该不会是毛毛虫的同类吧?郑依依一想到毛毛虫的死法,就忍不住想笑。伸手碰了碰白色珠子,也不见它有反应。把珠子举到眼前仔细观察,郑依依敏锐地察觉到,丝丝凉风从周围涌向这珠子。 “竟然是颗定魂珠!”郑依依皱眉说道。 “难怪圆脸在九楼的时候,可以和刀手打平。[..tw超多好看小说]倘若这珠子是真品,刀手还真得吃个哑巴亏。”郑依依把珠子塞进口袋,看看四周,土遁离开。 回家的途中,郑依依锁着的眉头,依旧没能舒展。 定魂珠,自然是定魂安魄,可以保护魂魄不散。不仅如此,它还能吸取周围的有利因素,使魂魄日渐强大。真正的定魂珠,郑依依从没见过。而她手上这颗,明显是仿制品。但即使是仿制的,威力也非常可观。 但问题是,是谁把定魂珠放在九楼的?难道珠子的主人,预先知道圆脸会自杀,又预先知道,圆脸自杀后怨气难消,会伺机报复老师?这么做,对那个人,又有什么好处? 郑依依想不通,索幸,也就不想了。只要事情和她无关,和郑直无关,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正当她欢快地往家“游”,头顶的土层突然猛烈的震动,伴着土层震耳欲聋的断裂之声,郑依依遁出地面。 “妖孽!哪里跑!”伴着一声怒吼,迎面而来的是紫色雷电。 咦?土遁被人发现了?看来,以后要勤加练习妖术了。就在郑依依自我反省的空当,雷电已经打到了郑依依的胳膊上。 郑依依身上绿光自动涌出,保护郑依依不受伤害。雷电毫无疑问地被阻隔了,不过,雷电是有传导性的,可即便如此,郑依依也只是觉得衣服起了静电而已。 “你谁啊?打我干什么?”郑依依不满地看着袭击她的人。 袭击她的人,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手里举着几道雷符,丝丝紫电缠绕着雷符,看上去威力不小。不过,郑依依刚才已经领教过了,其威力于她而言,不过如此。这倒不代表那老头手里的雷符是水货,这是相对论的问题,遇到郑依依,再真的雷符,也只能称之为水货了。 “妖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老头儿不理郑依依,深深地沉浸在自己斩妖除魔的战斗状态。 “大叔,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是这句老掉牙的台词。”老头儿开口妖孽,闭口妖孽,骂得郑依依都想笑。“做人要与时俱进,你看看你,裤腿儿都短了一截,应该是好多年前的吧?再看你那衣服袖子,都洗得发白了,还有你那衣领……”郑依依开始寒碜老头儿。 “妖孽!休得油嘴滑舌!”老头儿被郑依依说的有些郝然,黑黑的老脸也禁不住红了起来,两种颜色一混合,就成了酱紫色…… “日子不好混,依我看,你还是省几道符纸钱吧。”郑依依认真地建议道。然后开始土遁,准备离开。 这倒不是她心胸宽广,而是这老头儿,都穷成这样了,身上肯定没什么油水可捞。所以,郑依依才不跟他耗,因为她,没,兴,趣。 “妖孽!看鞭!”被郑依依说中要害的老头儿,心下是又羞又气,这更坚定了他斩妖的决心。 眼看着郑依依已经土遁了一半,老头儿连忙祭出一条黑色鞭子,大吼一声台词后,朝郑依依猛地抽去。 而遁到一半的郑依依,眼角随意地瞄到了老头儿手中的鞭子,非常无耻地笑了……然后停止土遁,返回地面。 鞭子眼见就要抽到郑依依身上,郑依依不敢怠慢,连忙施展妖术,绿光护住全身,而一身的功德光,也涌了出成,自成一道蓝色屏蔽,在绿光之后。 啪的一声,响亮而清脆,鞭子打中了郑依依。绿色的妖光竟被抽开一道口子!力道大减的鞭子,在抽到功德光罩后,终于停了下来。 这让郑依依吃惊不已,同时,也让她双眼放光。 而老头儿看到郑依依一身功德光后,也大吃了一惊。想他才到古承市,就碰到了妖邪作崇,一路追到这里,发现那妖物竟失去了踪迹。情急之下,他用了一招地动山摇,借此寻找妖迹。果然,这招刚用完,他就发现了妖气,同时,郑依依从地面冒出头…… 不过眼前的郑依依,一身蓝色功德光,脸上带着算计的笑,让他这身老骨头,感到很不舒服。似乎,自己要有什么不好的劫难。 果然,他眼见郑依依反手抓住打神鞭,然用那么用力一拽...... 郑依依是什么人?郑依依不是人,她是妖。她的一身妖力,可是如假包换的。经她这么用力一拽,而对面又是个直掉渣的人类老头,那结果,是毫无悬念的。 郑依依掂了掂手里的仿制打神鞭,然后不知从哪弄出块白布,把鞭子包起来,塞进自己怀里。然后,她伸出手,看着手上焦黑的灼痕,在绿光的包融下,渐渐消失。 这鞭子不错啊,竟然能伤着自己。郑依依开心地笑了。 而失去打神鞭的老头儿,欲哭无累。虽然那鞭子是仿制的,但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啊。 可他刚跟郑依依打了个照面,就没了?就这么没了?老头儿处于彷徨中。 郑依依得了仿制打神鞭,心情大好,自然也不会太为难这老头。只见她朝老头略一低头,然后微微一笑,表示感谢。此情此景,正应了徐志摩的那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最后,郑依依伴着绿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老头儿才发现,自己哪里还能发现半点妖气?原来,自己打错人了,不,是打错妖了。 而他现在也明白了,刚才心中那股不好的感觉是什么感觉了,那是破财免灾的感觉…… 第十四章 夜漫漫(二) 郑依依土遁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洗完澡,郑依依用白毛巾把头发包好,穿着睡袍朝天台走去。(..tw) 今天是十五,月圆之夜。每个月的十五,月亮最圆,妖怪们最喜欢的就是月光中的能量,他们把它称之为月华。 但郑依依想的往往和别的妖怪不一样。她就是想不通,那表面坑坑洼洼的月亮,反射了太阳光而已,为什么它的光线,就对妖怪的修炼有益呢? 要说郑依依,当年也是求知上进的好妖怪。为了这个疑惑,她大中午地跑去天台晒太阳,就想知道,太阳光有没有这个功效。结果不用多说,自然是把她晒得像霜打的茄子,道行险些退步。 后来郑依依就想通了,她是参妖嘛,本来就喜阴的,大中午的跑去晒太阳,那是有病。从那以后,阳光能否助修炼这件事,她也就不在意了。反正就算有助于修炼,那也是针对喜阳的妖精,与她无关。 郑依依盘起腿,掐了个手诀,开始心无旁骛地吸收月华。银色的月光笼照着郑依依,月光中的点点精华,被郑依依吸得干干净净。 运行起周身的妖力,郑依依融合着这些月华。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此时,月亮已经偏移了,而月光中的月华,也不再纯净,正当郑依依要结束这次修炼时,突然,她无来由地感到心悸! 郑依依捂着心口,跌跌撞撞地下了天台,回到卧室。 而这心悸,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回到卧室,心口的不适就消失了。郑依依长呼一口气,擦掉额头上的冷汗,目光复杂。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个月吸取月华时,也出现了这种情况。郑依依搭在床沿的手,下意识地轻扣床沿。 夜,深了。大部分人已经熟睡,但也有人,在这个城市阴暗的角落里,活动着…… 古承市,郊区。 任何城市,都有一个诟病,那就是市中心往往繁华得让人眼花缭乱,而郊区,则破旧不堪,而到了夜晚,郊区马路上的车辆,行人,也寥寥无几。 路灯昏暗的马路上,一个年轻女孩正步履勿勿地行走。今天她在公司加班,加到很晚才下班。 而她自己家又住得比较远,所以,等她下了末班车,已经快零晨一点了。 大街上半个人影都没有,虽然路灯还亮着,但女孩心中已经紧张得要命。 早在加班的时候,她就担心回家太晚,会不安全。但人嘛,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总是会想,噩运怎么会那么巧的落在自己头上。但事实是,当噩运选中自己时,自己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女孩大步地沿着马路往家走。只要再走五百米,就是她的住宅楼了。 女孩终于长长地吐了口气,心中的紧张略减。 女孩路过一只路灯,随着她的步伐,身后的路灯渐行渐远,光线渐行渐暗。而她前面的路灯,碰巧坏掉了。 看来,自己要走一段黑路了。女孩的心,又吊了起来。步伐,较之前又快了许多。 突然,一个黑影从路旁的树丛中蹿了来,女孩来不及尖叫,就被歹徒捂住了嘴。 而这时,即使女孩叫了出来,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也不见得会有人救她,即使有人,那个人也不见得敢来救她。 女孩绝望得想哭,想挣扎,但她的力气实再小得可怜,勒在自己脖子上那条粗粗的手臂,像是一副催命的枷锁。 女孩就这么被歹徒拖走,女孩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极其无助。 歹徒将女孩拖下马路,带到了马路下的荒地。 然后歹徒一把拽过女孩的手提包,把钱夹掏出来,别在自己腰上。 “钱都在包里,求你放了我,我保证不报警……”女孩颤着声音说,身体抖得像筛糠。 “嘿嘿”歹徒打量着女孩,突然露出一口黄牙,冲女孩淫笑了几声。 歹徒一把拽过女孩,把她推倒地在。女孩大叫一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歹徒急忙又捂住女孩的嘴,另一只手,撕扯着女孩的衣服。 伴着衣料撕碎的声音,女孩年轻的皮肤,在月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茫。 歹徒就着撕下来的衣服,把女孩的手绑住,顺便塞住女孩的嘴。然后,开始在女孩身上乱摸。 他身下的女孩,拼命地挣扎,而这,反倒激起了歹徒的欲望,歹徒猛地低下头,朝女孩的脸啃去。 肮脏的口水,伴着浓烈的口臭,与女孩娇嫩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歹徒啃完女孩的脸,又一路向下,朝女孩的胸口咬去。又是一声衣料碎裂的声音,女孩美好的胸部,裸露在外。 正当歹徒解着女孩腰带的时候,他身后,突然有沙沙的声音传来。 歹徒警觉地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下。 没人!“妈的!”歹徒咒骂了一声,又兴急地扭回头,用力一扯,女孩的腰带应声而断。 “你倒是好兴致啊。”黑影身后,突然响起了慵懒磁性的男声。 歹徒吓得一个驴打滚,从女孩的身上滚下去。而躺在地上的女孩,面无血色,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歹徒直起身,这才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而对方,此刻脸上正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 “敢坏老子的好事!”歹徒刷地抽出一把短刀,残忍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做的是好事。”西装男子依旧不紧不慢,丝毫不紧张。 “妈的,找死!”歹徒咒骂了一声,提着刀朝男人扑去。 西装男子笑着看向迎面而来歹徒,猛地一个侧踢,正中歹徒的小腹。 歹徒直直地飞出,跌落在远处的地面。西装男子无可奈何地摸了摸鼻子,然后一躬身,像猎豹一样,矫健地冲向歹徒,如同猎豹冲向食物一般。 歹徒下意识地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西装男子抓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折,歹徒惨不忍听的叫声与骨骼断裂的清脆声一同响起。 直至这时,躺在地面的女孩方回了神,挣扎着支起身体。而她看到的下一幕,是她一生都无法忘怀的震撼。 西装男子折断歹徒的胳膊后,一手把歹徒的脑袋掰向一旁,然后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在月光下闪着残忍的光。 西装男子俯下头,十分嫌恶地靠近歹徒的脖子。咕咚咚的吸血声,与西装男子喉节的上下滚动,塑造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啊――”女孩受不了这份刺激,抱着头尖叫起来。 西装男子很快就完成了吸血,一个箭步跃到女孩跟前,轻巧地落地。 “嘘――”西装男子把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而他薄薄的嘴唇上,挂着一抹红艳,在月色下,蕴染了一层邪魅。 女孩望着面前英俊而又邪气的男子,入迷一般,竟渐渐平静下来,忘了尖叫。 西装男子满意地看着女孩,然后伸出一只手,揽过女孩的腰,把她扶起来。 女孩感到男子的触碰,方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还裸露着上身。女孩羞郝地抱着手臂,遮挡着。 西装男子微微一笑,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女孩包裹起来。 “以后早点回家,别太侥幸了,这个世界,有很多坏人的。”西装男子薄唇一张一合,用大灰狼面对小红帽的口气,提醒着女孩。 女孩明亮的双眸,羞涩地盯着男子,而他邪魅的笑,嘴角的鲜血,与他身上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形成了致命的吸引力。 哎!自己无意之中又伤了一颗美人心。查觉到女孩痴迷的目光,男子在心中无奈地叹气。 而后,男子松开已经恢复力气的女孩,带着残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十五章 夜漫漫(三) 连着忙活了许久的郑依依,终于得了闲,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tw)于是,她索幸现出真身,变回一只又白又胖的巨大萝卜,恩,巨大人参,舒坦地窝在被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吵闹的歌声传来:“请你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闪闪红星里面的记载,啦............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 郑依依嘭的一下,在绿光的笼罩又化成人身。 手机的铃声似乎在提醒她,她的债主又要来麻烦她了。现在想起来,上次见面时,郑直特地检查了下她的手机,说是要根据磨损情况考虑要不要给她换个最新款……这手机铃声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他换掉的吧? 郑依依面如死水地坐在手机旁,故意不接电话,直到她估计郑直在那边已经急得直跳脚,才慢悠悠地按下接听键。 “喂,依依,这么久才接电话,我这边都火上房了。”郑直夸张地在电话另一端喊道。 郑依依攥紧了拳头,勉强克制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稍微冷静了一下后,郑依依才开口说道:“说吧,又有什么事?” “嘿嘿,知我者,依依也。”郑直一剂马屁连忙奉上。 “少废话!”郑依依凶悍地吼了一嗓子。 “我在郊区,具体的等你来了就知道了。”说完,郑直便急勿勿地撂了电话。 听着手机嘟嘟的盲音,郑依依握着电话的手,一点点地用力,直至手机像易拉罐一样被她捏扁。 郑依依满意地看着手中蝴蝶结形的手机,心想,以这个“磨损度”,换部新款手机,应该没问题了吧。 心理一平衡,郑依依伴着绿光愉快地消失。 到了现场,郑依依便习惯地开了妖眼,扫视一下周围环境。 没有异常。郑依依眨眨眼,又重新扫视了一遍,还是没有异常。 “依依,快来看看。”郑直把郑依依从野草丛后拉出来。 “依依,这是新来的黎法医。”郑直率先对郑依依说。 “黎医生,这位是我的朋友,郑依依。是我找来帮忙的,所以麻烦让她看下尸体。”郑直礼貌地对蹲在尸体旁的黎法医说道。 半蹲着的黎法医正伸手检查尸体,听到郑直的话,便扭过头,看向郑依依。 而郑依依也冷冷地看向地上的黎法医。倒不是她故意冷若冰霜,而是面对陌生人时,郑依依习惯性地抱着防备,脸上也懒得再挂笑容。而她一不苟言笑起来,和南极的冰差不了多少。 黎法医也没说话,只是对郑依依微微一点头,薄薄的唇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妖孽。看着黎法医那张俊朗的脸,郑依依在心中点评道。 然而,依旧是下意识地,郑依依用鼻孔哼了一声。当然,她还是比较有礼貌的,哼的声音极低,连在她身边的郑直都没有查觉到。没办法,郑依依向来对这种红粉骷髅没什么兴趣,尤其是面前这一具。 郑依依也冲黎法医略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互相认识完,黎法医从尸体旁站起身,一身白色法医服,配上挺拔的身材,俊朗的容貌,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黎法医大步向郑直的方向走去。而他路过郑依依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贴着郑依依的手臂走过,那种无心与巧合,他完成得天衣无缝。 作为妖怪的郑依依又怎么会查觉不到黎法医的怪异。她明显地感觉到,黎法医路过她时,步伐慢了两拍,似乎在探究自己。 郑依依皱眉回瞪过去,却发现,黎法医正极正常地目视前方,几步过后,黎法医已经走到了郑直跟前,转过身来望着自己。似乎在问:你怎么还不过去验查尸体? 郑依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对于这第一场没有硝烟的交锋,她,似乎落了下层啊。 不会理会那个黎法医,郑依依几步蹿到尸体旁,查看起来。 由于是效区,直至今天中午,才有人发现尸体并报了案。而现在是夏季里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尸体已经隐约有些异味,吸引了大批的苍蝇。 郑依依是绝对不会用手去触碰尸体的,调整不了尸体的角度,那她就调整自己的角度。 郑依依围着尸体走了一圈,发现尸体除了面无血色之外,脖子上也是血肉模糊,像是某种动物撕咬的痕迹。 不过,郑依依自然不会认为那真的是动物撕咬了。光那尸体那副干瘪的模样,以及脖子上的伤口,她就能断定,古承市来了位不速不客。 心里有了谱,郑依依便立刻远离尸体,回到郑直身边。 郑直心知郑依依探查完毕,便连忙走到警员之中,指挥众人处理现场,准备收队。 而他的警员们,则个个苦着脸。没办法,他们一觉睡醒,脑袋上便顶了个大包,疼的要命。刚一上班,就又要顶着大太阳出现场,昏头胀脑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眼见郑直在人群里忙活得脱不开身,郑依依也就不打算等他了。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土遁回家去。 “郑依依。”黎法医突然叫了郑依依的名字,而他讲话的声音极好听,末尾的依字,音阶微微上挑,于是,几分探查与心机的味道,便带了出来。 郑依依停下步伐,面带笑容地看着黎法医,问道:“有事么,黎法医?”郑依依同样将医字的音阶上扬,于是,几分不屑与警告的味道,同样带了出来。 “效区打车不太方便,郑警官现在忙得脱不开身,还是我送你回去吧。”黎法医“好心”地说。 “不麻烦了。”郑依依冷言冷语。 如果郑依依不是妖,而人的话,那她冷场的能力,是不可小觑的。 果然,郑依依一句话下来,黎法医也就无话可接了。 郑依依满意地转身离开。 “我的全名是黎昕。”黎法医对着郑依依的背影喊了一声,而后又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 他不急,毕竟,他们的时间,都多得很,不是吗?黎昕蛮不在乎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回到警车里。 这太阳,还真是足得要命。黎昕朝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厚厚的防晒霜,有了融化的趋势。 第十六章 夜漫漫(四) 大中午的,郑依依即使土遁,也能感觉到气温的闷热。[..tw超多好看小说]人类真是害妖不浅啊,就连她一只妖,都深深地感受到了臭氧层空洞下的紫外线,是多么的具有穿透力。 这人类啊,要说起破坏环境,那真是无妖可敌。郑依依一边抱怨一边从大厦前的空地钻出来。反正是在自己家,也用不着避讳什么。 “呜呜――”几声可怜的哼叫声引起了郑依依的注意。 低头一看,大厦的铁栅栏外,一只小狗正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此时,正费力地抬着头,求助似地看着郑依依。 郑依依谨慎地开了妖眼,打量了一番小狗。没什么异常,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狗。 见小狗没什么异常,郑依依才走到小狗跟前,蹲下身,隔着栅栏看向小狗。 “怎么了?生病了?”郑依依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明知它听不懂,但还是问道。 小狗感受到了郑依依的善意,像是受到鼓励一样,轻轻地舔着郑依依的手。 “被主人抛弃了?”郑依依见小狗长得有些像小狮子,知道它是只松狮幼犬。而这类的小狗,多数是被主人抛弃的。 人嘛,总是想养只宠物开开心,心情好的时候逗弄一下,心情不好的时候,痛骂几句。而小动物,则不知自己哪里犯了错,只好一味地去讨好主人,赢得主人的欢心。而主人见宠物可怜巴巴一味认错的表情,一般心情就会好起来。 这也是大部分人养宠物的原因,不是出自平等的爱,只是觉得好玩罢了。但动物可不是一夫一妻制,更不知道计划生育这回事。一旦动物带了幼崽,主人往往很头疼。 有些人,会千方百计地把幼崽送人,有些人,会选择抛弃。 被抛弃的小狗,很少有人会主动收留。当下的狂犬病啊什么,让人很惧怕。而花上千八百块的去验证一条流浪狗是不是健康的,从而决定是否收留的事,对于中低阶层的人类,更加是不可能的。而有钱人,谁又会去养些街面上的流浪犬? 而有些动物救援组织,知道控制流浪动物的数量,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根源做起。于是,他们选择了阉割收留的雄性动物。 但无论从哪方面讲,这种做法,对小动物来说,无疑是残忍至极的。而抛弃它们的人,更加的残忍。 中午的太阳很足,小狗趴着的地方又没有可遮凉的,小狗只好伸着舌头,有气无力地喘着。 这么多年来,郑依依从来没养过小动物。一是嫌麻烦,二是懒得去照料。但眼下这只小病狗,却让郑依依回想起当年她被救的一幕。 “反正家里有圆脸打扫,养你应该没问题。”说完,郑依依起身准备到门外抱回小狗。 小狗见郑依依起身,以为她不管自己了,连忙站起来。但它太虚弱了,硬撑着站起来,又扑腾一下跌倒,反复几次后,小狗绝望地看着郑依依。 郑依依给了小狗一个放心的笑容,走出栅栏,把小狗抱在怀里。 “放心吧,我收留了你,就永远不会抛弃你。”郑依依挠挠小狗的脖子,对它说道。 小狗再度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郑依依的手,然后,便依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而抱着小狗的郑依依,没有发现,小狗的眼中正蕴着泪光,像琉璃一样漂亮。 回到家,郑依依把小狗放到地板上,接了碗水放到它面前。 小狗趴在地板上,一动不敢动,似乎它也知道,不能把地板弄脏。然而,一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则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郑依依见状,笑着拍拍小狗的头,说道:“先喝水吧。家里没吃的,我一会儿出去给你买狗粮。” “圆脸!出来!”对小狗软言后,郑依依直起身,对着空气大吼一声。 话音刚落,圆脸立马凭空出现。 “依依姐,有什么吩咐?”圆脸找了块没阳光的地方,成立正姿势,正对着郑依依站好。 “这是我带回来的小狗,现在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照顾它。”郑依依很有大姐大的风范,严肃地吩咐圆脸。 而一直在吧嗒吧嗒舔水喝的小狗,抬头看到了圆脸,如临大敌,弯腰弓背,呜呜地叫着。 “别怕,他是家里的清洁工。”郑依依拍拍小狗,安抚道。 小狗虽然听不懂郑依依的话,但也能从郑依依的态度中明白一二。便收起攻势,继续喝水。 “真乖。”郑依依夸奖道。 “依依姐,你放心吧。”圆脸打起了包票。 郑依依点点头,然后出门买狗粮去了。 要去超市,自然不能用土遁了。于是,郑依依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郑依依从来没养过狗,也不知道狗狗喜欢吃哪种狗粮,于是就随手买了最贵的那种。等出了超市,郑依依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些什么。 站在超市门口想了半天,郑依依才恍然大悟。原来郊区命案后,郑直一直都没给自己打电话,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啊。 想到这,郑依依掏出手机。 看着被她捏成蝴蝶结形的手机,郑依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郑直没给自己打电话。不是他没打,而是根本打不通。 都怪那个叫黎昕的法医,要不是他,自己现在说不定已经换了部新款手机。 这么想着,郑依依走出超市,拦了部车回家。 出租车很快到了家门口,刚一下车,郑依依就发现,郑直正倚在大门外的柱子上,满脸焦急。 见到郑依依回来了,郑直连忙熄了手里的香烟,长腿一迈,三步并两步,急急地迎向郑依依。 “出什么事了?电话怎么打不通?”郑直皱眉问道。 郑依依看着不远处一地的烟头,本想跟郑直说换部新手机的事,但这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索幸,郑依依举起手中的狗粮,对郑直说:“我出去买狗粮了。” 然后打开大门,走进大厦。而郑直则跟在郑依依身后,也进了大厦院内。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见到有陌生人进来,立马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跃跃愈试,试图看谁能先擒到郑直。郑直见状,一步躲到郑依依身后。 “全部回去。”郑依依出言制止花草们的胡闹。 眼见自己安全了的郑直,又恢复了本貌。 “依依,郊区的命案,你怎么看?”郑直三句话不离本行,上来就询问命案的事。 “难怪你都奔三十的人,连个女朋友都找不着。”郑依依扫了眼郑直,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怎么比我妈还急。”郑直不满地顶嘴。 “废话,我为什么比你妈还急,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郑依依反问。 要说当年,郑直的祖先救了郑依依,是要付出代价的。其中的一项,就是郑家的后代,都会人丁凋零,弄不好,就会香火不继。所以,郑家长久以来,是地地道道的九代单传。就这,还是在郑依依小心地保护下,才得以延续的。 但眼看郑直奔三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郑依依能不急吗?自己守护郑家后人的丰功伟绩,难道到了郑直这儿,就土崩瓦解了? 郑依依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带着郑直进屋。 小狗在郑依依家里休息了一会,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见郑依依回来了,欢快地迎上去,同郑依依嬉戏起来。 “哪来的小狗?”郑直伸手逗弄着小狗。 “捡的。”郑依依边答边把抓了把狗粮,放在地板上。 小狗上前闻了闻,然后有些不情愿地看着郑依依,又低头闻了闻狗粮,最后还是退后了几步,原地趴好,再也不肯接近地上的狗粮。 “这可是超市最贵的狗粮,你不爱吃?”郑依依有些头大。它不吃狗粮,那它吃什么?总该不会喜欢吃猫粮吧? “你的小狗很挑食啊。”郑直笑着说。 “对了,你吃饭没呢?”一听郑直说挑食的字眼,郑依依才想起来,郑直可能一直在自家门前等着,午饭应该还没来得及吃。 果然,郑直抓抓乱蓬蓬的头发,可怜地答道:“没吃。” “要不,你先出去吃饭?”郑依依试探性地问。她自己对于大厦周边的餐馆,向来没什么信心。所以,她的意思是,让郑直一个人出去吃饭。 “不了。”郑直答道。“就在你这儿做饭吃吧。”郑直补充了一句。 “啊?”郑依依愣愣地反问。 别看郑直是个大男人,但做饭的手艺,还真不一般。 洗菜,切菜,炒菜,直至香喷喷的饭菜上桌,总共也没用上三十分钟。 郑依依见状,佩服得五体投地。 菜都是家常菜,西红柿炒蛋,芹菜炒肉,皮蛋豆腐,外加一个紫菜汤。有荤有素,有冷有热。 郑依依尝了一口,“郑直,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一手?”郑依依毫不吝惜地夸奖道。然后自己盛了一碗饭,也不等郑直,率先吃了起来。 看到郑依依食指大动,郑直边低头吃饭,边微微一笑。 两个正吃得欢快,郑直突然开口道:“你说,这次的案子会是灵异事件吗?” “八九不离十。”郑依依嘴上回答郑直的问题,但心里想的是,活该郑直他没对象。就这,吃饭的时候还提命案,哪个人类女孩受得了。 “你有线索吗?郑直又问。 “暂时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了。”郑依依笃定地说。 这时,小狗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一路欢快地跑过来,冲着郑依依直摇尾巴。 “你倒是会吃。好吧,就让你也尝尝我们郑警官的手艺。”郑依依煞有介事地对小狗郑重地说,然后跑去拿碗,准备给小狗盛一份饭菜。 郑直看着郑依依小孩子气的行为,不禁默默地一笑。 第十七章 夜漫漫(五) 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常饭,一人一妖一狗,吃得不亦乐乎。(..tw) “依依。”郑依依吃得正欢快时,周楚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唤了一声。 “楚楚,来得正好,进来一起吃。”郑依依冲周楚楚招招手,邀请她一起就餐。 “不用了。”周楚楚看着桌子上的人间的食物,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婉拒道。 “进来吧,魂魄也有魂魄的优势,你只要那么轻轻一闻,满桌的饭菜就尝了个遍。我和依依加在一起都吃不过你。快来!”郑直热情地冲周楚楚说道。 或许是被郑直的乐观和热情感染,周楚楚依言坐在餐桌旁。 “都是我做的,你闻闻看。”郑直急着把自己的功劳讲出来。 郑直一开口,郑依依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于是,郑依依连忙把郑直即将发表的长篇大论扼杀在摇篮里。 “楚楚,你怎么心事重重的?”郑依依没话找话,目的就是让郑直闭嘴。 其实,自从周楚楚成了鬼魂,心事就没断过。她活着的时候,性情刚硬,脾气倔强,死了之后,她的性情就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变化。她常想,如果自己当时能冷静下来,现在,也许还能陪在妈妈身边。 “你,是想念妈妈了吧?”郑依依见她神色有些凄凉,就知道,她一定是在担心妈妈。“其实,你可以去见她的。”郑依依建议道。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杀了人,还没办法投胎转世。”周楚楚淡淡一笑,继续道“更何况,人鬼殊途。我缠着妈妈,对她是没有好处的。” “你知道就好。”郑依依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色道。 这个世界,自然有它自己的运转规则。有些火线,是碰不得的。死去的人,不能纠缠活着的人,妖怪,不能与人类相恋……诸如此类的不成文的规定,数不胜数。总之,就是异类不可以干涉人类的生活,同样,人类也不能干涉天道运转。否则,上天降下来的惩罚,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 “吃完饭我会去看望你妈妈。”前几天,郑依依以周楚楚朋友的身份,给周妈妈汇了一笔钱,现在,也是时候去看看她了。 “谢谢。”周楚楚轻轻地说。 “哦,对了,这颗是定魂珠,当然了,是赝品,不过,对你的修炼是很有帮助的。”说着,郑依依从口袋里掏出那颗白色的定魂珠,交给周楚楚。 周楚楚接过定魂珠,郑重地说:“你答应我的事,办到了,我答应你的,同样不会食言。”说完,又转身面对郑直,“谢谢你的午餐。”然后,周楚楚便轻飘飘地出了房间,回她自己的地下室了。 “她答应你什么了?”郑直好奇地询问。 “不用你管。”郑依依瞪了郑直一眼,然后站起来。 “我这就去周妈妈家,你负责把碗筷收拾干净,然后带小狗去宠物医院,看它有没有疾病,记着,让医院给它洗个澡,别舍不得花钱哈。”郑依依吩咐道。 “依依,我警局还有一大摊子事呢……”郑直挣扎道。 “离了我,你就不只是一摊子事了。”郑依依不费吹灰之力就识破了郑直的心理。 “还有,我的手机磨损比较严重,抽空换一部给我。”说着,郑依依掏出她那蝴蝶结形的手机,摆在郑直面前。 看着那分明是人为破坏的痕迹,郑直苦笑着接过手机。 郑依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准备离开。 “你的狗叫什么名字?”郑直一边伸手蹂躏小狗,一边朝着郑依依的背影喊道。 “辛巴。”郑依依想到小狗那酷似狮子的脑袋,随口说道。 “呜呜!”小狗低声叫唤,似乎在响应这个新名字。 听着小狗奶声奶气地哼哼声,郑依依忍不住笑了。 把家扔给郑直,郑依依放心地出门,拦车,直奔周妈妈家。 周妈妈一见到郑依依,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流。(..tw好看的小说)受人之托,终人之事,郑依依自然是苦口婆心地劝了一番。失去女儿的打击,让周妈妈的神志有些混乱,整整一个下午,她都一直拉着郑依依的手,不停地说着周楚楚小时候的事。 从理智上讲,郑依依完全能够理解周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但从情感上讲,她一妖怪,终究不能像周妈妈本人一样感同深受。所以,当郑依依眼见着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眼见着钟表的指针指向十二,这时,郑依依终于坐不住了。 看着依旧拉着她的手,神志不清的周妈妈,郑依依轻轻地把手覆在周妈妈的额头上。 周妈妈感觉到一股清凉从自己的额头涌入脑中,长久以来化不开的悲痛,暂时被搁浅。自己也感到极度的疲倦。于是,伴着这股舒适的清凉,周妈妈渐渐地沉睡过去。 “没办法,我终归不是你女儿。”郑依依遗憾地看着熟睡的周妈妈,说道。 把周妈妈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郑依依离开周妈妈家。 这时,已经月上中天。郑依依看着灿烂的百家灯火,蓦地扯了扯嘴角,笑了几声。 “这样的花花世界,我还真舍不得离开。”郑依依拂走额前的一缕发丝,扬着头说道。 突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郑依依跟前。 原来,郑依依一直站在马路边上,出租车以为她是在等车,便主动停车询问。 郑依依今天心中颇有感触,不想用妖术土遁回家。于是,她拉开车门,坐进了出租车。 告诉完司机自己家的地址,郑依依便扭头看着窗外。 司机也没说话,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嗖地蹿了出去,而后,又猛地刹车。 坐在后面的郑依依,由于惯性作用,头嘭地一下撞到前面的座椅。要是换了寻常人,一定会晕过去。 “你是怎么开车的?”郑依依抬起头,冷声问道。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郑依依,一声不吭。又是一踩油门,加速前行。 这时,郑依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我劝你最好把车停下来。”郑依依知道自己遇到了黑车,“好心”地提醒司机。 司机没吭声,依旧专心地开着车。可车子行驶的方向,则是远离市区的方向。 “再不停车我就报警了。”郑依依懒洋洋地说。 郑依依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突然从副驾驶座位冒出来,身手利落地翻到后座,一手拽住郑依依的胳膊,另一只手,举着一把短刀,逼在郑依依的脖子上。 这矮个子男人一直缩在副架驶位,加上天色也黑,上车的时候,郑依依还真没注意到他。 “老实点儿,不然我就杀了你!”矮个子男人瞪着一双三角眼,毒蛇一般,恶狠狠地威胁道。 真是人间处处有惊喜。郑依依心中突然涌出这么一句话。 郑依依盘算着,等这两个人要杀自己的时候,再出手,这样,还能赚点功德光。要是现在出手,指不定还得倒扣。 这么一想,郑依依索幸就不吱声了,扭头看向窗外,不理车里的两个歹徒。 “大哥,今天这妞还真听话。”矮个子男人惊奇地看着郑依依,然后对开车的歹徒说道。 “不仅听话,长得也不错。哈哈!”开车的歹徒声音很粗很嘲哳,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流里流气地说话。 “乖乖听话。”矮个子一听大哥这么说,看着郑依依那张清美的脸,一边用刀面拍拍郑依依的脸,一边开心地说道。 下回得找郑直谈谈,这古承市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郑依依皱起了眉,心里已经琢磨着怎么杀了这两个人才好。 杀人简单,关键是不能损失功德光。郑依依绞着脑汁,盘算着。 开车的歹徒一路把油门踩到最大,没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到了郊区的一片荒地。荒地中间,有一座破破烂烂的木板房。 “下车。”矮个子歹徒推攘着郑依依。 全部下了车,郑依依才看清开车歹徒的样子。被称为大哥的歹徒,长了一副和他声音一样恶心的脸,五大三粗的身材,和矮个子的歹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个歹徒把郑依依带进木板房,为首的大哥用打火机点了根蜡烛,摆在桌面上。昏暗的烛光,肮脏的地面,丑恶的嘴脸,足以吓倒一个女孩。 可惜,郑依依不是普通的女孩。 “你们两个垃圾仔细地听好了”郑依依清清嗓子,开始了她的计划。 两个歹徒听到垃圾的字眼,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就在他们呆愣的空当,郑依依又说话了。 “你们就是地沟里的老鼠,社会的败类,人人喊打的对象,也就能趁着天黑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活着没希望,死了没人想,你说你们这样的渣滓还留恋什么?赶紧投胎转世算了。”郑依依一开口,就是一套雅俗共赏的说辞。 “臭娘们,你活腻歪了。”这回,两个歹徒终于反应过来了。为首的大哥一把抓住郑依依,扬手就要扇她一个耳光。 郑依依看着迎面即将落下的巴掌,笑了。 正当她要把这两个人拆了的时候,一阵风从板房缝隙涌入,桌上的蜡烛,突然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歹徒住了手。 为首大哥骂骂咧咧地掏出打火机,正要点着,却猛地看到,桌子的另一边,一双红色的眼睛,正带着嗜血的渴望! “鬼啊――”为首大哥一声惨叫还没喊完,脖子被咬断的声音,咕咚咕咚大口喝血的声音,一同响起。 “救命啊――”一旁矮个子的歹徒凭着直觉大喊救命,一边飞快地往门外跑。 可他的手刚触摸到门板,手腕突然传来的巨痛,就差点让他昏死过去。 骨骼被捏碎的声音与矮个子变了音的叫声不分先后,紧接着,矮个子就和他的大哥一样,没了声音。 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唯一的声音,就是那野兽一般的饮血声。 第十八章 夜漫漫(六) 这一场突来的变故,扰乱了郑依依的计划。 眼看红眼怪物喝完血后夺门而出,郑依依冷笑了一声,化作一道绿光紧追不舍。 风驰电掣间,郑依依已经追出了千米远。 借着月色,郑依依看清了前面的怪物竟然是个男人,而且,他的速度极快,却完全没有使用妖术的迹象。光是凭借体能,就能有如此快的速度?! 联想到他杀人饮血的行为,郑依依已经猜出他是什么了。 在郑依依的穷追不舍下,红眼男人蓦地停在了一片空地上,背对郑依依。 对方停了下来,郑依依也停在了距他十米远的地方。 红眼男人转过身,衬衫的下摆被风吹起,略微有些凌乱,点点血迹,如怒放的寒梅,缀在他雪白的衣领。 “郑依依,你怎么不追了?”红眼男人玩味地说。但那玩味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丝危险。 “黎法医,你怎么不跑了?”郑依依用同样的语气回答。 虽然郑依依早就发现,姓黎的法医有些古怪,但她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是一只吸血僵尸。 “追上我了,你又能怎么样呢?”黎昕扯了扯嘴角,好笑地看着郑依依。 “我想怎样,就怎样。”郑依依扬起脸,眼中绚烂的绿光暗潮般汹涌,十指张开,一道道妖冶的绿光,在她指缝间穿梭,青葱般的手指,妖冶的绿光,既美得绚目,同样也危险得致命。 “那我倒要看看,你这只眷留红尘的参妖,能有多大的能耐。”说完,黎昕双拳一握,飞速迎面奔向郑依依! 在这一刻,僵尸的力量初现端倪,黎昕的速度快得要命,一眨眼都不到的时间,黎昕就出现在郑依依面前。猛地挥出一拳,拳未到,呼呼的拳风却已率先扫到郑依依的脸。 黎昕一动手,郑依依的杀气也上来了。丝毫没有躲闪,郑依依迸射着绿光的右手,快如闪电般地伸出,抓住黎昕的手腕。紧接着,郑依依身体右移,左手猛地反搂住黎昕的脖子,带着十足的妖力,用力向下一按! 黎昕右腿一弯,后背只是微微一弓,便抵住了郑依依的妖力。 僵尸,以速度和力量见长。这一场纯体术的较量,黎昕占了上锋。 “认输吧!”没有被郑依依制住的黎昕,反手按住郑依依的肩膀。 “做梦!”郑依依话音刚落,蓦地从地面蹿出两条手臂粗的荆棘,灵蛇一般缠住黎昕。 被荆棘阻挡了攻势,黎昕手下一松,郑依依便一个轻巧地翻身,蹿到五米开外的地面。 郑依依十指相抵,绿光大现。被她控制的荆棘,也随之一紧一收,荆棘上钢筋般的硬刺,毫不留情地扎入黎昕的身体! 这时,始终带着轻佻心态的黎昕,终于不得不认真起来。黎昕不顾刺入肉中的硬刺,双手各抓一条荆棘,用力一扯,手臂粗的荆棘说断就断。 然而,在郑依依妖力的驱使下,断了的荆棘,快速地修复,重生,片刻,就恢复了原状,依旧不要命地缠向黎昕。 转眼间,黎昕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血迹斑斑。 黎昕再次抓住荆棘,面对郑依依,微微弓起身体。 就在郑依依意识到形势不妙时,黎昕已经像猎豹一样箭跃而起,扑向自己。 被黎昕抓住的荆棘随着黎昕的腾跃而被扯断,荆棘的复原也就是一瞬间,但就在这一瞬间,黎昕已经扑到了郑依依面前。 扑通一声,郑依依后脑着地,被黎昕扑倒。 而黎昕,半跪在郑依依身上,一手捏住郑依依细嫩的脖子。郑依依也毫不示弱,缠着绿光的手成鹰爪形,按在了黎昕心脏的位置。 郑依依手上的绿光不断变换色度,一会儿亮得刺眼,一会儿暗得妖冶,她和黎昕的脸,也在绿光的映射下忽明忽暗。 “只要我微微一用力,你细嫩的脖子就会被掐断。”黎昕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而后薄唇紧抿,手上的力道也是不自觉地变大。 郑依依看着黎昕血迹斑斑的衬衫,忽地笑了,清美的脸也随着这一笑有如昙花绽放,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为她这一笑而变得飘渺。 “我只要微微一用力,你就能看到自己跳动的心脏,活生生地给人挖出来。”郑依依笑过后,忽然冷下脸,无为认真地说。 昙花一笑,似乎从没现过,现在有的,是飞霜冷雪,与彻骨的寒意。 黎昕刚为郑依依那一笑而失神片刻,转眼间,又看到郑依依冷漠绝情的一面。 黎昕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有些莫名地烦躁。 “你不要命地追我,为什么?”黎昕冷意森森地说。 捏着郑依依脖子的手,先是一紧,而后才松开。黎昕立落地起身,看着躺在地上的郑依依。相比之下,郑依依则是慢吞吞地起身,站好。 “我今天不追你,明天郑直又会跑来麻烦我。既然早晚都是我的工作,那么,我为什么要放过你?”郑依依弹弹衣服上的尘土,平静地说道。 “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按理,我是在帮郑直。”这时的黎昕,已经控制住自己刚才的失态,又恢复了那副邪魅与漫不经心的模样,眼睛,也恢复了正常的黑色。 “我不管你杀了什么人,我只知道,你给郑直惹了麻烦。”郑依依笑着说。 “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个。”黎昕又露出了玩味的笑意。“那我就卖你个人情,以后我会把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保证古承市只有失踪人口,没有被喝光了血的死人。”黎昕轻松地说,那样血腥的话,到了他嘴里,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般平常。 “可以。”郑依依痛快地答应。 反正他杀的的确是该杀的人,自己也懒得抓他回去。更何况,这不老不死,三界六道之外的千年僵尸,也不是那么容易抓的。 今天晚上是白折腾了,郑依依转身就要回家。 “我听郑直说你那有房子出租,是吗?”黎昕在郑依依背后喊道。 郑依依可不想和一只吸血僵尸住在一起,没准哪天他就盯上自己的血了,所以,郑依依刚想开口说不,却被身上猛地自发迸射出的功德光打断了。 蓝色功德光在身上急闪了几下后,又隐入身体,恢复如常。 “我靠!”郑依依突然爆了句粗口。 她的功德,又减了五十年!!!今晚的事,不是她挑起的,今晚的人,也不是她杀的,凭什么扣她的功德!究竟是哪个没心没肺的白痴在计算功德光?!郑依依抬头看着天,怒火中烧! 黎昕看着郑依依怪异的举动,好奇地挑了挑眉。 极近爆走状态的郑依依,忽地看着黎昕,咬牙道:“没错,我是有房子出租。” 这五十年的功德,她要让黎昕加倍地偿还! 第十九章 长发(一) 由于功德光的问题,不甘心的郑依依决定把黎昕带回依依大厦,争取以最小的投资,获得最大的收益。(..tw好看的小说)至少,也要抵得过自己刚刚被扣掉的五十年功德。 这次,她真是比窦娥还冤!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最重要的是,她还没处说理去。 “郑依依,你那的房租怎么算?”跟在郑依依身后的黎昕,好奇地问。 的确,一只妖,在繁华的都市当起包租婆,那她的房租,想必也是与众不同的吧。毕竟,人类的钱财,对妖来讲,没什么大用处。 “听说,你们僵尸是三界六道之外的异类?”郑依依眼珠一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没错。”纵使黎昕再聪明,也猜不到郑依依这样问的目的所在。于是,便依实回答。 “那么,你自然也不会应天劫遭天谴一类的吧?”郑依依继续问道。此时,她的心竟难以自制地兴奋,似乎,黎昕的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 “当然。”黎昕笑着回答。他觉得,郑依依的问题非常幼稚,既然已经是三界六道之外,自然不再受上天的约束。 “那真是太好了。”郑依依忍不住一拍手,心中的雀跃难以掩饰。 “如果你是我,相信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听了郑依依的话,黎昕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正常。 “如果我是你,我同样会这么说。”郑依依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正视黎昕。 “哦?”黎昕倒是很好奇,这个郑依依,又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看法。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种族。人,鬼,妖,魔,乃至天上的神仙,都有属于自己的桎梏。做妖还是做人,不是我们能选择的。”郑依依一脸严肃,但紧接着,她却一变脸,笑嘻嘻地继续道:“重点是,你够不够上进。” 的确,几千年的光阴,郑依依总结出一句话:没有不成功的妖精,只有不上进的妖精;没有做不了的事,只是你没用对方法。 听了郑依依的一番话,黎昕扑哧一声笑了。 “这么说,你当妖精,还当出心得了不成?”黎昕的话,说得很随心,很自然。但他越是随心自然,这话的杀伤力,就越是无形胜有形。 更何况,这话是要传到郑依依的耳朵里,于是,话里原本不存在的讽刺意味,便凭空而生了。 “不相信我说的?”果然,“小肚鸡肠”的郑依依认为黎昕是在赤裸裸地鄙视她,马上,她用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打量起黎昕,然后,嘴角一弯说道:“不老不死的千年僵尸,白天要顶着炎炎烈日装法医,晚上,又要红着眼睛四处找食物的,住的地方也才有着落,千万别告诉我,你处心积虑地混进凡尘俗世是为了苦心志,劳筋骨。” 果然,郑依依的一番话,让黎昕成功地沉默了起来。 “你不说话,那我就接着猜喽。”郑依依歪着头,稍加思考,便又开始了她的读心术:“妖和人很相似,无非就是为了钱,权,情这三样东西。前两样,你明显不沾边。这最后一样,范围又太广。”郑依依顿了一下,她明显地看到,黎昕眼中那份优越与洒脱,被她扼杀怠尽,连灰都不剩。 “但是,你为的是哪种?”郑依依紧盯着黎昕,“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郑依依把这三个词说得很慢,而同时,她不放过黎昕眼中的任何一丝变化。 “奇怪,三种都不是。”大大出乎郑依依的预料,黎昕为了情,却不是这三种中的任何一种。 “没错,三种都不是。”黎昕得意洋洋地说。他的确是为了情,但却不是亲情,不是友情,更不是爱情。 “郑依依,我承认,你是一只聪明的妖精。但就算你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到,我为的什么情。”黎昕凑到郑依依的耳边,轻轻地说。 “哈哈哈――”看到郑依依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黎昕忍不住大笑起来。然后,抛下郑依依,全速奔向依依大厦。 “你站住,我还没跟你谈房租那!”郑依依大喊一声,自然是没有回应的。“你回来,我家有狗,咬你了啊!”郑依依边喊边化作一道绿光,紧追不舍。 人世,本来就是悲喜剧的集合。有人说,世间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无非就是一部精彩的小说,上帝闲暇的时候,随手翻一翻罢了。 但是,在这世上,谁能把握谁的命运?谁,又能心甘情愿地听从别人的摆弄?谁思考的时候,谁在发笑?其实,谁都不必笑。因为,谁都不是谁的奴隶,真正桎梧我们的,是自己。 ------ 上午八点,古承市警局。 “梁先生,如果您还是坚持刚才的叙述,我们是没有办法立案侦察的。”一名警员做完笔录,礼貌性地说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把梁先生全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骂了个遍。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名叫梁风,三十岁。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背景深厚,英俊的外表,不失沉稳,家里还有一位温柔美丽的妻子。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让男人都嫉妒的男人,竟然来报案,说他家里有鬼! 看着面前一脸冷静,一脸严肃的梁风,小警员有些抓狂了。他已经在心里下了定论,不是梁风疯了,就是他疯了。 因为,梁风从零晨四点进警局,到现在的八点,一直是他在接待。整整四个小时,梁风一直用他那沉稳的声音重复同一件事,其态度之认真,之严肃……要不是他说的内容太荒谬,自己会毫不犹豫地立案侦察。 但现在可好,梁风死活就赖在了警局,而自己想笑不能笑,想走不能走,只能陪他耗着。小警员压抑着心中的烦躁,隐忍不发。谁叫梁风颇有身份呢,自己要是出言不逊得罪了他,那这身警服,就该脱了。 “小胡,你先去处理那边的事。”郑直拍拍小警员的肩膀,说道。 见郑直调走了小警员,梁风有些不高兴。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先冲郑直微微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已经过了四个小时,请问,可以立案了吗?”一句普通的话,从梁风嘴里说出来,竟带了那么一丝上级对下级的口气。 哟呵,把在公司的派头搬到警局了?郑直在心里略微地鄙视了那么一下,但脸上,仍旧是刑警队长公事公办的模样。 大家都是社会上混过的人,装模作样谁不会啊。郑直在心里诽谤了几句后,说道:“你好,梁先生。我是刑警队队长,郑直。你的案子我看了一下,按规定来说,我们是无法立案的。” “你们是警察,眼见公民的人身安全受到伤害,却能袖手旁观。那么你说,如果警察不保护公民,那应该干什么?”梁风话中的讥讽开始明显起来。 “梁先生,你是说,你的人身已经受到了伤害?”郑直有些好笑地说。 眼前的梁风,精神抖擞,气度非凡,相比之下,两天没睡的自己,眼圈发黑,脸色发青,要是自己说家里闹鬼,人身受伤害,那可信度还兴许能提几个百分比。 梁风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缓慢地捋起衣袖。 古桐色的肌肤,结实的手臂,都证明这个男人十分注意健身。 然而,就在这古桐色的手臂上,却出现条条红色的细线,十字交错着,像是一张鱼网,印在了胳膊上。 重要的是,那细线,红的刺眼,红的让人眼花缭乱,红的让人心烦。 “梁先生,我想,我们可以私下谈谈。”一直呈应付状态的郑直忽然来了精神,灵异事件啊,怎能不让他心庠难耐? 第二十章 长发(二) “依依,你听我说……”郑直边追边喊。(..tw好看的小说) 郑依依箭步如飞,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个西红柿,根本就不理跟在她身后的郑直。 “依依,这件事你要是肯出手,那功德可是大大地……”郑直拽着郑依依的衣摆,劝说道。 榨汁机嘈杂地转动起来,郑依依看着搅得稀碎的西红柿在榨汁机里不断地翻滚,咬牙切齿地说:“郑直?” “嗯?”郑直像辛巴一样,连忙凑上前,应声道。 “下不为例。”郑依依一个字一个字地嘣。 “是!”郑直立正站好,朝郑依依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郑直每次看到郑依依刀子嘴豆腐心的模样,心里总是乐开了花。看来,自己在依依心中,还是颇有地位的。不然,她干嘛明明气得不行,最后还是出手帮忙? “去去,做饭去,今天中午辛巴要吃云豆炖排骨。”郑依依接了杯西红柿汁,正眼都不看郑直。 郑直始终都是咧着嘴傻笑,似乎,还沉浸在内心的喜悦之中。 片刻之后,客厅电视机的声音响起,郑直愉快地接了盆水,开始洗菜。 炒菜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郑依依瞄了眼厨房的门,放下手里的果汁,朝浴室走去。 拧动绿色的宝石,浴缸缓慢移开,郑依依下了密室,走到一排木架前。 前几天从刀手那骗来的佛珠,正静静地躺在木架上。佛珠恢复了大小,也就一串手链的模样。 郑依依收起佛珠,出了密室。 “依依,我们什么时候去梁风家?”郑直一边喂辛巴,一边问道。辛巴欢快冲郑直摇尾巴,早把郑直当成了它的第二个衣食父母。 “过来。”郑依依冲郑直粗声粗气道。 郑直扔下辛巴,赶紧上前。 “手伸出来。”郑依依一个指令下达,郑直马上执行。 郑依依拿出佛珠,缠在郑直手腕上。 “脸色青得要命,还四处惹麻烦,我看你,是嫌命太长了。这串佛珠,你不准摘下来。”郑依依嘱咐道。 “放心吧。最近警局比较忙,我熬了两个通宵,脸色不青才不正常呢,这不,你看,还挂着两只黑眼圈呢……”郑直唠唠叨叨个不停。 “闭嘴!哪来那么多废话!”郑依依一嗓子吼了出来,就连啃着排骨的辛巴,都忍不住放下嘴里的肉,黑黑地小眼睛一会儿盯着郑依依看,一会儿盯着郑直看。 “依依,你再不去梁风家,我怕他看不着明早的太阳了。好歹,我已经答应他了不是。”郑直见郑依依一直都没有去梁风家的想法,有点儿着急。 “他的血纹身不是才到胳膊吗,离死还早呢。”郑依依镇定地说。这时,辛巴已经吃完了饭,扭着屁股蹭到郑依依跟前,油乎乎的小嘴直往依依身上蹭。 抱起辛巴,郑依依抬头又说道:“你抓紧时间睡一觉吧,真不明白,当警察有什么好。” “这你就不懂了。(..tw好看的小说)”郑直故作神秘地一说,然后仰在郑依依的沙发上,准备休息。 瞪了郑直一眼,郑依依带着辛巴到冰箱前拿出一盒冰淇淋。这炎炎夏日,还真是热得要命。 -------- 下午一点,梁风家。 由于身上的血纹身,梁风最近心神不宁。索幸,今天就没去上班,呆在家中。 其实,梁风很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惹上那些脏东西的?看着胳膊上棋盘般的道道红线,梁风的无奈,渐渐地演变成了愤怒。 这件事,还要从一个星期前说起。 一个星期前,他的妻子小柔和几个闺蜜出去旅游,他忙于工作,便没跟去。 但怪事,就在妻子走的第二天,出现了。 忙了一天工作的梁风,晚上回到家,洗了个澡,便早早地上床休息。半睡半醒之间,他觉得鼻子很庠。 伸手一抓,两根头发,正搭在他鼻子上。梁风一个激灵坐起身,打开床头灯。两根乌黑的长发,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 梁风皱了皱眉,难道小柔走之前没打扫房间?梁风的妻子小柔,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梁风常常抱着爱妻,拂着她的秀发说,只是这一头飘逸的长发,就能让他一生一世爱不释手…… 但女人的头发,一旦离开了主人,便美感尽失,失了生气,成了死物,最终,变成垃圾。 梁风随手把头发扔在地板,心里想着,明天叫钟点工好好打扫一下房间。 但他没想到,这,只是悲剧的开始。 第二天,梁风早早地驱车到公司,在公司的时候,他忙里抽闲地给家政公司打了电话。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梁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别人,都只看到他意气风发的一面,但谁都不曾想过,他的事业,他的公司,同样也是他白手起家,一点一点打下来的。这背后的辛苦与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回到家,梁风照例率先冲澡。热水从莲花喷头上喷洒而下。浴室的镜子,很快被氤氲的雾气掩盖。擦干了身体,梁风把喷头挂在墙上。意外的是,莲花喷头上,搭着一根头发,水,一滴一滴地顺着头发,滴落到地面。 劳累了一天的梁风,不禁怒从中来。现在的家政公司,真是一点都不负责任。他明明在电话里特别提醒到,家中地板上,床上,浴室,一定不能留下半根头发。 他爱秀发,是因为,那一头乌黑的秀发是属于小柔的。离开了小柔,它们什么都不是。 梁风摘下喷头上的头发,弯腰想把它丢进马桶。但湿湿的头发沾在梁风手上,怎么也甩不掉。梁风恨恨地把头发揉成一团,才成功地丢掉。大力地按下冲水按钮,头发随着水流,打着转地冲了下去。 梁风的心情,至此方好了一点。似乎,这一天的不快,都随着这恼人的头发,被冲洗掉。 突然,梁风觉得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拂过后背。他扭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自己现在怎么疑神疑鬼的?梁风自嘲地笑了笑,随手抹了下后背。 缩回手,手心上,正贴着一根长发……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梁风,此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梁风冷笑一声,虽然他才三十岁,但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人更可怕吗?自己没做过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想着,梁风和上一次一样,把头发团成一团,丢进马桶。 不得不说,梁风的胆色,的确过人。在这个男性凋零的社会,梁风就像一颗闪闪的明珠,夺人眼球。可惜的是,他已经结了婚。当他宣布婚事的时候,不知让多少芳心暗许的姑娘,心碎了一地。 由于疲惫,梁风很快就睡着了。 但他,却做了个极其古怪的梦。 梦中,梁风抱着小柔,抚着她的秀发深情地说:“小柔,我爱你。” 小柔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对了,你不是说要出去玩半个月的吗?怎么提前回来了?”梁风掬起一缕秀发,轻轻地吻了一下。 而他怀里的小柔,依旧没有回应。 “是不是不放心我啊?”梁风调笑道。 “小醋坛子。”梁风轻擢了一下小柔的头。 “你放心,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梁风扳过小柔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小柔一转过身来,梁风便啊地一声,从梦中惊醒。 一身冷汗的梁风,急促地呼吸,脑中不停地回放着梦境的最后一个镜头。 梦中的小柔,没有五官,没有脸…… 第二十一章 长发(三) 自从做了那个梦,梁风一直都心神不宁,他总觉得,这是种不好的征兆。 但那种不好的感觉,只是一瞬间,就被理智压下。 就算是什么脏东西,不也只敢暗地里搞鬼?有什么,当面冲他梁风来!他倒也想知道,自己这三十年来,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 接下来的几天,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总会莫名其妙地钻出几根头发,而自从做了那个怪梦,梁风的腿上,开始出现细细的血痕。 开始时,只有一条,但很快,红线般的血痕,顺着腿,开始向上曼延,虽然不疼不庠,但是个人就知道,这样漫延下去,下场,不会太好。 只用了三天,血痕就漫延到了胳膊,看上去,就像是血色的纹身。只是,这纹身没有图案,只是像棋盘一样,纵横交错着。 所以,梁风选择报案。他,要用这种方法,告诉那暗中的异类,自己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 今天梁风没有上班,早上报了案,经过一番波折,最后那个叫郑直的刑警队长,受理了自己的案子,虽然是私下受理的。 但看到自己的血纹身时,郑直那副激动兴奋的模样,着实让梁风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难道,这刑警队长,有着某种特别的嗜好?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梁风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当夜幕再度降临时,梁风才感觉到饥饿。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 梁风起身到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除了一袋鸡蛋,什么都没有。 左右也是没什么胃口,梁风便应付似地打开电磁炉,向平底锅里倒了几滴油,等油热了后,向锅里打了个鸡蛋。 蛋香四溢,梁风熟练地把鸡蛋翻了个面,不一会儿,煎鸡蛋便出锅。 梁风把蛋饼盛到盘子里,端着走向客厅。 刚一迈步,梁风脚上绊了什么东西,险些摔倒。 低头一看,饶是梁风胆色过人,也不禁头脑瞬间空白。 一团冗长的头发,紧紧地缠住了梁风的腿。啪的一声,梁风手里的盘子摔得粉碎。 “滚开!”梁风头皮一紧,不停地甩腿,试图挣开腿上的缠绕。 缠在他腿上的头发像有思想一样,猛地一拽,梁风斜斜地摔向地面。 千钧一发之际,梁风的手,抓住了厨房的操作台边缘。 长发顺着梁风的腿,快速曼延,不一会儿,便缠绕到了梁风的腰。乌黑冗长的头发亲密地贴着梁风的腰,从他衣服的下摆钻了进去,贴着他和身体向上缠绕。 梁风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冰凉滑腻的头发,贴着他的皮肤,向上缓慢地滑行,一团团的头发每滑行一寸,梁风的恶心感,就浓烈一分。密密麻麻的头发像舞女的挑逗,慢慢地布满梁风上身。 梁风不断地挣扎,双手扑腾之中,意外地弄倒了操作台上的刀架。梁风眼睛一亮,连忙抓住一把果刀,割向身体上的头发。 头发,像密网一样裹着他的身体,割断了几条,很快又有新的头发滋生,弥补上来。 梁风头上布满了冷汗,眼看头发就要缠上他的胳膊,梁风不管不顾地挥舞起手中的果刀。 被割断的头发越来越多,然而,梁风的皮肤,也被果刀割伤。每一缕头发断掉,梁风的身上,就会多一道刀伤。鲜红的血浇注在冗密的头发上,粘稠而血腥。 热腾腾的血溢出,头发突然顿了一下,停止了无休止的纠缠,然后,竟缓缓地解除对梁风的束缚,潮水般的退去。 看到这一幕,梁风目瞪口呆。仅管他的目光不曾移开半寸,但他依旧没有看清,那头发退去了哪里。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起来。 面无血色的梁风,猛地惊醒,强自镇定了一下,走出厨房开门。但他的步伐,怎么看都有些踉跄。 “梁先生……”郑直看到浑身是血的梁风,适时地打住后面的话。 “你没事吧?”郑直试探性地问。 “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依你看,我像有事还是像没事?”梁风皱眉道。 梁风,总体上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是,多年来在商场打拼,尤其现在又事业有成,他的傲气与居高临下的态度,已经是深入骨髓,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习惯。 在他看来,郑直不过是小小的刑警队长,下意识地对比下,自己的优越感顿生。而这一点心理上的优越,连梁风自己都不曾发现。 虽然他不是故意的鄙视郑直,但他话语中的态度,已经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表达得非常清楚…… “看你生龙活虎的,想必也不需要别人帮忙。就让血纹身继续漫延吧,我看你还蛮喜欢这纹身的。”郑依依一把揪过郑直,扔到一旁,而她自己则站在郑直的位置。 “你是谁?”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吓的梁风,心情肯定不会好,尤其是郑直又在事情解决后才出现,更加让他不满。因而,面对郑依依时,梁风的口气依旧不佳。 “救你的人。”郑依依说完,用力地一拔梁风,大摇大摆地走进屋。郑依依力气很大,推到了梁风的伤口上,痛得梁风倒抽冷气。 郑直跟在郑依依身后,一脸同情地看着梁风,直至两人错开,郑直才露出憋了许久的坏笑。 “喂,我还没邀请你们进来?”梁风大力地关上门,非常不悦地说。 “房子很大,沙发很贵,你还是有一定积蓄的嘛。”郑依依摸了摸真皮沙发,然后坐下试了试,说道。 “小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梁风把声音提了一个音阶,不悦地问。 “客厅布局也不错,简洁大方,看来,你的品味还可以。”郑依依站起来,走到书架前,书架上摆满了书,郑依依随手翻了一翻,都是金融方面的书籍。 “求知上进,严谨好学,自傲却不自恋,难怪你能白手起家。”郑依依的手指,滑过书架上的书籍,停留在中间的一排。 最顺手的这一排,放着一整排的言情小说。红红绿绿的封面,与非黑即白的金融书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哈,你老婆倒是难得的天真烂漫,少女情怀很重啊。”郑依依翻开一本小说。 “小姐,乱翻别人的东西是非常没素质的。”梁风上前一步,从郑依依手里抽回小说,仔细地塞回书架。这些小说,是小柔最喜欢的。 “而且,你很爱你老婆。”郑依依的手还保持着拿书时的样子,此时,她正好笑地看着梁风。 “请你们出去!”梁风终于动了气,开始下达逐客令。 “看你好像刚被异物骚扰,还很丢人地挂了彩。”郑依依扫了眼梁风身上的刀痕,然后走回沙发,坐下,非常悠哉地翘起二郎腿。 “请你出去!”这次,梁风是彻底地针对郑依依。 “开门的时候,你虽然强装镇定,但小腿的微微颤抖出卖了你。”郑依依弯了弯嘴角,继续道:“毕竟你是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勇气可嘉了。”郑依依喝了口水,总结道。 梁风铁青着脸,面对郑依依,一言不发了。 “那么,像你这样一个还能称之为人的人,究竟惹到了什么东西?”郑依依歪着头,若有所思。 第二十二章 长发(四) “我怎么知道?”梁风恨恨地坐在郑依依对面,猛地灌了一大口水。 “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血纹身。”郑依依收了之前戏弄的表情,正色道。 梁风已经见识了郑依依的不可理喻,坐在沙发上先是一动不动,顿了一会儿,梁风大力地扯掉衬衫,露出上身。 气焰这东西,总是针对弱者的。傲气得不是很讨人喜欢的梁风,遇到不可理喻的郑依依,终于知道服软了。虽然心里还是很生气,但他竟也下意识地认为,郑依依真的就是能救他的人。 如果用郑依依的话说,梁风他就是贱的。 “人类在骨子里,还是尊从强者的。你说是吧?”郑依依扭头问郑直。 郑直耸耸肩,不置可否。对于梁风,他是不喜欢的。郑直始终觉得,梁风活在自己编织的神话里。就好像,他是在有意放大自己的爱,放大自己的傲气。 从郑直作为警察专业性的眼光来讲,梁风的这种行为,是一种不安的表现。 郑依依绕着梁风,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说:“白手起家不容易吧?” 梁风以沉默回应郑依依。 “刚起步时,一定受了不少白眼,内心也是惶惶不可终日。虽然有着明确的目标,但作为人,终究还是会感到胆怯。”郑依依绕着梁风走了一圈,然后停在梁风的背后。 “有的人,功成名就后,会把过去的经历当成人生的历炼,并以此为荣。(..tw)”郑依依盯着梁风的脖子,继续道:“有的人,则会无时无刻地提醒自己过去的经历,继续不安。” 梁风微微地抬头,郑依依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所以,这也是你每次露面,都要强装气场的原因吧?”郑依依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郑直凑到郑依依跟前,留须拍马起来。 郑依依理都不理他,掏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 “五分钟内赶到我这儿。”郑依依简短地说完,不等对方回音,便挂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黎昕,听着盲音,自言自语道:“哎,房东要收租了。” 五分钟后,黎昕赶到梁风家。 “在这守着他,半步不准离开。就连上厕所,也要跟着。”郑依依吩咐完,转身往门外走。 “你去哪?”黎昕和郑直一起发问。 “回去睡觉,不知道女人熬夜容易老吗?”郑依依扔下一句不着调的话,出了房门。 屋子里的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之间,都有种同是天涯伦落人的感觉。 “哎,黎昕,我和你不一样,我需要休息,这儿就交给你了哈。”郑直说完,也准备逃跑。这挑事儿的,向来是他,但善后的,永远不是他。 “郑直,我还没吃饭呢。”黎昕邪笑着看向梁风,但话,却是对郑直说的。 已经知道黎昕真正身份的郑直,认命似地转身,陪着黎昕一起守株待兔。 恐怕,能压过面前这只怪物的,目前也只有郑依依了。郑直在心里叹了口气。 郑依依出了门,溜溜达达地往家走,心里则始终积着一口郁气。 今天她见郑直印堂有些发黑,心知他最近会遇到些不好的事情。不过,有了自己的守护,她根本就不担心郑直,而是因为郑直的劫难将要到来,让她想起了当年的事。 当年,郑直的祖先郑书海,为了救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仅郑书海自己英年早逝,他的后代,将人丁凋零,最易香火不继。不过,有了她郑依依的守护,千年来,郑家都安然无恙。 但这些,只是惩罚中的一部分。她所担心的,是那最后的惩罚。 郑依依就这么边想边走,远远地,看到两个人影。而其中一个,正是刀手,另一个嘛,有些眼熟,但郑依依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 刀手和那个人都步履勿勿,很快,就和郑依依打了个照面。 “你怎么在这儿?”刀手率先发问。 郑依依看到他手上的桃木剑,正发着淡淡的红光。想必是因为感应到了不远处梁风家的异象,所以才示警。 还没等郑依依回答,刀手身边的那个人突然啊了一声,然后伸手颤巍巍地指着郑依依,说道:“原来是你!” 郑依依皱眉,再度打量了那人一番,不是很合体的黑色中山装,一张老得掉渣的脸,手里的几道紫光缠绕的雷符…… “哦,真巧!”郑依依甜甜地一笑。 面前的老头,不正是当天被自己打劫的那个嘛,话说那条伪造的打神鞭,郑依依还是比较满意的。 “舅舅,你认识她?”刀手奇怪地问。舅舅才来古承市不久,怎么这么快就认识了郑依依? “何止是认识。”刀手的舅舅祭起雷符,准备动手抢回打神鞭。 一看这老头和刀手是亲戚,郑依依连忙说:“我还有事忙,改天见!”然后,化作绿光,逃回梁风家。毕竟,梁风家有帮手啊。既然有帮手,那自己这个房东,还是坐收渔利的好。 “就是她抢了我的打神鞭!”刀手舅舅眼看郑依依跑了,急得一跺脚,冲刀手喊道。 刀手瞳孔一缩,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个郑依依,骗了自己的佛珠,还抢了舅舅的打神鞭,这次,一定要连本带利地夺回来! 于是,刀手和他舅舅难得地达成了共识,飞速地朝郑依依的方向追去。 而这边,郑依依刚回到梁风家,就发现情形有变。 郑依依进了房门,来到客厅,却发现客厅的门紧闭着。推了推,没动。 “郑直,黎昕?”郑依依在门外喊了两声。 没人回应她。 郑依依眼中寒光一闪,全身绿光大盛。数十条藤蔓从地板上凭空出现,藤蔓在郑依依的操纵下,拧成一股,猛地撞向客厅门。客厅门应声碎成两半。 而客厅里面的情形,则让郑依依好顿恶心。 密密麻麻的头发,塞满了客厅,而郑直,黎昕,梁风,连影都看不到。 “去!”郑依依大喝一声,拧成一股的藤蔓蓦地散开,同客厅里的头发缠到一起。 藤蔓大力地把团团头发分开,试图清理出一条道路,但头发,则像取之不尽一样,刚打开的破洞,就地被新滋生的头发填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参妖的攻击方式无非就那么几种,自己又不是火属性的妖,没有找到这些头发的主体,只对付头发,是又耗时又耗力。一时半会儿的,郑依依还真想不出什么快捷的办法来。 就在郑依依挠头的时候,刀手和他舅舅,已经追进屋来。 郑依依挑了挑眉,抿嘴一笑。 斩妖除魔,本来就是道士的事,自己一只妖,还是看热闹的好。 ------ 亲们,支持一下吧! 第二十三章 长发(五) 本来刀手和他舅舅就是跟着桃木剑的示警,才一路奔向梁风家。赶巧在半路上碰到了郑依依,一路尾随至此,却不见郑依依的踪影。 这时,桃木剑红光大盛,剑柄微微发烫。不用桃木剑示警,刀手也发现了客厅的异象。 浓密的头发,塞满了客厅,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妖孽!”刀手舅舅大喝一声,随即祭出五道雷符。 雷符疾射向客厅里的头发,顿时,耀眼的火花四溅,一股浓重的焦糊味传了出来。 躲在暗处的郑依依看到这一幕,心里十分得意。这天底下的事,本来就是一物降一物。这个臭道士,虽然寒酸了点,但论起降妖除魔的本事,还说得过去。当然啦,要是降自己这样的妖怪,他还是不够火候。 头发受了重创后,呼地一下从客厅门口涌了出来,刀手舅舅还没来得及再度祭出雷符,便被扑天盖地的头发裹成了蚕茧! 不会这么不中用吧?郑依依失望地看着茧状的刀手舅舅。 说时迟,那时快,刀手举起桃木剑,带着呼呼的风声斩向头发。 被桃木剑斩断的头发,瞬间化作飞灰,焦糊的部分,还在大段大段地向发根漫延。而旗开得胜的桃木剑,此时红得像血一样,兴奋地颤抖着剑身,并发出鸣响。 头发见识了桃木剑的厉害,呼地缩回进客厅,刀手三下五除二地把舅舅从茧里扒出来,除去他口中的一团头发后,刀手舅舅猛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没事吧?”刀手拍着舅舅的后背,问道。 “刚才是我轻敌了。”刀手舅舅直了直腰,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窒息憋红的,还是羞红的。 “妖孽,受死!”刀手舅舅拨开一直拍着自己后背的手,朝着客厅大喝一声! 躲在远处的郑依依明显看到几块硕大的唾沫腥子,伴着老头儿的怒吼声横飞向客厅门口,这时,她可以确定,老头儿的脸,绝对是羞红的。 老头儿喊完,两只手便很猥琐地朝自己怀里掏啊掏的,半天也不见他掏出什么来。 郑依依在暗处托着下巴,十分不理解地看着老头儿的举动,同时,她的脸抽抽得像一团猫屎,…… 好歹,在郑依依忍无可忍的时候,老头儿的手总算从怀里拿出来了。 直掉渣的老头儿,手里拿着两把精致的小黄旗,旗上面画着极复杂的红符,即使是远处的郑依依,看了那旗上的符咒,也觉得有些眼花。 宝贝啊!郑依依盯着老头儿手中的旗,满心欢喜。 老头挥舞着小旗,打出几道旗语后,两条火舌猛地从旗面喷射而出,向客厅席卷而去。 “啊――”大片大片的头发,与火舌短兵相接后,纷纷烧焦,枯萎在地。同时,一道极尖锐的女人惨叫声从客厅深处响起。 长发再也不敢与小旗打出的火舌相拼,飞速地撤回。转眼间,客厅里的头发收得干干净净。 郑依依抻长了脖子瞄了一眼,看到郑直,梁风二人身处金黄色的保护罩内,毫发无损。而这黄色保护罩,正源自郑直手腕上的佛珠。 而黎昕就比较惨了,一身黑色的尸气蓬勃四溢,既要抵挡头发的攻击,又要抵抗旁边的佛光普照。 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郑依依在心里骂了一句。 其实,这也不能怪黎昕。就连郑依依她自己都没什么好办法来对付头发,更何况是以速度和力量见长的僵尸?让僵尸去降恶鬼,分明不是一撇的。 他们三个安然无恙,是郑依依意料之中的事。除了他们,客厅里还多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虽然她脸色发青,但还是依稀能辩,她活着的时候也蛮清秀的,不过远不如周楚楚有气质。简单地说,就是清秀有余,大气不足的那一类。 再一看她的头发,感觉就比较恐怖了,长发及地,乱蓬蓬的不说,还散着浓重的焦糊味。 “梁风!你竟然找道士来对付我!你的心被狗吃了吗?!”现了原形的女鬼不理会客厅外的敌人,反倒伸手指着梁风破口大骂。 “小琴?”梁风明显也是才看到女鬼的真身,惊讶地说。 “亏你还记得我!”女鬼桀桀地怪笑起来。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梁风皱眉道。 “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哈哈哈――”叫小琴的女鬼疯癫地重复梁风的话。 所有人都在等着小琴的下文,然而,就在众人都沉浸在这人鬼情未了的狗血剧情之时,几根不引人注意的头发缓缓地游移出客厅。 “啊――”老头儿突然痛呼一声,然后连忙蹲下身,捂着血流如注的左腿。 他的左腿,被坚韧的发丝割了一道口子,女鬼的发丝,像刀一样锋利,这一击之下,老头儿的腿,伤得可不轻。 据郑依依保守估计,他的韧带肯定被割断了。 一旁的刀手怒不可遏,举起桃木剑冲向女鬼。这时,一根不起眼的发丝,悄悄地拦在客厅门口,正好,是刀手脖子的高度。 愚不可及!暗处的郑依依骂了一声后,施展妖术。 快如闪电的绿色藤蔓,赶在刀手之前撞在门口的头发丝上。看到被发丝割断的藤蔓,刀手猛地后仰,整个人依靠之前的速度,惯性地滑向女鬼。 其实这一切,也就发生在三秒之间,下一刻,刀手的桃木剑,刺中了女鬼的小臂。 灼势的剑身,把女鬼炙烤得嗷嗷直叫。她的小臂瞬间枯朽,而且,这枯朽还在向上漫延。 女鬼也是个狠角色,只见她左手如勾,抓住右肩膀,猛地那么一拆,整条右臂,便被她解了下来。她这种做法,成功地制止了身体其他部分的枯朽。 但是,女鬼受到这样的重创,魂根受损,日后是无法复原的。即使她将来投胎转世,手臂,也将是先天的残疾。 女鬼的阴招已经用过了,刀手和老头儿都有了防范,而她又敌不过刀手的桃木剑,没办法,化作阴风,呼啸而去。 “梁风,你永远都是我的!”临走之前,女鬼还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刀手提着桃木剑,紧追而去。 直到战争结束,郑依依才从暗处冒出来。 一张绿网从天而降,把地上的老头儿裹得严严实实。在老头儿惊愕的目光下,两条藤蔓趁虚而入,嗖地卷走他手上的小黄旗! “不!”老头儿大叫一声。 “老人家,斩妖除魔的事,就留给我们年青人做好了。”郑依依笑着对老头儿说。 “你,你……”老头儿指着郑依依,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黎昕,把他扔远点,要让刀手天亮后再找到他。”郑依依冲一身黑气的黎昕吩咐道。同时,她也“好心”地送了道绿光,包住老头儿受伤的腿,很快,血就不再流了。 黎昕邪气十足地笑了笑,拎起老头儿,带着残影,消失了。 郑依依收好小黄旗,美美地走进客厅。 “说吧,那个小琴是怎么回事?”郑依依坐在沙发上,质问道。 虽然梁风很不满意郑依依质问的口气,但还是如实答道:“小琴是我从前的女朋友。” “怎么,你始乱终弃了?”郑依依极八卦地追问。 “不是。”梁风皱着眉,思索了一下,继续道:“我们很多年前就分手了。那时,正是我事业发展的关键时期,每天忙得要命,可一回到家,小琴她就不停地抱怨,说我不关心她,不在乎她,整天把她自己扔在家里,但她从没想过,也没问过,我工作累不累,我的公司发展得怎么样了。” 郑依依弯弯嘴角,没说话。 已经陷入了过去回忆的梁风,不吐不快,“我白天要逢场作戏,去拉客户,谈生意,晚上,还要面对任性妄为的小琴。那段时间,我们几乎每天都在吵架,家里能摔的东西,都被小琴摔了个遍。后来,我忍无可忍,便提出分手,小琴当时也很痛快地答应了。” “男女分手,就像小偷分赃,不管分得多均匀,总会有一方受伤。显然,对这次分手不满的,是小琴。”郑依依看了眼梁风,突然话题一转,“当时小琴没工作?” 梁风一愣,然后答道:“小琴一直都是没工作的。” “哦。”郑依依神秘地哦了一声。“这么说,她吃你的,穿你的,还不理解你工作的辛苦,整天找茬跟你吵架?” 梁风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郑依依实再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这么好笑吗?”梁风不悦道。 “行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郑依依收住笑,不屑地看了梁风一眼。 “依依,说来听听。”郑直的八卦程度,比起郑依依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风啊梁风,我相信,你当时是爱着小琴的。只是,随着你事业的起步,压力的增大,你渐渐地觉得,整天窝在家里的小琴,是那么的多余。她既不能替你分忧解难,又不会对你软言相劝。于是,在你眼里,她从前的活泼好动,变成了任性妄为,从前的亲昵缠绵,变成了奴颜献媚。” 梁风刚想出言反驳,就被郑依依一个凌厉的眼神打住。 “更何况,小琴的长相也就是中等偏上,于你来说,她就像一朵小茉莉,在你贫困时,爱着她的天真调皮与清丽,富贵后,她便显得那么苍白。于是,你对她日渐冷淡,你不是没有时间陪她,而是厌倦了她。女人是敏感的,女人的无理取闹,总是有原因的。这也就是小琴整天跟你吵架的始末。”郑依依慢条期理地说。 “她只是害怕失去。”郑直总结了一句。 郑依依狠狠地瞪了郑直一眼。这句结束语,本来是她想说的。郑直这家伙竟敢抢她台词!!! “你凭什么这么说?”梁风梗着脖子,不服气地问。 “就凭你现在的老婆像猫一样听话,温柔,漂亮,天真烂漫却又知道享受生活,不给你添麻烦。”郑依依冷言道。 虽然梁风嘴上不服气,但他心里,却不禁在想,自己劳累时,小柔的柔情细语,自己无聊时,小柔的天真烂漫撒娇邀宠,自己忙碌烦躁时,小柔便和闺蜜出去旅游玩乐。当然,还有小柔窈窕的身材,甜美的容貌。这一切,似乎都是在迎合自己…… “不过,你富贵了,对配偶的要求自然会相应的提高,倒也不能说你薄情寡义,只能说,这是人类择偶的本能。地位高了,选择就广了,当然要挑最合心意的。你在进步,小琴却在原地踏步,最终劳燕纷分也再正常不过了。”郑依依扫了眼梁风,说道。 “但为什么,小琴会回来缠着你?”郑依依把目光移现窗外。不知道,刀手有没有追上小琴…… ------- 亲们,点,推,收,评论一下吧! 第二十四章 长发(六) “把他带回家。”郑依依冲郑直说道。 也不知道刀手追没追上小琴,所以,把梁风单独留在这儿,终究是不安全。再者,就算刀手一剑杀了小琴,等他回来,估计就该用剑指着自己,吵吵着交出他舅舅了。因此,郑依依决定回家暂避一下风头。 “我不去!”梁风挣开郑直的手,拒绝道。 “你不去?”郑依依挑挑眉。“这么有恃无恐,莫非你觉得小琴不会伤害你?” 其实,郑依依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成想,还真被她猜着了。 梁风始终觉得自己没做亏心事,并没有对不起小琴,而且,在厨房的时候,自己割伤了皮肤,小琴便收手,不再缠着自己,可见,她的确不想伤害自己。后来在客厅的时候,小琴也是因为郑直手腕的佛珠,以及那个奇怪的黎昕,才本能地自卫。这些,都不是针对自己的。 如此一来,梁风心中竟不觉得害怕了。相比之下,反倒是郑依依一直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出于强烈的自尊以及自傲,梁风拒绝了郑依依的提议。 他拒绝了,不代表他拒绝得了。 郑依依也懒得跟梁风废话,一个转身绕到他背后,手刀一起一落,梁风便无声无息地瘫倒在地。 郑直笑着对晕倒的梁风说:“自讨苦吃。” “多嘴。”郑依依瞪了一眼郑直,然后一手提起梁风,一手拉着他直,嗖地一下从地面消失,土遁回家去了。 众人散去,梁风的家,一下子空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 “老公,我回来啦!”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开门进屋,一边开灯,一边大声喊。 灯霍然亮了,但预期的拥抱却迟迟没有到来。 “咦,难道睡着了?”小柔暗忖道。不应该啊,梁风向来晚睡,现在都不到十二点,他怎么可能休息? 一个多星期前,她和闺蜜出去旅游,一来,是散散心,二来,是想给梁风独处的空间。前阵子,梁风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绪很烦躁。自己适时地离开,好让梁风一个人清静清静。 走的时候,她告诉梁风,自己要出去玩半个月。其实,她早就把回来的机票订好了,她只打算出去一个星期而已。但她没有告诉梁风,为的就是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男人嘛,总是这样,常在身边的,往往不觉得有多珍贵,可一旦离开,又会觉得不习惯。她这么煞费苦心地安排,为的也就是个小别胜新婚的气氛。 长久以来,能把梁风这样优秀的男人紧紧地抓在手里,小柔一直都为此自豪不已。 “老公,我回来啦!”小柔又喊了一声。 小柔脱下高跟鞋,换了双拖鞋,先是走到卧室。 看没人后,小柔又去卫生间看了看。还是没人! 小柔有些气馁地走到客厅,愤愤地把脚上的拖鞋踢出去。 自己精心布置的小别重聚,就这么泡汤了……这梁风,大半夜的能去哪儿呢? 莫非,他背着自己寻欢作乐去了?小柔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女人,总是多疑的。小柔一想到那种可能性,便再也按捺不住,掏出手机,给梁风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电话另一头,铃音响过后,语音提示道。 小柔撅着嘴挂断电话,心里很抑郁。 “你就是他老婆啊――”突然,小柔身后传来一个极轻的女声。 小柔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僵坐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 半晌,也不见再有声音从背后传来,小柔强才忍着心中的惧意,握紧了手机,缓缓地起身。 慢慢站起身后,小柔第一个反应就是,飞快地往门外跑! 她可以肯定,自己刚刚绝对不是幻听!不管这屋子里的是人是鬼,就凭刚刚那句话,她便直觉地相信,那女人对自己,一定是有恶意的! 所以,她要逃!小柔飞快地奔向房门,处于极度恐慌之中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脚步要飘起来了,那种踏不着地面的虚晃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的速度还不够快。 快些,再快些!小柔看到近在眼前的房门把手,心里一阵狂喜! “跑啊――快点跑――嘻嘻!”就在小柔接触到门把手的一刹那,那轻而尖的女声再度响起。 小柔闭着眼,不敢看四周。突然,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独立,如果她能像别人一样,死命地缠着自己的老公,任性也好,胡闹也好,总之不会一个人在家就是了! 小柔强忍住眼中的泪,屏住呼吸,慢慢地回头。 身后,什么都没有。小柔好不容易建好的心理屏障,丝毫没有派上用场。 小柔始终保持着回头的姿势,但她的手,正悄悄地转动门把手。有一点,梁风没有看错小柔,那就是,她真的很独立。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下,有勇气自救的女孩,绝对能称之为坚强。 轻脆利落的一声,门开了。小柔猛地转过头,准备开门逃生。 “啊――”一张惨白的脸,在小柔面前无限放大,隔在了她与房门之间。刚转过头的小柔,吓得喊破了嗓子。 惊叫不已的小柔跌坐在地,腿软得站不起来,已经完全慌乱了的她,拼命用手支着地板,频频后退。 “是你抢走我的梁风,是你抢走了他……”小琴喃喃地重复这一句话,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地上的小柔说。 “他究竟爱你什么?”小琴一步一步地向小柔逼近。 随着小琴的逼近,小柔颤抖着后退。 “他究竟爱你什么!!!”小琴的声音凌厉起来,一头及地的长发突然卷住小柔的脚腕。 “梁风,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小琴温和地看着几近昏厥的小柔,无比天真地说。 紧接着,小琴便大步朝客厅走去,她长长的头发,一路拉着小柔,将她拖向客厅。 满脸泪痕的小柔,此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死命地用手抓挠地板… 一阵阵指甲磨擦地面的刺耳声,在房间里回荡不已…… ----------- 依依大厦,郑依依家,客厅。 昏迷不醒的梁风,被郑依依随手丢在客厅的地面。 辛巴看到了陌生人,先是弓起背,做着攻击的姿态,小鼻子激动得直抽抽。但过了一会儿,辛巴便发现地板上的人像死了一样。 好奇心极强的辛巴试探性地靠近梁风,见梁风一点反映都没有,辛巴便大胆起来,对着梁风东闻闻西闻闻的。 突然,一阵铃声从梁风口袋里传来,吓得辛巴调头就跑。 铃声响了许久,一直在浴室洗澡以及在厨房给辛巴做饭的郑直,都没有注意到。 过了一会儿,见这声音没什么实质性的危险,辛巴再度小心地靠近梁风,然后寻着声音的来源,用小爪子扒呀扒的,直到从梁风手里扒出手机。 发现了新玩意,辛巴极其兴奋地叨着手机,找郑依依邀功。 “辛巴,怎么这么开心?”正巧,郑依依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了迎面飞奔过来的辛巴。 看到辛巴圆滚滚的小脑袋,郑依依就忍不住伸手蹂躏一番。 “咦?哪来的手机?”郑依依奇怪地从辛巴嘴里取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赫然提示着一个未接来电。随手按了查看键,上面显示的姓名只有两个字:老婆。 郑依依按了回拨键,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接听。 “郑直,快来!”郑依依心知不好,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郑直刚一出现,连带着地上的梁风,一同被郑依依抓走,土遁消失。 而辛巴则摇着尾巴,不明所以地看着郑依依消失的地方。 主人是怎么消失了呢?辛巴不解地歪着小脑袋。 ------------ 郑依依赶到梁风家时,小琴正微笑着坐在客厅沙发上,像是在等谁一样。 而小柔,则背对着众人,倒在地板上。 郑依依知道小琴在等梁风,于是,伸手一点梁风的脑门,绿光闪过后,梁风渐渐转醒。 “小柔?”梁风一眼就认出了小柔的背影,惊讶地喊了一声。而当他抬头看到小琴的时候,则满脸的恐惧。 “不,小柔,不会的!”梁风不管不顾地爬到小柔身边。 扳过小柔的身子,梁风看到了小柔的脸。 小柔还有气息,但甜美白晰的面庞,却布满了血纹身,恐怖至极。梁风解开小柔的衣领,撸起她的袖口,发现,小柔全身上下都布满了血色纹身。 “你要干什么!”梁风抱紧了小柔,抬头,愤怒地问小琴。 “你爱我吗?”小琴温柔地看着梁风,痴痴地问。 “我们已经分手了!!!”梁风大声吼道。 “那你爱她吗?”小琴的脸上,仍旧挂着温柔的笑。 “她是我老婆,是我唯一的老婆,永远的老婆!”梁风激动不已。 小琴脸上的笑,一点一点地变形,最终,成了冷笑,这笑,还夹杂着一丝绝望与自嘲。 看到小琴绝然的表情,郑依依便开始暗自准备。 “小琴,你是怎么死的?”郑依依试图分散小琴的注意力。 “和他分手后,我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神不守舍。”小琴似乎在回忆自己的死法,“后来,我就出了车祸。”说完,小琴嘻嘻地笑了两声,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找梁风?”郑依依又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放弃梁风?你不是爱她吗?爱她,你又怎能容忍他和别的女人结婚?回去吧,把他抢回来!”精神不正常的小琴似乎在重复别人的话,“然后,我就回来了啊!”小琴懵懂无知地说道。 郑依依已经猜到,小琴精神的变化,应该是因为魂根再度受损。想必,是刀手后来追上了小琴,二人又是一番恶斗。只不过,小琴侥幸逃脱而已。但是很明显,小琴伤得很重,以至于神情恍惚。 “既然抢不回来,那就毁了吧!”小琴看着梁风,突然开心地笑了。 她话音刚落,梁风与小柔身上的血纹身,突然开始流血,血纹身像薄如薄翼的刀子,不断地往身体里没去。随着血纹的消失,梁风与小柔的身体,便像被割透了一般,被肢解成一块一块。 “啊――”梁风惨叫一声,但也只是一声,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缚神!” “束!” 郑依依接连施展妖术,三张绿网扑盖而去,分别将小柔,梁风碎裂的身体裹住,第三张网,则裹住了小琴。 而小琴,只是看着地上梁风与小柔的残肢,笑个不停。 郑依依寒着脸,咬断手腕的血管,鲜红的血,纷纷滴落在小柔与梁风的身体上。 血,迅速地融入他们的身体。奇迹一般,小柔与梁风的身体,渐渐缝合,复原。 幸亏自己眼明手快,在他们魂魄离体之前,束住他们的魂魄,又裹住他们碎裂的身体。不然,魂魄一旦离体,可不是她一只参妖能救回来的。因为,人已断气,魂魄离体,便是地府的人了。她一只妖,无权过问。 “你不该对他们下毒手的。”郑依依看向小琴,声音不带半点感情。 “来生,梁风还会爱我吗?”小琴天真地问郑依依。 “你没有来生了。”刀手突然从门外冲进来。 桃木剑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直直地刺入小琴的心脏。桃木剑红光四溢,映红了整个客厅。在这烈火般的红光中,小琴,灰飞烟灭。 桎梏人类的,总是他们自己。郑依依望着这满屋的红光,摇了摇头。 ------- 收藏啊收藏,何时快快涨?(紫米粥呈疯癫状,喃喃道) 第二十五章 相亲(一) 刀手一剑解决完小琴,转身看向郑依依。[..tw超多好看小说] 桃木剑的红光依旧耀眼,可见它主人内心的气愤并没有因为小琴的灰飞烟灭而衰减。 “我舅舅呢?”刀手冷着脸,杀气腾腾地问。 “我让人先把他送回家了。”郑依依胡扯道。 刀手冷笑一声,明显的不相信,但奇怪的是,他也没再追问。 看来,他也不是太在意这个便宜舅舅啊,郑依依在心里合计着。这一刻,她已经有些可怜那个直掉渣的老头儿了。 “那打神鞭呢?”刀手又问。 “你舅舅无缘无故地打我,我的一身功德光你也见过,所以,作为补偿,打神鞭没收了。”郑依依理所应当地说。 刀手皱皱眉,与不和郑依依贫嘴。反正那打神鞭,舅舅早晚都会亲自要回来,自己也没必要在这儿跟她耗,尤其是,自己也未必耗得过她…… 本来决心就不是很大的刀手,很快就放弃了为舅舅讨回公道的想法,转而开始讨要自己的利益。 “那他手上的佛珠,你怎么解释?”刀手指着郑直的手腕,得意地问。 这可是人赃俱获的事儿,看她还怎么抵赖!刀手得意洋洋地想。 “你作为古承市的守护者,对工作一点都不认真负责,因为你,郑直的麻烦才会这么多。简单地说,他是在变相地替你赎罪。佛珠就算是第一笔薪酬,以后的,你记得慢慢补上。”郑依依半点都没犹豫,一套颇有道理的说辞张口就来,尤其是她说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 刀手握着手里的桃木剑,剑光高涨,杀气袭人,可惜,就是没法撼动郑依依分毫。 于是,刀手一开始营造的颇为吓人的气氛,土崩瓦解。 瞪了眼郑依依后,刀手终于对那串佛珠死心了。(..tw)顺便扫了眼郑直,刀手发现郑直印堂微黑,于是,他那颗原本极不平衡的心,微微舒服了一点。既然佛珠是拿去救人的,那他也就不是那么耿耿于怀了。 “这两个人怎么处理?”刀手看着昏迷不醒的梁风和小柔,问道。 “咦?难道你没办法让他们丧失今晚的记忆?”郑依依颇为奇怪地问道。 “有倒是有,不过法宝不在我这儿……”刀手话说到一半,连忙住了口。郑依依坑蒙拐骗的伎俩,他也算见识了一二。但凡有关法宝的信息,自己还是应该谨言慎行,免得引狼入室。 但刀手没有意识到,在他第一次出现在郑依依面前时,就已经引狼入室了。 郑依依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心里已经有了谱,法宝果然都放在组织里。 “你没有法宝不要紧,我有。”郑依依掩住心中的窃喜,大方地说。 “依依,你又要用那招?”郑直瞪着眼问。 “不然你有什么好办法?”郑依依边说边像变魔术一样,把哭丧棒亮了出来。 “你从哪弄来的?”刀手惊讶地喊了一声,显然,他是识货的,认识郑依依手中那根黑不溜秋的棒子。 “借的。”郑依依嘿嘿一笑,拎着哭丧棒朝梁风小柔走去。 两声闷响过后,郑依依拍拍手,极兴奋地喊了声:“大功告成!” “吱吱!!!”寻妖鼠从刀手衣服里钻出来,坐在刀手肩膀上,吱吱地叫个不停。 似乎,它非常不屑并气愤着郑依依的所作所为。 郑依依也不搭理寻妖鼠的起哄,只是把哭丧棒有意无意地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扫了一眼寻妖鼠。 立竿见影,那吵人的吱吱人立刻消失了。 “对了,之前你去追小琴,她是怎么从你手里逃脱的?”郑依依又想到一个极关键的问题。 “有人帮她。”说到这一点,刀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当时,自己那一剑明明是刺向小琴心脏的,但不知哪来的一股怪力,打在了剑上,结果,自己只是重伤了小琴,而不是杀了她。最奇怪的是,小琴逃走后,她的行踪被人掩盖,就连寻妖鼠也费了好长时间,才确定她跑回了梁风家。 最近,古承市的灵异事件颇多,刀手做了多年的守护者,自然感到了异常,所以他才把自己的舅舅找来帮忙。 而郑依依,其资历不知要比刀手深多少,从周楚楚的事件开始,她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不过,她相信,即使有人捣鬼,那也是针对刀手他们的。 斩妖除魔的道士们,往往也会成为妖魔鬼怪报复的最佳对象。而自己只是一只妖,而且是一只十分低调的妖,谁会没事来给自己制造灵异事件? “以后办事小心点。”郑依依皱眉对刀手说。 刀手十分意外地看着郑依依,对她这句很突然的关怀,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但紧接着,郑依依的一句话,就让他怒从中来。 “你出事不要紧,别给我们添麻烦就好。”郑依依把话补充完整。 “哼!”刀手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寻妖鼠头也不回地离开。不过他紧绷的背部曲线,清楚地告诉众人,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窝火。 刀手走了,郑依依却在原地站着不动。 郑直刚开始还是乖乖地等她,但等了好久,也不见郑依依有反应。 “依依,你在等什么?”郑直终于按捺不住发问道。 “奇怪,我的功德光怎么一点都没涨?”郑依依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仍旧没感觉到功德光的增长。 按理说,这次的事,自己的功劳是明摆着的啊!现在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就是自己大公无私无偿献血救回来的!绝不可能半点功德都没有! 郑依依不甘心地伸伸胳膊伸伸腿,最终确定,这次,她的功德没多也没少,还是原来那水平。 “千万不要落在我手里!”郑依依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天上计算功德的,你绝对绝对不要落在我手里!郑依依在心里暗暗发誓。 一旁的郑直听得糊里糊涂,但从郑依依的表情来看,他也知道此时发问的下场。 于是,郑直小心翼翼地说:“依依,我们回家吧。” “回家!”郑依依恶狠狠地说完,拉着郑直土遁回家去了。 -------- 天界,七殿。 巍峨壮丽的宫殿里,手持兵器的天兵往来不绝。但宫殿,却静得要命,半点声音都没有。就连飘然的浮云,都被无形的气场压迫,小心地伏贴着宫殿的地面。明明是仙气袅袅的天界,但到了这座宫殿,竟会有一种到了寒冰极地的错觉。那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森然的秩序,压抑的气氛,都在向人们昭示,这座宫殿的主人是多么的冷酷与无情。 “腾龙,你把她惹怒了。”司清笑着对面前的红衣男子说。 流光溢彩的因果镜,悬浮在半空。郑依依那张愤怒的脸,定格在了因果镜里。 司清面对的男子,刀削斧凿的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清寒如星的双眸,锐利而深邃,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再配上那一身红色战甲,火般的张扬,火般的跋扈,与他极致的冷酷,让人不禁产生错觉,似乎,这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就是这座宫殿的主人,腾龙。当然,天界的人,都叫他七殿神君。 “她的功德,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扣光?”腾龙冷冷地说道。 “这个我可说不准。”司清好笑地看着腾龙。 这三次,原本是该为她加功德的。但在腾龙的要求下,自己硬是鸡蛋里挑骨头,非但没加,反倒扣了她一百年的功德。尤其是这次,实再找不出理由再扣了,那就不增不减,让她的功德保持原状。 要说自己也是天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竟然也会做这种无耻之事。司清看了一眼因果镜,苦笑了一下。 郑依依啊郑依依,你怪不得天,怪不得地,要怪就怪你自己,凭白无故地出现在这因果镜中做什么……一想起郑依依那欲杀之而后快的表情,司清就忍不住想笑。 -------- 依依大厦,郑依依房间。 “郑阿姨?你说什么?!”郑依依抱着电话,万分惊讶地喊道。 “依依啊,这次的女孩子,谈不上是万里挑一,那至少也是百里挑一啊。你说什么也要劝郑直去见一面啊!”郑直的妈妈在电话另一头苦口婆心道。 没办法,相亲的事,她自己已经跟儿子说过无数次了。自己儿子的态度着实坚决得要命,每次都只回复两个字:不去!把他逼急了,他就回自己的房子住。没办法,孩子翅膀硬了,这当妈的,就管不了了。这不,实再没办法了,她只好找依依帮忙。 “郑阿姨,你放心。就算绑,我也把郑直绑去。”郑依依打下包票。 “听你这么说,阿姨就放心了!”郑阿姨在电话另一头慈祥地说。 好你个郑直,每次说到结婚生子的事,你都说不急不急。原来,家里给你安排了这么多场相亲,都被你一一拒绝了!你不繁衍后代,那岂不是我这个守护人的失职!郑依依想到这儿,立刻决定,明天,一定要让郑直,去,相,亲! -------- 收藏不给力啊……(紫米粥掰着手指头开始数,1,2,3……) 第二十六章 相亲(二) “郑直!你给我站住!”一大清早,郑依依的怒吼声响彻依依大厦,整座楼随着她的声音猛地一震。就连在地下室里苦修的周楚楚以及一直处于隐形状态的圆脸,都纷纷赶到郑依依的房间。 辛巴眨着黑亮的眼睛,一会儿瞅瞅郑依依,一会儿瞅瞅郑直。 “我说了,不去!”郑直脚下生风,大步往屋外走。 三十年来,这是他头一次反抗郑依依的命令。 “小兰,截住他!”郑依依一声令下,门口的吊兰嗖地扬起枝蔓,卷起郑直,呼地一下扔在郑依依面前。 “跑啊,你倒是跑啊?!”郑依依掐着腰,气冲冲地说。 眼见郑依依是铁了心不肯放过自己,郑直也怒从中来。 “我不去!你别逼我!”郑直腾地一下站起身,吼了回去。 “哈,真是翅膀硬了!”郑依依被气得冷笑连连,“我还就不信了,我一千年妖精,还制不了你?!” “今天的相亲,你必须去!”郑依依态度坚决,说着,她全身竟呼地涌出绚烂的绿光。 眼见郑依依要使用妖术了,郑直僵着脸问道:“你真的希望我去相亲?” “废话!我守护你们郑家千年,难不成,到了你这一代,就要功亏一篑?!郑直,你今天要是不去相亲,我郑依依,从此就跟你形同陌路,割袍断义!!!”郑依依又是一串怒吼,说完,还不是很解气,手用力地砸向门框。 轰的一声,门框碎了,没有动用妖术的郑依依,手上流出了鲜红的血。 郑直绷着脸,抿着嘴,一动也不动地看着郑依依。 一人一妖,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许久,直到郑依依都有点绷不住了的时候,郑直开口了。 “好!我去!”郑直咬牙道,说完,他粗暴地撸下自己手腕上的佛珠,用力地掷在地板上,然后头也不回,大步地走出房间。 郑依依看着郑直气愤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的佛珠,额头上的青筋,高高地凸起…… 三十年来,郑直从来,从来没有对自己发过火!所以,郑依依现在很生气! “郑依依,你又怎么欺负郑直了?我看他气得脸都青了。”失踪了一个晚上的黎昕,直到太阳升起,才回到依依大厦。 周楚楚和圆脸则一脸同情地看着黎昕,这个时候敢往枪口上撞的,也只有黎昕这只千年僵尸才做得出来。 “关你什么事!”果然,郑依依的怒气成功地引向了黎昕。“让你扔个人,难道要一个晚上?!”郑依依皱着眉头,语气十分不善。 “我那是去找吃的了。”黎昕懒懒地说。 郑依依扫了眼他衣领上的血迹,不满地指责道:“杀几个人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以后动作利落点,别把人类的血腥气带回我的依依大厦!” “郑依依,难得见你这么生气啊。”黎昕饶有兴趣地端量着郑依依。 “一只参妖,也有这么丰富的感情?”黎昕不要命地拿郑依依开起玩笑。 “一个生生世世都见不得阳光的死人,现在不也正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呢吗?”郑依依轻蔑地扫了眼黎昕,接着说道:“我倒也想知道,你血瘾发作红着眼睛狼狈找食物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高傲?” 郑依依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而且,正中黎昕那不知名的软肋。 当黎昕听到血瘾,红着眼睛,狼狈等一连串的字样后,脸上那副看戏的表情,渐渐收敛。 “你很想找人打架是吗?”黎昕冷着脸,掰了掰手腕。 “来呀,我怕你不成?”郑依依也握紧了拳头,攥得指节噼啪作响。 果然,这枪口不是谁都撞得了的。看着马上就要开战的两人,周楚楚,圆脸立马退得远远的,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呜呜!”就连辛巴也闻到了火药味,忠心耿耿地站到郑依依这边,冲着黎昕呲牙咧嘴。 可惜,它那球一样的小身体,以及连犬吠都谈不上的呜呜声,直接给郑依依这边的气势严重减分。 “辛巴,找圆脸玩去,等你长大了再替我出战!”郑依依用脚推了推辛巴,说道。 辛巴晃了晃尾巴,还真就调头朝圆脸和周楚楚跑去。 郑依依扭过头,眼中涌出绚烂的绿光,然后出手,迅速靠近黎昕后,一个立落的侧踢就势而去。黎昕则用手臂格档,郑依依借力用力,收腿,倾身,出拳,声势浩大的一拳,直朝黎昕鼻梁挥去。 黎昕也不是好欺负的,就势抓住郑依依的手腕,手劲之大,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要是换成一般的妖怪,就要跟手腕永远说再见了。 郑依依想抽回手,可是没成功。 单论体力,她还真不是黎昕这样的千年僵尸的对手。但气极了的郑依依,只觉得这么打,才过瘾,才解恨,所以,她也没打算用别的妖术。 而已经胜算在握的黎昕,突然皱了皱眉,盯着郑依依的手背,停止了打斗。 郑依依看向自己的手背,正在往外渗血。原来之前和郑直生气,手砸在了门框上,之后她也忘了用妖术修复,直到现在,手还在一滴一滴地流血 黎昕闭上略微发红的眼睛,不去看郑依依的手背,但他喉结不经意的滚动,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郑依依猛地抽回手,说道,“你的血瘾竟然这么大?你过去究竟杀了多少人?” 面对郑依依的质问,黎昕缓缓地睁开眼,红红的眼睛,使他那张邪气十足的脸,染上了惧人的杀意。 “很多。”黎昕自嘲地说。然后快速转身,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 没想到,郑依依的血,对自己的诱惑,竟如此之大。黎昕关上自己的房门,握紧拳头,却仍然没有办法平息心中嗜血的渴望。 跟黎昕打了一架,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但郑依依的怒气,总算找到了宣泄。平静了一下,郑依依低头看着地面的那串佛珠,又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真是欠了你的!”郑依依捡起地上的佛珠,恨恨地说。 绿光闪过,郑依依原地消失。 古承市,青青酒吧。 把相亲地点安排在这么一个气氛暧昧的地点,可见,郑妈妈盼儿子结婚的念头,是多么的迫切。 郑依依隐了身,不动声色地来到郑直身边。 “当警察,一定很辛苦吧?”女孩问道。 “不算辛苦,习惯就好了。”郑直简短地回答。 平时在我面前罗哩罗嗦的,怎么关键时候,讲话这么不幽默?说的这么没有新意,又没有反问,让女孩怎么接你的话?郑依依在郑直背后干着急。 不过,来相亲的女孩倒是很温婉,虽然在郑直的“无意”下,几度冷场,但女孩也只是一笑代过,不见她尴尬,也不见她对这次相亲有多急切。总之,就是一个很娴很静的女孩。 要是郑直能娶了她,也不错啊。郑依依在心里盘算着。不过,这女孩太瘦了,就怕将来不好生养。转念间,郑依依又开始挑剔起来。 “这次见面,是郑阿姨强迫你来的吧?”女孩看了看郑直,笑着问。 被女孩这么一问,郑直一个大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自己自打到了这儿,始终就是一个表情,讲话也基本不超过十个字,这样对一个姑娘家,是很让人下不来台的。 但女孩却很大度,见郑直默认了,女孩也就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给郑直和她自己倒了杯红酒,然后说:“我想,我们还是比较适合做朋友。你说呢?” 见女孩举起了酒杯,郑直才稍稍露了点笑容,同样端起杯,说道:“朋友,干杯!” 郑依依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合着自己生了一早晨的气,为的就是这场相亲,难道就这么被郑直三言两语的给毁了? 但现在,郑依依什么也做不了。 眼见相亲泡汤,开心的郑直和霍达的女孩畅饮起来,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转眼间,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撇开相亲的目的,两个人聊的话,反倒多了起来。 但在郑依依看来,他们聊得东西太没有暧昧含量了。这么正明正大地谈话,以后还怎么发展啊? 郑依依这边正愁着,那边,女孩已经有些微熏。 郑直一看女孩醉了,便好心地搀起她,准备把她送回家。 出了酒吧,郑依依便迫不及待地要现身教训郑直。 她刚要用妖术,突然,一种焚进她骨子里的灼烧感,从她脚下漫延! 郑直回过头,发现什么都没有,便略为失望地搀着女孩,开车离开。 刚才,他也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的熟悉感,好像依依就在她身后,但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也是,今早她生了那么大的气,自己不去道歉,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再搭理自己。 眼见着郑直离开,郑依依这边在心里叫苦连天。她本来就是植物系的妖,最怕的,就是火。但这股末名的火焰,无形,无声,却霸道得很,让她苦不堪言。片刻,郑依依的头上便渗出了豆烂般的汗珠,她咬着牙,一吭不吭。 这火,不是人世间有的。能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却又不直接杀了自己,分明,是想教训一下自己。 火越烧越大,但这火,和郑依依一样,都是隐形的,在凡人眼中,半点痕迹都不留。 先是强忍了一会儿,幕然间,郑依依放出功德光,炙热的火焰碰到蓝色的屏障,稍做停留。郑依依心中知道,不是这火焰敌不过功德光,而是,火焰的主人有所顾忌,才会稍微收手。 突然,郑依依脚下一空,天旋地转过后,她来到了郊区一片无人的荒地。 时空转移?郑依依冷下脸来,警惕地看着四周。时空转移,那是神的领域…… ------ 亲们,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动力。这句话很俗很常见,但是,它的确是作者的心声。 第二十七章 相亲(三) 郑依依的脸冷若冰霜,杀气内敛,但她心里清楚,这次的来者,自己暂时惹不起。(..tw无弹窗广告)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郑依依心念一转,迅速施展土遁,准备开溜。 绿光闪过,这次,郑依依,没有原地消失。 看着自己两条麻木的腿,郑依依心里把害她的人骂得连渣都不剩。这是什么火?只是那么一瞬间的灼烧,就让自己失去行动能力?! 天界的人怎么会来凡间?而又偏偏针对自己,却又不杀了自己? 郑依依是聪明的,很快,她就想通了。 他的目标,是郑直! 郑直的劫难在即,若是真的应了劫,那郑直的下场也只能是英年早逝。而郑依依她自己,便是郑家的守护者,有她在,郑直又怎么可能会应劫?! 来者只是稍稍教训自己,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那就是:让自己别管闲事! 郑依依瞳孔骤地缩紧,绚烂的绿光外放,晃得整片荒地绿意盎然!郑依依低着头,眼中的绿光汹涌澎湃,在大团大团绿光的包裹下,郑依依的面容发生了变化。 眉梢眼角,微微地向两侧拉长,秀美的双眸变得妖冶,一双黛眉斜飞入鬓角,少了分清丽,多了分杀气,小巧的耳朵也变得尖尖的,一头乌黑的头发,也变成了莹莹的绿色,妖的特征尽显。她原本就白晰的皮肤,变得吹弹可破,皮肤下淡青色的血脉,隐约可见…… 撕去人类外皮的郑依依,略现妖形,在绿光的环绕下,整个人突然变得遥不可及。 郑依依咬紧牙,强行运转妖力,绿光从腰开始,一分一分地推向双腿。 绿光每前进一分,郑依依都觉得自己的骨头,被钢刀刮了一遍。 突然,郑依依仰天长啸,一头绿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齐齐地向后飞扬。 伴着郑依依的一声长啸,已经推至膝盖的绿光,猛地推到脚底! 郑依依深深插入土里的十指,攥紧,手里的泥土被她握得像钢球般的坚硬。[..tw超多好看小说] 恢复了行动能力的她,并没有急着去找郑直。因为她知道,暗处的人,不会让自己那么轻易的离开。 “哼!”一声极低,但却极清楚的男声,传入郑依依的耳朵里。 凭着郑依依几千年的修为,竟没能辩出,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妖,就是妖!”那冷冽的男声再度响起。 光凭声音,郑依依就能断定,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面对那男子视她为蝼蚁般的不屑,郑依依对着虚空大喊一声:“郑直的事,我管定了!” 喊完,郑依依化作绿光,朝市中心飞驰而去。 “死不悔改!”男子略带愠意的声音在郑依依耳后响起。 一只火热的手,抓住了郑依依的肩膀,那种灼烧感,顺着肩膀飞速地漫延。但郑依依的脸上,却露出了冷笑…… 郑依依不顾烈火的灼烧,右手狠狠地抓向搭在她肩膀上手,同时,十几条水桶粗的藤蔓忽地破土而出,紧紧地缠住男子的脚。 眨眼间,郑依依的右手已经焦黑一片,半透明的皮肤,称得那只手,恐怖至极。 郑依依带着无惧的笑容,抬头直视那天界的男子。 腾龙看着郑依依那张毫无悔意的脸,怒意难消,身上的火焰,随心而动,涨了寸许。 而郑依依的右手,连带着她的右臂,已经完全焦黑。但她却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自己的真火有多厉害,腾龙比任何人都清楚。而郑依依的行为,则让腾龙微微侧目。植物修行而成的妖,火是它们天生的克星,究竟是什么,给了这只参妖反抗自己的勇气? 缠在腾龙腿上的藤蔓,前赴后粥地绞着腾龙的腿。尽管,大批大批的藤蔓都化作黑灰,洒落地面,但源源不断的藤蔓,很快就补了上来。(..tw) 郑依依依旧抓着腾龙的手,突然,她靠近藤龙,腾龙身上的火焰自动防御,于是,郑依依的侧脸,一片焦糊。 “郑直的事,我管定了!”郑依依忍着巨痛,在腾龙耳边轻轻地重复。 突然,郑依依的左手,不知何时握着一把短刀,古朴的花纹,布满刀身。话音刚落,郑依依便毫不犹豫地将刀刺入腾龙的胸膛。 刀,刺入了腾龙的胸膛,而郑依依握着刀的左手,正滋滋地冒起黑烟。 这把短刀,名叫杀神,是郑依依早年的收藏品。 在道士横行的年代,神兵利器也格外的多,但对于郑依依而言,那是她鼎盛的年代,以及“丰收”的年代。这把杀神,就是当年所得。不过杀神本来就是遇妖杀妖,遇神杀神的利刃,她一只妖,动用杀神,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郑依依松开双手,倏地飞出很远。 就凭这么一把破刀,就想伤着他?腾龙勾了勾嘴角,怜悯地看向郑依依,然后,伸出手,极随意地拔出胸膛上的杀神。 “不自量力。”腾龙只对郑依依说了这四个字。但他,也没有对郑依依施困。因为他觉得,面前的郑依依,实再没有挑战性可言。所以,他没兴趣再出手。 远处的郑依依却不理会腾龙的蔑视,十指相抵,藤蔓突然改了战术,十几条藤蔓扭成一股,忽地甩出去,但弹回来的时候,却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看着直奔自己脑袋袭来的藤蔓,腾龙偏头扫了一眼,然后随手一挥,准备击溃藤蔓。 远处的郑依依瞅准时机,在腾龙偏头的时候,仿制的打神鞭带着郑依依的期盼,偷袭而去。 啪的一声!世界沉寂了。 但世界上,已经没有郑依依。偷袭得逞的同时,郑依依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腾龙一个人立在原地,仍保持着偏头的姿势。但此时,他的脸颊上,赫然一道红印。 如果不是他私下凡间,如果不是她一身的功德光,如果不是时机未到,他一定要让她,粉!身!碎!骨! 腾龙握着手里的杀神,全身的火焰,压抑地燃烧着…… 逃得远远的郑依依,终于坚持不住了,重重地摔在地上。看着自己整条右臂都焦黑了,左手,也焦糊得一塌糊涂,她却笑得无比得意。 天界的人么,有什么了不起。从他那畏手畏脚的攻势,她就猜得出来,他,绝对是私自下来阻止自己!那自己的种种行为,他是肯定不敢上报的,既然如此,那她何必忍气吞生委曲求全? 郑直,她是一定要管的。横竖都是违了那人的意思,也不在乎今天这点儿“前奏”。 人类有两句话说得很好,一句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另一句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郑依依,背着一身人情债,一身的仇恨值,扬言灭她的道士都有一个加强连,不差天界这一个,尤其还是没有靠山的。而她呢,就是普普通通一只妖,可他,那是天界的人啊,打他一下,值了,打他两下,那是赚了!所以今天的事,郑依依认为,自己赚大发了! 停下来稍微调整了一下,郑依依又连忙土遁,但土遁时的绿光,怎么看,怎么黯淡。 等郑依依找到郑直的时候,郑直正在细心照顾那女孩。 郑直扭了条毛巾,轻轻地盖在了女孩的头上。 女孩则呼吸平稳,毫无防备的睡熟了。 郑直看着女孩,挠挠头,有些懊恼。自己不该让她一个女孩子喝那么多的酒。 可在酒吧的时候,见她喝得豪迈,一点醉意都没有,还以为她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可谁知,她说醉就醉…… 想到女孩傻傻地看着自己,然后突然醉倒在桌子上的模样,郑直就忍不住想笑。 外表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说话做事,比男人还干脆利落。郑直心里这么想着,脑中,闪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脸。 “郑直,你看够没呢?”郑依依突然从地面冒出来。 哼,男人都是俗不可奈的。她亲眼看到郑直瞅着那女孩一阵失神,之前一百个不愿意相亲的是他,现在痴心不已的还是他,看他以后还有脸跟自己炸毛! “依依?”郑直看着突然出现的郑依依,非常惊讶。 他还以为,自己不亲自登门道歉,依依就不会再理自己了呢。 “走吧,人都睡着了,你还看什么?要献殷勤也得趁她醒的时候,那才叫事半功倍。”郑依依教导道。 “我们快走吧,免得她醒了发现你。”郑直急忙岔开话题,拉着郑依依往外走。 郑依依哼了一声,跟着郑直离开女孩儿的家。 “依依,你的手怎么这么烫?”郑直皱眉问道。虽然她是妖,但体温也不该这么高啊? “不用你管。”郑依依一甩手,扔给了郑直四个字。 郑直见状,边忙上前直献殷勤,“依依,我一会儿去给辛巴做午饭,它想吃什么?” 经过近几天的观察,郑直发现,在依依大厦,辛巴的地位明显高于其他人和鬼,辛巴的一日三餐,都是自己一次性做好放在冰箱里,辛巴想吃的时候,依依就拿出来热一下。 今天早上他没给辛巴做饭,嘿嘿,冰箱里可没有存粮,而辛巴那小畜牲,嘴又挑得很……郑直在心里得意地暗忖。 “你不觉得靠辛巴来博取同情是很无耻的吗?”郑依依瞪了他一眼,不屑道。 “不觉得!”郑直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 也就是郑依依现在难受得要命,没心思理他,不然,就冲郑直今天早上的不良纪录,早就被郑依依教训得哭天喊地了。 郑依依一手掐着腰,有些无力地坚持着,一手迅速地拨打了一串号码。 “带上两瓶防晒霜,立刻赶到郑直家。”郑依依说完,照例挂了电话。 黎昕在另一头握着手机,无可奈何地开始收拾东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一点,他现在是深有体会。 第二十八章 相亲(四) 有了黎昕做郑直的免费保镖,郑依依也放了一半的心。(..tw无弹窗广告) “把佛珠带着,另外,这几天别来找我。”郑依依活动活动胳膊和腿,把佛珠丢给郑直。 “依依你去哪?”郑直接过佛珠,看着郑依依的背影,问道。 “回家。”郑依依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回答。 “总觉得依依今天怪怪的。”郑直喃喃道。眼见郑依依走远了,他也驱车回自己的家。 郑依依回到家的时候,觉得头昏昏沉沉,恍惚间,身上的灼烧感渐渐强烈起来。于是,她闭着眼,背靠沙发坐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呜呜”辛巴嗅到了郑依依的气息,一路小跑凑到她跟前。 看郑依依没理它,辛巴奇怪地歪着小脑袋,然后伸出一只前爪,轻轻地拔弄着郑依依的手指。 “饿了吗?”郑依依懒懒地睁开眼,按了下辛巴黑黑的鼻头。 “呜――”辛巴摇摇尾巴,叫唤了一声。 “这天底下,还真是一物降一物。”郑依依看了眼辛巴,笑着道。 “好吧,生活还要继续,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不能因为一时的挫折而放弃理想,绝对不能。”郑依依一边起身,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一路走到厨房,郑依依打开冰箱门,但却愣住了,冰箱里,除了几只鸡蛋,什么都没有。 “辛巴,你想吃什么?”郑依依冲辛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呜呜――”辛巴一脸讨好地冲郑依依哼哼。 郑依依起身拿了只碗,打了几只鸡蛋,一边用筷子搅拌,一边自言自语道:“你说什么?天天吃排骨,太油腻了?” “呜?”辛巴停止了摇晃尾巴,坐在地上。 “骨头汤拌饭也吃够了?”郑依依扫了眼辛巴,把手中的碗放好,顺手打开电磁炉。 辛巴眨了眨眼睛,没吭声。 “哦,原来你想吃炒鸡蛋!”郑依依故作惊讶,然后向锅里倒了些油,开始炒鸡蛋。 从来没进过厨房的郑依依,动作还是学得有模有样,不一会儿,就端着热气腾腾的炒蛋来到辛巴面前。 “吃吧。”郑依依把盘子摆在辛巴嘴边。 辛巴小心翼翼地上前嗅了嗅,然后很不给面子把头偏向一边。 见辛巴很不捧场,郑依依就这么蹲在它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它。 辛巴想了想,犹豫再三,最后猛地叼起一大块炒蛋,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这还差不多。”郑依依拍拍手,慢慢地起身,回自己的卧室修养去了。[..tw超多好看小说] 而辛巴,一路叼着炒蛋跑到大厦外的草地,前爪挠后爪刨,飞快地挖了一个坑,把嘴里的炒蛋吐了出来,接着又把草地复原。做完这些,辛巴若无其事地回到客厅,找了块阳光充足的地方,抖了抖毛,装模作样地趴下睡午觉。 郑依依躲在卧室里,在绿光的环绕下,身上的焦糊正缓慢地恢复。 那个人并没有下杀手,准确地说,基本没怎么出手,自己就这副德行了,看来,自己的计划,要抓紧了啊……郑依依一边修复身体,一边暗忖。 -------- 下午,郑直家。 “喂,你好?”郑直接起手机,很有礼貌地说。 “郑直,我是小雅。”电话另一端,一个很温柔的女声传来。 这么快就醒了?郑直稍稍惊奇了一下。看来,她很有做酒鬼的潜质啊,醉得快,醒得也快。 “谢谢你之前送我回家。”小雅感谢地说。 “是我考虑的不周到,让你一个女孩儿喝那么多酒,还谈什么谢啊。”郑直在电话这边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小雅在电话另一头轻笑了两声,然后顿了一下,略微为难地问道:“郑直,你走的时候,门有锁好吗?” “嗯?”郑直先是没反映过来,但紧接着,他就领悟了小雅话中的意思。 “家里出什么事了?”郑直紧张地问道。 “家里,好像来了小偷,丢了些东西……”小雅在电话另一头斟酌着用词。 “你还好吗?”郑直握紧手中的电话。 “我没事,小偷只是偷了些财物,呵呵。”小雅爽朗地笑了两声。 “是我太粗心了,我这就过去。”郑直狠狠地捶了下自己的头,抓起车钥匙,准备赶到小雅家。 “我也去。”黎昕从角落里跳出来,戴了顶帽子,紧跟在郑直身后。 “外面阳光大好,一片晴朗,你确定要跟去?”郑直问道。自打知道了黎昕是只千年僵尸,郑直一直很想知道,黎昕不涂防晒霜的时候,见了太阳会怎样。 “放心,来的时候郑依依那臭丫头,特意提醒我带两瓶防晒霜。”黎昕看着郑直那一脸期盼的表情,窝火道。 “好吧。”郑直失望地说。原来已经涂了防晒霜,哎…… 古承市的交通一向良好,很快,郑直的二手车,就停在了小雅家楼下。 “小雅?”郑直嘭嘭地敲着房门。 房门霍地打开,小雅笑着说:“之前我也只是有点害怕,才打电话给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赶来了。这次,该轮到我说不好意思了。” “我去看看现场。”郑直充分发挥刑警本色,冲小雅说完,就奔现场去了。 而一直站在门口的黎昕,上前一步,礼貌地对小雅说:“你好,我是郑直的同事,黎昕。” “你好。”小雅看着黎昕,略一低头。 “我先去帮郑直。”黎昕扫了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客厅,无视小雅的温柔,说完,就真的去帮郑直了。 过了一会儿,小雅拿着两瓶矿泉水来到客厅。 “喝点水吧。”小雅对郑直说,同时,把另一瓶水递给黎昕。 黎昕接过水,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瓶盖,见没有打开的迹象,便放心地拧开,喝了一口。 同样,早就口渴了的郑直也拧开水瓶,大口地喝。 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小雅,嘴角微微上挑。 没过十五分钟,郑直,如小雅所预期的那样,昏倒在地。 黎昕一把抓住小雅的衣领,露出邪恶的笑容,两颗尖牙,若隐若现。“你不该打他的主意。”黎昕轻蔑地说。 “是吗?”小雅一改温柔娴静的模样,抬起头,冷冷地道。 随着小雅话音刚落,黎昕,带着不可置信的的表情,瘫软了身体…… ------ 不好意思,亲们,今天紫米粥比较累,所以只更了两千字……请大家见谅。 第二十九章 相亲(五) 天界,七殿。[..tw超多好看小说] 今天的七殿,气氛比往常更可怕。殿内所有的人,上至司清,下至扫除的婢女,全部都谨言慎行,同时,也都尽量远离七殿的主人,腾龙。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把身体蜷小,尽最大的可能,减少自己暴露在腾龙眼中的机率。 腾龙坐在冰冷的玉石座上,冷眼注视悬浮在半空的因果镜,而他的手中,则紧握着短刀杀神。 因果镜中,郑依依正盘腿修炼,身上绿光融融,那象征生命与活力的颜色,正在缓慢修复她受伤的身体。画面一闪,呈现在腾龙眼中的是,昏倒在地的郑直与干瞪眼的黎昕。 “腾龙,这就是郑直的劫难?”司清在旁边观察了半天,最后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腾龙还是那副冰山脸,面对司清的询问,理都不理。 “郑依依她……” “闭嘴!”腾龙猛地打断司清的话。 看到腾龙反应如此剧烈,司清在心里得意地笑了。 今天腾龙到了人间,小小地警告了一下郑依依,但回来的时候,他脸上的一道红痕,清清楚楚地告诉众人,他这一趟人间假日行似乎不太顺利。 司清在心里憋着乐,脸上却一派正井,“你说,她会不会出手?” 司清很知趣地省略了郑依依三字,直接用第三人称指代。 “我倒是希望她出手。”腾龙淡然地说。但他话中的杀气,整个七殿的人都感受得到。 “哦?”司清挑眉。腾龙原本不是希望郑直应劫的吗?只要郑直应了劫,那后来的事,就全都不会发生了…… “只要她出手,功德光,你就肆无忌惮地扣。(..tw好看的小说)”腾龙脸上露出杀气腾腾的笑容,“不用顾忌。”腾龙道。 司清看了眼因果镜,开始同情郑依依了。 -------- 古承市,小雅家。 “你是什么人?”黎昕倒在地上,双眼通红,怒意尽显。 小雅一改温柔的模样,斜眼看向黎昕。 “本来,我还以为你有些道行,现在看来,不过尔尔。”小雅不屑道。 “那瓶水我检查过,是密封的,你是怎么下药的?”黎昕不甘心地追问。而他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地握着手机,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个电话…… “你可真笨。”小雅懒得跟黎昕解释这一在人间已经很普遍的下药方法,准备转身拿她的工具。 “喂?说话!”突然,黎昕藏在背后的手机,传出来的声音很响很爆躁…… “真要命……”黎昕认命地叹了口气。 果然,刚转过身的小雅,猛地扭过头,夺过手机,然后一脚踹向黎昕。 可怜的黎昕顺着地板一路后滑,直至嘭的一声撞到身后的墙面,才停了下来。 别看小雅外表柔弱,但那只是她掩人耳目的假象,实际上,她的力气一点都不小。 黎昕的胸骨被小雅踹碎,嘴角的血迹蜿蜒而下,但他,却带着似笑非笑地表情看着小雅。 “你笑什么?!”小雅抽出一根木椎,愤怒地走向黎昕。 “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你认识郑依依?”黎昕身体瘫软,索幸,他就呈大字型舒服地躺在地板上,只有头微偏,看着小雅。 跟郑依依混的日子也不短了,黎昕对于读心术,也颇有心得。这绝对是环境造成的,整天在郑依依那个精得要命的女妖身边,想不变坏都难。 不过,还真被黎昕猜对了,小雅之所以这么紧张,的确是因为她知道郑依依,更知道她的手段。 “哼!”小雅嘴硬地不肯承认,冷哼一声后,蹲下身,木椎对着黎昕的心脏比划了几下。 而黎昕,始终都那么淡定,似乎,对他自己的性命毫不挂怀。 看着黎昕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小雅放下木椎,恶毒地笑了起来。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小雅捡起地上的水瓶,哗地一下把水全倒在黎昕的脸上。然后揪起黎昕的衣服,狠狠地抹着他的脸。 黎昕脸上的防晒霜,随着小雅的抹擦,全都化了。 做完这些,小雅拽着黎昕的腿,把他拉到了阳光充足的地方。 很快,烤肉般滋滋的声音响起。 黎昕的脸,片刻间就变得惨不忍睹。 “你死定了!”黎昕咬牙切齿道。 “哈哈哈!”小雅听着滋滋的烤肉声,无比欢快地大笑。 “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突然,小雅身后响起一道寒冷刺骨的声音。 郑依依忽地飞至窗前,一把扯下窗帘,盖住黎昕。 小雅顿时全身戒备,紧张地盯着郑依依看。 “说吧,你给他们喝了什么?”郑依依双手的绿光莹转绚亮。 “哼,你不是很能猜人的心思吗?不防猜一下。”小雅说着,趁郑依依不备,一把雄黄粉大力地扬了出去 郑依依身上的绿光自动涌出,雄黄粉碰到绿光,冒着烟化为乌有。 小雅借着这个空隙,飞快地奔向郑直,双手扳住郑直的头,正要扭断郑直的脖子,不成想,背后一条藤蔓呼啸而来。 藤蔓的速度显然快过小雅,转眼前,藤蔓从背后把小雅穿了个透心凉。 画面定格,郑依依缓步走到小雅跟前。 “谁派你来的!”郑依依伸手按住小雅心脏的位置,绿光融融下,小雅的心脏暂时仍在跳动。 之前相亲的时候,郑依依就仔细地检查过小雅,确定她是健康的人类,而不是异类,才放心地鼓动郑直追求她。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竟漏掉了人类可以被收买这一项。若不是自己派黎昕盯着郑直,那后果…… 想到这里,郑依依的眼神,又凌厉了几分。 “郑依依,你可以杀了我,但你记住,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小雅咬牙道。 “是吗?”郑依依反问,然后笑着收回放在小雅心脏上的手。 小雅身后的藤蔓猛地撤出,喷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地板。 “哈哈,你杀生了!郑依依,你将……”小雅大口大口地吐血,没能说完最后一句话。 “死无葬身之地,对吗?”郑依依替她补充完整。 小雅的瞳孔慢慢涣散,直至失去了生气。 郑依依守在小雅身边,眼见她的魂魄飘出身体。 “束!”郑依依指令一下,早就准备好的绿网撒向小雅的魂魄。 已成半透明状的小雅看了看躺在地板上自己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绿网,恶狠狠地冲郑依依大喊:“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先管管你自己吧。”郑依依绿网一收,小雅消失。 之后中,郑依依双眼发出绿光扫过郑直,发现他只是中了迷药,没什么大碍。 “麻烦精!”郑依依踢了一脚郑直,恨恨说。 “喂,你可以关心一下我吗?好歹我这也是工伤。”黎昕在窗帘下,闷声闷气地说。 “要不是你不够谨慎,怎么会有这些变故?”郑依依嘴上说着,但还是四处去找防晒霜。 “郑依依,强逼郑直相亲的可是你,拼死保护他的是我,你是大脸猫么?还好意思来说我。”黎昕见危机解除,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 郑依依霍地揭开窗帘,那种烤肉的滋滋声再度响起。 “郑依依!你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黎昕毫不掩饰地惨叫起来。 “让你多嘴!”郑依依大力地把防晒霜厚厚地涂在黎昕脸上。 做完这些,郑依依一手拎着郑直,一手拎着黎昕,带着小雅的魂魄一起土遁离开。 半晌过后,空空如也的小雅家,凭空出现一只黑影。 黑影走近墙上的一幅装饰画,画上繁花似锦,色彩鲜艳。黑影伸手,把画摘下来,装饰画的花团中,竟有一个小小的洞。黑影把画扔掉,把墙上的迷你摄像机抠下来,收好。 “这次,主人一定会满意的。”黑影怪笑了几声,化作黑风消失。 第三十章 相亲(六) 一路带着一人一僵尸以及一鬼魂,郑依依怒不可遏地回了家。 “圆脸,把楚楚叫来。”郑依依刚一进门,就对着空气大喊一声。 “好的。”圆脸大声回应后,直奔地下室去了。 郑依依把绿网放出来,小雅在绿网里恶毒地盯着郑依依看。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介意的。”郑依依坐在沙发上,笑着对小雅说。 小雅看着郑依依,冷笑不已,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大笑。 “郑依依,你杀人了,哈哈,郑直的劫难,你管得了,不知将来你的劫难来了,谁来救你?”小雅边笑边说。 郑依依眼中寒光一闪,杀意涌上心头。 “这么说,你的目标是我?”郑依依站起身,绕到小雅身旁。“抑或说,你们的目标是我?” 小雅全身一凛,心知自己说漏了嘴,如果被主人知道,那她就会连魂都不剩。于是,小雅立刻住嘴,半个字都不肯吐露。 “看把你吓的,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看到刚刚还很嚣张的小雅突然紧张起来,郑依依知道,自己猜对了。 小雅听郑依依这么一说,内心的紧张稍稍平息,心想,她也只是乱猜的,算不上什么。 人总是这样,在危险到来的时候,就喜欢自欺欺人。小雅现在,就是这个心态。 “那么,指使你的人,究竟有多可怕?”郑依依从背后趴到小雅耳朵,耳语道。 果不其然,小雅浑身又是一凛。 郑依依微微一笑,离开了小雅。而她手上绿光乍现,在她的指挥下,一条藤蔓围着小雅转来转去。 “你要干什么?”小雅一边躲避着藤蔓,一边瞪着郑依依。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郑依依饶有兴趣地盯着小雅。 伴着她的话音,藤蔓嗖地一下,有如离弦的箭,贯穿了小雅的头。 小雅惨叫了一声,随后,便浑浑噩噩不明情形了。 照例,墙上开始呈现画面。(..tw好看的小说) 但这次的画面,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小藤?”郑依依以为她的藤蔓又在偷懒,便不悦地把最后一个藤字拉得很长。 小雅头上的藤蔓委屈地动了动,然后又极努力地重新读取小雅的思想。 墙上的画面一亮过后,仍旧一片空白。 “考虑得倒周到。”郑依依收回藤蔓,冷笑道。 藤蔓不甘心地飞回郑依依的手,化作绿光,与郑依依的手融为一体。 藤蔓一离开,小雅就恢复了神智。 对上郑依依冷着的脸,小雅恶劣地嘲讽:“怎么?读出什么关键信息了?” “既然有人‘锁住’了你的记忆,那你也没有利用价值了。”郑依依扫了眼小雅,冷漠地说。 小雅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郑依依的话。她一直以为,郑依依杀了她,就已经是罪大恶极,如果再伤了她的魂魄,那么,郑依依的功德,至少要降一个级别。 功德可是个好东西,可以抵消天谴,对于妖来说,更是渡天劫时的最佳法宝。但功德积攒起来极不容易,郑依依这只千年妖怪,又怎么会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浪费功德呢? 可惜,小雅的算盘打错了。 “楚楚,该喂毛毛虫了。”郑依依对刚刚赶到的周楚楚说。 周楚楚冲郑依依略一点头,然后放出食魄虫。 食魄虫一看有吃的了,高兴极了,把身体团成一个球,快速地旋转。 随着它的旋转,绿网中的小雅开始变形,身体被大幅度地拉长。 “不!”小雅大叫,抓着绿网不肯放手。 郑依依一挥手,绿网突然消失。小雅一届新生的魂魄,自然抵不过食魄虫的吸力,伴着惨叫声被虫子绞杀吸食。 吃饱喝足了的食魄虫,又变为胖嘟嘟的毛毛虫,回到周楚楚的手心。 小雅的魂魄刚刚被毁,郑依依身上的功德光就亮了起来。(..tw)原本蓝得像海的功德光,颜色渐渐变淡,直至变成青色,才停了下来。 周楚楚看着郑依依的功德光,皱眉道:“怎么少了这么多?” “因为某些人贱到了极点。”郑依依一脸嘲讽地说道。 周楚楚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声无息地飞回地下室。 郑直的这番小劫难,在郑依依的干扰下,毫无疑问地解除了。 直到事情彻底解除,郑依依才来到郑直身边。 按理说,他也该醒了吧?郑依依看着郑直,有些奇怪。之前她已经检查过了,只是一些普通的迷药,这会儿,药效也该过了。 她正想着,郑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而一直处于苏醒边缘的郑直,猛地坐起身,接通电话,惯性地说:“我是郑直,出什么事了?” 面对郑直作为警察的本能,郑依依无语地抚额长叹。 “好,我马上过去。”郑直挂掉电话,就急勿勿地起身。 “对了,依依,小雅怎么样了?”郑直忙里偷闲,一边穿鞋一边问。 “不知道。”郑依依一甩手,不理郑直。郑直醒了,那边还有个瘫着的黎昕呢。 哎,她这个房东,命还真是苦。郑依依在心里慨叹,根本没想过,黎昕就是因为她这个房东,才躺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的。 郑直见郑依依懒得理他,警局那边又说发现了命案,便也不缠着她,直奔警局去了。今天的事,等他忙完了回来再找依依问个清楚。郑直心想着,便三步并两步地出了门。 “郑依依,我什么时候才能动?”黎昕已经在地上躺在好几个小时,现在,他已经很不耐烦了。 “这我可拿不准。那女人给你喝的是符水,我又不是道士,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动?”郑依依说完,用脚踢了踢黎昕的头,眼看黎昕一脸的愤怒却又还不了手的样子,确定了黎昕是真的动不了。 “郑依依!难道你想让我一直躺在这儿?”黎昕用鼻孔出气。郑依依明显是在等着看他出丑,一点伸手搭救的意图都没有!至少,他是一丁点都没感受到! 郑依依一摊手,用行动回答了黎昕。 黎昕的火,一下就上来了,正想大骂郑依依没良心云云,整个依依大厦,突然剧烈地晃了两晃。 郑依依奇怪地抬头望向窗外,也没地震啊?! 她就说么,当初拉着郑家的后人定居古承市,就是看中了这儿的地壳结构很稳定,背面靠山,正面靠海的,环境十分幽雅,气候又怡人……地震的概率那是微乎其微的。 正当郑依依的思绪已经飘远之时,一道火符伴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疾射向她。 立刻回神的郑依依,扬起手,五指伸开,对着火符施展妖术。 她手上浓烈的绿光化作光球,把火符团团包围,火符还未来得及施展威力,就在绿光的攻击下,随随便便地冒了几个火星,然后就焦糊了…… 郑依依透过破碎的窗户,看到了令她开心不已的场景。 刀手的舅舅,正掐着两大把符纸,气势汹汹地站在她家楼下。 “你有救了。”郑依依踢了下黎昕,笑着说。 说完,她便化作绿光,飞下楼去。 “妖孽!还我打神鞭!还我杏黄旗!”刀手舅舅一见到郑依依,那火气,不用刻意表现就已经很高涨了。 “老人家,别激动。天气这么热,情绪不稳定,很容易晕倒的。”郑依依找个了荫凉的地方站好。 相比之下,死心眼儿的老头儿则明晃晃地站在了明晃晃地阳光下,烈日正当空,老头儿的影子很憋屈地在他脚底呈圆形。 “妖孽!妖孽!”老头儿的怒气上涌,脸涨得通红。只能不断地重复妖孽二字来抒发内心的怒火。 “你很想打架是吧?”郑依依学着黎昕的口气说道,然后还煞有介事地掰了掰手关节。 老头儿这下彻底被激怒了。百十道火符铺天盖地而来,在郑依依面前摆成一道诺大的火墙。 看着这道火符堆成的火墙,郑依依笑了。这老头儿,还真是恨自己入骨,估么着这道火墙,把他的家底都耗光了吧? 自己是不是该给老头儿留些情面?要是老头儿被气晕了,就没人救黎昕了。 郑依依看着面前的火墙,有些为难地想。 自己出手向来只追求三个字,那就是快,准,狠,故意作假,自己还从来没试过。郑依依十分自大的暗忖。 这也就是她在心里想想,要是被老头儿知道,估计她什么都不用做,老头儿就被气得翻白眼了。 正当郑依依犹豫之际,旁边的一朵硕大的喇叭模样的妖花,率先动手了。 只见妖花的花茎伸得老长,硕大的花瓣猛地变大,然后一口吞掉了火墙。 老头儿亲眼看着自己的百十道火符进了妖花的嘴,而后妖花像蛇一样,一口咽下火符,一个圆球便顺着花茎滑至花根。毫无疑问地,那圆球就是自己的全部火符。 见此情景,郑依依这样八面玲珑的一个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好。 “你……你……”老头儿一跺脚,指着妖花你你了半天,硬是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其实,那妖花也才有一点灵识,它只是本能地感受到火符的炙烤,觉得很不舒服罢了。索幸,头脑还很简单的它,便一口吞了火墙。 既然让自己不舒服,那就把火墙吃掉!这是它的想法。不过也亏得它走运,老头儿由于囊中羞涩,从符纸到画符用的朱砂,那都是残次品中的残次品,不然,妖花吞了火,那还有好? 妖花抖抖花瓣,直到那股不舒服的灼烧感散去,才慢悠悠地变回原形,重新回到花丛中。 “老人家,你还好吧?”郑依依看着老头由红到黑的脸,担心道。 老头儿一来情绪激动,二来在太阳下站了这么久,三来又穿着厚实的中山装,最后又听了郑依依这么一句担心的问候,真的就两眼一翻,扑腾一声,昏倒在地。 ------ 亲们,收藏吧收藏吧。(紫米粥贼笑道) 第三十一章 血手印(一)加更 把老头儿拖回自己的家,郑依依好心地送了一道绿光给他。 只是一时气晕的老头儿,顿时觉得头清清凉谅的很舒服,自然也就苏醒了。 “打神鞭一类的我是肯定不会还给你的。”老头儿刚醒,郑依依就下了一剂猛药。 老头儿气结,张嘴欲反驳,但郑依依没给他这个机会。 “怪就怪当初你没事儿干嘛抽我,这世间的事,有因就有果。你不分青红皂白见我就打是因,随后丢了打神鞭和杏黄旗就是你的果。”郑依依想了想,觉得还差点儿什么,于是又补充道“虽然那两样东西都是仿制的。” 看着老头儿欲哭无泪的表情,郑依依趁热打铁,说了一句让老头儿死心的话:“如果你的道法还没高深到理解因果这种高级概念,你也可以坚定地认为,你的两样宝物,我是故意抢的。”郑依依伸手做了个抢的动作,笑着道。 打苏醒时刻起,一时都没讲话的老头儿,此刻已经没有表情可言了,他的脸不停地变换颜色,最终,停留在了惨白色。 “是不是这样理解起来,事情就简单多了?”郑依依伸手在老头儿面前晃了晃。 “罢了罢了!”老头儿从地上爬起来,悔不该当初地叹了句。 说完,死心的老头儿,决定离开。其实,老头儿不想死心也不行,打又打不过人家,说又说不过人家,自己赖在这儿,也只是丢人现眼罢了,总之一句话,徒增伤感啊。 “等等!”眼见老头儿要走,郑依依急忙叫住他。 “什么事?”老头儿扭头不悦道。现在,他只想远离郑依依,有多远就多远,越远越好。 “你打碎了我家玻璃。”郑依依指着没了玻璃的窗子。 老头儿看着那破碎的窗子,脑子又开始短路。 怎么?现在这社会,道士打妖怪,打破了东西还要赔不成? “老人家,现在是法制社会了。你要是不赔钱,我可就报警了。”郑依依作势掏出电话,真的准备报警。 “停停停!”老头儿一连喊了三个停字。郑依依要是真报了警,那他这张老脸,就再也不用在灵异界混了。因为,他丢不起这个人! “说吧,多少钱!”老头儿一跺脚,做了莫大的心理防御,准备迎接他有生以来的第一笔妖怪索赔案。 “三万。”郑依依伸出三根青葱般的手指。 老头儿刚刚建好的心理防御顿时土崩瓦解。 忍着心里的恶寒,老头儿咽了口唾沫。“什么玻璃,这么贵?”老头儿这次学尖了,小心翼翼地问。 “防紫外线,防幅射,防色狼,防子弹的高科技纳米环保有机玻璃。”郑依依快速地说了一大串毫无道理的话。 闻言,老头儿顿时觉得天旋地也转。见过趁火打劫的,没见过趁火打劫还这么理直气状的――妖!精! 扫了眼老头儿那身自打初次见面就没换过的中山装,郑依依笑了。 “赔不起是吗?”郑依依明知故问。 老头儿无言以对。 “赔不起,也有赔不起的办法。”郑依依欢快地搓着手,看着那被她折磨得快散了架的老头儿,开心地笑了。 ------- 天界,七殿。 流光溢彩的因果镜依旧悬在在半空。 画面随着主人的心意而定格在某一瞬间,准确地说,是重复某一场景。 此时,画面上的郑依依正带着一脸轻蔑的笑,小嘴张张合合。 “因为某些人贱到了极点。”她说。 “困为某些人贱到了极点贱到了极点到了极点了极点――”因果镜随着主人的心意,不断地重复这一句话。 “住口!”腾龙一掌击碎了玉石座的扶手,玉石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因果镜镜身的光芒一紧,停止了复读机般的重复。 这也怪不得因果镜,因为,它是随着主人的心意才重复的。它感受到,主人看到这一场景时,内心的波动很大,也可以变相地理解成,主人在不断地回想这一场景,所以它才重复的。.tw[]准确地说,它很无辜。 “腾龙,为了一只小妖,何必动气呢?”司清一手捧着功德册,一手拿着毛笔,站在腾龙身后笑着道。 “扣到什么地步了?”腾龙看着功德册,流着火光的双眼,险些把功德册烧出两个窟窿。 司清连忙收起功德册,老老实实地回答:“降了一级。” 眼见腾龙那副非常不满意的样子,司清连忙补充:“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扣法了。再扣,会出纰漏的。” 虽然他们七殿在天界的威名很大,十分大,非常大,但树大招风,暗处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七殿,盯着七殿的主人。功德册是要定期上交的,如果上面的纰漏太大的话,引起了别人的怀疑,那就不好了,尤其是,郑依依的纰漏,或者说,功德册上面,只有郑依依的功德,是“非法”扣除的,是有纰漏的。 “再接再励!”腾龙突然拍拍司清的肩膀,笑着道,尽管,那副笑脸,还不如不笑。 “是。”司清飞快地答道…… ----------- 古承市,依依大厦。 “你杀了人?”郑直正面问道。下午的时候,他刚刚苏醒,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紧接着,就去了命案现场。但他没想到的是,命案现场,是小雅家。 尽管从他喝了小雅递的水而昏倒的时候,就知道小雅要害他,但当他真正地站在小雅的尸体旁,看着小雅胸口的大洞,以及地面干涸的一大摊血迹,他还是接受不了。 他接受不了依依杀人这个事实! “是我杀的。”郑依依轻描淡写地说。 “我认识你三十年,三十年来,你从未杀过人!这次是为什么?为了救我?你明明可以制住她,为什么动手杀人!”郑直难以置信地低吼。 依依是怎么杀人的?是亲自用手,穿透了小雅的身体,还是用妖术?用藤蔓?郑直很难把面前这个与人类无异的女孩,与那残忍的杀人妖怪联系起来。 尤其,这个女孩,守护了他三十年。尤其,这个女孩,是他默默爱着的。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她要害你啊,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现在,倒在血泊里的就是你,而不是她!你有什么不理解的?”郑依依是真的不明白,她不过是杀了要害他的人,郑直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你有很多方法惩罚她,但你为什么要亲手杀人?”郑直还是不依不饶,语言之间,已经有些微微的不快。 直到郑直说完这句话,郑依依方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激动了。 “郑直,我是妖啊。”郑依依清脆的声音响起。 郑直嘴张了张,但终究没能说出话来,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小雅,不是我杀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是妖,在我的眼中,人类的命,并不那么值钱。即使我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千年,这依旧改变不了我是妖的事实。”郑依依认真地说。 郑直看着郑依依,心里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而且,我也不想改变。”郑依依发自肺腑地说。的确,在她眼中,做妖很好啊,再说,她杀的人,又都是坏人,有什么好犹豫的。 被郑依依这么一说,郑直突然很想逃跑。他不想,不想看到这样的依依。 “我还有事,先走了。”郑直错过郑依依的目光,低头说了一句,然后落荒而逃。 郑依依看着郑直颇为狼狈的背影,原地站了许久。 而一直在暗处的黎昕,看着郑依依,出奇地没有站出来嘲讽她。 郑直离开了郑依依家,总觉得心里堵堵的。仔细一想,依依也不过是杀了个坏人,他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呢?不管怎么进行自我安慰,郑直还是没办法坦然接受郑依依杀人这件事。 茫然间,步行过马路的郑直没有注意前面,重重地和迎面走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郑直和那个被撞的人异口同声道。然后,二人相视而笑。 郑直习惯性地打量了被撞的那个人,四十岁左右,有着这个年纪的男人特有的岁月沉淀感,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没有公文包。应该是个老板级别的人。郑直心想。 相视而笑过后,郑直和那个男人错过身,各自准备继续过马路。 突然,郑直眼角的余光,扫到侧面一辆机动车,像醉汉一般,正歪歪扭扭地在马路上狂驰而来。 郑直立马停下脚步,躲闪车辆。但是,机动车的行驶轨迹太不规律了,眼见机动车就要开到自己面前,但却一个转弯,直奔那个男人去了。 那男人也不知是吓呆了还是怎么着,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郑直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膊,猛地往后一拽,躲开了迎面而来的车辆。 这时,男人才如梦方醒,只是额头上,仍挂着大片的冷汗。 “谢谢!”男人由衷地说。 “不客气。”郑直看着惊魂未定的男人,便好心地把他送过马路。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男人强行塞给郑直一张名片,感激道。 “好的。”郑直随手把名片装进口袋,然后与那男人话别后,过马路离开了。 郑直刚走,男人那沉稳镇定的表情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忧心与恨意。 男人弯下身,把裤腿稍稍撸起来一块,一道红红的手血,赫然印在他的腿上。 刚才,机动车就要撞来的时候,他不是吓得躲不开,而是根本动不了…… 而走远了的郑直,始终都未曾发现,他手腕上的佛珠,在刚才那一瞬间,是在发光的。 --------- 今天颇有灵感,加更一章。亲们,紫米粥的推荐少得可怜,同时,收藏也像蜗牛一样,评论区也空空如也(当然,那种群发的胡乱写的评论是不算在内的),伸出你们的手,支持一下吧!另外,隐身的童鞋们也不要再潜水了,出来冒个泡泡透透气吧。(紫米粥甩起鱼竿,坏笑道) 第三十二章 血手印(二) 郑直刚回到警局,就来了一桩案子。 报案的,是一位三十五岁的女士,姓萧名云。萧女士身材修长,体态匀称,虽然她的脸已经不再青春靓丽,但那份风韵与优雅,是年轻女性所望尘莫及的。 “郑警官,帮帮我!”萧女士焦急地说。 “先冷静一下,把事件前后详细地说出来。这样,我才能从中找出线索。”郑直倒了杯热水,放在女士面前。 萧女士用手捂住脸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将整件事道来。 “我的儿子不见了。”萧女士强忍心中的担忧与急躁,说道。 “我的儿子,齐浩浩,今年十岁。今天早上,我做好早餐之后,喊他吃饭,但许久,也不见他应声。我就到他房间去,可他不在房间里。开始,我以为他在和我玩捉迷藏,于是我就去卫生间,客厅找他,还是没找到……”萧女士说着说着,声音微微有些抖。“后来,我把家里的衣柜,床下,箱子,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没有,他没有躲在那里!” 萧女士捂住嘴,声音颤抖得不成句子。 “孩子早上就不见了,为什么现在才报案?”郑直盯着面前的萧女士,问道。 闻言,萧女士嘴张了张,却没说话。稍作思量,萧女士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正视郑直,直言不讳道:“浩浩是我和前夫的孩子。三年前,我的前夫,去世了。后来,我和现在的丈夫结婚,但是,不管我和我丈夫怎么努力,浩浩始终对我现任丈夫很反感,一直不肯接受他。”郑女士很困扰地说。 “由于我的再婚,浩浩离家出走过,每次,过了半天左右的时间,他都会自动回家。所以,我以为这次他也能回来。但是,直到下午四点,他还没回家,我才意识到他可能真的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萧女士后悔不已,神色间充满了疲惫与担忧。 “浩浩经常离家出走吗?”郑直想确认一下。 “大概半年一次吧。”萧女士道。 “那么,每次都是他自己回的家,而不是你们找到的他?”郑直问。(..tw好看的小说) “嗯。之前我们也耗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去找他,但总是找不到,等我们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就会自动回到家里。”萧女士支着额头,无奈地说道。 “直到现在你也不清楚他之前究竟去了哪里?”郑直皱眉。看来,浩浩和他妈妈以及继父的关系,不容乐观啊。 “我也追问过,每次,浩浩都会狠狠地瞪着我,一言不发。”萧女士拿出纸巾,擦掉溢出的眼泪。 “大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们去你家找线索。相信我们,一定会找到浩浩的。”郑直戴上警帽,以风雨不动的笔挺姿态面对萧女士。 看到郑直那股子警察特有的血性,萧女士的心,微微安定了些。 “郑警官,你带人到我家找线索的时候,可不可以,稍稍小点声。”萧女士为难地说,“今天,我丈夫在家。” 郑直听了萧女士的最后一句话,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放心,我们是警察,不会像鬼子进村一样的扫荡。”郑直幽默了一句,无形之中化解了萧女士的尴尬。 萧女士万分感激地一笑。 在萧女士的指路下,郑直带着手下直赴她家。 “萧女士,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在车上,郑直问。毕竟,一会儿到了萧女士家,还要打招呼不是。 “左志华。”萧女士答道。 左志华?郑直脑中灵光一闪。左志华不就是古承市赫赫有名的地产商吗?近两年来,古承市大部分新盖的楼房,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没想到,事业上如此风光的人,家里竟也有这些故事。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郑直在心里八卦了起来。 “到了。”随着萧女士的确认,警车开进了别墅的大门。 经过了诺大的花园,人造湖,警车停在房子前面。 “志华,我回来了。”萧女士对着门口的监视器说。 房门伴着一声脆响,自动打开。 爆发户。郑直在心里鄙视道。 众人进入大厅,房子的主人左志华正站在二楼楼梯口。 “郑警官,我先带你们去浩浩的房间。”萧女士,也可以称之为左太太,说道。 “好。”郑直应声。 一行人顺着楼梯往二楼走去,但到了楼梯口的时候,却遇到了阻碍。 “小云,我答应过你,一定派人把浩浩找回来,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左志华站在楼梯口,冲萧云说。很明显,左志华对萧云报警这件事,是不赞同的。 “志华,浩浩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有一点疏忽,不能让他出一丁点意外!”萧云态度很坚决。其实,萧云心中也不是没有芥蒂的,之前浩浩离家出走,她就是因为相信志华能够尽全力寻找浩浩,才忍住没去报警,但事情的结果是,每次都是浩浩自己主动回的家。所以,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妥协。 “小云,今天报了警,明天,媒体就会把浩浩的失踪添油回醋地炒个火热,这对公司,对公司的股票,影响很大。”左志华握起萧云的手,耐心地解释。 “浩浩不是你的孩子,你自然可以说得这么轻松!”萧云因为浩浩失踪的时间远远超过以往,心里的急切是难以言表的。虽然,她一直都强装镇定。但此时,自己的丈夫,张口闭口就是公司的利益,她再也无法控制情绪。 “小云!”左志华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这些年,我对浩浩怎么样,你看得清清楚楚!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萧云双眼含着泪光,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时无言以对。的确,这三年来,自己的丈夫想尽了方法去讨好,去接近浩浩,但是,浩浩强烈的排斥,让他们二人的一切努力都赴之东流。 本来,她以为,时间久了,浩浩会感受到志华对他的关怀,会接受志华,但是,她错了。浩浩的态度,自始自终,都没变过。 眼看一场家庭大战就此点燃,郑直忍不住站了出来。 “左先生,浩浩的失踪已经立案,多说无益,当务之急是,请先让我们到浩浩的房间查找线索。”郑直也发起了官威,几句话,就把一切的争论暂时压下。 左志华刚欲出口反驳,但当他正眼看向郑直的时候,生生地收回到了嘴边不敬的话。 “是你?”左志华意外地说。 “嗯?”郑直莫名其妙地看着左志华。 “今天下午,马路上,你救了我一命。”左志华提醒道。 他这么一说,郑直才恍然大悟。 哎,自己做好事从来不留名,而且过后就忘,不求回报的好品质多难得啊,现在这个社会可没几个人像自己一样的了。郑直在心里自吹自擂起来。 “那事情就好办了。左先生,相信你已经对我的人品有所了解,而我的办事能力,你应该也能猜到几分。”郑直不客气地说。连他的命都是自己救的,又有什么可客气的?更何况,自己现在可是给他找儿子,嗯,虽然不是他亲生的。 “现在,可以让我们去浩浩房间了吗?”郑直嘴上仍是询问,但腿上已经有了动作,大步一迈就上了二楼,从左志华身边擦过去。 “郑警官,我也希望你能尽快找到浩浩。”左志华让开身体,说道。 郑直很大爷地一点头,带着队员直奔浩浩房间。 仔细检查一番,郑直他们唯一的收获,就是在浩浩的超大玩具熊里发现了一大袋冥币与箔纸叠的元宝。 郑直拎着手里的东西,有些茫然。浩浩一个十岁的孩子,弄这些祭品作什么? “萧女士,浩浩会不会是去祭奠他的亲生父亲去了?”郑直灵机一动,想到这个可能性。 听了郑直的话,萧女士也是猛然惊醒。自己怎么糊涂了,浩浩讨厌志华,讨厌这个家,都是因为他太爱自己的亲生父亲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浩浩极有可能去祭奠他爸爸了啊! “我们去看看!”萧女士迫不及待地下楼。 郑直紧随其后,刚迈步下楼,突然又把头扭了回来,“左先生,你不去吗?”郑直看着原地一动不动的左志华,奇怪地问。 “我去拿件衣服,你们先等我一下。”左志华说完,急忙跑回卧室,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两件外套。 “墓地在效区的山上,那里比较冷,穿件外套吧。”左志华把一件女士外套披在了萧云身上。 萧云双手握紧外套的领子,看了左志华一眼,然后快步向屋外的警车走去。 左志华叹了口气,也跟着上了警车。 于是,一行人,又急急忙忙地驱车朝效外的墓地驶去。 车真的开起来,郑直才意识到,所谓的效区的墓地,可比效区远多了。古承市背靠高山,警车先是路过效区,又驶出很远,才到了山脚,紧接着又是连绵的盘山路,等他们赶到墓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而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 ------- 一直呆在家中看电视的郑依依,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黎昕抢过遥控器,换回电影频道。电影频道正在播放影片惊魂五百年,一部有关吸血鬼电影的经典中的经典。 他可不像郑依依,作为一只妖,一点种族感都没有,向来只看些目前火热的宫斗电视或者穿越剧什么的。他就不明白了,人类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有那么好看吗? “我感觉不到打在郑直身上的灵识了。”郑依依皱眉。 -------- 亲们,今天的故事略显冗长,但这都是为了后面作铺垫的。大家忍一小下哈。 另外,书评区有亲问我啥时候病蛇会住进依依大厦,嘿嘿,亲在作品相关里给了一点提示,感兴趣的亲可以去看一下。 另外的另外,上一章中紫米粥振臂高呼,求推荐收藏评论云云,然后就立竿见影了(虽然推荐只有一张……),紫米粥很开心!于是,紫米粥仰天大喊:让灵异事件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三十三章 血手印(三) 灵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郑依依试着搜索打在郑直身上的灵识,仍旧一无所获。 再也按捺不住了的郑依依,拽着黎昕土遁消失。 “你知道郑直在哪儿?”黎昕捂着嘴说,没办法,无孔不入的泥土不断地往嘴里灌,黎昕苦不堪言。 “灵识都断了,我当然不知道他在哪了。”郑依依如鱼得水,在土里飞快地穿梭。 刚讲了一句话的黎昕,嘴里就进了不少土,听了郑依依的话,虽然他满心的疑问,但也只好暂时闷在心里。 很快,郑依依就带着黎昕钻出地面。黎昕刚一站稳,就拼命地抖着头发上的土,等个人形象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才有心情看向四周。 在他面前,是一座两层高的小洋楼,而小楼周围,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平房。黎昕很不明白,郑依依来这里干嘛。 “刀手!出来!”郑依依大力地砸着房门。 “来了来了。”房门很快就被打开了,门后面,刀手的脸拉得老长,而他肩膀上的寻妖鼠,脸同样拉得很长。 “郑直丢了,快让你的寻妖鼠帮忙找找。”郑依依不客气地说。 “我为什么要帮你?”刀手抱着手臂,装模作样起来。长久以来,每次见面,郑依依都胜他一筹,这次她有事求自己,那自己当然要把从前丢掉的面子找回来了。 “这么说你这个古承市的守护者,明知凡人有危险,却不肯出手相救喽?”郑依依直接就给刀手扣了一个天大的罪名。 作为一个城市的守护者,稍不尽心,就会被换掉。而被换掉的守护者呢,十之八九是被组织废去道行,扫地出门,这还不算惨,惨的是,失去了灵力的守护者,往往会遭到恶灵的疯狂报复,就连他们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tw无弹窗广告) 眼见郑依依要打小报告,刀手也就不再端着拿着,把寻妖鼠托在手里,认真地说:“它是寻妖鼠,凡人,它是找不到的。” “这些我知道。”郑依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在郑直身上打了灵识,你让它追踪我的灵识不就行了。” “那好吧。”刀手敲敲寻妖鼠的头,示意让它开始追踪。 “等等!”刀手的舅舅突然光着脚从屋里跑出来。 “老人家,你有事么?”郑依依有些不悦道。 “刀手,这是她和郑直的事,你不要插手。”老头儿万分严肃地说。由于之前和郑依依的“小摩擦”,导致他对这只参妖非常的“好奇”,闲来无事,他便给郑依依卜了一卦。最终的卦相,让他大吃一惊。虽然他并不能完全读懂卦相,但还是勉强看得出来,郑依依和郑直是因果相连,而且他们的结局,非常不妙。如果刀手强行干预他们的事,恐怕刀手也会搅入这复杂的漩涡。 见老头儿阻止刀手帮忙,郑依依冷笑连连,言辞也冷冽了起来。“用你们道士的话说,人人都有因果,若是刀手他今天不帮我,那他就种下了因,来日的果,谁来替他应?” 听了郑依依这句半威胁的话语,老头儿微微有些犹豫。要说这古承市灵异界的一霸,非郑依依莫属,不过幸好,她还算“安分守己”,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要是她发起疯来,那自己豁了这把老骨头,也未必拦得住啊…… 看到老头儿微微动摇了,郑依依邪恶地一笑,手里不知从哪弄出来厚厚地一叠黄纸,明明是朴素的黄纸,但却有些淡淡的光晕,古朴厚重之感浓烈。[..tw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上等的符纸,目前在灵异界黑市大概是五千块,注意,是五千块一张。”郑依依说着,又掏出一只木匣。 “这里面是朱砂,一百年前的价格是千金一两,至于现在的市价,我也不是很了解。”说着,郑依依把木匣打开。鲜红似血的朱砂,呈现在众人眼前。 老头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郑依依手里的黄纸和朱砂,突然觉得口干舌躁,心跳也严重加速。 “只要你不阻止刀手帮我,这两样东西,就归你了。”郑依依在老头眼前晃了晃手里黄纸和朱砂,诱惑道。 反正卦相说得也比较模糊,自己解读得也未必准确,再说,世间之事,瞬息万变,所谓因果,也未必是一成不变……转眼间,老头儿已经成功地把自己说服了。 见老头儿不吭声了,郑依依暗自一笑,把黄纸朱砂一同塞进老头儿怀里,然后挑眉看向刀手。 “那些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刀手看了眼已经迫不及待跑到一旁画符的舅舅,问道。 “用全部家当换的。”郑依依可怜兮兮地说。其实,那些不过是她从密室的角落里扫出来的…… 刀手瞪了一眼郑依依,不再听她胡扯。 “吱吱!”寻妖鼠突然出声示意。早在郑依依开口要求它寻找郑直的时候,它就在努力地追踪郑直身上的灵识。因为直觉告诉它,它的主人也好,主人的舅舅也好,都不会是这只参妖的对手。反正早晚也得找,不如好好表现,免得像上次一样挨揍。 “这么快就找到了?”刀手皱眉,对于寻妖鼠突然提高的工作效率,非常不理解。 “吱吱!”寻妖鼠确定地叫唤了一声。 “好样的!”没等刀手说话,郑依依就上前拍了拍寻妖鼠的头,然后一把扯过它的尾巴,嗖地甩了出去。 “出发!”郑依依大喝一声,拉着刀手和黎昕,紧随寻妖鼠而去。 郑直身上的灵识,带着郑依依的妖气,虽然这点妖气连道法高深的道士都查觉不到,但是,寻妖鼠却能。而郑直每到一处,灵识上的妖气就会稍稍留下一丁点,妖气少得就连郑依依都无法分辩。但是,寻妖鼠能,这也是它得天独厚的地方。 古承市效区,墓地。 到了墓地时,众人下车。 此时的月亮,深深地惹在了乌云后,车前灯的白光,直直地照向墓地的甬道,虽起了照明作用,但也渲染了诡异的气氛。 不绝于耳的虫叫声,以及冷不防猛叮一口的昆虫,都让萧云这个团队里唯一的女性惊恐不已。 不过郑直一行人,都是警察,平日里恐怖的事见得多了,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太小儿科不过了。 “郑警官,前面就是齐先生的墓碑。”左志华不知何时站在了郑直旁边。 郑直看着紧紧地贴在自己身边的左志华,顿感恶寒。这黑漆抹黑的,他不去陪自己胆小的老婆,贴着自己干什么? 郑直不动声色地快走两步,表面上是急于寻找浩浩,实际上是想错开左志华那“亲密”的接触。 左志华见郑直已经独自朝前走去,便转头回到萧云身边,紧紧地握着萧云的手。 郑直越往前走,光线越暗,等他到了齐先生的墓碑,已经出了车灯的照射范围了。 郑直啪地打开手电,仔细地在墓碑前寻找。 过了一会儿,也不见后面的队友过来,郑直头也不回地喊道:“别偷懒!动作都快点!” 又过了一两分钟,仍旧不见后面有人跟上,郑直怒了。 “都没听到队长的话是不是?”郑直边喊边回头。 突然,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了郑直的手,那股凉意直达郑直心底,一时之间,郑直竟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童声响起。虽是童声,但音调却毫无起伏,死气沉沉的腔调,在这诡异的环境下,有些渗人。 郑直心里一惊,飞速地把头扭回来。 低头一看,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正站在他前面。 “你是浩浩吗?”郑直小心地问。出于本能,郑直把手往回缩了一下,这孩子的手太凉,凉得让他,很不舒服。 但孩子却不肯放开郑直,抓着郑直的手,更加用力了。 明明只是一个孩子,但郑直却感觉到了疼。清晰地感觉到了手上痛楚正慢慢加大,郑直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不再顾忌面前的只是孩子,郑直大力地握住他的手腕,企图拽回自己的手。但他越是挣扎,手上的痛楚就越大,最后,郑直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要被这孩子捏碎了。 不期然间,郑直手腕的佛珠猛地一闪,孩子像触电般,立刻松开了手。 “你是浩浩吗?”郑直后退一步,语气严厉地问。 “妈妈!”这时,孩子突然冲郑直背后大喊了一声,然后快步跑了过去。 郑直回过头,看到他的队友以及左志华夫妇,正快步赶来。 但他之前回头时,后面,明明什么也没有…… 第三十四章 血手印(四) “浩浩,以后不准乱跑了!再有下次,妈妈一定打你!”萧云一把搂住浩浩,但一开口,却是责备的话。(..tw好看的小说)这是天底下母亲的共同点,爱之深,责之切。 浩浩把头拱在妈妈怀里,一言不发。 “浩浩,听妈妈的话,以后要乖,知道吗?”左志华用手摸摸浩浩的头,慈爱地说。 浩浩猛地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左志华看。 明明是天真快乐的年纪,但浩浩的眼神,却充满了刺骨的恨意。在浩浩不似孩童的目光下,左志华讪讪地收回手。 “萧女士,既然孩子已经找到了,我们还是尽快回去的好。”郑直扫了眼四周渐升的雾气,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好的。”萧云连连点头。“浩浩,我们回家!”萧云搂着浩浩,高兴地说。 众人开始往警车走去,这回,走在最前面的,是萧云一家三口。 “刚才你们去哪儿了?”郑直在后面,悄悄地问身边的一个警员。 “头儿,我们一直都在跟着你啊。”警员很奇怪队长的问题。 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感到了异常。郑直皱着眉,看着前面走得欢快的萧云一家,心里渐渐地涌起一丝不安。 于是,郑直掏出手机,准备向郑依依求助。手机屏幕一亮,郑直就彻底死心了。 手机没有信号…… 郑直无奈地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朝前面的萧云喊道:“萧女士,你们慢点走。”说着,郑直就从队伍的后面快步往前追。 前面的萧云听到了郑直的喊声,停下脚步,下意识地回头看郑直。而浩浩,也跟着回过头,冲着郑直诡异地一笑。 在郑直采取动作之前,浩浩把另一只手伸进左志华的手掌。 明明不远的距离,郑直跑了好多步,仍没跑到萧云跟前,好像,他自己被时间放慢了步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电影的慢镜头……尽管,郑直现在是心急如焚。 而他对面,则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浩浩主动把手递到左志华的手掌,左志华快速地扭头冲浩浩一笑,而他脸上的惊诧一闪而逝,随后就是欢喜的表情。萧云发现了浩浩的动作,也极为高兴地朝浩浩脸上亲了一口。 只是,他们的动作,快得惊人,这一系列的举动,瞬间便完成。快进了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出人偶剧。 郑直感觉自己跑了好久好久,而他的心,则吊得高高的,快了,马上就要跑到地方了!越是接近成功,郑直就越是紧张,生怕什么意外,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然而,萧云亲完浩浩,原地等了一会儿郑直,一直也不见郑直追上来,而浩浩则扭头冲萧云说了句什么,郑直只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却无法听到他的声音,紧接着,萧云便扭过身去,浩浩一手扯着妈妈,一手扯着左志华,欢快地向前迈了一步。 仅一步,郑直便觉得,他们又遥远了许多。 “不!”郑直大喝一声,希望能阻止他们的远去。 而萧云和左志华好像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只有浩浩,转过头,冲郑直动了动嘴,然后志得意满地又向前迈了一步。 浩浩只说了两个字,郑直看着他的嘴型,心知大事不妙。浩浩说的是,再见。 郑直亲眼看着在警车前灯的照射下,湿重的雾气四起,随着浩浩一步迈出,他们三个人,就融进了雾气之中,飘渺虚浮的身影,是那么的不真实,但下一刻,就连那份虚幻都烟消云散,留在郑直面前的,只有厚重的雾气。 “快追上他们!”郑直回头指挥他的队友。 但郑直一回头,顿时就呆在了原地。 他的背后,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四周的雾气越来越重,车前灯的照射范围,极骤地缩小。郑直深吸一口气,快步向车灯方向走去。 车子总归还算是实物,有实物,就不必担心在雾气中走向悬崖峭壁什么的…… “浩浩,左叔叔为了找你,今天都没有上班哦。[..tw超多好看小说]”萧云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哄着浩浩,希望能增他们之间的感情。 “是――吗――?”浩浩的声音突然粗了好多,听起来反倒像个成年人。 萧云奇怪地看向浩浩,而左志华,则瞳孔一缩,快速地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纸,不等浩浩有所动作,便啪地一下,把符纸大力地拍在浩浩的额头上。 浩浩全身一凛,左志华得意地暗笑。 “你打他干什么!”萧云用力地推了一把左志华,想要替浩浩揭下头上的符纸。 “不许揭!”左志华一把攥住萧云的手腕,厉声道。 “难道你没觉得不对劲吗?”左志华恨恨地盯着浩浩,对萧云说。 “有什么不对劲的?你竟然打浩浩!”萧云挣扎着,急着上前查看一动不动的浩浩。 “你回头看看,郑警官他们都哪去了?!”左志华气急了,把萧云用力地向后一扯。 萧云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突然,浩浩转过了头,动作僵硬,像机器人一样。而他头上的符纸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左叔叔,你在我头上贴得什么啊?”浩浩童声童气地问。 “你,你别过来!那符是我花大价钱求来的,驱邪僻魔,没有鬼能够逃脱的!”左志华退后一步,大吼道。 “真――的――吗?”这次,浩浩的声音又换成了那粗糙的男声。 说完,挑衅似的,浩浩又往前走了一步。 左志华见浩浩根本就没被制住,又紧张地连退了三步。 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萧云,终于反应过来了,母爱使她忘记了害怕,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浩浩,泪眼婆娑道:“浩浩,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 浩浩低头看了一眼萧云,原本充满仇恨与杀意的双眼,竟也流露出一丝温柔。 那温柔,也只是一闪而逝。 “妈妈,我有话跟你说。”浩浩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天真无辜地看着萧云。 萧云擦掉眼泪,连忙蹲下身,看着浩浩。 浩浩张开嘴,轻轻地冲萧云吹了口凉气。萧云只觉得,自己的头忽然很沉很重,像是被冻僵了一样,什么都感受不到,然后,她便摇摇晃晃地晕倒在地。 “轮到你了。”浩浩抬起头,看向左志华。 “你要干什么?!”左志华眼见浩浩绕过晕倒的小云,一步步朝自己逼来,顿时抖作一团,不成样子。 “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浩浩一脸的讥讽,“胆子小,心却狠得像狼一样!”浩浩恨恨地道。 “不要过来……”左志华边退边说,太怕的缘故,声音都走了调。 “让我帮你把心挖出来,看看它究竟是黑是白!”浩浩说完,便一个跳跃,双手成勾,凌空跃向左志华。 眼见浩浩凌空而起,左志华收起脸上的惧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险的笑。 “去死吧!”左志华右手一扬,不知名的颗粒呼拉一下粘住了迎面而来的浩浩。 “啊――”浩浩当即摔落地面,抱头惨叫不已。 “你以为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吗?”左志华得意地说,之前的惧意消失得干干净净。早在来墓地之前,他就回卧室拿了两件外套,外套的口袋里,是他从高人那里求来的符咒和谷米。刚才眼见符咒无效,他便把自己的命赌在了这特殊处理过的谷米上!而且,对于有了防备的浩浩,绝对要一举成功! “活着的时候,你就斗不过我,死了,你一样斗不过我!”左志华狰狞道。说完,狠狠地踢了浩浩一脚。 浩浩蜷缩在地上,痛苦地闭上眼睛。 左志华似乎觉得还不解气,索幸蹲下身,一把揪起浩浩的衣领,道:“既然你这么舍不得离开,那就让你儿子去陪你!”说完,左志华拎起浩浩,朝远处走去。 他记得,墓地周围有一处悬崖,只是,现在雾太大,自己一时辩不清方向。 “刀手,把结界破开!”郑依依在结界外叫嚷道。 “你为什么不自己破?”刀手扬了扬桃木剑,故意难为郑依依。 “别逼我!”郑依依咬牙,“我不是破不开这结界,只怕我一出手,整座山都得变了模样。” 郑依依的话,倒是一点也不夸张。作为妖,斩妖除魔一类的,不是她的强项,但她要是发起疯来,什么结界之类的,全都不在话下。不过就是动静会大一点,引来的围观群众会多一点…… 话说,这种高调的事,她已经很久不曾做过了。 郑依依闭眼扬头,有些微微怀念当年叱诧风云的岁月。 刀手看着郑依依这副手庠难耐的样子,还真有些怕了。她要真的弄出什么动静,恐怕组织立马会派一个加强连过来。这年头,像郑依依这样的参妖,可不多见了。 瞧瞧,自己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还替她着想?!刀手暗骂自己一声贱,然后举起桃木剑,大喝一声:“破!” 山上的结界随着刀手的喝声,猛地震荡了几下。 这时,一直被左志华拎着的浩浩,突然睁开了眼睛。 -------- 天界,七殿。 “郑依依。”腾龙对着半空的因果镜,下了命令。 因果镜上的光茫一闪,很快就调出了郑依依的画面。 画面上,被雾气阻隔的众人,接近悬崖的左志华和浩浩,晕倒的萧云一闪而过,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一脸焦急的郑依依身上。 “看来,这只小妖很在乎那个叫郑直的啊。”司清看了眼因果镜,八卦道。 自从腾龙人间假日行回来之后,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叫因果镜调出郑依依的画面,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 “她越是在乎,功德光,扣得就越是顺利。”腾龙手一扬,杀神嗖地一声,钉进了大厅里的盘龙柱。 如今,这盘龙柱上已经有了好几个洞…… 司清看着盘龙柱,直替郑依依捏了把汗…… 第三十五章 血手印(五) 刀手正在努力地破着结界,这时,已经被左志华拎到悬崖边的浩浩,突然睁开了眼。 左志华没有发现浩浩的异常,伸出手臂,准备把浩浩丢下悬崖。 “去死吧!”左志华猛地把浩浩扔出去,恶毒地说。 但他没想到的是,浩浩突然反手抓住自己的胳膊,任凭自己怎么甩,浩浩都像膏药一样贴在自己的手臂上。 “救命啊――”浩浩突然大叫起来。与此同时,四周的雾气呼啦地散开。 “住手!” “把孩子放到地面!” “不然我们开枪了!” 几声怒吼,与枪栓拉动的声音一同响起。 而左志华,一手提着浩浩,手臂直直地伸出悬崖,谋杀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在浩浩的精心布置下,除了郑直外的警员,都被他用浓雾诱引到悬崖边,只是之前被浓雾隔着,彼此都看不到对方。 “叔叔,救我!”浩浩童声童气地说,脸上布满了泪痕。 左志华看着身后的一群警察,脸顿时变得惨白。 “把孩子放回来!”警员们下意识地瞄准左志华的眉心,只是碍于他手中的浩浩,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劝阻。 脸白得像纸一样的左志华,缓缓地把浩浩放回地面。 浩浩正对着左志华,脸上露出了报复的快感。而左志华,看着浩浩得意的笑脸,突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他预谋好的! 浩浩不屑地看了左志华一眼,然后转过身,当他正对警员时,脸上早已经换回了惊恐不已的表情。 “叔叔!”浩浩带着哭腔奔向其中一名警员。 “好孩子,乖,有叔叔们保护你,没事了!”警员连忙安慰惊吓过度的浩浩。[..tw超多好看小说] 警员们看到孩子已经安然无恙,便纷纷上前,按住左志华,转眼间,刚刚还胜券在握的左志华,手腕上已经多了副手铐。 这场谋杀案,由多名警员亲眼见证,虽然杀人动机目前还不清楚,但左志华谋杀的罪名,百分之百成立。 对于左志华来说,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他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自己已经成为阶下囚的事实。 看看四周,雾气已经淡了许多,勉强能分辨出道路,警员们便带着面如死水的左志华以及惊吓过度的浩浩,往警车方向走去。 虽然众人心中均有疑惑,这雾气来得突然,散得也突然,但再突然的事,也比不过眼前的继父意图谋杀儿子的事实来得清晰明了。更何况,他们跟了郑直这么久,对于这些异常的现象,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不能用常理解释的,权当是浩浩的亲生父亲在天有灵,在默默地保佑他吧。 “妈妈还在那边,妈妈晕倒了。”浩浩拉着警员的手,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浩浩真乖,叔叔这就把妈妈找回来。”警员拍拍浩浩的头,转身去寻找萧云。这么乖巧听话的孩子,他也下得去手!小警员一转过身,立刻愤愤不平起来。 “叔叔,我走不动了……”转过头,浩浩可怜巴巴地看着另一名警员。 “叔叔背你走。”平日里都是铁打的汉子,但一见到小浩浩不平的遭遇,都从心眼里可怜心疼这孩子。 浩浩趴在警员宽阔的背上,嘴角不动声色地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下一刻,浩浩便双眼一翻,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郑直这边,却仍旧是老样子,浓得化不开的雾,让他不敢远走,只能靠着警车一动不动。手机又没有信号,想找人帮忙都不行。 “有人没有啊?!”郑直实现是忍受不了这憋闷的气氛,对着浓雾大吼一声。 “要人没有,鬼倒是有一只。”浓雾中,一个粗粗的男声响起。 郑直警觉地拔出配枪,但由于雾气太重,他就像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而刚刚听那声音,又似乎离自己很近,此时,自己就像明处的猎物,而对方,则在暗处大大方方地观察自己。这种被戏耍的感觉,让郑直很不舒服。 “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浩浩?”郑直大声回击。 “哈哈――”对方突然大笑起来。“我怎么会害浩浩?你真是蠢得可以。”说完,对方一只鬼手便伸向郑直的心脏。 郑直突然感到心口处一片冰凉,低头一看,一只手掌正死死地贴在自己心口处。而在那刺骨的寒意下,自己的心脏似乎都麻痹了。 郑直下意识地扣动扳机,一声枪响,让对方稍作停顿,但紧接着,对方便下了死手,钢筋一样的手指,狠狠地向郑直身体里抠去! “啊――”吃痛的郑直连忙抓住自己心口的那只手。 郑直的力气远不如鬼手,对方根本就不在乎郑直的那点阻力,而是缓慢继续向里抠去,似乎,他原本就是想让郑直受尽折磨再死去。 这时,郑直手腕的佛珠再一次绽放光茫,鬼手像被开水烫了一样,嗖地缩了回去。 由于鬼魂没有附在浩浩身上,佛珠伤的是他的本体,伤害力也就比之前大了许多。 郑直捂着心脏的位置,飞速地夺路而逃。在浓雾中不辨方向地跑了好久,郑直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而他捂着胸口的手,早就被黏黏的血糊得结结实实,心口的阵阵刺痛让郑直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郑死撕了块衬衣,狠狠地压住心口。 刚一坐下,郑直就觉得心口的疼痛被无限地放大,按在心口处的衬衣,也被血浸透了。 真要命!郑直看着从指缝涓涓流出的鲜血,心里苦叹一声。 突然,郑直的肩膀像被拍了一下,略微一低。 “找到你了!”那粗粗的男声从郑直背后传来。 已经处于迷蒙状态的郑直,再也跑不了,脑子一沉,便直直地昏倒在地。 “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鬼魂弯下身,残忍地说。 突然,结界又是一震,紧按着,山顶的雾气如潮水般的泄去。 郑依依扬着手中的打神鞭,刀手挥着红光闪闪的桃木剑,而黎昕,一身黑气,身后还拖着残影,飞快地朝郑直奔去。 鬼魂来不及下手,便借着残存的雾气,快速消失。 郑依依冷眼注视着逃跑的鬼魂,然后停在了郑直身边。绿光大作的纤纤素手,飞快地捂住郑直的心口。团团绿光的包围下,郑直的心口很快就不再流血。 眼见郑直伤口渐愈,郑依依突然撤回了手。 “你不救他了?”黎昕看着郑依依古怪的举动,问道。 “让他在医院多呆几天。”郑依依恨恨地说。她就不明白了,本来就是招灾惹祸的命,还偏偏跑去当警察?!郑家这么多年,还真就只出了他这么一个怪胎。愤慨不已的郑依依,重重地敲了一下郑直的脑门,然后才让黎昕背起他,前去与其他警员会合。 “都怪你,破个结界都那么费劲!不然郑直能受伤吗?”黎昕一走,郑依依就开始指责刀手。 “你这女人,真是蛮不讲理!刚才那结界有多结实,你又不是没看到!”刀手瞪着眼睛道。 “哼!你们这些臭道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代更比一代差!”郑依依不屑。她现在非常相信,要不是因为刀手那把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桃木剑,他早就被时代给淘汰了。 “郑依依!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那结界,是这鬼魂能布出来的吗?”刀手愤愤不平,极力地为自己辩解。 “行了行了,解释就是掩饰。”郑依依掐着腰。 “好,好,好!”刀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你下次就是跪下求我,我也不帮你!”刀手梗着脖子说。 “说不定,下次是你求我呢。”郑依依说话的表情无比认真。 对于郑依依的话,刀手嗤之以鼻。 “不信咱们就走着瞧。”郑依依轻快地说完,拽着刀手土遁离开。 路过刀手家的时候,郑依依一脚把刀手踢出地面,然后自己优哉游哉地游回家。 刚回到家,郑依依就发现大厦前的花花草草有些燥动。 “别急,一个一个说。”郑依依安抚了一下妖花妖草们。 率先发言的是栅栏上的爬山虎,爬山虎不停地晃动着叶子,很兴奋的样子。 “家里来了几个人类?”郑依依挑眉。 一旁的月季不满意爬山虎抢先发言,紧接着拼命地扭动娇美的花朵。 “他们想强行闯入依依大厦,所以你们打了一架?”郑依依笑着重复。“做得好!”郑依依伸手摸摸月季花,表扬道。 这时,一旁的大喇叭花不愿意了,拼命地伸长了花茎,转到郑依依脸前邀功。 “什么?你还吃了其中一个?!”郑依依扫了眼喇叭花的微胀的花茎,有些无语…… -------- 喇叭花拍拍肚皮道:求推荐,求收藏!!! 第三十六章 血手印(六) “记住,以后要斩草除根,全部吃光!”郑依依拍拍喇叭花,谆谆教导。(..tw) 喇叭花抖动几下叶子,表示记住了。 鉴于妖花妖草们今天杰出的表现,郑依依破天荒地拎起大喷壶,给它们浇浇水。 “早点休息吧。”郑依依放下水壶,对花草们说。 一时间,大厦前的花草们纷纷响应郑依依,摇曳生姿,美不胜收。 刚进要楼门,郑依依就听到叮的一声,原来电梯正好刚到一楼。 郑依依正要施展妖术回自己的房间,突然想到,依依大厦有人需要坐电梯吗? 又联想到之前有人强闯依依大厦,郑依依便警觉了起来。身上融融的绿光涌出,而她,则双手插腰站在电梯门口。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道黑影直冲郑依依扑去。 “你什么时候会坐电梯了?”郑依依接住冲向她的辛巴,好笑地问。 辛巴在郑依依怀里晃了晃尾巴,有些得意洋洋。 “特地下来迎接我的吗?”按了下辛巴的鼻子,郑依依开心地笑道。 “呜呜――”辛巴哼哼了两声。 “走吧,回家喽!”郑依依把辛巴抛上天,又接住,然后便走进了电梯。 按下八层,郑依依低头奇怪地看着辛巴。 “你是怎么按楼层的?”郑依依握住辛巴的前爪,把它举到脸前,好奇地问。 辛巴晃晃尾巴,亲昵地伸出舌头,在郑依依脸上舔了一下。 “肯定是找圆脸帮的忙。”跟辛巴脸贴脸后,郑依依把它放在地下。 八楼到了,迈出电梯,郑依依打开门,带着辛巴回了家。 到了客厅,郑依依便把整个人都埋在了松软的沙发里,然后掏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 “你那边怎么样了?”郑依依懒懒地问。 “郑直安全地送到医院,浩浩和他妈妈被送回了家,左志华已经关了起来,就差走个形式,把他的罪名落实了。”黎昕在电话一头说道。 郑依依思索了一下,觉得不能就这么了事,于是,便对黎昕说:“这样,你给左志华做个精神鉴定,就说他是精神有问题。” “精神病人杀人是要免刑的?你确定要这么做?”黎昕不解地询问。 郑依依微微一笑,“非旦要这么做,你还要安排萧云明天去浩浩爸爸的墓前,把这件事说出来。” “你怀疑那个鬼魂是浩浩的生父?”黎昕问。 “明摆着的。”郑依依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于黎昕的迟钝。“还有,你去查下浩浩生父的死因,凡是相关的资料,都要搜集回来。” “亲爱的房东,你可能忘了,我只是名小小的法医,那些资料,我是无权经手的。”黎昕找了个借口,推脱道。反正郑直也救回来了,干嘛还折腾他做这做那的。 “亲爱的房客,我没有忘,你还是一只多才多艺的吸血僵尸,这点小事,难不倒你的。”郑依依一下就识破了黎昕的借口,绵里藏针地说。 “那我考虑一下。”黎昕不甘心,所以犹豫着。 “那就现在立刻马上搬出依依大厦。”郑依依下了最后通牒。 “我这就去找资料。”黎昕快速地说完,趁郑依依真正发火之前,挂断了电话。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郑依依一弩嘴,得意地收起手机。要说她的依依大厦,那可真是环境幽雅,价钱公道,千金难求的好住处。就说这黎昕吧,天天都是大半夜的跑回来,还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她这个当房东的都好心地忍了,还替他把足迹血迹什么的都清理掉,当然啦,是她好心地吩咐圆脸去做的。这样的好房子,好房东,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自我夸奖了一番后,郑依依愉快地打开电视,看着电视中女人们的明争暗斗,她愉快地笑了。 人类有一句话,叫有压力才有动力。黎昕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挂断电话后,他便用一盒上好的香烟贿赂了档案室的小王,小王收下烟,义正严词地拒绝了他的请求,然后愤愤地离开。只是,小王离开的时候,“无意”中把档案室的钥匙落在了桌面…… 黎昕潜入档案室,迅速地查找浩浩爸爸的卷宗,终于,在三年前的卷宗中,找到了属于他的那份。 原来,浩浩的爸爸名叫齐振兴,是名房地产商人。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他用手中所有的楼盘作抵压,从银行贷了一大笔钱,但到了期限,却无力偿还。当他所有的固定资产都被银行没收的时候,从高处跌至谷底的他,受不了这份打击,便从自己的房产中最高的一栋楼上跳了下去…… 把卷宗放回原处,黎昕无声无息地潜出了档案室。 紧接着,黎昕又去找萧云。萧云不是傻子,墓地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回家冷静下来后,也明白整件事的不寻常之处。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她也很想知道,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黎昕几乎没怎么细说,萧云便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希望整件事结束后,老天能还她和孩子一个平静的生活吧。萧云搂着浩浩,一夜无眠。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天一放亮,萧云便独自驾车来到齐振兴的墓前。 “振兴,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萧云轻抚着齐振兴的墓碑,面露温柔。“当年,你扔下我和浩浩,一个人走了,你知不知道,我和浩浩的日子有多难过?房子全被收了上去,我和浩浩身无分文,眼看着就要流落街头。”萧云轻轻地擦掉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后来,志华出现了。他说他是你的朋友,不忍看我们母子受这样的苦,便出手相助。” 一阵微风吹过,萧云拂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希望你不要怪我,在你刚刚离开,就另嫁他人。”萧云轻声道。“嫁给他,不是爱,但那是生活。长期以来,养尊处优的日子,使我很难外出工作,我承认,是我太懦弱。” 又一阵微风吹过,似乎,要吹干萧云那流不尽的泪水。 “可是,浩浩不接受他。我想,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在浩浩心中,只有你,才是他的父亲。”萧云几分惆怅,却又有几分欣慰,这样复杂的感受,于她来说,已经不知道品尝过多少次了。“可是为什么,浩浩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为什么,志华会想杀掉浩浩?医生说,志华精神出了问题,神智不清醒,才会向浩浩下毒手,这让我怎能相信?振兴,你能告诉我,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萧云抱着齐振兴的墓碑,抽噎起来。 陷于痛苦之中的萧云没有发现,一个飘渺的人影,站在了离她不远处。 齐振兴站在萧云身后,想要伸手抱抱自己的妻子,手伸到一半,又无声无息地缩了回去。现在,自己只剩下魂魄,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去保护她?齐振兴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萧云,然后绝然地转身。 刚才小云说什么?法医判定左志华的精神有问题?那他岂不是逃脱了死刑?!哼!逃得脱人类法律的制裁又能怎么样?他还是逃不过自己的双手!只不过,没能让他感受到那绝望到想死的心情,真是太遗憾了! 齐振兴冷笑不已,然后伴着清晨的雾气,消失不见。 古承市,警局。 由于左志华的案子还没有正式上法庭定罪,所以,他暂时被关在了监狱里的单间。 左志华的脸,依旧和昨晚一样的惨白,眼中的绝望与错乱,足以显示,发生的这一切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难以接受。 左志华不停地掐着自己的胳膊,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但每次胳膊上的痛楚,都让他的幻想破碎。看着青紫交加的胳膊,左志华疯癫地笑了。乍一看上去,还真像是个精神病人。 “这种滋味好受吗?”突然,牢房外传来一个粗粗的男声。 左志华抬起头,看向牢外。 一个人影从地面上游移进牢内,然后,像剪纸画一样,从地面竖立起来。 “是你?!”左志华边向后移,边颤抖着说。 “哈哈,老朋友,我还担心你早把我忘了呢。”齐振兴冷笑不已。 “看在小云和孩子的份上,放过我吧!”左志华扑通一声跪在了齐振兴的面前。“这三年来,我真的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们母子,不信,不信你去问问小云!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啊!”左志华泪涕纵横,再也不复从前的风采。 “骗我合伙把生意做大,怂恿我倾尽家产去银行贷款,你却暗中把钱一笔笔的转走,直到挖空了我的家产!你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齐振兴一边笑,一边说。 “我死后,你又假装雪中送炭,诱骗小云嫁给你,昨晚在墓地的时候,你杀心一起,竟想把浩浩杀掉!你做的很好,做得太好了!”齐振兴眼中浓浓的恨意,再也无法熄灭。“这谋财夺妻杀子的情谊,我受不起啊!”齐振兴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他眼中的恨意与痛苦,那难以下咽的苦楚,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原谅我吧,原谅我吧!”无话可说的左志华,一个劲地对着齐振兴嗑头,几个头下去,地面便一片殷红。 “现在,我就把这份千金重的情谊,原模原样的还给你!”说完,齐振兴疯一般地冲向左志华,一双鬼手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精彩!太精彩了!”关键时刻,郑依依拍着手,出现在牢房之外。跟她一起出现的,还有黎昕,以及萧云。 “小云?”齐振兴看着泪流满面的萧云,手中的劲道,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振兴……”这一句喜悲掺半的呼唤,胜过千言万语。 “齐先生,我并没有判定左志华精神有问题,一切都是她的主意,目的是引你主动现身。”黎昕解释的时候,不忘把责任都扔给郑依依。 “你引我出来干什么?”齐振兴把目光移向郑依依,只是那目光,过于凌厉。 “你伤了郑直,我本来是想让你灰飞烟灭的。”郑依依认真地说。 “不要!”萧云一把抓住郑依依,恳求道。 “现在,看在你妻子和孩子的份上,我决定饶了你。”郑依依挣脱萧云,转头对她不悦地说:“要抱就去抱你老公,一会儿没机会了可别怪我。” 眼见齐振兴夫妻呆愣着没反应过来,郑依依无奈地解释:“左志华蓄意谋杀,不是死刑也是无期,你心中的仇恨了却了,再加上你还没杀人,不曾犯下大错,一会儿,鬼差就会带你走,抓紧时间小聚一下吧。”说完,郑依依准备土遁离开。 “唉?这就走了?不是你的风格啊?”黎昕抓住郑依依的胳膊,奇怪地说。 “别拦着我!”郑依依着急道:“当初我抢了黑白无常的哭丧棒,被他们发现我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郑依依挣脱黎昕的纠缠,伴着绿光消失。 唉,没办法,今时不同往日,该低调的时候,还得低调,这人生啊,谁还没个大起大落?希望她东山再起的时候,江湖上仍有她的传说。郑依依在土里边游边哼哼叽叽地说。 -------- 收藏无声无息地掉了两个,紫米粥心肝脾脏肺俱伤…… 第三十七章 医院(一)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钻出地面,郑依依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大步走进医院大门,直奔郑直的房间。 “哟,待遇不错啊,还是个单间儿?”郑依依绕着郑直的病床转了一圈,伸手摸摸床头花瓶里粉色的剑兰。 “依依,我想出院。”郑直只住了一晚上的医院,浑身就庠得不行。没办法,天生就是个闲不住的人。 “等你伤好了,自然就出院喽。”郑依依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剥了皮,往嘴里丢了一瓣。 “这点皮外伤不碍事的。”郑直捶了几下胸膛,证明自己现在非常健康。 “那你觉得什么程度的伤适合住院?我可以替你完成。”郑依依又吃了一瓣橘子,笑着看向郑直。 “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医院呆着吧。”郑直躺下身,认命地叹了口气。 郑依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眯着眼睛警告郑直:“记住,在医院里不许多管闲事!”她只想让郑直在这儿安静几天,省得一天到晚竟惹些不该惹的东西,在医院里,他哪都去不了,总归能消停几天了吧?郑依依不是很确定地想。 “知道了。”郑直哀怨地回了句。 郑依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准备回家。临走的时候,她又顺了两个果盘里的橘子。 “你是病人,橘子吃多了上火,浪费不好,我就替你吃了吧。”说完,郑依依土遁离开。 郑依依一边游一边想,这黎昕办事还蛮周到的,又是送花又是买水果,比大姑娘还心细,回去真该夸夸他。[..tw超多好看小说] 郑依依走了不久,郑直房间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郑警官,该换药了。”小护士推着车,甜甜地一笑,脸蛋上的两只梨窝,显得十分可爱。 郑直挠挠着,不好意思地说:“麻烦你了。” 小护士动作熟练地给郑直换药,叮嘱道:“郑警官,你的伤口很深,最近啊,你就不要惦记着回警局啦。” 换完药,小护士从车上的白布下拿出一枝新鲜的剑兰,换掉花瓶里的那枝。扫了眼果盘,护士高兴地说:“你喜欢吃橘子?” “嗯――是啊!”郑直低头笑着,“张护士,这橘子是哪买的?”看样子,依依很爱吃这橘子,等自己出院了,给她买个几十斤! “别张护士张护士的,你就叫我媛媛吧。”张媛媛把换下的药布收好,“那橘子啊,是从我家楼下的果摊上买的,卖水果的老大爷说,这些果子,都是他从老家运来的。你这么喜欢吃,那我明天再给你带些来。”张媛媛热情地说。 要说这张媛媛,也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儿。在医院里,她是出了名的善良热情,再加上年轻活泼,是大家公认的开心果。 昨天晚上,黎昕很不负责地把郑直丢进急诊室,然后就不管不顾地离开,张媛媛见状,同情心大肆泛滥,一路安排郑直住院,衣食住行一类的,也全部一手操办,而郑直他自己丝毫都没有费心于这些琐事。就连郑直桌子上的剑兰花,水果,都是郑媛媛带来的。 “不用再给我带水果了,其实……”郑直是想说,他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吃橘子。但他的话还没讲完,就被热情的张媛媛打断了。 “不用客心,不麻烦的。你好好休息,我去下一间病房喽!”张媛媛冲郑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挂着两只梨窝,推着小车离开。 看着张媛媛的背影,郑直无可奈何地笑了。这个小护士,还只是个大孩子啊。 而张媛媛,做完例行的工作后,回到护士的休息室,等待下午的例行巡视。 “媛媛,吃饭去啦!”休息室的另一个小护士拍拍媛媛的肩膀。 “好啊。”许媛媛一站起身,却觉得一阵阵的头晕。不应该啊,自己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头晕呢?媛媛抚着额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不舒服?”另一个小护士关切地问。 “小红,我没事……”张媛媛嘴上这么说,那头部的旋晕感,丝毫没有缓解。 “你先坐下!”小红一把将媛媛按在椅子上,“早就告诉过你,工作范围内的事做好就够了,干嘛这么拼命,看吧,现在你都快累成病人了!”小红唠唠叨叨的,一把夺过媛媛手里的饭盒。“我的好媛媛,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打饭!”戳了一下媛媛的头,小红风风火火地下了楼。 小红一走,张媛媛就再也坚持不住,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张媛媛隐约感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丫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张媛媛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一看,惊讶地说:“大爷,你怎么在这儿?你生病了吗?” 这位老大爷,正是每天都在自己家楼下卖水果的那位。他卖的水果,从来都不缺斤少两,而且,他卖的水果,都很新鲜,都是从他的老家运来的,不像外面有些小贩,为了图销量,会往水果里注射些甜剂之类的。总之一句话,老大爷家的水果,是买着放心,吃得安心。整栋大楼的人,都很喜欢这位踏踏实实的农家大爷。 看到媛媛关切的表情,老大爷连忙摆摆蒲扇般的大手,黑黑的面庞,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丫头,大爷没生病,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要说这丫头,老大爷自己着实喜欢得紧。自己刚开始摆摊卖水果的时候,生意并不好,大家伙都喜欢到大超市什么的地方去买,并不是那么信任自己这不起眼的小摊子。倒是丫头心善,看自己成天站在太阳底下卖水果,便每天都来买,而且每次都会买好多。 他心里明白,丫头这是在给别人做样子,她每天都买,别人肯定以为自家的果子好吃,也会跟着来买些试试。果然,几天后啊,自己的水果生意真的就慢慢好了起来。 “大爷,我晚上下班了,不就去您那报道了嘛,您还大老远的跑来,多累啊。”媛媛拉着老大爷的手,让他坐下来跟自己聊天。 媛媛拉着大爷的手,眉头皱得老高,“大爷,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老大爷一听,立刻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 “大爷,现在已经立秋了,中午热,早晚天气凉,温差很大,感冒的人也很多,你每天那么辛苦,要多注意身体,可别生病了。”媛媛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去找体温计,准备给大爷量量体温。 “丫头,别忙了。”大爷幽幽地说。 “嗯?”媛媛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大爷。 “大爷时间不多,要走了。”大爷站起身,准备离开,“丫头啊,最近早些回家,要是能去朋友家住就更好了。”大爷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大爷?”听了大爷的话,媛媛莫名地觉得心慌。 “大爷走了,这个橘子送给你。”大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又大又黄的蜜橘,摆在了媛媛的桌子上,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爷大爷……”媛媛连忙追上去,但大爷走的很快,而她,明明心里急得够呛,脚上却迈不开步子。 “媛媛,醒醒,快醒醒!”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伴着急切的呼唤传来。 张媛媛猛地坐起身,呆愣地看着门的方向。 “媛媛,你没事吧?要不下午请个假吧?”小红替媛媛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担心地说。 “不用了,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许媛媛接过小红手里的饭盒,立马恢复她甜甜的笑容,“咱们快点吃饭吧,下午还有好多工作那。” “好吧!”看着媛媛明朗的笑容,小红无奈地说。 刚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媛媛刚刚红润了的脸,又苍白了起来。 桌子上,一只黄澄澄的大橘子,赫然摆在那里…… 第三十八章 医院(二) 胡乱吃了几口午饭,张媛媛便对小红说:“我去看看那个警察,你抓紧时间睡个午觉,就不用管我啦。” 小红一说,顿时来了精神,挤眉弄眼地对张媛媛笑道:“媛媛,你是不是对那个警察有意思啊?用不用我来替你牵个红线?” “臭丫头!整天就知道拿我开心!”媛媛小脸微红,故作愠色。 “谁让你是我们的开心果呢?”看到媛媛那不打自招的表情,小红嘿嘿直笑。 “不理你了,我去了哈。”说完,张媛媛便站起身,走的时候顺手把桌子上的橘子也一并带着。 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宿外加一个上午的郑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这大中午的,他也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等我出院的,就给你买一斤橘子,等你吃上瘾了,看你不来求我的!”郑直意想天开地说。对郑依依强行要求他住院这件事,郑直是一百个不情愿。所以,到了今天中午,原本打算给郑依依买的几十斤橘子已经严重缩水到一斤了。 “郑警官,我可以进来吗?”突然,敲门声响起。 郑直听出来了那是张媛媛的声音,便坐起身,换了那副极具欺骗性的正义之士的表情。 “请进!”郑直响亮地说。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许媛媛先是把头探进来,像小偷一样向里观望了一下,然后才几步蹿到郑直身边。 张媛媛这一串孩子气的动作,让郑直忍不住发笑。 “媛媛同志,有什么困难以及需要帮助的,尽管对人民警察讲!”郑直玩笑道,接着,还冲张媛媛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张媛媛假装生气地瞪了一眼郑直,然后才非常严肃地盯着郑直,问道:“你说,世界上有鬼吗?” 郑直没想到张媛媛大中午的跑过来,竟问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先是愣是一下,之后笑着说:“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要知道,封建迷信是不对的。”说完,郑直没忍住,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 “哎呀!我没跟你闹着玩!认真回答!”张媛媛见郑直还是把她把小孩子哄,一时之间,真的有些急了。 郑直这才收了玩笑的心思,想了一想,斟酌着字句回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我觉得,人类不一定是地球上唯一懂得进化的种族。另外,我们所生活的空间,也不一定是唯一的空间。这样一想的话,鬼魂,作为能量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也是可以存在的,只不过,我们人类给他们起了个俗名,叫做鬼魂而已。” 听郑直这么一说,张媛媛的小脸又有些发白了。 看到张媛媛的异常表现,郑直不禁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听到郑直真切的关怀,张媛媛再也忍不住了,把今天中午做的梦一五一十地讲给郑直听。讲完了,还把自己口袋里的橘子掏出来,作为证据拿给郑直看。 “郑警官,你说,鬼魂不是不能见太阳吗?这大中午的,我怎么会遇到,遇到呢?”张媛媛非常不解。 郑直掂了掂橘子,说道:“鬼魂只是不喜欢太阳,长期暴露在阳光下对他们有害无益,不过,如果他们的愿望很强烈的话,出来晒那么一时半晌的,也不是不可以。”把橘子剥开,尝了一瓣,果然是酸甜可口,很好吃。“你也别胡思乱想,说不定这橘子是哪个同事或者感激你的病人放在你桌子上的呢,一个梦,说明不了什么的。对了,你以后也别叫我郑警官了,就叫我郑直吧。” 张媛媛笑着答道:“好的。我放心不下老大爷,下午就不上班了,回去看看。” “郑直,再见。”张媛媛走之间,冲郑直挥挥手。 “再见!”郑直目送张媛媛离开。 就算那老大爷真是出了什么事,来跟她告别,听她的描述,老大爷也是抱着善意来的,应该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郑直看着手里的橘子,暗想。 张媛媛托小红替她请个假,然后就勿勿忙忙地往家赶。 下了公交车,张媛媛沿着马路边缘快步赶回自己的小区。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她看到地面上有一大摊血迹,鲜红的血已经干涸了,但那股血腥味却似乎仍在。张媛媛盯着路口的一摊血,心中不好的感觉愈加浓烈。 几乎一路小跑,当张媛媛急勿勿地赶到自家楼下时,果摊仍在,却独独不见老大爷的踪影。 “华嫂儿,卖水果的老大爷今天没有出摊吗?”张媛媛看到正住小区外走的华嫂儿,边忙询问。 华嫂儿看着张媛媛,深深地叹了口气。“今天上午,老头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往十字路口方向跑去,连摊子都扔下了,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去那。要说,这也是命,老头儿跑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可能是要过马路,正好一辆私家车冲过来……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华嫂儿无不遗憾地说。 天啊,自己做的梦,居然是真的……张媛媛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 “孩子,你怎么了?”华婶儿一把掺住张媛媛的胳膊。 张媛媛甩甩头,强作镇定地说:“没事儿,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华嫂儿,我先上楼回家了。” 张媛媛家住三楼,也用不着坐电梯,神思恍惚的她,也就一路顺着楼梯往上走。 路过二楼的时候,张媛媛感觉脚底下好像踩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煤灰。 咦?大家都在楼房里居住,哪来的煤灰啊?二楼这家人也颇为奇怪,白色的煤灰在门口洒了一圈,正好把门的位置挡住。 突然,一阵风从走廊的窗子吹了进来,地上的煤灰飞扬起来,张媛媛当即就被煤灰迷了眼睛,眼泪纵横的她,连忙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家。 而此时,二楼内一个童声童气的声音响起,“爸爸,今天那个老伯伯为什么追我们啊?” “小宝,别乱说,那个伯伯不是追我们的。”小宝爸爸的语气很严厉。 小宝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撅着嘴说:“爸爸,我想吃水果。” “小宝乖,爸爸明天去给你买。”小宝爸爸安抚道,“现在小宝要回自己的房间睡午觉了,知道吗?” “知道啦!”乖巧的小宝也不用爸爸哄,便笨拙地跑回自己的小卧室,上床睡午觉去了。 刚一上床,小宝就觉得好像有个圆圆的东西咯着自己了。小宝伸手一摸,原来是只金灿灿的大橘子。一定是爸爸给自己的惊喜!小宝心想着,然后开心地把大橘子捧在怀里,准备睡醒之后再吃。 而另一边,小宝刚走,小宝爸爸就难以抑制地全身颤抖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小宝爸爸捂着脸,喃喃道。 第三十九章 医院(三) 郑依依从医院刚刚赶到家门口,就遇到了几位不速之客。下午的天气明明很热,但堵在自家门口的几个人,却都穿着黑衣黑裤。 整个依依大厦都裹着淡红色的光,郑依依刚一走进大厦,就发现大厦里的水份和灵气正飞速地流失。而院子里的花草们,也都开始打焉。 郑依依看着面前的几个黑衣男人,伸出拇指中指打了个脆响,栅栏上的爬山虎呼啦一下冲过来,左右穿梭盘绕,快速地编成一张简易藤椅。郑依依舒适地坐在藤椅上,一言不发。 而受命而来的几个黑衣男人,其目的就是擒住郑依依,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开战之前,总要有个剑拔弩张的气氛吧,可眼前的这只参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舒舒服服地坐在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其中一个比较沉不住气的男人一手祭出火符,一手指着郑依依高声道:“参妖,还不束手就擒?!” 回应他的,只是无边的沉默。郑依依收起笑,开始面无表情地瞅着面前的这群弱智男,还是不说话。 场面顿时有些冷,那男人刚才的喊话显得极为可笑。终于,在郑依依高超的冷场能力下,几个男人开始觉得尴尬。 “别跟她废话,动手吧!”不知又是哪个崩不住的男人,双手一挥,似乎在号召他的同伙。 郑依依勾了勾嘴角,支着下巴,重新开始好笑地打量他们几个。 气氛愈加的尴尬,在郑依依的注视下,这些黑衣男人莫名地觉得自己就像是跳梁小丑,正假模假样地演着一场无人观赏的人偶剧。 人就是这样,虚张声势或是哗众取宠,总是希望有观众在旁,有人配合有人捧,这样,戏才演得热闹。可惜的是,郑依依从来都不是只懂得配合的妖。 几个黑衣人终于坚持不住了,同时祭出符纸,五颜六色的,鲜艳夺目。 顿时,依依大厦前电闪雷鸣,其间,还夹杂着道道灼热的火焰。 郑依依双眼绽放绿光,纵横交错的绿色藤蔓像毯子一样,以她为中心,飞速向四周扩张。同时,她身上的绿光也自动涌出,迎接那些前仆后继打在她身上的符纸。符纸打在郑依依身上,碰到绿光后蓦然炸开,像绚烂的烟花,带着尾火反射到四面八方。 火光与电光过后,在绿光之中毫发无损的郑依依前后左右摇晃了几下脖子,终于开口了。“就这点道行,还敢来抓我?” “该不是你们几个平时都不招老板待见,被派来送死的吧?”稍作思量,郑依依也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听了郑依依的话,几个男人先是一愣神,接着眼睛里的惊讶顿悟与愤怒,明确地告诉郑依依,她,猜对了。 这也难怪,之前已经有一批人来依依大厦闹事儿了,只可惜,当时她不在家。对方铩羽而归后,按常理来说,他们的老板应该再派些高手来才对,自己面前的这堆货色,明显是来充当炮灰的。.tw[] 既然都是些送上门的炮灰,那她也不用客气,十指相抵,地面的绿色藤蔓突然直立起来,交织而成的绿网,把几个男人一网打尽。 “难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们的?”眼看郑依依至始至终都没把他们当回事,网中的一个男人不甘心地问。 “你们知道怎么撤掉大厦周围的阵法吗?”郑依依看了眼四周淡红色的光罩,挑眉道。 这次沉默的,是网中的人。 这么高深的阵法,怎么可能是网里的几个人类能布下的?郑依依在心中鄙夷地想。 “哇,怎么这么热?”黎昕一脚迈进大厦门口。 “别进来!”郑依依连忙伸手阻止,但她话音刚落,黎昕的另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 “怎么了?”黎昕看了看自己的脚,不明所以地问。今天下午警局没什么事,所以他决定溜回家,毕竟,依依大厦可比警局舒服多了。 “都告诉你别进来了,你怎么还往里迈步?!”郑依依掐着腰,喝斥道。 “喂,郑依依,我可是交了房租的,别告诉我你要把我扫地出门哈,还有,涨房租的事,你也不用商量!”黎昕眼见郑依依气势汹汹,下意识地往坏处想。 好心当成驴肝肺!看着黎昕一脸防范的模样,郑依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黎昕扬眉道:“向后退一步。” “嗯?”黎昕以为自己听错了。 郑依依笑着指指被她束住的几个人,对黎昕说:“向后退一步,网里的这几个人,就是你的晚餐。” 这还不容易?看着网里的人类,黎昕欢快地往后迈了一步。 “滋啦――” “哎哟!”烤肉的声音和黎昕的惨叫一同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黎昕抱着脚,不满地问。 “大厦周围被高手布了阵法。早就告诉你别进来,你那一对耳朵是喘气儿用的吗?”郑依依一甩手,把绿网丢给黎昕。 黎昕目不转睛地盯着“食物”,舔舔嘴唇不屑地说道:“你把阵法破了不就行了。” “哼!”郑依依冷哼一声,没理会黎昕的话,反而对他说:“你省着点儿吃,这阵法什么时候能破掉,我也不知道。”说完,郑依依转身走进大楼。 “啥?”黎昕这才抬头,然后拖着绿网直追郑依依,边跑边喊:“那得省几天啊!我最多只能省三天!喂,郑依依,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天界,七殿。 因果镜中,红光笼罩下的依依大厦,灵气正飞快地哀竭,大厦里的温度,也逐步升高。 “你说,这小妖能躲过这一关吗?”司清捧着功德册,怀疑地问道。 依依大厦外的阵法,名叫红泽阵,取地脉,吸灵气,引天火,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这种阵法,在人界中排名是比较靠前的,再加上,郑依依是参妖,天生怕火,碰到这红泽阵,也算是吃了个哑巴亏。 “你看她像是紧张的样子吗?”腾龙流火的双眼扫过因果镜,镜中郑依依正煞有介事地拆开一张面膜,小心地展开,仔细地敷在脸上…… 人界,张媛媛家。 “铃铃铃――”张媛媛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你好。”张媛媛礼貌地说。 “请问是张媛媛吗?”电话另一头的女声听来起干脆利落。 “对,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古承市警局的警员。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在华清路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出事的老人在送往医院救治无效后,去世了。老人离开前指定让你来料理他的身后事,所以,请你抓紧时间来一趟警局。” 张媛媛握紧了手机,心咚咚地像打鼓一样,“呃,那老人的亲人会去吗?” “你不是他的亲人吗?”女警员惊讶地问。 虽然心里很害怕,但张媛媛一想到老人很可能无儿无女,无奈之下,才把身后事交给自己这个外人,想到这儿,张媛媛咬了咬嘴唇,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答道:“好的,我明天上午就过去。” 电话另一头的女警见张媛媛答应了,便忍住心中的疑问,交待了见面时间地点后,结束了这次通话。 张媛媛收起手机,独自一人缩在被子里。“明天找郑直帮忙吧。”张媛媛心想。毕竟郑直是警察,有他在,自己还能安心一些。 第四十章 医院(四) 古承市,依依大厦。 依依大厦被红泽阵死死地困住,只能进,不能出,着实霸道。整整一个下午,郑依依都呆在家里,不见她出去破阵,更不见她找人求救。 黎昕看着郑依依敷着面膜的脸,心中有种想上去揍一拳的恶劣想法,尽管他黎昕从来不打女人,但郑依依永远会是那个例外。“喂,你是想被活生生的烤熟吗?” 由于大厦里太热,郑依依觉得对皮肤不好,所以整个下午,她都在研究哪种面膜最适合妖。抬头看了看钟表,还有半分钟才能揭面膜,于是郑依依保持沉默。 黎昕冲着郑依依咬牙切齿,巴不得立马吸干郑依依的血。而辛巴则忠实地守在郑依依身边,弓起身子呲牙咧嘴地对着黎昕。 “呼!皮肤果然水嫩了许多!”时间到了,郑依依揭下面膜,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黎昕克制了一下怒火,说道:“郑依依!你赶紧想办法破掉阵法!你自己看看,大厦里都热成什么样儿了?还有,那几个人顶多够我吃三天,到时候没食物,别怪我抓你充饥!” 郑依依掏了掏对着黎昕的那只耳朵,“你好歹也是千年僵尸,能不能有点见识?这么一点小挫折,小阻碍,就让你乱了阵脚?真不知道你这千年来是怎么活的,要我说,老天还真是对你格外的眷顾。” 黎昕一拍桌子,不高兴了,“我没见识?” “而且还没气度。”郑依依点头如捣蒜。 黎昕捋起衬衫的袖子,很想和面前的这只极可恶的女妖打一架,但想到不知还要在这阵法中困多久,保存体力最重要,遂作罢。 “郑依依,我告诉你,大厦外面的阵法就是红泽阵,是你天生的克星,你最好动动脑筋,尽快想办法,不然,你就等着被烤死吧!”黎昕此刻真想劈开郑依依的脑袋,好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已经活了几千年的黎昕当然知道红泽阵的厉害,对于郑依依来说,其厉害程度是要翻倍的。而他自己的僵尸之力,毁掉建筑物什么的都是小意思,但论起破阵,那他也是外行中的外行。倒霉的是,因为他的不良房东,现在,他也被困在阵中了。 “我知道,不用你??隆!敝r酪涝俣扔昧Φ赝诹送诙?洌?澳憔筒荒芑桓鼋嵌认胂耄浚〔颊蟮娜耍??裁床颊螅克?盐颐腔罨罾?蓝运?钟惺裁春么Γ磕憔醯靡恢豢镜孟裣禾跛频娜瞬魏苡杏??遣皇牵俊敝r酪来由系较麓蛄苛艘环?桕浚?绦?胺淼溃骸盎故悄憔醯米约和阉??蠛苡心灸艘恋男郎图壑担俊?p>不可否认,郑依依冷场与气人的功力,是持平的。面对别的女人,向来以邪魅绅士著称的黎昕,已经气得面目狰狞了。 “把话说明白!”黎昕握着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没文化,真可怕。”郑依依轻轻地嘟囔了一句,不顾黎昕刀一样的目光,郑依依终于肯解释给他听了。“对方明显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让我们知道谁才是老大,然后估计就是恩威并施那一套,最后再谈生意,至于生意么,无非让我们充当免费劳动力,替他跑腿办事,或者把我抓起来,天天放血。” 黎昕稍微冷静了一下,尽量忽略郑依依对他的人身攻击,“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难道,你又开始算计别人了?说吧,你对布阵的人有什么不良企图?” “天机不可泄露。”郑依依笑着说。 黎昕不屑道:“有办法还不赶快破阵?难道非得等红泽阵把我们烤干了你才肯出手?” “幕后的主使都没出现,我急什么?”郑依依冲黎昕翻了个白眼。 “别人都挑软柿子捏,你这女人,怎么专挑硬柿子捏?”黎昕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郑依依,皱眉问。 “记住,你的对手决定你的价值。”说了一句深奥的话之后,郑依依从口袋里拿了个大橘子,扔给黎昕。 “干嘛?讨好我?”黎昕接过橘子狐疑地说。 “这橘子很甜,剥了皮,好好喂辛巴。”郑依依的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去。 黎昕拿着橘子,恶狠狠地看着辛巴。辛巴丝毫不怯场,同样恶狠狠地瞪回去。“记住,你的对手决定你的价值。”郑依依的话从黎昕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一想到这句话,黎昕立马触电似地移开目光,不再与辛巴对峙…… 郑依依回到卧室,便抱着被子准备睡个养颜觉。至于外面的红泽阵,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要说当年,比这更厉害的阵法她都不曾在意,虽说今非昔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面对克星红泽阵,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古承市,张媛媛家。 自从接了警察的电话,答应了帮大爷处理身后事,张媛媛就开始心神不宁。这种事,她一个女孩,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又一想,大爷在世的时候对人极和善,就算走了,也不会害她吧。再说明天带着郑直一起去,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张媛媛自我安慰了一番,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这一放松,她才感到疲惫。 “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张媛媛自言自语道,然后便拉上窗帘,回到床上,捧着松软的被子,渐渐进入梦乡。 古承市,张媛媛家楼下。 夕阳西下,楼里的人们都开始准备晚饭,二楼的这户人家也不例外。 “老婆,小宝,吃饭了。”男人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朝屋子里喊了一嗓子。 “老公,做什么好吃了啦?”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边喊边跑向厨房,女人很漂亮,带着少妇特有的丰韵,却也揉和了一抹少女的纯真。 男人宠溺地亲了一下女人的额头,道:“都是你爱吃的!” 女人探头看了一眼菜色,非常满意,十分响亮地亲了男人一口后,开心地走到餐桌前,等待开饭。 男人一样样地把饭菜摆上桌面,然后解下身上的围裙,开始盛饭。 “小宝,怎么还不出来?”女人坐在餐桌前,朝孩子的卧室方向喊了一声。 “我去看看。”男人连忙应声,然后大步走向孩子的卧室。 “哈哈,太好玩了!”男人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了孩子自娱自乐的笑声。 打开门,男人看到,小宝正用小小的胖手,推着一只大大的橘子满地乱跑。 男人一把抱起小宝,“先去吃饭,吃完饭再玩。” “爸爸,橘子会动哦!”小宝拍着手,开心地说。 男人不禁笑了出来,小孩子的心理,大人永远无法体会。“你推它,它当然会动了,傻孩子。” 小宝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认真地搬过爸爸的脸,童声童气地说:“爸爸,橘子还会飞!” 男人边笑边说:“好好,橘子会跑,会飞,吃完饭继续和橘子玩儿好吗?” “橘子说明天再来陪我玩。”小宝搂着爸爸的脖子,不太情愿地说。 “乖,先吃饭。”对于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男人有些招架不住了。 “小宝,不准挑食!”饭桌上,男人夹了几块胡萝卜,强行放入小宝的碗里。 小宝撅起嘴,不高兴地说:“我不喜欢胡萝卜!” 男人故意扳起脸,教训道:“不行!必须吃掉!” “不吃不吃!”小宝开始发脾气,然后把胡萝卜一块一块地丢回爸爸的碗里。 “小宝,爸爸要生气了!”男人故意板起脸,夹起一块,送到小宝嘴边。 看着爸爸生气的表情,小宝犹豫了一下,突然,小宝抬起头,朝爸爸身后说:“老爷爷,你帮我把胡萝卜吃掉吧!” 男人快速地扭过头,看着空无一物的身后,顿时面无血色,筷子上的胡萝卜,啪的一声,掉在桌面。 第四十一章 医院(五) “小宝,不许撒谎!”女人大声喝斥。 小宝撅着嘴,不高兴地说:“妈妈,我没撒谎!老爷爷刚才真的站在爸爸身后。” 女人见小宝还嘴硬,重重地一拍桌子,“你再说谎妈妈就打你了!” “彩桦,小宝还小,你就别跟他生气了。”男人这时恢复了镇定,劝解道。 女人皱着眉头不悦,“都怪你,平时不好好管教小宝!现在我来管,你又不让,你倒底想怎么样?”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老婆,别生气了好吗?”男人小心翼翼地哄着。 女人先是一声不吭,沉默了一会儿,仍觉得气不过,把面前的饭碗一推,大声道:“我不吃了!”说完,便抓起精致的皮包摔门而去。 每次生气,女人都会去大肆购物,所以男人并不担心。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担心自己的银行卡。 见女人走了,男人才正色问小宝:“小宝,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眼见妈妈一走,小宝憋了许久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一脸委屈的小宝抽抽嗒嗒地边哭边说:“老爷爷……”刚说了三个字,小宝就觉得自己更委屈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心乱如麻的男人听到小宝绵绵不绝的哭声,头痛不已。但他还是耐住性子继续问:“老爷爷长什么样子?” 小宝只顾着哭,根本不理会男人说了些什么。 至此,男人终于忍不住怒火,拔高了音阶,“说话!哭什么哭!” 被男人这么一喝,小宝猛地刹住哭声,紧接着,却是比之间更为响亮刺耳的嚎啕大哭。 男人一把抓住小宝,用力地摇了两下,“小宝,你告诉爸爸,老爷爷究竟长什么样子?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撒谎!” “就是,就是那个和我玩了一下午的老爷爷啊!”小宝用力地揉着眼睛。 “胡说八道!”也不知道男人是不相信,还是不敢相信,情绪使然,男人用力地推开小宝。 小宝受力,猛地向后仰去,重重地面倒去。男人惊醒,想伸手拉回小宝,但却来不及了。 就在小宝的后脑马上着地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似乎有外力接住小宝,小宝缓缓地上升,最后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惊魂未定的小宝这才反应过来,哇哇地哭了起来。 “老爷爷!”小宝扭过身子,抱着身后的人哭喊道。 这次,男人相信小宝说的话了。因为,他也看见了小宝身后的人。 “你……你……”男人指着小宝身后的老人,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老人伸手摸了摸小宝的头,小宝感到一股凉气从头顶灌溉而来,再反抗之前,便已失去了意识。 男人霍地站起身,一把夺过小宝,不知哪来的勇气冲老人大喊:“你把小宝怎么了?!” 老人想解释,但张嘴嗫嚅了半天,也没把话说清楚。 最后,老人看到男人通红的双眼,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娃儿,你别怕,小宝他没事儿。” 老人上前一步,男人便后退一步。“你究竟想干什么!”男人激动地说。 “我只想来看看你……”面对男人的指责,老人低下了头,“娃儿,我的时间不多了。” 男人紧紧地把小宝抱在胸前,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老人。“现在你也看见我了,可以安心地去了。” 老人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男人,心酸不已。“爹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么些年,你都不肯认我?” 老人的懦弱与退让使男人彻底忘记了害怕,他已经忘了老人是鬼魂这回事了,他眼中,看到的只是那个没能耐,土里土气的便宜爹。 男人立着眼睛,冷言冷语道:“给你去了信儿?我应该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在城里工作了,还是告诉你,我和彩桦结婚,还生了小宝?!”男人不屑地看着即使做了鬼,也衣着破烂的老人。“你什么都不懂,只会拖我的后腿!” “爹没有……”老人伤心不已,着急地想上前述说。 男人嫌恶地后退一步,高声喝道:“够了!” “我上高中的时候,你逢人就说,我是你的儿子,见人就讲,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而我又多么多么的有出息,你知道不知道,别人背后都怎么说?人家都说,你没见识,不过是读个高中,有什么可自豪的?别人还说,有你这样没姿态的爹,儿子也好不到哪去!”男人指着老人,凶恶地继续道:“同学见了我,永远都会笑话一句,读高中了呢,真让你爹自豪啊!读高中了啊,可真有出息!你知不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忍受的?” 老人羞愧地退了一步,不敢直视自己的儿子。“爹真的是为你骄傲……” “你有什么可骄傲的?!”男人气愤地打断老人。“每次到学校看我,你总是带一堆家里种的破果子,还挨个给我身边的同学分,你还说什么,麻烦大家多照顾照顾我,家里穷,我在外面多么不容易!你家里穷,关别人什么事?!你每出现一次,我就无地自容一次!你为什么还要出现?!”男人挥动着拳头,大声地喊。 老人悲伤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即使做了鬼,他依然能够感到心口的阵阵刺痛。儿子的每一句话,都像刀一样,狠狠地剜在他的心头。“是爹没见识,爹不会说话,可你不能不认我啊,我是你的爹啊!”老人悲痛不已,不顾一切地抓着自己儿子的胳膊。 男人一把甩开老人的手,把怀里的小宝放在一边,万分鄙夷地说:“好不容易毕业了,我特意报了这所北方的大学,离南方远远的,离你远远的,可你,又穷追不舍,跟着我来到这儿!” “我是来打工!我不挣钱,你怎么读大学!!”老人摇晃着身体,想起了刚来到北方时的辛酸。他一个南方的乡下人,没什么手艺,为了照顾儿子,来到北方打工。有技术的工作,他做不来,只能干些搬砖运瓦的体力活,一日三餐馒头咸菜,烈日炎炎也好,冰天雪地也好,他都不怕,因为他有个读大学的儿子,不管多累,他都觉得值!记得第一次领了工资,他没有存折,只好把现金死死地缝在衣服里,连睡觉都不肯脱。每个月的工资,他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全数交给儿子,只盼着儿子在学校里过得如意。 “哼!说的好听!”男人一心只记得老人带给他的“耻辱”,对于老人的付出,他却觉得理所当然。“后来,你终于回南方了,我高兴得不得了,可你,现在又回来了!” “你娶了媳妇,生了娃儿,都不告诉爹一声!我回来,我回来有什么不对吗?!”老人原本就浑浊的双眼,蒙上了一丝阴霾,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有什么不对?你知不知道,你回来,对我会有多大的影响?!我早就告诉彩桦,我是孤儿,你突然冒出来,那算什么?还有啊,这房子,都是彩桦他们家出钱买的,当初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赢得彩桦父母的同意,我忍了多少奚落,才把彩桦娶到手?!你来了,你来干什么?”男人指着老人,不悦地说。 “我是你爹!”老人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也只能说出这痛彻心悱的四个字。 “你没见过世面,你知道住楼房,进屋要脱鞋吗?你知道怎么用马桶吗?还有电梯,你会用吗?外面的超市,你连怎么结账都搞不懂!厨房里的这些电器,你告诉我,你会用哪样?还有啊,就连用钥匙开门,你都不会!你来,你还嫌我不够丢人是不是?”男人不断地奚落着老人,讲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刺耳。 这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老人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若不是自己再次回到北方,贩卖水果为生,而水果摊位,又巧得离谱地摆在了自己儿子家的楼下,恐怕,自己仍不知道儿子早已结婚生子。 自从儿子大学毕业,他又回了南方,父子两人就没再见过面。八年,整整八年!只有过年的时候,儿子才会给家里去个信儿,说他过得很好,除此之外,再无音讯。直到他再次回到北方,偶然之间,才看到自己多年不曾见面的儿子。 “我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大,你现在翅膀硬了,就不认我这个爹了?”老人哀大莫过心死,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了!”男人冷血地说。 老人闭上眼,长叹一口气。再度睁眼时,老人,双手如勾,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 但不等老人有其他动作,一股强大的吸力,让老人身形一闪。 原来,老人只是新鬼,又是死于交通意外,强行留在人间,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的魂魄只能暂时寄居于自己的尸体,也就是说,他不能离开自己尸体太久。 老人无奈之下,身形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这下他彻底的离开了吧?男人没发现老人情绪的变化,只是看着老人突然消失,终于松了口气。 第四十二章 医院(六) 夜,终于深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睡不着的人,却很多。 张媛媛抱着被子早早地入睡,但她没料到的是,自己却在半夜时自然睡醒,面对黑夜,人的神经总是会格外的脆弱,不用老人出现,光是她自己吓自己,就够她失眠到天亮。 而二楼的男人,则带着又惊又急的心情,盼着老人早日投胎,永远不要再出现…… 古承市,依依大厦。 依依大厦笼罩在红光之下,不到一天的时间,大厦里已经热得像蒸笼一样。就连屋子里的郑依依,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换上雪白的背心短裤,郑依依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倒真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本来她以为,这红泽阵怎么也得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威力大现,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天火给引了下来。现在的极度闷热,就是天火降临的前兆。 “圆脸,拿些冰块儿来!”郑依依一边扇风一边叫嚷着。 黎昕的眼睛像钟摆一样,随着郑依依的身形左右摆动。 郑依依蓦地停下来,掐着腰正对黎昕,“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儿吗?” 听了郑依依的话,黎昕立马翻了个白眼,“也就郑直那个庸俗的人类觉得你美,在我眼中,你早就排在一百名开外了。” “那你还看?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空气闷热,郑依依这只喜阴的参妖,脾气难免“有点”爆躁。 黎昕不想跟无理取闹的郑依依吵嘴,但一看到她剔透的皮肤下那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黎昕的目光,再度粘在了郑依依的脖子上。 “别看了,依依的血,不是那么容易吸的。”周楚楚飘然而至。大厦里这么热,她也觉得颇为难受,索幸,就偷个懒不再修炼,上楼来找郑依依了。 经周楚楚这么一提醒,郑依依才意识到,黎昕不是对她这个人有所图谋,而是对她的血有所图谋! “早就告诉你省着点吃,你倒好,全给吸干了,说吧,你明天吃什么?”郑依依一想起这件事儿,就非常的不满意。这黎昕,根本就是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黎昕强迫自己偏过头,不再盯着垂涎已久的“食物”,无所谓地说:“依现在的情形,等不到明天,天火就降下来了,我自然要吃饱喝足,才有力气一搏。” “依依姐,冰块。”圆脸很适时地端来冰块,让郑依依到了嘴边的斥责暂时搁置下来。 郑依依快速地扔了几块到嘴里,然后又拿了一块儿喂辛巴。看着辛巴嘎崩嘎崩地嚼着冰块,郑依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辛巴。 “郑直好几天没来喂你,也不见你瘦啊!”摸着辛巴柔软又有光泽的皮毛,郑依依不解道。 而一直啃着冰块的辛巴,不经意地动了动耳朵,突然扭过头,冲着郑依依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唉呦!”没有防备的郑依依吃痛,连忙收回手。 辛巴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郑依依忘了刚才的疑惑,“你咬我?”郑依依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的宠物。 辛巴低着头,但眼睛却偷偷地向上瞄着郑依依,一副知错又可怜的模样。 “就知道撒娇!”擢了擢辛巴的脑门,郑依依不再逗弄它。 看着这满屋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人”汗如雨下,郑依依的内心非常不平衡。 “走!”郑依依素手一挥,气势十足地指挥众人。 “去哪儿?”黎昕好奇地问。 “破阵!”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郑依依化作绿光,率先出去。 此时,大厦外原本淡红色的光罩,此时已经血红一片,郑依依看着头顶翻滚着的红光,愈加的不高兴。 本来她有一个绝佳的方法破阵,但那个方法,必须要刀手来帮忙。可令她意外的是,这次的来犯者下足了本钱,不仅布下了隔绝一切妖术的红泽阵,还在阵外安装了信号干扰器,掐断了她家的网线,电话线……总之一切用于通讯的方式,全都给断了个干干净净! 想到这儿,郑依依是又气又笑,她郑依依与时俱进,没想到,那些个臭道士也学会了人类的手段!不过没关系,她郑依依的千年道行可是货真价实,不能投机取巧,那她就强破红泽阵! 而红泽阵,此时也引足了地脉,吸饱了灵气,引来天火,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郑依依深知事不宜迟,便打起十足的精神,运行妖术。 闭上眼,郑依依全身的绿光一瞬间外放,绿光所到之外,红光便纷纷退让,绿光直直地逼至红色光罩的边缘,才猛地停住,再也无法逼进分毫。[..tw超多好看小说] 郑依依十指相抵,睁开双眼,双手的绿光有如实质,像水柱一样,撞击在她面前的红色光罩。生机勃勃的绿光源源不断地冲击在光罩上的固定一点,在绿光的锁定下,红泽阵吸取的地脉与灵气,渐渐无法传输到这一块区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郑依依看到绿光锁定的区域,红光停止了运转。 釜底抽薪!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郑依依非常解气地盯着红泽阵。而此时,她的额头,也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深吸一口气,郑依依的双眼冒出绚亮的绿光,源自双眼的绿色光柱,最为夺目,这是至关重要的最后一击,光柱直扑向已经非常薄弱的区域,红光作着垂死挣扎,抵挡绿光的穿透。 郑依依咬紧牙关,把自己全部的妖力都运行到双眼之中,眼见着绿光胜利在望,她却突然感到一只坚实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 “黎昕!你活够了是不是!”眼看着阵法就要破除了,郑依依不敢分神,生怕功亏一篑,更要命的是,她的妖力也快耗干了,如果破阵失败,她可没力气再重来一次。 “郑依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黎昕无比得意地在郑依依耳边轻声道。自打遇到她,自从住进依依大厦,自己就无时无刻不在受着这恶房东的欺压,每天颐指气使地让自己做这做那也就算了,可郑依依一旦抓到机会,就拼命地从精神上打压自己!每次交锋,自己都一败涂地!要说他黎昕这千年来,活的是何等的潇洒?岂能长久地受一只胖萝卜的恶气! 黎昕万分得意地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同时,左手抓住郑依依的脖子,不让她乱动,好方便自己吸血。面对那渴望已久的鲜血,黎昕的双眼微微泛红。 郑依依的妖力都用在对抗红泽阵上了,毫无防护的脖子,被黎昕的尖牙轻而易举地刺破。黎昕顿了一下,稍稍平复自己吸血的渴望,在确定自己不会一口气把郑依依吸成萝卜干之后,黎昕的尖牙,穿透郑依依细嫩的皮肤,小心地刺向血管。 突然,红泽阵外传来一股烈焰,似乎能够焚毁一切的烈焰,带着不敢让人直视的光茫,直直地打在郑依依绿光集中的区域。 霸道的烈焰穿过红泽阵,与郑依依莹亮的绿光猛地轰击在一起,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伴着四贱的火花与绿星点点,将红泽阵炸开一个大洞!而红泽阵失去了平衡,翻涌着的血色天火自相碰撞,消融,片刻之间,威力巨大的红泽阵,土崩瓦解了。 同时,郑依依带着十成妖力的一拳,狠狠地轰向黎昕的鼻梁,眼看就要吸血成功的黎昕,带着惨叫声倒飞出去。 郑依依拍拍手,得意地收回目光。 刚一扭头,郑依依意外地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剪裁得体的西装,将他比例完美的身材烘托到了极致,刀削斧凿般的脸部轮廓,无可挑剔的五官,飞扬跋扈的气质……怎么这么眼熟呢? 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一时又想不起来……郑依依有点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就在郑依依极力地搜索记忆的时候,一声清冷至极毫无感情的冷哼传来。 郑依依停止思考,看着男人视她为蝼蚁般不屑的神情,恍然大悟! “是你!”郑依依指着男人,气势汹涌地爆喝一声。是人就能看出来,她那架势,绝对是想打架的姿势。 腾龙一身黑色西装,掩住了他的身份,但却掩不住他那极具压迫性的气场,流火的双眼不屑地扫过郑依依,然后炙热的火焰,从他脚下开始蔓延,火光之中,腾龙华丽地消失不见。 面对腾龙赤裸裸的藐视与天神般的亮相及消失,郑依依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而腾龙消失后,依依大厦周围,那股无形的压迫也消失了。原来,腾龙在大厦周围布了结界,不然,破阵时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一个围观群众都没有。 随着腾龙的离开,结果也自动消失。这时,晨曦映在了郑依依的脸上,她才意识到,天,亮了。 郑依依平复了一下内心的郁闷,准备回家睡觉,而她口袋口的手机,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什么事?”接起电话,郑依依面无表情。 “依依,你快来!”郑直在电话另一头急切地喊道。然后,电话就被他挂断了。 搜索了一下郑直身上的灵识,郑依依发现,郑直已经不在医院里了。握紧了拳头,郑依依土遁消失。 张媛媛由于失眠,难受得不得了。于是,天刚蒙蒙亮,她就一路赶到医院,把整件事情都对郑直讲了。 郑直早就盼着离开医院,痛快地答应了张媛媛的求助,换了衣服,就带着张媛媛来到警局。 有郑直在,即使没到工作时间,张媛媛还是顺利地办完了一切手续,而且还见了老人最后一面。手续办完了,老人的尸体,很快就会被安排火化。 但是有郑直在,意外总会发生的。他原本是好心地护送张媛媛回家,在张媛媛的邀请下,接着送她上楼。但路过二楼的时候,张媛媛全身一个凛,郑直清楚地看到,一个虚浮的身影,从张媛媛身上分离出去,然后飞速地冲进二楼的大门。 “那是,那是什么?”张媛媛扑在郑直的怀里,哆哆嗦嗦地说。 郑直飞快地拿出手机,打通之后,喊了一句依依快来,然后就信心十足地安慰张媛媛:“别怕,我们有组织。” “组织已经把你抛弃了!”郑依依钻出地面,恨恨地说。 张媛媛一声惊呼,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你看你,出场这么惊悚,都把这小姑娘吓晕了。”郑直抱起张媛媛,抱怨道。 郑依依连看都不想再看郑直了,直接原地消失,进了二楼这户人家。 率先映入郑依依眼帘的是,一个老人,满眼悲痛,他的双手,正一点也不留情地掐着一个男人的脖子。而男人,由于窒吸,脸已经开始发紫。 “杀了人就不能投胎,只能永远游荡在人世间,直到魂飞魄散,完全消失。”郑依依也不出手阻挠,只是淡淡地说。 老人一愣,看着突然出现的郑依依,有点不知所措。 “第一条路,你可以把故事讲给我听,然后该去哪去哪,不要再制造麻烦。”郑依依抱着手臂,有些不耐烦地说。 老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郑依依放下手臂,轻笑了一声,道:“好吧,我明白了,你比较喜欢第二条路。” …… 第四十三章 送礼(一) “依依,这么快就解决了?”郑直看着郑依依手里的绿网,以及绿网里的老头儿,问道。 瞪了郑直一眼,郑依依慢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好像应该呆在医院里。” 听到郑依依的质问,郑直明显瑟缩了一下,随即,他就把责任都推在了张媛媛身上。“是这位张护士,声泪俱下地恳求我帮忙,没办法,我才勉为其难地来了……” “闭嘴!”郑依依喝斥道。“既然已经出院了,那就回警局去,别在这儿碍眼。”反正郑直在哪都闲不着,还不好回警局呢。好歹警局里人多,有什么事的话,郑直也不会落单。 郑直露出雪白的牙齿,冲郑依依嘿嘿一笑。 “笑得比哭还难看。”郑依依扭过头,随手,把哭丧棍扔给他。“记住,把张媛媛的记忆消除。” 说完,郑依依就带着老人的灵魂消失。 郑直拿着哭丧棍,看着张媛媛光洁的额头,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哪下手…… 而郑依依,带着老人的魂魄到了一片无人的空地,绿网随意地往地上一扔,郑依依看了大亮的天空,决定速战速决。 “很不甘心是么?”郑依依站在老人面前。 “换成你,你会甘心?”老人反问。 郑依依略一抬头,看着蔚蓝如洗的万里晴空,清冷地说,“在我身上,永远都不会有不甘心的事发生。” “倒是你们人类,七情六欲太多了,患得患失的事,也就接踵而来。”蹲在老人面前,郑依依笑得极为阴险,“你有什么不甘心的?儿子是你自己养大的,他懦弱,无德,不孝,你这个当爹的至少有一半的责任。现在你老无所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听到郑依依落井下石的话,老人一脸的愤怒。 “不过,老天对你还是比较仁慈的。至少让你身体硬朗,无病无灾,糊口度日也不成问题。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比你惨的人比比皆是。光冲这一点,你就该知足了。”郑依依站起身,又看了眼要大亮的天,心想这老头儿要是快点儿想开了,还能赶得上投胎。 老人抓着绿网,突然像猛兽一样,冲郑依依大喊起来。“我该知足?我为他辛苦了一辈子,最后他认都不认我这个爹,我该知足?我为了追上他,跟他说一句话,为了看一眼我孙子,出了车祸,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该知足?” “没错!”郑依依提高了音量,冷眼注视老人。“看看你的四周,再看看你自己,你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孤魂,如果今天不是我,你杀了人,那你就永远都是一个野鬼!你心有不甘,你以为,杀了你儿子,就出了心中的恶气?”郑依依不屑地一笑,“让我来告诉你,一旦杀了人,你的下场会比现在惨一百倍。我也好,这个城市的守护者也好,还是你头上的这片天也好,都不会放过你。那时,你的不甘委屈什么的,就真的一分钱都不值了。” 看着郑依依的凶相,老人不自觉地有些害怕,毕竟活着的时候,他就不是什么恶人,死了,也不是恶鬼。 “有那个小护士处理你的身后事,有我郑依依送你上路,你也该了无牵挂了。”顿了一下,郑依依又道,“千万别告诉我,到了这步田地,你还一厢情愿地放不下那个不肯认你的儿子?” 郑依依这一番话,让老人彻底死了报复的心。现在,他惟一剩下的,也就是心里那点儿最后的芥蒂了。 “过去已成事实,将来才是你该想的东西。到了阎王那,嘴甜着点儿,希望下辈子能儿孙绕膝,侍奉你终老。”郑依依做最后的心理辅导。要是这老头儿还是想不开,那就把他自己扔在这儿晒太阳,一了百了。毕竟,自己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好吧。”老人长叹一口气,散尽一生的悲哀。“我该怎么做?”老人看着郑依依,了无牵挂地问。 “在这儿等着。”郑依依算了算时间,心想老人还等得及黑白无常的到来,于是,她扔下这句话后,飞速地消失。 “等等……”眼看郑依依消失,老人有些害怕地在网里大喊。 突然,老人身上的绿网消失,几乎在同时,平地出现两个人影。“等什么等,再等阳光毒了,你就晒得魂飞魄散了。”黑白无常一人搀一边,带着老人飞速地没入地下。 “小黑,这个新魂身上怎么带着妖气?”白无常吸了吸鼻子。 “管它呢,反正咱们的任务完成了,就别没事儿找事儿做了。”黑无常无所谓地说。 直到黑白无常彻底远去,郑依依才又原地冒出来,略带几分得意地说:“好险,幸亏我躲得快。”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处理。比如说,那只趁人之危试图吸她血的黎昕…… 郑依依勾了勾嘴角,伴着绿光消失。 而郑直这边,就远不如郑依依潇洒了。郑直极为心虚地把张媛媛背到三楼,然后像做贼一样从她口袋里翻出钥匙,一边小心地四处察看,一边着急地开门。 最后好不容易张媛媛安置妥了,他又高高地举着哭丧棍,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轻轻打一下算了,反正依依也没交待要用多大的力气……”郑直想着,手里的棍子轻轻地在张媛媛的额头上磕了一下。 天界,七殿。 巍峨的宫殿,今天的气氛又有些异常。殿里来来往往的人,都低头轻步慢行。这次,他们的恐惧不是来自七殿的主人腾龙,而是来自一向温和的司清。 七殿里的人都知道,司清表面上温和,那只是因为他不在乎。如果司清狠起心肠,是要比腾龙恐怖百倍的。至少,腾龙针对谁,那个人就会连恐惧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形神俱灭了。相比之下,司清的手段,则毒辣得多。 司清手里捧着功德册,直对腾龙。“为什么去救她?”司清敛起以往的从容。 “其他人,没资格伤她。”腾龙摆弄着手中的杀神,漫不经心地说。 听了腾龙的话,司清皱起眉头。“腾龙,你在天届战功赫赫,所向披靡,但越是如此,暗中盯着你的人就越多。平日里,你如何飞扬跋扈都可以,但唯独一样,你是断然不可以触碰的。” “哦?难道天界还有能让我低头避让的人?”腾龙扬起手,杀神带着火光飞出去,钉在盘龙柱上。 “天条。只有它,才能让你从云端跌入谷底。”司清慢声说。 听了司清的话,腾龙没有作声,手一扬,杀神嗖地一声倒飞回手中。 腾龙不说话,司清也不再说话。拾起毛笔,在郑依依那一页,重重地划下一笔。 古承市,依依大厦。 郑依依刚回到家,身上的功德光猛地爆出,几经闪烁,青色退去,渐渐停驻在淡淡的绿色。 红橙黄绿青蓝紫,功德七色。只一个月不到,她的功德光,就退到了绿色。 不过她也不算委屈。这次,她给黎昕提供的“食物”,也值这些功德了。当然,她嘴里的值,是以上面那人的计算方法来算的。 郑直打完张媛媛,见她一时半会儿的也醒不过来,就留了字条,告诉她醒了以后有事可以找自己,又留了电话,然后便说了咒语,把哭丧棍变小,收好。 往警局走的时候,天正好大亮。秋天独有的寂寥在这个清晨,表现得非常明显。 正当郑直悲古怀秋的时候,一个胖胖的人影直直地朝他撞来。 “郑警官,早!”撞到郑直的胖男人,眉开眼笑地打着招呼。 郑直看着这个又胖又秃顶的男人,挑眉,沉默。 还有一段路才到警局,这个人,等在自己来警局的必经之路,其目的,显而易见。 “郑警官,前几天,我儿子和人打架,被您的手下给扣了,您看,孩子还小,不懂事,是不是可以……”说着,胖男人把一样布包着的物件直往郑直怀里推。 胖男人这么一提醒,郑直便记起那件事了。胖男人的儿子二十四岁,是个典型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跟人打架也就罢了,却有侍无恐地把对方往死里打,现在,被打的人还呆在医院里,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这件事你放心,我会抱着公平公正的态度执法,绝对不会在你儿子这件事上有丝毫偏差。”郑直说完,把怀里的东西扔给胖男人,然后扬长而去。 胖男人抱着用布包着的礼盒,一双小眼觑得就剩条缝了,不屑地盯着郑直的背影,胖男人啐骂道:“什么东西?!老子一天挣的钱,够你挣一辈子!等有机会,看我不整死你!” 反正自己儿子这件事,他原本也没打算全靠这个刑警队长。既然他不识好歹,那自己就找他的顶头上司。胖男人想着,就抱着礼盒离开。 第四十四章 送礼(二) 古承市,依依大厦。 “黎昕!速度滚出来!”郑依依刚回到依依大厦,便一声河东狮吼。 黎昕依旧是那身白衬衫,只是领口的扣子被扯掉了几颗,另外,还染了斑斑血迹。 “你又去捕食了?”郑依依几步上前,扯住黎昕的衣领喝斥,“昨天吃了那么多,你会饿得这么快吗?!” 黎昕扯住郑依依的手腕,然后扔掉,拂平衣领上的褶皱,用满是鼻音的声音道:“放心,不会给郑直造成麻烦的。” “知道就好。”郑依依满意地说,但随即便又皱起了眉头,“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去上班?” 当初郑依依允许黎昕住在依依大厦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离郑直很近,上班期间,可以照应郑直。 黎昕闻言,理也不理郑依依,反倒转身慢悠悠地往大厦里走。 郑依依眼睛一瞪,花圃里的月季花猛地长高,花茎上的刺像子弹一样,嗖嗖地射向黎昕,而栅栏上的爬山虎,飞快地蹿过来,拖住黎昕的脚,不由分说地把他倒着拉向一旁的喇叭花。 喇叭花张大了嘴,等待爬山虎把食物送到嘴边…… “我是要回去换件衣服!快让你的破花破草放开我!”黎昕被倒着拖在地上,而他的后背上,则扎满了月季花的刺儿,远远看去,就像一只人形大刺猬。 郑依依一摆手,院子里的植物们不甘心地放开黎昕。 “平时喜欢玩游戏吗?”郑依依志得意满地绕到黎昕面前,笑着问。 “干什么?”黎昕颇为防备,环顾四周后,站在树荫下,一把扯掉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衬衫,十分费劲地扭过头,开始拔刺儿。 郑依依看着黎昕一身的刺儿,非常开心地说:“有款叫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挺适合你的。”说完,郑依依潇洒地一转身,得意洋洋地回家。 黎昕看着郑依依无比嚣张的背影,狠狠地拔掉身上的刺儿…… 回到家,郑依依抱起辛巴,“小家伙,该减肥了。”看着辛巴日渐“丰满”的体型,郑依依笑道。 没见它吃多少东西,却胖了这么多,真是只奇怪的狗。 辛巴亲昵地舔舔郑依依的手,开心地摇尾巴。 “铃铃铃――”手机响了起来,郑依依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稍作思量,按了接听键。 “是郑依依吗?”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什么事?”听出那是刀手的声音,郑依依放下辛巴,嘴角一弯。 刀手先是顿了一下,沉默过后,才颇为尴尬地说:“我舅舅受伤了。” “不好意思,我刚到家,很累,不想再出门了。”郑依依坐在沙发上,拿起摇控器,打开电视。 “我就在你家门外。”刀手道。 紧接着,郑依依就听到了外面几声鸣笛。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郑依依说完,挂断了电话。 坐在沙发上,郑依依整暇以待。不一会儿,刀手和他舅舅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刀手来到郑依依身边后,把背上昏迷不醒的舅舅放在地板上。 “怎么受的伤?”郑依依明知故问。 其实,她知道,这两天来犯的人,都是刀手的组织派来的。而她在古承市的事,也正是刀手舅舅上报的,同样,布下红泽阵的高手,也应该是刀手的舅舅。 刀手看了一眼郑依依,直言不讳,“他的红泽阵被你破了,反噬受伤。” “哦。”郑依依故作姿态,“那他为什么为布红泽阵困我呢?” 刀手坐在郑依依对面,从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铃铛,摆在茶几上。 “把这只铃铛挂在依依大厦,那么组织的人就会知道,你是只与人无害的妖,自然也不会再派人来拭探你。”刀手把铃挡推到郑依依面前,一板一眼地重复上面交待下来的话。 “这种话,拿去骗三岁孩子吧。”郑依依笑着说。“说吧,给我这只参妖发放了身份证,要我交多少钱?” 这个世界上,永远是利字当头,人也好,妖也好,大抵都逃不过利益的纷争。刀手的组织先兵后礼,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实力,眼看没办法轻松地抓走自己,就想用招安这种旧路数。 “一碗血。”刀手简单地说。 “每个月一碗?”郑依依拿起铃铛,晃了两下,不过一点声音都没有。 “每天一碗。”刀手纠正道。 郑依依当即就要爆走,这简直就是抢劫!当她是什么,当她是血牛吗? “组织中高手不少,我舅舅不过是用来探路的,你还是答应组织的要求吧,别给自己惹来无妄之灾。”刀手见郑依依态度不佳,便连忙劝说。 郑依依冷哼一声,没理会刀手的劝说,自顾自地问“那你舅舅这也算工伤,你怎么不去找组织救他?” 刀手闻言,难得地沉默了。 他之前就不同意组织的这种做法,不过组织做这件事,也根本没来征求他的意见,而是直接同他舅舅谈的。提供郑依依身份,住址,并且布下红泽阵的,也都是舅舅所为,他对此,也无能为力。阵法被破后,舅舅受伤,组织便敷衍着说让他放心,会派人来救他舅舅云云,但从早上到现在,舅舅的伤势愈加严重,却不见组织有丝毫救助行动。 所以,他只好来找郑依依。 郑依依蹲下身,看着刀手,“我可以救他,但你要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我知道。”刀手正色道。 “好吧。”郑依依掰开老头儿的嘴,咬破手指,向他嘴里滴了一滴血。红色的血珠,外面则裹着绿光,血融进老头儿的嘴后,老头儿的身体便由内而外地被滋养,脸上之前的灰败逐渐退去,不一会儿,就恢复了红润。 “谢谢你。”刀手眼看舅舅恢复神速,感激万分。 “不用谢我,你欠我的人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让你还。所以,你就先付一部分定金吧。”郑依依在商言商。 “定金?” “没错。”郑依依盯着刀手肩膀上的寻妖鼠,具体来说,是寻妖鼠脖子上的驯兽铃。 这只驯兽铃,她很久以前就看上了…… 刀手了然,痛快地摘下驯兽铃,交给郑依依。 “现在你可以走了。”郑依依接过驯兽铃,下达了逐客令。 看着郑依依颇为疲惫的样子,刀手带着满心的愧疚离开。 刀手一走,郑依依就一扫脸上装出来的疲惫,欢天喜地的叫来辛巴。 咔嚓一声,驯兽铃扣在了辛巴的脖子上。辛巴很不乐意地用爪子挠着脖子上的铃铛,郑依依连忙握住它的爪子说:“别挠坏了,这东西贵着呢。” 辛巴眨眨眼睛,还真就不挠了。 看着辛巴,郑依依满意地揉揉它的小脑袋,然后掏出电话,打给黎昕,“下班回来的时候去商场买一堆减肥茶,记住,要效果明显立竿见影的那种。” 他们不是想要她的血吗,好啊,那就让他们喝个够!郑依依万分恶毒地想。 第四十五章 送礼(三) 古承市,路局长家。 路局长把胖男人送走,回到客厅,看着客厅桌子上的礼盒,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对于路局长这个位置的人,钱,他自然是不缺的。要是别人小里小气地送他三万四万的,他也未必看得上眼。相比之下,倒是那些年代久远的古董或者做工精致的当代工艺品,比较合他的味口。 很显然,这个胖男人深谙此道。 路局长带着满心的期盼拆开礼盒,他很好奇,刚才那个胖男人送礼时自信满满,似乎他很笃定,自己一定会喜欢这件礼物。那么,让行贿者信心十足的礼物,会给受贿者怎样的惊喜呢? 路局长这么想着,心里就更加庠庠了。 拆开礼盒,拿掉平铺在里面的红色绒布,顿时,璀璨的星光闪花了路局长的眼。 躺在红绒布中的,是一件当代的工艺品。不得不说,这件工艺品很独特。修长的形状,不规则的柱形,但它的弧度却极其自然且充满了美感,裸露在外的本质,带着象牙白的光泽,稍粗的一端,则镶嵌着不同色彩的宝石,宝石间的空隙,则镶着细小的碎钻,碎钻一直完美地过渡到柱形的中间位置。这些宝石与碎钻,剔透的模样,璀璨的光茫,对着阳光,稍一转动,那琉璃般美艳的色泽,让见了它的人,都会砰然心动。 仅管工艺品上镶嵌着的宝石和碎钻,不全是真品,但是这简单却又别具匠心的设计,足以让它价格不菲。 路局长捧着这件工艺品,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时之间,对它爱不释手。 “这是什么啊?”一个娇媚的女声传来,同时,一双细嫩的小手,环住了路局长的腰。 “喜欢吗?”路局长回头亲了下女人的脸蛋。 女人像小猫一样把脸直往路局长的背上蹭,一边蹭一边说,“真讨厌!胡子扎着人家了!” 听着女人酥软媚人的声音,路局长心情大好,一把搂过女人,抱着她躺在沙发上。 女人将软软的身体靠在路局长怀里,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抚过工艺品的上宝石,“我好喜欢啊!”女人在路局长怀里蹭了几下,似乎是想找个舒服的姿势。 “有多喜欢啊?”路局长很喜欢女人故作天真的模样,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摩挲着女人漂亮的脸蛋。 “讨厌啦!”女人拉下路局长放在她脸上的手,娇嗔道。 有意无意间,女人松开路局长的手,而被女人松开后的手,恰好停留在她美妙的胸口。 “把它送给我吧!”女人的声音愈加地甜腻。 路局长咬了一口女人的脖子,兴奋地说,“那你怎么感谢我呢?” “我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感谢你呢?”女人又往路局长怀里蹭了蹭,说着充满诱惑性的话语。 虽然是白天,但客厅的窗帘却是拉着的。这是做路局长背后女人的必修课之一,那就是,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房子里所有的窗帘,必须拉上。一来,是随时满足路局长的需要,二来,则是防止好事者的偷窥。 这种金屋藏娇的事,被别人知道不要紧,重要的是,千万不能被别人掌握十足的证据。而路局长,在这方面的经验很老道,任何蛛丝马迹都不给别人留下。 窗子是开着的,被风微微吹起的白色窗帘,道不尽满屋子的浓浓春色。 沙发上这对忘我的男女,意乱情迷之间,谁都没有发现,放在茶几上的工艺品,颜色正渐渐发生了变化。 象牙白的地方,不知为何,浸上一层红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红蕴诡异地加深,最终,变得像血一样。 “嗒――嗒――”似乎有水滴滴落。 正忙得不可开交的路局长和她的情人,自然没有听到这微不足道的两声。 “嗒,嗒,嗒”那不知名的水声似乎滴得急了些,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渐渐地散开。 “什么味道?”率先发现异常的,是路局长的情人。 女人推了推路局长,想引起他的注意。 路局长颇为扫兴地抬起头,不悦道:“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哎呀,你好好闻闻!”女人一双嫩手直抚着路局长的胳膊,似乎想平熄路局长的不悦。 就在这简短的谈话间,血腥味,似乎更浓了些。 “嗒!”这次的滴水声,似乎格外的响亮。 路局长循声而望,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桌子上的那件工艺品。 这件工艺品,已经变得惊人的红,甚至,那红色凝聚成一滴一滴实质的液体,正淋漓地洒向地面。 眼见这一诡异的场景,女人率先害怕了,连忙裹紧身上半开的衣服,躲到路局长背后。 路局长这时也慌了神,但终究是当了多年的局长,没乱了主意,知道这个时候逃跑第一。路局长嗖地一下站起身,几步蹿得远远的。 而这时,房间里的血雾又浓了许多,路局长膝盖以下的位置,都浸在了血雾之中。 “等等我!”女人弱弱地喊。不是她不想跑,而是她已经吓得跑不动了。女人抖着双腿,跌撞地下了沙发。 路局长扭头看着女人梨花带雨的脸,心有不舍,一咬牙,几步蹿到女人跟前,一把拽住女人的胳膊,拉着她急急忙忙地往屋外跑。 走在漫过膝盖的血雾里,路局长感觉自己就像在趟一条无比粘稠的血河,每走一步,都要费力地荡开脚下厚重的血雾,同时,那血腥气,随着血雾被搅动,而变得万分浓郁刺鼻。 路局长带着女人好不容易才挪到客厅门口,平地上的血雾呼地一下蹿起,将客厅的门挡得严严实实。 路局长喘着粗气,紧张地盯着糊在门口的血雾,心跳声清晰可闻。 强作镇定地等了一会儿,见血雾没什么变化,路局长忍着作呕的感觉,把手伸进血雾之中,向门把手位置摸索。 粘稠的感觉有如实质,路局长蓦地产生错觉,似乎自己的手,正深深地插入了一堆蠕动着的内脏。 几番干呕,路局长终于摸到了门把手。 在血雾的“润滑”下,门把手很难被转动。路局长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几番努力下,终于,咔嚓一声,门开了。 路局长几乎要哭了,拉着女人就要穿过血雾布成的屏障。 就在路局长闭着眼穿过血雾的一瞬间,一股冰冷的血腥气,直直地喷在他的脸上。 “去哪儿啊?”一个含混不清的女声,在路局长耳边响起,经过他的耳膜,直达神经。 万般惊恐之下,路局长下意识地睁开眼,但只一眼,他便后悔了。 映入眼帘的,是血雾之中,一张酷似人形的脸。 第四十六章 送礼(四) 路局长面前的人脸,不能单纯地用恐怖二字来形容。[..tw超多好看小说]似乎来自不同人的五观,脸骨,被极粗劣地拼凑在了一起,虽然五观俱全,但却着实不能称之完整。 看着自己面前这张拼起来的人脸,路局长一声大叫,倒退回去。可他忘了身后还有自己的情人,猛地倒退的结果,就是撞在了身后情人的身上。两人一时之间跌作一团,狼狈地倒在血雾里。 而这时,情妇也看清了血雾之中的人脸,顿时疯了一般,抱起脑袋连连尖叫。 本来就已经很害怕了的路局长,被情妇这么一感染,更加抖得不成样子。 “我和你无怨无仇,求求你,别害我啊!”路局长闭着眼睛,不敢多看。 两声含混不清的声音响起,难辨其意。路局长小心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人脸上的嘴一边高一边低,嘴角则微微上扬,可以猜出,她刚刚是在笑……但由于笑这个简单的动作,女人脸上的五观,也随着嘴的动作而错了位。拼凑而成的五观,顿时不稳定起来。 路局长脑子轰的一下,睁开的眼睛,再度闭了起来。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没害过你啊!”路局长的声音带了哭腔,难听至极。而他的情妇,则仍在尖叫着。 那个拼凑而成的女人脸一直埋藏在血雾之中,除了这张脸,看不清她的身体。 “放了谁?”血雾中的女人微微歪过头,似乎在思考。但她稍一偏头,一侧的脸颊,便慢慢地向下滑。 一再经受打击的路局长,已经开始绝望了。 她不可能放过自己的。路局长的脑子里不停地重复这一想法。 “放了我,放了我!”一直躲在路局长背后的情妇,突然大喊了一声。 情妇向前跪走一步,仰起梨花带雨的小脸,一手指向路局长,大声地说:“那东西是他拿回来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已经绝望了的路局长,看着指向自己的纤纤玉手,求生的欲望,重新燃起。 “我给你吃给你穿,你就这么回报我?”路局长咬牙道。 “呵呵!”情妇不屑地笑了两声,不见了往日的天真温顺,“不过是场交易,你不是也得到了你想要的?” “贱人!”路局长一巴掌用力地扇过去,情妇娇嫩的脸颊,当即肿了半边。 “她不过是个出卖肉体的贱女人,杀了她,放了我吧!”路局长一手拨开情妇,跪在女人面前。 生死关头,情妇也不甘退让,双手轮番上阵,狠狠地挠向路局长的脸,情妇边挠边骂:“我出卖肉体,我是贱女人,那你是什么?贪污腐败,以权谋私,你这种败类又比我好多少?” 猝不及防,路局长的脸很快就挂了彩,若干道又长又深的抓痕,让他看上去即狼狈又滑稽。(..tw无弹窗广告) 盛怒之下,路局长杀意顿起,卯足了力气,一拳挥向女人的太阳穴。 关键时刻,血雾中的女人伸出一只手,拦住路局长。 “是她先说‘放了我’的,你没有机会喽。”女人虽然吐字很含混,但言语间逗弄的意味却很明显。 事实上,路局长和他的情妇,在女人的眼中,只是两样很有趣的玩具。而女人,也乐于看他们演戏,但若是死了一个,那可就没意思了。 “不,不是的,要不是因为她,我早就跑出去了,要放也该先放我!”路局长不甘地说。 “你说的也有道理。”女人想了想,两只不一样的眼睛向不同的方向转了转,突然很开心地说:“这样吧,你们给我一样东西,我就放了你们。” “什么东西?”路局长和他的情妇异口同声道。 “一条腿。”女人一字一顿地说。 天界,七殿。 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腾龙一个人。 “她在做什么?”腾龙一手敲打着玉石扶手,冷声问。 困果镜上光茫一闪,显现出有关郑依依的画面。 镜中,郑依依正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盘腿而坐,而她周围则有规则地摆着几块青色玉石。郑依依十指相抵,随着她手上绿光的忽明忽暗,丝丝白气从玉石上引出,逐渐汇入她的额头。 “这么努力?”腾龙挑眉。 虽然腾龙与郑依依至始至终只见过两面,但每一次,他对她的印象都颇为深刻。 第一次,她把杀神刺入自己的胸膛,临走的时候,还抽了自己一鞭子。 第二次,他救了她,她却横眉冷眼,气愤不已地指着自己…… 这只小妖,似乎还不知道“害怕”两字怎么写。腾龙看着郑依依修炼得颇为认真的模样,极淡地勾了勾嘴角。 “郑依依死,或,郑直死,因果了。”因果镜适时地提醒自己的主人。 “闭嘴。”腾龙不带情绪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但大殿里的温度,却明显地降了许多。 腾龙一手摆弄着杀神,然后漫不经心地问:“我和她,究竟是怎么牵扯上的?” 因果镜沉默了一下,然后用古板的声音答道:“查询未果。” 腾龙冷冷地扫了一眼因果镜,手中的杀神起了又落。 因果镜感受到主人的怒意,身上七彩的流光明显一滞,直到腾龙懒得再理它,它身上的七色流光才再度小心翼翼地运转起来。 法宝的日子不好混啊。因果镜无奈地默叹。 人界,依依大厦。 “郑直,你可不可以少管点闲事?”郑依依握着电话,声色俱厉。 她就不明白,就算郑家世代与妖魔鬼怪为伍,但也不至于这么“亲密无间”吧?千年来,只有郑直一个,只有他一个,几乎天天都给自己找事做!难道,这是老天对她郑依依安排的另类考验?郑依依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依依,这次真不关我的事。”郑直在电话另一头委屈地说。 他回到警局,结果一上午的时间都不到,就接到了报案。受害者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右腿被活生生地砍断。 而报案以及自首的人,却是警局的路局长! 看着路局长瘫软地坐在案发现场,两眼无神的模样,郑直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有问题! 而站在郑直身旁的黎昕,实再忍受不了郑直那副极其惧怕郑依依的模样,于是他一把抢过手机,大声道:“喂,郑依依,你爱来不来,郑直的小命没了,伤心的反正不是我。”说完,黎昕便挂断了电话。 “说得这么嚣张,别告诉我,你不怕依依。”郑直收起电话,好笑地看着黎上。 面对依依,装可怜是最佳的求助途径,像黎昕这样,虽然也能达成目的,但其结果,往往是不堪设想的。 “我怎么会怕那个死女人?”黎昕轻蔑地说。 “是吗?”绿光闪过,郑依依站在黎昕面前,眯着眼睛问。 第四十七章 送礼(五) 黎昕看着郑依依似笑非笑的脸,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 郑依依也学黎昕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很遗憾,我已经当真了。” 收拾黎昕随时都可以,郑依依也不急于一时。转身面对郑直,郑依依的脸不自觉地拉得很长…… 郑直见状,连忙挺直了腰杆,立正站好,老老实实地汇报现在的情况,“路局长已经被收押,他的情妇虽然断了一条腿,不过总算是抢救过来了。” “问出什么没有?”郑依依没心思听郑直??拢?北贾魈狻?p>郑直挠挠头,咧嘴笑了笑,道:“路局长整个人都半痴半呆,问他什么都没反应,而那个女人,自从醒了就一直尖叫,疯了一样,医生说或许过一段时间她有可能康复……” “好了,我知道了。”郑依依着实受不了郑直嘴里或许可能之类的字眼,及时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既然在幸存的人身上找不到线索,不如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环顾四周,见除了郑直和黎昕没有别人,郑依依立刻施展土遁,准备离开。 “依依,我也去!”郑直拉着郑依依的袖子,大喊道。 “别给我添乱!”郑依依一甩袖子,郑直便被甩到了一边。 摆脱了郑直这个脱油瓶,郑依依全身绿光一闪,土遁离开。 “依依――”郑直拖着长音大喊。而已经没入地面的郑依依,听到郑直的呼喊后,土遁的速度照往常又快了许多。 “别喊了,她不会带你去的。”黎昕在一旁随口道。 郑直扭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黎昕,忽然贼笑道:“没关系,不是还有你么。” 古承市,路局长家。 路局长家出了血案,已经被警察及时地封锁,所以郑依依钻出地板的时候,屋子里寂静极了。 郑依依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异常,唯一让她感到不舒服的,就是屋子里淡淡的血腥气。 “不管你是什么,乖乖地出来,或许我心情一好,还能放你一条生路。”郑依依停止搜索,站在客厅中央冷声道。 回应郑依依的,只有那一成不变的沉寂。 “敬酒不吃吃罚酒!”郑依依眼中绿光翻涌,十指相抵,手上的绿色光球忽地放大,瞬间塞满了整个客厅。 在郑依依的控制下,无孔不入的绿光搜索着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很快,绿光开始逐渐地倒退,最后,只有客厅的茶几还被绿光包围着。 眼见这种地毯式的搜索起了作用,郑依依收起手,目光停留在了茶几上的工艺品。 上前一步,郑依依一把抓住那象牙白的工艺品,伸手敲了敲上面的宝石。 “假的?”郑依依略微失望地说。 既然不是真宝石,那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郑依依邪恶地一笑,手上的劲道霍地加大。 噼啪两声,工艺品在强压下,爆裂出几道细纹。 “呼――”一声粗粗的低吼在郑依依身后响起。 郑依依不动声色,也不回头看,只是再度加大手上的力道。这次,她手中的工艺品成功地被捏碎了一小块。 “哈――”随着身后那声气愤的嘶吼,一只男人的大手抓向郑依依的脖子。 郑依依抓住时机,快如闪电地出手,环绕着绿光的手,狠狠地嵌住了对方的手腕。 运起妖力,郑依依用力一捏,骨头被碾碎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早就告诉过你,乖乖的出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郑依依边说边扭头,但看到对方的脸后,她便打住了剩下的话。 对方的五官,明显带有女性的特征,但那左右不对称,极具特色的拼凑,着实很抽象。 郑依依看了看自己嵌制住的手,手掌宽大,指节突出,却是只男人的手。而手臂与身体的接缝处,血淋淋的一片,看不出它是怎么与女人的躯干相连的。 “呃,这位女士。”郑依依想了个相对而言比较恰当的称呼,“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伤人吗?” 郑依依难得地讲话有礼貌,对方却不肯领她的情。 血淋淋的女人一把反握住郑依依的手,张开大嘴,狠狠地朝郑依依的脸咬去。 随着女人的动作,她的脸被挤得四散,没有了脸骨的限制,女人的嘴出奇地大。 郑依依扫了一眼,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到了女人红红的扁桃体…… 头一次,郑依依主动放开了已经被制住的敌人,松开对女人的嵌制,郑依依一个闪身,躲到了女人背后。 女人一击不成,两只眼珠独立地向不同的方向转了转,然后突然一回头,一只眼珠直直地飞射出去,朝郑依依袭去。 郑依依瞪大了眼睛,急忙闪身,躲开这致命的暗器。刚站稳了身体,她还来不及施展妖术,一只断手又向她抓去。 断手参差不齐的伤口,尤带着烂肉,一股腐臭,直扑向郑依依的鼻腔。 郑依依脚下一点,飞出老远,避开女人这别出心裁的攻击方式。 女人似乎找到了郑依依的弱点,发出了几声兴奋的嘶吼,“去死吧!”女人含混地叫着。 紧接着,女人的手臂归至原位,一把撕开自己的胸膛。 郑依依看着女人奇怪的举动,心里直嘀咕,自己这次该不会是遇到疯子了吧? 但郑依依的疑惑,很快就有了解释。只见女人撕开自己的胸膛之后,冲着郑依依得意地一笑,紧接着,四散的血雾把女人团团围住,让人看不清血雾里的情形。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血雾急剧地翻滚,紧接着,一团团被血雾包裹着的物体纷纷袭向郑依依。 看着面前从各个角度飞来的不明物体,郑依依皱起了眉头,身上的绿光自动涌出,形成了防护罩。 啪!啪啪!飞来的物体有的打在了郑依依的防护罩上,有的则打在了她身后的墙面。 郑依依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墙面。墙面上,赫然镶嵌着几颗尤带血迹的牙齿,此外,一坨青白交加的肠状物体正顺着墙面缓缓滑下,每滑过一处,就在墙上留下了一道道长长的血迹……而墙边的地板上,正滚动着两颗圆圆的眼珠,其他类似于五观的东西,也正带着血迹,分散在地板上。 猛地转过头,郑依依握紧了拳头,看着自己的防护罩。绿色的光罩上,此时,赫然粘着鲜红夺目的袋状物。 这个,有点儿像胃。郑依依不自觉地在心里猜测。 郑依依微微有些愣神,就在她愣神之际,四散的器官像被吸引一般,刷刷地倒飞回血雾之中,血雾翻滚之中,郑依依眼尖地看到,肠子被手塞进肚子,嘴叼着耳朵,把它安在脑袋上…… 女人把自己组装好之后,从血雾之中探出头,冲郑依依又是得意地一笑,嘭的一声,血雾再度翻滚起来…… 郑依依瞪大了眼睛,连咒骂都来不及,便带着绿光夺门而出,甚至,她都忘记了土遁…… 第四十八章 送礼(六) 夺路而逃的郑依依,飞快地奔向房门,眼看就要冲出去了,房门却意外地被人打开。郑直的脸,一瞬间在郑依依眼前无限放大。 嘭的一声,两人撞作一团,郑直呼呼地朝后滚去,幸亏有黎昕在后面接着,不然,郑直就指不定滚到哪去了。 黎昕踢了踢已经被撞昏过去的郑直,又看了眼捂着额头痛呼不已的郑依依,幸灾乐祸地弯起嘴角,“姑娘,何事如此匆忙?”黎昕语调轻快地问。 “快走!”郑依依一把抓起郑直,二话不说就要土遁离开。 想想身后那让人大开眼界的攻击方式,郑依依就忍不住干呕。但还没等郑依依离开,她身后紧追而至的女人就采取了新一轮的攻势。 浓重的血雾瞬间塞满了整个房间,还没来得及出门的郑依依,以及刚刚进屋的郑直和黎昕,纷纷被血雾包裹住。 郑依依恶狠狠地咒骂一声,然后身上的绿色防护罩向外扩展,把郑直和黎昕也保护起来。 啪!啪!很“饱满”的声音响起。听着这声音,郑依依就可以想象得到,打在防护罩上的东西是多么的“肥硕多汁”,甚至,她的大脑不经控制地幻想着女人的器官打在防护罩上血花四溅的精彩场面…… 刚想到这儿,郑依依就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哟,难得见你如此狼狈啊。”黎昕抓紧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在一旁挑衅道。 郑依依瞪了黎昕一眼,捂着嘴没说话。她怕一张嘴,就忍不住吐酸水。 黎昕看了眼惨不忍睹的防护罩,蛮不在乎在说:“也不是很血腥嘛,我们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漂亮房东不会害怕这种小场面吧?”很明显,黎昕对这种恶心场面的抵抗力要明显强于郑依依,看着暂时丧失战斗力的郑依依,黎昕不断地用话刺激她。 郑依依十分气愤地抬起头,扫了眼得意不已的黎昕,嘴角一勾,在黎昕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们身外的防护罩突然一闪,待绿光稳定下来,黎昕,已经置身于防护罩外了。 啪!啪!啪!三声紧凑的撞击声响起。 紧接着,黎昕的怒吼声震痛了郑依依的耳膜。 而那位非常有个性的女人,发现黎昕被她打中后,万分兴奋,于是,接二连三的撞击声响得更加的有节奏了…… 由于被攻击的对象是黎昕,郑依依实再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便抬起头,兴致勃勃地观看这场别开生面的“强者之战”。 黎昕被女人血淋淋的器官击中后,瞬间丧失风度,一脚踢开迎面飞来的东西,四散的碎渣与血沫,顿时粘满了黎昕的裤脚。 “呕!”郑依依在防护罩里极夸张地发出呕吐的声音,而她那狡黠灵动的眼睛,分明是要告诉黎昕,她是故意的。 防护罩外的黎昕脚踏血雾,几拳轰向砸向他的东西,气急败坏地冲郑依依大喊:“别光看热闹,赶快想办法!” “反正挨打的又不是我,我干嘛多管闲事?”郑依依躲在防护罩里,事不关己地说。 黎昕一时没空理郑依依,全神贯注地对付面前的攻击。 黎昕对那些东西的抵抗力要远远强于郑依依,在他拳打脚踢之下,女人的自杀式袭击纷纷以失败告终。 看着满地的残肢断体,间或不名的内脏,黎昕很骄傲地扔给郑依依一个鄙视的眼神。 郑依依眼见防护罩外风平浪静,刚想散去防护,却意外地发现,外面风波再起。 在黎昕的还击下,一地的东西本来是碎得不能再碎,几秒的停顿后,地上的东西竟开始逐渐向上凝聚。 就像活稀泥一样,人的轮廓在血雾的包裹下渐渐成形。 黎昕看着面前橡皮泥一样的人形怪物,突然有些后悔挑衅郑依依了。祸从口出这句话,在黎昕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郑依依,还不出手!”黎昕一边严防面前的怪物,一边提醒郑依依。 而那怪物则不慌不忙地上前两步,闷声闷气地说:“我好不容易才攒齐的身体……还给我――” 话音刚落,怪物的一只“手臂”呼地砸向黎昕。 黎昕立马伸手格挡,僵尸力量上的优势显露出来。怪物的力气明显没有黎昕大,所以手臂被黎昕挡住后,便再也无法向前。 出人意料的是,怪物的手臂突然朝着不可思议的角度折了过去,嘭的一声,黎昕的侧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怪物快速地抽回手,紧接着又是一拳,黎昕迅速地偏头躲过,但同上次一样,怪物的手臂在黎昕的后脑打了个弯,反向搂住黎昕的脖子,用力地往回那么一勾! 黎昕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双眼微红,冲怪物挥出势不可挡的一拳。拳头轰到了怪物的身体里,就像打进了一堆烂泥。 黎昕那占有绝对优势的拳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掉了。 怪物仍旧勾着黎昕的脖子不肯放手,而此时,黎昕也已经被它勾到了跟前,几团血泥不引人注意地爬上黎昕的脚,黎昕嫌恶地想踢开它们,但却适得其反,血泥随着黎昕的动作将他的两条腿完整地包融了进去。黎昕的力量是很大的,但不管他怎么挣扎,怪物的身体始终都在不紧不慢地蚕吞着他的身体,如同附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眼看着怪物就要融掉黎昕的上身,郑依依神情一凛,十指相抵,绿光乍现间,地板上凭空出现条条藤蔓。 藤蔓像蛇一样昂起头,带着嗖嗖的风声贯穿进怪物的身体。同时,郑依依施展出绿网,铺天盖地地网向怪物。 但郑依依的这些举动,丝毫没有影响到怪物蚕食黎昕,眼看着挣扎不已的黎昕马上就要被怪物完全包裹进去,郑依依意识到,这怪物的实力,并没有初见时那么简单。 “妖孽!”一声雷吼炸响,一道熟悉的身影跃过郑依依,几乎同一时刻,红光大现的桃木剑准确无误地刺中怪物。 桃木剑不愧地妖魔鬼怪天生的克星,怪物刚被桃木剑刺中,便极其难受地扭动身体,而被刺中的地方则迅速地泛黑,枯朽,无法再变换。 刀手抽出桃木剑,对着怪物再度刺去,这一剑,他誓要置怪物于死地! “小心,黎昕在它身体里!”郑依依急忙提醒。 不知内情的刀手,在郑依依呼喊的时候已经挥出了那致命的一剑,桃木剑带着红光穿进怪物的身体。 “嘶――”怪物受伤不浅,痛呼一声。 而黎昕,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会就这么挂掉了吧?郑依依皱起眉头,看着穿进怪物身体的桃木剑。 “郑依依!”一声怒吼,从怪物的身体里响起。 随着黎昕的怒吼,怪物嘭的一声,在桃木剑下四分五裂。 看着黎昕完好无损的模样,郑依依不屑地撇撇嘴,她就说嘛,这年头儿,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像黎昕这种级别的祸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挂掉,尤其自己刚刚还发出了警示…… 第四十九章 送礼(七) 面对郑依依,黎昕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总之一句话,那就是非常不满。 在黎昕看来,郑依依那么一个奸诈狡猾腹黑阴险的女人,怎么可能没办法对付那只怪物?刚才自己都快被那怪物给消化了,她才肯出手帮忙,这个女人,何其冷血,何其凉薄,何其自私……黎昕瞪着郑依依,一言不发。 “瞪什么,我又不是那些个臭道士,对付这类异物自然比较吃力了!”郑依依光用脚指头想就知道黎昕那点小气量。 黎昕用鼻孔重哼一声,很是怀疑地问:“你抢来的打神鞭呢?你抢来的杏黄旗呢?” 经黎昕这么一提醒,郑依依才想起来,自己怀里还揣着抢来的宝贝。不过呢,因为自己不习惯用那些道士专用的法宝,又因为,处于困境中的是黎昕,而不是她自己,所以啊,她压根就没想起来这两样宝贝。 “没话说了吧?”黎昕学着郑依依以往的样子,掐着腰,恶声恶气地说。 郑依依眼珠一转,随口应付道:“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说完,就故意装得很忙很正经的样子转向刀手,正色问:“你怎么来了?” 黎昕刚想拆装郑依依转移话题的小伎俩,刀手就适时地说话了。 “组织把向你取血的任务交给我了。”刀手寒着脸,明显对组织的安排颇为不满。 “原来你是跑来收保护费的!”郑依依怒目指责道,“救人不积极,给人跑腿倒下足了功夫,什么时候你刀手也学会了奴颜谄媚留须拍马!” 听了郑依依的指责,刀手原本就寒着的脸,现在已经挂了一层冷霜。他本来是去郑依依家取今天的血,不过她不在家,刀手知道郑依依素来好管闲事,怕有什么灵异事件发生,就让寻妖鼠带路,一路寻到这里,正巧救下了黎昕。 再说,他刀手救人什么时候又不积极了?分明是由于郑直和郑依依两人的狗拿耗子,大包大揽了古承市九成九的灵异事件,他这个真正的守护者才无所事事的好不好! “不!可!理!喻!”以刀手的性格,自然不会长篇大论地解释给郑依依听,于是他便以最简洁的话描述出自己最直观的看法。 “英雄所见略同!”黎昕拍了拍刀手的肩膀,十分赞同。 “一丘之貉!”郑依依不屑道,“想取血,就到依依大厦去。” 说完,郑依依手在虚空一抓,客厅桌子上的工艺品就被藤蔓卷起送到手中。同时,一张绿网从天而降,将怪物四分五裂的身体一网打尽。 抓起仍旧昏迷着的郑直,郑依依理也不理刀手和黎昕,土遁消失。 到了家门口,郑依依唤来圆脸,让他把郑直弄进大厦并且牢牢地看好,而她自己则站在院子里,嘴角带笑地把绿网重重地扔在地上。 “别装死了。”郑依依背对着绿网里几块硬梆梆的血泥,伸手摸了摸院子里的喇叭花。喇叭花的藤蔓卷上郑依依的手,欢快地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郑依依稍等了一会儿,绿网里的几大块血泥,却仍旧没什么反应。 郑依依转过身,非常阴险地勾动嘴角。 一条藤蔓缓缓地爬到绿网前,卷起一块血泥,像投石机一样将它掷向喇叭花。喇叭花迅速变形,硕大的花朵像一张大嘴,欢快地左右摇摆变换位置,最终准确无误地接住从天而降的血泥。 咕噜一声,血泥被喇叭花吞咽下去,随着血泥迅速地被喇叭花强大的消化系统处理掉,喇叭花的颜色加深了一些。 “看到没有,对它来说,你可是上等的补品呢。”郑依依笑盈盈地说。 这次,网里的血泥有了反应。轻微地动了一下,血泥开始极缓慢地蠕动,过了许久,才费力地融合在一起。但即使是融合在了一起,之前爆裂开的裂纹依旧触目惊心,似乎只要轻轻一碰,血泥就会再次分开。看来,桃木剑对它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郑依依看着面前少了一条腿的人形怪物,懒洋洋地开口:“东拼西凑地聚齐这副身体,不是那么容易吧?” 怪物低着头,除了含混不清的低吼,并没有说别的。 “你倒是聪明,知道把拼起来的身体化成血泥,这样它们彼此就能彻底地融合在一起。”郑依依伸手打了个脆响,栅栏上的爬山虎嗖地蹿过来,左右穿梭,快速地交织成一张藤椅。 悠然地坐在藤椅上,郑依依才继续道:“所以,被喇叭花吃了一条腿,你应该很心疼的吧?” 血样的怪物猛地抬起头,没有五观的脸,一动不动地定在郑依依的方向。 “不说话?难道我说错了?”郑依依一勾手指,藤蔓又发起闪电般的一击。 转眼间,怪物的一条胳膊被藤蔓飞速地掠走,然后直接送到了喇叭花的嘴里。喇叭花毫不犹豫地吞掉眼前的食物,兴奋地摆动着身上的叶子。对它而言,吃,是它唯一的爱好与追求。 “你找死!”怪物被郑依依激怒,想化成血泥冲出绿网。 可惜的是,郑依依的绿网疏而不漏,只要是被绿网缚住的异类,基本上逃溢的可能性为零。 郑依依挑挑眉,拿出那件象牙白的工艺品,在喇叭花嘴边晃来晃去。 “这么激动做什么?这才是你的本体吧?”郑依依敲了敲骨质的工艺品,“这是人的腿骨,准确地说,是你从前的腿骨?” 喇叭花的花盘随着郑依依的手左右摆动,明显是对她手中的“食物”兴趣浓厚。 “你要干什么?”怪物抓着绿网,紧张地嘶喊道。 “不干什么,只是想折磨你罢了。”说着,郑依依将手里的工艺品随意地抛出。 工艺品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早就盯着它的喇叭花,像蚊子见着血一样,花茎速度地抻长,直追工艺品而去。 怪物眼看自己的本体就要被喇叭花吃掉,顿时疯了一般,呼地膨胀起来,绿网在它的充塞下,竟有些不堪重负。 郑依依似乎很自信,根本就不管怪物的异常举动,反倒是饶有兴趣地观看喇叭花空中追食。 嘭的一声,趁郑依依不注意,怪物用尽全力破开绿网,像离弦的箭一般,化作一条红线直追自己的腿骨。 而此时,喇叭花已经咬住了那条腿骨,刚要下咽,嘴边的食物却被一道红影夺走。 怪物爱怜地捧着自己的腿骨,突然,它觉得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一条绿色的藤蔓正紧紧地挣住自己的大腿,顺着藤蔓往下看,便是郑依依似笑非笑的脸。 “吼!”怪物怒吼一声,恨不得将郑依依挫骨扬灰,但它知道,自己此时不是郑依依的对手。 “我还会回来的!”伴着怒吼声,怪物不顾一切地猛冲出去。 怪物成功地逃脱了,不过它的腿,则被藤蔓硬生生地拽了下来。桃木剑的伤害,让它从一堆剪不断的烂泥变成了一敲即碎的硬泥巴,想逃生,就必须留下一条腿。这一点,郑依依清楚,它自己更清楚。 郑依依一挥手,藤蔓立刻将怪物的腿抛给了等候多时的喇叭花。 而郑依依自己,则化作绿光,钻进土里,紧随怪物而去。 她倒想知道,长久以来,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创造这些妖魔鬼怪?!难道那人不知道,他(她)已经给郑直和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第五十章 送礼(八) 被重创的女怪物化作血雾疾逃而去,郑依依开了妖目,紧紧地在地下跟着她潜行。 过了很长时间,郑依依感觉身边的土壤愈加的湿润,似乎离水很近的时候,地面上的怪物终于停了下来。 “暗影,救我!”怪物含混的声音,掩不住它的焦急。 被称作暗影的男人真的就像一团影子,这么近的距离,却硬是看不清他的容貌,而他身边的一切,都清晰有形,只有他,似乎可以随风而去,随意而生,非常不真切。 “怎么弄成这副德行?”暗影的语气明显带着不满。 “那只参妖有帮手!”怪物急忙解释,似乎很惧怕暗影。 而隐身于地下的郑依依,竖起两只耳朵,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那郑直呢?杀了没有?”暗影话锋一转,问出关键性的问题。 郑依依听了这句话,瞳孔略缩,他们的对象不仅是自己,还包括郑直!自己守护郑家千年,对于郑家可谓是知之甚深。除了招鬼引怪的本事,在郑家身上,是一点油水都捞不着的。这些人,针对郑家,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一念至此,郑依依心中便起了杀机。 “没,没有……胖男人把我买回去后,送给了警局的路局长……”怪物瑟缩地说。 自己的本体被当作工艺品送给了那个贪心好色的路局长,而不是郑直,按照原计划,自己本该暗中撤退,但是它的残缺的身体只差一条腿就凑齐了,而和路局长亲热的那个情妇妖娆的身姿,对它的吸引力实再是太大了!所以,它才背驰了原计划…… 暗影皱眉阴森地打量了一番怪物,断臂又断腿,明显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没有送给郑直,却与郑依依交了手,分明是没按自己的交待办事! 暗影双眼微觑,阴冷地盯着怪物,“你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不,不敢……”怪物不自觉地退后一步,结结巴巴地说。 “它在撒谎。”潜伏在地下的郑依依突然冒出来,插嘴道。“它的确把你的话当成了放屁。但是如果你愿意把交待给它的屁话在这儿重复一遍,或许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郑依依一手扬起打神鞭,甩了个轻巧的鞭花。 看到郑依依,暗影立刻全身戒备起来。对于郑依依的手段,他还是颇为了解的。之前派去与郑直相亲的小雅,从被伏至杀死的整个过程,他都拍了下来。郑依依对一个人类动起手来,都不肯留余地,更何况是自己一个异类?! “不说是吧?”郑依依脸带笑意,看着一脸防备的暗影和那个女怪物。 她就知道,这群怪物顽固得很,小雅如此,怪物如此,想必这团黑了吧叽的影子也如此。[..tw超多好看小说]本来,她就没打算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来。 郑依依勾动嘴角,手中的鞭子蓦地甩出,灵活的鞭子率先袭向暗影。 暗影看着朝自己甩来的金光闪闪的打神鞭,心下一紧。这郑依依的功德竟然可以驾驭道家的法宝! 二话不说,暗影一把抓住身边的怪物,用力地掷向打神鞭!同时,他自己则像龙卷风一般,朝着海面席卷而去。 打神鞭抽到了怪物身上,顿时,一声惊彻天地的惨叫响起。怪物被抽散了身形,化作血雾落在海岸。 看着逃向海面的暗影,郑依依立刻飞身向前,但她双脚刚踏上海面,一道炙热的火焰突然从天而降,直直地打在她的脚边。 被烧到脚丫儿的郑依依痛呼不已,飞快地脱下脚上犹带火焰的两只鞋,用力地掷了出去。 “蠢不可及。”一道冷漠如霜的男声不知从何响起。 在郑依依听来,竟分不出这声音的远近高低,更加的分辩不出声音来自何处。 不过,郑依依对这声音可谓是记忆深刻,就是那个很会用火的男人!具体来说,是那个很会使用天火的从天上来的男人! “就你聪明!藏头缩尾的鼠辈!鼠辈!”郑依依仰头冲着天空大叫道。 不过,天上的某神似乎并不在乎郑依依的叫骂,一言不发地沉默了起来。 郑依依气呼呼地收回目光,扫了眼海面,那道黑色的龙卷风已经渐行渐远,近乎消失不见。 自己是参妖,不擅于海面行走,追是追不上了。懊恼地一跺脚,郑依依转身准备离开。 转身走了没几步,郑依依突然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儿。 “哪儿来的味道?”郑依依喃喃道。呼啦一声!她还来不及反应,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就着成了一个火球。 郑依依瞪大了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箭跃跳进附近的海水。 扑通一声,郑依依砸出的水花又大又漂亮…… “睚眦必报的小人!!!”郑依依的头露出海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愤然咬牙道。 腾龙看着因果镜中郑依依咬牙切齿的模样,不自觉地勾动起嘴角。 “腾龙!以后的早会你去参加!”司清人未到,声先至。对外一向淡然镇静的司清,面对腾龙时,便显现出他那店小二的本性。 腾龙收起笑意,一挥手,因果镜上的画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七色流光。 “这群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蛀虫,合起伙来查我的功德册!整个早会,都在鸡蛋里挑骨头地找碴挑事!”司清端起腾龙桌子上的仙露,一口饮尽。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腾龙坐在玉石座椅上,轻描淡写地说。 司清放下茶杯,狐疑地看了眼心情似乎不错的腾龙。 “不过这次早会,主神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无事生非。”司清正色道。 放在以往,主神是断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可今天,来自四面八方的非议之声不断,而主神,则一改常态,不加干预。这是否意味着,他的重心也在微微地偏移呢? “不过是他安抚众人的手段罢了。”腾龙一指桌面上的果篮,对司清说道。“今早他派人送来的。” 果篮是今早主神派人送来的。通过早会上的情形来看,主神不过是想安抚众人,以示公正不偏颇。而这果篮,则是他想告诉自己,他还是相信自己这个七殿神君的。 司清想了想,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毕竟万年来,主神对七殿一直照顾有佳。而腾龙和自己,也没让他失望,为天界立下了汗马功劳。按理说,七殿和主神,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但这一切,也只是按常理说而已…… “我们不得不防。”司清细心道。 腾龙没应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司清的话,只是嗖地一声掷出手中的杀神,盘龙柱上,又多了一个洞…… 第五十一章 血色情人(一) 本来郑依依颇有把握可以制住那团暗影,但腾龙这么一出手,使她错过了好时机,甩了甩头发上的水,郑依依放弃了追杀暗影的念头,钻出海面。(..tw好看的小说) 赤着脚站在海滩,郑依依身形狼狈。又摸了摸自己被烧得参差不齐的秀发,郑依依重重地哼了一声。 绿光闪过,郑依依消失不见。 刚钻出地面,郑依依碰到了早就等在自家门口的刀手。 刀手正捧着一只硕大的海碗,僵着一张脸站着郑依依面前。 “干嘛?端只破碗想伪装丐帮帮主?”郑依依口气不善。没办法,谁让她刚刚受了一口窝囊气。虽说这次,某神的出发点似乎是好的,但除了出发点,他的做法都极大地挑战了郑依依的忍耐极限。 “今天的灵异经费。”刀手晃了晃手里的碗,仍旧瘫着一张脸,半点表情都没有。 其实刀手这样做,有他自己的小算盘。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刀手深知,跟郑依依要血,无异于与虎谋皮,其难度,危险度,可想而知。与其故作凶恶或是低声下气,不如摆个雷打不动的姿态,以不变应万变。 尤其是在刀手看到郑依依光着脚丫,披头散发的模样,便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打算。 在郑依依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因为你一定是错的。(..tw)这是刀手,郑直,黎昕一同总结出来的真理。 “你倒是够尽职尽责啊!”郑依依寒着脸,一巴掌拨开刀手,大步流星地朝大厦里走去。 “灵异经费――”刀手稳住身形,调了个方向,冲着郑依依的背影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道。 “等着!”郑依依一声怒吼带着杀气直扑向刀手。同时,一条藤蔓直扫向刀手,掠走他手里的海碗。而院子里的喇叭花得到了郑依依的暗示,突然发难,猛地蹿上前来一口咬住刀手的裤脚。 咔嚓一声,刀手的长裤瞬间变成了七分裤。 黎昕和郑直一左一右地拍拍刀手的肩膀,表示深切的同情。本来他们三个没什么太大的交情,不过看到郑依依发脾气,他们便总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一股凝聚力与亲切感…… “黎昕!郑直!你们也嫌裤子太长了是不是?”已经走进大厦里的郑依依又末过身来,掐腰训斥道。 闻言,郑直和黎昕立马扔下同喇叭花纠缠不已的刀手,纷纷紧随郑依依而去。 客厅里,郑依依拿着一把水果刀,扬眉看向黎昕,“减肥茶买了没有?” “全在这儿呢。”黎昕指了指身边的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号称肥肉的克星,肠道清洁夫的高效无毒绿色减肥茶。 “很好。”郑依依嘴上夸奖着,但手上却一把抓住黎昕的手腕,另一手的果刀朝着他的腕脉狠狠地划去。 “你干什么?!”黎昕火大地吼道。 “收房租!”郑依依抓着黎昕的手腕,让他的血一滴不浪费地流进海碗里。“你是僵尸啊,号称三界六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小血库啊,现在是你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说着,郑依依又是一刀,黎昕刚刚愈合的手腕又被割开了。 “郑依依!你不是女人!”黎昕咬牙切齿。 郑依依抿着嘴,手上的水果刀一扬,黎昕的吸气声再次响起。也不知道是刀手准备的海碗太大,还是黎昕的愈合速度太快,总之,郑依依挥了不下于五十刀,才堪堪接满一碗血。 咬破自己的手指,郑依依吝啬地往碗里挤了一滴。顿时,原来深红色的僵尸血散尽了血腥气,反倒变成红彤彤的半透明色,十分漂亮。 郑依依抓过减肥茶,三下五除二地拆了几包,通通倒进海碗里,搅拌均匀后,海碗里的血带了一股子减肥茶的清香,不知情的人闻了,还以为是参妖血的特色气味。 “大功告成!”郑依依满意地嗅了一下,把碗交给黎昕。“拿去给刀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以你的聪明,不需要我多言了吧。” 黎昕接过海碗,恶狠狠地瞪了郑依依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等黎昕到了楼下的时候,刀手全身上下已经只剩一条大裤衩,外加脖子上挂着的几条破布。而喇叭花,正极兴奋地吞咽着刚刚撕扯下来的布料。 “怎么才出来!”刀手一个箭步冲向黎昕,忿然道。他不是打不过喇叭花,而是不想打,或者说是不敢打……毕竟,打坏了郑依依的宠物,是要加倍赔偿的。 “下次拿个小点儿的碗!”黎昕的口气也不比刀手好多少。 两人交接完成后,纷纷拉着脸各回各家。 “依依,明天是中秋节,去我家吧!”郑直笑眯眯地说。 “你们人类团圆的日子,我去瞎凑什么热闹。”郑依依一点都不领情,当即拒绝道。 “去吧!我爸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 “不去!” “去吧!我妈都念叨你好长时间了。” “不去!” “依依,我爸妈说了,你不去,他们就过来。反正中秋节在哪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我去!”郑依依敌不过郑直一家的固执,终于松口答应。 郑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十分开心。“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郑直拽着郑依依的胳膊大步往外走。 “不是明天才过节吗?”郑依依苦着脸问。 “打好提前量嘛,谁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郑直不由分说地把郑依依拉出大厦,直赴他的二手老爷车。 “黎昕,照顾好辛巴!”郑依依把头探出车窗,冲院子里的黎昕大喊一声。 紧接着,郑直便发动了车子,绝尘而去。 黎昕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辛巴不知从哪钻出来,像模像样地蹲坐在黎昕脚边,歪着脑袋看着车子渐行渐远。 “中秋节,听起来很有意思嘛。”黎昕蹲下身,摸了摸辛巴的脑袋,挑眉道。 辛巴眨眨眼睛,表示赞同。 天界,七殿。 因果镜中,郑直驾着车子极欢快地在马路上奔驰,而郑依依,则一脸无奈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腾龙扫了眼因果镜,手里的杀神起了又落。 “这只参妖虽然脾气爆躁,但对那个人类,还是蛮包容的。”司清看着郑依依无奈的表情,笑道。 腾龙闻言,心中不自觉地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郑依依,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的妖,对他尚不知退让,竟然对一个人类事事包容?还有,中秋节,家人欢聚的日子,她又不是郑直的家人,跑去干什么? 第五十二章 血色情人(二) 郑直一边哼唱着不成调的歌儿,一边把车子开得飞快。不到两个小时,车便驶进了效区的一处居民区。 郑直父母的住宅楼已经有些年头了,墙壁斑斑驳驳,爬山虎借着粗糙的墙壁向上蔓延,远远看去,郁郁葱葱的很漂亮。而夕阳橘黄色的光辉倾洒下来,整个楼都沐浴其中,显得十分悠然静谧。再加上郑依依这样出尘的女妖站在楼前,倒让这旧式的楼房有了几分世外桃源的韵味。 “虽然离市区远了点,倒也是个养老的好地方。难怪你爸妈说什么也不肯搬到市区。”郑依依做了一个深呼吸。远离了繁华与嘈杂,似乎连空气都干净了不少。 “这里之所以美,正是因为它远离热闹的市中心。”郑直锁了车门,拉着郑依依大步走进楼门。 到了五楼,郑直也不按门铃,直接高兴地拍着门面,“爸,妈!我们回来了!” 郑直话音刚落,门就霍地打开了。 “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依依呢?”身材十分富态的郑妈妈中气十足,开门后只见郑直一个,便有些火大。 “她在我身后呢。”郑直笑嘻嘻地让开身子,好让着急的妈妈能够看得见郑依依。 “阿姨您好!我是郑直的朋友,早就听说阿姨您做得一手好菜,这不,中秋还没到呢,我就连跑带颠地来您家蹭饭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黎昕一手牵着辛巴,一手拎着礼盒,用力地把郑依依挤到身后,冲着郑妈妈就是一通不要钱地吹捧。 郑妈妈先是一愣,但随即就笑得更开心了。 “这过节啊,就是人越多才越热闹,你们能来,阿姨热烈欢迎!”郑妈妈让开富态的身子,让众人进屋。 “依依,怎么啦?捧着个小脸,是不是郑直欺负你了?”黎昕挤进屋子后,跟上来的便是狠瞪他的郑依依。郑妈妈一看着郑依依,便双眼放光,拉着她的手亲切地问。 “没有,郑直怎么可能欺负我……”郑依依额头挂满黑线,无奈地解释着。她的身份,郑直全家都知道,可郑直的爸妈还是坚定地把她和郑直同等看待,弄得左邻右舍都以为她是郑直的妹妹。 哎,怪只怪自己当年装什么低调?一直不肯以真面目出现在郑直父母面前,直到郑直出生,郑妈妈难产,她才意外地暴露身份,现了参妖本相,被郑直的爸爸抓个正着……可以想象,一只又白又胖的萝卜有鼻子有眼,还煞有介事地蹲在产妇床前念念叨叨,而产妇的老公则又惊又慌又怕,拽着自己的萝卜缨子就是一顿八段摔……不得不说,郑直的老爸当年的确是勇气可嘉…… 总之,那是郑依依为数不多的不堪回首往事之一。不过,从那以后,自己就成了郑直出生的额外赠品,也就是郑直父母眼里的另一个孩子。经过多年相处,郑依依的地位已然直追郑直,甚至,隐隐有超越之势。 郑妈妈爽朗地一笑,把郑依依也拽进屋子。 “咦,这位是?”依依进屋后,她身后的人,现了出来。 明明是个高大的男子,但刚才自己怎么就没看着呢?郑妈妈疑惑着。 郑依依听见了郑妈妈的问话,扭头那么一瞅,立马飞身扑向门口,完全出自本能地用双手撑住门框,防贼一样盯着门外的腾龙。 门外的腾龙漫不经心地踱步上前,一双漆黑的眼眸有意无意地扫了郑依依一眼。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腾龙的郑依依,清楚地看到腾龙深不见底的双眸中划过两道烈焰流火…… “啊――”郑依依当即蹲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自己的眼睛,轻叫一声。 “怎么了?”郑妈妈搂着郑依依的肩膀,急切地问。而郑依依这么一叫,身后的黎昕和郑直也连忙凑上来,想看清究竟出了什么事。一时间,郑家门口无比的拥挤。 “没事没事,迷眼睛了。”郑依依不想引起混乱,连忙站起身,解释道。 虽然这个解释很牵强,但郑直从没见过腾龙,不知是敌是友,更不知该作何表现,至于黎昕,本来他有机会见腾龙的,可惜破红泽阵的时候,他竟想趁人之危吸郑依依的血,阵破之时,被郑依依一拳轰回了依依大厦。所以很遗憾,他也没能看到随后出场的腾龙。 “你好,我是郑依依的朋友。”腾龙把果篮递给郑妈妈,然后又上前一步。郑依依面对近在咫尺的腾龙,无奈地退到一边。 郑妈妈看着眼前的腾龙,明明是个彬彬有礼的青年,但不知为何,她却心生惧意…… “阿姨,郑直说你做了一堆我爱吃的菜?菜好了没呢?”郑依依一边说一边揉眼睛,看似无意地扭身把郑妈妈和腾龙隔开。 “哎哟,你不提,阿姨都忘了锅里的菜!”郑妈妈成功地岔开神,惊呼一声,一路小跑向厨房,边跑还边喊,“老郑,可乐鸡翅可以出锅了!” “你们不去帮忙,都拄在这儿干什么?”见郑妈妈被支走,郑依依眼睛一立,冲郑直和黎昕喝声道。 “哦,知道了。”郑直傻呵呵地冲郑依依一笑,然后还自作多情地对着腾龙点头打招呼。 “还不快去?”郑依依音量提了一阶。 郑直咧嘴又是一笑,立马快步跑向厨房。 “还有你!”郑依依气不打一处来地瞪着黎昕。 黎昕本来正十分苛刻地打量着腾龙,被郑依依这么一喝,便收起了防备之色。“凶婆子!”撂下话后,黎昕飞快地牵着辛巴跑开。 众人散去,郑依依才真正地冷起脸,一双明眸压抑着澎湃的绿光,盘石一般挡在腾龙面前。伸手抵住腾龙,不让他继续往屋子里走,郑依依绷紧了面部肌肉,“你是什么人?来这儿有什么企图?” 腾龙不屑地勾起嘴角,一言不发地向前迈步。 郑依依扬头怒目而视,但一想起之前眼睛的刺痛,便错过目光,只是恨恨地盯着腾龙的眉心。 “我现在是你的朋友,对吗?”腾龙低头,半是警告半是嘲讽。明明不是自己的对手,偏偏还想强出头,这只参妖真的不知死字该怎么写?“另外,我叫司清。”腾龙随口道。 扯开郑依依的手,腾龙弹了弹被郑依依接触到的衣服,翘首走进客厅。 郑依依的手保持着被扔开的姿势,良久,才缓慢地握起拳头,泛白的指节发出声声脆响…… 啪――哗啦――碗碟破碎的声音蓦然响起。而这声音,并非来自厨房,而是从郑家对门传来的。 “你这是干什么?”一个年青的男声爆喝道。 紧接着,女子嘤嘤的哭声像交响乐一样不绝于耳。 郑依依厌烦地瞪了一眼对门,然后强咽下心头的一口恶气,退后一步,用力地关上门。 司清是吗?我记住你了。郑依依回头扫了眼客厅里翩然若神的腾龙,咬紧牙关。 第五十三章 血色情人(三) 中秋节的前夜,郑家热闹非凡。 在郑妈妈的指挥下,一道道香气扑鼻的菜肴被端上桌面,片刻,圆圆的大桌就摆满花样繁多的菜色。 “来来来,大家都坐下!开饭了!”郑妈妈热情地招呼道。 “来啦!”郑直端着最后一道菜,边喊边落座。 “好香啊!光闻就知道,郑阿姨的手艺绝对一流!”黎昕搓着手,看着满桌子的菜奉承道。 “油嘴滑舌!这满桌子的菜,你阿姨做的是哪道啊?”真正动手做菜的郑爸爸眼见功劳全都被归到老伴儿身上了,连忙站出来为自己打抱不平。 “叔叔,你别理他。”郑依依一把拎过黎昕,把他按在郑直身边的椅子上。“人见人烦的家伙。”瞪着黎昕,郑依依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 飞快地回瞪郑依依一眼,黎昕旋即又恢复了完美无暇的微笑,冲着郑直的爸妈大献殷勤。 郑爸爸和郑妈妈瞅着黎昕和郑依依的“明争暗斗”,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老两口手挽着手坐在正位,如此一来,突兀地站着的,就只有郑依依和腾龙了。 踩着精致的高跟鞋,郑依依“妖气十足”地绕过饭桌,脸上明明带着笑,但眼神却冷意十足地斜视旁边的腾龙。 “来,挨着阿姨坐!”郑妈妈一只和她身材一样“富态”的手,啪地按在郑依依的肩膀上。 郑依依落座了,腾龙也脱了外套,看也不看郑依依,悠然自得地坐在了郑依依和黎昕之间的位置。 “吃饭吃饭,都别客气。”郑爸爸拿起筷子,号召道。 郑爸爸话音刚落,准备已久的郑直黎昕和郑依依,便纷纷朝自己喜欢的菜色进攻。 “瞧把孩子们饿的……”郑妈妈看着狼吞虎咽的三人,无不心疼地说。 郑直嘴里的菜还没咽完,吐字不清,“我这阵子竟吃方便面了,舌头都没知觉了……” “咽完再说!”郑爸爸的表情立马严厉起来。 “阿姨,别听他装可怜。”嘴里叼着可乐鸡翅的郑依依,忙里抽闲地插嘴。 郑妈妈笑得眼睛弯弯像月牙,开心地又夹了块鸡翅放在郑依依的碗里。 腾龙端着果汁,抿嘴看着一桌子的烟火食,以及周围大块咀嚼的人,妖,和僵尸…… 啜了口果汁,腾龙皱眉看向吃着肉食的郑依依。一只植物系的妖,也能吃肉?而且还吃得这么开心? 感受到两道不屑夹杂着流火的目光,郑依依抬头迎上腾龙“关切”的目光,丝毫没有刻意,郑依依眼中澎薄而出的厌恶是非常明显的。 挑衅似的,郑依依看着腾龙吐掉嘴里的鸡骨头。其实,她是想冲着腾龙吐掉嘴里的鸡骨头。 腾龙握在手里的果汁,缓慢地沸腾着…… ------------- 中秋前夜,郑家对门。 “打掉。”二十三四岁的男生对身边脸色苍白的女孩儿道。 男孩儿的头发烫成时下流行的发型,染着洋气的黄色,一身立落的韩风服饰,加上大学生的身份,迷惑了不少身旁涉世不深的女同学。 “郭明!你太过分了!”一直白着脸的女孩猛地扬起头,愤恨地注视着男孩儿。 “葛娜,你还没毕业,这你是清楚的。”郭明强耐住性子,假装很替葛娜着想,搂着她的肩膀劝说道。 葛娜气愤地拨开葛明的手,怒道:“说喜欢我的是你,心里只有我的是你,打掉?你怎么说得出口!” “不然怎么办,难道你想把孩子生下来?”郭明站起来,冲着葛娜很大声地说。 “你喊什么喊?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大呼小叫?!”葛娜霍地站起来,指着郭明的鼻子吼道。 “那你就生!”郭明一扭身,不再理会郭娜,走到电脑桌边打开了电脑。 眼看着郭明开了电脑,登录进他的游戏世界,葛娜本就很苍白的脸,青白交加了。 “哈,哈哈!”葛娜自嘲地冷笑两声,“怎么?听你的意思,怀孕反倒成我一个人的事了?” 葛娜轻轻地抓起圆椅,走到郭明身后,蓦地扬起椅子,狠狠地朝电脑屏幕砸去! “亲热的时候你想什么去了?说爱我的时候你想什么去了?!”葛娜一边砸着电脑,一边疯狂地吼着。 郭明没想到向来温顺的葛娜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跳下凳子,躲开电脑四溅的火花,一把抢下葛娜手里的凳子。 “我只说过喜欢你,没说过爱你。”郭明纠正道,一把扔掉夺下来的凳子。他对交往过的每个女孩,向来只说喜欢,从不说爱。一旦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会立即分手,毫不犹豫。虽然他很风流,但他还是很清楚,只能对将来结婚的那个人说爱。而那些女孩,说她们天真也好,蠢也好,总之,他越是不说爱,她们就越像打了兴奋剂一样,非要死命地嫁给自己。 听了郭明的话,葛娜虚弱地退了几步,看着面前本性毕露的情侣。 她和郭明是大学同学,之前读高中的时候,始终忙于学习,再加上家长和老师看管的都很严,所以她从没谈过恋爱。上了大学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就像是突然脱离了束缚,让一直都是乖乖女的她也想“放开”一下。而郭明,则适时地大献殷勤,总是在她身边充当知心伴侣的角色,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而深谙女孩儿心情史丰富的郭明,对付葛娜这种纯情又期望改变的小女生,自然是手到擒来,没到一个月,就成功追上了葛娜。两个月的时候,他成功地把葛娜邀请到他在校外租的房子里。 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葛娜怀孕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件麻烦事。尤其是,自己对葛娜的新鲜感已经过了,本来打算找个时机说分手的,可惜,葛娜的怀孕让他十分挠头。 “你不爱我,不爱我你还碰我!”葛娜嘶吼道。眼中的悲痛难以形容。她早就感觉到,郭明对自己不像从前那样贴心,甚至有点冷淡,而后来,她也得知,郭明的情史丰富,但她相信,对他而言,自己是独特的,是不一样的。这样多情的浪子,钟情的,只是她而已。 不过事实上,郭明每个交往过的女孩儿,都是这样想的……女孩儿们总是喜欢一厢情愿的认为,对于男友,自己,永远是特别的。 “我没强迫过你,你不也是自愿的么?”郭明连忙把事实讲出来。他就不明白,两厢情愿的事,她们总是喜欢事后反悔,做都做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郭明向来喜欢“猎捕”的对象有两种,一种,是不经世事又情窦初开的女生,这一类,通常没什么主意,也没什么主见,只要自己表现的很知心,贴心,十个里有八个会上钩。另一种,就是已经有了男友,早就不再“纯”的女生,这一类,相对而言更容易上手。因为那种事就像接吻,初吻没了,以后的接吻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关键是,这两类女生,等他感觉没了,新鲜劲儿过了,想分手,都会很容易。因为纯情的女生,受伤后,通常会表面装作没事,装作很清高,不就是分手么,有什么,谁怕谁?当然,分手后她们内心的伤痛可就与他无关了。而另一类,更无所谓了,反正又不是没分过?再说,她们不也是那边有着男友,这边还和自己勾搭的么? “两厢情愿的事,现在就不在拿来威胁我了。”郭明冷言冷语。 第五十四章 血色情人(四) 郭明的一句话,彻底让葛娜认清了现实。 原来自己在他眼中,是那么的低下。一直以来,自己都只是充当着跳梁小丑的角色。由于气愤郁结到了极点,葛娜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发疯的样子。 郭明看着披头散发的葛娜,心中原本的厌倦渐渐升级成了厌恶。不愿再多看葛娜半眼,郭明一脚踹开地上横躺着的凳子,抱着被子走到客厅。 葛娜一个人站在卧室里,心里又气又痛,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全无,似乎在一瞬间沧桑了许多。 狠狠地用手背抹了几下脸,葛娜用手抓了几把头发,粗劣地绑好,摔门而去。 路过客厅的时候,葛娜狠狠地瞪着郭明,“你会后悔的!”葛娜握紧了拳头,双眼充了血丝。 郭明声也不吱,拿着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一时之间,整个客厅都是电视嘈杂的声音。 葛娜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嘴唇上的血,一滴一滴地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一脚踹开房门,失去理智的葛娜一路跑到楼顶的天台。 初秋的夜晚,冷风袭来。衣着单薄的葛娜却丝毫没感受到冷意。或许心凉到了极点,身体的冷暖就失去了作用。 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洒下清冷的光辉,葛娜站在月色中,像一只受伤而绝望的小兽。 蹲下身抱着膝盖,葛娜泪眼朦胧。 自己怎么就那么糊涂?葛娜悔恨不已,猛地扬起一巴掌,狠狠地扇着自己。 悔恨交加中,葛娜站起身,看着楼下的灯火幢幢。明天就是中秋了,别人都在团圆,被抛弃的,只有自己吧。 葛娜一步一摇地走到天台边沿,嘴角挂着冷笑,绝望地闭上了眼。 迎着风,张开双臂,身体前倾,葛娜遵循着内心深处的指示,准备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前倾的角度越来越大,死亡,近在眼前,但葛娜却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终于,失去了地面的支撑,葛娜的身体瞬间折了下去。 突然,一道黑影闪现,拽住葛娜的胳膊,将她用力地掼在地上。 月色清明,天台上的光线充足,但黑影,就像是一团迷雾,任葛娜如何费力地观察,都看不清他的脸。 “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暗影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关你什么事。”葛娜用手撑住地面,坐起身来。 暗影朝葛娜移了移,弯下腰,诱导着葛娜,“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带上你那个薄情寡义的情人?” “带上他?然后呢,我被警察抓走,判个死刑,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丑事,全家都以我这个杀人犯为耻,走到哪都被人瞧不起?”葛娜句句嘲讽。(..tw好看的小说) “那你现在跳下去,警察会把你的尸体带走,尸检后,会发现你怀孕了,简单的调查,就能得知你和郭明的那点儿事,然后,你父母接到死亡通知,哭哭啼啼地来领你的尸体,同时,警察会把调查结果,一字不落地告诉他们。用不上一天,所有人,同样会知道你的丑事,你父母会难堪至极。”暗影故意歪曲事实,把莫虚有的耻辱感强加在葛娜身上。“ “依我看,杀不杀郭明,结果都一样嘛。”暗影语气轻漫。 本来就处于黑色情绪的葛娜,听了暗影诱导性的话,就更加的钻牛角尖了。 是啊,不管怎么做,那份耻辱,自己是背定了,既然这样,自己还怕什么,犹豫什么?郭明那个混蛋,杀了他都不够解恨! “杀他,你有什么好办法?”郭娜豁出去了,“兴奋”地向暗影咨询。 “这个嘛,我可以教你。”暗影附到葛娜耳边,窃窃私语着。 “记住,一定要泼到那男人身上。”说完,暗影将一瓶浓绸的绿色药水塞到葛娜手里。“如果你做不到,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暗影阴森地笑道。 明明看不清暗影的容貌,更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葛娜却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对面这团影子一定是言出必行,自己的命,正毫无悬念地掌握在他手中! 看着手里妖冶的绿色药水,葛娜突然觉得有些后怕,以及,微微的后悔……刚才她伤心到了极点,气愤到了极点,心像死了一样,所以被暗影救回来后,也不曾感到害怕。可一番交谈下来,她想通了,决定不死了,后怕的感觉,随之而来。 自己面前这团神秘的影子,分明也不是善类,而自己,已经糊里糊涂地和他达成了交易…… 人就是这样,对生命越是珍惜,对死亡,就格外地惧怕。 葛娜紧握着药水,垂下了眼眸,掩藏住了自己后悔的心思。现在,她甚至有些不想杀郭明了,不是舍不得,而是觉得不值得……更何况,杀郭明,她还要害无辜的人。 “你后悔了吗?”暗影的身形舞动着,蓦地提高了音阶,甚至,听起来有些尖锐。 “没,没有!”葛娜大声地回应,掩住心虚。 “没有就好!”暗影满意地点点头,化作黑风,袭卷而去。 一阵凉风袭过,葛娜忽地打了个冷颤…… ---------- 郑家,厨房。 “你来这儿究竟想干什么?”饭后,郑依依让黎昕和郑直陪着两位老人玩麻将,而她,破天荒地留在厨房刷碗。当然了,她还热情地邀请“司清”到厨房尝一尝她亲手榨的果汁…… 面对如此蹩脚的邀请,腾龙平静地应允了。 “果汁在哪?”腾龙忽略郑依依的问话,扫了一圈厨房的操作台。 郑依依掐着腰,忍住了将这个嚣张的男人剥皮去骨的欲望,随手拿了只苹果,切成几块扔进了榨汁机,而后狠狠地按下开关。 “我不喝苹果汁。”看着榨汁机里翻滚着的苹果,腾龙勾了勾嘴角,认真地说。 “那你喝什么?!”郑依依啪地关掉开关,厉声道。 “人参果怎么样?”腾龙正色建议道,然后,便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几乎同时刻,郑依依的嘴角猛地抽动了一下。 同一只人参商讨用人参果榨汁?挑衅,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郑依依忍住杀人的冲动,尽量把心态摆正。 “换一样。” “就它吧。喝完我就告诉你我的目的。”腾龙看也不看郑依依,打开厨柜,选了只素净的玻璃杯。 此时,郑依依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总之,最后,她的头发开始变绿,皮肤变白,简单的妖化后,绿色的头发上,拱出了七颗闪烁着红宝石样光茫的人参果。 腾龙伸手依次拂过七颗人参果,最终,选了颗最红最大的,摘下来,扔进榨汁机。 听着榨汁机嘈杂的运作声,郑依依刀样的眼神,已经无数次地扫过腾龙。 第五十五章 血色情人(五) “现在可以说了吧?”郑依依夺下腾龙手中已经空掉的玻璃杯。 腾龙咽下口中的“果汁”,意犹未尽。看了眼已经接近爆走的郑依依,腾龙决定这次的交锋到此为止,毕竟,一次性把这只参妖惹毛了,就会丧失很多的乐趣。 “还记得我第一次出现吗?”腾龙答非所问。 郑依依的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但还是回答了腾龙的话,“印象相当深刻。” “这次的目的,和上次一样。”腾龙说完,优雅地转身出了厨房。 鼻孔已经喷火的郑依依狠狠抹了几下脸,确认自己面部没有扭曲后,大步踏出厨房。 麻将桌上,两老两少正战得不可开交。 “胡啦!”郑妈妈大喝一声,一双胖胖的手以与其不符的灵活性,啪啪啪地把面前的麻将推翻,向其他三人炫耀。 “老伴儿,厉害!” “老妈,你今天财运亨通啊。” “哇!郑阿姨,你真是高手中的高手!晚辈甘拜下风!” 一群马屁精。郑依依站在郑直身后,在心里嘀咕。 “哎呀,天色不早啦,我这把老骨头也该休息了。”郑妈妈站起身,左右扭了几下腰,高兴地说。 “正好依依回来了,你们年青人玩吧,我和你郑阿姨去休息了。”郑爸爸也站起身,牵着郑妈妈的手,笑着说。 “好啊,你们快去睡吧。”郑依依冲着老两口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二老离开后,郑依依就坐在了郑妈妈的位置上,看着腾龙掰了掰手指。 腾龙是天界的人,对这些人间的玩意儿自然不熟悉,但他看到她斗志昂扬的样子,心想,看来刚刚的打击对她造成的心理阴影没那么严重。 “既然你不介意,我就不介意。”腾龙说了句令众人迷糊的话。而他言下之意是,既然你不介意被打击,那我就不介意打击你。 但是,郑依依听懂了。自己怎么就听懂了呢?!郑依依做了一个深呼吸,双手娴熟地开始码麻将。 黎昕和郑直对看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瞅向郑依依。“巧”的是,正好迎上郑依依使眼色。 瞬间,以郑依依为主,郑直,黎昕为辅的三人,达成了共识:收拾腾龙! 而郑妈妈和郑爸爸牵着手回到卧室,却并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休息,而是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老头子,你说孩子的劫难,什么时候能到?”郑妈妈看着窗外圆圆的月亮,轻声道。 “别担心了,你瞧,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嘛,有依依在,咱们儿子没事的。.tw[]”郑爸爸拍着老伴儿的手,安慰道。 “哎,如果依依不是妖就好了。她的脾气,跟我年轻的时候真像,要是她能当咱们的儿媳妇就好了。”郑妈妈无不遗憾地说。 “老太婆,别瞎想了。你也知道,人和妖相恋,是会遭天谴的。”郑爸爸慨叹一声。 “我能不瞎想么,咱们儿子心里只有依依,这都三十岁了,也不谈个对象,难道让他一辈子打光棍?”郑妈妈说着说着,就焦急了起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就别跟着掺和了。”郑爸爸继续劝说。“要我说啊,儿子要是铁了心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是不好,毕竟,郑家的香火断了,依依也不用再辛苦地守着咱们家了。”郑爸爸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 “哎,老头子你糊涂了?!你们郑家千年来,何时断过香火?有依依在,你们家想断香火都难!”郑妈妈教训道。 “是,是!老伴儿说得对!那咱们再给郑直安排次相亲?” “还是算了吧。上次的相亲的小雅,竟想害咱们儿子,我可不敢再瞎张罗了。”郑妈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你说怎么办?”郑爸爸无奈地说。 “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反正依依会安排就是了。”郑妈妈说完,自己还点了点头,像是要加强自我催眠。 “……”郑爸爸彻底无言以对了。 女人么,总是这样,她们想发牢骚的时候,男人们,不管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但不说又不行,所以男人们总是说,女人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动物。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 郑家对门。 葛娜下了天台,平静地回到郭明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客厅里的郭明听到开门声,扫了一眼,看到不哭不闹正常得要命的葛娜,心里颇为吃惊。但他很快就掩饰住了,生怕一个眼神下来,葛娜又要来找自己哭闹了。 郭明的神色变化,全部落在了葛娜眼中。看着他像防传染病一样防着自己,葛娜在心底冷笑不已。 稳定情绪,葛娜稳步走向卧室。 打开衣柜,挑了件浅粉色的丝质吊带睡衣,葛娜走进浴室。 伴着哗拉拉的水声,葛娜用力地冲洗自己的身体。身上的泡沫渐渐地被水流冲洗干净,露出了泡沫下年轻而富有弹性的肌肤。看着浴室镜子中身材姣好的自己,葛娜自嘲地笑了笑。 穿上睡衣,吹干了头发,葛娜扭开化妆盒,替自己化了自然清新的淡妆。 片刻,镜中的葛娜与天台上的她判若两人。看着重现光彩的自己,葛娜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想法,自己今后的路,还很长,但在重新开始之前,她一定要把过去的不光彩,抹掉! 拿出暗影交给自己的绿色药水,葛娜很小心地倒了一小滴在自己手心,搓匀。神奇的是,绿色的药水在掌心匀开后,颜色变得与手掌一致。 葛娜轻嗅了下手掌,一股妖冶的香气四溢。 对着镜子把头发梳理好,葛娜走到浴室,来到了客厅。 听到脚步声,在看球赛的郭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但只一眼,就让他再也挪不开目光。 化了淡妆的葛娜显得极为清新,一身丝质睡衣将姣好的身材显露了出来,虽然郭明不是没见过葛娜迷人的样子,但由于与白天张牙舞爪的她反差太好,所以此刻的葛娜,显得非常美丽。尤其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勾得自己想一探究竟。 看着郭明惊艳的目光,葛娜一言不发,笑着坐到郭明身边。 郭明以为葛娜主动向你示好,伸手抱住了葛娜。 葛娜回抱住郭明,一双嫩手伸进郭明的衣服,轻抚着他的后背。 彼此相拥,沉浸在情欲中的郭明无法看到葛娜脸上的冷笑…… 第五十六章 血色情人(六) 新的一天来临了,中秋节如期而至。(..tw无弹窗广告) 这一天,整栋楼的居民都起得很早,纷纷忙碌起来。其实,中秋节除了月饼,并没有什么传统性的吃食,不过百姓们一定会根据自家人的口味准备满满一桌子的菜饭,忙碌,自然是少不了的。 想想也是,外出求学的孙子孙女,住在别处乃至其他城市的儿女,都在这一天,齐齐地赶到老人们的住处,气氛热烈地坐在餐桌前边吃边聊,对老人讲着生活中的趣事,共度一个团圆的中秋,何其温馨。 郑依依站在阳台上,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看着楼下门洞进进出出的人类。出去的,自然是要买食材做菜,进来的,通常是提着大包小包礼物的年青人。对于中秋,她这只妖永远都没办法感同身受,明明每天都可以团聚,干嘛非要弄个标志性的节日呢? 事实上,她对中秋节一点也不关注,如果不是郑爸爸做的可乐鸡翅,她是一定不会记得这个日子的。相比之下,她在乎的,是人类的端午节。 那种节日里,所有的人类都像得了神经病一样,家家户户的门檐上都挂满了艾叶,熏白芷,喝雄黄酒,对此,郑依依是厌恶至极。好在随着时代的变迁,大部分人已经忘记了最宝贵的传统,除了吃几个粽子,买几把蒿草挂在门前,几乎没人再去熏白芷,喝雄黄酒了。 “依依,帮我到楼下买袋盐。”郑爸爸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同样跟着瞎忙活的,还有郑妈妈,郑直以及黎昕。 此刻闲着的,也就是郑依依和腾龙了。 “好的――”郑依依收回思绪,应声道。 穿上鞋,郑依依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刚要关门,门口乍现一庞然大物――腾龙是也。 “别在这儿碍事!”郑依依不耐烦地说,一手用力地甩上门。 腾龙伸手抵住门,长腿一迈,也站到了房门外。 “我也去。”腾龙道。 “跟屁虫。”郑依依一扭身,也不等他,蹬蹬蹬地下楼。 “为什么你不怕我?”腾龙站在门口,问出了心中长久以来的困惑。 在天界,任谁见了他,都忍不住眼神躲闪,卑躬屈膝,千年万年下来,日日如此。但唯独郑依依,是个不应该存在的例外。 “我为什么要怕你?”已经走到台阶下的郑依依听了腾龙的话,停住脚步,回过身,仰望台阶上的腾龙。“我应该惧怕你什么?”不等腾龙说话,郑依依又是一句反问。“你的地位?你的神力?还是你强行干涉郑直的事?”郑依依语调如常,但她的神情,却是少有的坚毅。 “让我告诉你,你心中的那点优越感,我在眼中,一文不值。”郑依依弯起了嘴角。“论地位,我不认为那东西强过一块可乐鸡翅,论神力,我全盛时期也未必会输给你。(..tw)不过说到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跑来害郑直,我倒是颇有微辞。” “不过请你相信我,有我在,你不会成功的。”郑依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明明是只妖,却因为这明媚的一笑,成了误落在人间的精灵。 “这么自信?”腾龙清朗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清晨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子,打在腾龙身上,衬得他翩然若神。恩,虽然他本来就是。 “我从不怀疑。”郑依依挑眉道,然后不再理会腾龙,大步下楼。 那个人类,对她真的那么重要?面无表情的腾龙站在阳光下,却不曾沾染上半点温暖。 突然,郑家对面的门霍地打开,一个满脸惊慌的女孩夺门而去,跑得太快,意外地撞在腾龙的身上。 “对,对不起!”葛娜慌张地说。 闻到葛娜身上那股妖冶的香气,腾龙皱眉,扫了眼低着头的葛娜,而后一言不发地下楼。 葛娜这才敢呼出憋了许久的一口气,这个男人,也未免太冷了吧。 重新调整了下情绪,葛娜嘭嘭地拍着郑家的门,一边拍,一边急切地喊:“郑警官!救命啊郑警官!” 很快,郑家的门应声而开。 “你是?”急匆匆开门的郑直,手上仍沾着面粉。 “郑警官吗?”葛娜焦急地问。 “没错,我是。” “今早我男朋友不知怎么了,突然发了疯,我怕极了,没办法,只好求你帮忙!”葛娜一脸的急切。 “我这就去看看,你别急。”郑直安慰道,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向葛娜家。 看着郑直毫无防备的背影,葛娜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摊开手,葛娜看着自己手心的一片墨绿,咬了咬牙,收起心中那抹不忍。 到了葛娜家,郑直立刻就听见了男人痛苦的低吼。 顺着声音来到卧室,郑直推了推门,虚掩着的卧室门缓慢打开。 郭明正瑟缩地蜷在床脚,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脸。 而卧室中,此时正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浓郁的香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腐臭,闻得人有些胸闷。 “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郑直试探性地问。 郭明依旧一动不动地蜷在那里低吼,对郑直的话置若罔闻。 “我是警察,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对我说。”郑直亮出自己的身份,正所谓,人民警察为人民,这一点,在郑直身上,屡应不爽。 听到警察两个字,郭明的身体明显一抖,停止了低吼,他的身体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地起伏。 “不要怕,我可以帮助你。”郑直弯下身,把双手举在身体两侧,表示自己不会伤害他,缓缓地靠近地上的郭明。 感受到郑直的靠近,一直犹豫着的郭明突然抬起头,绝望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郑直。 而一直小心翼翼向前靠近的郑直,突然看着郭明的脸,饶是他心理素质过硬,却仍是心跳慢了半拍。 郭明的脸,赫然印着一只纤细的墨绿色手印,但令人震惊的是,手印的边缘整齐地外翻,皮肤像是被人沿着手印边沿割开一样,割开的伤口,正向外缓慢地溢着又绿又绸的不明液体,顺着脸缓缓下滑,浓油一般,一滴接着一滴地顺着脖子滑进衣领。 伴着一股腐臭,郭明的衣领已经?褪?艘淮笃??p>“救我……”郭明僵硬地吐出两个字,然后撩起衣摆,露出肚皮。 而他的肚皮上,赫然一只手印,与脸上不同的是,肚皮上的手印已经掀开了一半,墨绿色的伤口下,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红色之中,肠子缓缓蠕动。 “马上叫救护车!”郑直当机立断,喊道。 而他刚一回头,却正好迎上悄然而至的葛娜。葛娜的手中端着那瓶绿色的药水,猛地扬向郑直! 郑直看着迎面泼来的药水,虽心知不妙,但却来不及躲闪。 千钧一发之间,郑依依突然从地面蹿出,准确地挡在郑直面前。同一时刻,葛娜泼出的药水全部洒在了郑依依的脸上。 来不及祭出防护罩的郑依依,被药水泼个正着,而那药水,则飞速地渗进郑依依的皮肤,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五十七章 血色情人(七) 阴沟里翻船的郑依依,暴起杀意。.tw[]带着风声的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向葛娜。 嘭的一声,葛娜撞到墙上,墙壁受力,塌陷了一块,而葛娜,来不及叫喊,就像一摊烂泥一样滑倒在地,涓涓血流,顺着她的嘴角缓缓蜿蜒而下。 紧接着,郑依依转身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向地上的郭明。伴着骨头碎裂的声音,郭明同样来不及喊叫,就昏死过去。 “不准叫救护车!”郑依依一把夺过郑直的手机,阻止他为地上的两人求救。 “依依,不要杀人。”看着地上惨不忍睹的两人,郑直皱眉,看向郑依依的眼神带着乞求之色。 怒哼一声,郑依依把手机忿忿地丢给郑直,她自己则拎着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刚走出房门,郑依依就看到了堵在门口的腾龙。 “让一让。”郑依依皱眉道。 腾龙冷漠着一张脸,流火的双眼扫过郑依依,而脚下则像生根了一样,不曾挪动半分。 不再跟腾龙多语,郑依依一把推开腾龙,大步走向郑家。 “依依回来啦,正好,开早饭喽!”郑爸爸接过郑依依手里的盐,乐呵呵地说。 即使是清淡的早饭,郑爸爸仍旧做了一桌子的各色小吃。 看了眼一桌子的花样,郑依依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怎么了,不舒服?”细心的郑爸爸发现了郑依依的异常,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这么冷……该不是伤风了吧?”郑爸爸习惯性把郑依依“当人看”。 “我是妖,怎么可能感冒……”郑依依有些无语。 不过,她还真的感觉很冷,是那种浸入骨髓的冷。这种感觉,她几乎已经遗忘了。用了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郑依依强迫自己恢复正常。 “老头子,快来端菜!”郑妈妈在厨房里大喊一声。离开郑爸爸,郑妈妈总是会手慌脚慌,不知该怎么做。就连盛菜端菜这种简单的事,郑妈妈都能忙得不可开交。 “来了!”郑爸爸急忙应声,一路小跑向厨房。 抚着额头,郑依依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顺手抄起桌上的一瓶白酒,满满地倒了一杯,一口饮尽。 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又呛又辣,喝得过急的郑依依忍不住咳嗽起来。 握紧拳头,郑依依深吸一口气,又倒了一杯,缓缓啜饮,希望能够借助烈酒入肠的辛辣感来平息体内的寒意。 “哟,自斟自酌?心情很好嘛!”刚从洗手间奔出来的黎昕看到郑依依,习惯性地斗嘴。 “你没保护好郑直。”郑依依抬头,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也许是郑依依平静的有些过头,黎昕的心莫名地慌了一下。“呃,郑直怎么了?”黎昕小心地问。 而他刚说完,郑直和腾龙就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呼!看着安然无恙的郑直,黎昕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光冲郑依依的表情,猜也猜得出来她去买盐的这段时间郑直又惹了麻烦。 不过这也怪不得黎昕,中秋节,人气旺盛,又有他黎昕和郑依依坐阵,谁能想到这个时候会有异类跑来招惹郑直?所以刚刚有人敲门的时候,一直蹲在厕所里的他压根就没想到会有危险。 把酒喝光,郑依依仍没觉得暖和多少。体内的那股寒意似乎要把她的意识冻结了。 “下次注意!郑直再出什么意外,你就搬出依依大厦!”郑依依突然恢复了以往的蛮横无礼,恶声恶气地对黎昕道。 “好好好!下次一定注意!”黎昕一连应了三个好字,挤出一脸谄媚的笑容。 看到面前恢复恶婆娘本色的郑依依,黎昕的心,又莫名地安定起来。难道自己已经习惯了被虐?她态度稍微好点,自己反倒不适应?黎昕挂着一脸谄笑,心里则有些不舒坦地想。真贱!黎昕忍不住暗骂自己。 “人都到齐了,开饭吧!”神采奕奕的郑妈妈来到饭桌前,宣布道。 面对桌子上花样百出的早点,众人都恢复了精神。就连腾龙,也夹起一块杏仁豆腐,细细地品尝起来。郑直和黎昕,依旧像鬼子进村一样,维持着从昨晚延续到现在的大扫荡,尤其是作为僵尸的黎昕,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吃了就拉肚子,拉完肚子再吃…… 想到这儿,郑依依的食欲便减了一半。 早餐结束后,郑依依就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说实话,她真的没兴趣挨到晚上赏月,祭月,吃月饼…… 郑家已经习惯了郑依依在中秋当天告辞的“传统”,没做多余的挽留,便放她离开了。 “我也告辞了。”腾龙站起身。 “好!”郑直和黎昕一同说道。对于腾龙,他们有着发自内心的反感。虽然两人都说不出准确原因。 郑妈妈郑爸爸互相交换了眼神,冲腾龙微微一笑,并没说别的。出于直觉,他们也不是很喜欢腾龙。 “要走就快!”郑依依不耐烦地说,然后拉着腾龙快速离开。 一路拉着腾龙走出小区,郑依依看到一辆救护车慢悠悠地驶来。不用想就知道是多事的郑直叫来的。 “就此别过,希望以后别再见面了。”郑依依松开腾龙,坦言道。 腾龙眼中火花闪现,但终究什么也没说。罂粟般绚烂的火焰从他脚下弥漫,火光之中,腾龙消失不见。 看着腾龙彻底消失,郑依依长出一口气。这次腾龙的出场未免有些雷声大,雨点小,非但没害郑直,反倒间接地救了他一命。郑依依在楼下买盐的时候,腾龙跟了过来,但他刚一靠近,郑依依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妖冶的香气。脑中警铃大作,郑依依立马土遁,追着郑直身上的灵识,准确地定位。 依照后来发生的事,很明显,有人要害郑直,恰巧被腾龙碰到了。虽然他袖手旁观,但毕竟没有落井下石,最后,还无意中帮了郑直一把,但郑依依对他的印象仍旧没有改观。 因为她知道,腾龙,是天界的神。天界的神来到人间,体察民情是假,“拨乱反正”是真。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阻止自己救郑直。 既然注定了是对手,那不管他做什么,哪怕做了好事,她,依旧不会放在心上。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第五十八章 血色情人(八) 腾龙走了,郑依依颇为开心。看了看四周没人,便飞速地土遁回家。 在地下穿梭了一会儿,郑依依却觉得越来越冷,想必是渗进自己皮肤的药水在作崇。身体的不适,使她潜行的速度变得蜗牛般的缓慢。 最终,郑依依忍不了了,决定先到地面上晒晒太阳。 打开妖识,扫了一遍地面之上,发现没有人的踪迹,郑依依刷地钻了出来。 “咦?走错了?!”看着四周,郑依依惊呼。 郑依依面前就是白色的洗手池以及一面镶在墙上的镜子,侧面就是一排整齐的门,门把手上带着有人无人的标志。很明显,她所在的位置,是卫生间。 真是越急越出乱,郑依依懊恼地感慨,然后准备再次土遁,天知道,她现在是多么渴望阳光的温暖。 刚要土遁,卫生间的门突然一动,郑依依立马原地不动,而后挪步到洗手池边,假装洗手。 身后高跟鞋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突然,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直低头洗手的郑依依皱了皱眉头,然后抽了张手纸,一边擦手一边故作无意地抬头看着镜子。 镜子里除了她自己的影像,还倒映出另外一个年轻女子。 年轻的女子一身宝石蓝的连衣裙,头发盘起,一缕弯曲的发丝妖冶地垂在脸侧,柔若无骨的身形,白晰的皮肤,明媚的五观,是个十足的美人。 不过,郑依依对她的外表没兴趣,她关心的是,这美人为什么站在自己背后,还笑意盈盈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不多作理会,郑依依信步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出去。既然土遁不成,装成人类昂首阔步地走出去总该没问题吧。 沿着甬道走到尽头,又打开一扇彩色玻璃门,奔放的音乐,嘈杂的人声,酒杯交错的的声音不绝于耳。 原来是间酒吧?本想离开的郑依依,放慢了脚步。一转身,绕到巴台,要了杯最烈的酒来驱寒。 “你不适合这种酒。”一个柔媚的女声传来。 抬头一看,之前在卫生间碰到的美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调酒师的位置。 “美女,有什么好酒要推荐吗?”郑依依“色迷迷”地打量着美人,轻佻地说。 美人微微一笑,从酒架的最底层拿出一只色彩斑斓的玻璃杯,在巴台橘黄色的灯光下,玻璃杯流云漓彩,美轮美奂。 美人又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坛酒,不同于货架上的任何一种酒,美人手里的这坛,是实实在在的“坛”装酒。 细手粗瓷对比鲜明,郑依依不由得感叹,难怪人类都好色,如果她是雄性动物,也会对这美人动心的。 看上去很有年份的酒,倒出来后,却像清水一样,无色无味。 郑依依举着玻璃杯闻了看,看了闻,最后把酒杯送回到美人跟前,“虽然我今天没喝够八杯水……不过,我现在更想喝酒。” “不要怀疑,这真的是酒。”美人素手一伸,又把玻璃杯推回到郑依依面前。“你要小心,千万别醉了。”美人巧笑道。 郑依依搓了搓冰凉的手,半信半疑地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看着郑依依这番豪饮,美人心疼地黛眉微皱,牛嚼牡丹啊,牛嚼牡丹啊――美人不断地想。 “明明就是一杯清水,美女,骗人是不对的。”郑依依拿着空杯在美人面前晃了几晃。 啪! 嘭! 前一声,是玻璃杯掉在巴台上的声音。 后一声,是郑依依倒在巴台上的声音。 “早就告诉过你,小心喝醉啊。”美人轻笑着,收起玻璃杯。抬头面对酒巴里的人间百象,美人的笑,怎么看怎么荒凉。 ---------- 仅一杯,郑依依,便醉了。 不仅醉了,她还难得地开始做梦…… 怎么这么冷?郑依依蜷缩着,抱着身子,喃喃道。 天空中,乌云密布,瓢泼大雨不住地冲刷着大地。而郑依依,被雨打得毫无反击之力,身下的泥和着雨水,沾染了一身。 我这是在哪儿?郑依依强行支起僵硬的眼皮,看着水气厚重的四周。大雨,像一道天然屏障,阻隔了她的视线。 好冷,郑依依又闭上眼睛,忍不住轻颤。 突然,天空猛地一亮,像是要刺瞎人的双眼,一道闪电撕开夜空,霹雳而来。 郑依依蓦地睁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四周。 这么大的闪电?! 像是要回应郑依依心中所想,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紧随其后。 “啊――”郑依依本能地捂着耳朵,尖声叫道。 不要怕,不要怕!郑依依拼命地安慰自己。但上天像是故意要和她作对,一道道闪电,一声声炸雷,不断地侵袭着郑依依脆弱的神经。 我不该怕的啊?我是千年参妖,一身的功德,不该怕打雷的!郑依依不断地提醒自己,但不管她怎么说服自己,她眼中的恐惧,有增无减。 土遁!遁到地下,就看不见听不着了!郑依依灵机一动,又寻回了力气,急忙土遁。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施展不出妖术了!她的妖术呢?她的道行呢?!郑依依摊开无力的双手,像困兽一般。 又是一道白色闪电,郑依依僵在了原地。闪电过后是极短暂的平静,郑依依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脑子停止了运转。 怎么?闪电打伤自己了?来不及多作思考,闪电之后的炸雷如期而至。而这一声响雷,像是从郑依依脚边炸开,震得郑依依的耳朵嗡嗡直响,全身麻麻的。 酥麻感刚刚退去,郑依依便感到腿上一阵剧痛。 鲜血淋漓的右腿惨不忍睹,但只是片刻,骇人的鲜血就被漫天大雨冲掉。 这下,郑依依终于急了。土遁不成,她便挪动双腿,希望尽快地逃离这片天地。 但她步行的速度,永远都敌不过从天而降的闪电和响雷。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郑依依不堪重负,跌倒在一片泥泞中。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要受这样的惩罚?郑依依把头埋在膝盖里,不敢看狰狞的夜空。 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黑色成了白昼,响雷一声连着一声,郑依依吓得一动不动。 “你受伤了吗?”突然,一道清扬的男声从远处响起。 即使雷声滚滚,奇怪的是,郑依依却将这男声听得清清楚楚。 抬头一看,一个白袍青年正缓步向她走来,雨太大,郑依依看不清他的脸。 另人惊讶的是,白袍男子一出现,闪电停了,雷声停了,有的,只是漫天大雨。 但郑依依心中的恐惧,却比之前犹甚。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郑依依看着远处的人影,木然地想。 自己在怕些什么,又在期待着什么?这份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让郑依依心痛不已。 “不要过来。”似乎积发了许多的情感,但到了嘴边,却只有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白袍男子越来越近,他每近一步,雨,便小一点,夜空,便宁静一些。 终于,白袍男子近在咫尺了,而郑依依,也蓄集了全部的力量。 “别过来!”用尽所有的力气,郑依依终于喊了出来。 几乎同时,一道水桶粗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直奔那白袍男子而去。 一切都被那耀眼的白光吞噬,泥泞的地面,漫天大雨,还有那白袍男子,全都消失了。 轰隆一声,闪电过后便是雷鸣。 郑依依呆愣在原地,嘴张了又合。 雷声太大,她的声音迷失在雷鸣声中。 只有她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她说,对不起。 第五十九章 疯狂教授(一) 雷声过后,万籁俱静,什么都消失了。 没有闪电,没有雷声,没有那凭空出现的白袍男子…… 整个世界,只有郑依依孤单一个。 呆坐在原地,郑依依双眼所及,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随着那白袍男子的消失,郑依依的心,沉沦了。似乎她最后的生机,也跟着那道闪电泯灭殆尽。 为什么会这么冷?郑依依痴痴的想。 把手按在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心跳,郑依依面无表情。她的心还在是么?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像行尸走肉? 冷意逐渐扩散向四肢,郑依依轻轻闭上眼,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睡吧,睡着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就这样想着,郑依依的意识开始逐渐地扩散,迷失在这梦中世界。 突然,已经按近沉睡边缘的郑依依觉得自己身上的土地开始发热,把她炙烤得十分难受。 是谁在打扰她沉睡?郑依依痛恨地睁开眼。 地面像烧红的铁,映红了郑依依苍白的脸。 如此一来,可怜的她倒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好烫!”郑依依满地跳着脚喊道,一时之间,忘记了寒冷,忘记了白袍男子。 “是谁在捉弄我?有胆量站出来!”郑依依对着空旷的四周大吼一声。 像是回应她,一个圆圆的大火球呼啸而来。嘭地砸在了郑依依脚边,火花四溅。 “别让我抓住你!”郑依依咬牙道。 可她刚放出狠话,大大小小的火球便从四面八方涌来,砸得郑依依抱头鼠蹿。 “卑鄙小人!”使不出任何妖术的郑依依只能逞口舌之快,虽然她还不知道,暗处的作俑者究竟是谁。 火球的疯狂进攻让郑依依的意识无比的清醒,摸着自己被火星溅得大洞连小洞的衣服,郑依依终于感受到了怒火攻心。 “贱人永远是贱人,就算物价暴涨通货膨胀,你也贵不了!”郑依依握着拳头,像一头愤怒的小兽。 突然,一只大手从她背后伸过来,狠狠地敲了下她的后脑,在郑依依连惊呼都来不及的时候,大手燃起霸道的火焰,猛地抓进郑依依的后背! “啊――”痛苦地叫了一声,郑依依,醒了。 看着巴台上橘黄色的灯,郑依依抹掉头上的冷汗。 巴台里的美人见郑依依醒了,便把手里的玻璃杯推到她面前。 看着玻璃杯里无色无味的液体,郑依依警惕着。 “这是一杯水,喝了有助于清醒。”美女勾起嘴角,平静地说。 “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郑依依用手抚摸着玻璃杯,冷着脸问。 “我调的酒,名叫所向。”美女正式介绍。 “所向?”郑依依不解。 “就是心之所向的意思。(..tw好看的小说)”美女很耐心。 对于美女的解释,郑依依嗤之以鼻。“我看它应该叫魔障。” 听了郑依依的话,美女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会心一笑。 “心之所向皆魔障,你这么理解,倒也贴切。”美女淡淡地笑着。“能告诉我,刚刚你梦到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说完,郑依依抽出两张人民币,放在巴台上。“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热情款待。”说完,郑依依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有时间,欢迎你常来,我叫青青。”美女和颜悦色道。 “谢了,不过我很忙,不会再来了。另外,我叫郑依依。”冲着美女抛了个魅眼,郑依依大步离开巴台。 出了酒巴,郑依依回身,抬头看了眼招牌,青青酒吧?好熟悉的名字。对了,这不就是上次郑直相亲的地方吗? 哎,躲在大都市里的异类,越来越多了…… 摇摇头,郑依依拦了辆出租车回家。或许是因为阳光的缘故,总之,郑依依不再觉得冷了。 郑依依坐着出租车绝尘而去,她远去后,街道的拐角处走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望了眼远去的郑依依,腾龙伸出手。他的手心静静地烘起一摊绿色的药水,火焰暴起,绿色黏稠的药水被烧得一干二净。 下了出租车,郑依依来到家门口。此时,她家门口挂着的铃铛正清脆地响着。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大,却十分扰人。 “响什么响,再响我就把你踩扁!”郑依依掐着腰道。 “别踩,它只是在提醒你该交保护费了。”刀手捧着大海碗,站在依依大厦前的院子里。 “切!连个铃铛都这么势力,想必你们组织也清白不到哪去。”郑依依不满,开始胡扯。 对于郑依依的无理,刀手几本上已经习惯了。自动滤去这句话,刀手端着海碗的手往郑依依面前那么一伸。 “等着!”狠狠地剜了一眼刀手,郑依依夺过海碗,大步流星地回家。 没有受到邀请的刀手,只能可怜地站在院子里干等。可是为什么,那朵喇叭花笑得那么开心? 回了家,在客厅里席地而坐,郑依依拨通了黎昕的电话。 “交房租了,三分钟内赶回来。” “你个疯女人又想干什么?中秋还没过呢,我还没赏月,没吃月饼干,没……喂,喂?”黎昕握着电话,一脸的郁闷。 “呜呜――”几声轻轻的叫声从沙发边响起。 郑依依绕到沙发后,却意外地看到了辛巴。 “你不是应该在郑直家的吗?”郑依依奇怪道。 辛巴只是冲着她一个劲儿地摇尾巴,一脸的小开心。 郑依依皱眉抱着辛巴,如果她没记错,好像自从“司清”出现,辛巴就消失不见了…… 三分钟后,黎昕火急火燎地赶回依依大厦。路过院子的时候,黎昕狠狠地剜了刀手一眼。 狼狈地躲避喇叭花的袭击,刀手十分不解。他来向郑依依收保护费,黎昕这只吸血僵尸有什么不高兴的?难道他不是一直都想看郑依依被虐吗? 郑依依一边欢快地给黎昕放血,一边看着电视里最近比较火爆的访谈。 《界中界》是最近才兴起的一档节目。每天都会有一个号称灵异学教授的人来接受采访,所谈论的,无非就是异界,鬼怪一类的。不过,虽然那个教授说得玄乎其玄满嘴开飞机,但有些观点,还是颇有价值的。这让郑依依很困惑,这个长相很猥琐的老男人,究竟是有些斤两呢,还是完全是蒙的? “人类眼中的世界是色彩丰富的,可狗的眼中,世界是黑白的。那么,世界究竟是彩色的还是黑白的?好吧,现在我们知道,颜色,是由于光线的反射在视网膜中成像,人和狗的视觉神经不同,看到同一样事物时,其颜色自然也是不一样的。现在问题来了,既然眼睛看到的是假的,那么谁能来回答,花儿究竟是什么颜色?小草真的是绿色的吗?泥土真的是黑色的吗?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眼睛欺骗了你?颜色如此,那么空间呢?时间呢?物种的进化呢?世界真的只有我们生存的这一界吗?” 听着这些话,郑依依心下一惊,人类,真的进步到可以探索异界了吗?一走神,她手下的刀也就没了轻重。 “哎哟,郑依依,我的手腕快被你割断了!”黎昕鬼叫道。 第六十章 疯狂教授(二) 回过神来,郑依依看了眼已经快接满了的海碗,放开手。(..tw)黎昕一脱困,就立马捂着手腕跑到一边自我恢复去了。 “拿出去给刀手!”往血里掺了一滴真血以及多袋减肥茶后,郑依依恶声恶气地说。 “不去,谁爱去谁去。”黎昕顶嘴。 “立刻,现在,马上!”郑依依掐着腰,命令道。 “呜呜――”辛巴也站进了主人的队伍,冲着黎昕呲牙咧嘴。 十分不乐意地往前蹭了两步,黎昕接过海碗,对郑依依他有怒不敢言,便对辛巴这条小畜生发脾气:“你瞎呜呜什么?连汪汪都不会,也好意思跑出来吓人?” “汪汪汪汪!”黎昕说完似乎还不解气,故意又冲着辛巴学了两声狗叫。 “黎昕――”郑依依瞟了眼黎昕,把音调拖得很长。 打狗也得看主人,黎昕脑中闪现出这句话。 纵是万般不愿意,黎昕最后还是捧着海碗出去找刀手撒气去了。 “给你!吸血鬼!”黎昕把海碗随意地往刀手怀里一扔,吓得刀手连忙接稳,生怕浪费了半滴血。 刀手郁闷地瞅着黎昕,很是不解。郑依依出血,你黎昕瞎出什么风头?好像要的是你的血似的……突然,刀手脑中灵光一闪。看着碗里的血,然后狐疑地看了眼黎昕。 难道,这是你的血? 发现刀手眼神的不对劲儿,黎昕立马严肃起来,觑起眼睛嘴角带笑地面对刀手的审视。 怎么?就算是,你敢去打小报告? 刀手皱起了眉头,如果这血真的不是郑依依的,那后果会很严重……而且,这严重的后果会完全针对郑依依。 看到刀手犯愁的表情,黎昕笑着上前,拍了拍刀手的肩膀。 “放心,真的是她的血。我用生命担保!”黎昕信誓旦旦地说。他的确没撒谎,这碗里确实有一滴郑依依的血,如假包换。 听他这么一说,刀手便放下了那颗吊到了嗓子眼儿的心。 “啊,对了,刚刚我看到一个人鬼鬼崇崇地在你们门口探头探脑,是不是你们最近太张扬,被人发现异常了?”刀手临离开之前,好心地提醒。 “胡说,我们一直都很低调!”黎昕的表情很认真,但他眼中,却带着戏谑的笑意。 黎昕的做法让刀手非常不快,本来到了嘴边儿的提醒,生生地收了回去。 “哼!”怒哼一声,刀手大步离开。组织的人还等在家里,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郑依依的血这么上心,每天定时定点儿地守在自己家门前。 目送刀手离开,刚失了一碗血的黎昕心情大好,之后十分骚包地掏出口袋里的防晒霜,开始“补妆。” “今天的太阳不那么毒辣,这样出去应该没问题。”将露出衣服的皮肤都涂好防晒霜,黎昕自言自语道。被恶房东吸走一碗血,他现在要补回来。 毕竟能量是守恒的,他黎昕又不是永动机,不可能吃的是草,挤的是,恩,血。 一直在站在窗子旁的郑依依看到黎昕的举动,知道他是要出去猎食,也懒得管他。反正杀得都是该杀的人,尸体又处理得很得当,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圆脸!”郑依依对着空气大吼一声。 一直处很隐身状态的圆脸,应声而至。 “依依姐!”圆脸嘴甜道。 “一会儿告诉楚楚,我去她妈妈那了。还有,做饭,喂辛巴。”在郑直家的时候,辛巴一直处于消失状态,也不知道它吃什么了没。 毕竟,小狗再通人性,它也不是人。比如说,它生病或是肚子饿,只有症状明显的时候,才会被人发现。由于它们的可爱,好动,即使有些不舒服,有些肚子饿,也不会在意,照样同主人嬉戏玩耍,最终病得严重时,主人们往往还以为它们是稍有不适……其实,小动物们是很可怜的。 当然了,郑依依吃牛排鸡翅的时候,会自动忽略以上这段话。 “依依姐,我不会做饭……”圆脸有点为难地说。 “我会。”不知何时,周楚楚出现了。 此时的周楚楚,与一个月前初次见面时的她,大为不同。 首先,就是气质。从前的她虽美,楚楚动人,但少了份冷静自持。而现在的她从容大方,说得俗一点,是很有智慧的那种美。或许是修炼的缘故,使她的一双美目着实吸引人。 黑白分明的双眸,表面上看,像是一湖静水,但稍细看,却发现那湖深不见底。而周楚楚眼神稍一流转,就更加的让人难以挪开视线……似乎在她面前,人们很难有所隐瞒,有所遁形。 “修炼得怎么样了?”郑依依问。 “进步神速。”周楚楚美目开始“流转”。 “幸好我是女人,不然,真被你迷住了。”郑依依调笑道。 周楚楚淡淡一笑,典雅如兰。 “我走了。”挥一挥手,郑依依土遁离开。 很快,熟愁地形的郑依依从周妈妈家附近的树从里冒出来。买了几盒糕点果子什么的,郑依依上楼去了。 “周阿姨,我来看你了。”按响门铃,郑依依喊道。 等了许久,门才开。 一看到周妈妈,郑依依吓了一跳。上次来看她的时候,她的精神虽然有些失常,但是身体还是可以的。可这次,看着苍老了何止十岁的周妈妈,郑依依有点挠头。 “依依来了。”周妈妈连说话都有很虚弱。 “恩,周阿姨,我买了些水果,我去给你榨杯果汁。”说着,郑依依闪身进屋。 看着欢跳着去厨房的郑依依,周妈妈笑了笑,步履蹒跚地往回走。 到了厨房,郑依依榨完果汁,用刀尖轻扎了下手指,手指肚刚冒出血珠,郑依依便用刀取了血珠,掺进果汁。 “周阿姨,尝尝鲜榨的果汁。”端着果汁,郑依依欢快地说。 周妈妈笑着接过果汁,喝了一口。 “全喝光嘛,我亲手榨的哟。”郑依依亲密地说。 “你这孩子……”周妈妈说归说,但还是举起杯子,喝了好几口,才喝光果汁。 喝完,周妈妈又虚弱地咳了几声。 郑依依“乖巧”地替她顺了顺后背,坐在了周妈妈旁边。 而周妈妈,则拉着她的手开始念叨起来。无非就是工作怎么样,顺不顺心,有没有男朋友,还有什么亲人之类的。 最后,郑依依已经接近昏昏欲睡了…… 喝了人参血的缘故,周妈妈则越说越有精神,这让郑依依很后悔,早知道,就走之前再给她喝了…… 而在紧急关头挽救郑依依的,是郑直的电话。 “依依,来照全家福!”郑直在电话另一头欢快地说。 “你早怎么不说?知不知道从市中心到你家有多远!”郑依依恶声恶气地说。 电话那端的郑直则有些奇怪,对她来说,很远么?好像不到五分钟就“游”来了啊……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那边郑直还没说话,郑依依就故作不耐烦。其实,她这么做,是故意给周妈妈看的假象。 “依依啊,别乱发脾气,女孩子,要温柔,这样才受男孩喜欢啊……”周妈妈苦口婆心道。 郑依依勉强应付了几句,便在周妈妈的目送下,离开了。 出了周妈妈的家,郑依依抹了下脑门上的汗,真是不容易啊! 不过,土遁去郑直父母家的时候,郑依依却又觉得不对劲儿。 今天的周妈妈,从头到尾都没提周楚楚。很奇怪啊…… 郑依依想了一会儿,却没有半点头绪。 第六十一章 疯狂教授(三) “茄子!” “咔嚓!” 郑家三口外加郑依依,在相机中留下了永久的影像。 “依依,反正又来了,就过完中秋再走呗。”郑直劝道。 “免谈。”郑依依偷瞄了眼仍在研究照片上笑容够不够完美的郑妈妈郑爸爸,连忙拒绝道。 事实上,为了这一张全家福,他们已经重照不下于二十次了。郑依依现在觉得自己笑得脸都僵了。 趁郑直父母不注意,郑依依摆脱了郑直,土遁回家。 在周妈妈家耗了半天,在郑家照相又耗了小半天,于是,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回到家,郑依依发现客厅里一片狼籍,而周楚楚,圆脸和辛巴则在那儿你追我赶地玩耍。 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两鬼一狗,郑依依突然有了过节的兴致。 不动声色地离开,快速去超市买了一堆吃的,再度进门。郑依依站在门口搓了搓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大喊道:“我回来啦!” 客厅里的两鬼一狗通通愣在原地。 郑依依眨了眨眼睛,又是灿烂地一笑,大声喊道:“中秋节快乐!” 这下,周楚楚和圆脸反应过来了。 “中秋快乐!”圆脸率先喊道。 “中秋快乐!”周楚楚柔声道。 “呜呜――”辛巴拼命地晃着小尾巴,企图引起郑依依的关注。 郑依依一脸贼笑地看着周楚楚和圆脸,然后举起手里买的吃食,“既然过节,总要有一个人无私奉献服务大家,比如说,做饭,洗碗,收拾客厅,那么,谁接到这袋子吃食,谁就来做贡献!”说完,郑依依用力地将吃的掷向圆脸。 圆脸被一包吃食打个正着,之后不怀好意地扔给旁边的周楚楚。周楚楚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揪起食物包砸在辛巴的爪子旁边。辛巴一呲牙,飞快地奔向郑依依,于是,食物包仍旧属于滞留在周楚楚手里,不甘心的周楚楚捡起食物包,笑着看向圆脸,圆脸则一脸防备,周楚楚突然发力,食物包,却是掷向郑依依的! “楚楚,你竟然声东击西!”郑依依喊道。 “兵不厌诈!”周楚楚开心道。 “啊――”低吼一声,郑依依飞身向前,同周楚楚和圆脸疯闹作一团…… 或许,人类的节日,目的就是庆祝亲人朋友聚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吧,目的就是告诉人类,珍惜彼此在一起的光阴…… 尘埃落定时,客厅里的桌子椅子沙发,全部翻倒在地。两鬼一妖,全部像辛巴一样,伸着舌头喘着粗气。 “圆脸,你输了!”郑依依拽着圆脸的一条胳膊,开心地说。 而周楚楚则拽着圆脸的另一条胳膊,连连点头。 疯闹的时候,谁都没用妖术之类的,全靠自己最原始的力量――体力。 终于,在周楚楚和郑依依的联手下,圆脸投降了。 来到人类世界这么久,郑依依头一次觉得,除了守护郑家,她,也可以有自己的快乐生活。 这样一个花花世界,她怎么舍得离开呢?郑依依抱着辛巴,和周楚楚靠在一起,看着圆脸苦哈哈地收拾东西,开心不已。 不过,家里好像少了个人。郑依依接过圆脸端来的冰镇果汁,想道。 黎昕!对了,黎昕这家伙白天出去捕食,怎么现在还没回来?郑依依猛然想起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古承市,除了刀手和他舅舅,还有其他的高手吗?就算有,以黎昕的道行,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抓啊。 看了窗外仍旧明亮的天空,郑依依的眉头微皱。毕竟,僵尸,也是有弱点的。阳光,就是他们的致命伤。 --------- 阳光再明媚,也照不进古承市最阴暗的角落。 黎昕扯了扯领带,残忍地笑着。 小巷的尽头,一个男人紧靠着身后的墙壁,绝望地看着黎昕。 “你倒聪明,专挑老弱妇孺下手,身上应该背了不少命案了吧?”黎昕摘下墨镜,轻蔑地扫了眼面前抖成一团的男人。 是谁说人人都可以救赎的?面前这个男人,专门抓五六岁的孩子,取器官贩卖,勒索老人,强|奸妇女,在黎昕看来,任何一项罪名,都够他死一百次了。当然了,最后一项的法定量刑是3年以上有期徒刑至死刑,量刑不等,但一般来讲,也就是三四年的刑罚。 这一点黎昕颇为不解,这种犯罪给受害者造成的心理阴影是一辈子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思想相对保守的国家,其量刑与造成的伤害完全不成正比。如果这种判法是因为受害者只是身体受到侵犯,而没有造成生命危险的话,那么对这种言论,黎昕只能说四字个:纯属放屁。 “你,你是吸血鬼!”男人看到黎昕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而两颗具有代表性的尖牙,也露了出来。 “不要那么崇洋媚外,我是僵尸。”这个时候,黎昕倒还很有心情跟面前的“晚餐”开起玩笑。 但他的笑脸,配上那嗜血表情,愈显杀意。 男人紧贴着身后的墙壁,居然尿了裤子,讲话的声音也带了哭腔,“这,这都是因果报应,我害他们,都是他们前世造的孽,你,你是僵尸,应该明白的。” 看着临死也不忘狡辩的男人,黎昕只能说,死不足惜。 “说起自欺欺人,人类排第二,真是没谁再敢称第一了。”黎昕摇摇头,“因果,不是这么解释的。”黎昕似乎很享受猎物垂死挣扎,很耐心地解释起来。 “所谓因果,分开讲,就是起因,经过和结果,而不是今生的痛苦乃前世的孽,那不过是愚民政策罢了。怎么,不理解吗?”看着男人不断抽蓄的面部表情,黎昕笑着问。 “好吧,我再多说一句。”黎昕叹了口气,这人的悟性,怎么就这么差呢?“前世做了坏事,便会有相应的报应。但并不是今世受到的不平等或伤害,都是由于前世造孽。因果这东西,是不可以逆向分析的。” “你,懂了吗?”黎昕瞅着已经完全崩溃的男人,邪魅地问。 男人机械性地点点头,其实,他的脑子早就一片空白了。 “懂了就好。”黎昕满意地说。话音刚落,他便化作一头猎豹,腾空跃起,扑倒猎物。 阴暗的小巷里一声惨叫过后,便再无半点声音…… 吃饱喝足,黎昕抹了抹嘴,随后便看到了衬衫领子上的斑斑血迹。 “真烦,又要买新衬衫了。”黎昕懊恼地说。 突然,明亮的光线从正面照进小巷,打在了黎昕身上。 黎昕不悦地转过身头,看着面前的几个男人。 十字架,圣经,木椎,糯米……传说中可以对付吸血鬼或僵尸的东西,一样都不少。 对于这些,黎昕觉得非常赋有戏剧性,戴上墨镜,隔开耀眼的白光,“不好意思,借让一下,我赶时间。”说完,他便化作残影,准备离开。 扛着光源的猥琐老男人,当即按下发光设备的红色按钮。与此同时,他旁边的几个人扬起一张大网,铺天而来。 ?昀?昀驳目救馍?痪?诙??桕看涌罩械舻降孛妫?婧蟊惚徽绰?墒?鄣拇笸???p>就这么一瞬间,黎昕就血肉模糊的不成人形了。 最后看了眼猥琐老男人手中的发光机,黎昕再也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直至昏迷,黎昕的脑中充满了困惑,那个猥琐男人按下红色按钮后,发光机明明不再发光了,究竟是什么东西,对他的灼烧会这么厉害? 第六十二章 疯狂教授(四) 古承市,依依大厦。(..tw无弹窗广告) 整整一宿,郑依依都支着耳朵仔细地听着。直至天亮,郑依依终于可以确定,黎昕夜不归宿了。同时,她也敏感地意识到,那只自恋自我自以为是的僵尸,出事了。 “真是没一个省心的!”郑依依懊恼地说。 快速地拨通了郑直的电话,“今天有命案发生没?”郑依依问了个非常没有素质的问题。 “没有!”电话另一头的郑直斩钉截铁地答道。 “依依,你这样是不对的,世间万物皆平等,就算你打心眼儿里鄙视人类,但你也要知道,人类,也是有生命的……”郑直发挥唐僧本色,希望能让郑依依“改邪归正”。 郑依依一言不发地挂掉电话,“真??拢敝r酪婪叻叩馈?p>而后,伴着绿光,郑依依消失不见。 郑直听着电话的盲音,若无其事地耸耸肩,然后继续开车往市中心行驶。 一个半小时后,郑直的那辆老爷车停在了一家照相馆前。 “你好,洗照片。”郑直把数码相机递给照相馆的工作人员。 “快洗还是慢洗?”工作人员问。 “快洗。” “半个小时后来取。”工作人员开了张小票给郑直,然后拿着相机去洗照片。 郑直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上班来得及,索幸就坐在了照相馆的沙发上耐心等待。 由于还没到七点,照相馆的生意十分冷清,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就郑直一个顾客。没用上半个小时,照片就洗好了。 郑直接过照片,看着全家福上郑依依比哭还难看的笑,忍不住乐出了声。 把照片装好,郑直出了照相馆,去警局上班。 郑直离开后,照相馆的老板从办公间里走了出来。很快,工作人员就依照老板的吩咐,在照相馆门外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老朋友,有好东西给你。”又黑又瘦的照相馆老板坐在话机旁,看着手里的照片,说道。 照片,仍旧是郑直的那张全家福。与郑直手里的不同是,这张照片上的郑依依,轮廓微微有些不清晰,整个人像罩上了一层轻纱…… 五分钟不到,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儿急慌慌地走进了照相馆。 “老黑,你可别让我白跑一趟!”老头儿一把夺过相馆老板手里的照片,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被叫作老黑的相馆老板点燃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而那个脏兮兮的老头儿越看越来劲儿,从最开始的眼睛发直,到脸色发红嘴角抽搐,发展到现在,已经是浑身发抖泪流满面了。 “倔驴,真是你要找的东西?”老黑看自己老友那副“吴老二”的翻版表情,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不就是一张照片,至于看了一眼就浑身发抖么?老黑非常不解。 照相馆老板和脏老头儿是大学同学,那个年代读大学的,不得不说,都是有些真水平的。而二人惺惺相惜,在大学里就是很好的朋友,这份友谊,一直延续到现在。两个人平时也不叫对方的大名,而是互相起了绰号。 照相馆的老馆非常黑,黑得像炭一样,所以就叫老黑。而那个脏老头,倔得像头驴,他认准的事儿,就一定要一条道跑到黑,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型的。 “老黑,你快看!”倔驴拉着老黑的手,抹了把脸,鼻涕和眼泪顿时糊成了一片。 “数码相机照相的原理是什么?”倔驴一脸高深地问。 老黑摇摇头。当年,他和倔驴都是东南亚一所著名大学的学生,所学专业是第三科学。所谓第三科学,就是专门通过科学的手段研究世界异常现象的一门专业。小到蚂蚁搬家,中到鲸鱼集体搁浅自杀,大到ufo飞碟事件,他们全都有所涉及。 而通过多年的学习,他们在这一领域也确实有些独到的见解。回国后,二人本想作一番大事业,可惜的是,正值特殊时期,二人不但被打成了牛鬼蛇神,差点连命都丢了……经历了多年的潦倒落魄,老黑对国内的大环境大感失望,最终放弃了最开始的理想,转而开了家照相馆,过起了平淡的日子。而倔驴,则充分发挥了他不怕死,不怕累的精神,继续刻苦钻研。 天道酬勤,时代在变化,倔驴的观点逐渐被人接受,而他也被聘到大学作讲师,年过半百之时,也晋升成了教授。不过,倔驴的好运到此为止。 大学发展到今天,早就不是什么净土了。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利益纷争。而大学里的这些阴暗,一点也不比外面的少。 倔驴刚有些名气,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抄袭。他的讲稿,书籍,研究成果,常被盗用,大多数抄袭的作品都是换汤不换药,掐头去尾留中间,再加上商业渲染与不负责任地宣传,盗版的,比倔驴这个原创的还要受欢迎。 最猖獗的就是现在电视上非常火爆的访谈节目‘界中界’,上面但凡有点价值的言论,全部来自倔驴的辛苦研究。 而‘界中界’的嘉宾,也就是那个长相猥琐的老男人,名叫贾朋,和倔驴是一个大学的讲师。 开始的时候,贾朋以共同探讨共同进步的借口接近倔驴,竭尽全力地榨干倔驴脑中的知识,直肠子的倔驴还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结果就是,在倔驴多年积累的重要笔记被贾朋成功复制后,贾朋一脚踹开倔驴,拿着骗来的研究成果大肆宣传,当然,其中加了不少封建迷信但却足够吸引眼球的东西。 最后,在‘界中界’这档水平低,娱乐性高的节目中,贾朋一鸣惊人。他一边时不时地抛出倔驴的观点,一边宣传‘封建迷信’,把那些定力不强的观众骗得一来一来的。 而倔驴的宝贵资料,也在贾朋的不断爆料中,被有心人借鉴应用。 如今,倔驴在大学里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因为他能说的,能做的,别人都能了,而且,别人有比他更好的口才,比他更会渲染课堂气氛,更会察颜观色,投领导所好。 这不,研究基金没了,倔驴手里的几个项目也全部告停。 “镜头,感光芯片,数码处理电路,记忆卡,这些就是数码相机的基本组成。”倔驴捧着照片,极兴奋地说。“我们可以被眼睛所欺骗,但是,不会被镜头欺骗。这个女孩身体周围的能量圈明显与人类不同,我可以断定,她就是我要找的异类!”倔驴看着照片,信誓旦旦地说。 “给顾客的照片是经过加工的,除了你我,没人知道照片的事。你可以尽情地施展拳脚,这是那个顾客的姓名。”老黑指了指郑直在记录册上的签名。“凡事小心。”老黑颇为担心地说。 “放心吧!”处于极度兴奋中的倔驴揣好照片,感激地看了老友一眼,然后像来的时候一样,带着风离开。 --------- 郑依依站在昏暗的小巷,看着小巷尽头干瘪的尸体,皱起了眉头。 尸体的脖子上有着两个明显的血洞,十之八九是黎昕的杰作。 而尸体不远的地面上,则残留了一些不知名的粉末。 黎昕啊黎昕,郑直才消停不到一天,你又来给我找麻烦,我是不是该考虑涨房租了呢?郑依依拈起一点陨石粉末,然后又狠狠地弹掉。 ------- 古承市,废弃楼房。 一座废弃的楼房,所有窗户都被苫布挡得严严实实。 而楼房的水泥墙面,结实地钳着几条手臂粗细的铁链。黎昕的四肢以及脖子,被铁链紧紧地拴着,而他则被固定在中间,一动也动不了。 猥琐的贾朋把发光机摆在黎昕正前方,按动红色按钮,顿时,黎昕的皮肤又是一片焦糊。 滋滋的烧烤声不绝于耳,但黎昕却一声不吭。在这死一样的寂静中,滋滋的声音听得人骨头都痛了。 “别把他弄死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道。 “没那么容易死的。”贾朋调了下强度,直至黎昕皮肤烧掉的速度和恢复的速度几乎持平时才作罢。 而后,贾朋又在黎昕身上洒了些陨石粉。黎昕赤裸的上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恢复,腐烂…… “那头笨驴说的没错,僵尸,并不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们只是新陈代谢远远快于常人,所以才会有超人般的力量。新陈代谢快,对能量的吸收自然快,但是,对伤害的吸收,更快。比如说紫外线,比如说幅射。”贾朋得意地感叹。 贾朋的发光机,就是根据倔驴那本笔记中的记载做成的。笔记中说,僵尸并不怕阳光,他们怕的是阳光中的紫外线。还有,具有辐射性的物体,对他们的伤害同样很大。比如说带有辐射的陨石粉。 常人可能要几年才会累积受到伤害,但黎昕,只需要一瞬间。 胖男人和贾朋相视而笑,似乎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钞票从天而降。 二人大笑着离开后,一直低着头的黎昕抬起头,睁开眼。 那双邪魅的眼睛,已经红得要滴血,在这不甚光亮的环境里,放着残忍的光芒。 第六十三章 疯狂教授(五) 挂在依依大厦门口的铃铛又开始不知疲惫地响着,让人听了倍感心烦。 郑依依几度伸手,想把它捏扁,但最终还是作罢。 黎昕已经“走失”两天了,而郑依依,也两天没交保护费了。这两天的时间,刀手不断地跑来催促保护费,每回都被郑依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打发走。 没办法,“免费血牛”不在,她总不能放自己的血吧?!这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事,郑依依从来不干。 “黎昕啊黎昕,你说你是什么不好,偏偏是只僵尸!”郑依依找来两团棉花球,堵住耳朵,隔绝了门外铃铛的脆响。 僵尸,众所周知,是三界六道之外的异类,就连寻妖鼠都拿他们无可奈何,也就是说,郑依依想找到黎昕,几本上是大海捞针。 烦躁不已,郑依依随手拿起摇控器胡乱地换台。意外的是,好几个电台都在转播那档灵异访谈节目‘界中界’。 “这个猥琐的老男人蛮受欢迎的嘛。”郑依依放下摇控器,摘掉耳朵里的棉花球。 “国外有超人,外星人,那么,谁知道,我们国内有什么?”贾朋极神秘地说。 台下的观众一脸崇拜地看着贾朋,期待着他那惊人的答案。 “僵尸!”贾朋说完,环顾了一圈台下的观众。果然,如他所料,台下一片吹嘘声,有深信不疑的,半信半疑的,自然也有完全不相信的。 “其实,僵尸也属于超人的一种。最近有人说,我总是拿些虚幻不切实际的言论诓骗大家,所以我决定,用事实来证明我所言不假。”贾朋一拍桌子。颇有气势地说。 而他的这段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访谈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而主诗人很善于把握时机,连忙大声追问:“贾先生,你是说,你要把真的僵尸带到我们面前?!” “没错!”贾朋信心满满地说。 台下的观众听了贾朋的话,纷纷张大了嘴巴,不约而同地肃静下来。 “今晚十二点,青青酒吧二楼,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僵尸展。欢迎大家前来观瞻。”说完,贾朋便结束了今天的访谈,快速地下场离开。 贾朋走了。但他成功地留给观众无限的悬念。台下的观众个个双眼放光,兴奋不已。 最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由于无法控制现场,被迫全部撤离,只留下了一群疯了一般的观众。 不过郑依依知道。这种混乱场面的直播,是节目组算计好了的。而今天的这场访谈,对于整座古承市,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 只是不知道,这颗炸弹炸响之时,会有多少人来陪葬。 ---------- 天界。七殿。 “你不能去!”司清拦住腾龙,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去人界。 而腾龙,早就换好了人界的服装。西装笔挺,俊朗非凡。 “让开。”腾龙简短地说。 司清也不说话,反正就是岿然不动地拦在他面前。最近,腾龙三番四次地出手救那只小妖,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因果镜的预言。从没错过。腾龙与那只参妖的牵扯越多,下场。就越惨。 “让开!”腾龙左右活动了两下脖子,声音冷冽如霜。 “你想下去?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否则……” 司清的话还没说话,身体就像面条一样软了下去。 腾龙若无其事地收起手刀,迈过司清,红光一闪,腾龙消失不见。 -------- 整整一天,古承市都处于极度骚乱的状态。但凡有点好奇心的人,都想看看那传说中的吸血僵尸。但当人们知道门票的价格后,便纷纷望而却步。 一张门票五十万,是贵还是不贵呢?对于人类的消费水平,郑依依没心思去调查。她只知道,此时青青酒吧里人山人海,而二楼,则被苫布挡得严严实实。 酒吧里的富人们,纷纷摩拳擦掌,看样子,似乎很想和那还未出场的僵尸来次亲密无间的会面。 郑依依仔细地观察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最终,她表示严重的不解。 他们的表情很奇怪。好比说,人类的某座城市发生了灾难,大部分人听了,会悲从中来,心生不忍,但也有一部分人,看着同类七零八落的尸体,看着那人间惨象,却会下意识地流露出一种见证了奇迹的兴奋表情,似乎,同类的惨剧,只让他们好奇,兴奋,或是觉得刺激…… 饶是郑依依聪明,她也无法理解人类的这种心理。 而此时,青青酒吧里等着看戏的人,脸上流露出的,正是那种表情。由此可见,有的人类,是没有种族同情心的。 午夜的钟声如期敲响,第十二声钟响停止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伴着突如其来的重金属音乐,青青酒吧里绚烂的灯光激情四射,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人群随着音乐在欢呼,在尖叫,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发泄掉身体里多余的能量。 人群的尖叫声一波高过一波,最后,就连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都被盖了过去。郑依依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冷眼旁观。 二楼的苫布被缓缓拉开,人群纷纷踮起脚,抻着脖子向上看。 从郑依依的角度来看,那些人类的姿态,就像是要引颈受刑一样。 终于,苫布被拉开了。一束白光打在了黎昕身上,像极了演员登场时的特写。一身是血的黎昕被铁链紧紧地捆住,绑在铁柱上。而他则有气无力地低着头,闭着眼睛。 “抬起头,抬起头!”不知是谁带头,人群中爆出一轮又一轮整齐的呐喊。 而和郑依依一样,躲在角落里的胖男人和贾朋,正得意地笑着。仅这一晚上的门票,就足以让他们一辈子不愁吃穿。但是,他们想要的更多!这只僵尸,就是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摇钱树!今天这场,只不过是小试牛刀,日后,他们可以安排僵尸巡回演出,可以安排僵尸现场捕食吸血,还可以让观众亲手用刀无规则地捅伤它,以便观赏到僵尸那惊人的恢复力……总之,他们有无数种方法让富人们心甘情愿地掏空钱包。 在人群的呐喊声中,一个壮汉推出一座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绑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少女莹白年轻的皮肤,展现在了众人面前,以及,黎昕的面前。 少女被推到了黎昕跟前,黎昕的鼻子动了动,然后,缓慢地睁开双眼。血红的双眼,尖尖的牙齿,让人群爆发出一波又一波兴奋的呼喊。 少女看到黎昕的脸,吓得浑身打颤。但是,她的嘴被布塞住,叫都叫不出来。 突然,黎昕低吼一声,猛地朝近在咫尺的少女张嘴咬去,少女顿时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与此同时,空中的发光机打出一束紫外线,黎昕还没咬到少女,便再度面目全非起来。 “啊――” “好――”尖叫声与叫好声混合在了一起。 黎昕拼命地躲着紫外线,奈何有着铁链的束缚,任凭他如何躲闪,都无剂于事。 躲在角落里的郑依依冷冷地扫了眼已经接近疯狂的人群,终于出手。 愚昧无知的人群,只看到从角落里涌出一道绿光,紧接着,绿光便涌到那僵尸身边,绿光散去,一个不沾半点人间烟火的美丽少女,正冷漠地看着自己…… 郑依依面前表情地扫过人群,而后缓缓地伸出绿光融融的手,轻而易举地掐断黎昕身上沾有陨石粉的铁链……随手一掷,铁链像炸弹一般,将半空中的发光机砸个粉碎。 抓起黎昕,郑依依从人群上方飞身而过。 然而,半空之中,黎昕突然发力,挣脱了郑依依的钳制。 顿时,人群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郑依依落在人群的边缘,沉默地看着站在酒吧中央的黎昕。 从这一刻起,午夜十二点,将不再是灰姑娘魔法失效王子动心的专属时间…… 第六十四章 疯狂教授(六) 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后,便是一阵又一阵的尖叫。 众人纷纷拼了命地往酒巴外挤去,每个人都为了尽快地求得生路而推攘着前面的人。于是,被践踏在脚下的人,只能嗷嗷地惨叫,直到被前仆后继的人群踩踏至死。 可惜,愤怒的黎昕,已经大开杀戒。 场中央的黎昕双眼血红,嘴角挂着残忍的笑,随手一捞,两个观众就被他锁住脖子提了起来。将二人高高地提起,两个人不停地蹬着腿,不停地抓着黎昕的手,满眼的乞求。 黎昕没有松手。很快,他手上的两人就停止了挣扎,身体像一只破烂的布偶,生机全无。 松开手,两人的尸体重重地砸在地面。 众人看到了同类的死亡,更加疯狂地向外跑。此时,所有人都开始后悔,后悔参加了这个致命的展会。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不会倒流,既然已经做了,那现在,所有的人都要勇于承担后果。 以生命为代价的承担,没有多少人有这个勇气的。 终于,踩在脚下的比站着的人更多的时候,众人赶到了酒吧门口。 郑依依冷笑一声,十指相抵! 数十条绿色藤蔓涌了出来,将酒吧的大门拴得死死的,任凭众人如何乞求郑依依,她始终都无动于衷。 她是妖,她很清楚,这些人类,在黎昕眼中处于什么地位。她更清楚,被当成猴子耍了一番的黎昕,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今天在场的这些人,只要有一个逃脱,那么,黎昕一定会追到天涯海角杀掉他,杀掉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tw[] 为什么郑依依会这么肯定?因为。如果换成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更何况,她并不想让人类太多地涉及他们的世界。今天在场的这些人,就是他们鲁莽行为的第一批牺牲者。 在郑依依眼中,这只是一次惩罚,一个小小的警告。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任何人在折磨与嘲笑别人的时候,自己,永远都要做好角色互换的准备。 看着自己面前不断求饶的人群,郑依依伸手一指黎昕。笑着对众人道:“只要他同意,我就打开这扇门。” 顺着郑依依手指的方向,人群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黎昕身上。 哭喊声与讨饶声。让置身其中的黎昕非常不悦。反正都是死,一定要死得这么累吗?掏掏耳朵,黎昕冷笑一声。 看着无动于衷的黎昕,人群之中,不知是谁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求求你,我没害你啊,我只是一时好奇,放过我吧!” 而这一跪,就像是风向标一样,整个酒吧的人。都纷纷跪倒在地。 面对死亡,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黎昕拎起面前的一个人,勾了勾嘴角。“想活命吗?” 而被他拎起来的那个人万分恐惧地看着黎昕,吓得面色惨白。 “想不想!”黎昕蓦地收了笑,把声音提高。 “想……”那人的声音抖得要命,即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字,就足以耗尽他所有的力量。 听到了答案。黎昕微微一笑…… “啊――”惊叫声顿时响起。 所有人都看到,那个倒霉的人。背后猛地冒出一只手。 黎昕拔出手臂,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体上的窟窿。黎昕松开手,地面上多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黎昕扫过面前的人,他目光所及之处,人群纷纷低下头,试图将自己深深地掩藏起来。 此刻,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希望自己不要是那个倒霉的,但厄运,总是会落到某个人的头上。 黎昕随手挑了个人,提了起来。 “想活命吗?”黎昕重复同样的问题。 仅一句话,便足以让那人陷入天人交战。 想还是不想?他当然想活命!可前一个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却是血溅当场。那么,自己该怎么说?! 聚集起所有的勇气,那个人带着哭腔大喊一声:“我不想!” “我满足你这个愿望。”轻轻说完,黎昕猛一伸手,开膛破肚的声音,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绝望不已。 “黎昕,别磨磨蹭蹭的,又没什么深仇大恨,速战速决!”郑依依开了妖目,向外观察。 远处的天空,那抹火红是什么?无端由地,郑依依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听了郑依依的话,黎昕邪魅地一笑,看着眼前的可怜虫们,道:“你们真的很幸运……” 说完,黎昕带着残影,在人群中快速地移动穿梭。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脖子便猛然受力,咔嚓一声,人们只知道,自己的脖子歪了,而后,便永远地丧失了知觉。 清脆的咔嚓声此起彼伏,串成一曲生命的乐章。 而令郑依依奇怪的是,整场不见血腥的屠杀,竟没有一个人反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奴性?郑依依摇摇头,轻蔑地一笑。 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没有反抗的屠杀。 片刻,青青酒吧,空了。 目前还站着的,只有角落里瑟缩成一团的贾朋与胖男人,以及站在二楼俯视众人的美丽的尤物――青青。 郑依依踩着脚下的尸体,徐徐走到巴台前,随手倒了两杯红酒,不去看黎昕是如何处置那贾朋和那个胖男人。 “一个出钱,一个出技术,你们两个配合得很好嘛。”黎昕边说边拍手,表示赞赏。 背着身的郑依依,明显听到了牙齿打颤的声音。 “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死法。”说完,黎昕从一具死尸的身上撕下一块布料,堵住了贾朋和那个胖男人的嘴。 皮肉开裂的声音,闷哼声同时响起,而后便是细碎的摩擦声。 当一切声音都停止后,郑依依端着红酒踱步上前。 贾朋和胖男人,充血的眼球凸出,带着满满的不甘与恐惧。 而他们的肚子,则被黎昕一双穿云裂石手撕开,肠子全部扯到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肚子的百元大钞――今晚的门票钱。 “既然他们这么爱钱,那就给他们好了。”黎昕扯了张桌布,擦擦手。然后又从一具身材相仿的死尸上扒下外套,穿在自己身上。 煞有介事地抻了抻衣服上的褶皱,黎昕接过郑依依手上的红酒。 “美丽迷人的女士,我可以请你喝一杯酒吗?”黎昕冲着二楼的青青十分绅士地举起酒杯,而他眼中不善的光芒则出卖了他的心意。 青青巧笑如花,而后,在青光的环绕下现出了本体。 巨大的蛇身从二楼垂下,青色的鳞片在灯光下反着寒光,青青硕大的蛇头优雅地停在黎昕面前,突然发力,一口含住黎昕的整条胳膊,随后,却又一寸一寸地吐出,只是将黎昕手中的酒杯纳入胃中。 “这位先生,你搭讪的方式很没有创意。”青青把头撤回去,回到二楼,盘起蛇身。 而此刻,她那诱惑众生的声音和她的外表,反差极大,却又魅惑从生。 “越美丽的东西越致命,蘑菇如此,女人,更是如此。”郑依依啜了口红酒,感叹道。 “那也不一定,有时候,水样清秀的可人儿,心肠也不比我软多少哟。”青青看着郑依依,意有所指。 黎昕看到了青青的本体,放弃了初衷,而是十分圆滑地道:“给你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真是不好意思。”指了指满地的尸体,黎昕抛了个自认为电力十足的媚眼。 “没关系。”青青又变回人形,眼含秋波风情万种地看着黎昕。“你知道,我的消化能力很强的。” 第六十五章 疯狂教授(七)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你‘消化’了。(..tw好看的小说)”说完这句话,黎昕拽着郑依依,飞快地跑出青青酒吧。 月色撩人,黎昕拉着郑依依漫步在街头。 “蛇蝎美人这四人字,真不是谁都担得起的。”黎昕一想到青青,就忍不住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你杀人,她吃人,我倒觉得,你们两个很般配。”郑依依看着黎昕那副夸张的表情,打趣道。 “打住!我可不想变成蛇粪。”黎昕立马停下步伐,很严肃地说。似乎只是幻想一下变成蛇粪,就已经让他难以承受了。 “就算你愿意,青青还不一定愿意呢。”郑依依轻蔑地打量了黎昕一番,实话实说。 明月当空,月光洒在郑依依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一袭银色的婚纱,微风滑过,郑依依的长发扫起,在这如水的夜色中,往日里凶悍不已的郑依依多了分梦幻,少了分锋利。 黎昕看着郑依依的小嘴张张合合,还有她那活灵活现的表情,忽然觉得,其实她也蛮可爱的……专注地看着她,黎昕的眼中,划过一丝道不明的情绪。 “喂?你听没听我说话?”郑依依发现黎昕的失神,皱起眉头,猛地提高音量,而后还用力地推了黎昕一把。 黎昕促不及防,被推个正着,咳嗽了好几声,才稳住呼吸。 突如其来的美好往往是假象,而即使是假象的美好,也往往是暂时的。黎昕拉着脸,像诗人一样,在心里总结着。 “凶婆子!”黎昕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郑依依立起眼睛,揪住黎昕的耳朵。 从外形上看,黎昕整整高过郑依依一个头。此刻,表面弱小的的郑依依揪着黎昕的耳朵,反倒有些像情侣间的撒娇胡闹。但也只有当事人黎昕才知道,自己的耳朵就像被铁钳钳住一样,似乎郑依依再用点力气,那今晚的下酒菜就有着落了。 “我错了,我错了!”黎昕赶忙认错。 “大声点,我――听――不――到――”郑依依扭过头去,故意不看黎昕。 黎昕苦着脸,无可奈何地重复了一遍。现在已经是凌晨一两点钟。万籁俱寂之时,黎昕这一声声的我错了,传得很远很远。 突然。四周猛地一晃,就好像噩梦惊醒一般。然而也只是那么一刹那,一切,又都恢复如常了。 “你有没有发现,周围的环境很奇怪?”郑依依放开黎昕的耳朵。边说边小心地打量四周。 “白痴的问题。”黎昕一把抓住郑依依的胳膊,继续沿着大街往家走。 “自恋的僵尸,你还是保护好自己吧。”甩开黎昕,郑依依大步向前走去。 黎昕迈出长腿,再度抓住郑依依的胳膊,不让她独自行走。 而此时。酝酿已久的危险突然到来。一条炙热的火舌袭卷而来,打在黎昕的手上。 松开郑依依,黎昕连忙扑灭自己胳膊上的火焰。但就在这么两三秒的时间内,黎昕眼睁睁地看着郑依依被一条火舌卷走。 “郑依依!”黎昕大喊一声,想施展僵尸的力量追回她。但似乎,他的所有动作都被放慢,郑依依明明近在眼前。他却总是触摸不到。 眼看着郑依依被卷走,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黎昕懊恼地砸向旁边的店铺。轰隆一声,店铺转眼间成了废墟。 令他惊奇的事,发生了。明明被他毁成碎砖的店铺,正在他眼前,一点一点的复原。每一条砖,每一根木材,都原模原样地归位,直至那间店铺恢复如新…… 而被火舌卷走的郑依依,眼见黎昕猛地发力,试图追上她,但结果却是原地踏步,丝毫不曾靠近。 空间又是一晃,郑依依被用力地掼在地面。 定睛一看,仍旧刚才的街道,刚才的场景,就连街边的店铺,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黎昕,不见了。 “黎昕!”郑依依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 “怎么?现在又开始在乎这只僵尸了?”突然,有炙热的气息打在郑依依的脖子上,或许是错觉,她竟觉得自己被气息划过的皮肤,有了灼烧的感觉。 猛地扭过头,郑依依直接望进一双冷冽而深不见底的黑眸。只是那黑眸深处张扬的火苗,晃痛了她的眼。 错过目光,郑依依沉声道:“你凭什么抓走黎昕?他是三界之外的僵尸,不归你管!” 腾龙眼中原本还有一丝戏谑,但听了郑依依的话,那抹戏谑很快就被森森寒意所取代。 “你能怎样?”腾龙轻蔑地扫过郑依依,声音冷冽如冰。 又是那副视她为蝼蚁的表情!郑依依握紧了拳头,抬头死死地盯着腾龙的眉心。 “卑鄙无耻的小人。”郑依依咬牙道。 腾龙的瞳孔一缩,双眼流火。什么时候,他腾龙一而再再而三地成了小人? “既然你这么说,我又怎能让你失望。”腾龙勾起嘴角,一挥手,因果镜凭空出现。 因果镜面七色流光闪过,而后便出现了画面。 画面上,黎昕焦急地穿梭于街头巷尾,拼命地寻找郑依依。而那周围的场景,与郑依依实际身处的地方一模一样。 腾龙托起手掌,一簇弱小的火苗升起,紧接着,火苗便带着火光冲进因果镜。 身处另一个空间的黎昕,突然发现,四周无缘无故地燃起大火,黑烟四起,而他,除了像过街老鼠一样四处逃蹿,毫无应对之法。 郑依依看到了因果镜中黎昕的惨状,转而愤怒地瞪着腾龙。她眼中的怒火,丝毫不逊色于腾龙眼中的流火…… 但是,再怎么生气,她现在也是敢怒不敢言。 黎昕,你这个拖油瓶!郑依依用了十分之九的心思在暗地里咒骂腾龙,余下的十分之一则用来数落黎昕。 成功地看到郑依依窝火的模样,腾龙嘴角挂起满意的微笑。脚下的火焰四处漫延,火光之中,腾龙一如继往地华丽消失。 郑依依握紧了拳头站在原地,频频做着深呼吸。 “你好,请问你是妖吗?”一个老头儿不知何时出现在郑依依身边,正色问。 郑依依看着眼前的纯人类,怒极而笑。 怎么,这年头儿的人类,全都疯了吗? 第六十六章 疯狂教授(八) 没时间答理那个人类老头儿,郑依依化作绿光箭一般疾驰出去,来到古承市中心的高塔,飞身而上,而后轻巧地落地。 市中心的高塔,是古承市最高的建筑,自然也就成了郑依依施展妖术的首选之地。 站在高塔之上,迎着风,郑依依长发狂舞。 幸亏只是凌晨一两点钟,市里绝大多数人都沉浸在梦乡之中。不然,若是看到这样惊险的场面,说不定会有好心人叫来救护车…… 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郑依依的头发开始一寸寸的变绿,皮肤变得半透明….十指相抵,一个绿色的光球渐渐成形。 “雾来,雾来!”郑依依沉声呼唤,随着她的呼唤,手上的光球越来越大,最后,连她自己都被光球包裹其中。 “雾来!”郑依依又是一声呼唤,巨大的绿光球像烟花一样炸开,绿色星光激射出去,而后漫山遍野地洒向古承市的每一个角落。 星光落定后,古承市的地面开始弥漫起薄薄的雾气,雾气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得浓厚,最后,整座古承市,都陷入浓浓的白雾之中,即使有人面对面的相遇,都无法看到对方。 站在高塔上的郑依依喘着粗气,收起手势,向下扫了一眼,入眼之处,尽是白白的浓雾,似乎,她现在站在云端,而不是这铁塔之上。 “我倒要看看,谁更技高一筹!”郑依依握紧拳头,手关节的噼啪声清脆地响起。 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往天空中一扬,顿时,地面源源不断的雾气不断上升,雾气越过郑依依。(..tw无弹窗广告)继续向虚空伸展…… 满意地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迷雾,郑依依笑得很得意。 “把你回去的路封死,看你还能猖狂多久!”说完,郑依依打开妖目,以高塔为圆心,逐渐向外扩展,搜索着腾龙的踪影。 “打扰一下,请问你是妖吗?”突然,高塔之下传来一声‘礼貌的询问’。 声音很大,郑依依又全神惯注地运起妖力。所以,这一声呼喊,她听得清清楚楚。 化作绿光下了高塔。郑依依看着身处迷雾之中不知所措的老头儿。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妖?这么大的迷雾,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郑依依目光苛刻地审视着面前的老头儿。 厚重的迷雾丝毫不影响她自己的视线。但对于别人来说,却是莫大的阻碍。所以郑依依就站在老头儿的身后,老头儿却毫不知情。 但是,令郑依依深感不解的是。老头儿竟神奇地转过身来,面对着郑依依,递上一张卡片:“你好,这是我的名片。” “别人都叫我倔驴,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我对灵异学非常的痴迷,穷尽一生。只想证明这个世界上是有异类存在的。希望你能见见我,让我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自己一生的追求,没有错。”倔驴万分诚恳地说。 郑依依没吭声,因为她发现,倔驴的双眼没有聚焦,很明显。他受迷雾的影响,看不到自己。 再一细看。郑依依被他手上的怀表吸引。 说是怀表,其实更像是指南针。表盘上有红蓝黄三种颜色的指针,此时,那红色的指针准确无误地指向自己。 郑依依皱起了眉头,当机立断,一把夺过倔驴的怀表。 “这是什么?”郑依依冷冷地问。 然而,她杀意浓浓的声音,在倔驴听来,却有如天籁。顺着声音,倔驴激动地伸出手,看那意思是想来个友谊式的拥抱。 郑依依连忙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倔驴伸手却只抓着了空气,但却仍旧难掩激动之情,道:“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追踪器。它能根据不同的能量频谱进行追踪。而事实上,经过我这么多年的研究,每个人的能量频谱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大胆地推断,人类如此,其他生物,乃至异类,同样如此。”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能量频谱的?”郑依依眼中绿光涌出,一条藤蔓无声无息地绕到倔驴的后背。 “是它告诉我的。”倔驴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全家福,向自己前方递去。 接过全家福,郑依依抿起嘴巴。她早就该知道,郑直那个惹祸精,消停一天他就浑身难受! “我是妖。”郑依依把全家福没收,坦言道。“然后呢?你有什么打算?”绿色的藤蔓扬起,准备随时攻击。 倔驴听到了郑依依的亲口承认,万分激动,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便又闻声上前,这次估计是想来个友谊式的握手。 郑依依翻了个白眼,再度后退。 倔驴扑了个空,担心郑依依离开,心里一急,连忙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我虽然是人类,但却在人类的世界里寸步难行,所以,请允许我住进依依大厦!”倔驴对着面前的白雾说。 “依依大厦从来不养吃白食的。”郑依依冷言道。 “我可以帮你找到那只僵尸!” “如果是这样,我倒可以考虑一下。”迷雾之后,郑依依脸带笑意。 -------- 古承市的某个角落。 一片纯粹的烈焰无端由地在地面燃烧起来,火光驱走了附近的浓雾,腾龙脸带怒意地出现。 本来,那只僵尸杀的人太多,仅管他是三界之外的异类,但腾龙是七殿的主人,绝不允许有这种例外存在。所以腾龙便出手把他困在因果镜中。更何况,这只僵尸自甘堕落也就罢了,却偏偏不知死活地拐带那只参妖!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救她,她却不领情,反倒处处和自己作对!望着漫天的白雾,腾龙真的有些动怒了。 若不是自己私自来到人界,不能肆意施展法术,不想让上面那群无事生非的人抓住把柄,又怎会受制于区区的迷雾! “不识好歹。”腾龙面无表情地说。 “自作多情。”郑依依清脆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手里拿着倔驴的那块怀表,表的黄色指针正堪堪指向腾龙,准确地说,是指向腾龙身上的因果镜里的黎昕。 用倔驴的话说,僵尸要比郑依依好定位多了。毕竟,僵尸的能量来自于异常的新陈代谢以及能量转换方式,总体来讲,僵尸和人类还是有些渊缘的,不像郑依依,那完全是另外一个物种。再加上整个古承市也就黎昕那么一只僵尸,干扰较少,如此一来,定位就更加容易了。 从前倔驴之所以对黎昕不那么感兴趣,主要是因为,黎昕对他来说,早就没有多大的挑战性了…… 腾龙脚下的烈焰呼地漫延,浓雾又被驱散一大片,郑依依的身形清晰地显现出来。 “放了黎昕。”郑依依的语气是明显的居高临下。 腾龙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根本就不屑于接话。 郑依依弯了弯嘴角,道“不放,我就让雾气持续个三五天。到时候,看你这个神职还能撑多久!” “蠢材。”腾龙冰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因果镜高高地祭出,被烤得外焦里嫩的黎昕呼地从镜中飞出,鼻孔里还喷出了两道黑烟…… 扫了郑依依一眼,腾龙身上的火焰忽明忽暗。可见,他的情绪不是很稳定。 郑依依见好就收,十指相抵,漫天的雾气呼啦一下全部涌向远处的海面,片刻,古承市一片清明。 第六十七章 魔鬼的交易(一) “蠢不可及!”扔下这句亘古不变的评价,腾龙带着愤怒而压抑的火焰渐渐消失。 郑依依恶狠狠地瞪着渐渐消失的腾龙,硬是吐不出半个字反驳。 拎起仍旧昏昏沉沉的黎昕,郑依依回了家。 “郑依依,你究竟得罪谁了?”沙发上的黎昕捧着一卷手纸,不停地抠着呛满黑灰的鼻孔。 郑依依嫌恶地换了个远离他的位置,不悦道:“我这么低调的妖,能得罪谁?” “谁信啊?”黎昕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表情很舒畅。 “停!”郑依依着实忍不了了,一手抄起水果刀,对着黎昕磨刀霍霍。 黎昕预感到不妙,下意识地往沙发里缩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通过这次的事件,我最大的感触就是,不管做什么,都要打好提前量。”郑依依阴恻恻地怪笑。 看着她手里的刀,黎昕已经本能地领悟了郑依依嘴里的“提前量”是什么意思。 片刻,郑依依家里传来阵阵惨叫…… “应该够交一年的保护费了。”满意地把黎昕的血封好,放进冰箱,郑依依拍拍手道。 而刚刚被严重放血的黎昕颇有木乃伊的风范,铁青着脸僵坐在沙发上。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郑依依挑了挑眉,那个人类的胆子还真不小。 果然,打开门后,蓬头垢面的倔驴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一脸的兴奋与期待。 “你好,我想我们可以深入地谈一下物种的进化问题。”倔驴三句话不离本行,快速地掏出纸笔,准备和郑依依畅谈。 “不,我们先谈房租。”郑依依端坐。温柔地笑道。 倔驴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从包裹的最里面费力地掏出一只鼓鼓的臭袜子,很郑重地双手递给郑依依:“这是我全部的家当。” “打住!”郑依依向沙发后一仰,厉声道。“你不是有很多发明吗?”郑依依拿出那块怀表,在倔驴眼前晃了晃。 “我们搞科研的,所有的发明都在这里。”倔驴指指自己的脑袋,目光坚定而真诚。 沙发角落里黑乎乎干巴巴的黎昕很配合地桀桀怪笑起来。 郑依依收起温柔的笑意,重重地倚在沙发里。 ----------- “经过我多年的研究,我坚信,人类的祖先有两类。一类是鱼,一类是古猿。”一大清早,倔驴就跑到郑依依的房间。举着手里的照片,向郑依依求证。 “我现在的芳龄是六千零一十二,也就是说,你们人类的进化过程,很遗憾。我并没有见证过。至少有我的时候,你们就已经用两只脚走路了。”郑依依捂着耳朵,这已经是她第十七次重复自己的话了。 “那你们妖的祖先是什么?哦,我应该先问,你们是外星生物吗?”倔驴哗啦啦地抽出另一沓有关外星生物的照片,求知若渴。 “我是地球上土生土长的。”郑依依闭着眼睛。深呼吸。 倔驴很认真地做着笔记,继续追问:“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我之前的研究就派上用场了。”豪迈地翻着笔记,倔驴认真道:“地球上的生物,全是由单细胞生物繁衍而来,你是植物系的,那么。你的祖先应该是藻类,比如说。螺旋藻。” “你的祖先就是草履虫!”郑依依一把提起倔驴,走到门外,丢弃。 关上门后,听觉敏锐的郑依依不可避免地听到倔驴自言自语的声音:“理论上讲,人类的祖先绝对不会是草履虫。她这样说,是不科学的。” 屋子里的郑依依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 手机悦耳的铃声响起,郑依依扫了眼来电显示,用不悦耳的声音道:“有事么?” “依依,今天一大早,一群人跑来警局报案,这踪大型失踪案,和你有关系吗?”郑直焦急地问。 “没关系。”郑依依坚定地说。 “那黎昕呢?昨晚在哪?”郑直怀疑道。 “寸步不离依依大厦。”郑依依的声音无比的笃定。 “那就怪了?”郑直自言自语。 “行了,快去查案吧,别一出什么大案子,就往灵异事件上靠。”郑依依‘劝说’道。 “好吧。”忙得焦头烂额的郑直应了一声,便急忙挂断了电话。 长吁一口气,郑依依收起电话。要是被郑直知道昨晚的事,不知道又要找她“谈”多久。 人类么,总是会执着于某些不现实的事。比如说,圆脸渴望不用付出的收获,楚楚期待小人的认可,刀手和他舅舅致力于世界和平,倔驴总想探索未知的异界。而郑直么,则一如继往地希望自己这只妖能像人类一样有血有肉有情感…… 而事实上,这根本就不可能。 ---------- 中秋后的一场大雨,打落了无数半黄的树叶。 街道上的冷风凉飕飕地吹,卷着雨水打湿了行人的衣衫。 一名少女背着书包,站在校园的大树后,双眼愤恨。 校园通往女生宿舍的甬道上,一男一女共撑一把伞,在斜风细雨中肩并肩走着。 到了宿舍门口,伞下的女孩儿冲男孩儿甜美烂漫地一笑,“谢谢!”女孩儿欢快地说。 男孩微微一笑,目送女孩蹦跳着走进宿舍。 树后女孩儿的指甲刺入手心,但她毫无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喜欢上她?!树后的女孩儿怨恨地看着宿舍门口爱意朦胧的一对。 没有撑伞,女孩儿低着头,缓步走回宿舍。 “嗨,怎么没打伞?”男孩儿打着招呼。 “忘带了。”女孩儿依旧低着头,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 男孩儿奇怪地看了眼女孩儿,但什么也没说,礼貌地一笑,然后离开。 女孩儿憋着一口气,走回寝室,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湿涝涝的女孩儿走进寝室,衣服上的雨水滴答而下,很快,她的脚下就有了一摊水迹。 “文玲,你把地板弄湿了!我才擦完!”甜美烂漫的女孩儿捏着嗓子尖声道。 “一会儿我擦。”文玲仍旧低着头,冷声道。走到自己的书桌旁,摘下湿乎乎的书包。 甜美的女孩儿很不满文玲的回答,把手里的水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 嘭的一声重响,以及女孩儿不屑的切切声,重重地打在文玲的心头。 文玲缓慢地抬起头,暗暗地扫了一眼张扬的美芡。 为什么,自己突然觉得,美芡的背影都那么的令人厌恶!文玲移开目光,拼命地抑制自己内心那杀人的欲望。 第六十八章 魔鬼的交易(二) 文玲木着一张脸,坐在自己的书桌旁,看着镜子里面目微微狰狞的自己。这是自己吗?文玲心下一惊,连忙伸手搓着自己的面部皮肤,然后重新看向镜子。然而,镜子里自己的影像,怎么看怎么刻薄与丑陋。难道这就是相由心生?从前温柔善良的自己哪去了?刹那间,文玲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得很。 这时,寝室的另一名室友回来了。 “咦?地板怎么这么多的水?”室友安萃萃疑问道,转而她便看到了椅子上湿透了衣衫的文玲。 安萃萃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文玲:“怎么湿透了?今天没带伞?” “忘记了。”文玲淡言道。 “萃萃,过来!”美芡大呼小嚷道。 不明缘由的安萃萃依言走到美芡跟前,美芡则细碎地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添油加醋一番,对安萃萃娓娓道来。 “整天怪里怪气的,像谁欠她钱似的。”美芡的声音不大不小,像是只对安萃萃讲的悄悄话,但实则却是说给文玲听。 而安萃萃则以沉默来应对自己两位室友的明争暗斗。美芡和文玲,性格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人,她们俩对同一件事情的看法常常不同。而美芡则属于天不怕地不怕,没事也能找出几分事的女生,口无遮拦之下,再加上几分故意的挑衅,她和文玲之间,时常弥漫着硝烟。 对于美芡类似的言语攻击,文玲一一忍下。然而,越是容忍,她便越是觉得,自己的心,在一天天地变化。 凭什么自己要受她这份恶气?文玲不停地在心里质问自己。然而性格的原因。使文玲永远没办法张牙舞爪地与美芡对吵。 她真的应该去死!文玲把镜子扣在桌面上,脑子一阵阵地发热。 能忍耐的人,未必懂得宣泄,文玲就是这类人。明明对美芡非常的不满,但文玲却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予反击。而这样做的结果,则是让她内心的不满渐渐演变为恨意。更为要命的是,文玲一直以来抱有好感的男生,正在追求美芡。这让文玲无法释怀! 为什么他会喜欢美芡?难道他不该觉得,美芡很讨厌吗?!在嫉妒的灌溉下。文玲心中那棵仇恨的种子,快速地发芽,成长。 换下湿衣服。文玲躺在床上。可能是受了风寒,文玲接二连三地打了几个喷嚏,然后便昏昏沉沉起来。 “切,弄了一地的水,也不知道去擦!” 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文玲听到了美芡尖锐的声音。顿时,心头涌起一股怒火。.tw[] 她凭什么这么嚣张?她有什么可骄傲的?文玲开始钻牛角尖。 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吗?不过是投胎投得好,她得意什么!憋气不已的文玲越想越偏,最终,总结出这样一个结论。 这也是人的思维惯性,看不惯一个人。往往意味着,对方在某些方面优越于自己。文玲在潜意识里认为,美芡的家庭背景较好。这一点,要强过自己。虽然在清醒而理智的时候,文玲会说,不论家庭条件如何,重要的还是要自己努力上进。但她的潜意识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当然,这些心魔。也不是文玲本人所能控制的。 真希望美芡的家一夜之间变得一贫如洗!如果能让心高气傲的美芡除去她那虚伪的光环,自己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迷糊之中,文玲在心里许下了毒誓。 --------- 天界,七殿。 腾龙嗖地甩出短刀杀神,盘龙柱上又多了一个洞。 不过细看就可以发现,盘龙柱上的洞,由最开始无规律地发泄式的杂乱痕迹慢慢演变成颇为整齐的排列,愈加整齐的刀痕,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司清走到盘龙柱跟前,伸手拔下杀神,伸手抚过柱子上的孔洞。 什么也没说,司清只是把杀神放到腾龙手边,然后拿出功德簿,在郑依依的名字下重重地划上一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扣光那只参妖的功德。青青酒吧的屠杀事件,对一身功德光的郑依依来说,无疑是场灾难。 腾龙握着杀神,缓缓抚过刀柄上的花纹,沉默着,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 古承市,青青酒吧。 最近的这场大型人口失踪案,让郑直忙得焦头烂额。顺藤摸瓜之下,郑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青青酒吧。然而,线索,到此戛然而止。 带着队员把青青酒吧查了个底朝天,别说人影了,就连半个指纹都没留下。失踪者的家属众口一词,声称自己的亲人都是去青青酒吧参加一个荒谬的僵尸展览。可恶的是,没有任何目击证人来证明这件事。而青青酒吧的老板娘和侍应生,非常镇定非常正常地否认了酒吧有任何展会。 找不到线索,那他就来个死缠烂打。索性便装坐阵青青酒吧,郑直相信,是狐狸,就一定会露出尾巴。 “郑警官,又来光临我的酒吧?”青青端着一杯五色酒,来到隐藏在角落里的郑直身旁。 自认为隐藏得很好的郑直突然被青青识破,看着面前美艳不可方物的青青,郑直横眉冷对。凭着多年从警的经验和直觉,他可以确定,这个青青,一定有问题。 看到郑直的表现,青青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反倒端着酒,坐在了郑直对面。 “郑警官,你守在我的酒吧,不会有任何收获的。”青青柔声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郑直正色道。 巧笑一声,青青颇为真挚地说:“说实话,这个年代,没有几个人相信这句话了。” “是吗?”郑直反问。 青青轻晃着手中的五色酒,“假如天网真的疏而不漏,那我猜,郑警官你就该伤心不已了。” 听了青青这句一语双方的话,郑直突然警惕起来。 成功地看到郑直颇为在乎的反应,青青把手中的五色酒推到他面前。 “这杯酒名叫空色,送给你。”说完,青青袅娜地离开。 看着面前层次分明的五色酒,郑直皱着眉头,并没有触碰酒杯,而是站起身,带着心中的疑惑出了青青酒吧。 此刻,他只想看到依依,问个清楚。如果天网真的疏而不漏,为什么他会伤心?除非,那个触犯法律的人,是他最为在意的。 第六十九章 魔鬼的交易(三) “依依,你真的不知道青青酒吧的僵尸展?”郑直围着郑依依,无数次地追问。.tw[] 郑依依不停地在家里的客厅厨房等地转移战线,希望能摆脱郑直,可惜,失败了。 “不知道!”郑依依猛地停住步伐,转过身直对郑直,对手掐腰道。 “你究竟要问到什么时候?”郑依依的眉头皱了起来。 “问到你承认为止。”在杀人的问题上,郑直也绝不示弱。 “你怎么就非抓着我不放?难道古承市的灵异事件就一定和我有关?”郑依依烦躁不已,瞪着郑直继续否认。 对于郑依依的抵死否认,郑直一言不发。 一动不动地看着郑依依的双眼,郑直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伤感以及失望。 “依依,告诉我实话。” 郑依依最受不了的就是此时的郑直,既然已经被他发现了端倪,那郑依依也就没什么心思再去骗他了。 “青青酒吧的失踪案,是我和黎昕一手完成的。”郑依依终于说了实话。但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这次的主犯是黎昕,我不过是旁观者。” “那些人都哪去了?”郑直抓紧时机。 “被黎昕杀了,尸体都在青青肚子里。” 闻言,郑直突然间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这古承市的妖魔鬼怪是越来越多了,看来,自己这个刑警队长的安稳日子是要到头了。 “那个青青是?” “蛇妖。” 郑直长叹一口气,蛇妖啊,难怪长得那么妩媚。 “让黎昕收敛一点,最近古承市的失踪人口越来越多了。”郑直嘱咐道。听到杀人的是黎昕,不知怎么,郑直原本的怒气散得一干二净…… “知道了。”郑依依把头埋进沙发上的靠垫,避免郑直的魔音入脑。 “警局还有好多事要忙。我先走了。”郑直说完,戴上警帽。 郑依依动也不动,只是伸出一只手冲着郑直猛挥。 直到听见确切的关门声,郑依依才从沙发上坐起来。这郑直唠叨起来,真是要了她的老命。 转念想到郑直临走前的嘱咐,郑依依冲着自己家对面的房间大吼一声:“黎昕!你给我少吃点儿!郑直要是再来找我,我就把你挂到市中心的高塔上曝晒!” 整栋大厦随着郑依依的怒吼颤了几颤,圆脸和周楚楚早就习惯了大厦隔三差五的‘小地震’,平静地等待大厦停止颤抖后,该干嘛干嘛。而倔驴。则没那么淡定,以为是真的地震,一个驴打滚钻进桌子底下避难…… 住在郑依依对面房间的黎昕听到了河东狮吼。停止往自己脸上涂抹防晒霜。话说最近,他吃得很节俭啊? --------- 古承市大学,女生宿舍。 由于感冒,文玲这一觉睡得很实。直到美芡的哭声传来,文玲才醒来。 睁开眼。文玲奇怪地看了眼美芡。 只见安萃萃正抚着美芡的肩膀安慰她,而美芡,已经哭肿了双眼。 见文玲醒来,美芡似乎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样,狠狠地擦了把眼泪,瞪了一眼文玲。然后抓起手提包跑出寝室。 安萃萃颇为尴尬地解释道:“美芡刚接到电话,他爸爸被双规了,所以。她的心情很差……”说完,安萃萃便担心地跑出去追美芡了。 “假好人。”文玲看着安萃萃的背影,冷漠地说。 不过,刚才她说什么?美芡的爸爸被双规了?那么,她真该感到耻辱!想到刚才美芡那落魄的模样。文玲觉得自己的心畅快了许多! 她活该这样!如果她能再惨一点就好了!文玲心中的怨恨,并没有因美芡家境的巨变而减少。相反,反倒因为恨意有了宣泄的出口,文玲希望美芡能够惨一点,再惨一点! 不过,看到了美芡的惨相,文玲的心情还是大好。整整一天,她都难以自制地开怀。 直到晚上的时候,美芡和安萃萃才回到寝室。然而,护送美芡的,除了安萃萃,还有一个人。 “美芡,你不该把你爸爸的错加在自己身上。”张云帆安慰道。 文玲看着梨花带雨的美芡和一脸担心的张云帆,刚刚晴朗的心情又阴沉了起来。 听了张云帆的安慰,原本呜咽的美芡突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抱着张云帆大哭起来。而张云帆,则一脸的担忧。 她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这么关心她?即使她有那样一个耻辱的父亲,他依旧那么在乎她?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她那张漂亮的脸吗? 想到这儿,文玲心中隐约产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如果,她没了那张迷惑人的脸蛋,他,应该就能看清她的本质了吧? 张云帆一直呆在美芡的寝室劝导她,直到管理楼层的大妈开始查寝,张云帆才迫不得已的离开。 “麻烦你们照顾一下美芡。”临走之前,张云帆仍旧不放心,拜托安萃萃和文玲。 “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安萃萃应道。 而文玲,则保持沉默,没有应声。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张云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而他的举动落在文玲眼中,则让她心中的嫉恨,又深了一层。 夜,深了。 就连哭哭啼啼的美芡都在安萃萃的软言相劝下进入了梦乡,文玲却仍旧睁着双眼,瞪着头顶的天花板。 文玲已经感受到自己内心那惊人的变化,从善良到恶毒,仅管,她还什么都没做。但光是那些以往不曾有过的幻想,就足以让文玲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她。而这一切的不幸,都是美芡造成的!如果不是她处处针对自己,处处挑衅自己,处处说自己的坏话,自己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真想亲手毁了她那张假惺惺的脸!躺在被窝里的文玲,攥紧了拳头。 “你真想这样做?”突然,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文玲一个激灵,立刻从床铺上坐起来,疑惑地环顾四周。 安萃萃和美芡平稳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文玲不由得抚住额头。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一个美芡,就把自己逼疯了? 恨恨地看着床上熟睡的美芡,文玲眼中赤裸裸的恨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你想亲手毁了她的脸,是吗?”黑暗之中,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次,文玲把那声音听得真真切切。声音似乎来自地狱,带着无尽的阴森和诱惑。 文玲清楚地感到,一股股冷气盘旋在自己周围,但她的内心,却因为那诱惑十足的话而火热。 ps: 第六十九章魔鬼的交易(三)已更新 第七十章 魔鬼的交易(四) 黑夜,容易让人迷失自我。 那神秘的男声带着无尽的诱惑,引领文玲滋生恶念。 “想!我好想亲手毁了她的脸!”文玲的脸孔融在浓浓夜色中,不辩表情。 “我来帮你。”冰冷的声音魔幻般地从文玲脑中响起,文玲只感到身边的冷风盘旋而上,拂过自己的脸。冰冷的触觉,让她恍然间误以为是一只冰冷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文玲抱紧了被子。 “把这个掺到她的化妆品里,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记住,事成之后,我会找你收取相应的酬金。” 文玲的手心一凉,紧接着,冷风袭过,凭直觉,文玲知道,那神秘声音的主人已经离开。 神秘男人离开了,但他造成的冷空气却久久不散。裹紧了被子,文玲开始觉得害怕,但却奇怪地,也微微有些兴奋。打开手机,借着微光看向手心里的物件,只见一只小小的圆盒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心。打开盖子,里面装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 谨慎地扫了一眼熟睡着的美芡,文玲的心跳开始加快。 总之,在她自己都不是很确定自己在做什么的情况下,文玲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年头儿已久的床铺随着文玲的动作轻微地响了一声,文玲当即紧张地挂在脚梯上,一动不动,屏住呼吸。 大半夜的,谁又会被这么丁点的声音吵醒呢?蠢材,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文玲懊恼地骂了自己一句,随即联想到平日里美芡百般嘲讽自己的细心谨慎。 缩手缩脚小家子气是么?美芡,你从前是这么数落我的吧?!文玲死死地盯着美芡的床铺,忽而无声地咧嘴一笑。 真要谢谢你,不然。我也不会有这份勇气!文玲轻蔑地扫过美芡,然后下了脚梯,光着脚走到美芡的书桌旁。 美芡的书桌上,摆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都是她日常使用的化妆品。文玲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美芡每天必用的护肤品,打开,倒进一些白色粉末。借着手机的光亮,文玲眼见白末与牛奶白的护肤品融在一起…… 紧张,得意,期待。痛快,一瞬间,文玲心中百感交集。唯一没有的。就是悔过。她一点都不后悔做了这样一件坏事,因为她认为,这是美芡应得的。 做自己想做的吧!不必再在乎别人怎样说,怎样看!文玲对着黑夜,如是告诉自己。 天亮时。古承市大学女生宿舍的一声惊天惨叫,惊醒了无数仍在睡梦中的人。 郑直作为刑警队长,责无旁贷地踏着晨光赶到女生宿舍。 安萃萃和文玲俱怕不已地抱成一团,而美芡,则趴在地面上,生机全无。 警员们在宿舍外拦上了警界线。阻止了外面团团围观的人群。法医黎昕戴上白手套,志注于检查面前的女尸。 专注于工作的男人是十分迷人的,而血腥的凶案现场一名专注于工作的邪魅英俊的男性法医(兼职吸血僵尸)。其杀伤力是不可小觑的。 警界线外又怕又好奇的女生们,豁然觉得,在这惨案现场与他完成今生平凡的一次擦肩而过,是多么的浪漫与凄美…… 黎昕皱着眉检查完尸体,扯掉手套扔在工具箱里。 而他这微小的表情以及普通的举动。在女孩们的眼里,是那么的迷人诱惑。 花痴!黎昕尽量忽略周围刷刷投射而来火辣辣的目光。在心里不耐烦的骂道。 “死者面部深度溃烂,从伤口来看,是被强腐蚀性物品瞬间腐蚀而成。”黎昕告诉郑直他的检查结果。 “这瓶化妆品打翻在一旁,带回去化验成分以及上面的指纹,不难找到凶手。”黎昕井然有序地分析道。 而郑直,则在黎昕说话的时候,不放过在场任何人的表情。尤其,是安萃萃和文玲。 而紧抱着安萃萃的文玲,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全然落在了郑直眼中。 “请到警局配合我们调查。”郑直一声令下,仍旧处于惊恐状态的安萃萃以及不知所措的文玲,被警员带走。 之后,郑直和黎昕颇有默契地交换了下眼色。 经过简单的调查,郑直几乎可以定案了。 文玲和美芡的矛盾,化妆品上文玲的指纹……然而,令郑直和黎昕意外的是,那瓶打翻的外妆品里,却没有检查出任何异常。 正当郑直严重反醒自己破案能力的时候,看守室里的文玲,已经接近崩溃。 天亮了,文玲清醒了。 昨晚的一切,回忆起来,就像是一场噩梦,然而,四周冰冷坚硬的墙壁,在提醒着她,美芡死了,是自己亲手杀了她! 清晨的惨叫,打翻的化妆品,美芡迅速溃烂的脸,一幕幕的场景,飞快地掠过,美芡抱着自己的头,无助地哭泣。 郑直透过监视器,看着不打自招的文玲,心中疑惑丛丛。文玲认罪的表现已经很明显,可自己却没能找到她犯罪的证据…… “莫大的讽刺。”黎昕站在郑直身边,唉声叹气。 郑直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天大的笑话。”黎昕继续道。 瞪了黎昕一眼,郑直不得已地掏出手机…… “究竟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郑依依的咆哮声传来。 郑直惧怕地把头偏开,而站在一旁的黎昕,则不显山不露水地眼含笑意。 “依依!” “别叫我!” “依依……” “你闭嘴!” “……依依……” 郑依依握着手机,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人类么,百年的寿命,短浅的见识,怎么能和自己这样聪慧高贵的女妖相比?所以,对他宽容些。郑依依平熄了内心的怒火,对着手机吐出两个字:“等着。” --------- 看守室里绝望的文玲突然感到心脏一阵绞痛,用手捂住心脏,那梦魇般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我来收酬金。”那声音一如继往的冰冷,不禁让人怀疑,他,是否来自地狱。 文玲猛地站起来,捂着头,对着空空的看守室大吼道:“是你,是你,一切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公平交易,你后悔了?”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有的,只是刺骨的寒意。 文玲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我从不做赔本的生意。”这次,男人的声音染了一丝轻蔑。 文玲只觉得自己心脏的绞痛逐渐加重,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潮水般袭来。终于,文玲在心脏的痛楚中失去意识。 第七十一章 魔鬼的交易(五) 文玲晕倒在看守室,她身边的空气像水纹一样开始波动,水汽凝固成一道透明的水墙,一个男人从水墙里走了出来。(..tw好看的小说) 男人一手托着黑色木匣,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木匣上面。 男人的手,骨节匀称,白晰得略显病弱,少了份力量,多了几分阴柔。 “目前为止,我们一共完成两笔交易。第一笔,你乞求美芡家道中落,而我,则帮你让她父亲东窗事发;第二笔,你希望亲手毁了她的脸,现在,你也如愿以偿。”男人冷冷地陈述完,搭在木匣上的手轻轻抚过,木匣啪的一声打开。 阴冷的风奇异地从木匣中吹出,向文玲袭卷而去。文玲的身体微微一动,紧接着,她的魂魄便被强行从身体里抽出。 半空中的文玲无比惊讶地看着地面上的自己,震惊得说不出话。 “酬金就是,你的魂魄。”男人说完,那阴冷的风便再度刮起,文玲的魂魄顺着冷风飘向木匣。 纵然是魂魄,文玲依然能够感受到风的阴冷,以及那只黑色木匣的恐怖。仿佛是无底的深渊,黑暗的地狱,已是魂魄的文玲本能地抵触着木匣。 “你之前没告诉过我代价是什么!我不同意!”文玲拼命地与冷风较劲,阻止自己飘向木匣。 “想反悔吗?”男人不屑道,“你不是说过,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吗?能够抵消生命的代价,自然就是等价的生命了。(..tw好看的小说)”男人说完,敲了下木匣,冷风顿时加大,文玲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嗖地飞向木匣。 “救命――”文玲本能地大喊,紧接着。她便被吸进木匣,啪的一声,木匣关闭。 突然,一条长鞭凭空打在木匣上,男人皱起眉头,抱着木匣飞身后退。 “强买强卖,可算不上公平交易。”郑依依将手里的仿制打神鞭甩了个漂亮的鞭花,清声道。 “你是谁?”男人冷冷地看着郑依依。 “赶快把她的魂魄交出来,别耽误我的时间。”郑依依答非所问。同时,数条绿色藤蔓出现在房间。将男人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交易已经完成,她没有机会反悔了。”男人冷声道。 “你可能理解错我的意思了。”郑依依轻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闭上眼睛。“我是说,你,交出魂魄。” “而不是请你交出魂魄,明白吗?”郑依依睁开眼,眼中翻滚着汹涌的绿光。 “魔鬼的交易原则。没人能改变。”男人讲话的口气很大,但他那略微孱弱的外表,使他的话降了不少力度,尤其是在凶悍的郑依依面前,男人就愈显病弱了。 “得了吧,你不诱惑她。她能跟你作交易?”郑依依忍不住想笑,想诱骗人类的魂魄就直说,干嘛还打着公平交易的幌子?难道这年头。魔鬼也打起了信誉战术不成? 顿时,男人原本白净的脸有些发黑。 “她用意念召唤我,我自然如约而至……” “你是阿拉丁神灯么?”男人刚想反驳,却又被郑依依无厘头的一句话顶得哑口无言。 “她召唤你你就来?怎么,你又不是小狗她手里也没有骨头。上赶着的买卖,偏要渲染成公平交易?”郑依依的嘴巴十分恶毒。眼见男人额头青筋爆起,她依然没有住口的打算。 “赶紧交出她的魂魄,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不少时间了,你再耽误下去,我就要收钱了。”郑依依说着,还真就掏出手机开始计时。 男人终于忍受不了郑依依的毒舌,一对黑色翅膀呼啦一下从后背伸展出来,他的头顶,魔幻般地长出一对角。 “你敢讽刺我?!”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怎么?不行吗?信不信我拧断你的翅膀,让你当一回折翼的天使。”郑依依开始一根一根地掰着自己的指关节,准备热身。 男人双眼喷着愤怒地火焰,猛地张开翅膀,看守室里狂风大作,吹得郑依依睁不开眼。 郑依依当即施展妖术,控制藤蔓抓那男人。然而,快如闪电的藤蔓却出乎意料地抓了个空。 定睛一看,屋子里哪还有男人的影子。 郑依依忤在原地,原来,他长出翅膀,是为了逃跑…… “依依依依,怎么样了?”看守室外的结界刚一撤去,郑直就带着黎昕冲了进来,看到满屋的狼藉以及昏倒在地上的文玲,郑直急忙问道。 “跑了。”郑依依简短地说。 “跑了?”怪叫着的是黎昕。“什么东西速度这么快?”想当初,他被郑依依追杀的时候,用尽全力也没甩掉她啊。 “哼,不只速度快,还不怕结界呢。”郑依依不屑道。 说话间,郑依依的眉头突然一皱。她打在周楚楚妈妈身上的灵识,忽然变得很微弱…… 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原因。一,有高手正在除去灵识。二,被灵识标记的人,正在慢慢丧失生机。 心叫不好,郑依依扔下不明所以的郑直和黎昕,连忙土遁离开。 郑依依顺着灵识追到周妈妈家,定睛一看,发现客厅沙发的后面,一对显眼的犄角正晃来晃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郑依依无声地发笑,带着十足的劲道挥出打神鞭。 啪的一声,男人手中打开的木匣被打神鞭抽个正着,木匣里数不清的魂魄受到惊吓,发出阵阵尖叫。 郑依依堵住耳朵,阻隔这刺耳的哭喊声。 “能不能把你的破匣子关上!”郑依依不悦道。 其实不用她说,男人也知道要关上木匣。那么多的魂魄受了惊扰,要是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由于郑依依的及时赶到,周妈妈虽然仍旧处于昏迷,但魂魄安然无恙。 “又是你!”男人近乎咬牙切齿。 “这话应该我说!”郑依依已经是咬牙切齿了。她最恨的事情之一就是,别人来给自己找麻烦。眼前的这位,明显已经触了她的禁忌。 难怪她最近发现周妈妈的身体很虚弱,原来是和这只魔鬼做了交易!自己还用参血给她滋补身体,这不相当于间接地滋补了这只头上长犄角身后长尾巴的魔鬼吗? 郑依依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同时,她背在身后的手,绿光融融…… “她跟你做了什么交易?”郑依依瞪着眼睛问。 ------- 古承市,刀手家。 “刀手啊,你整天都这么无所事事的吗?别忘了,你才是古承市的守护者!”刀手舅舅苦口婆心道。 “我有什么办法。”刀手抱着寻妖鼠在阳台晒着太阳。有郑依依在,他出手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我卜过卦了。那参妖之所以消息灵通,全部仰仗于郑直。”刀手舅舅嘿嘿笑道。 “郑直?”刀手奇怪不已。郑直就是个普通的人类,这些灵异事件,他是怎么得知的? “天机不可泄露啊。总之,你跟着郑直,古承市的灵异事件,你一件也落不下。”刀手舅舅斩钉截铁地说。 刀手看着自己舅舅那张老脸,一时之间半信半疑…… 第七十二章 魔鬼的交易(六) “她想知道她女儿的现状,为此,她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魔鬼应声道。 “那她女儿现在怎么样了?”郑依依故作惊讶地问。 “入不了轮回,却也有了一个安身之所。”魔鬼听出郑依依话中的嘲讽,不服气地回答。 “哟?还真有两下子。”郑依依背着手,不着痕迹地向前迈了一步。 可惜,某魔的警惕性很强,谨慎地后退一步,想逃吧,又舍不得再次丢掉一个人类的魂魄,不走吧,自己的实战能力又实再是不太可观。心情很矛盾的魔鬼手里依旧托着木匣,目光在周妈妈和郑依依之间游移。 “交出文玲的魂魄,我就原谅你。”郑依依大人有大量地说。 “魔鬼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某魔并不领情,冷冷地答道。 郑依依嘴角一弯,看来,自己对面的这只魔鬼不仅很抠,还很执着。 面对魔鬼的拒绝,郑依依表面上不动声色,手上却突然发难,打神鞭飞快地甩出,呈半圆形围向魔鬼,鞭身发出的金光把他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魔鬼见识过鞭子的厉害,不敢硬接,只好脚底抹油,顺着鞭身没有闭合的缺口逃之夭夭。 郑依依算好了他逃跑的路线,早在祭出打神鞭后就飞身到缺口的位置守株待兔,仅管魔鬼的速度很快,十分快,但他跑到缺口的时候,仍旧跟郑依依面对面地撞了个正着。 郑依依瞬间放大的脸上带着阴险的笑,魔鬼心下大惊,扭头往回跑。郑依依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猛地伸出绿光环绕的手,快如闪电地抓向魔鬼――的尾巴。 要说这魔鬼的反应速度也够快,完全可以逃跑。可事情坏就坏在他那条标志性的尾巴上,他人是跑了,可尾巴却飘在身后,正好被郑依依利用。 “超人不能穿斗篷,魔鬼不要长尾巴,这是睿智的女妖给你的忠告。”郑依依揪着魔鬼的尾巴,把他高高的提起。 看着魔鬼这副中西合璧的模样,郑依依忍不住发笑,“这副打扮,未免登不上台面吧?” 魔鬼被郑依依倒提起来。又羞又气,完全丧失面对人类时的冷静与优越。 “你敢这么对我?!”魔鬼气急败坏地大呼小叫。出来混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受此大辱。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这一族有着偷天换日的能力,却非常的不擅长打架。 “还不服气?”郑依依提着他的尾巴一顿乱晃。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郑依依另一只手绿光融融,抓住他的脊椎骨。 魔鬼感受到郑依依的杀气,思量再三。最后决定忍痛割爱,轻轻敲了下黑色的木匣,文玲的魂魄从里面飘了出来。 眼看她的魂魄有了消散的趋势,郑依依连忙施展妖术,一张绿网将她的魂魄裹得结结实实。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空旷的铃声。就连郑依依都无法分辨铃声的出外。心叫一声不好,郑依依连忙收起文玲的魂魄,开始土遁。 “放开我!”魔鬼用力地挣扎。叫嚷道。 扫了眼利用价值不大的魔鬼,匆忙土遁的郑依依决定不跟他浪费时间,拎着尾巴抡了两圈后,嗖地把他甩向天际。 眼见魔鬼的影子越来越小,最终化作小黑点消失在茫茫的天际。郑依依又忙不迭地钻进地面,土遁得无影无踪。 黑白无常突然凭空出现。小黑深深地嗅了一下空气,奇怪道:“明明闻着生魂的味道,怎么不见了呢?” 小白打着哈欠,懒懒地看了一下四周,“早就让你别多管闲事,上面又没下命令,你瞎积极个什么劲儿呢。” “我这是尽忠职守,不然,这人间岂不乱了套了。”小黑黑着脸为自己辩驳。 “要不是你当年非要尽忠职守地从那女妖手里夺魂魄,我们也不会丢了哭丧棒……”说完,小白便拉着仍旧四处嗅着的小黑原地消失。 而被郑依依甩出去的那只可怜的魔鬼,在天空中倒飞了许久许久,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眼看着身下高耸着的自由女神像,某魔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我齐小天还会回来的!” 总有一天,你也会有难以摆脱的欲望,等你求我交易的那天,我一定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齐小天在心里许下誓言。 郑依依从警局的地下钻了出来,把文玲虚弱的魂魄送回她的身体。 绿光的包融下,文玲幽幽转醒。 “你倒有本事,芝麻大小的事,也能让你把魔鬼召唤出来。”郑依依抱着手臂,冷眼看向文玲。 文玲迷迷糊糊地看着郑依依,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主动向警方承认自己的罪行,今生事,今生了,也免得下辈子无缘无故地受苦。”郑依依诱导道。说实话,要不是为了帮郑直结案,她才懒得作心理辅导。 要说这郑直是越来越有能耐了,竟然把灵异事件搬到警局来,要不是眼看他饭碗不保,自己绝对不会管这桩闲事。想到这儿,郑依依不悦地瞟了眼郑直。 感受到谴责的目光,郑直无辜地低下头。 躺在地上的文玲听了郑依依的话,如梦方醒。现在,她还是警方的重点嫌疑犯! “我没杀人!”文玲竭力地否认。自己还年轻,自己并不是故意杀她的,还有大好的前景等着自己,自己不想坐牢……一时之间,文玲脑中闪现无数个理由。 郑依依摇摇头,一双清如水的眼睛直视文玲:“你做了坏事,这是事实。该你承担的责任,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与其来日受轮回之苦,不如现在就承担了这份因果。” 文玲不敢直视郑依依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躲闪着目光,慌乱地说:“你们没有证据!我没杀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要坐牢!”文玲抱着头,身体抖个不停,但仍旧抵死不肯承认。 直到此时,文玲方如梦初醒。原来,生活是那么的美好,自己从前竟不懂得珍惜。 “是你没有坚守住自己路,迷失了方向,继续沿着弯路走,有意义吗?”郑依依大声喝道。 文玲身体一僵,郑依依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棒。 “跟警方说实话,承担你该承担的,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回自己,坦然面对自己。”郑依依轻声道。 文玲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 虽然化妆品上有文玲的指纹,但化妆品里,并没有任何有毒成分,而文玲也并不知道美芡会死,所以,她要背负的罪责,要比想象中的轻。 不过这一点,郑依依并没有告诉她,因为,能代替生命的赎罪,只有生命。文玲只有抱着这样的信念,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第七十三章 幽灵列车(一) 郑直和黎昕殷勤地把郑依依送到警局大门外。[..tw超多好看小说] “明明是人生最灿烂的年纪,干嘛因为一点小纠纷而想不开呢。”一路上,郑直都在替文玲可惜。 “我也奇怪呢,都还是一群大孩子,吵吵闹闹很正常,这个文玲怎么就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黎昕也跟着凑热闹,发表自己的看法。 郑依依不屑地扫过两人,懒得应声。 “要我说,是心理素质的问题。现在的学生,一个比一个脆弱,依依,你看我说得对吗?”郑直见郑依依不搭话,便不死心地纠缠她。 “我看不是,要我说啊,是学校的教育问题。”黎昕打岔道。 “都给我闭嘴!”郑依依受不了两人的聒噪,一声怒吼,引来了路人的侧目,同时,也成功地制止了郑直和黎昕的讨论。 “这个年代的人类,八九岁的时候只知道学奥数,练钢琴,二十几岁的时候才被灌输不准随地吐痰的思想,你们猜猜他们的心理年龄是几岁?”郑依依没好气地说。 郑直和黎昕自然是不敢猜的,两人左一句英明,右一句高见地恭维着,郑依依这才收起白眼。 土遁离开之前,郑依依郑重其事地提醒郑直:“如果是郑家世代背负的惩罚,我会毫不犹豫的救你。如果是你没事找事去惹些灵异事件回来,我保证,你再也没机会背负天谴了。” 听到郑依依撂了狠话,郑直像小鸡吃米一样的点头,一旁的黎昕呲着一口白牙笑得很卑鄙。 “还有你!”郑依依的炮火突然调转方向。 黎昕当即僵着一脸的笑,站得像小白杨一样笔直。 “你就是这么替我看着郑直的?”郑依依怒气腾腾,手举起来又放下,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黎昕干笑连连,想蒙混过关。 “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会兑现我的诺言——把你挂到市中心的高塔。”郑依依语速缓慢,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敲打在黎昕心头。 虽然黎昕知道,郑依依不会消灭掉自己,但他相信,挂在市中心高塔这种事,郑依依做起来是连眼睛都不眨的。 依次教训完毕,郑依依才冷着脸土遁离开。 “呼!”眼见妖女走了,黎昕长长地出了口气。说来也奇怪,自己的实力也不比她低多少。怎么她一拉下脸来自己就紧张得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呢?。 就在黎昕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郑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什么?又是神秘消失案?好,等着。我马上到!”说完,郑直便急忙挂了电话,正了正警帽准备出发。 “郑依依不是刚禁止你再惹灵异方面的案子吗?”黎昕瞪着眼睛问。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郑直钻进警车,发动引擎。忙里偷闲地把脑袋伸出车窗,冲黎昕快速地说道。 黎昕一个愣神,但转念就想,郑直都不怕死,那他还怕什么? “等等我,我也去!”猛嚎一嗓子。黎昕带着残影漂移到郑直的车里。 ------------ 郑依依还没钻出地面,就听到了自家门前那只讨厌的铃铛响个不停。果然,钻出地面后。就看到刀手一脸寒霜地站在院子,喇叭花张着大嘴,冲着刀手跃跃欲试。 “收保护费。”浑身挂着布条的刀手阴沉着一张脸,闷声道。 每次来收保护费,他几本上都是光鲜亮丽地进来。衣衫褴褛地出去,在这边遭人白眼不说。回去了,组织派来的人还跟他吆五喝六的。要不是为了古承市守护者这个职位,他才不受这份鸟气!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刀家的传人呢。 郑依依也没搭理刀手,直接进楼,不一会儿,她就拖着一只大大的麻袋出来了。 “这是一个月的保护费,一次性交齐。”郑依依把麻袋扔在刀手面前。 看着麻袋里一包包封好的鲜血,刀手震惊地打量了一番郑依依。瞧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放干了也没有这么多血吧? “喂,我劝你别作假。”刀手提醒道。虽然他也不知道组织为什么非要郑依依的血,但光冲组织的态度,他也能猜到几分。 现在,组织派来的“四大金刚”还像老树生根一样坐在自己家里,每天准时准点儿地来取血,你说这参血是能给谁喝? “别啰嗦!马上消失,总之下个月初之前,我不想见到你。”郑依依一扭头,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郑依依这样一说,刀手原本挂着寒霜的脸拉得很长很长...... 重哼一声,刀手扛起麻袋愤怒地离开。 看着刀手离开的背影,郑依依的嘴角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个灵异组织要远比她想象得沉得住气。红泽阵的事算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之后便全无声息。本以为自己那严重掺假的保护费会激怒他们,可不知是没被发现还是对方故意放水,这么久都不来找自己麻烦,这还真让她有些头疼。既然对方那么迟钝,那她只好下一剂猛药了。 ----------- 某地。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一个男人穿着白色西装,站在落在窗前。 窗外便是金色的沙滩,以及蔚蓝的大海。 海风吹起白色的窗纱,男人的脸在窗纱后若隐若现。可惜,他的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除了双眼中阴晴不定的光芒,什么都看不见。 “老板,该吃药了。”一道恭敬的声音响起。 男人驻了一会儿,终了回过头。 站在男人面前的,便是他最忠心的四名手下——风雨雷电。 这四个人,不管是讲话的口气,还是行事作风,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果不是他们长相各异,恐怕很难分清谁是谁。 “老板。”说话的,是阿风。同时,阿风双手奉上一只海碗,海碗里装着红艳艳的血液。 “参妖?”被称作老板的男人拿着手里的照片,声音微微上扬。 “老板,到吃药的时间了。”阿雨低着头提醒。 男人厌恶地看了眼碗里红红的血,并没有伸手去接。 “雷,电,换药。”男人吩咐道。 “是。”阿雷,阿电同时应声。 然后,风雨雷电四人便共同退出大厅。不一会儿,大厅的门开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被送了进来。 男人看着全身洋溢着生机与活力的男孩儿,双眼闪现野兽般的光芒。 第七十四章 幽灵列车(二) 古承市,依依大厦。 郑依依趴在窗前,安静地看着外面半黄的树叶。 秋天了,天气越来越凉,郑依依穿了件蓝色的毛衫,纤细的身材略显瘦弱。随着植物的渐渐枯萎,郑依依的精神也越来越差,没人烦她的时候,她便总是昏昏欲睡。没办法,谁让她是植物系的妖呢,如果说万物复苏的春天是她的天堂,那百花凋零的秋日就是她的噩梦。 心情不是很好的郑依依感到体内的气息不是很顺畅,于是,她内心产生了难以言表的爆躁...... 突然,她看到郑直那辆破旧的老爷车疾驰进大厦,紧接着,面色铁青的郑直跳出车子,气呼呼地跑进依依大厦。 大白天的他不去上班,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郑依依皱起眉头,漂亮的手指杂乱无章地敲着窗台。 “依依,我被停职了!”郑直刚一进屋,就忍不住跟郑依依抱怨。 先是一愣,紧接着,郑依依就是一顿狂喜!停职啊!多么美好的一件事!郑直身边的灵异事件,十之八九是当警察惹来的,停职了,那他想不消停都难! “听到这个消息,你很开心?”郑直坐在郑依依面前,审视着喜上眉梢的她。 轻咳了一声,郑依依勉强收起眉眼间的开心,转而学着郑直沮丧的样子,假惺惺地说:“你是连续三年的优秀刑警,警局怎么会停你的职呢?” “哎,一言难尽啊......”郑直说着,便不怀好意地拉起郑依依的手。 郑依依浑身一个激灵,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出她所料,郑直就这样拉着她的手,将他被停职的前因后果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其中包括他某年某月某日内急之时在卫生间巧遇某领导而没有打招呼,他在怀疑这会不会是他被停职的原因之一。 在郑直的唠叨下,郑依依重新开始昏昏欲睡,不过,她晃晃悠悠地刚闭上眼睛,就被郑直一顿猛晃,强迫性地提起精神听着他的长篇大论。 虽然是断断续续的清醒,但郑依依好歹也从郑直那无中心无重点的废话中听出了原委。 自从警局的路局长因为送礼事件而判刑后,局长的位置就一直空着。 当局这么做,一来是想让愤愤不平的人民群众先‘冷静’一下。等大家都声讨累了,声讨够了,避过这风口浪尖再提拔‘合适’的候选人。 可问题就出在候选人上。郑直的工作能力和态度是警局公认的,而另一个候选人的家庭背景之深厚也是警局公认的。所以,在青青酒吧的大型失踪案毫无进展后,郑直被‘家属’投诉,之后就‘理所应当’地停职了。 “对于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但却爱莫能助。”郑依依一摊手,表明自己的立场。.tw[] “你不帮我?”郑直极惊讶地反问。 “不帮!” “真的?” “没有比这再真的了!” “依依......”郑直故伎重施。他知道,这一声温柔的呼唤,对郑依依是屡试不爽。 “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依你。”郑依依一点动摇的意思都没有。 可郑直脸上非但没有半点失望。反倒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坏笑。 “这是逍遥岛的假日行程,我们去旅行吧!”郑直欢快地说。 “旅行?”郑依依看着郑直手中那张旅行日程表,错锷中。 “被通知停职后。我脑中最先闪现的想法。”郑直刷地抽出两张火车票,“而且,我也付诸于行动了。” “说实话,我对旅行一点兴趣都没有。”郑依依重新趴在窗台上,懒洋洋地看着窗外的秋景。 “除了停职的事。你什么都依我。”郑直提醒道。 “你什么时候会耍阴谋手段了?”郑依依蓦地抬起头,看着一脸笑容的郑直。皱起眉头。 “在你不知不觉中学会的。”郑直伸手抚平郑依依的眉头,轻声道。没错,郑依依见证了他的出生,他的成长。可有一点,是她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三十年了,如今,他已经是三十岁的男人,可她,却从未改变,仅管,她今年的芳龄是六千零一十二。 “哼!”郑依依翻着白眼。 “如果逍遥岛没有你形容的那么好,你知道后果的。” -------------- “老板,他们要出远门了。”豪华的海边别墅里,阿雨站在面具男人的身后,低头汇报。 银色面具挡住了男人的表情,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抓回来。”男人的声音空空的,像天外的声音一样。 “郑直该如何处理?”阿雨顿了一下,问道。 面具男人的头略微扬起,似乎是在思考,“杀掉。” 他要的,只是那只参妖,别的人,没有必要留下,杀掉,是最干净简捷的处理方式。 “是。”阿雨得到了命令,面无表情的回答。 “把屋子收拾干净。”男人说完,离开富丽堂皇的大厅,沿着楼梯上楼。 男人走后,阿雨才抬起头。大厅的角落里,一具孩童的骸骨赫然摆在那里,像一件工艺品。 ----------- “郑直,这就是你说的享受美好的列车时刻?”郑依依站在火车上拥护的过道,眼睛透过郑直却没有焦点――因为她不想看到面前那张脸,哪怕是看上半眼,她都会想把它打肿,打肿,狠狠的打肿! “呵呵......”郑直开始干笑。两只手环在郑依依身边,把她和车里的人群隔开。此刻,他们就像沙丁鱼罐头,在这厚重的铁皮箱里一条一条亲密无间地排列着。 “本来是有座位的。”郑直尴尬的解释。 “只不过票是假的。”郑依依补充。 “黄牛票,你竟然去买黄牛票,你一个警察竟然去买了黄牛票,而且还是假票?”郑依依终于忍不住了,一声高过一声。 大半夜的,火车里的人群正因拥护枯燥而情绪低沉,郑依依这几声叫嚷,吸引了整节车厢人的注意。 人们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兴趣浓厚地盯着怒火中烧的女士和一脸黑线的男士。尤其是,女士长得那么美,男士除了邋遢些,也很英俊。 “依依,还有十个小时我们就到站了。十个小时,其实很快的......”在郑依依刀一样的目光下,郑直的声音越来越小。 仅管十分生气,郑依依却也没得选择。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总不能土遁消失吧。 难道真的是秋天到了,自己的脑子也跟着上锈了?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信了郑直的话,大半夜地跑出来坐火车?! “如果逍遥岛没你形容的那么好,你知道后果的。”郑依依重复了之前的话。只是,其阴森程度是之前所望尘莫及的。 第七十五章 幽灵列车(三) 火车经过一站又一站,可上车的人永远比下车的人多。(..tw)在这拥护嘈杂的环境里,人们都将情绪发泄在车厢里的陌生人身上。婴儿在扯着嗓子哭闹,周围有人受不了这份吵闹,恶声恶气的指责,孩子的母亲不高兴地反驳。车上的小偷趁乱行动,于是,车厢里有人突然大喊手机丢了,也有人下意识地抬头看眼货架上的行李。 不过以现在这种拥护情况,就算被众多合作的小偷偷了,想追都追不上,更何况,大家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小偷。 “列车长,有小偷!”一个乘客激动地喊。 他这一喊,整个车厢的人就又找回了乐趣,于是大家像传话筒一样,不管被没被偷,都鹦鹉学舌地叫嚷着抓小偷。 不过,乘客这么一闹,倒还真把列车长给喊来了。 很快,身穿制服的列车长赶到车厢门口,环视了一下拥挤的车厢,“大家冷静一下,一个一个说。” 众人皆诧异于列车长这么快就穿越多节车厢的人群,一时间起哄的人都安静起来。 “由于列车行时长达四十小时,末节车厢人数过多,我们会在下一站加节卧铺车厢,现在,请大家上前办理卧铺补票手续。”列车长手里拿着出票器,准备为乘客补发卧铺票。 而末节车厢里的乘客,刹那间沸腾了。 所有人都争着抢着上前争取卧铺票,而在这种情形下,老弱妇孺是肯定排不上号的。 最终,手持卧铺票的果然都是些身强体壮的剽悍人物。 戏剧性的是,郑直竟然补到了两张卧铺票。郑依依不可置信地看着车票,“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郑直得意地一扬头。乱糟糟的头发无风自动。 其实,这根本不是他的功劳。由于列车这个拥护程度,想抢购卧铺票的乘客都是体力好得不得了的,但他们向着列车长的方向移动时,势必要推动前方的人。无心抢票的郑直就在身后两位膀大腰圆大哥的合力推挤下,被强行送到列车长面前......要说那列车长,看到相比之下要‘瘦弱’很多的郑直时,吃惊得连眼神都不一样了...... 票补光了,乘客也渐渐安静下来。不管抢没抢到卧铺票,乘客们都非常高兴地等待下一站的到来。毕竟有人上了卧铺车厢,那这节末车厢,也会宽松不少。 基于旅途劳累或是卧铺票的消息过于爆炸性。乘客们都只是短暂地感叹一下加车的神奇,随后,便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过了一个小时,列车终于到站了。由于列车的严重超员,这次没人再上车。当然,下车的也寥寥无几。当列车再次启动时,列车长又神奇地出现了。 就连郑依依都不得不佩服,列车上的工作人员果然都有无坚不摧脚踏飞燕的能力...... 列车长非常淡定地拿着钥匙,穿越这拥挤的人群,费劲地打开车厢末端的门。 门车了。温馨的卧铺车厢出现在大家面前。 叫好声,感叹声连连响起,手里拿着卧铺票的剽悍人物纷纷披荆斩棘。向卧铺车厢奔去。 由于补票时前后方位调换,此时,那两位膀大腰圆的大哥仍旧排在郑直身后。同样,在他们的‘鼎力相助’下,郑直和郑依依顺利地来到卧铺车厢。 离开末节车厢的那一刹那。郑依依忽然感到列车一阵剧烈的摇晃。几乎在同一瞬间,天空一道闪电毫无预兆地打下来。难道要下雨了?天气预报不是说近日阳光明媚。气温怡人,适于出行的吗?郑依依分神之际,她已经被身后的人推进了卧铺车厢。一声炸雷如约而至,车厢里的人,全都下意识地瑟缩了那么一下。 这雷声,真大啊。 “依依,没事吧?”郑直关切地问。他知道郑依依是千年的参妖,而且还是表现良好的那种,但在潜意识里,他还是坚定不移地认为,妖,都是害怕打雷的。 “没事。又不是渡天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郑依依和郑直并排坐在下铺。 “抓紧时间休息,你要保存体力。” 郑直脸上的惊讶与喜悦是掩饰不住的。见状,郑依依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到了逍遥岛,我要买很多衣服的。”不用多说,这种充当免费劳动力兼职付款人的,就是郑直了。 伸手捂住钱包,郑直脸上的喜悦消失了。 “依依,我有个事一直很好奇。”郑直开始换话题。 “说。”郑依依把脏兮兮的被子推得远一些。 “当初,你是怎么落难的?” “考试不及格。”毫无疑问,天劫也算是考试的一种。 “那郑家祖先是怎么救你的?” 郑依依沉默了。当年,郑书海是怎么救自己的?那场景,即使经过千年万年,她都无法忘记。 在她漫长几乎没有尽头的妖精生涯中,在她最落魄潦倒时无条件地帮助她的,只有郑书海一个。 于他,不过是顺手救了一个受伤的小姑娘。 于郑依依,那是永生永世都没法忘怀的温暖,永远都不能,也不想摆脱的枷锁。 本来那天劫,她是渡不过的。由于郑书海的出现,天劫不能伤了无辜的凡人,只好作罢。而她也因此获救。但同等的得到就要有同等的付出。她捡回一条命,郑书海以及他的后人,则要替她承担这份罪过。 理论上讲,她应该忏悔,应该求得郑家的原谅,但是,郑依依没有去做这些无用功。 只有建立在良心谴责上的付出,才能称之为赎罪。若是想祈求对方的原谅以换取自己内心的平静,那只能称之为自私。 所以,她千年来都守护着郑家。内心深处的那份愧疚,她掩饰得很好。仅管如此,郑依依仍旧清楚,她所承担的。远不及郑书海付出的。 要不怎么说,欠什么都别欠人情,因为,实再是不好还啊。 “你这么凶悍,当年也能落难?”郑直的声音拉回了郑依依的思绪。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郑依依自嘲地笑了笑。 郑依依的话,郑直是肯定理解不了的。但他也没再细问,依依不想说的,问了也白问。 旅途劳顿,乘客们都纷纷睡去。可窗外的闪电与炸雷。却不知疲惫地声声不息。疾风利雨打在火车的窗子上,很是吓人。 厚重的铁皮阻隔了车外的坏天气,车里的人。因为有了庇护,心中有了一丝庆幸,反倒睡得更香。 之前列车长担心末车厢的硬座乘客会乘机跑到卧铺车厢来,把门锁上了。而卧铺车厢里的乘客,都纷纷赞同。 可能其他人的旅途还很漫长。但郑直和郑依依,还有十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郑直这个纯人类终于抵不住劳累,睡去了。而郑依依,在人类的花花世界里养尊处优惯了,对于现在的睡眠环境,非常不满意。所以一直躺在郑直对面的下铺自欺欺人地假寐。 估计过了三个小时,郑依依听到皮鞋踏着地面的声响。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列车长在巡视。 这种工作。好像不需要他来做吧? “别光顾着睡,看好自己的行李。”列车长看着睁着眼睛的郑依依,善意地提醒。 或许是灯光的黯淡,列车长的脸呈现一种不健康的蜡黄色,与之前补票时的神采奕奕反差颇大。 “好的。”郑依依礼貌性地应声。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人山人海的火车上,能发生什么?自己这样一只资深而高贵的女妖坐阵。又能发生什么?自大加自恋之下,郑依依丝毫没有产生怀疑。 人类中有这样一句话,上帝想毁灭一个人,一定会先让他膨胀。很显然,郑依依没听过这句话。 人类的智慧的确是无穷的。他们有着相对于野兽孱弱的身体,苛求的生存环境,最终,却成了世界的主宰。其实这一点,是郑依依所无法理解的。现在看来,人类的确很强大,炸弹,原子弹,任何一种,都能要了其他生物的命。但顺着时间的长河往前推,一直推到人类进化不完全的时候,试想,树上爬的猴子或是水里游的鱼,凭什么能安然地生存下来? 食物链的平衡?还是仅靠生火驱走野兽?郑依依认为,都不是。 无止境的欲望和野心,才是人类生存的法宝。 试想,任何一种生物,如果有了人类的野心和欲望,都会更加容易地称霸世界。 (暂停一下,请问猪也能称霸世界吗?回答:不准抬杠。) 闭着眼睛的郑依依胡思乱想之间,听到列车长往回返的脚步声。同时,几不可闻的数数声传进了郑依依那双太过灵敏的耳朵。 “......64,65,66,呵呵,刚刚好。” “早点休息。”往回返的列车长迎上郑依依那双探究的眼睛,平静而善意地提醒。 “好的。”郑依依一如继往的应声,然后又不当回事儿地闭上眼。 有她在,谁敢不长眼地挑起事端? 火车很颠簸,挑三捡四的郑依依开始像煎鱼一样翻身。早知道,就不跟郑直出来了,还不如宅在家里看电视来得有趣。此刻,郑依依已经开始后悔了。 几乎是一瞬间,伴着轰隆隆的倒塌声列车急剧地颠簸着。许多沉睡中的乘客被颠倒在地面。 近在耳边的声响,让整个车厢的乘客都瞬间清醒了。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众人惊慌失措。由于是深夜,窗外是一片黑暗,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车停了。”已经坐起身的郑直率先反应过来,对郑依依轻声道。 第七十六章 幽灵列车(四) 列车停了,车上的人全都傻了。又是一阵猛烈的坍塌,车厢上轰隆隆的巨响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人群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惊慌失措之余连忙逃命。众人纷纷朝列车门奔去,到了门口,发现车门已经变形,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反应快的人率先想到车窗,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动作迅速地踹碎车窗。 车窗碎了,伸出手,却是比车窗坚硬百倍的大石块。 眼见出路都被堵死了,乘客们由最开始麻木性的惊慌转为低泣。而哭泣似乎会传染,女人们的眼泪落了下来,而男人们,虽然表面上比女人镇定,但内心却和女人一样战栗着。 “大家镇定一些!没事的,不要怕!”列车长挺身而出,站在众人面前。 “出什么事了?”问话的是一个抱着婴儿的母亲,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女人声音颤抖着,孩子的父亲伸出手,紧紧地抱着妻儿。 “隧道坍塌。”列车紧绷着脸,镇定地说出事实。 “叫救援!求救啊!”乘客着急道。他这一提醒,车上的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掏出手机准备呼救。 列车长站在原地,扫过众人,嘴张了又合,终究没有说什么。 “没有信号!” “打不出去!” 乘客很快反馈了求救失败,更加慌乱之中,乘客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列车长的身上。(..tw无弹窗广告) 看到众人殷切期盼的目光,列车长虽然很为难,但还是挺直了脊梁,尽量安抚乘客,希望保证他们的安全。 “坍塌的隧道处于无信号路段,我们没法求救。但是,理论上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就会到达下一站。所以。两个小时后,铁路局就会知道我们出事,然后,他们会争分夺秒地救我们!”列车一番话的确很有安抚作用,大部分人都成功地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不再叫嚷。 “现在,大家全部移到下铺!大家要互相扶持一下,让我们团结起来,共度难关!”列车长下达命令。 人类是群居动物,这一点。千万年来从未改变。尤其是在困难面前,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一种凝聚力,彼此给予对方勇气。并从对方身上得到勇气。 一刹那间,所有人都忘了人与人的防范与隔阂,彼此簇拥在一起,相濡以沫着。 列车上看到这个场景,欣慰的笑了。 大半夜的。乘客们经历了恐慌,紧张,强自镇定,直到接受现状,都觉得有些疲惫。但此时此刻,除了那对夫妻怀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任谁都没有睡意了。 而饥饿感,随之而来。 于是有人拿出随身携带的面包,火腿肠。矿泉水,开始悉悉索索的进餐。 “先别吃!”列车长连忙阻止。 “大家先听我说。”列车长半是乞求半是为难地说,“我们和外界断了联系,虽然两个小时后会有救援,但是。我们无法确定外面什么时候能够清除隧道里的石块。在此期间,大家要节省粮食。” 乘客觉得列车长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便听话地把食品收回包中。 欲言又止的列车长咬了咬牙,继续道:“所以,请大家配合,把食品都集中交上来,由我按时平均分给大家。” 车厢,沉默了。 这死一般的沉默,驱走了刚刚凝结起来的力量,人们本能地开始为自己打算。 抱着婴儿的母亲下意识地按住包。 “请大家相信我,我绝对会公平公正。更何况,我和你们一样困在车里,我也有家人,我也有孩子,所有,我理解你们的想法。”列车长环视众人,眼看大家仍旧沉默着没有反应,列车长在心里无力地叹了一下,继续道:“有的人带的食物多,带的水却很少,而有人则恰恰相反。还有,食物放在自己手中,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谁能保证自己有能力抵挡他人的抢夺?” 婴儿的母亲垂头沉思,挣扎了一会儿,把手从包裹上挪开。 “如果东西放在我这里,我会保证每个人都有均等的食物,并且,一直维持到得到救援。请大家相信我,作为列车长,我经历过专业的训练,面对这类情况,我有充分的经验。”列车长向乘客保证。 再三思量列车长的话,尤其是那句自己的东西会引起别人的觊觎,权衡再三,大家把食品交了出来。而结果,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列车长拖着大大的黑色塑料袋,一一收集乘客的食品。看着仅一袋子的食品,列车长微不可见地皱着眉。 食品,要比想象中的少。但大家私自藏下食品,那也是无可厚非的。更何况,他一个人,能说服大家走到这一步,已经很难了。列车长把食品袋扎好,放在桌面上。所有人都看得见这只食品袋,而守护着它的,便是列车长。 “任重而道远啊。”郑直拥着郑依依,看着列车长,发表感慨。 “你不打算出手相救吗?”郑直耳语道。 郑依依伸出青葱般的食指,淡淡的绿光环绕上手指一路向上,绿光到达指尖时,却极丢脸地化作点点绿光,消散怠尽。 “出什么事了?”郑直瞪大了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郑依依。 “没见我的妖术打折扣了么,长眼睛是喘气用的吗?”郑依依瞪了他一眼,心想,郑家好歹也是根正苗红的三好家庭,怎么出了郑直这么个又倔又迟钝又八卦又好多管闲事的后人! “打几折?”郑直仍旧不相信强悍的郑依依会妖术失效,傻呼呼的追问。 郑依依翻着白眼倒在卧铺上,“跳楼大甩卖,零点零一折。” 闻言,自从列车被埋在隧道后一直很镇定,很有英雄情结的郑直,开始泪流满面了。 “你把吃的全交上去了?”郑依依忽然想起,欠起身子问郑直。 郑直的嘴巴抽动了两下,终究是无声胜有声。 抚着额头,郑依依无声地呐喊,神啊,把他带走吧。 而此时,天上的某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因果镜,看到被困的郑依依和郑直,某神的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淡淡的得意和喜悦,倾倒了整座七殿的花花草草。 愚不可及的女人!这次,本神要亲眼看你狼狈的样子!腾龙耍着手里的杀神,悠然地靠在玉石椅上。 第七十七章 幽灵列车(五) “问题出在哪儿?”郑直赖在郑依依身边。(..tw好看的小说) “问题出在火车上。”郑依依阖着眼,懒洋洋地回答。大部分的车窗都被乘客打碎,秋天的夜晚,冷气袭人。 哼,做戏也不做得足一点。郑依依从行李包中拿出一条毛毯,把自己裹了起来。隧道坍塌,空气不流通,车厢里明明该闷热,现在却一片阴冷。足见,背后的始作甬者是非常的不专业。 “我是问,捣鬼的是谁。”郑直扯过毛毯的一角,遭到郑依依的眼神秒杀后,仍旧不屈不挠地抓着毛毯,争取自己的一席之地。 “自己分析去。”郑依依‘好心’地让给郑直毯子的边角,之后就彻底地闭目养神,不肯再和他搭话。 很明显,那个列车长是有问题的,可是一时之间,她也说不上来他究竟有何不妥。除了怪里怪气地在大半夜里数着乘客的人数,似乎,他目前还没做什么。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或者是,他的目的何在? 一向自认能看透人心的郑依依,此时有些迷茫了。 车厢尽头,列车长正目不转睛地守护着桌子上的一袋子食品,看他一脸担忧的模样,郑依依心中的疑惑又深了一层。 算了,自己的妖术不知被什么封住了,还是静观其变吧。就算那个列车长最后想使什么阴招,自己大不了豁出去了,反正,她的底牌是这些肤浅的人类所无法揣测的。 仅管一时疏忽上了这趟‘贼车’,郑依依并不恼火。转头看了眼‘忧国忧民’愁眉不展的郑直,郑依依想,这就是聪慧高贵的女妖与自作聪明自甘堕落的人类的区别吧。 假寐的郑依依,在零晨两点的时候被人叫醒。 “请帮我发下食品。”列车长对郑直和郑依依说。 “好。没问题。”在郑依依发话之间,郑直已经爽快地答应了。 列车长见郑直答应了,立马转身带头,郑直痛快地跟上。一时之间,两人完全没给郑依依发言权。 被郑直拽着胳膊,郑依依不得已地跟上。 列车长提前把食物分好了,每个乘客两片面包一瓶水。郑直发水,郑依依则拎着食品袋分发面包。 当走到带着孩子的夫妻跟前,列车长关切地伸手摸了摸孩子。孩子还处于母乳喂养阶段,列车长考虑到孩子母亲的营养问题。便多发了一份食物给女人。 虽然没人反对,但众人不满和防范的目光道出了他们的心声。 列车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坚持着发完食物。 “这是一天的食物量。大家合理分配。”发放完毕,列车长宣布。 “这么少!”有人惊呼。 而大部分人都持以安静的态度。足见,大部分人的食物储备是比较充足的。 “为了长久地保证我们食品的供应,大家只能暂时忍耐一下。”列车长说完,便拖着食品袋回到他的座位了。 卧铺位上。郑直拿着手里的两片面包一瓶水,很想感叹几句,偷偷地扫了眼郑依依,没敢。要不是自己买了假票,他们也不会被困在这儿。 郑依依把手里的面包扔给郑直,恶狠狠地说:“吃吧。最好噎得你再也说不了话!” 郑直嘿嘿一笑,捧着面包开始进餐。 此时,离事发时间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可是,车外还是死一般的寂静,一点救援的声音都没有。 人群不免有些沉不住气,大家纷纷询问列车长何时才能获救。 列车长磨破了嘴皮子挨个解释安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安抚住了人群。 虽然是个光杆司令。但危难之中,人们总是习惯找个人依靠。毫无悬念,列车长就是他们的精神寄托。 于是,众人又陷入了漫长的等待中。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微微有些骚动了。 被困第三天,仍旧没人来救援。 每天一瓶水,两片面包的供求标准开始岌岌可危了。而藏了食的人们,也开始慌张。 当列车长再给那对带着孩子的夫妻额外分发一份食物的时候,有人提出了异议。 “为什么多给他们发食物?”有人明知故问。 孩子的母亲本能地抱紧婴儿,没有吭声。 封闭的列车,被埋的困境,有限的食物,整个车厢中,只有自己带着婴儿......女儿是敏感的,仅管不愿多想,但女人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幻想出可怕的画面。 “孩子不需要喝水么?当妈的吃不饱,孩子哪有奶喝?”孩子的父亲吼了回去。 “光靠每天发的那点吃的,你们的小孩能这么精神?你们包里分明有孩子喝的牛奶,还多领一份吃的,凭什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座位上不着急不着忙地说,一双小眼叽里咕噜地乱转,与他那笨拙的体形十分不符。 “有吃的又怎么样?当时往外交食物的时候,我们夫妻可没少捐!”孩子父亲头上的青筋凸起,大声的反驳。 车厢里没人响应,所有人都在静观其变。一瞬间,自认为理由充足的孩子父亲,微微的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本来他以为,即使有人会计较列车长多发给他们一家的那份食物,也不会这么直接地挑出来,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似乎还不少...... 小眼睛男人见众人没有站出来反对他的话,一直深深压在心里的紧张,一瞬间缓解了。他就说嘛,谁都不是善男信女,眼看那对夫妻每天多分食物,他们能甘心?前几天,他还不在乎,可现在,吃的越来越少,谁还能不在乎? 有了底气的小眼男人,像是得到了某种认可和鼓励,霍地站起身,哼笑一声,“又不是只有你们家捐了食品,大家都捐了,可只有你家每天多领一份。” “可不是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附和着。 孩子的父亲被堵得哑口无言,但又气不过,便着急地看向车厢里的其他乘客。 迎上他目光的乘客,纷纷侧过目光,视若无睹。 郑直见状按捺不住,刚想站起来替那孩子父亲讲句公道话,郑依依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 “你给我消停点儿,我的妖术失效了,你别去惹事!”郑依依低声道。 郑直瞪着眼睛,一把扯下郑依依的手,高声道:“那位乘客,你能不能有点素质!他们可是带着孩子的,孩子不能吃又怎么样?不能吃就不算人头么?还有,他们藏食,试问整个车厢谁没藏食?” “你谁啊?关你屁事啊?”小眼男人用着社会上小混混天不怕地不怕的腔调,企图吓唬住郑直。同时,小眼男人身边几个壮悍的男人纷纷站起来,为小眼男人助威。 作为警察的郑直,当即明白他们是一伙的。在火车上拉帮结伙的,十之八九是小偷。再一联系之前车厢里有人丢失手机,郑直心里明白,一定是这伙人干的。没有料到的是,这帮小偷竟然还在车上。 “我是警察!你们几个别太嚣张!”郑直的手下意识相地摸向腰间,可是由于停职,他的配枪被警局收走了。憋着一口恶气,郑直怒目而视。小混混的那句‘关你屁事’,让郑直非常的不快,可他又想不出反驳的话,自己作为警察的威慑力,在人性的阴暗面下,毫无作用。 “警察怎么着?我又没犯法,你管得着么?”小眼男人耍起无赖的腔调,左一句右一句地讽刺郑直。 “既然你是警察,那你倒是把食物让出来,贡献人民群众啊。”另一个小混混见郑直势力薄弱,开始登鼻子上脸。 车厢里的人都不傻,从这简短的对话中,已经分辩出小眼男人一行不是什么好人。但在这种情形下,谁都不想惹火烧身,人人都想先看看形势,等着别人打先锋......结果则是,没有人站出来讲句公道话,当然,除了郑直。 郑依依冷眼扫过几个小混混,站起来,却是亲昵地环着郑直,嗔怪道:“你瞎管别人的事干嘛,管好自己得了。”说罢,便把郑直按回到卧铺上,同时,她踱了一步,挡在郑直和那帮人之间。 “学学你老婆吧!” “好好学学怎么做人。” 小混混们的嘲笑着接二连三地响起。 郑直气得快要炸掉,但迎上郑依依冷意森森的目光,不自觉地胆怯了。 小混混们从最开始的小心试探,发现车里除了郑直,没人喜欢多管闲事,于是,他们心里最开始的一丝担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得意和膨胀。 而自始自终,列车长都不发一言。郑依依冷冷地扫过列车长,却见他神色怨恨,以及,杀意。 第七十八章 幽灵列车(六) 被困第五天,食物告罄。 如今,已经是第七天。 饿肚子的感觉应该很不好受,郑依依看着急剧消瘦的郑直,心里如是想。作为一只妖,她是可以不用吃饭的,几千年的修行,足以让她坐吃山空到同等的年份。 哎,在人间呆得越久,就越堕落。可见,得过且过不思进取的不只是人类。 “依依,你再不想办法,恐怕就要和我说再见了。”郑直有气无力地拽着郑依依的衣角。也不知他是不是因为太信任郑依依,才没有半点危迫感,似乎,面前的困境于他只是苦心志,劳筋骨的小磨练而已。 “这正是我长久以来期盼的。”拂掉郑直的手,郑依依冷漠地说。 “依依――”郑直极费力地再度拉起她的衣角,摇尾乞怜。 “郑直,你已经三十岁了,能不能拿出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稳重与心智?” “你喜欢成熟男人?”郑直的双眼闪烁着不寻常的八卦光茫,与他塌陷的脸颊十分的不一致。 “吵什么吵!”两人的低声谈话无意间‘吵’到了那个小眼男人,此时,小眼男人正目露凶光,贪婪地盯着郑依依。 “我们全都饿得面黄肌瘦,你为什么这么精神?”小眼男人饿狼一样盯着郑依依。“说!你的包裹里是不是还有食物?” 听到食物两个字,整个车厢的人都抬起了头。 七天,所有人都饿得眼睛发绿有气无力了。无论平日里装得多么像个人,但在绝境面前,所有人都会暴露出本性的贪婪和狠毒。(..tw好看的小说) 优胜劣汰的事,没办法。郑依依扫过车厢里可怜的人类,不禁感叹。 人类的确聪明,他们的智慧是其他生物望尘莫及的。但是。他们除了身体孱弱的硬伤外,还有一点就是,相应的发展,总会有相应的代价。 比如说这穿山隧道,可能几百年都不会塌一次。可是一旦坍塌,那被困的人就......总之,外人是无法想象被困人员的绝望与想杀人的欲望。 “我要是还有吃的,不也早就被你们抢去了吗?”好笑地看着因饥饿而丧失理智的小眼男人,郑依依毫不胆怯。 正当小眼男人要发作的时候,婴儿弱弱的哭声响起。 带着孩子的夫妻在食物吃光后。面临的第一个难关就是,孩子,没吃的了。而小孩子可不像大人。能忍饥挨饿。之前婴儿受饿时,是会大哭特哭的,饿得久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低声地呜咽。 孩子母亲的眼泪瞬间流出。悲怆地抱着孩子,心如刀绞。 “哭什么哭,吵死了!”小眼男人调转炮火,把内心的恐惧和绝望化作怒火,全部发在婴儿身上。 孩子的父母知道小眼男人一行人都是凶恶之辈,聪明地选择沉默。没有反驳。 可孩子不知道,小婴儿还是纠心地哭着,母亲颤抖地贴着孩子的脸。泪水模糊一片。 “再哭,再哭就吃了你!”小眼男人怒吼一声。 孩子父母的身体明显一僵,而小眼男人说完这句话后,连他自己都愣在原地。 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小眼男人把目光从婴儿身上移走。 过了七天省吃俭用的日子。谁又能敌得过饥饿呢?一时想想吃人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小眼男人不断地在内心安慰自己。想想而已,自己又怎么会真的去吃人呢?‘不经意’地再次扫了眼婴儿。小眼男人艰难地闭上了眼睛。 人又怎么样?人不也是动物的一种吗?不是也有食人族的存在吗?小眼男人的胃一阵阵地紧缩,那丝丝缕缕的抽痛,是他此时唯一能感知得到的。 不知是为心中涌现的想法而挣扎,还是饥饿导致的体征,小眼男人连呼吸都颤抖起来。 可怕的是,呼吸急促颤抖着的,同样不止他一个。 人是群居动物,很多东西都是会互相传染的。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十分有道理的。首先,这墨的一方肯定是少劳多获或不劳而获的投机取巧之辈,朱的一方见状,谁还愿守着自己那清高的戒条了呢?再者,朱也未必有多清高,芸芸众生,真正守得住自己的,又有几个? 几乎是一瞎间,车厢里的气氛紧张而又诡异。 握紧了拳头,小眼男人的脑门流下一滴汗。 “真想吃了他。” 小眼男人低声说。他这句话,有人没听到,有人听到了。 抽气声响起。恐惧与震惊充斥着许多人的心。然而,他们恐惧震惊的,是自己的内心,竟不受控制地偏向这句话。 卑劣无耻又低贱的小眼男人,道出了很多人只敢朦朦胧胧想,却不敢说的心声。 无疑,他起了一个头。他肮脏的思想像毒蛇一样,紧紧地盘绕在其他人的心头,还时不时的抻起头,虚晃着叮咬一口,弄得别人的心,都随着它颤抖。 “你真的是不要脸到了极点。”郑依依对上小眼男人。 “你说什么?”小眼男人和他的弟兄们一同站了起来。虽然由于饿了许多天,他们的身形都摇摇晃晃,但同等境况下,他们仍旧是这节车厢里最强横的一股势力。 “我不想重复。”郑依依站起身,掰了掰手指。 而她这挑衅的动作做得很成功。见状,小眼男人一伙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纷纷上前围住郑依依。 狭窄的车厢过道,很快就上演一出闹剧。其他或病或饿的乘客,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袖手旁观,其中,包括那对婴儿的父母。但时不时的,他们也会偷看几眼。至于他们心里盼着谁赢,只有天知道。 绝境之中,他们需要的或许并不是主持公道的卫道士,或许,他们更期盼有人能带给他们一线生机,哪怕这生机是魔鬼赐予的,哪怕这生机要让他们用除了生命以外的所有东西去兑换。 这一点,郑依依一点也不吃惊。当年,她不也是为了一线生机才害了郑家吗?细算起来,她并不比眼前的这帮人强多少。 郑依依自嘲的笑容被小眼男人一伙当成了对他们的嘲讽,待她回过神来,首先迎上的,就是面前的拳打脚踢。 三分钟后,郑依依嘴角带伤地坐在卧铺上。小眼男人一群也个个挂彩。 “依依,你竟然战败了?”郑直勉强支起上半身,惊愕地打量着郑依依。三十年来,郑依依头一次战败,而且,还是败在普通人类的手里。 郑依依捂着一处肋骨,嘴角又流出血来。妖术失效,时间越久,她的体质就越弱。七天下来,连一群小混混都打不过。也不知是肋骨断了还是打出了内伤,总之,此刻她身体的剧痛来势汹汹。 “臭娘们!”小眼男人啐骂了一句。他没想到,郑依依这样一个表面柔弱的女人,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要不是自己人多势众,还真打不过她。况且,即使这样,他们也是险胜。 饿得眼前一阵发黑,小眼男人的脚步更加的踉跄了。但他还是坚定不移地领着几个同党走到婴儿父母跟前。 “把孩子交出来。”小眼男人的脸开始扭曲,扭曲得让人胆寒。 孩子的父母紧紧地护在孩子前面,乞求地看着小眼男人。别的乘客不免发出惊呼,对这赤luo裸的吃人行为而抽气。 “看什么看?难道你们不想吃人吗?我们还要饿多久?一直饿到死吗?”小眼男人扫过其他乘客,把最后一层窗纸戳破。 “就从你们的孩子开始吧。”小眼男人舔了舔嘴唇,镇定地说。很明显,郑依依之前转移视线的行动,失败了。 第七十九章 幽灵列车(七) “依依!”郑直拉着郑依依的手,轻轻地摇啊摇...... “没见我被打成这样了吗?要不干脆让他们吃掉我算了!”郑依依揪起郑直的耳朵,低声恐吓。.tw[] 不过郑直自动过滤掉了郑依依‘爱莫能助’的话语,反而用比之前更‘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郑依依。其实,自始自终,郑直都不相信也不觉得郑依依会真的败在几个混混手下。没办法,谁让她长久以来的彪悍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呢。 “依依,你也知道,这辆列车有问题,车厢里的乘客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了,难道等他们想吃我的时候,你还是不出手?”郑直殷切地看着郑依依,若不是他脸上的病态,郑依依真想揍他一顿。 “你让我怎么救?说啊?让我怎么救?” “我不管,反正你得救,反正你现在立刻就要去救人!”郑直梗着脖子说。 人们都说,当一个女人说出‘反正’二字的时候,男人们永远不要试图跟她们讲道理,因为这两个字,是女人的特权,当她们说的时候,就没打算讲道理...... 现在,郑依依认为,当一个男人说出‘反正’二字的时候,原理同上。 一记手刀毫不留情地砍在郑直的颈部,孱弱的郑直在这份力度下,成功地昏倒。而且是昏得很倒的那种。 郑依依恨恨地抹掉嘴边的血,深吸一口气,然后‘妖里妖气’地站起身,往列车长方向走去。 自从食物吃光了,列车长就处于‘隐身’状态,对车厢里的骚乱不闻不问。 就连几个小混混已经打起了吃人的主意,列车长仍旧保持沉默。 这让郑依依非常的不满。尤其是在她史无前例地被胖揍了一顿后,她的不满,升级了。 之前上了这节车厢后,她的妖术就被封得很惨,准确地说,似乎这里是另一个空间,以她此时的能力还无法施展妖术。于是,她隐忍着。不想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冒然出手。 可现在,郑依依生气了。 不管你是什么,我都要让你很惨很惨。 郑依依脸带笑意地瞅着列车长。但她的笑,不自觉地染上一抹杀伐与嘲讽。 本来车厢里的气氛是一触即发,但郑依依这么一站起来。让乘客又转移了视线。就连几个小混混,都将视线转向她。 郑依依果断地穿过几个小混混,走到车厢尽头列车长的面前。 “你究竟想玩到什么时候?”郑依依啪地一拍桌面,与列车长对峙。 列车长抬起蜡黄的脸,奇异地盯着郑依依看。 “不用看了。我知道你不是人类。很遗憾,我也不是。”郑依依说话间,眼中闪过丝丝绿光。 而她说话的声音未加收敛,整个车厢的人,全都听见了。 “人性的丑恶,难道不好看吗?难道你不想看吗?”列车长站起身。直视郑依依,声音有些干涩刺耳。 “人性的丑恶本姑娘看得多了,没兴趣跟你共赏。”郑依依嘴角轻蔑地一扯。继续道,“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放掉所有人。另外,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既然你不是人,那你去挽救他们啊?打破我的空间。他们自然就得救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郑依依轻哼一声,然后开始化形。 十指相抵。长发一寸寸的转绿,容貌由脱俗转向妖异,绿光从她脚下开始盘旋,带起阵阵妖风,等她睁开眼时,汹涌澎湃的绿光照得她的脸色诡异。 妖,就是妖。不管她化成人形后有多美,当她回到妖形时,都是一样的诡异与渗人。何况,她现在还没全部化形。其实,主要是她觉得,一只萝卜再怎么‘狰狞’,都不会有青青酒吧老板娘那般‘惊艳’的效果。 相比之下,还是初步化形比较面目可憎一些。 “你?你!”列车长眼见郑依依施展妖术,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连话都讲不全。 郑依依却露出了前所未所有严肃表情,一边艰难地控制着妖术,一边恶狠狠地盯列车长。 郑依依伸出仍旧纤细漂亮的右手,带着呼啸的绿光,甩向列车长。 一声脆响,列车长死人般的脸上,竟出现一道红红的手印...... “这一巴掌,是替郑直打的。” 又一声脆响,列车长左右脸对称了。 “这下,是替我自己打的。” 紧接着,一条手臂粗的藤蔓像蛇一样无声无息地盘上列车长的脚,把他拴得牢牢的。另一条藤蔓,穿云裂石一般,直袭向他的心脏。 伴着整车人的惊呼,藤蔓掏出了他的心脏。然后,动作缓慢而优雅地把心脏送到列车长的面前。[..tw超多好看小说] 车厢里的人,颤抖着,哭泣着,祈祷着。因为,列车长并没有死。心脏被掏了出来,列车长胸口血淋淋的大洞是那么的触目惊心。但他,却一脸平静地看着郑依依。 “我不是你的对手。”列车长说。 “这一点很明显。”郑依依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你怎么能在我的空间里作法?”列车长问。 “不是作法,是妖术。”郑依依纠正。难怪她发现了他的异常,他却始终没发现她也不是人类。原来,这个列车长不过是只坐井观天的癞蛤蟆。 虚有其表!见识短浅!郑依依在心里评论道。 “呵呵,这么多年,终于到头了。”列车长呵呵地笑着。没有临死的恐惧,反倒像是一种解脱。 而他那红红的心脏在藤蔓的缠绕下,仍旧砰砰地跳动。 “我没时间听你感慨,马上打开空间。”郑依依道。 “打不开的。”列车长沉着地说,“你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么?” 向来都是郑依依逼着那些异类讲出自己的故事,主动提出来的,列车长还是第一个。 “有话快说。”郑依依感到一股股磅礴的妖气呼呼地传入自己体内,让她越来越难以控制。但最终。好奇占了上风。可见,好奇心害死的,不只是猫。 以下,是列车长的故事。 我也不记得是多少年前了。但我记得,那时我才刚刚担任列车长职务。也许就是因为新官上任,凭着自己心中所谓的英雄情结,我的结局才会那么惨。 有一次,我所在的列车在驶过长长的穿山隧道,当整个列车马上就要驶过的时候,隧道发生了严重的坍塌。我连忙组织大家下车。逃生。作为列车长,保护每个位乘客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所在。于是。我率先跑到末节车厢――最危险的车厢,组织大家向前一节车厢移动并下车。然而,灾难发生了。我刚到达末车厢,隧道再次坍塌,也不知道火车是被截断还是被砸得变了形。总之,我们打不开车门。 大部分人,被困在了末节车厢里,包括我。 至于那时的情形,我就不细加描述了。因为你们已经亲身体验过了。说到这儿,列车长嘿嘿地笑了两声。 他们坚持到了第八天。然后。人群开始疯狂。人们开始自相残杀。 我拼命地阻止,他们把我捆住,塞住嘴。扔在车厢的末尾,大概就是我现在的位置。 人们总是本能地寻找最弱的人下手,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意见竟然完全统一。难道,这就是人的本性?其实直到今天。我也无法理解。 第九天的时候,隧道被打通了。救援人员打开了一个仅够一人钻出的小洞。人群欢呼着。 然后,我被遗忘了。 我想,他们是故意的。因为,不同意吃人的,只有我一个。我见证了他们的罪行,见证了他们的野兽本性,谁又愿意让我活着出去? 人们一个接一个地逃生,最后,留下来的,只有被捆绑着的我,和一地的人骨。 我听见,外面的救援人员在询问,在喊,还有没有人在里面。他们众口一词,说没有。 那时的情形很危险,隧道在不断地滑下巨大的石块,没等救援人员亲自进来验证,那透着光线的逃生洞,被巨石掩埋了。 永恒的黑暗一瞬间的降临。 我在黑暗中无声的哭泣,直到,我再也哭不动的那天。 我死了吗?或许吧。可是,我为什么还有思想?难道,连我的灵魂也感到不甘,所以才徘徊着不肯离去?还是,我已经被所有人抛弃,连我的灵魂,都没有归处?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 高兴之余,我惊讶地发现,我没有感觉。除了能动,有思想,我没有五感中的任何一种。嗅觉,味觉,痛觉......我全部都没有。我变成了什么?怪物吗? 守着那黑暗,我的心,沉沦了。 那段没有希望,没有尽头的日子,我每天都在幻想,重新站在那疾驰的列车上,让当日的情形重现。因为,我想知道,究竟我的悲剧,是一次偶然,还是永远的必然。 如你所见,我成功地创造了这辆幽灵列车,在铁轨上疾驰,带走不知情的旅客。 一批批的旅客被带走,不同的面孔,相同的结局。 每次我带走的旅客,人数都和我最后活着的那次相同。而他们,没有一次能坚持到十天。 最后,我已经不指望他们能够在这绝境下保持人性了。哪怕他们坚持到第十天,我也会放了他们。 可惜,一次又一次,不知是他们失败了,还是我失败了。 在这漫长没有尽头的日子,我唯一的期盼,唯一的乐趣,就是带走一批批的旅客。 列车长弯起嘴角,笑了笑。 “活得这么痛苦,死了算了。”郑依依插嘴道。 “所以,你也算是我的意外惊喜吧。”列车长笑道。 “不过,你杀了那么多人,灵魂又被你自己的意念拘在身体里,怕了没希望转世了。” “我不在乎这些了。”列车长长叹一声,“只是我到今天也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在困境面前,都会毫无人性?” “因为他们是人,不是神。为了生存,他们唯有抛弃人性。不抛弃的,就像你一样。牺牲别人,保全自己,这是人类亘古不变的守则。当然,那对夫妻不肯牺牲他们的孩子,则要另当别论了。或许,更准确地说,人类习惯于牺牲陌生人,不在乎陌生人的利益或生命,来保全自己。”郑依依挑眉道。 “你可以想象,如果你关的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动物,又会如何?结局不也是一样,最终活下来的,应该是老虎或者豹子一类的吧。当然了,我的意思并不是说,那些小混混是老虎豹子。”郑依依扫过那几个小混混,眼含笑意。 “人性本来就是这么的阴暗,对吗?”列车长无力地一笑。 “也不全是。你不就是个例外?”郑依依看着列车长,忽地说道,“你干嘛非要到别人身上寻找人性的光辉,你自己不就有吗?” 列车长一愣,显然很意外。是啊,他苦苦寻找的,不就在自己身上吗? “如果早点碰到你就好了。” “说吧,怎么打开你的空间?”郑依依额头的青筋很明显,她身上的妖气越来越浓郁,连她自己都难以控制。 “杀了我,空间自然就没了。” “我想也是。”郑依依道。 “再见。”列车长轻声道。 “永别了。”郑依依抿起嘴唇。 藤蔓猛地收紧,列车长的心脏碎溅了一地。 郑依依身上的绿光呼啦啦的退去,一瞬间的抽空让她险些晕倒。 所有人都突然觉得,眼前一片白光,耀得睁不开眼。朦胧之中,郑依依看到列车长虚幻的身影在向她挥手再见。 他不是应该魂飞魄散的吗?郑依依纳闷着。难道老天开始怜悯他了?或者说,死亡,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第八十章 泡沫(一) 耀眼的白光塞满了整个世界,郑直身上似乎绿光一闪,但随即,就被白光团团裹住。(..tw好看的小说)郑依依被这白光刺得闭上眼睛,并没有发现郑直身上那奇异的一幕。 渐渐的,白光消散,众人眼睛豁然开朗。 长长的铁轨,尖锐的石子,萧瑟的秋风,湛蓝的天空,都在告诉大家,雨过天晴了。 只是每个人胃部的极剧刺痛,提着着他们,那地狱般的七天,绝对不是梦。 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就再次想起一个可怕的现实。 郑依依,不是人类!火车上的最后一幕冲击着他们的心脏,众人极惊恐地把头转向郑依依,张着嘴,却叫不出一声。 郑依依灿烂地一笑,然后手一挥,一道结界无声无息地出现。虽然周围景色依旧,但他们,已经被安全地‘隔离’了。 郑依依手里掂着哭丧棍,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众人。 “你们在火车上见死不救,泯灭人性,这样对待同类,似乎不太好。”郑依依边思考边说,“而有些事,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想到自己平白挨的那顿揍,郑依依笑意融融地扫过那几个小混混。 几乎是同时,结界内的人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求救声。眼看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可希望就这么硬生生地被郑依依掐断,众人情绪的激动是可想而知的。 几十条藤蔓破土而出,动作缓慢却不容反抗地盘上众人,藤蔓的末端左右灵活地摆动了几下,像是宣告着什么,然后便啪的一声,紧紧地糊住众人的嘴巴。 一瞬间,口不能言的人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看着肝胆欲裂的众人。郑依依拎着哭丧棍,心情莫名其妙的大好。 带着残影,郑依依将哭丧棍舞得虎虎生风,等她巡察一圈后,六十几名乘客,全部趴下。当然,那几个小混混除外。 郑依依只是轻轻地扫了那么一眼,几个小混混立刻吓得屁滚尿流,脸上求饶讨命的神色,比喊救命还要迅速与真切。 郑依依也没跟他们废话。绕到他们身扣,双手缠绕着绿光,用打高尔夫的姿势握着哭丧棍。 几声闷响。小混混们全部瘫倒在地。 为了功德光,郑依依做出了妥协。只是把他们的魂魄严重打伤,虽然他们还活着,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这辈子只能做个白痴。虽然这样做给国家造成了一定的负担。但好歹这些混混的养成国家也是有责任的,如此一来,两下扯平。自认为不偏不倚的郑依依得意地一笑。 撤掉结界,郑依依慢吞吞地走到郑直身边。 蹲下身,看着瘦削的郑直,郑依依眼角眉梢嘴边的无可奈何。怎么都掩不住。 “干脆把你也打失忆算了!”郑依依气愤地说。 想归想,郑依依稍微端正了一下心态后,还是掰开郑直的嘴。咬破手指,挤了一滴血进去。 绿光融融的手覆在郑直额头上,郑直只觉得脑中一片清凉,然后,便悠悠转醒。 “依依。你真棒!”看到周遭的环境,郑直知道火车上的事解决了。便毫不吝啬地夸奖。 “郑直,我有话想对你说。”郑依依直视郑直的眼睛,“这些话,我藏在心里好多年了。” 两句话轻得像羽毛,但落到郑直心头时,却像地震海啸,一瞬间,郑直觉得呼吸有些紧张。 自己已经是三十岁的男人了,一定要沉住气,沉住气......郑直不停地做着心理疏导,好不容易,他才能够正常呼吸,但心跳却还是像打鼓一样。 郑依依轻轻地把手搭在郑直脖子旁边,于是,她细嫩光滑的手掌触碰到了郑直微烫的皮肤。 刚刚表面镇定下来的郑直,刹那间惊惶失措了,俊朗的脸微微发红。 “郑直,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永远是我心中唯一一个......”郑依依的声音越来越轻,眼中一片柔情似水。 “唯一一个想生吞活剥的人类类类类类――”铁轨两旁的树林中,惊起无数飞鸟...... 郑依依边喊边拼命地掐着郑直的脖子前后左右猛摇,沉浸在柔情中的郑直只觉得眼冒金星,然后,两眼一翻,再度晕了过去。 他就知道,依依的爱,来得太突然,太热烈,是他生命所难以承担的...... -------- 天界,七殿。 因果镜中,郑依依那张狰狞的脸被放大,当她的脸被放大到连汗毛都清晰可见的时候,腾龙终于忍不住,笑了。 看着镜中的特写,腾龙不禁莞尔。这样凶悍的女人,谁敢娶回家? 突然,腾龙敛了笑,玉石椅的扶手在他手下发出爆裂的声响。 她嫁不嫁的,与自己何干?腾龙在为自己心中刚刚的那抹心思而防范,以及气恼。 她是妖,谁又会娶她?腾龙猛一收手,玉石椅的扶手彻底崩塌。 “主人,她是怎么破开那空间的?”因果镜带着七色流光不停地在大殿上方画圈,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我们两个谁才是法宝?”腾龙语气森然。 因果镜在森然的气氛下,不自觉地结了层霜。它的这个主人,可真够冷啊...... “法宝的功能是有限的,还有啊,那可不是一般的空间,那个列车长怨气冲天的,他造出来的一片空间凝结了他所有的怨念,像我这类擅长查因果而不擅长透视的法宝,拿它没办法也是情有可原的......” “闭嘴。”腾龙冷声制止。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的法宝倒和郑依依身边的牛皮糖――郑直有得一拼。 “不过我的长处很突出的,查因果方面,我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就说这次郑依依去逍遥岛,九死一生哦......” “闭嘴!”猛然间,腾龙很想很想把面前的这面破镜子砸得稀烂。 等等,刚才那面破镜子说什么?九死一生么?腾龙的眉头微微一皱。 让她吃些苦头也好,免得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将来闯出大祸。腾龙双眼火光一现,手中的杀神带着风声钉进盘龙柱。 而一旁拿着功德薄的司清,则不知该如何下手。要说那只参妖也学聪明了,竟然知道先布结界,然后再做坏事!眼看着铁轨两旁晕了一地的人,个个头上顶个大包,可他却无法下笔,证据不足啊...... -------------- “郑直,这就是你说的沿途好风光?”郑依依走在公路上,一辆大卡车呼啸而过,扬了她一脸的灰尘。公路两旁的几颗歪脖子枯树,半死不活,枯叶子打着转地往地上落。 “秋天么,总是会寂寥一些的......”背着包的郑直,尴尬地笑着。 可能是在火车上灵气消耗过大,郑依依现在悲惨地发现,自己土遁不了了。在郑直夸张了几百倍的描述下,她竟然同意步行到达他们原本要到的站点!!! 据郑直拿出地图估计,他们大概要步行五个小时。而在这荒凉的地方,唯一经过的车辆就是刚才的大卡车。 招手拦车的结果,就是被扬成一个大花脸。要说现在的人类,警惕性是越来越高了。大白天的想坐个顺风车都不敢载。没办法,世风日下啊。 “说不定,前面会有村子呢。”郑直死鸭子嘴硬。 “闭嘴。再多说半个字,就剪掉你的舌头。”郑依依抹了把脸上的灰,双眼直放飞刀。 第八十一章 泡沫(二) 步行了三个小时,郑依依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tw) 她是妖,力大无穷,妖术无边,但化了人形之后,除了不用吃人类的食物,事实上她和人类差不多,身体的器官,骨架,都与人类无二。相信就算放到解剖台上,最高明的医生也查不出她究竟有什么异常。 这就是人类的又一大优越之处。论起修炼,人类是最有优势的,他们的灵智,在感悟天道伦回上,是其他物种望尘莫及的。这也是为什么,大家若想修炼,第一大关就是化形。 “依依,我渴了。”郑直伸着舌头跟在郑依依身后。 “你还有脸跟我喊渴?是谁在铁轨上说,上了公路就能拦到车?上了公路,又是谁说,沿着山路走就能有吃有喝有村落?你拿着破地图东指西指,老娘我陪着你在太阳下晒了三个小时,你还有脸跟我喊渴?”郑依依指着郑直的鼻子怒吼。一时间,山上的飞鸟,呼啦啦地逃走。 “要不你渡点灵气什么的给我也成。”郑直忽视掉针对他的怒吼,不死心地说。 “......”面对耍无赖的郑直,郑依依银牙紧咬。 立起耳朵,哗哗的流水声传进了她的耳朵,于是,刚刚还对着郑直横眉立目的郑依依略偏了一下头,然后诡异地笑了。 莫名其妙的郑直睁大了眼睛,询问式地看着郑依依。 一把拎起郑直,在这无人的山间小路上,郑依依像女超人一样,大步流星地寻向水声。(..tw无弹窗广告) 不近不远的地方,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映入眼帘。郑依依贼笑一声,把郑直举到眼前,“你不是吵着渴了吗?那就去喝个够吧!” 扑通一声。郑直将河面砸出一个漂亮的水花。 “依依!”郑直边扑通边把头钻出河面,惨叫着。 “别装了,你在警校的时候是全能选手,游泳更不在话下。”岸边的郑依依十分的开心,手卷成喇叭形放在嘴边,冲河里的郑直喊道。 秋天,山上的树红了一片又一片,漫山红叶中,郑依依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秋风卷起她的黑发,映着白晰的皮肤。秀气而脱俗的五官,美得像画一样。 这人世间,最美的女人。就是她了吧。郑直看得入了神,再也挪不动目光。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一点都不假。郑依依是美,但也没美到无人能及的地步,不过在郑直眼中。她的确是无人能比的。 看着走神入迷的郑直,郑依依双手改为掐腰,眼睛顿时眯成了弯弯的月牙。 大士力一般,外表瘦弱的郑依依霍地举起身边的一块巨石,然后阴恻恻地冲着郑直比划了几下。 河里的郑直立马收起花痴的表情,警铃大作。 嘴角一弯。郑依依毫不留情地把巨石丢向郑直。 看到郑依依的动作,郑直在河里打了个冷颤,来不及多想。当即调头拼命地游走。 又一个漂亮的水花,石头落水,郑直逃走,然后,一道极尖锐的女声像警笛一样长长的拉响...... 漫天的水花像玻璃珠一样掉进河面。视线再度清晰时,郑依依情不自禁地挑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戏剧性的一幕。 郑直的面前,一个赤裸着身体的女人紧张地抱着自己,而眼睛,则半是恨意半是恼怒地盯着郑直。 已经吓傻了眼的郑直猛然认清面前的情形,连声道歉后,便像条箭鱼一样,飞快地游到岸边。 “站住!”水里的女人猛地大喊一声。 “依依,有麻烦了。”郑直背对河水,直冲郑依依使眼色。 “或许吧。”郑依依也不是很确定地说。 他们说话的功夫,河里的女人已经不知从哪弄出件衣服,穿妥后慢慢地上了岸。 “你都看着什么了?”女人走到郑直身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喷吐着愤怒的火焰。 “我什么都没看到!”郑直连忙否认,“只不过听到你一声尖叫,看到你露着肩膀,我就逃走了。” 说完,郑直非常可疑地红了脸。 一旁的郑依依非常不够意思地侧过脸,装作不认识。真是恨铁不成钢!郑直要是有黎昕一半的无耻与厚脸皮,眼前的这点小事还用解释吗? 女人狐疑地打量着郑直和郑依依,谨慎地问:“你们来这干嘛?” “旅游。”郑直实话实说。 “那你为什么跳到河里?没看见我在河里洗澡呢吗?”女人尖锐地说。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河里洗澡,而且,我也不是故意跳到河里的......”郑直解释道。 “撒谎!”女人一声怒喝,手指已经快抵在郑直的鼻子上了,“你根本就是贪图我的美色!你是故意的!” 郑依依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正视面前的女人。女人的眼睛很漂亮,有种无辜纯真的感觉,与她尖锐的话语十分的不匹配,其他的嘛,也就一般般。不过胜在一身好皮肤,水润而富有弹性,全身带着一股健康的青春之美。 “他要是贪图美色就不会在看到你之后落荒而逃了,这荒山野岭的,他想贪图美色简直是易如反掌,不然你现在还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指责吗?还有,这河是公共的,他为什么不能跳?倒是你,早在他跳进去的时候不吭声,等了这么久才叫喊,你又是抱着什么心态?怎么,你该不会是想偷窥他的美色吧?”郑依依站出来替郑直说话。 “你是他老婆?”女人非旦没生气,反倒饶有兴趣地问。 郑依依抱着手臂,并没有回答。但她的表情很清楚地传达着一个信息――关你什么事? 女人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同时,还很友好地冲郑依依伸出手。 “你好,我叫林小清,住在山下,很高兴认识你们。”林小清热情地自我介绍。 郑依依愣了一下,但还是礼貌性地跟她握了下手。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已经在山上走很久了吧?”林小清注意到郑直和郑依依一身尘土,“不如到我家休息一下吧。”话题一转,林小清发出邀请。 不得不说,林小清的邀请不仅突兀,还很奇怪。 “刚才误解你们很不好意思,不过,这山附近都是荒林野地,看你们的样子,应该需要休息,补充一下食品再继续旅行吧?”林小清突然变得很善解人意。 “依依,我们没吃的了。”郑直小声地说。 “是你没吃的了。”郑依依纠正,她是不需要食物的。 不过能休息一天也好,她也好恢复灵气,而郑直这个纯人类,也的确该休息一下了。 “那就打扰你了。”郑依依冲林小清礼貌地一笑。 “不打扰。”林小清欢快地说。 林小清在前面带路,郑依依和郑直跟在后面。而郑依依一边走,一边把手用力地往郑直身上蹭。 刚刚和林小清握过手后,她就发现自己手心沾了些黏黏的液体。而这个林小清,在冷风袭袭的深秋跑到荒山上的河里洗澡,只是奇怪二字,是不足以形容她的。 然而打开妖识,又没发现她有什么问题,正常的人类而已。这让郑依依更加的好奇。 在林小清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顺着近路到了山腰。稍微宽阔了一些的土路上,一辆豪华的迈巴赫正停在路中央。 看着价格不菲的车子,郑依依的疑惑,又深了一层。 第八十二章 泡沫(三) “你们叫什么名字?”林小清熟练地驾着车子在山路上疾行。(..tw) “我叫郑直,她叫郑依依。” “你们是夫妻?” 郑依依自然是没有回应林小清,而郑直,偷偷地看了眼面如死水的郑依依,没敢回应。 “情侣?” “兄妹?” “你们该不会是私奔的吧?”林小清一个急刹车,转身趴在靠座上,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探究的光芒,其间,又极怪异地带了一抹崇拜。 “咳咳!”郑直清了下喉咙,不太自然地说:“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朋友好到一定程度,也能升华到男女朋友的程度吧?希望这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在这次逍遥岛之行中,能够彻底的结束!郑直在心底为自己加油打气。 “想像力这么丰富,又极力支持私奔,难道和老公感情不合想找个合心意的浪迹天涯?”郑依依一挑眉,有趣地打量着林小清。 “才不是呢,我老公对我好极了。”林小清一撇嘴,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开车。 “哦?”郑依依漫不经心地将声音微微上挑,“那就是和老公的家人关系不好了?” 闻言,开着车的林小清两条眉毛都快绞在一起了,似乎想起了某些让她不快乐的情景,绷着脸不再说话。 透过后视镜,郑依依将林小清的表情看得很清楚,而巧的是,林小清也正透过镜子观察着她。 这个林小清,很有意思啊。.tw[]郑依依收回目光,嘴角略微一弯。 女人就是这样,往往一个照面,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对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几本上可以这么说。雌性之间的探究和比较,那是天性。 而郑依依和林小清,就是如此。虽然林小清有点蛮横,有点突兀得不懂礼貌,但郑依依却并不讨厌她,准确地说,应该是郑依依讨厌这一类型的,而林小清正是偏向这一型,可郑依依,并不讨厌她。 而林小清呢。深感郑依依的凉薄,狡诈,与心机。然而神奇的是。她,同样不讨厌郑依依,相反,她还有种意气相投的错觉。 被冷落了的郑直东瞧瞧,西瞧瞧。不明所以。明明感受到了车内气氛的变化,但他这个刑警队长,却硬是没瞧出端倪。 女人心,海底针啊。郑直无力地叹气。 半个小时后,林小清的车停在了山脚下的一处豪宅前,当即就有仆人出来迎接。把车扔给仆人,林小清带着郑依依和郑直大步走进房子。 房子内的装修是欧式复古风格,其考究与精致。让郑依依对林小清的家产认识更深了一步。 “小清,你去哪了?”大厅里,一个男人言语间略带焦急。“今天奶奶过生日,你怎么还跑出去玩?” 虽然是责备的话,但男人眼中却没有责备的意思。相反,他正担忧地向林小清直使眼色。 “她心里哪里会有我这个奶奶?”纯皮沙发上。一个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老太太冷声道。 “奶奶,对不起,我是去接两个朋友,一起来庆祝您的生日。”林小清一改之前蛮横的模样,低眉顺眼,极真挚,极没地位地说。 “我过生日,需要外人来帮忙庆祝?”老太太的声音不仅冷,还染上层怒意。 “奶奶,小清她也是一番好意,您就别生气了。”男人冲林小清使了个安抚的眼色,然后连忙劝说自己的奶奶。 “奶奶,我错了。我以为多请两个朋友,家里会热闹些,您也会开心,我没想到......”林小清低声解释道。 “够了。”老太太皱着眉头站了起来,面对林小清道,“我们顾家的人庆生,什么时候需要请外人来凑数了?”老太太凌利的眼神扫过郑直和郑依依,看到他们脏兮兮的衣着后,老太太眼中的不悦更深了一层,“如果你能消失一整天,我会更开心些。”老太太毫不避讳地说。 “奶奶,您别生气,注意身体。”林小清欲上前扶着老太太,但老太太又一道刀样的眼神,林小清及时地刹住脚。 “先别急着叫奶奶,毕竟你和星辰还没有登记结婚。”老太太不屑地道。 “奶奶!您不是同意我和小清在一起了嘛!”顾星辰站出来替林小清说话。 “是你坚持,我才勉强同意你们暂时住在一起,我还没同意她嫁进顾家!”老太太手中的拄棍用力地往地上一顿,怒声道。 “奶奶,我爱小清!”顾星辰执着地说。 “奶奶,我也爱星辰。”林小清已经眼泪汪汪了。 郑直万分尴尬地站在一旁,而郑依依,则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看这场免费的好戏。 瞪了林小清一眼,老太太转向顾星辰,“星辰,你倒底爱她什么?她这样的女人,无才又无德,你是我们顾家的独子啊,你究竟爱他什么!”过于激动的老太太,终于在吼完之后轻咳了几下。 顾星辰一边替老太太顺气,一边不死心地争辩,“奶奶,我就是爱她,这辈子,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原本已经呼吸平顺的老太太,听了顾星辰的话后,一口气没接上,这次是剧烈地咳了几声。 顾星辰是真想气死自己的奶奶啊。郑依依津津有味地看戏的同时,不忘点评一下。 “她来路不明也就罢了,可她,无才无学,不知礼数,不懂进退,举止慌乱,她凭什么做顾家的媳妇!”老太太手中的拄棍往地面恨恨地顿了两下。 “奶奶,我没想到叫两个朋友来会惹您生这么大的气,我现在就把他们送走!”林小清转移话题,把过错和战火引到郑直和郑依依的身上。 果然,林小清这么一提醒,老太太的目光刷地投向郑依依。 出于老女人的直觉,老太太率先讨厌的,是郑依依。 “看看你的朋友,和你一样不懂礼数,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举止粗俗,蓬头垢面,相貌尖酸......” “停!”郑依依一挥手,打断老太太无止境的批评。 “你们家内战,不要扯上我。还有,你说我的那些话,前面的勉强能接受,但相貌尖酸这一条,我认为,是你自己妄想以及杜撰出来的。作为一个有身份有地位且自我感觉良好的老妇人,讲话一定要有根据,不然,你会亲手把自己的档次拉得很低很低。”郑依依站起身,不悦地反驳。女人,对于自己的长相,是非常在意的,这一点,妖也不例外。 老太太可能是多年没被呛过,听了郑依依的话,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她的滔天怒火才表现在脸上,“你说什么?”一向口下不留情的老太太,不知该如何反驳郑依依,便想用自己的气势压倒她。 “我不想重复。”郑依依说完,拉着郑直就往屋外走。 “拦住他们!”老太太的拄棍霍地朝郑依依他们丢去,砰地一声,拄棍砸在地面,声音很响。 紧接着,一群黑色西装的保镖刷刷刷地出现,整齐地堵住门口,拦住了郑直和郑依依。 “奶奶,他们不是故意的啊!”林小清站出来替郑依依说话。 “你闭嘴!”听到林小清的声音,老太太怒不可遏,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啪的一声,林小清娇嫩的皮肤现出一道手印。 “奶奶!”顾星辰眼中闪着火花,但又不敢发作,心疼地搂着林小清,顾星辰看向他奶奶的眼神中带了一丝不满。 “奶奶,您别生气......”林小清捂着脸,声音带了哭腔。 郑依依狠狠地瞪上眼林小清,她分明看到,林小清眼中带着泪,可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向上弯。 林小清这个奸诈的女人,她在借刀杀人! 第八十三章 泡沫(四) “把她们抓起来!”老太太一声令下,保镖们纷纷上前。 面对一群复制版的黑西装,郑依依忍不住笑出声来。 掰了掰指关节,郑依依有些心庠地感叹:“好久没练拳了。” 西装保镖们动作整齐划一,就连出拳的姿势都如出一辙,郑依依则充分发挥暴力本质,侧踢,挥拳,过肩摔,一套动作下来,最后一个保镖被她举起扔向不远处的墙壁。 嘭的一声,保镖顺着墙壁服贴地滑到地板。除了身体的碰撞声,保镖都没来得及叫喊。 “现在,谁能来跟我解释一下。”郑依依左右歪了歪脖子,活动活动肩膀,骨节活动的声音敲打在老太太的心头。 “你,还是你?”郑依依的手从老太太的方向游移到林小清的方向。 老太太寒着脸,但眼神的躲闪出卖了她内心的尴尬与惧怕。 林小清的脸上除了意外,却并没有别的表情。似乎,郑依依一番暴力行径于她,惊喜居多。 “依依,别激动,奶奶没别的意思。”林小清像花蝴蝶一样“飞”到郑依依身旁,亲昵地抱着她的手臂。 郑依依忍不住全身一个激灵,然后伸手把林小清拨远一些。男人和女人靠的近一些算是异性相吸,两个女人闲来无事贴得那么近算什么? “那她是什么意思?”郑依依的目光扫过老太太,之后又转向在旁边不断地对着自己笑得一派纯情的林小清,“或者说,你的意思是什么?” 林小清闻言,再度像蛇一样“缠”上郑依依,“奶奶是想让你多住几天,这才好增进彼此的了解嘛。至于我。当然是舍不得你这个老朋友走喽。” 至此,向来信口开河的郑依依不得不说,这林小清胡扯的能力,绝对要高于自己。 如此明显僵硬骗小孩儿的说辞,郑依依不屑,老太太不满,但仍旧被郑依依刚刚精彩的武打表演所震撼,老太太大概只是在心里漫骂了一番。 “林小清,我们什么时候成了老朋友?”郑依依嘴角弯弯,眼睛则不带半点笑意。 “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刻起。”林小清无赖地冲着郑依依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 “好吧。你赢了。”郑依依一摊手,无所谓地说。 拍拍手,郑依依宣宾夺主地宣布:“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谁能来安排一下我们的房间以及,恩,午餐。”郑依依看了看手表,非常认真地问道。 扫了眼一脸倦意的郑直,郑依依心里骂了句活该。 人类真是孱弱。这么点苦就累成这样,又瘦成这样。没忍住又扫了眼郑直消瘦的俊脸,郑依依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一头雾水的郑直不明所以地睁大眼睛询问,郑依依用鼻孔出气,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永远别想嫁进顾家!”郑依依在仆人的带领下往楼上走的时候,听到顾老太太如是对林小清说。 “奶奶!”顾星辰的语气不满。 “奶奶......”林小清的声音可怜又无辜。 房间里。洗完澡的郑依依换了身干爽的衣裳,脸上敷着补水面膜。 “我可以进来吗?”林小清边说边敲门,而她话音落地时。人已经蹿到了郑依依身边。 郑依依掐着时间,还剩一分钟,所以,没理林小清。 “你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林小清把脸凑到郑依依面前。 郑依依伸手按在林小清的脸上,把她推得远远的。然后对着镜子按按自己脸上的面膜。 “我也没办法啊。我爱星辰,我想和他结婚。想和他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可恶的是,他的古板奶奶说什么也不同意。星辰的父母早逝,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虽然他也爱我,但他说什么也不肯忤逆他奶奶。”林小清挨着郑依依坐下,双手支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直翻白眼的郑依依。 时间到了,郑依依一把扯掉面膜,然后认真地端详了一番林小清,“如果我是顾星辰的奶奶,我也不会同意你嫁进来的。” “为什么?!”林小清从凳子上跳下来,皱着眉头问。 “老太太不是把理由说得很清楚了吗?”郑依依一边翻腾着护肤品,一边不在乎地说。 “什么啊!难道你也认为那些世俗的理由能阻止我们伟大的爱情?”林小清力争。 “相信我,那不是世俗的理由,那些理由,再正当不过了。”郑依依微微一笑,伸手把林小清按坐在凳子上。 “首先呢,你来路不明,也就是没有背景。对于顾星辰的家族来说,你是个没用的人。” 林小清刚要反驳,郑依依伸手示意她不要插嘴。 “其次呢,你无才无德长相又一般,上不了台面。这样的你,嫁进顾家,也只会给他们的家族扯后腿抹黑。” “你怎么帮他们说话?!”林小清撅着嘴道,然后一把夺过郑依依手中的护肤品。“不给你用了!你都不帮我!”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女人的光芒,要靠自己来营造。男人附加给你的光环,只会让你离开他时更加的黯淡。”郑依依夺回化妆品,把话说完。 “我根本就不图顾家那几个臭钱,我要的,只是顾星辰而已!” “可他要的不只是你啊。”郑依依看着启发启发干启不发的林小清,说得嘴都干了。“顾星辰有家人,有家族的事业,他不能因为你抛下年迈的奶奶,也不能因为你抛弃自己该承担的责任,顾家的产业将来他是一定要担起来的,这是他的义务,而不是权利,你懂吗?” “不懂。”林小清如实摇头。 “最后一句,顾星辰可以爱你爱到山无棱,天地合,但是,他不可以抛弃自己本该承担的责任。因为,爱情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理所应当的理由。”郑依依重重地敲着林小清的头。 “哼,原本以为你是同道中人,没想到,你也是凡夫俗子!”林小清一跺脚,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人类的爱情本来就是这样,实话实说而已。”郑依依不紧不慢地说着,同时手里也没闲着,拿起林小清的护肤品逐个看功效。 “全是保湿的?不过我喜欢。”说着,挑了瓶喜欢的,打开,抠了些透明的膏状物在手心。 天界,七殿。 “重说一遍。”腾龙双眼流火,看着站在他面前明明内心怕的要命但表面上却‘不卑不亢’的司清。 “通天符不见了。”司清苦着脸。 “然后?” “然后看守通天符的小池也不见了。”司清的脸抽搐了几下。 “继续。” “问题是上面派人来大检查,我要是丢了通天符,会受处分的。”司清抬起头,如果找不回通天符,那他就等着受重罚吧。更重要的是,他相信,以他平时‘狐假虎威’的处事方法,恨他的人会比爱他的人更多。 “所以?” “所以希望腾龙你到人界一趟,帮我找回通天符!”司清双后一合,一副拜托你了的狗腿表情。 “啊――”伴着长长的惨叫,被烧得黑漆漆的司清从七殿里‘飞’了出来。 第八十四章 泡沫(五) 在郑直近乎虔诚的等待下,午饭时间到了。(..tw无弹窗广告) 长长的欧式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真奢侈!”郑直双眼放光,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上的菜肴。虽然依依“赏赐”了他一滴血,但作为人类,他饿了许多天的胃无时无刻不在激烈地叫嚣着。 如果暂时算上郑依依的话,一共才四个人,顾星辰的奶奶自然不会同他们一起吃饭。而这桌子上摆放整齐,样式繁多的菜肴,估计是十四个人的量。 “大家别客气,你们是小清的朋友,那也就是我顾星辰的朋友。”顾星辰举着酒杯,朗声道。 郑依依没有举杯,“我们是林小清的朋友,可你又算是她的什么人呢?” 虽然顾星辰隐约听得出郑依依话中的刺儿,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我当然是她的男朋友了。” “要结婚的那种?” “当然。”顾星辰放下手中的酒杯,有些不悦郑依依的尖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顾星辰放下酒杯,郑依依却端起酒杯。 “结婚是我和小清的事。”顾星辰言下之意明显,那就是让郑依依这个没资格的外人少管闲事。 “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喜欢她的话,那就娶了她。她未嫁你未娶的大好年华,可别虚度了。”郑依依啜了一口红酒,懒散地说。 “你究竟想说什么?”顾星辰双手按在桌子上沉着脸盯着郑依依。可见,虽然顾家是个大家族,但养尊处优的顾星辰显然没有练到荣辱不惊独挡一面的境界。 “我想说,如果你连娶老婆都受限于所谓的家族,那你也只能守着祖宗留下来的那点产业毫无发展了。”郑依依看着西式的菜肴,没什么胃口,拿起的筷子转而放下。 “你凭什么这样说?” “如果你够优秀。你奶奶还有什么理由或是威严来反对你的婚姻?不过这样也好,林小清也只是个无才无德无长相的笨女人,她不是人中凤,你也不是人中龙,两下凑合着勉强也能过。” 听了郑依依的话,顾星辰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下口,心里憋着一口闷气让他十分难受。 “当然了,现在婚姻自由嘛。如果你不想娶她,那就分手啊。耽误一个女人的大好年华是无耻卑鄙龌龊无能的表现。”郑依依说着,扫了眼目瞪口呆的林小清。 林小清一直处于呆傻状态。郑依依。是在帮自己吗? “你在胡说什么?呵!我原本以为你是小清的朋友,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们早就过了眉来眼去试探的年纪了,这些事你从来都不考虑的吗?或者说。你打算等你奶奶仙逝了再把林小清娶进门?说实话,我不认为你奶奶是你们婚姻的阻碍。”郑依依的话一句比一句毒,几本上已经把顾星辰损得体无完肤了。好好的一个富家子钻石男,到了郑依依的嘴里,硬是成了二分钱的萝卜――没有比这再贱的了。 “你......你......”顾星辰伸手指着郑依依。气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你有什么可说的吗?别硬撑了,把眼界放宽点,一个顾家实再是太小了,不值得你为难的。”郑依依最后劝导。 爱情这东西,绝对只是生活的附属品。有它,人们会觉得更加的圆满。没它,也不会太过要命。生活中有太多值得追求的东西了,人们的自我塑造自我成就。远不止爱情这一项。或许,没有爱情的生活偶尔会显得单调而缺少浪漫,但只有爱情的生活,也不是任谁都能甘心过一辈子的。 啪的一声,顾星辰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郑依依的话。将他的心事全部说出。自己所想,就这么被她堂而皇之地摊开。让他怎能不尴尬,怎能不恼火? 顾星辰刚想发火,却突然无来由地一阵头晕,似乎自己身体的力量被突然剥夺一般,这眩晕来得毫无预兆,而自己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头晕呢?莫明其妙地,顾星辰的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地把最后的视线投向林小清,昏倒之前,顾星辰只看到林小清悲痛的双眼。 不过是昏倒,小清她为什么那样的悲伤?顾星辰脑中只盘旋着这样一句,然后,便彻底的丧失了意识。 “我们是不是应该叫医生?”一直都在狼吞虎咽的郑直放下手中的食物,看着沉默不言的郑依依和林小清。 有人晕倒了啊,她们俩怎么大眼瞪小眼地一动不动? “不救他吗?”郑依依了然地看着林小清。 虽然自己开了妖目,林小清在她眼里也的确是个纯人类,可是林小清却在初次遇见自己之时便出了一个大纰漏。 在山上的河边相遇之时,林小清热情地和自己握手,之后,郑依依就发现自己的手心沾了一些不明的黏液。 那透明的黏液,是水中生活的妖类所特有的。 同样,很久以前有妖曾告诉过郑依依,鱼类是离不开水的,即使他们化成了人形,也要定期回到水中化回原形吸收水气,不然,他们的人形就没法长期维持。 秋天,荒山,河流,黏液,一律保湿的护肤品,这一切联系起来,都有力地说明,林小清是妖。可郑依依奇怪就奇怪在,在自己的妖目下,她明明就是人类。 一来郑直需要休息,二来好奇心使然,郑依依决定,跟着林小清回家。 而眼下顾星辰的昏倒,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便是传说中的天谴了。 人和妖相恋,是不成文的禁忌。但凡尝试过的,全都没有好下场。 人和妖相恋,会不知不觉中折损人的阳寿,交往的时间越长,人类的身体就越虚弱,寿命就越短。 尤其是林小清和顾星辰这种两情相悦的,对人类一方的伤害更是不在话下。 “我千辛万苦地跑来和他偶遇,相知,相恋,费尽心机地瞒天过海,最终还是躲不开这天谴。”林小清深情地看着昏倒在地的顾星辰,笑着说。 郑依依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你还是回水里去吧,这个人类也不是很出色,不要也罢。” “你不懂的。”林小清一改蛮横无知的人类女孩的形象,淡然地说。 虽然想尽办法瞒天过海,但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千年的修行,说实话,真的比不过和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即使是扮成人类的普通女孩和他的奶奶斗智斗勇,她依旧乐在其中。只要,能像个正常人类一样陪着他,和他永远在一起。 第八十五章 泡沫(六) 林小清弯下身,伸手轻抚顾星辰的脸颊,表情平静,但眼中则盛满了浓浓的爱意与不舍。 “那时的我,刚刚化形,和所有刚学会变幻人形的妖一样,对人类世界好奇不已。不知道害怕与死亡为何物的我,天真的变成人形远离水源,跑到人类世界。人类的花花世界让我着迷不已,以至于忘记了归期。我是一条鱼啊,即使变成人,也不能够长时间的离开水源。察觉到自己的皮肤开始龟裂,我急忙往有水源的地方跑。体内的水份一点一滴地蒸发掉,身体像刀割一样,疼得我的眼前阵阵黑暗,那次,是我唯一一次感受到死亡离我是那样的近......总之,那种感觉你是不会懂的。”林小清抚过顾星辰漂亮的眉毛,恋恋不舍道。 “谁说我不懂?”郑依依看着地上的林小清和顾星辰,“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是何等的恐惧和绝望,如果能活,可以抛弃一切,什么原则,傲气,道德,通通可以不要,甚至于为了活的希望,可以跪地求助,总之,那是没有底线的乞讨。” 林小清猛地抬头,看着自始自终都风雨不动的郑依依,她如何得知自己当时的感受?莫非...... “别问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懂就是了。”郑依依的脸色依旧很平静,似乎面前的生离死别丝毫没有触动她一样。 “依依,你不救他吗?”站在一旁的郑直看着近乎冷漠的郑依依,忍不住开口。其实,他只想随便说些什么打破依依现在冷漠的外壳。认识她这么多年,他始终搞不懂,为什么她有时刁蛮霸道得那么真实,有时却又冷漠绝情的那样虚幻。似乎,与她的相识相知自始自终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南柯一梦......这样的依依,似乎随时都会离开,这,让他的心禁不住颤抖,恐惧。 “用你多嘴!”郑依依条件反射性地批评道,同时,狠狠地瞪了郑直一眼。不过,郑依依恶劣的态度反倒让郑直安心了不少...... “她救不了的。”林小清替郑依依回答了郑直的问题。 “从他救我的那一刻起,就注意了今天的结局。在他眼里。只是救了一条在路边垂死挣扎的银鲤,但在我眼里,那一刻。是永恒的甜蜜。那样的感觉,你也有过吗?”林小清问向郑依依。 微微一笑,郑依依答道:“就像一弯清澈的泉水流过心头,于是,沉睡了千年的心。便醒了。从此以后,任风云变幻,岁月变迁,不变的,是那颗记住他的心。” “你说得真好。”林小清由衷地感叹。 “有空多看看读者文摘什么的,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博学。” “郑依依!”原本深情伤感着的林小清。被郑依依激怒了。露在衣服外的皮肤瞬间发生了变化,片片排列整齐的银色鱼鳞若隐若现。 “别这么激动,要知道。现在肯耐心听你的悲伤小往事并且能感同身受的,只有我一个了。”郑依依气死鱼不要命地说。 林小清闭眼握拳,克制住心头的怒火。 “可惜,人类的寿命太短暂。等我修成正果的时候,他早就不知伦回到天地间的哪个角落去了。”林小清双眼闪过一抹坚毅的光芒。一如当初她千辛万若地到天界,舍弃成仙成神的机会。只愿和他共度一生。 “而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他,化作普通人,千方百计地和他相知相恋,却没想到,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天谴。” 郑依依闻言,不解道:“人妖相恋是禁忌,你怎么会明知故犯?” “我以为,有了通天符,便能躲过老天的追查。[..tw超多好看小说]”林小清说着,从脖子上摘下一道翠绿色的玉符。 翠绿的玉身,祥云的形状,玉身里隐隐有着雾气流转。 “千年修行,日行一善,正好天界七殿的主人招兵买马,我这只小妖便毛遂自荐,去七殿任职,做着神仙们都不屑于做的看守任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我可以看守通天符。” “通天符有什么用?”贪财贪法宝的郑依依急忙问道。 “通天符,顾名思义,通天彻地,有了它,便可以上天入地,自由出入人神两界,此外,它还可以替我完美地隐藏妖气。”林小清有问必答。 “这么好的法宝,他们怎么不带在身边?这样,不是既方便又安全?”郑直睁大了眼睛问。 “为什么警局局长不去亲自出现场破案,而是分配给你这个刑警队长?为什么你不去解剖尸体而是交给黎昕?为什么你们警察极度珍惜的配枪要统一保管,而保管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书呆子?”郑依依反问。 蓦然间,黎昕觉得自己狭隘了,然后便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这样,是嫁不出去的。”林小清冲着郑依依摇摇头。 “谁敢不要命的娶一只妖?”郑依依正色问,“如果他知道你是一只妖,知道娶了你,立刻会受到上天的惩罚,他还会要你吗?”郑依依指着地上的顾星辰,直言不讳。 “他自然是不敢。”林小清抚着顾星辰的脸,笑着说,“其实他胆子很小的。” “那你还爱?” “从爱的那一刻起,我便没打算让他承担。”林小清朗声道。 “可是他承担了,现在他就昏死在你面前,不知道哪辈子才能醒来,药石无灵,就连我这只大补的参妖都束手无策。”郑依依努力地刺激林小清,让她看清现实。 在郑依依眼里,林小清是受的刺激过大才会如此平静,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有办法的。”林小清抬起头,笑着看向郑依依。 “恩?”郑依依万般错愕。如果有办法,那因她受罚的郑书海,是不是可以逃离那无尽的苦难? “重点在于,你够不够诚心。”林小清说话间,身上的漂亮的银色鱼鳞尽显,除了脸庞,她的手臂,脖子,身体,都布满了鱼鳞,身上的衣衫一瞬间的化作布片四散,林小清的双腿迅速地融合在一起,直至化作长长的鱼尾。 “你的妖形比人形魅惑多了。”郑依依夸奖道,“不过可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吗?” “希望我的诚心,能求得上天的原谅。”林小清双手合扰,目光虔诚。 话音刚落,林小清身上的银色鱼鳞寒光一闪,化作漫天银雨疾射而出。 郑依依身上绿光涌出,保护罩将她和郑直完好地保护了起来。 银色的鱼鳞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纷纷打进大厅的墙壁,入眼之处,皆是道道耀眼的银线,肉眼所能分辨的,只是墙上那密密麻麻的痕迹。 眼前的银雨,像烟花般四溅。尘埃落定后,郑依依才看清地面上的林小清。 这场美丽的银雨,是林小清用生命表演的。鱼鳞硬生生的从身体撕去,每少一片鳞,林小清的皮肤便多一块血淋淋的伤口。 而此刻,血淋淋的林小清,除了脸庞还是完好的,身体其他部位全都惨不忍睹。 郑依依飞快地奔向林小清,扶起她的头,咬破自己的手腕,死死地按在她的嘴上。 而执拗的林小清紧闭牙关,说什么也不肯喝半滴参血。 “这么做值吗?”郑依依紧紧地搂着林小清的肩膀,林小清的血从她的指缝缓缓流出,沾了她一手一身。 奄奄一息的林小清目光涣散,躺在郑依依的怀里痴痴地笑。 “你懂的。”林小清气若游丝地说,“让他忘记我。” 之后,林小清的身形在郑依依手里逐渐变淡,变轻。 “认识你很高兴。”林小清消失前,对郑依依说道。 “我也是,相见恨晚。”郑依依笑着说。 很快,林小清化作一地的泡沫,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郑依依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随着林小清的消失而不见。闭着眼,郑依依一声不吭。 直到顾星辰啊的一声苏醒,郑依依才睁开眼。拾起地上的通天符,郑依依把它带在脖子上。 “他忘记你,没关系,我来记住你。”说着,郑依依手中的哭丧棍重重地打在顾星辰的头上。 一声闷哼,刚醒的顾星辰便又晕了过去。 带着郑直离开,留下的,只有地上昏倒的顾星辰,以及,一地的泡沫。 “我们就这么离开?”车里,郑直问。 “那你想怎样?”郑依依开着林小清那辆豪华的迈巴赫,目不斜视。“美人鱼和王子的故事,没有人类想象中的浪漫凄美。凄美的爱情,美的是你们人类的自以为,故事中凄的那个,从不觉得化作泡沫是美。” 一路上,一向多话的郑直始终沉默着。 第八十六章 狭路相逢(一) 由于林小清的事,一路上,郑依依和郑直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甚至于,可以算得上是恶劣。 表面上是在目不转睛地开着车的郑依依,实际上心中已然是天人交战。 林小清,一只鱼妖,和人类彼此倾心相恋,虽然她偷了通天符,但最后顾星辰还是遭了天谴。但事情怪就怪在后来,林小清自己殉情,亲手了结了这段孽缘,而顾星辰,也成功地苏醒。 这让郑依依的内心无比震惊,原来天谴竟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抵消! “重点在于,你够不够诚心。” “希望我的诚心,能求得上天的原谅。” 林小清说过的话犹在耳边。郑依依长长地吸气,缓缓地呼出,似乎想以此抒发心中的郁结。诚心?这东西,可不是说有就有的,而她郑依依,更是断然没有这种东西。想到这儿,郑依依心中那点飘渺的希望扼杀在了摇篮里。 而郑直呢,坐副驾驶位上,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虽然之前隐约知道人妖殊途,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殊途到这个地步。如果他的爱,会给依依带来伤害,那他宁可深深地把那份情感埋在心底。不过,目前来说,那些将来的问题还很遥远,依依究竟喜不喜欢自己还是个未知数。 侧过头看着美丽的郑依依,郑直心中百感交集。上衣口袋那精致的天鹅绒小盒子,似乎突然变得很硌身体...... 爱情越危险,越是叫人盲。郑直自嘲地无声一笑,俊脸上显现出一丝无奈。 迈巴赫在山路上惊险地狂奔,直到天色黑暗,一道闪电无预兆划破夜幕,瞬间点亮人间。 “你不是说最近一周的天气良好?怎么总是下雨?”山路难行。郑依依把车停在路旁,透过车窗看向夜空中压抑的云层。 “天气预报是这么说的......”郑直无力地狡辩。 搓着手,郑直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郑依依睨了一眼郑直,不悦道。 “不如,我们土遁到逍遥岛吧!”郑直欢快地提议。 郑依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然后扯过放在一边的地图,仔细地察看。虽然之前她灵气损耗过大,有些力竭。不过自从戴上了通天符,她清楚地感觉到,灵气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涌来。自己的身体得到了莫大的滋润,至少现在,土遁是完全没问题。 “逍遥岛在哪儿?”郑依依看着地图上曲折繁复的路线问道。 “这儿!”郑直殷勤拿出红笔。在逍遥岛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圆圈。 郑依依打起精神,勉强识别了一下。 “怎么,去逍遥岛还要坐很久的船吗?”地图上逍遥岛地处遥远的海面,这让郑依依颇有犹豫。 “恩,大概要乘坐五天的船。”郑直点头道。 合上地图。郑依依不讲话了。她是参妖,土遁的话,她称第二,没几个敢称第一。可要是说水遁,那可就...... “怎么了依依?”郑直看着面露难色的郑依依,纳闷道。虽然与郑依衣相交匪浅。但郑直之前并不知道郑依依不擅水遁。在他那肤浅的思想里,妖和神一样可以飞天遁地来无影去无踪。但现实是,妖。不是万能的。 郑依依在心里合计了一下,顾虑到郑直那引鬼招妖的命格,她不由得开始打退堂鼓。 “依依,你该不是反悔了吧?”郑直见郑依依若有所思,语带防范。 “天气不好。路也不好,再说都深秋了。我们跑去吹海风吗?不如回家吧,这种天气,最适合窝在被子里睡大觉。”郑依依商量着。 “不行!”郑直难得男人一把,斩钉截铁道。 “如果你强行带我回去,那么我这辈子就打光棍,永远不结婚!”郑直语气坚定地用了因果句。 看着拧得像牛一样的郑直,郑依依满脑子里都是那四个字:因果报应...... 最后,郑依依只好决定土遁到逍遥岛附近的海岸,然后再乘船去逍遥岛。没办法,土遁的时候带几个“活物”她还不成问题,但若是水遁,她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 刚要施展土遁术,眼尖的郑依依看到一道闪电刷地划过眼前,然后,一声炸雷在耳边霍然响起。 雷声过后,郑依依甩了甩嗡嗡直响的脑袋,推了推呆傻状态的郑直。 “喂,没事吧?” “没事!”处于耳聋状态的郑直,极大声地回应,然后还夸张地露出没问题的笑脸。 郑依依叹了口气,看着天上盘旋不散的乌云,愈发地觉得这压抑的夜晚是那么的不祥。 尝试性地,郑依依把郑直先塞进车子,然后自己再度施展土遁。 果然,本来已经远去的闪电和雷声,相差无几地在她身边频频“演练”。 “面子都没了,还要什么排场。”郑依依气愤地看着天空。 钻进车子,便迎上了郑直询问的目光。 “雨过天晴才能土遁。”扔下这句话,郑依依便开始闭目养神。 好奇的郑直吃了闭门羹,只好缩回自己的座位,老老实实地等着雨过天晴。 车外依旧电闪雷鸣,但都有点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放,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以,又像是在因什么而暴怒。 只有资深的郑依依知道,这是上天又发现了人界有妖物作祟,才会降下雷电惩罚。但现如今的妖怪,哪个都不是束手待毙的货色,知道自己作恶多端的,大多会在惩罚来之前找个劳靠的靠山。比如说挡灾的法宝,或是几世修善的凡人,这些,都能让他们逃避灾祸。 这也是为什么,外面的雷电会如此暴怒,连她这样的局外妖都不能随便动用妖术。说得专业一点,她动用妖术,对天上的雷电,有着莫大的干扰。 而另一边,腾龙这次的人间假日行,有着前所未有的阻碍。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在无人知会的情况下,腾龙私自来到人间,随后才发现,自己一身强横无边的法力,被封了一半! 难怪他穿越天界与人界之间的结界之时,觉得一瞬间的剥离。 结界有所变动,竟然连他七殿的主人都无从知晓,足见,这次上面打击徇私枉法的决心是多么的坚定。 司清!站在瓢泼大雨中的腾龙压抑着声音怒吼一声。 躲在七殿里静候佳音的司清,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什么时候,自己这样的神都变得那么人性化了?司清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故作不在乎的样子。 第八十七章 狭路相逢(二) 瓢泼大雨倾泄而下,毫不留情地“灌溉”着腾龙。(..tw) 本来可以祭个防护罩出来的,但此时此刻,电闪雷鸣,腾龙深知如果在这个时候动用法术,那打雷打闪的二位立刻就能发现自己,从而暴露身份。 阴差阳错之下,七殿的大神在人间狼狈地浇着雨...... “通天符在哪?”腾龙的声音游走在暴怒的边缘。 “我不知道......”困果镜胆怯地回答。 “恩?”腾龙尾音长而上扬。 即使是法宝,因果镜也难得地全身一凛。 “通天符也是法宝,它替林小清藏了妖气,掩了行踪,我也没办法......”因果镜虽然害怕,但仍旧嘴硬着。 谁让上天入地,就只有它这一件识因果的法宝呢?纵使胆寒,却仍旧负隅抵抗。或许,这也是有“一技之长”的好处吧。 腾龙手成拳状,支在自己额头,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那只参妖在哪?”腾龙突然问。 因果镜镜面闪了闪,最终仍是白茫茫的一片。 “连她也找不到?”腾龙的声音染了一层阴森。 这种时灵时不灵,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法宝,要它何用?蓦然间,腾龙想把它摔得很碎很碎...... 因果镜感受到主人的杀意,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通天符找不到,郑依依同样找不到,莫非......腾龙心念一动,转而吩咐因果镜,“找到郑直。” 因果镜深知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所以。当即上穷碧落,下至黄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寻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郑直。 很快,镜面一闪,郑直那张讨好加谄媚的脸出现。 果然,画面在游走,郑直的身边便是一脸不耐烦外加隐忍的郑依依。重要的是,郑依依脖子上挂着的碧绿色的通天符,被急于邀功的因果镜无限放大。 郑直在,她果然就在。 看着镜中的画面。腾龙丝毫没有得意的感觉。 由于郑直这张狗皮膏药,郑依依的行踪暴露出了。而腾龙刚毅的面部线条瞬间一松,似乎在笑郑依依悲惨的命运。 因为。经过因果镜的定位,郑依依,就在他前方百米远。 之前雨太大,隔断了腾龙的视线。 腾龙长腿一迈,大步朝着郑依依的方向走去。 郑依依和郑直躲在车子里。郑直盼着这场大雨快些停,郑依依盼着某只不开眼的妖快快“伏法”。就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有人叩响郑依依身旁的车窗。 雨朦胧了视线,心情烦躁的郑依依霍地踹开车门。 “谁?”郑依依粗声粗气地喝了一声,边说边钻出车子,顺手带上车门。 下一瞬间。腾龙那张傲慢的脸在郑依依眼前放大。 “冤家路窄。”郑依依由衷地吐出四个字。 “郑依依,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怕我?”腾龙问。 “我为什么要怕?”郑依依反问。 腾龙眉毛微皱,以沉默作答。 “不过今天天气晴朗。我心情大好,倒是可以教教你。”郑依依微微一笑,拂开被雨粘在脸旁的发丝。 雷声阵阵,她郑依依不敢土遁,而这私下人间的大神。又何尝不是呢? 虽然郑依依很努力地撑着气场,但她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像小人得志。 “人们敬神,畏神,是因为这信仰能让他们有力量战胜生命中的苦难。不过呢,我郑依依是在红尘俗世中摸爬滚打了几千年的妖,没有人类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不求你,自然就不怕你。” “别把话说得这么死。”腾龙倒没因郑依依的不敬而生气,反倒颇有兴趣。 “哼。”郑依依不屑地哼声。 雷声越来越大,雨也越来越大,天上的二位似乎因为长时间无法除妖而心中憋闷,故以此泄愤。 而郑依依这辆迈巴赫在这山路之上无疑是雷劈的对象。 又不能使用妖术,眼前又来了位不速之客,索幸,郑依依打开车门,揪出郑直,带着他朝附近的一处人家走去。 之前顺着山路开了许久,现在,他们已经接近山的另一侧,山下也有了一些人家。 揪着郑直在大雨中箭步如飞,而腾龙,亦步亦趋地跟着郑依依身旁。 “依依,这不是你那位朋友吗?”中秋节的时候郑直见过一次腾龙,印象深刻,尤其是,在自己与依依,黎昕的的合力围攻下,这位在麻将桌上输得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了。要不是最后依依阻挠,他和黎昕甚至想扒下这位的名牌西装,名牌衬衫,名牌...... 至今回忆起来,仍然心下欢喜。而郑直心中所想,毫不掩饰地呈现在他脸上。 当然,这也让腾龙成功地回忆起那场不甜美的回忆。 人类的赌博,真的是博大精深...... “不用理他,把他和黎昕的晚餐同等对待就可以了。”郑依依交待郑直。 腾龙听了郑依依给自己的定位,心中一愣。 黎昕?那只被郑依依呼来喝去摔来打去的窝囊僵尸?而且,自己还只是与他的晚餐同等?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郑直实在地问。 笑着看了眼有些黑脸的腾龙,郑依依再次小人得志。 “过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趁着闪电耀眼雷声震耳的大好天气,尽情的鄙视他吧。” 没等腾龙发火,郑依依就拽着郑直钻进了一处人家。 然而,躲在这里避雨的,可不只他们俩。 第八十八章 狭路相逢(三) 乌云满天,暴雨倾盆,天色暗得要命。 在这间荒废小屋里避雨的,还有两男一女。 从行囊装备上看,两个男的应该是驴友。而女的,则长发飘逸,白衣胜雪,但是,浑身上下可没半点仙气,要说鬼气,倒是十足。 难怪郑依依他们进屋的时候,那两个驴友的眼光中带着感激。仔细一看,他们的腿仍在不自控地打着哆嗦...... 人类终究是群居动物,人一多,胆子就也壮了。 所以,郑依依他们进屋不久,两个男的就发挥了驴友本性,极具热情地探讨起旅行心得。 相信他们要是知道了郑直的命格,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就算这女孩没问题,只要郑直在,她就一定有问题。 郑依依一念至此,忍不住探究起那个女孩。 女孩低着头,长发垂下,把脸遮了大半,隐约可见的只是小而红的嘴唇,和白得不自然的皮肤。细眉细目,非常的不人性。 郑依依在心底长叹一口气,还真被自己猜着了。 就冲她这外形,十之八九不是人类。不过说实在的,她这品味也太差了吧,变成人,好歹也得是个摩登女郎什么的,就算初化人形,跟不上时代,没有审美,但买本杂志,看看《男人帮》的封面,多少也能对人类的大众审美有个大概的了解。 提起《男人帮》,郑依依又不得不啰嗦几句,现在啊,飞禽走兽乃至植物都在拼命地进化,试图能从蛮荒过渡到文明,而人类呢,则拼命地往回退。(..tw)相信再努力一点,就能完美地回归到远古时期坦诚相见的水平了。虽然有的时候也会感慨几句,但郑依依作为一个女妖,还是很喜欢看《男人帮》的封面地。 相反倒是郑直,一直对郑依依书架上的那几本有色书籍嗤之以鼻。 你倒底是不是个男人?郑依依常常问郑直。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每一次,郑直都如是回答。 思绪扯远了,郑依依已经神游天外了。而一直被她注视着的那个白衣女孩有些发毛了。 她清楚地感受到,郑依依的目光从审视到玩味又到叹息,最后放空。从没见过谁的眼神那么的尖酸刻薄,最为让她害怕的是,那双非常人性的目光的深处。是那样的冷漠。 女孩下意识地抖了一下,然后一只手非常机械地从头顶顺着脸庞拂下。意外中,女孩颇为惊讶地注视着自己的手,然后神情竟然很懊恼。 笨的要死!郑依依在心里骂了一句。怎么,化成人形还挺不适应的?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郑依依的心思毫无保留地体现在她那述说性十足的目光中。 女孩彻底的郁闷了。 自己没招她也没惹她的,她的目光干嘛这么责备这么凶......不对,是她凭什么这么凶?! 所以,女孩试图回瞪一下郑依依。 还敢不服气?郑依依眉头一皱,凶相毕现。只一个交锋,女孩便败下阵来。于是乎,头垂得更低了。 “嗨,你们也是驴友吗?”两个男孩聊了许久。最终将视线转向郑依依一行。 “算是吧,只是没想到遇上这么大的雨。”郑直笑着接话。 “这天啊,说变就变,天气预报明明说晴空万里。”个子稍高一点的男孩抱怨道。 “可不是么,这么一耽搁。我们的行程安排就得改了。”矮个子的男孩接话。 “没办法,只好在这等雨停了。”郑直也耸耸肩。附和着。 “对面的女孩,你一个人旅行吗?”高个子男孩很和善地问那个白衣长发的女孩。 矮个子男孩也满脸好奇地将目光投向女孩。 原来他们跑到自己这边是壮胆的啊。郑直无语。 女孩闻言,头略微一抬,但却没应声。但她这一抬头,还是让两个男孩如愿看清了她的长相。 紧接着,受了不少惊吓的男孩们便连忙挪走目光,一声也不吭了。 “哥们,你的女朋友胆子可真大。”矮个子男孩见郑依依始终盯着鬼气森森的女孩看,忍不住感叹。 “是啊,她胆子向来很大。”郑直说着,眼带笑意地看向郑依依。 紧接着,神游天外的郑依依猛地转头,眯着眼睛警告郑直。 再敢说我是你女朋友,我就把你送上嵩山少林寺当一辈子和尚!这是郑依依经常警告郑直的话。 郑直装傻,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一切都很和谐,唯独像柱子一样立在一旁的腾龙“有些”孤单。 好像,没人打算和他搭话啊。 难道自己就这么的不受欢迎?腾龙若有所思。 而郑依依不知何时移到腾龙身边,低声感叹道:“真是奇怪,你站在哪里,哪里就成了无人问津的角落。” 窗外的雨更大了,闪电和雷声不要钱地砸下来。 终于,破烂不堪地窗户被风呼拉一下吹开,吓得两个男孩向后跳了一大步。 “依依,你说,这雨什么时候停?”郑直挤眉弄眼地问郑依依。 “你说,什么时候会停?”郑依依转向腾龙。 “我怎么知道?”腾龙莫名其妙地回答。 “哦——”郑依依故作了然,然后嘟嘟囔囔地状似自言自语,“我还以为神仙都无所不知呢。” 腾龙的脸,又是一抽。 趁腾龙变脸之前,郑依依又蹭到女孩儿身边。 动作豪迈,一把搂住女孩的肩膀,郑依依笑意盈盈地说:“我说这位姑娘,你打算什么时候投案自首啊?” 女孩明显受到了严重的惊讶,原本细长的眼睛,愣是瞪大了两三倍。 “你胡说什么......”女孩瑟缩道。 一瞬间,那两个驴友不约而同地认为,原本鬼气森森的女孩已然无害,反倒是相貌无害的郑依依更像恶魔,在她的衬托下,女孩竟显得有些可爱...... “本来我不想多管闲事,可惜你不自首,我们就走不了,所以,你就奉献一下吧,八脚姑娘。”郑依依说着,眼中的绿光一闪。 女孩听了郑依依的话,身体又是猛地一缩。 而那两个驴友则大惊失色。天色暗,郑依依眼中的绿光十分突出,再加上她那惊世骇俗的话,外面风雨雷电交加的恶劣天气,荒郊野外寥寥无几的人家...... 于是,两人的刚缓和不久的小腿,又开始更高频率地战栗起来。 “胆子这么小,还当什么驴友。”郑依依回头斜视二人。 两人倒抽一口冷气,握着彼此冰凉的双手,互相扶持着...... 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危难中从天而降的救星,因为从天而降的,一半的机率是神机,一半的机率是陨石。 第八十九章 狭路相逢(四) “你是蜘蛛精?”郑直抢先问道。 “废话,都叫她八脚姑娘了,不是蜘蛛难道还是蚯蚓?”郑依依不屑答道。 郑直被呛了一句,嘿嘿傻笑地摸了摸脑袋,顺手把脖子上的水珠擦净。 腾龙扫了眼没出息的郑直,脸如冰块。虽然被呛的是郑直,且当事人都习以为常,但腾龙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了羞耻感。男人之间同仇敌忾的情绪不知不觉间滋生,而这情绪的源泉,自然就是无恶不作的郑依依。 “你们是什么人?”八脚姑娘像极了饱受惊吓的小鸟,惧怕地看向郑依依。 “过路的。”郑依依微微一笑。 “我说你就自首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了。何况,现在外面的雷电不敢动你,无非是那两个凡人在的缘故。他们俩一旦离开这间屋子,你就等着变成烤蜘蛛吧。”郑依依苦口婆心地劝说。 “我出去,会死得更惨。”八脚姑娘抬头阴森又哀怨地盯着窗外的闪电。 “你做了什么坏事?”看着面前智商和情商都不是很高的八脚姑娘,郑依依不由好奇。这样一只笨笨的妖,能犯什么错?竟能让天上的人大动干戈。 “我也不知道。”蜘蛛精的表情很迷茫。 “好好想!用力想!”郑依依并不同情这只入世不深的蜘蛛精,声音响亮。 蜘蛛精下意识地一抖,连忙仔细回忆自己是否有不良过往。 “真的没有!”蜘蛛精用力地想了一阵,然后笃定地说。 “那就怪了。”郑依依喃喃道。 “依依,是不是你搞错了,说不定,外面的打雷闪电纯粹就是天气不好呢?”郑直怀疑道,说话间。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这阴天下雨的,淋得自己全身都是水。 郑依依阴森森地一笑,蓦地出手,绿色藤蔓呼啦啦地从地面涌出,卷起郑直就往门外扔。 紧接着,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然后便是滚滚雷声,炸得每个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八脚姑娘全身一凛,防范地盯着外面的电闪雷鸣。 而被闪电瞬间包围的郑直,张开的大嘴。完成能够塞进一只鸭蛋。 雷声过后,郑直身上的藤蔓被烧得乌去吗黑的,紧接着就变成了灰烬。刷刷地掉在地上。而郑直自己则完好无损。 “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郑依依轻松地说。 郑直的大嘴快速合上,满眼崇拜地点头。 腾龙虽没有说什么,但鼻孔出气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郑直从门外小跑回郑依依身边,狗腿地奉承道:“依依,你真是见多识广!” 闻言。郑依依忍不住笑得见眉不见眼,而腾龙的呼吸却为之一滞。 那个叫郑直的,还能称之为男人吗?这一刻,天界大神的内心有些乱...... 郑直不介意地甩着袖子,想要抖掉衣服上的水,但衣服却服贴地粘在身上。似乎越粘越紧。 隐约之间,郑依依听见丝丝异响,下意识侧头看了眼惹祸专家郑直。 郑直迎上郑依依略为担心的眼神。有些奇怪地瞪大了眼睛作为询问。 郑直和郑依依的眼神交换,只在一瞬间完成,但比他们更快的,是郑直身后不知何时粘上的蛛丝。 刷的一下,郑直倒飞向棚顶。郑依依下意识地伸手拉他。但这一切事出突然,眼见着郑直的手从自己手心错过。郑依依的眼底流露出一抹惊恐...... 然而,郑直并没有被蛛丝粘走。 不知何时,腾龙单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于是,棚顶的蛛丝和腾龙对峙着,蛛丝拼命地拉扯着郑直,腾龙站在原地像山一样,动也不动,看得出,他一点也不觉得吃力。 “快松手!”郑依依扑上来,抓着腾龙的胳膊命令道。 腾龙眉头一皱,冷冷地扫向郑依依。难道,她希望郑直被蛛丝带走,这样,她千年的守护就可以到此为止,不必再在这污浊的人世间流连? “松手!”顾不得腾龙眼里的怀疑,郑依依拼命地摇着腾龙的胳膊。 腾龙则不为所动,依旧钳着郑直的胳膊一动不动。 而被拉向半空,上上不得,下下不得的郑直,憋着一口气,脑门上全是汗,他怕啊,他怕自己一张嘴,泻了这口崩着的气,就会被双方的神力扯成两半...... 来不及多作解释,郑依依一口咬向腾龙的手。 而这一口,可不是人类女孩撒娇任性的咬法,要知道,郑依依是一只妖,一只脾气很不好的妖,一只脾气不好妖术强悍的妖。 被咬到骨头的腾龙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松开了对郑直的钳制。 郑依依气冲冲地抬起头,嘴上沾满了“神血”。凶神恶煞的一张脸,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清丽脱俗。 妖就是妖,本性凶残。腾龙目光微移,心底冷言。 失去了腾龙这边的力量,郑直像弹力球一样弹向棚顶。 眼看着就要撞得腾浆四裂,蛛丝却突然变换方向,像一张弹力十足的网,拦在郑直头顶,紧接着,从棚顶暗处涌来的蛛丝把郑直缠成了一只茧,除了头,郑直整个人都被银白色的蛛丝包的严严实实。 扬威一般,蛛丝蓦地一紧,郑直额头的青筋毕露,因为呼吸困难,一张俊脸涨得通红,面色也变得狰狞。 “等等!”郑依依大喝一声。“你究竟想要什么!” 两声尖锐的嘻笑声从棚顶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过后,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蜘蛛从暗处缓缓出现,沿着房梁,一路爬到郑直跟前。半是逗弄半是挑衅,黑蜘蛛伸出布满了黑色硬毛的前腿碰了碰郑直,毫无反击之力的郑直左右大幅摇晃起来。 似乎觉得这很好玩,黑蜘蛛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刺耳的要命。 “你很在乎这个人类呀。”黑蜘蛛怪笑道。 “姐姐!”地面上的“八脚姑娘”一声呼唤,道出了二人的关系。 郑依依眼中凶光乍现,风一般掠到“八脚姑娘”跟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成勾状,抵在她心脏的位置。 棚顶黑蜘蛛的笑声蓦然停止,审视着郑依依。 “等价交换。”郑依依面无表情道。但她眼底压抑着的绿光,忽隐忽现着。 “等价交换?”黑蜘蛛似乎在品味这句话,两条前腿捣弄着珠丝,把郑直缓缓提到跟前,提到嘴边。 郑依依心下一惊,因为,那只黑蜘蛛的口水一滴滴地落在郑直脸上。 已经呈半死状态的郑直被脸上冰凉的液体惊醒,这才思量道,之前自己脖子上的“雨水”原来是黑蜘蛛的唾液。看来,自己早就被它盯上了。 “的确是个英俊的男人,难怪你对他这么上心。”黑蜘蛛言语中的嫉妒和欲望不加掩饰。 “放了他,我就放了你妹妹。”说着,郑依依缠绕着绿光的手缓缓插入八脚姑娘的后背。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响起,八脚姑娘原就苍白的脸,已经抽痛的变了形。 棚顶的黑蜘蛛明显犹豫了一下,眼珠微转,黑蜘蛛突然尖声大笑。 “咱们都是妖,所以,你该知道我的心思。”黑蜘蛛一边拨弄着郑直,一边不经意地瞅着郑依依。 “我们蜘蛛啊,兄弟姐妹多的是,少这一个也没什么。可这英俊的男人,可抢手得很。更何况,这个男人一身正气,就算不能和他做夫妻,吃了也能涨我不少修为。”黑蜘蛛慢声道。 饱受摧残的郑直听了它的话,拼命地挣扎着。想不到,他郑直也会沦落到行就做夫妻,不行就吃肉的唐僧专用下场。 “放了他,我给你找比他更英俊,更滋补的男人来。” “哦,这样啊?”黑蜘蛛故作思考的模样。 “可这屋子外面的电闪雷鸣该怎么办呢?”顿了一下,黑蜘蛛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不如,你替我受罚,我就放了他。” “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郑依依的声音有些大。 “这么说,你不愿意了?”黑蜘蛛的前腿抚过郑直脸,腿上的硬毛把郑直的脸划得像棋盘,鲜血淋漓着,黑蜘蛛贪婪用嘴吸食着郑直的血,然后,志得意满地瞅着郑依依。 偏偏郑直越痛越精神,晕不过去,却又忍着不肯叫出声。 “等等!”郑依依阴沟里翻船,郁结不已。 “我没说不愿意。”郑依依突然变得冷静不已。可她脸上明明带笑,却让腾龙,让郑直感到残忍的杀意。 第九十章 狭路相逢(五) “可是,这罪孽是你自己造下的,我如何替你受?”郑依依话锋一转,把难题抛给蜘蛛精。 “哼!看样子,不是我把你当三岁孩子看,反倒是你,小瞧了我黑蜘蛛!”蜘蛛精冷言冷语,前腿一拂,郑直的身上又多了数道伤口。 看着郑直外翻的皮肉,郑依依的瞳孔缩了一下,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找个几世行善的人类陪在自己身边,固然能消灾抵祸,但前提是那些个蠢人类心甘情愿才行,现在,这满屋子的人,谁愿意替我挡天劫?”蜘蛛精黑溜溜的眼睛扫过屋子里的两个驴友以及腾龙。 感觉祸从天降的两名驴友始终呈半死状态瘫在地上,而腾龙则立在原地,冷目而视。 蜘蛛精下意地躲过腾龙的目光,表面上装得凶狠,心里却不自觉地庆幸着。幸亏刚才自己抓来的是这个普通人类,要是自己没长眼,一时糊涂抓了下面的那尊冷面阎王,那才是自寻死路。 虽然看不透腾龙的来历,但蜘蛛精凭着多年的从恶直觉,知道腾龙一定不好惹。 这一点,蜘蛛精没看错。腾龙的确不是谁都惹得起的。如果不是因为司清丢了通天符,他又为了那只损友私下凡间,一身神力被封得七七八八,又不敢太过“抛头露面”,棚顶的那只黑蜘蛛恐怕早就死透了。 “可你不同,因为你和我一样,大家都是妖,只要你愿意和我一同站出去,那这天谴,自然而然就平分到我们两个身上了。”蜘蛛精算盘打得极好,一心向往着功德一身的郑依依能帮它扛责罚。 “你就这么确定?”郑依依平静地反问。 “当然。”蜘蛛精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妖界早就有前辈试过了,很管用的。”蜘蛛精补充道。 看着信心满满的蜘蛛精。郑依依突然大笑。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们就‘同生共死’吧。”郑依依笑着说。然后,扔开手里进气少出气多的八脚姑娘,走到门口,一脚踹开木门,站到风雨雷电之中。 “郑依依!”腾龙怒喝一声,想要阻止她。 “你闭嘴!”郑依依反目相向,并不领腾龙的好意。 收到郑依依刀一样的目光,腾龙欲言又止。 郑依依站到门外,外面的电光围着郑依依试探性地打了两下。发现不是蜘蛛精后,又平静了下来。 “你出来吧。”郑依依冲着屋子里喊道。(..tw好看的小说) 蜘蛛精嗖地一声落到地面,擒着郑直往门口爬。 瞅了一眼天空中的滚滚黑云。蓄势待发的闪电,蜘蛛精还是忍不住颤抖。 “我时间有限,你再不过来,指不定我就改主意了。你也知道,妖。总是薄情寡义的。说不定下一秒,我就不想要他了。”郑依依一派轻松地说。 蜘蛛精闻言,不敢再犹豫,蛛丝一卷,把地上受伤严重的八脚姑娘捆了起来,带在身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爬出门口,同郑依依并排而站。 蜘蛛精一出现,天上的炸雷齐响。房屋的窗子被震得直晃,仅管有郑依依跟它同扛责罚,蜘蛛精还是吓得手脚发麻。 “你把他扔进屋去,不然天谴还是降不下来。”郑依依平静地提醒,而她眼底的那抹不屑。藏得极好,心智已乱的蜘蛛精半点都没发现。 蜘蛛精依言把郑直抛进屋。腾龙伸手一抓,把几近昏迷的郑直抓到手里,然后丢到身后。 下一秒,从天而降的道道桶粗的闪电像要分天裂地一般,屋外的世界顿时白得刺眼,郑依依和尖叫不已的蜘蛛精,隐没在白光之中。 道道粗壮的闪电打在郑依依和蜘蛛精的身上,几条细小的火花扫过八脚姑娘,本就受伤严重的她,连吭都没来得及吭,就化作一地的黑灰被雨冲走。 说来这八脚姑娘也惨,没做过什么坏事,却被蜘蛛精拖过来平分天谴,一条小命就此呜呼,连个遗言都没留下。 郑依依表面上摇头叹可惜,实际上,她心里是半点怜悯都没有。 愚昧和懦弱,伤不着别人却伤得了自己。这位八脚姑娘,守着个作恶多端又心思歹毒的蜘蛛精却不自知,以为不吱声那天灾就与自己无关的想法,着实可悲可笑。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这只涉世不深的八脚姑娘明显不懂。 “其实她半点功德都没有,你又何必拉着她送死?”郑依依全身绿光融融,一边伸手掸掉身上的火花,一边惬意地对蜘蛛精说。 “不用你管!”早就被电光火花吓得魂飞魄散的蜘蛛精嚎叫道。 虽然早就知道八脚姑娘抵不了什么用,但多一件挡灾的,总比没有强,更何况,自己天灾将至,看到一个同类在旁边安然无恙,心里能舒服么?抱着这样的想法,蜘蛛精毅然绝然地把八脚姑娘拖来送死。 “你真是太可爱了。”郑依依由衷地夸了一句。 然后,在蜘蛛精不懂的目光下,地面冲出两条藤蔓,一条贯穿蜘蛛精的心脏,一条捆住它的身体,让它无法逃脱。 郑依依的必杀技总是很简单,但却很有效。 处心积虑地威胁郑依依,刚刚还很嚣张的蜘蛛精,此刻两眼仍旧不可置信地看着郑依依,但它却已生机全无,死透了。 这只蜘蛛精,真是笨的可以。郑依依不屑地用脚踢了踢它的身体,把它踢得离自己远一些。 刚才,如果是郑依依自己主动提出替她承受天谴,这只蜘蛛精恐怕还要多疑一番。而它自己机关算尽,却独独没想到,郑依依完全可以杀了它,那么上天的责罚,自然就消失了。 没有那份实力,却有那份自信,最终,也只能化成灰烬。 天上的雷电似乎不解气,虽然蜘蛛精已死,但还是把它的尸体烧成黑灰方才作罢。 郑依依无言地翻了个白眼。 千万不要相信大神的良好品质,因为,虽然他们可以主动宽容或是放低身段,却绝对无法容忍别人主动的蔑视与轻慢,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第九十一章 玫瑰旅店(一) 蜘蛛精被烧成灰烬,天上的黑云很快散去,原本的倾盆大雨说停就停,转眼间,又是一派天和日丽的好天气。 眼明手快的郑依依发现灰烬中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爱财心切的她当即上前查看。 果然,灰烬中一颗圆圆的珠子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什么东西,不会又是只毛毛虫吧?”对于周楚楚的宠物食魄虫,郑依依的印象是相当深刻。当初,它伪装成一颗珠子,竟也骗过了自己的法眼。 “定风珠。”腾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郑依依身后。 “定风珠?”一手玩弄着指甲盖大小的珠子,郑依依不确定地重复。说实话,她还真没太瞧得起这颗珠子。 “蜘蛛擅长结网,定风珠可以保护蛛网不被风吹毁。”腾龙不厌其烦地解释。 “那得多大的风才能把它的网吹毁。”郑依依唠叨之余并没有感激腾龙的现场解说,反倒有些不以为然,但说归说,她却不忘把定风珠收好。 “依依......”一道虚弱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弱弱地传来。 听到郑直的呼唤,郑依依的眉头立马打了个大大的结...... 这郑家,既是她的救星,也是她的克星。 经过郑依依的“无偿献血”,郑直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转眼间,又是个健康完整的人类。 “依依,我觉得你的妖术有所退步。”郑直活动胳膊活动腿之后无耻点评道。 眉毛一挑,郑依依笑着示意郑直把话说完,但一张俏脸,怎么看怎么像休眠期的火山。 “虽然伤好了,但我还是觉得身体很虚弱,不像从前那么朝气蓬勃英姿飒爽了。” “你还有脸说!”郑依依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喝斥。“从你出生到现在,闯过多少祸?喝了我多少血?我叮嘱威胁过你多少次?你究竟听进去多少?难道你的耳朵是用来喘气的?!”吼出一连串的问句,郑依依仍不解气,狠狠地揪起郑直的耳朵。 “疼疼!”郑直鬼叫,一番讨饶过后,眼见郑依依脸上的怒气稍微散去,“那么,依依,你还是没有解释妖术退步的问题。”郑直不要命地把问题拉回,而他的这种做法。直接且有力地蔑视了郑依依刚才的“教导”。 至少,在郑依依看来,是莫大的蔑视。 “去死吧你!”郑依依怒吼一声。转而暴力相向,对着郑直一顿拳打脚踢。 身经百战的郑直始终呈无辜可怜状地摇尾乞怜,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似乎。从腾龙的角度来看,他还隐约地有些乐在其中...... 最后,站在一旁的腾龙终于忍受不了了,现在的妖,都这么极端吗?现在的人类,都这么没出息吗? “好歹他也是你的恩人。你是不是该控制一下情绪?”腾龙出声。 “一码归一码,我的恩人是他的祖先,不是他。”郑依依快人快语。转而面向郑直,“你觉得我应该控制一下情绪吗?” “不用不用,依依你尽管骂,骂到你开心,骂到你高兴。我洗耳恭听!”郑直狗腿地奉承。 “听见了吧,当事人说他不!介!意!这位神仙。自作多情了吧?”郑依依言语之嚣张非文字所能形容。 腾龙眼中闪过一抹流火,但转瞬就消失不见。 “你再说一遍。”腾龙极隐忍地活动了一下肩膀。 “他是神仙?”郑直耳尖地捕捉到郑依依话中的两个关键字,中途打岔,“你还有神仙朋友?”郑直一脸的崇拜。 “有什么好宣扬的,袖手旁观高高在上的神仙还不及我这个凡尘俗世夹缝里求生存的善良小妖的万分之一。”郑依依伸出小拇指,用以形容腾龙的地位。 “你懂什么?”腾龙怒目而视。 “我什么都懂,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才贯古今,无人能敌。”郑依依笑得不怀好意。 情不自禁地,腾龙的脸部肌肉猛地一抽,非常人性化。 一旁的郑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命不久矣仍不自知,可悲。”腾龙冷声道。 “说不过我就要承认,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大神姿态给谁看?我们可没心思欣赏,你还是孤芳自赏吧。”郑依依丝毫不关心腾龙话里的提醒,全当作没听到。 “把通天符还我。”腾龙忍着怒火,果断放弃与郑依依的吵嘴,论嘴巴的尖酸刻薄狠毒,郑依依称第二,没几个人能称第一。 “这是故人留下的,我还想留着作个念想。”郑依依拒绝归还。 如果不是地位形象的制约,腾龙的脸一定会扭曲。 大神终归是大神,仅仅双眼凌利了“些”,眉毛缓缓开始打结...... 然而,没等大神攒够怒气爆发,郑依依已经笑嘻嘻地拉着郑直土遁而去。 留给腾龙的,是炫眼的绿光。 无人欣赏,连腾龙自己都不知道眉毛是该继续皱下去,还是该舒缓开来...... “郑依依。”腾龙冷声自语。 “郑依依!”腾龙咬牙切齿低声自语。 “郑依依!!!”腾龙仰天怒吼,在这人家稀稀落落的山村中,只是吓跑了树上的几只小山雀。 “依依,咱们这是在哪?”钻出地面的郑直四处张望。 “逍遥岛。”郑依依一字一顿。 她早就知道,跟着郑直出门,肯定是一步一个坎,多灾多难。 但她自己真的好久都没离开过古承市,再加上郑直天天在自己耳朵旁边絮叨,她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同意来逍遥岛。 可惜的是,那万分之一的期盼已经化为乌有。 幸好,她的妖力恢复得很快,终于可以带着郑直直接土遁到逍遥岛。 准确地说,他们现在并没在真正的逍遥岛。郑依依不擅水遁,没法带着郑直直接上岛,只是把他带到海岸边,准备乘船登岛。 遗憾的是,去逍遥岛的船每天早上八点开船,现在早已经过了时间。 郑依依无奈地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从出发到现在,饱经风霜的郑直已经处于亚健康状态。喝了郑依依的血也没用,正如郑依依所说,郑直从小到大无时无刻不像吸血鬼一样喝自己的血,长期下来,早就有抗体了,所有,她的血对他来说,也不再是什么灵丹妙药。起死回生可以,但强身健体,还得郑直自己勤加锻炼。 “依依,我们去住宾馆。”面对没船的情况,郑直自告奋勇地带着郑依依找住处。 经过郑直挑三拣四的筛选,最后敲定一家据说是四颗星星的宾馆。 “这就是你说的风光秀丽空气怡人建设高档的逍遥岛?”郑依依瞪着郑直。 其实,真实的逍遥岛跟郑直形容的相差十万八千里,而这岸边的风光,更是差很多。所谓的四颗星星的宾馆,也是名不符实的。 郑直苦笑一声,没敢应话。 但在宾馆工作人员登记的时候,又出了新状况。 郑直的身份证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而郑依依的,恰好过了有效期...... “不能怪我,这一路上不太平,我也不知道丢在哪儿了。”郑直苦着脸。 “那也请郑先生不要怪我,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换过身份证了。”郑依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现在,她连生气的欲望都没有了。 第九十二章 玫瑰旅店(二) 无奈之下,郑直决定带着郑依依找家黑店暂时住下。此黑店自然不是孙二娘的彼黑店,不过是街尾巷末那种要求不严格的小旅店。 “就它吧。”郑直快速选定一家小旅店,指给郑依依看。 “玫瑰旅店”四个闪烁的大字没有任何别的装饰,但却很醒目。 郑依依懒得跟郑直讲话,点点头示意可以。 “阿姨,我们忘带身份证了。”郑直对老板娘说。 “没事没事。”应话的是五十多岁的男老板,极热情地笑着。 老板娘则不忙不慌地抬起头,不着痕迹地审视了一遍郑直和郑依依。 郑直郑依依的外表都极具欺骗性,很好地掩盖了他们内心的恶趣味,老板娘估计是觉得二人长相正派,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这里的房间全部是普通间,卫生间在外面,公用的。”老板娘略微一笑,讲清楚住宿条件的同时表示愿意接纳面前的两名“黑户”。 “好,给我们一间阳面的房间。”郑直毫不犹豫地说。 郑依依锐利的眼神如小李飞刀,郑直当即千疮百孔。 “恩,两间阳面的房间。”郑直顿了一下,补充道。 男老板一听,脸上现出揣测以及暧昧的表情。郑依依眉头一皱,挪开目光。 “不好意思啊,只剩下一阳一阴两间房了。不过,这两间房正好对着,而且,阴面的房间其实也蛮干爽的。”老板娘解释道。 “不如这样,我先带你们去看看。.tw[]”说完,老板娘就拿着钥匙,麻利地带路。 这间小旅馆一共两层,老板娘说的房间在二楼。顺着楼梯往上走,郑依依发现,这间小旅馆还蛮干净的,难得的是,走廊里的消防器材一应俱全。这在小旅馆里,可不常见。 “哦,走廊的尽头就是卫生间。”手脚麻利讲话干脆的老板娘打开卫生间的门。 郑依依望了一眼,再度很满意。卫生间格外的干净,没有异味。地砖是那种防滑的,清一色的蹲便。不过,排在最里头的两个格间则是坐便。 “有时住宿的客人年纪大,腿脚不方便。所以安排了两个坐便器。”老板娘说。 “恩,带我们去房间就可以了。”郑依依心里对这间小旅馆以及老板娘微微有了好感。 郑依依他们的房间离卫生间不远,老板娘打开房间门,开了灯,一如继往的干净。 “房间还行吗?”老板娘问。 “很好。”郑直郑依依异口同声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老板娘自豪的笑了。虽然年过五十,长相平凡,皮肤粗糙,眼角有了皱纹,一笑的时候格外的深,但郑直和郑依依都觉得她很美。勤劳。踏实,自信,对生活充满热爱的人。不会有人不喜欢的。 “哦,对了,之前房间挨着卫生间的旅客反应,晚上的时候卫生间偶尔会有流水声,你们帮我注意一下。(..tw)如果发现的话明天向我反应。我好找个专业的维修人员来看看。”老板娘坦言。 答应了老板娘,付完房租和押金。老板娘回楼下了。 “依依,我挑的旅店不错吧?”郑直邀功道。 “哼。明早八点的船。你要是起不来,我就土遁回家。”郑依依说完,便走进了阳面的房间,把门关上。 郑直哀怨地看着门板,长叹一声,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换上拖鞋,没多少睡意的郑依依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综艺节目。 倚在床头,郑依依盖着被子看电视。床很软,被子很舒服,难怪这间小旅店生意这么好,原来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 天气越来越冷,从离开家到现在,郑依依始终在“替天除恶”,根本没睡过一个完整觉。虽然她不需要睡觉。但作为一个爱好,以及秋去冬来神思倦怠的天性,郑依依还是很困的。 电视看着看着,她便不知不觉地睡熟了。 平稳的呼吸,恬静的模样,和一个普通人类女孩无二。 而房间面对的郑直,简直是如鱼得水。 在外面的公用洗涮间洗脸刷牙过后,郑直回自己的房间打了一遍搏击拳,又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喝了两瓶据说含有维生素c的饮料,才开始休息。 一直号称处于亚健康状态的郑直,同样很快就入睡。 夜,很祥和。 半夜时,郑直却因为一个很不祥和的原因醒了。 “真不该喝太多水。”郑直呈大字型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没错,他想上厕所...... 积攒了一会勇气,郑直终于一个翻身,离开温暖的被窝。 开灯,拿起钥匙,郑直打开房门。 “咝,这么冷!”几乎半裸的郑直吸了口冷气。 小跑到卫生间,郑直“速战速决”,但战与决的过程中,郑直惊讶的发现,自己隔壁同样有人在“速战速决”。 不会吧,大半夜的还上厕所?郑直在心里苦叫。 要是一会大家出去时,被人发现自己完美的体态多尴尬...... 考虑到半裸的问题,郑直决定放慢速度,从声音上分析,郑直认为隔壁的那位应该会先上完厕所。 于是,郑直将他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了。 一切都很完美,唯一不完美的是,隔壁的那位似乎有隐疾,尿声断断续续,这让一直减速的郑直很不开心。 上个厕所都不痛快!郑直在责怪对方的同时,也慨叹了一下自己运气不佳。 因为,由于冷,他的胳膊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郑直索幸加速,带着先尿完为强的心思,痛痛快快地解决了问题。 然而,对方似乎在酝酿了半天之后,意志终于战胜了隐疾,尿声也变得欢快起来...... 这边,郑直已经解决完毕,对方也归于沉寂。 郑直抱着肩膀,站在格间里微微地打颤,想等对方离开后自己再走。 等了半天,对方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是在拉屎?郑直苦笑着。 现在他该怎么办?总不能敲门问:哥们,你大概几点结束之类的问题吧? 犹豫之间,郑直又等了一会儿。朝手上哈了口热气,郑直对于隔壁那位的安静表示不理解。 莫非,他和自己一样,因为羞于半裸才不敢出来? 考虑到这样一个因素,郑直微微得意起来。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郑直觉得,对方竟然因为半裸而羞愧,这种不爷们的心理让他鄙视,虽然,他自己刚才也很不爷们。此时,郑直觉得,自己“大摇大摆”地出去是一种另类的洒脱,不羁,豪迈...... 如此一想,郑直笑了。 大声地打开门,郑直掐着腰走出来。 而隔壁,依旧无声。 故意把拖鞋的声音弄得很大,郑直“一步三摇”地走回房间。 男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幼稚...... 郑直离开了,卫生间仍旧一片死寂。 突然,一处格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似乎是谁在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开门,所以,开门的声音平稳,轻柔,但在半夜的时候,依旧刺耳。 门开了,格间里,却没人。 然而,原本干干净净的地面,却多了一小撮黑黑的灰烬...... 第九十三章 玫瑰旅店(三) 一觉到天明。 再见面时,郑直觉得郑依依如雨后清荷,美丽动人了许多。虽然不说,但郑依依也觉得郑直英姿焕发了许多。 早餐是郑依依出去买的清粥小菜油条豆腐脑,郑直吃得不亦乐乎。 并不是郑依依心善或是心疼郑直,而是她深知,郑直的口袋里肯定半毛钱都没有,半毛钱都没有! 而她猜对了。 吃完早饭,两人准备赶到码头乘船。在找老板娘还钥匙退房间押金时,却瞧到了意外的一幕。 “我丈夫失踪了!”一个年青且装扮时髦的女人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叫嚷,气势十足。 “姑娘,这事儿,你真的不该找我们说理。”老板娘皱着眉头说。 看样子,年青女人应该已经在这声波轰炸了很久。 “不找你们找谁?你们不是这儿的老板啊?我老公不是在这不见的啊?你们不负责谁负责?我告诉你们,要是我找不到他,就告你们!你们这间店,别想再开!”年青女人中气也很十足。 不管她的话有理没理,老板娘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担心与气愤并加的神色。 即使不是她家的错,要是这个女人疯闹起来,店的名誉肯定受损。大家再添油加醋地一传十,十传百,那旅店的生意势必会受到影响。 而且,这附近的小旅店很多,大家竞争也很激烈。而她家的生意向来是最好的,早就招到不少人的嫉妒。好多人都巴巴地盼着她家出点什么事才好,虽然就算是自家关业,他们的生意也未必会好多少。 但事实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有很多人愿意做。 所以,老板娘不想多生是非。 “姑娘。你老公可能是出去买东西了,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也可能是他有什么急事先走了,你在这着急讨说法,一来没道理,二来也帮不了你什么。”老板娘的眉头始终没舒展开过。 “你倒跟我说说,怎么就没道理?你们这儿不是有监控吗?你不会调出来看看我老公倒底出去过没有啊?”年青女人又一拍桌子,“我告诉你,我老公不可能丢我一个人在这儿!” “你闹什么闹,你有证据吗?我们有监控怎么着,今天老子就不给你调监控看!”男老板的音调有点高。有点尖。说完,男老板似乎不解气,又加了一个流传甚广的脏字。 他这么一说。年青女人无异于火上浇油,而老板娘担心之余,尴尬得很明显。 她想制止自己的丈夫,但男的也动了怒,不停地骂骂咧咧着。 “行了!都别吵了!”老板娘一声怒吼。 “傻娘们。你再喊一声试试!”年青女人也开妈骂脏话。 “你一边去!”男老板不耐烦地一挥手,斥退老板娘。 又经过了一番“惨不忍听”的叫骂,已经有很多住宿的旅客出来观望了,终于,老板娘无耐之下拨通了110。 争吵停止了。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很大。”郑依依抱着手看热闹的同时点评。 “不是所有人类都像他们这样的。”郑直站在郑依依身边。看了一眼年青女人和男老板,说道。 “恩,不过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有不良成份在,总体质量怎么也提高不到哪去。”郑依依依旧不改对人类的评价。 “这还算不上什么,比这恶心一百倍的你又不是没见过。”郑直也加入了“尖酸刻薄”的队伍。 “这倒是,不过那不是一个等级的。对于那些更恶心的人和事,我的看法是人生来就不是平等的。因为有些人。生来就是恶毒的,该死的。眼前的这两位。最多就算是不要脸的那种。”郑依依道。 “哟?!我的依依变宽容了!”郑直调侃。 “我有千年成年的时间修炼,人类有只短短百年,所以你们的某些无耻行径也是可以容忍的。不是么?”郑依依拿出郑直从前教导她的话反问。 “不过,我更觉得你应该从内心上接受学习我的思想,而不仅仅是语言上的认可。”郑直不要命地说。 “给你两分颜色你就开染坊是不是?”郑依依瞪了郑直一眼。 郑直开心一笑,笑得很英俊,如果不是郑依依认识他太久,一定会承认他是个有魅力的人类男子。 就在郑直和郑依依探讨人性本善还是本恶的时候,警察来了。 在警察即将踏进旅店的那一瞬间,年青女人立即换了一张嘴脸,那速度,怎一个快字了得。 “是你们先说还是我先说?”年青女人无辜外加委屈地说。 “谁报的案谁说。”警察道。 “这位姑娘今早来说她丈夫不见了,然后开始无理取闹,骂脏话,拍桌子,严重影响到店里住宿的客人。所以我报警了。”老板娘一五一十地说。 “警察,我是很着急,因为我丈夫就是在这家旅店不见的,我来找他们说这件事,可没人管我,他们拒绝帮我调录像看,男老板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骂得是很难听的那种......”年青女人真假掺半地说。 “你放屁!”男老板平地一声吼。 外围观戏的郑依依心悦诚服,这女人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且还说得人鬼共信的那种。 年青女人见了警察,潜词用字分外讲究,再加上男老板的长相着实不讨喜很讨厌,见了警察还敢说“屁”这样的字眼,不知真相的警察也偏向年青女人这边了。 “难怪有人说,人的能力和品行是不成正比的。品行不好,不代表工作做不好。依我看这女人在职场上一定混得很开。”郑直说。 “恩。”郑依依鼻孔出气。 “但依我看,她这一辈子的造诣也就停留在混得很开那个等级了。”郑依依断言。 这世上很多人都在奇怪与责怪,为什么明明不比自己好,品行比自己差的人,成就却比自己高,其实这很好解释,因为有的人虽然人很差劲,但这样的人往往有着强烈的物质占有欲,所以工作上格外的专心并多动脑筋。而认为自己很好的人,虽然他们的品行相对是好,但这样的人在工作上下的功夫正如他们在别的事上一样,不坏就行,因此,他们的成就往往不如另外一种人。 而这双方最后的经验结局总是:品行相对差的那一方,因为品行的差,工作上的成就也就那么一些些,再高也高不起来。品行相对好的那一方,因为品行还不够好,工作上的成就也提不起来,甚至于比品行差的还差。 所以说么,要么你就彻底的坏,要么你就彻底的好,不要站在灰色地段迷失自己找不到方向,乃至蹉跎了岁月浪费了大好年华。 (有点扯远了,拉回故事。另外,上述讨论的灵感来自柳暗花溟的一句话,大概意思也是品行不好但工作很好的一句话。另外的另外,很爱看柳暗花溟的书,不罗嗦了,继续我的故事。) 在警察的主持下,老板娘调出监控录像。从年青女人和她丈夫搂腰摸屁股地进入旅店开始,一直到现在。 果然,那女人的丈夫没离开过旅店。 然而,看了录像里年青女人轻浮的笑容后,警察心里那座天平开始反向倾斜最终恢复正常。 “玫瑰旅店神秘男客失踪案!”郑直的眼中闪现出那抹火热的光芒。 而这样的光芒,郑依依再熟悉不过了。 呜呼,看来,今早八点的船,他们是赶不上了。 第九十四章 玫瑰旅店(四) 对于面前的闹剧,警察也有点头疼。 虽然监视器显示年青女人的丈夫并没出去过,但也不能证明她丈夫的失踪。 “这样,我们先备案,如果你丈夫在48小时内还没回来,我们就正式立案。一会儿,我们会仔细检查旅店,看你丈夫是否还在旅店里。”警察道。 年青女人见警察并没有帮她教训旅店的老板,有些不快,眼睛左翻右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抱着手臂在一旁装作局外人的模样。 从警察的面部表情来看,郑依依可以确定,那名带队的警察已经开始在心里骂脏话了。 由此看来,那年青女人装模作样的功力并不深厚,也不知道她这样变脸,是聪明还是愚蠢。 警察还是尽职尽责地开始搜索整个旅店。 一些已经知道内情的旅客,开始纷纷退房。反正周围的旅店这么多,干嘛非得住在一家惹了官司的旅店? 抱着这样的想法,之前还客满为患的玫瑰旅店,现在已经空了一半。 老板娘的眉头皱啊皱,男老板则骂骂咧咧地抱怨着。 “这是你们的压金。”老板娘看到郑直和郑依依,以为他们也是来退房的。 “不,我们要续住两天。”郑直咧嘴一乐,然后笑眯眯地瞅着郑依依。 郑依依翻了个大白眼,但还是掏钱出来交房租。 “依依,咱们出去买点日用品吧。”郑直指了指邋遢的自己,申请道。 淡淡地描了眼郑直,郑依依无言地走向门外。 郑直是个极好养活的男人,不在乎吃,不在乎穿,除了在警局的时候还收拾得像个人样。其余时刻始终维持在一个邋遢的状态,明明是个俊朗成熟的男人,被他自己一糟蹋,走在街上的回头率连千分之一都不到。 而他每个月那点可怜的工资,除了孝敬父母,再被郑依依以各种名目剥削一些,以及他自己那点微薄的花销,最后剩的一丁点还要交房租。 提到房租,郑依依又在心里开始鄙视郑直了。明明没钱,还非要自己单独租房子。用郑直自己的话说。他那是精神洁癖,虽然外表邋遢,但绝不允许别人踏进他丰富多彩的内心生活...... 在物质上。郑依依无疑是富有的。但从始至终,她都不曾帮过郑直。 郑直每次看到郑依依奢侈的生活,都会抱怨,郑依依自然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等着他。 “如果朋友间和钱搭上了关系,那只能说明。你们不是朋友或者即将不是朋友。”郑依依数落之余不忘继续打击,“何况我们也不是生死之交的朋友。” 不是生死之交?郑直忽略郑依依对她的侮辱,心里只是憋着笑,想着‘生死之交’四个字。从小到大,郑依依已经无数次地把他从死神手中夺回来,如果这还算不上生死之交。那就只能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那简单的四个字,可能达到了更高层次。比如说不分你我,同生共死,你跳我也跳之类的了。郑直有一种能力,那就是,凡事都往乐观方面想。这一点。连郑依依都佩服不已。 想到这儿,郑直忽然嘿嘿地傻笑起来。 郑依依回头瞪了他一眼。郑直立马收敛,挺胸抬头目不斜视。 其实一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但他们两个心理上极热烈的讨论始终不曾停息。 看到路口对面的百货商店,郑依依眉开眼笑起来。 离开有高楼荫避的马路,郑依依和郑直站在了太阳光明晃晃的十字路口。 一声极低却又尖锐的痛呼起响起,紧接着就淹没在了嘈杂的车辆声中。 然而,它却没能躲过郑依依的耳朵。 回头看了眼郑直,郑依依阴森地一笑。 她就说,郑直在,怎么可能安静地度过一天!不过没关系,从认识郑直那天起,她就没打算做只隐姓埋名的妖怪! 郑直发现了郑依依突如其来的战斗力,不名所以。 “依依,我的皮肤都快干裂了。”郑直申请护肤品。 “就这个吧。”郑依依随手拿了一袋婴儿用的保湿霜,扔进购物车。 郑直看了眼标价三元的袋装保湿霜,眼角挣扎了一下,最后放弃。 上了楼,郑依依发现,这层是专卖男士西装的地方。 停住脚步,郑依依转身歪着头打量起郑直。 跟在后面的郑直差点撞到郑依依,急忙刹车挑眉用眼神询问。 郑依依弯起嘴角,像月牙一样。 在郑直的脸从僵硬到狰狞,以至于卖服装的胖阿姨都不敢正视之后,郑依依终于把郑直从头到脚换了个遍。 线条简洁明朗却用心良苦的黑西装与白衬衫,是一个男人改头换面的最佳装束。 看着换了身行套的郑直,郑依依满意地笑了。 三十岁是一个男人魅力张扬的年纪。这话果然没错。 郑直的确是个英俊的男人。 郑依依就这么眼神赤裸,嘴角带笑地盯着郑直看,直到郑直脸色发红才作罢。 抽掉郑直的领带,将他衬衫领口最上方的一个扣子解开。 “你不需要这个。”郑依依把手里的领带扔掉,笑着说。 郑直和郑依依这对外表上的郎才女貌,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郑直略为尴尬地轻咳,示意郑依依赶紧付款离开。 “平时扯没用的一个顶八个,怎么,一身衣服就让你不自在?”郑依依瞪了他一眼,转身刷卡。 趁郑依依转过身,郑直暗自从旧衣服的口袋里掏出那只天鹅绒的小盒子。 如果不是中途遇到林小清的事,他一定会在逍遥岛上单膝跪地,执着她的手,邀请她成为他的新娘。 苦笑一下,郑直收好盒子。 郑直几次申请换下这身让他不自在的衣服,郑依依果断地拒绝。 最后,两人就这么招遥过市地回到玫瑰旅店。 在老板娘惊讶的目光下,郑依依回眸一笑。 郑直回到旅店,当即脱下西装,换回他自己的衣服,然后开始往脸上涂保湿霜。 一路上风吹雨打的,最后经历了蜘蛛精的摧残,郑直的脸裂了小血口,还是很疼的。 往手心挤了一小堆保湿霜,郑直笨拙地搓匀,大面积地往脸上涂。 可能是好奇,对着镜子涂脸的郑直,一直都是睁着眼睛的。 意外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保湿霜一不小心涂进了眼睛。 开始的时候,郑直只觉得不太舒服,于是就无知地用手揉了揉眼睛,不揉还好,一揉之下,手上残留的保湿霜更加深入地刺激着他的眼球。 半个小时后,郑依依的房门嘭嘭作响。 正在敷面膜的郑依依铁青着脸开门。 眼睛红肿的郑直自然看不到郑依依面膜下铁青着的脸,一边保持着敲门的姿势一边叫唤:“依依,救命啊......” 带着郑直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擦干净脸,擦干净手,又洗了眼睛后,郑依依嫌恶地把手里的毛巾扔掉。 “你涂了什么东西?味道这么恶俗?”郑依依抱怨。 “还不是你给我买的婴儿专用的保湿霜......” “这么重的香气,究竟有多少添加剂?这哪是婴儿用的东西?”郑依依扶着郑直往回走。 “三块钱一包,你想让它怎么着?”郑直为自己叫屈。 “问题不在于价格,在于卖家的智商。”郑依依反驳。“即使它只含没营养只保湿的甘油,那我也认为它强于现在一百倍。” “依依,不能这样偏激地说些没根据的话。”郑直制止郑依依发彪。 “你闭嘴。”郑依依制止郑直对她进行思想教育。 “咦?依依,我们身后有人吗?”眼睛红肿,闭着眼行走的郑直突然问。 “感观蛮灵敏的嘛。”郑依依夸奖。 “那是,我在警队可是全能选手!”郑直自信。 “不过,我们身后没人。”郑依依嘿嘿一笑,答道。 第九十五章 玫瑰旅店(五) 郑依依的一句话,成功地让郑直僵在原地。[..tw超多好看小说] “你是说......”郑直欲言又止。 “嗯?”郑依依示意郑直把话说完。 郑直咽了口口水,“你的意思是我听错了?” “再猜。”郑依依笑呵呵地逗郑直。 “不会吧,又是这种戏码!”得到确切答案的郑直非但不紧张,反而松了一口气。 转过身,郑直冲身后大叫:“告诉你,我可是古承市大名鼎鼎英俊潇洒阳光帅气八字超硬火气超旺的刑警队长,而我身边的这位呢?”郑直作了个介绍的姿势,手摊向郑依依。 “这位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除魔卫士,我的守护神,郑依依!你要是识相的话,赶紧自首......” 郑直嚣张的话果然激起了无名氏的斗志,一阵凉风贴着地面掠过,在郑直脚下打转。 似乎有细小的灰尘随风而动,在郑直脚下缓慢地盘旋。 “依依,我的劝说好像不管用。”郑直左跳右跳,想跳出灰尘旋涡的包围。 郑依依没理郑直,打开妖目,皱着眉巡视整个走廊。 在她的视野里,闪亮的绿点像天空中的繁星,分散在整个走廊,一眨眼的功夫,绿点又像有意识一般,聚集在一起,忽而盘旋在郑直的腿边,忽而退的很远。 “怎么样?”郑直只觉得走廊里气温骤降,凉嗖嗖地发冷。 照旧不理郑直,郑依依活动活动肩膀,然后十指相抵,绿色的大网凭空立在走廊,推进式地向卫生间方向前行。(..tw) “瓮中捉鳖!好办法!”郑直叫好道。 叫好声刚落,一阵冷风来热汹汹。郑直被风刮得一个趔趄。郑依依眼急手快地抓牢郑直,郑直才幸运地没被吹倒。 眼见依依的绿网兜了个空,郑直张大了嘴,没敢吱声。 收了网,郑依依若有所思。 刚才那些绿点已经被郑依依的网逼得走投无路,聚拢在一起。却在最后时刻,化作千万飞灰,从网内逃逸。 能从绿网的缝隙中逃脱,只能说,它的形体几乎和灰尘等同。事实上,说它无形也不为过。 什么东西能无形却又有意识呢?这一点,郑依依也颇想不通。 “依依。你觉不觉得很冷?”郑直一边朝手心哈气,一边问。 “是有点冷。”郑直这么一说,郑依依才发觉,这走廊的气温很不正常。 “糟了!”郑依依猛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急忙拽着郑直大门跑。 “发生什么事了?”看着玫瑰旅店门口挤满了住宿的旅客。郑直不解。 “你开的是什么店?怎么会这样?!”说话的年青女人正是今早报案说丈夫丢了的那个。 “我,我们也不知道!”老板娘讲话有些结巴,脸上带着惊恐,而男老板瘫坐在椅子上,小腿肚不受控制地打颤。 啪的一声脆响,老板娘的脸上出现一道五指印。 心中惊恐的年青女人把怒火和恐惧都撒在老板娘身上。 而她这一巴掌。似乎也将人群的恶念带向某个方向。 “出什么事了?”郑直提高了音量,引来人群的侧目。 “出不去了!出不去了!”拥挤的人群里不知是谁的声音发抖。 “依依?”郑直趴到郑依依耳边,寻求帮助。 “听没听过小马过河的故事?”郑依依笑道。 “嗯?”郑直咧着一口白牙不解。 郑依依一把抓起郑直的后脖领子。用力地朝门外掷去。 “刷――” “啊――” 郑直从空中呼啸而过的声音伴着下面人群的惊叹声一同响起。 眼见郑直从敞开的大门直挺挺地飞出去,下一秒,郑直却又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救命――”郑直呼喊着飞回来。 其实郑直是不用喊救命的,他身下黑压压的人群如他所愿地被迫‘接’住了他。 砸倒三个砸晕两个人后,郑直从地面爬了起来。 看到楼梯上郑依依不怀好意的笑脸。郑直略过她刚刚的恶作剧,蹬蹬蹬地上楼。重新站到郑依依身边。 “又是结界?”郑直低声问。 “恩。”郑依依鼻孔出气。 “你们妖族就这一招吗?打不过就布结界?”郑直无奈地感叹。 “谁说布这个结界的是妖?”郑依依不满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郑直眼见门口的人群开始骚动,老板娘和老板已经挨了好几下打,局势很快就要失控。 “回去睡觉。”郑依依说完,一根手臂粗的藤蔓凭空出现,把门口的人群撞得东倒西歪,顺便抽晕几个打人过甚者,然后卷起挨打中的老板娘,把她带到二楼。 “你,你......”老板娘指着郑依依,瞠目结舌。 可能是受了连番的惊吓,门口的人群看到这一幕,变得无比安静,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我可怕还是楼下那群人来得可怕?”郑依依伸手擦掉老板娘嘴角的血迹,笑着问。 老板娘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可以把我丈夫也带上来吗?”老板娘央求。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郑依依拽了句文词,然后大摇大摆地带着老板娘和郑直回到二楼。 门口的人群始终处于僵硬状态,直到郑依依的身影消失,他们仍旧连大气都不敢喘。 关上房门,郑依依一屁股坐在床上,“说说这间旅馆的历史吧。” 老板娘摇摇头,道:“我和我丈夫三年前租下这间旅馆,用心经营,一直都很平安。” “那之前的老板为什么要出租旅馆?”郑依依继续问。郑直则在一旁翻箱倒柜,想找几件保暖的衣服穿上。 “我只知道,我们接手旅馆前,这里发生过一场火灾。当时我丈夫拼死把旅店原来的老板从火灾里救出来,然后她便以便宜的价格把旅店租给我们了。”老板娘回忆道。 “那当年的火灾里有人受伤吗?” “一名旅客遇难,据说烧得不成样子,加上当时旅店登记还没能达到实名制,最后也没能确认身份。” “男的女的?” “男的。” “依依,你怀疑作怪的是当年遇难的那个人?”郑直寻找保暖衣服未果,便围起棉被缩在床上,顺便还给老板娘找了条毛毯。 “不确定。”郑依依摇摇头掏出手机。 “依依,屋子里怎么越来越冷?”郑直一开口,白色哈气看得清楚。这根本就是数九寒冬的气温啊。 “忍着。”郑依依训斥道。 “依依,依据以前经验,现在这种情况手机是肯定没信号的。”郑直提醒。 “用你多嘴。”郑依依按了几下手机,给黎昕发了条短信,等了半天也没反应,索幸把手机扔到一旁。 “要我说,把那个惹事儿的揪出来,棒打一顿,放到太阳底下晒个五七八天,直到他肯承认错误为止,再然后,我们就高高兴兴地去逍遥岛。”郑直怀抱美好幻想。 “谁去揪?你去?”郑依依反问。 本来除魔抓鬼就不是她擅长的,只要对方隐忍不发,那她也没什么办法。 “那还是算了吧。”郑直嘿嘿傻笑。 “依依,你说它把旅店封在结界里,又不出来耀武扬威一下,图的什么啊?”郑直打了个喷嚏,抽抽鼻子道。 “恩?”这下轮到郑依依疑惑了。 郑直得意地继续说:“对啊,假设它是三年前火灾中遇难的那个男人,它三年来都不曾作怪,直到今天才出现,一言不发地封住旅馆,也不杀个人什么的。哦,或许之前那个失踪的丈夫跟它有关,但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它为什么这么做??” 是啊,它为什么这么做呢?郑依依的脑袋飞快地运转,想在冗杂的线索中找出一丝头绪。 年青女人失踪的丈夫,灰尘式的形体,缠在郑直的腿边,封住旅店,这一切,又有什么联系吗? 第九十六章 玫瑰旅店(六) 突然,房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郑直刚想蹦下床去开门,就被郑依依拦住了。 打开房门,郑依依面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有事么?”郑依依冷声道。 面前的人也不说话,只是机械性地往屋内走。 郑依依想看他究竟要怎样,索性由他进屋。 走到屋子中央,那个人直愣愣地盯着郑直一言不发。 “你认识他?”郑依依皱眉问郑直。 “不认识。”郑直连忙摇头。同时,还跟那男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 然而,男人眼中除了死气沉沉之外,什么情感都没有。 “喂,你倒底有什么事?”郑依依不耐烦了,重重地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 啪的一声,男人的身体发出一声脆响。 郑依依惊讶了,郑直恐惧了。 “依依,不用这么大力吧?”郑直的表情不知是笑是哭。 “我没用力。”郑依依陈述。 然而,事实是,男人从头部开始,一寸寸的裂开,皮肤像干涸的土地,四分五裂,纵横交错。 这龟裂一寸寸地向下移动,到下巴,到脖子,到锁骨。不用看也可以想象到,男人衣服下面的皮肤是何等的不堪入目。 “喂?”郑依依一声怒喝。她非常反感别人以这种恶作剧的方式来挑衅自己,非常反感! 男人像是得到某种指令,在郑依依喝斥过后,嘭的一声,化作千万碎片。而碎片又瞬间化作飞灰,漂浮在空中。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说不上情绪的双眼,始终盯着郑直。 最后。连那双眼睛也爆开,像烟雾弹一样化成灰烬。 眼睛爆裂后,空中旋浮的灰烬像是失去了牵引,扑簌地掉落在地面。 看着地面的一大摊黑黑的灰烬,郑依依莫名其妙了。 更加不解的,是之前被这堆灰烬‘深情’注视的郑直。 “你真的不认识他?”郑依依再次确认。 “我发誓。”郑直笃定。 “先把她安顿好。”郑依依示意郑直处理吓晕过去的老板娘,“然后,我们好好谈谈。(..tw)” 房间内,郑依依的表情先是狰狞后是隐忍,最后是嘲笑。 “你刚刚还说过不会笑话我。”郑直指责道。 “此一时。彼一时。”郑依依笑得花枝乱颤。 在郑依依的逼问下,郑直把两天来他所能发现的异象都详细地说了出来。其中,自然包括郑直睡前喝了两瓶含维生素c的饮料然后半夜上厕所时与隔壁的一番‘斗智斗勇’。 “听起来。对方不像是要伤害你的样子。”郑依依笑道。 “或许,对方和我一样目的单纯,只想上厕所而已。”郑直嘀咕。 “恩?”郑依依挑眉。“和你一样羞于半裸,所以智能调控尿尿的速度?” 郑直赧然了。 “依依,你刚才说过不会重复提这件事的。”郑直再次提醒郑依依做人要厚道。 “我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事情的可信度。”郑依依无耻地推托。 “所以。对方真的只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郑依依确认。 “引起我的注意有什么用?”郑直询问。 “自然是找你帮忙喽。” “我能帮什么忙?要找也该找你。”郑直顿了一下,“或许真的是想找你,但由于你过于凶悍,所以才曲线救国,通过我来找到你。” “那它干嘛费尽周折?鼻子下在就是嘴,有事直接说不行吗?”郑依依不耐烦了。“何必每隔十分钟就派个自杀式爆炸袭击?” 郑直盯着地上诺大的一堆黑灰,额头布满了黑线。 对方未免也太极端了吧,自从第一个敲门进来爆成灰的男人后。每隔十分钟,都会有一名旅客前来‘爆炸’。这也直接导致老板娘晕了醒,醒了晕,周而复始。 郑依依把手复在老板娘头上,让她陷入沉睡。也免得她饱受精神上的打击。 “依依,你说它究竟要杀多少人才罢手?”郑直颇为苦恼。 已经‘爆炸’了这么多人。对方也不说出它的目的。弄得郑直的罪恶感直线上升,好像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笨,猜不透它的心思,所以才导致众人丧命。 “杀到你知道它想要什么为止。”郑依依在郑直的伤口上撒盐。 “你这么说,我的压力更大了。”郑直叹气道。 “拜托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是刑警,好好发挥你的破案才能,不要凡事都迷信,一味地依赖我。”郑依依开始教训郑直。 “我已经很有出息了。再说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不迷信?”郑直抱怨。 “恩?”郑依依声音上扬。 “好吧好吧。”郑直举手投降。 “他在你上厕所的时候企图吸引你的注意力,但却没有明确的指示,也没伤害你。”郑依依从头分析。 “说明它没办法申诉,可能是有苦说不出一类的。”郑直思考。 “然后旅店年青女人的丈夫无故失踪。”郑依依继续说道。 郑直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道,“这可能是对我的进一步提醒。” “接着就是我们在走廊上与它相遇。同样,它没伤害你。” “大概它已经等不及了,觉得有必要跟我碰个面。” “最后是旅店被封在结界里,而它每十分钟就给你送来一个‘记忆深刻’的警钟。”郑依依的手指敲打着桌子。 “我想,它真的是等不及了。”郑直裹紧了被子,尽量不去看地面的一大堆‘灰烬’。 “灰一样的身形,应该就是当年旅店失火案中丧生的无名氏。”郑依依猜测。 “而眼下与失火案直接相关的人员就是勇于救火的男老板。”郑直似乎在冗杂的线索中抓到了一点头绪。 “那个男老板可不像是个见义勇为的人。”郑依依嘴角一勾。 “这点很明显。”作为刑警,郑直的眼睛也是很锐利的。 “那他干嘛无利反起早?”郑依依不解了。 “谁说无利了?最后旅店不就以便宜的价格租给他了?”郑直警惕起来。 “那只能算是附加收获。毕竟他也不知道救人之后,原来的老板就愿意把旅店租给他。”郑依依置疑。 “如果我们大胆地往前追溯。”郑直推敲。“他自己租不到旅店,也见不得对方做生意,所以嫉妒加怨恨。放了一把小火。”郑直双手做了个火焰高涨的动作。 “却没想到火势不受控制。害怕之余,他便拼死救出老板。”郑依依接道。 “聪明!”郑直拍手叫好。“这种犯罪后的补偿心理很常见。就像大多小男人出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婆买礼物的心理。” “但最后还是有一名旅客丧命。”郑依依示意郑直不要得意忘形。 “这就说明,它的目标,是男老板!”郑直有种胜利在望的感觉。 “那它干嘛不直接炸了男老板?反倒伤害这么多无辜旅客?”郑依依反对郑直的说法。 “有可能它有什么把柄攥在男老板手里,要不它也不会这么多年安安稳稳不作怪。也有可能男老板用了什么方法镇压了它,以至于它没法亲口说出自己的经历,更没办法投胎。”郑直搓着手取暖。 “魂魄长时间驻留人间的话,确实会没办法投胎,那代价可不小。”郑依依开始觉得郑直的话有点道理了。 “依依,你知道面对无法通过思考理清的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吗?”郑直贼笑着。 郑依依没理他。 于是,郑直给自己找台阶下,“实践。”郑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实践才能出真知。”郑直重复一遍。自己给自己捧场。 “哼。”郑依依鼻孔出气。 数条藤蔓破土而出,旅店的水泥地面纷纷裂开,然后,藤蔓直扑一楼而去,扬起无数水泥碎块与灰尘。 如此粗鲁的出场方式证明了郑依依的耐心真的已经用光了。 当旅店的男老板被藤蔓重重掼在郑依依面前的时候。郑依依眼皮都不曾抬过一下。 “你...的!”可能是摔断肋骨的男老板开始骂街了。 下一秒,早已蓄势待发的藤蔓穿透了他的脑子。 郑依依懒得审问,直接以暴力手法寻找答案。 墙上的场景一幕幕飞逝,男老板鬼崇地放火,火借风势,一发不可收拾。男老板心惊胆颤,冲进去救人,以及后来他夜夜恶梦。直到男老板偷偷摸摸地把一张黄色符纸藏在某间房的床下。 郑依依和郑直大步走到那个房间,单手挪开床,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静静地躺在地面。 捡起符纸,郑依依眼尖地发现,这符纸是镇魂用的。有它在。魂魄不能离开,不能投胎。不能作怪。 然而,不知为什么,符纸缺了一角。 如此一来,倒也解释了那个灰扑扑的魂魄为什么能跑出来作怪,但却不能投胎,也不能亲口说出它的冤屈了。 “难怪它那么生气,被压迫三年多,使个小性子也难免。”郑依依说着,手上一用力,符纸碎成千万块。 符纸碎裂的一瞬间,整个玫瑰旅店狂风大作。 郑直用手遮眼睛,郑依依祭出保护光罩。 “你已经得到自由,还想杀光旅店里的人?”狂风呼啸中,郑依依大吼一声。 “我要让所有人都亲身体验我受过的苦难!”说完,整个旅店开始结冰,白霜贴着墙壁和地面,迅速向各个房间蔓延,所到之处,发生脆裂的声音,被波及的玻璃全部碎掉,它们承受不了那么低的温度。 郑依依双眼一立,一条藤蔓嗖地朝狂风中那个灰灰的影子抽了过去。 然而,影子像水纹一样波动了一下,随后就恢复原样。 “原本以为你是个道士,没想到,竟是只妖!”灰灰的影子道。 “原本以为你是有冤在身,情非得已,原来是个杀人狂。”郑依依答道。 “那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灰扑扑的影子十分嚣张地说。 就在郑依依临近发飙的临界点,一道细小的火焰不知从何处钻进玫瑰旅店,将灰灰的人影围住。 “咦?”灰影惊讶一声。 然后,火焰暴涨,灰影被围在了高高的焰墙里。 灰色人影在火光里扭曲,惨叫声盖过了呼呼的风声,片刻,半空中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半点气味都没留下。 旅店里的冰,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郑依依纳闷地侧头一看,房门外,走廊上,腾龙指尖的火苗仍在跳跃。 第九十七章 死亡游戏(一) “依依,我觉得那件事还有很多蹊跷之处。”郑直在甲板上迎风而立,张开怀抱拥抱大海之余还念念不忘玫瑰旅店的那件案子。 “哦?那你倒说说看。”郑依依眺望大海。今天天气很好,海面平静,蔚蓝的海水像蓝色的丝绸,贴心又乖巧。 “当年,是谁给酒店男老板的符纸?后来,又是谁把符纸撕掉一块放走魂魄的?那个人为什么要那么做?”郑直一连三问。 “我怎么知道。还有别的问题吗?”郑依依做深呼吸,享受近期来难得的平静以及这和熙的好天气。 “恩,那家伙倒底要跟我们到什么时候?”郑直瞄了瞄船舱方向。 “爱跟就跟着呗,也不用我们管吃喝。”郑依依轻描淡写道。 “要不,我们还是把通天符还给它吧。怎么说他也是天界的,咱们今天得罪他,明天他给咱们穿小鞋怎么办?”郑直担心。 “以前他还少给我穿小鞋了?”郑依依反问。“要不是我这只高贵的妖心胸宽广,不在乎那些功德什么的,早就被他气得魂飞魄散了。”郑依依对于功德被克扣那件事,还是很介意的。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腾龙独自坐在船舱里,脸黑得仿佛能滴下墨汁。“一个愚蠢的人类,一只狗咬吕洞宾的参妖!”腾龙恨恨道。 “主人,咱们干嘛不把通天符抢回来?”因果镜适时地和腾龙进行意念交流。 “咱们俩谁才是主人?”腾龙语气不善。 “主人,先不说司清还在天界等着咱们回去救急,您和郑依依间的因果孽缘也是相当的可怕,咱们干嘛跟着她受苦?”因果镜冒死直言。 “闭嘴。”腾龙话中隐含火气。 “还有,今天主人你不该出手救她!”快速说完,因果镜收回意念装死,成为一面普通的镜子。似乎任由腾龙摔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腾龙先是气结,但看到因果镜死皮赖脸的模样,也动不起来怒。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无赖了。” 我再无赖,也及不上郑依依万分之一。因果镜表面上继续装死,心里却在暗忖。 而此时古承市的依依大厦,黎昕正一手给辛巴梳毛,一手拿着手机犹豫。 刚收到了一条郑依依的短信。 “速度滚来。”短信的内容简短有力。 “这个死女人,求人办事,态度就不能好一点?”黎昕咬牙切齿地抱怨。 听到有人诽谤自己的主人,辛巴原本舒适的表情当即一收。嗖地一声扑向黎昕。 “你倒忠心......”黎昕不在乎在想把辛巴从身上摘下去。 “唉唉,别咬我。”黎昕揪着辛巴的后脖颈。 “啊!你这条死狗!咬得这么用力!”黎昕猛然大叫起来。 一旁的周楚楚,圆脸和倔驴。则纷纷偷笑。 辛巴啊辛巴,几个月下来,长大了许多嘛。 其实黎昕收到的短信,是郑依依在玫瑰旅店时发给他的。只是那个时候,信号不是很好。短信暂时缓存了起来。离开玫瑰旅店后,这条缓存的短信便自动发送了出去。 而这事,郑依依不知道,黎昕更不知道。 古承市一栋二层小楼。 “舅舅,这卦是什么意思啊?”刀手坐在自己舅舅的身边,看着那让人头晕的卦相。寻妖鼠端坐在刀手的肩膀上。 “早就叫你跟着郑依依。你这死孩子,非得跟我唱反调!”刀手舅舅一跺脚,愁眉不展道。(..tw无弹窗广告) “怕什么?我是古承市的守护者刀手。我的舅舅当年可是横行人妖两界的除魔者刀锋!难道还怕这小小卦相?”刀手不信邪地说。 “嘘嘘,低调低调!”刀锋连忙制止刀手的吹嘘。 要说刀锋这名字,当年也是颇有名气的。当然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个风流又幽默的帅小伙,加上出类拔萃的除妖本事。倒着追求他的姑娘可是大有人在。那个时候,他潇洒不羁游戏人间。在人妖两界欠下了许多桃花债。后来啊,他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先是过了三十岁的而立之年,紧接着就过了四十岁的鼎盛年华,后来......可能是年轻时太风流,那时魅力十足的痞子气,直接导致他老了之后丝毫没有大家之气,外表也干涸得像个陈年老核桃......还有啊,自己年青的时候只顾着一味耍帅吸引小姑娘,虽然有些真本事,却没能攒下什么家底,最后左挑右挑也没挑个媳妇,现在‘年老色衰’了,没气场又没家底,没地位又没权势,人老了,妖也除不动了......总之一句话,悔不当初啊。 要是当年把勾搭小姑娘的劲头放在修炼内在美上,今天也不至于这么悲惨。当年大家提起刀锋,那叫一个赞,如今提起刀锋,无非两个字:啊?啊!要说这两个字怎么解释?很简单!啊?他是谁啊?啊!就他啊! 那种嘲笑,真是让他丢尽了老脸!尤其和自己同辈的,当年默默无闻低调行事积攒力量的,如今都在组织里有了很高的地位,唯独自己后劲不足,这让他如何不难堪? 所以,如今这个干瘪小老头是非常害怕别人叫他刀锋的。名字越响亮,越衬得他本人黯淡无光。 “孩子,找她去吧。那是你的难,早晚得面对。”刀锋看着卦相,长吁短叹。 “舅舅,你就告诉我,究竟是什么难吧?”刀手受不了这掖一半,藏一半的话,就想要个准确答案。他肩膀上的寻妖鼠也跟着狂点头。 “天机不可泄露。总之,这事因郑依依起,也因她结束。”刀锋神秘兮兮地说。 刀手一听自己舅舅又要卖关子了,干脆带着寻妖鼠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就是一个没根没据的卦相么?有什么啊?他刀手只在意斩妖除魔,保卫古承市!管它什么卦呢,总之跟着郑依依,保管有妖怪打就是了。还真别说,郑依依离开的这阵子,古承市真安静了不少。闲得技庠的刀手,当即决定去找郑依依。 “唉,刀手,别忘了带桃木剑!”刀锋冲着刀手的背影喊。 刀手举起自己的桃木剑挥了挥,示意自己带着那,然后就消失在了门外。 “臭小子,好歹我也是个长辈,你就这么没耐心听听老人家的话吗?!”刀锋收起卦,自言自语地抱怨。 另一方,正前往逍遥岛的郑依依一行人,似乎遇到了不顺。 本来白天的时候天气好得不得了,可到了晚上,完全是另一个场面。 先是起风,吹得客船左摇右摆,像个醉汉,船里的好多人都受不了这剧烈的颠簸,纷纷呕吐起来。而后,天上阴云密布,海面黑得像无底洞一样,似乎要把海面的一切事物都吞进去。 随着郑依依和郑直默默两无语,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一声炸雷惊醒众人,终于,下起了暴雨。 “依依,你是不是后悔跟我来逍遥岛了?”对于行程的一波三折,郑直无奈又无辜。 “不后悔。”郑依依给了一个令郑直意外的回答。 “依依......”郑直马上就要开心的哽咽了。 “除了更想把你关进笼子里找个母人类跟你配对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我一点都不后悔。”郑依依边说边冷笑。 郑直摸摸后脖子,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依依,你对我的祖先们做过这种事?”郑直试探性地询问。 “你猜?”郑依依笑问。 “怎么可能呢!呵呵!”郑直一摸脑袋,干笑道。 “你再猜。” 郑直的干笑变成了僵笑。他真的不想猜啊啊啊啊...... 天上电闪雷鸣,海面上客船风雨漂泊,船舱里众人尖叫不已。 在海上,遇着这么坏的天气,是人都会害怕。当然,除了郑依依一行人。 “依依,我要是掉到海里,你会不会救我?”郑直问。 “我不擅长水遁,你最好找隔壁的那位天界大神拉拉关系。”郑依依果断回答。 “唉!”郑直长叹一声。 又是一道闪电,似乎是贴着客船打下来的。然后,雷声轰隆隆地响起。雷声过了,众人耳旁仍旧嗡嗡作响。 不等大家合上嘴巴,船上便停电了。 紧急电源随后开启,船舱里暗暗的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我还是睡觉吧。”郑直说完,裹起被子不再出声。 “你早该闭嘴了。”郑依依说完,也躺下来休息。 “我们也睡觉。”一直在假装无意其实是故意监听隔壁的腾龙下发施令。 “主人,我们回天界吧......”因果镜弱声试探道。 船上,不知哪个船舱,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聚在一起。 “我们来玩死亡游戏吧。”黑暗中,不知是谁率先提出。 第九十八章 死亡游戏(二) 死亡游戏是当下流行的灵异游戏,和其他的灵异游戏一样,都需要人们自愿参加,与灵体达成协议,之后还要记得把灵体送走,而且,言语间不得有半点不尊重。.tw[] 而在传说中,灵体大都比较小气,也传说有很多人因为冒险的尝试而受到了恐怖的报复。 可是,人们却热衷于这种冒险。对于传说的半信半疑,对于未知的猜测与恐惧,撩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太恐怖了,我不敢。” “是啊,这黑灯瞎火的,太吓人了。” 率先反对的是两个女孩,刘雯和齐明明。 “只是个游戏,不要怕。游戏规定要四个人才能玩,你们不会扫兴吧?”名叫房超的男生坐在椅子上,小眼睛飞快地眨着。 两个女生都没什么主见,见房超这么说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于是谁都没去接他的话。 “张华春,你玩不玩?”房超习惯性地抖着腿,眼睛不知瞅哪,反正就是没瞅张华春。 “那就玩吧。”张华春本来心里对这种无聊的游戏很没兴趣,但房超暗中的挑衅让他很不开心,而他又不能站起来喝骂一番,憋着一口恶气,张华春出于堵气的心理,也同意了。 “那好,我去找蜡烛,你们等着哈。”房超见大家都同意了,便扭着站起来,跑去找游戏需要的东西。 房超一走,齐明明和刘雯便有些后悔地对视了一眼。 张华春见状,并没出言安慰。他本来就性子冷,没那个爱心去关心对面的两个傻女生。 张华春一行人都是在校的大学生,本来张华春是想一个人去逍遥岛的,但这事不知怎么让房超知道了,也没管张华春愿不愿意。.tw[]房超就张罗着要跟他一起来。 腿长在房超身上,他非要跟着去逍遥岛,张华春也没理由反驳。由于房超的加入,原本就孤僻的张华春,显得更沉默了。 而去找蜡烛的房超,一边翻腾着自己的背包,一边暗忖。 他才没什么兴趣去逍遥岛,只不过他看张华春神神秘秘的独自旅行,八卦之心大起,这才像狗皮膏药一样跟着来。反正张华春那个人,也不可能拒绝他。来之前,他还撺掇了两个女生跟他一起。两个女生傻乎乎地以为房超是出自真挚的邀请。再加上房超愿意出路费,两人便欣然同意。 终于摸黑找到了蜡烛,房超又拿了纸和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这下,不管张华春有什么秘密。在这个游戏里,都会被他问出来! 房超兴奋地拿着游戏工具,快速返回。 用打火机点着蜡烛,在桌子中间滴了几滴蜡油,把蜡烛坐在上面。借着微弱的烛光,房超在a4纸上写上了四个人的名字。 “游戏规则是这样的。我们四个每人都要在纸上滴一滴血,作为祭品,跟灵体达成协议。”说完。房超神神秘秘地一笑。自己用小刀划破手指。 嗒的一声,血滴落在洁白的打印纸上,蜡烛发出刺刺啦啦的噪音。 房超把小刀递给张华春,张华春没接。他嫌房超的血脏,于是自己咬破手指。也滴了一滴血。 船外的暴风雨并没有减少的趋势,惊涛骇浪使船骤然猛烈摇摆了一下。幸好桌上的蜡烛被蜡油固定得很牢。但烛火还是跳了两跳。满满的蜡油溢出,顺着蜡烛的身体缓缓流下,乍一看去,倒很像红红的眼泪。 “来,我帮你。”房超见两个女生在犹豫,便扯过刘雯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她的手指划破。 “啊!”刘雯皱眉轻呼了一声,看着自己的血滴在纸上,有点不高兴了。抽回手,刘雯一句话都没说。 房超没理会刘雯,目光投向最后一个人――齐明明。 “我自己来!”齐明明连忙说话,然后起身。 “你去哪?”房超追问。 “我包里有针,用刀划伤口不容易好。”说完,齐明明便快步离开。 不一会,齐明明就跑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上溢出的血珠滴在纸上。 “大功告成!”房超一拍手,高兴地说。 “我们四人自愿参加死亡游戏,请和我们达成协议。”房超闭眼,合着手,对着蜡烛叨咕着。 “游戏结束后,作为相应的酬劳,我们愿献上自己的血。”说着,房超拿着a4纸,在蜡烛周围绕了两圈。 烛火突然跳得很高,发出刺耳的声音。 见状,刘雯和齐明明忍不住惊呼出声。 张华春看了眼蜡烛,知道是因为燃烧了一会,烛捻太长造成的。 快速伸手,张华春把烧焦的烛捻掐断,烛火再次恢复正常。 两个女孩这才长松一口气。 房超见自己布下的噱头被张华春破坏掉,很不高兴。嘴角一撇,房超再次开始讲话。 “现在,我们已经是游戏中的一员。”房超宣布。 “接下来怎么玩?”张华春难得地出声。对这个游戏,他压根就不信。参加游戏,就是要戳穿房超。 “对着蜡烛,每人都可以问别人一个问题,对方必须如实回答。如果答案有假,那就会受到致命的惩罚。当然,被提问者只限于我们四个。游戏结束后,把我手上的纸烧掉,付清判官的酬劳就可以了。” “只是四滴血而已,对方会离开吗?”刘雯担忧地问。 “游戏规则是这样,对方会遵守的。”房超笃定地说。 “如果游戏结束后他不肯走怎么办?反正我们现在还没问问题,不如就终止这个游戏吧。”齐明明的手指在桌下绞着,低着头说。 “游戏已经开始,只能完成,不能终止。”房超抖着手里的a4纸,上面四滴本该鲜红的血迹,在烛光下,略微发黑。 “那就赶紧问吧。”张华春不耐烦地看着房超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女士优先。”房超卖起关子,“刘雯,你先来。” “啊,我先来呀?”刘雯有点小兴奋地说,双眼闪烁着羞涩的光。 “快点。”张华春催促。他实再是受不了房超和他带来的两个女人。男的不要脸,女的做作,他的耐心已经被一点点地耗尽了。 刘雯委屈地抿起嘴,张华春怎么可以这么不给别人面子?自己又没招惹他,他干嘛凶自己? “明明,你喜欢的人是谁?”刘雯刚对游戏升起的兴趣,就被张华春浇了盆冷水,也没什么心思问了,便随口问了齐明明。 “呃......没有。”齐明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答。 “说谎会受到判官的惩罚哟。”房超晃着腿,提醒道。 “我说的是真的。”齐明明坦然地说。 “那明明,那在该你问了。”刘雯对自己的好友说。 “你喜欢谁?”齐明明问了刘雯同样的问题。 “房超。”毫不犹豫,刘雯的话不经大脑地溜出口。说完,刘雯惊愕地捂住嘴,难以置信的样子。 “刘雯,你太给我面子了!”房超暧昧地看了眼刘雯,得意地晃着腿。 “雯雯,平时你笨笨的,原来也知道搞点小幽默啊。”齐明明调笑道。 “我没有......”刘雯羞愧及了,急着想反驳。 “该你了。”张华春打断刘雯的话,对房超语气不善地说。 “你先,我最后。”房超故意逆张华春的意,就是不想让他痛快。 “我没问题问。”张华春的语气很冷。 “是你不想问,可不是我们不回答哈。”房超煞有介事有说。 “现在到你了吧。”张华春火气上涨,他现在很想杀了房超,撕烂他那张嘴,砸烂他那张让人生厌的脸。 “你为什么要去逍遥岛?”房超突然冲着张华春发问。 “去看我女朋友。”张华春脱口而出。 “你女朋友是干嘛的?”房超赶紧又问。 “你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吧。”张华春暗中握紧了拳头,如果不犯法,他真想杀了张超,气愤之余,张华春又忍不住背脊发凉。 本来张华春是想拆穿房超,没想到,房超问出问题后,自己竟不受控制地说了实话! “行了,赶紧把纸烧了。”心中有些害怕的张华春忘了要让房超下不来台的想法了,一心只想快点结束这个游戏。 “瞧把你吓的。”房超轻蔑地说。然后慢悠悠地把手中的a4指移向蜡烛。 刚移近蜡烛,a4纸还没有被炙烤的迹象,就直接呼拉一下烧了起来。 除了房超,其他三个人俱是心中一惊。 这种不符合物理现象的燃烧,让大家感到震撼。张华春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刘雯吓得呼吸困难,齐明明抖着手擦掉额头的冷汗,脸上带着惊恐。 第九十九章 死亡游戏(三) “瞧你们的胆小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都生了副老鼠胆呢。”房超看到众人又惊又怕的模样,得意地调侃。 “我说张华春,看你在学校的时候不声不响,原来还有个远在天边的女朋友啊。”房超揶揄道。 “跟你有关系吗?”张华春收起吃惊的表情,不高兴地说。 房超并没有因为张华春的不悦而停止八卦,相反,张华春越是不愿意回答,他就越想追问,好让张华春更加的难堪。 “你跟你女朋友认识多久了?她做什么的?你们有那个吗?”房超问了极私秘的问题。 果然,房超话音刚落,张华春的脸就黑了下来。 齐明明和刘雯听到张华春那露骨的话,作为旁观者,都开始觉得尴尬。 “我忍够你了!”张华春暴吼一声,一把揪起房超的衣领。 房超一边跟张华春扭打,一边不忘语言攻击:“谈个恋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还不许别人说?难道你女朋友是酒店小姐?” 其实,张华春家在农村,小的时候,有个要好的玩伴加邻居,也就是他如今远在逍遥岛的女朋友。那个时候,从小学到高中,两人都一起上学,放学,随着年龄的增长,青梅竹马的两人渐生情愫,而家里也觉得两个孩子蛮般配的,所以,他们的恋情是纯洁的,也是家长同意的。 后来,两人都上了高中。张华春考了大学,他的女朋友则在高中毕业后辍学回家,不久后,他女朋友便外出打工,也就是现在的逍遥岛。 异地的生活并没有影响两人的感情。虽然感情稳定,但已经是一名大学生的张华春却不好意思对别人说。自己的女朋友只是个打工妹的事实。这也不能怪他,当社会对人的认知开始停留在一纸证书上,人们对自己的定位就也渐渐趋向于学历,金钱,权利了。不知何时,社会上一种奇怪的思想成为主流,那就是:不管人品如何,能力如何,似乎少了那一纸证书,人的档次就不对了。而这种愚蠢的思想,却又被绝大部分人下意识地接受。教育,可以教人。也可以毁人。 而在社会错误的认知浪潮中,迷失了自我的,又何止张华春。 原本张华春是思念女朋友,才去逍遥岛看她。奈何,他身边有一名极八卦又极不要脸的同学。那就是房超。 而这一切,终于在此刻爆发。 张华春揍人是房超始料未及的。一直在语言攻击上占上风的房超,在体力上明显且必然占下风。 被张华春狠揍了多拳的房超,气得开始胡言乱语,“张华春!你等着!我要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你女朋友是个酒店小姐!” “你还敢胡说!”张华春用力挥了一拳。狠打在房超的右脸。(..tw无弹窗广告) “我还要报警,你打我,我就闹到学校开除你!你们家不就靠那一亩那分地挣钱供你这个大学生吗?我就让你们全家竹篮打水!我看你还有什么脸回家!我一定要让学校。开!除!你!”房超恶毒地说。 可房超的一席话,却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张华春心上。于是,张华春举起的拳头,便再也没有胆量落下去了。 毫无疑问。房超是个小人。而令张华春窝火的是,这样的小人又不犯法。可自己打了他。他要是追究下去,自己不被学校开除,也得记个处分什么的。 “我要杀了你!”张华春怒得咬牙切齿,脖子上的青筋毕露,抓起房超的衣领猛摇起来。 这时,才反应过来的刘雯和齐明明冲上来,拼命地劝阻张华春。 而已经不敢下手打人的张华春,也就借势放开房超。 虽然房超之前一直放狠话,但看到张华春不敢动手了,他也就不敢乱说了。 等船一到逍遥岛,他立马返回。这事儿,他要是不闹到张华春退学,他就不姓房! 表面上隐忍的房超,内心已经打定了主意。 一场死亡游戏,终于让四人不欢而散,很快,四人就各回各的房间了。 而情绪不佳的众人,都不曾注意,桌子中间的蜡烛,不知何时,火苗变得奄奄一息。莫名地微微发绿的烛光,似乎是某种不好的预兆。 房超带着恶毒的想法,气冲冲地回到船舱。 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床上,房超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右脸。 张华春那一拳打得实在,房超估么着自己的脸,明个肯定是又青又肿了。想到这儿,房超对张华春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打开手机,找了面镜子,房超借着手机的光亮查看自己右脸的受伤情况。 手机屏幕的光线不亮,镜面暗暗的,似乎还有些发绿。房超凑近了镜子,按了按自己的右脸。 “都淤血了。”房超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终于看够了,房超把脸从镜子前挪开。 就在这一刹那,房超眼角的余光扫到镜面上一个模糊的脸。 全身的寒毛炸开,房超一动不敢动,保持扭头的姿势,而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角余光上。 而这么一仔细看,镜面上又什么都没有了。 房超松了口气,伸手想把镜子倒扣起来。 而这一拿,镜子却纹丝未动。 “嗯?”房超疑惑着。 啪的一声,在房超的再次尝试下,镜子很干脆地扣在了桌子上。 “这还差不多。”房超自言自语。 下一秒,房超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就在房超要挪开手的时候,镜子像一股无形的吸力,不紧粘在他的手上,还牵引着房超的手,使他重新举起镜子,缓慢地移向自己的脸。同时,房超的另一只手,举着手机,也移向了自己的脸。 惊恐万分的房超发现,自己根本挣扎不了,手臂仿佛不是他的了,任他如何努力,举着镜子的手,仍旧一点一点地移向他的脸。 而他刚想开口尖叫,又发现,自己的喉咙,也被无形的力量扼制。 房超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手臂的肌肉在发抖,可这丝毫没有延缓手臂的动作。 终于,镜子就在他眼前。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泛着青光,房超吓得脸部抽搐不已。 一股寒气从房超的颈后传来。 移不开目光的房超,亲眼看见,一双枯瘦惨白的手,从自己耳侧伸了出来。贴着自己的皮肤,摸索向自己的嘴角。冰冷滑腻的感觉,让房超的心脏急骤地收缩。 房超眼底充血,眼见着那双手扯着自己的嘴角,强迫自己像小丑一样咧着嘴笑。 镜子中的自己的笑,诡异而痛苦。 突然,镜子黑了。原来,手机的背光时间到了。 而那恐怖的一幕,也成为了房超短暂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景象。 第一百章 死亡游戏(四) 早上六点,海上的暴风雨势头依旧猛烈,天空阴云密布,暗得和黑夜没什么区别。(..tw好看的小说) 经过抢修,轮船的供电系统恢复正常。 由于风雨太大,船上的工作人员不允许乘客外出。这个时候,站在甲板上还是很容易被风卷入大海的。 然而,不听话的乘客大有人在。 刚从船舱钻出来的刘雯,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弯着身子,步履维艰地贴着船舱外壁行走。 瘦小的刘雯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最终还是坚持到了她的目的地。 昨天房超被张华春狠揍了一顿,她心里有点担心,特意起了个大早,想来看看房超伤得怎么样。 哐当一声,舱门狠狠在关在刘雯面前。 正当刘雯纳闷的时候,门又吱呀呀地打开。 “天气这么差,房超怎么没锁门?”刘雯发现舱门没锁,这才被风刮得开了关,关了开的。 刘雯好奇地走进船舱,随手把门关上。 船舱里,房超正背对着刘雯,一手举着镜子,一手拿着手机。 “房超,你在干嘛?”刘雯走上前去,站在房超身后。 “房超?”见房超不理自己,刘雯奇怪极了,顺手拍了一下房超的肩膀。 啪的一声,房超手里的镜子掉落在地,摔得粉碎。.tw[] 紧接着,房超也跟着歪倒,嘭的一声砸在了地面。至始至终,房超的动作都不曾变过,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房超!”刘雯着急地正过房超的脸。 “啊――”一声尖叫过后,刘雯连跪带爬地往舱外跑。 房超灰败的脸,诡异的笑,让刘雯如坠地狱。 “救命――”刘雯的声音走了调,太过恐惧。刘雯觉得自己拼尽了力气喊叫,但喉咙却不听使唤。 好不容易爬到舱门,刘雯拉了下舱门,却发现舱门一动不动。 惊惶失措之余,刘雯惧怕地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房超。 这一眼不要紧,刘雯竟然发现,地面上破碎的镜片,不知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 碎裂的镜片中,映出了自己无数的身影。 蓦然间,刘雯心中除了害怕。还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似乎,自己的身体也随着镜片支离破碎起来。 “救命――”刘雯一边猛拍舱门,一边用脚胡乱地踢开身后的镜片。 镜片被踢飞。紧接着,又嗖嗖地倒飞回来,悬在空中,停在刘雯脸前。 “不要......”刘雯僵硬着身体,丝毫不敢乱动。 镜片围着刘雯缓慢地转圈。好像在审视她一般。 镜片中的画面在变换,一会是刘雯苍白的脸,一会是房超那张诡异的笑脸。 一瞬间,刘雯大脑一片空白。 刘雯亲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摒住了呼吸,除了双眼,其他部位一动也动不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扼住了刘雯的脖子,固定住她的手,按住她的肩膀。刘雯这回是真的动不了了。 甚至连呼吸,她都无法掌控。 镜子的刘雯,脸憋得通红,双眼流露出极痛苦的神色。 饶是如此,刘雯除了眼中变换着痛苦。恐惧和绝望,仍旧不能呼吸。 刘雯的脸由青到紫。逐渐肿涨,眼球开始向外突出,渐渐地,刘雯双眼中丧失了生机。 船外风雨又起,船内却寂静无声。 在这恐怖的平静中,刘雯的身体终于瘫软,匍匐在地。而始终围绕着她的镜片,哗啦一声,全部掉落在地面。 哐的一声,之前刘雯拼了命也打不开的舱门,被人用力地踹开。 “依依,咱们来晚了。”郑直率先冲进来,检查了地上的两具尸体后,懊恼地说。 之前刘雯拼死求救还是有用的。虽然她的求救声埋没在了风声雨声中,普通人根本听不见,但郑依依却听见了。 早晚都是她的活,还不如趁着没找上郑直之前解决掉。 揪起没睡醒的郑直,郑依依便顺着声音来到这里。 可惜,海上不是她的天地,没办法土遁,所以等她赶到这儿,人已经死了。 “依依,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吗?”郑直检查了房超和刘雯的尸体,只消看上一眼,就知道他们死前受了多大的折磨了。 “不清楚。不过,一般的异类不会这么折磨人类的。”郑依依也觉得这回对方做的过分。 这种阴狠的手法,不像是主动滋事,反倒更像是泻恨。 就在郑依依思索之际,敬业的郑直已经将房超的包翻了个遍,之后,又从房超的手机里调出了他和刘雯的照片。此外,还有他们与齐明明,张华春的合影。 “依依,现在怎么办?”郑直知道现在做什么尸检和指纹扫描一类的都是白扯,所以直接把房超的手机和身份证交给郑依依。 当看到房超他们四个人的合影时,郑依依眼神一冷。 “找到另外两个。”郑依依断言。 见多识广的郑依依当然知道从古至今的灵异游戏都有哪些。只不过,一般人是请不到灵体的,即使请到,只要遵守游戏规则,基本不会出事。所以长久以来,很少有人因为玩灵异游戏而丧命。 但眼前的这次,足见这四个玩死亡游戏的年青人惹毛了灵体,而且,看样子,惹得还不轻。 灵体发怒后的报复极严重,郑依依估么着另外两个很快就会遭到不测,当即打开妖目,依照照片上的齐明明和张华春,一个个地排查船上的人员。 “走!”收起妖目,郑依依拉着郑直一路狂奔。 “依依,那两具尸体咱们还没处理呢!”郑直边跑边喊。 雨太大,郑直一张嘴就灌了一嘴的水。 “扔进海里,干净利落,不留痕迹。”郑依依头也不回地回答。 “那还是等别人来处理吧。”郑直对于郑依依‘毁尸灭迹’的做法不敢苟同。 “依依,你祭个防护罩出来呗,我可是个孱弱的纯人类!”郑直边跑边抗议。 就这么一会儿,狂风暴雨的,比昨天还严重了,郑直跑起来,有点力不从心。 “到了。”郑依依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郑直眼看着就要撞着郑依依的后背,郑依依一反手,抵住了郑直。 “哇!依依你背后长眼睛啦!”郑直故意大惊小怪。 “依依,你说,咱们就这么出现是不是太突然太奇怪了?”郑直看着面前紧闭的舱门,边敲门边说。 哐的一声,郑依依照例一脚踹开门。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屋子里,张华春厉声道。 伸手把郑直扔到身后,郑依依大步走进屋子里。 “依依,我们下次换个出场方式吧......”郑直跟在郑依依身后小声地提议。 第一百零一章 死亡游戏(五) 第一百零一章死亡游戏(五)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张华春退后一步,满眼的防备。 “你没钱又没色,我们能干什么?”郑依依坐在桌子旁边,反问道。 桌子上的蜡烛仍在,挂满了一道道的烛泪。 “你们马上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张华春举起手机,大声喝斥。 “我想等警察迎着风雨赶到大海中央的时候,你已经该怎样就怎样了。”郑依依毒舌功力再现。 “......”张华春顿时语结,举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咳咳。”郑直站在一旁干咳两声。 “依依,咱们还是赶快切入主题。”郑直在一旁提醒。 “说吧,是谁提议玩这个灵异游戏的?”郑依依把蜡烛从桌面晃下来,轻轻地在鼻子前嗅了一下。 “你究竟在说什么?”张华春仍旧错锷于郑依依和郑直的突然出现。 郑依依不再跟他废话,手一挥,墙壁上便出现了一幅幅画面。房超和刘雯的惨死一幕幕地闪现。 “你的两个同伴已经遭到不测,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惹恼对方的,总之,找出原因,否则你的下场只会比他们两个还惨。”郑依依打了个响指,墙上的画面立刻消失。 张华春一时之间还消化不了这么多有违常理的信息,难以置信地扯了扯嘴角,却又觉得笑得不合时宜,摊开双手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好不容易,低头苦思的张华春终于稍微理清了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等他抬头想真正的说点什么的时候,一条绿色的藤蔓正昂着头。在他面前左晃右晃,就像一条即将发起攻击的眼镜蛇王...... “敬酒不吃吃罚酒。”郑依依冷哼一声,藤蔓果断地离弦而去。一声惨叫,张华春陷入痴呆状态。(..tw无弹窗广告) “依依,其实他马上就要说了......”郑直抚着额头,无奈地叹气。仅管他深知郑依依喜欢名正言顺地使用暴力手段,但他还是忍不住提示。 “我知道。”郑依依若无其事地欣赏墙上的画面。 “那你还下手?这样做,他将来有可能留下头疼的后遗症。” “我只是不满于一时疏忽同意和你来逍遥岛,导致我一路上不得不披荆斩棘除魔杀怪,就算我有十成的本事扫尽天下灵异事。但我却只剩下半分的耐心。”郑依依抿着嘴,一脸的杀气。“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明白。”郑直连连点头。不敢再有半句反对意见。 “假私以公的泻恨么,和我们卑微的人类有什么不同啊。”郑直小声地嘀咕。 郑依依瞪了他一眼,懒得去理他。 墙上的画面很快播放完毕,张华春头上的藤蔓飞回郑依依身边,张华春则跪倒在地面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想活命,就不要照镜子。劝你最好尽早找出惹怒灵体的原因,不然谁都救不了你。”郑依依站起身,准备离开。“另外,把我的话转告给你的那个同伴。” 简单地交待过后,郑依依扬长而去。 “依依。咱们就这么走了?”回去的路上,郑直非常不放心。 “那你希望我做什么?” “咱们可以给他留个护身符,布个结界。画个保护圈什么的。至少也让他生命无忧。还有啊,我们还没去会一会叫齐明明的那个女生。”郑直啰里啰嗦着。 “这件事我们帮不了。”说话间,郑依依和郑直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郑依依说了句让郑直很意外的话。 “还有我们帮不了的事?”郑直不甘心。(..tw无弹窗广告) “当然了。他们自己主动找上灵体。然后又把对方惹毛,现在受到惩罚有什么不对?而且。这次的灵体可不那么容易对付。”郑依依解释道。 一般来讲,能被人们召唤出来,能达成人们的愿望,同时索取相应酬劳的灵体,基本上都不是善类,非常不容易对付。 “依依,你该不会是嫌麻烦,所以才找借口推托吧?”在郑直眼里,郑依依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一样的存在,头一次听郑依依这么说,郑直不禁表示怀疑。 “你是在置疑我的权威性吗?”郑依依严厉批评了郑直。 “不敢不敢......”郑直干笑两声搪塞着,“那接下来咱们需要做什么?” “当然是......”郑依依的话说到一半时突然打住,“当然是守株待兔,等灵体下次出现时......”郑依依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做了个抹脖的动作,表示她除魔卫道的决心。 郑直这才放心,转身去吃船上刚送来不久的早餐。 郑直刚转过身,郑依依便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如果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郑直,恐怕他又要对自己进行思想教育,所以,还是等雨过天晴之后再告诉他吧。反正到那时事情都结束了,木已成舟,就算郑直不甘心,也拿自己没办法不是。 郑依依这边心里打着不为人知的小算盘,而另一房间里的张华春,已经准备实施自救行动。 张华春穿好外套后,用力地抹了几下自己的脸,想好说辞后,来到了齐明明的房间。 “你不是开玩笑吧?”齐明明看着张华春,觉得他的精神有些不正常。 “我就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张华春无奈地一笑,继续道,“现在是船上的派餐时间,我想工作人员应该已经发现房超和刘雯的尸体了。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他们一定不会张扬这件事。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打刘雯的手机。” 齐明明皱着眉头,最终拿起手机联系刘雯。 果然,接听手机的不是刘雯,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一番艰难的沟通后,齐明明颤抖着放下电话。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齐明明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抱着头蹲在地上。 “你也别太担心了,当时是房超提出要玩死亡游戏的,现在他死了,对方不会来找我们的。”张华春走到齐明明身后,安慰性地拍着她的肩膀。 “那刘雯呢?她是无辜的啊!”齐明明抱着膝盖嘤嘤地哭着。 “她喜欢房超,所以才会死。”张华春强掰了个理由,然后伸手扶起齐明明的头。“你别哭了。”张华春耐心地安慰道。 张华春的举动,让齐明明欣慰不已。 “其实我......”齐明明犹豫着要不要把心里话告诉张华春。 “没事的,一切都会结束。”张华春在齐明明背后低声说,“很快就结束了。” 说话间,张华春的手滑到了齐明明光滑的颈部。 齐明明惊讶于张华春暧昧的举动,身子略偏,想错开他的手。 而张华春眼神突然一变,一手用力地掐住齐明明的喉咙,一手捂住她的嘴。 齐明明惊恐万状,瞪着眼睛努力地想回头看看张华春。毫无防范的齐明明不明白,张华春为什么突然间掐住自己的脖子,而且,他还掐得这么死,自己已经喘不过气来! “你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张华春的脸紧绷着,丝毫不敢松懈手上的力道。 “呜呜——”齐明明拼命地抓着张华春的手,在张华春的手上抓出多条血痕,想让他松开对自己的钳制。 “我翻来覆去的想,我们究竟哪里得罪了那个灵体?”张华春不想看到齐明明的垂死挣扎,索幸闭上眼。 “我们回答别人的问题时,只有你是先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回答。而我们,却是像不受控制一样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张华春感受到齐明明激烈的挣扎,感受到了她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惧怕,头一次杀人的他,也忍不住双手发抖了,但这并不足以让他停手。 齐明明急促地蹬着腿,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张华春的手上。 “我们滴血的时候,又是你,没有当着大家的面划破手指。谁知道你手上的是不是血?说不定,你手上的,只是一滴红墨水。”张华春的脸抽搐了一下,咬紧牙关,虽然不忍,但却目光坚定。 “房超死了,刘雯死了,只剩下我们俩,我没有得罪那个灵体,所以,只可能是你!”张华春的声音蓦地提高,像是希望齐明明死得明白死得无怨,又像是宽慰自己,证明自己所做的都是迫不得已。 “我也是没办法,你别恨我。”房超沉沉地说完最后一句。 齐明明的挣扎越来越弱,直至瘫软,了无声息。 张华春试了下齐明明的脉膊,见她真的已经死了,这才松开一直掐着她脖子的手。 不敢看齐明明的脸,张华春拿出自己后腰上别着的塑料编织袋,手忙脚乱地把齐明明的尸体塞了进去。 之前张华春穿着宽大的外套,所以看不出来他腰上的异常。 提着编织袋,房超走出齐明明的房间,走向甲板。 恶劣的天气成全了房超,甲板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扑通一声,编织袋落入大海,瞬间便被大海吞没,半点涟漪都没留下。 张华春不敢停留,重新回到齐明明房间,抹去一切他来过的痕迹,紧接着,双腿发软的张华春踉跄地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第一百零二章 死亡游戏(六) 船舱里,郑直一边用手机上网,一边嘴不停地叨叨着:“依依,你说现在这天气预报是不是该改成天气晚报了?” “哟?难得听你尖酸一回啊?”郑依依挑眉,饶有兴趣地瞅着郑直。 “要是一天报的不准我也不计较,这都连着三天了,天气预报说是晴空万里,可你看看,外面可是风雨交加啊。”郑直无奈地放下手机。 “这你还真不能怪天气预报。”郑依依笑眯眯地说。 “什么时候咱俩开始角色互换了?”郑直忍不住笑道。 郑依依从大衣口袋里翻了翻,很快,掏出一颗圆圆的珠子,在郑直眼前晃了晃。 “这是?”郑直瞅着珠子眼熟,“是那臭蜘蛛的定风珠!” “眼睛够尖的。”郑依依收回珠子,夸了郑直一句。 “外面风这么大,要不是这颗珠子,恐怕整船的人都要喂鱼了。”郑依依透过窗子,看着依旧恶劣的天气,脸上挂着冷笑。 “难道有人故意操纵天气?”郑直腾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 “不然呢?你以为天气预报真是吃干饭的?一连报错三天?”一个优雅地转身,郑依依悠哉地回到桌子旁,坐在椅子上。 “动机呢?目的呢?”郑直暴露刑警本色,追着郑依依的身影。 “一般的妖是操纵不了天气的,就算道行高深的我,也只能操纵雾气。可现在是风雨雷电俱全,都是人才啊。”郑依依倒了杯水,润润喉咙。 “都是钱啊。”郑直由衷地感叹。说句过时的话,二十一世纪什么最值钱?人才! 可对方大动干戈,干扰天气,为的是什么? “该不会又是我吧?”郑直心虚道。 “你不值这么多钱。”郑依依直言不讳。 郑直这下茫然了。一直以来。惹事闯祸的都是他,突然被排除怀疑了,他还有些不适应。 “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我们有定风珠,船很快就会到达逍遥岛。”郑依依深吸一口气,全身心的期待。 郑依依房间的隔壁,腾龙闭眼端坐着,因果镜悬在空中,镜面流光溢彩。 “主人,我有话要说。”因果镜拭探性地要求发言权。 “说吧。”腾龙动了动嘴角。 “第一。我们真的该回天界了,我已经预见了你的危险,虽然还不明确究竟是什么危险。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有啊,司清在天界已经快撑不住了,我们再不把通天符送回去,恐怕他也要下来陪我们了。”因果镜在空中转着圈,考虑着要不要显现司清那张皱成一团的脸。 “直接说第二条。”腾龙不为所动。 “船上有人命案。”因果镜长叹一声。没什么兴趣地报告着。 它就知道,自己的话主人向来都是左耳听右耳出。可自己作为法宝,就要尽到法宝的责任。就像这船上的人命案啊,虽然它懒得管,但还是要走个形式向主人汇报一下。虽然,它这么做。更多的是怕将来主人怪罪它知情不报...... “郑依依没去管?”腾龙睁开眼睛。据他所知,郑直身边五百米以内,大事小事都和他有关。他的事,向来都是郑依依的事,郑依依这次怎么没出手? “她不想管,也管不了,她想让那些人类自生自灭。恩,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这个。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因果镜浑身一亮,想把整件事给腾龙演示一遍。 “不用了。”腾龙一挥手,站起身。 “总之,她袖手旁观就是了。”腾龙眼中带着笑,笑得不怀好意。 自己一个天界大神不惜屈尊守在她身边,她却连看都不看,满脑子就一个郑直。那么,他偏要让她看看,她最重视,最在意的,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带着因果镜,腾龙大步流星地去找郑依依。 对于郑依依来说,腾龙无疑是位不速之客。 尤其,当腾龙手一挥,因果镜转着圈地出现的时候,郑依依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果镜上的画面转换,尤其是张华春对齐明明下毒手的那段,因果镜显现的十分清晰生动,竟然让郑依依有种电影院的感觉。 侧头看了郑直一眼,显然,郑直的感受和她不太一样。 “依依,这就是你说的守株待兔?”郑直冷着脸,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因果镜。 “他们违反了游戏规则,灵体不找到那个人,是不会罢休的。”郑依依狠狠地瞪了一眼因果镜,咬着牙解释。 腾龙则像个局外人一样,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隔岸观火。 空中的因果镜感受到了郑依依毒辣的目光,又发现自己的主人已经果断地抛弃自己,于是,胆颤心惊的因果镜缓缓地,不着痕迹地转了个身,用自己的背面对着郑依依。 见状,郑依依手中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齐明明的那滴血有问题?”郑直皱着眉头,脸绷得紧紧的。 “没错。”郑依依大方地承认。 虽然郑直平时对郑依依百依百顺毕恭毕敬,但在某些事上,郑直的固执和坚持,远远超过郑依依的想像。 “然后你就放任那只恶灵继续杀人?” “它找到欺骗它的人类后,自然就离开了。”郑依依不明白,郑直怎么就想不通这件事呢?是那几个人类违反游戏规则,用假的祭品欺骗灵体,现在付出代价了,又有什么不对?为什么郑直就是不明白!偏要和自己计较! “你竟然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说,我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回答?悲伤?遗憾?还是惭愧?”郑依依一向不擅长忍耐,面对郑直时,她更加难以忍受。 “那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那么年青,才二十几岁!就因为一个什么灵异游戏,就命丧黄泉?”郑直难以接受郑依依理所当然的态度,愤然道。 “我不想跟你争论谁该死谁不该死。”郑依依两手交叉,表示她不想再纠缠于这个问题。 “杀死齐明明的,是张华春,是你们人类,所以,齐明明的死跟灵体无关,也就跟我无关,我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郑依依有些动怒了。 “我不明白!”郑直大声吼道。 在此类的问题上,他和郑依依吵过很多次。他以为,总有一天,依依会明白生命的珍贵,会理解,人类短暂的生命里,会做错很多事而再没机会改正,而有些错,是值得被原谅的。可是,一次又一次,他都没有见到依依做出改变。 “你不明白我也没办法。别烦我,离我远点。”郑依依强忍杀人的欲望,语气不善地赶郑直走。 “如果郑书海不是你的恩人,你不得不保护我,是不是也可以图个方便,直接把我杀了了事?”郑直面如冰,语气生硬。 听了郑直的话,郑依依脸上带着不在乎的笑,心却像有一团火在烧,让她几近暴走。 “不就是条人命吗?张华春杀了齐明明,你很不满是吧?好,那我愿意替齐明明讨回公道。”郑依依话音刚落,一条藤蔓破门而出。片刻,藤蔓便飞了回来,蔓尖处还卷着不停挣扎着的张华春。 藤蔓上的一片叶子不偏不倚地糊住了张华春的嘴,让他叫不出来。 “好人,我也能当。”郑依依冷冷地说。紧接着,藤蔓穿透张华春的胸口,张华春像触电一般,全身一凛。 郑依依脸上带着肃杀之气,藤蔓把血淋淋的心脏递到郑直面前。 “凶手伏法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郑依依眼中绿光若隐若现。 头一次,她和郑直,真的生气了 第一百零三章 睡美人(一) 郑直堵着一口气,冲着郑依依连连点头。 “好,你赢了。”郑直一摊手,突然不再和郑依依争执,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面对郑直的不愠不火与沉默,郑依依则更加的火大。 与其这样子冷战,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吵上一架。但郑直单方面休战,她也不能像个泼妇一样继续叫嚣。 郑直和郑依依的战火表面上似乎是停止了漫延,实际上却是休眠,火山进行大爆发之前总是很安静,很正常。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冷得不能再冷。 郑依依也不再理郑直,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半空中悬挂着的因果镜。 “你的这件法宝倒是很奇妙,从哪弄来的?”郑依依对腾龙说。 郑依依作为一只草木属性的妖,身边很少有法宝。唯一能够读心的藤蔓,是她从开窍那天起就一直修炼着的。即使这样,她的藤蔓也只能够读取对方已有的记忆。虽然她千年来也从道士们手里夺了很多宝贝,由于她是妖,那些宝贝她基本上都不能用。就像之前用来刺伤腾龙的短刀杀神,那是伤人伤己的利器,她很少使用。 腾龙很意外郑依依没有指责他的小人行径,反倒对他的法宝很感兴趣。没怎么多想,腾龙便回答了郑依依的疑问。 “以前来人界溜达,正巧碰到它装神弄鬼的糊弄凡人,就把它收伏了。” “主人,我不是装神弄鬼!我的原形好歹也是一块白玉,质地高洁,修炼千万年才有了灵性。渡劫的时候神雷把我的本体劈成两半,我大伤原气。无奈之下才在人间自立庙宇,想靠着凡人的供奉恢复法力。不过我也算因祸得福,被神雷这么一劈,反倒有了探查因果伦回的神通......”因果镜也是个话多的,也没问腾龙允许不允许,噼里啪啦就把自己的家底报了出来,生怕郑依依小瞧了它似的。 郑依依表面上不经心地听着因果镜的唠叨,暗地里把它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 那个缺心眼儿的法宝刚才说什么来着?说它有探查因果伦回的神通?难怪它知道这艘船上的人命案。那么,它是不是也知道她郑依依的因果?! 不过就算它知道,也不可能告诉自己。郑依依忍住了询问的念头。装作对因果镜兴趣缺乏的样子。 因果镜见自己吹嘘了一番,却没人搭理,自感无趣又尴尬。也就闭了嘴。 这下,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只有郑依依指挥着藤蔓把张华春的尸体抛进大海,几条藤蔓不知从哪弄来的抹布,把房间里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就在大家各有所思之际,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 三天了。终于雨过天晴。 船上饱受惊吓的乘客纷纷走出房间,走到甲板上享受太阳,驱赶几天来不见天日的烦闷。 显然,郑依依一行人都没那个心情去享受大自然的恩赐。 腾龙明目张胆地做了次真小人,结果郑依依并没像预期的那样气得直冒青烟,她和郑直也只是争吵片刻就休战。再就没有然后了。 更没有人来质问他这个始作甬者,他之前准备的那番打击郑依依的话,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其实腾龙不知道。他这次的挑拨离间,要比他想象中的成功...... 郑直一直保持着他那不愠不火的模样,郑依依也拿他没办法。 索幸的是,这种沉默被轮船悠长的鸣笛声打破了。 逍遥岛,到了。 船靠岸。众下下船。 郑直拎起他和郑依依的行李也准备随着众人下船登岛。 “放下,不用你拎我的李行。”郑依依冲着郑直的背影说。 郑直站在原地。没作停顿,依言放下了郑依依的行李,然后继续往外走。 气得郑依依连眼神都变了...... 自己拎起行李,郑依依寒着脸跟在郑直身后。腾龙看着暗中较劲的两人,心情和外面的阳光一样灿烂。 路上,郑依依的美貌引来不少人的注意。但郑依依纷纷以凶狠的表情一一回礼,吓得旁人不敢正眼看,但心里又好奇,于是就更回有兴趣地暗中打量郑依依。 如此一来,郑依依真的很想屠尽全船的人。 可见,传说中的气场并不是那么有效。就像郑依依,她那杀人般的眼神也只有在对‘家里人’郑直或者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才起作用。 下了船,郑依依才勉为其难地欣赏一番逍遥岛的风景。 悬崖,怪石,民宿,看来逍遥岛走的是‘野外生存’的路线。 只是现在天气冷,所以岛上并没有什么红花绿草,一眼望去,尽是些枯树黄草,显得很萧条。 一路上,郑直始终不肯说半句话,郑依依和腾龙跟着他来到住的地方。 由于季节的关系,来逍遥岛旅行的人并不多,所以郑依依他们很快就找好了住处。 然而,三个人连句下午见都没有,谁都不理谁,各回各房间,互不干扰。 房间布置得很惬意,木质的桌面上摆着一只高高的玻璃杯,杯里装满了水,还插着一捧粉色的曼陀罗。 郑依依扔下行李,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盖着舒适的被子看着电视节目。 不自觉地深呼吸,郑依依发现岛上的灵气相比之下很充裕。 可能是少了城市里的污染,又四面环海,所以灵气才没被污染。 用力地呼吸,郑依依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吸收周围的灵气,很快,郑依依便沉醉于这种舒适的感觉。 郑直来到房间,把行李扔得老远。对于船上的事,他很生气,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抒发。索幸蒙上被子,大睡特睡。 而腾龙到了房间,则和郑依依一样,发现这儿的灵气很充足,也情不自禁地修炼起来。 这三个人从早到晚都各忙各的,直到天黑下来,彼此都不曾见面。 夜色中,一双火红的眼睛狠毒至极。 “主人,他们这次跑不掉了。”黑暗中,一个声音飘忽不定。而他正是之前曾和郑依依交过手的暗影。 “这一天,我已经等很久了。”嘶嘶的话语声,让听的人不禁浑身难受。 某处别墅内。 “主人,我们失败了。”风雨雷电四人低着头,异口同声道。 那个一身白西装戴银色面具的男人依旧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波涛汹涌的大海,良久才说话。 “没关系,我们还有第二步棋。”男人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把药端上来吧。”戴面具的男人一挥手,吩咐道。 他的属下依言端上一只白碗,碗里红红的液体,在灯光下妖娆着。 男人手上戴着黑色手套,接过碗,黑,白,红三种颜色聚在一起,是那样的惊心动魄。 第一百零四章 睡美人(二) 原本,风雨雷电四人在面具男的指使下,操控天气,妄想弄沉郑依依乘坐的轮船,在茫茫大海,郑依依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tw无弹窗广告)这样,他们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抓住郑依依。 可惜的是,郑依依手里有定风珠,最终轮船还是安然到达了逍遥岛。 四人见狂风骇浪弄不翻轮船,也曾想过控制雷电直接劈了轮船,但他们的行动似乎已经惊动了其他界面的‘人’,仅管他们四个是人类中的异能者,但毕竟,雷电二人的能力已经侵犯了神的领域,如果太过招摇,恐怕率先死掉的会是他们。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及时收手。 阴差阳错,郑依依躲过了一场浩劫。 天色已经很晚了,郑依依吸够了灵气,这才起身,准备活动活动,也顺便看看逍遥岛的地势。 郑书海是她的恩人,保护郑家的后代,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与郑家的恩情相比,和郑直闹点矛盾又算得了什么?该保护还是得保护。当然,这些话郑依依永远只会在心里想,绝对不会说出来。同样,她也不会因为郑家的恩情就轻易的原谅郑直。 郑依依住宿的地方提供伙食,整个二楼都是饭厅。 郑依依是走楼梯下来的,路过二楼的时候顺便扫了一眼,郑直不在这儿。 原本她以为,这个时间郑直那个家伙一定会先来大吃一顿。 一边想,郑依依一边往楼下走。正当她考虑着要不要感受一下打在郑直身上的妖识,来确定郑直行踪的时候,突然从侧面闪过一个人,郑依依恰巧撞到对方。 “你?”郑依依刚想指责,却发现对方正是郑直。 “我有话问你。”郑直一把拉过郑依依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往外走。 “有什么话不能在旅馆里说?”郑依依皱着眉头紧跟郑直的步伐。 郑直则不理会郑依依。只是在前面健步如飞,拉着郑依依沿着一个方向走。 天色太黑,脚下的石头路很不好走,郑直在前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狂走,倒没什么,而郑依依被动地跟在他身后,走的是踉踉跄跄。 不施妖术,郑依依和普通的人类女孩,一样的娇弱。 “你倒底要说什么?”郑依依不耐烦了,猛地收住脚步。不再跟着郑直乱走。 而郑直也停下脚步,他已经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前方是悬崖,下面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刷着峭壁。风里带着海的气息,置身于此,心情难得的旷远豁达。 但现在,郑直却没有这种感觉。甚至,他微微的有些紧张。 郑直稳了稳呼吸。双手抓住郑依依的肩膀。 “依依,我有话问你。”郑直很认真地看着郑依依。 郑依依略抬头,看着郑直的眼睛,明亮而真挚,就像今晚天上的繁星,璀璨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郑依依的双手暗中握拳。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有种想逃的感觉。 郑直舔了舔嘴唇,喉咙有些干涩。 “依依。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怎么办?”郑直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有我在,你怎么会死?”郑依依回答。 “不,我是说。有一天,我的阳寿到了。寿终正寝了。你怎么办?”郑直目光灼灼地盯着郑依依。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继续保护郑家的后代,你的儿子或女儿了。.tw[]”郑依依移开目光,轻松地说。 “我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后代。”郑直笑了,目光坚决。在他心里,除了郑依依,他不会娶任何人。 “这话你的祖先们也曾说过。”郑依依如是说。 郑直的心意,她隐约明白。只是,她一直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爱恋,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她承担不起,郑直更加承担不起。 她守护了郑家百代,对她产生爱意的,不止郑直一个。试想,一个美丽又会法术的姑娘,任劳任怨的保护一个男人,任谁都会心生爱慕。古往今来,此类的爱情也有很多。田螺姑娘,白鹤姑娘,不都是因为报恩,才嫁作人妇的嘛? 可是,最后呢?田螺或是白鹤,在报了几年恩之后,纷纷离开。她们知道,人和妖,是没办法长久的。或许,她们从没爱过,不过是给了对方富裕的生活后,便绝然的离开。也可能,她们爱过,但爱的不够深,说离开,便能够离开。 千万年来,痴情的傻妖精,也只有白蛇一个。 郑依依当然知道人和妖相恋的后果。所以,拒绝也好,暴力也好,她总是可以让喜欢她的人类死心。而事实证明,大部分的男人动心容易痴心难,几番挫折,也便释然了。 可郑直,是唯一一个不肯改变的。 这一点,郑依依隐约感觉得到。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郑直嘴角带笑。 “你知道,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抓起郑依依的手,郑直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够了!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郑依依大力地抽回手,背过身去就要离开。 郑直连忙双手箍住郑依依的腰,低头靠在郑依依的耳旁。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郑直趴在郑依依耳旁,轻声说道。 一瞬间,郑依依的心跳漏了半拍。 明明她完全有能力推开郑直,但为什么,此刻,她却心生无力之感?究竟是不能,还是不愿意? “林小清的事你忘了吗?”郑依依不愿把话说破,为免日后的尴尬,她尽量委婉地避开话题。 “我没忘。怎么可能忘?”郑直扳过郑依依的肩膀,让她正对自己。 “那样惨烈的爱情,想忘都忘不掉。”郑直说。 “既然你没忘,你现在还......”郑依依双眼闪着火花。 她真的怕,怕郑直说出来。 “我一直以来犹豫着的,害怕着的,正是林小清的结局。我知道,人和妖相恋,是天大的禁忌。因为那会扰乱人间运转,会折人类的福荫,损他的阳寿。那不是爱恋,是孽缘。”郑直语不停顿地说。 “可即使这样,又能怎么样?”郑直话锋一转,握着郑依依肩膀的手,更加的用力了。 “怎么样?那个人类会死,那只妖也会死,他们连未来都没有,又怎么有资格去谈情说爱?”郑依依咬着牙,逼迫自己说出事实。 “那现在呢,现在我们有未来吗?”郑直突然笑了。 “当然,你活着,我也活着。”郑依依理智地说。 “什么样的未来?为什么我看不见?”郑直笑得更加灿烂。 可他的笑,却让郑依依更加的害怕。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老死了,郑家不再有后代,你也就解脱了。”郑直轻轻地说。 “没错,这就是最好的结局。”郑依依面色严肃。 “你撒谎。”郑直露出得意的表情。 “如果是这样,你有无数次机会来结束这场无尽头的守护。我妈生我的时候,你根本就不用出手相救。相反,为了救我,你违返了天道伦回。为了让郑家延续香火,你费尽了心机。依依,我并不像我表现出来的那么傻。”郑直轻轻抚过郑依依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双眼。 郑依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郑家的灾难,远不止你说的那样,只是终生与鬼怪打交道而已。你心里究竟还背负了什么?”郑直握着郑依依的手,追问道。 “郑直,有些事,你不该问。即使你问了,也不会有答案。”郑依依再度抽回手,后退了几步。 “我知道。”郑直并不介意郑依依的拒绝。 “我不在乎郑家是多么的多灾多难,我只知道,即使我永远不说,永远不问,永远不结婚,你和郑家的苦难,都不会就此停止。与其这样,为什么,我不能真真正正的爱一场?”郑直脸上的笑意愈盛,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一样。 “你不可以。”郑依依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我可以。”郑直笃定地说。 “依依,我只问你,你有没有爱过?”郑直在心里说出那个‘我’字。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也怕,怕他问了,郑依依会就此消失,永远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没有!”郑依依斩钉截铁地说。 郑直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收起,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盯着郑依依直。 郑依依受不了郑直的目光,猛地背过身去,步履如飞地离开,这一刻,她只想逃离,甚至,她连土遁都忘记了。 “你究竟是没有爱,还是不敢爱。”看着郑依依狼狈的背影,郑直独自站在悬崖上,自说自话。 第一百零五章 睡美人(三) 扔下郑直,郑依依逃难似的回到了住处。 房间里,郑依依坐在桌子旁,强自镇定。 他们明明可以像以前那样相处,可郑直他为什么突然说出那样一番话? 明天,自己又该如何面对郑直? 郑依依托着脸,苦恼地盯着水杯里怒放的蔓陀罗。 心乱如麻的郑依依闭上眼,想努力地忘记那些让她心烦的事,但越是想忘记,记忆却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想起自己和郑直配合默契屡破奇案,想起郑直每天围着自己依依长依依短地啰嗦个不停,郑依依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出一抹微笑。 然转,转念之间,她的脑海中却又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郑书海,那个让她内疚至今,惭愧至今,心痛至今的男人。 那年,郑依依在渡第八次天劫。传说中渡过九重天劫便可飞升,那么,第八次天劫的威力可想而知。 郑依依从不认为天劫于自己是不公平的。当实力提升到了某个等级,要么就离开人界,要么就死于天劫。这也是为了维护人间不受妖族的影响,毕竟不是所有的妖都像郑依依一样淡泊。 如果不想飞升,不想渡劫,那么妖精们也可以安安份份地呆在深山老林里,自在享受,只要妖术不提升,不做坏事,天劫也不会降下来。 但郑依依是一只有志向的妖。 从有意识的那天起,她就决定,一定要去看看传说中的天界。 在妖界,飞升简直就是神话,郑依依决心再创那个遥不可及的神话。 日行一善,积攒功德,勤加修炼。郑依依坦然地迎来了第八重天劫。 或许真的是老天弄人。渡天劫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差错。 郑依依也差点因此送命。 那天的她,相当的狼狈。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从天而降的闪电点亮了人间,转瞬间,又让人间重回黑暗。雷声很大,附近的人们感到房子在震,而郑依依,就站在这恐怖的天地间。迎接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风雨也很大,遮挡了视线。她浑身是血地在山林间逃窜,天上的闪电怎肯放过她?那场天劫。几乎毁了半个山林。 当她无意中逃进一个人类村子的时候,一个青衣书生恰好打开门,看到了她。 书生就是郑书海。 这究竟是老天对她的眷顾,还是对郑书海的刻薄? 书生惊讶地看到受伤严重的郑依依,不明真相的书生。好心地迎她进屋。 腹有诗书人自华,书生自然是玉树临风,郑依依又是灵动脱俗,然而,他们间的故事,却与爱情无关。(..tw无弹窗广告) 书生的夫人温婉可人。打来水,替郑依依梳洗,包扎伤口。郑依依伤得很重。任由书生夫人细心照顾。 打开妖目,郑依依看得出,书生是几世的善人。外面的雷声渐停,乌云散去,雨过天晴。可郑依依的心,却像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再也无法开怀。 她知道书生救了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然而,她却贪生怕死地接受了书生的帮助。 在书生家养伤的时候,郑依依从来没笑过,她笑不出来。 书生的妻子见她愁眉不展,又身受重伤,便每日开导,如同姐姐般陪伴在她左右,希望她重展笑颜。 书生也常带她们外出游玩,对外,书生说郑依依是他远房亲戚。 而他们,自始自终,待郑依依如亲人般。 他们对她越好,她就越不开心。 渡天劫,她几乎用尽了妖力。在书生一家眼里,她体弱多病,失去记忆,无家可归,身世可怜,便更加真心地待她。 郑依依从前很少到人间,对人间事物俱不了解。书生的娘子教她女红,书生则教她琴棋书画,每逢佳节,必定要带上她。 书生娘子待她如姐妹,书生待她如亲人。 然而,一切的美好,都抵不过书生的日渐消瘦。 在她来到书生家两年之后,书生的身体渐渐变得羸弱,常常无缘无故地晕倒,药石无灵。 她知道,那是天谴。 他救了不该救的人,那么,他就要替她承担惩罚。 和生命相抵的,只能是同等的生命。然而书生付出的,将远不止这些。 原本郑依依以为,书生只是今生短命,来生还可弥补。 可是,直到书生魂归天外的那一刻,她才从黑白无常的口中得知,书生根本就没有来生。 为了得知书生的来生,郑依依同黑白无常动手,甚至抢了他们的哭丧棍。 然而,黑白无常告诉她,书生没有来生。 甚至,书生的后人,将代代与妖魔鬼怪为伍,命理堪忧,最易香火不继。而书生,则会在他投胎人间后,遭遇不测,最终魂飞魄散。 书生没有来生可言,他再世为人时,便是他魂飞魄散之日。 郑依依不敢相信。她没做过坏事,为什么书生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她悔,悔不该接受书生的帮助,她恨,她恨...... 书生的魂魄临离开之际,郑依依趁其不备,将自己的妖丹种在他身上。 几千年的修行,几乎全在那颗妖丹上。 书生是要入伦回的,一旦入了伦回,相见不相识,她永远都找不到他。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妖丹种在他的魂魄里。 妖丹和郑依依之间,有着微妙的联系。如果书生入了伦回,那她早晚都会感觉得到。 到时,只要她追踪妖丹,便能找到书生。 当然,她的做法,有违天理,同书生救她一样,埋下了隐患。 只要她敢追踪妖凡,那么,老天必降雷劫,惩罚她这只逆天而行的妖。 可是,她不在乎。 只要能找到书生,上穷碧落下至黄泉,粉身碎骨也没什么。 她欠他的太多了,多到她还都还不起。 失去了妖丹,郑依依仅凭着余下的妖力在人界逗留至今,她在等,等郑书海,那个她亏欠的人,她对不起的人,她的亲人。 而事情的真相,她从没对郑家人说过。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郑爸爸郑妈妈一样接纳她,原谅她,更不会有人像郑直一样,无怨无悔地为她付出。 并不是郑书海救了昏倒的她,而是清醒的她,明知因果,却仍接受了郑书海的帮助,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并不是知恩图报,而是在赎罪。 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还会像从前一样对她吗? 第一百零六章 睡美人(四) 第一百零六章睡美人(四) 可惜,时间不能倒流。 如果能重新来过,自己一定不会重蹈复辙,害人害己。 郑依依有些伤感,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现在知道后悔又有什么用?自作孽,不可活!”郑依依恨恨地骂着自己。 “我倒有个办法。”突然间,房间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郑依依刷地站起身,绿光自动地从身体涌出,形成一个防护罩。 一个男人的身影渐渐地出现在郑依依面前。 像是视频聊天一样,男人的半身像浮在空中,郑依依当即使出藤蔓攻击他,而男人的身体只是像波纹一般荡开,随后就恢复如常了。 郑依依从没见过有如此神通的人,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角色,郑依依也不再作无用功,收起攻击,警惕着对面的人。 郑依依跟陌生男人对恃着,丝毫不敢懈怠。然而,她心里则很担心,不知道郑直那边的情况如何,倘若有危险,他一个人能不能坚持到她去救他...... “你不好奇我是谁吗?”男人声音带着微弱的气流声,有着嘶嘶的尾音,听起来让人极不舒服。 郑依依向来聪明,知道这个时候发问,只会让自己的心思暴露在对方面前,置自己于不利的境地。所以,郑依依只是动用所有的感观去探查对面的男人,而不是浪费精力发问。 “真没趣。”男人好像有些失望,本来圆睁着的眼睛无精打采地眯了起来。 男人的双眼出奇地血红,现在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那惊心动魄的红色,像要从眼睛中流出来一样,非但没让他显得慵懒随意。反倒衬得他毒辣至极。(..tw) 如此长相,常人看了必然会吓得腿软,虽然郑依依不怕,却也觉得反感厌恶。 “看你平时刁钻霸道,如今看来,也没什么不同,太让我失望了。”男人见郑依依从始至终都沉默着,便真的有些意兴阑珊了。 “既然你心情不好,那我就不打扰了。”男人说话间,身体颜色开始变淡。像是真的要消失,不变的,是他那双细长却又鲜红的双眼。 “你不理我。我这就去杀了郑直,好让你心无旁骛的和我聊天,嘶――。”男人说着,便要消失。 “等等!”郑依依忍不住开口。 “怎么,改主意了?”男人似乎早就料到郑依依会阻止他离开。声音中透着玩弄和得意。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别再玩那套欲擒故纵的游戏了。”郑依依不屑道。 男人听了郑依依的话,不怒反笑,好像发现了一样非常好玩的玩具。 “我终于发现你的有趣之处了。”男人边笑边说。男人的脸形有些怪,下巴尖,颧骨突出。双颊稍微向里凹陷,再加上他的面部肌肉好像很僵硬,所以男人一笑。整张脸很不协调。像是被人硬把嘴掰开一样。 郑依依见状,稍微挪了下目光,然后才重新聚集在男人脸上。 妖精化形,都往好了化,像他这样自我作践的。为数甚少。 “你化形的时候在想什么?”郑依依问。 男人一听,原本‘舒适’地眯缝着的双眼陡然圆睁。明显。郑依依触动了他的禁忌话题。 但很快,男人就调整好了自己,那比哭还难看的笑,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tw无弹窗广告) “你很聪明。知道什么都不问,我就会先说出自己的目的。”男人打量着郑依依,笑着说,“可是,郑直的命在我手上,逍遥岛是我的地盘,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男人的声音轻轻的,一边说,一边绕着郑依依转,似乎在从不同的角度端量她。 “现在的局势是,我强,你弱,所以,游戏规则,我来定。” 郑依依甚至觉得,那嘶嘶的气流声,就是在自己耳边响起的。 抠了抠饱受摧残的耳朵,郑依依轻描淡写道:“你定就你定吧,我又没打算跟你抢。” 饶是男人早就知道郑依依的毒舌和可恶,此刻,还是被她激起了怒气。 男人鼻孔重哼一声,接着深呼吸了一下,这才继续他刚才的话题。 “游戏就是,我们可以相互轮流问对方问题,而且,我们都要说真话。”男人说出他的目的。但由于郑依依的不配合,他精心布置的神秘阴森的气氛一再地被破坏,导致现在他就像在自导自演地过家家。 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像猫逗老鼠一样耍着郑依依玩,但刚一照面,言语上,他就落了下风。 然而最关键的是,形势上,他明明占了上风。有着绝对的优势,却没能展现出胜利者的姿态,男人胸口的一团恶气,越来越难忍受了。 幸好,这次,郑依依配合了。 “你先问吧。”郑依依金口难得一开。 男人本来以为郑依依会急着先发问,比如问些你是谁啊,你有什么目的啊之类的,可郑依依这么一‘谦逊’,他连骄傲地介绍自己的机会都没有了。 男人再次深呼吸,嘶嘶的声音产生了某种共震,弄得郑依依头皮直发麻。 “我叫焚天。”男人终于撑不住,决定不再摆什么高姿态,索幸痛痛快快地介绍自己。 “我的问题是,我要杀了郑直,你同意吗?”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你可以想好了再问。”郑依依冷笑连连。 郑依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暗骂对方问的简直就是屁话,而且是屁话连篇!你说我同意不同意?你是白痴吗?郑依依脸上的表情开始随着心情而变化。 于是,焚天开始磨牙了。他现在不想管什么计划不计划的了,他现在最想的,就是扒了郑依依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吃她的肉!生吞活剥了她! “不想让我杀郑直,就帮我杀了那个天界的神!你愿不愿意?”焚天怕自己再耽搁下去,就直接动手了结了郑依依,如此一来,他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不再猜哑迷,焚天直接了当地说。 “不愿意。”郑依依毫不犹豫。 在这世上,欠什么都别欠人情。她欠了郑书海一个,就足以让她用无尽的生命来偿还,她不想,也不会再去欠腾龙一条命。她的生生世世都要用来偿还郑家,再也留不下半点去弥补他人了。 “为什么,难道你想让郑直死?”吃惊的是焚天。他以为,郑依依为了让郑直活命,会答应自己。据自己长期观察,除了郑直,郑依依视人命如粪土,更何况,腾龙和她没半点关系,她没有理由不答应自己。然而现实是,郑依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郑依依伸出食指,冲着焚天摆了摆,示意让他不要说话。 “现在轮到我问了。”郑依依笑着提醒焚天。 “你长期以来,利用暗影在郑直身边布下了不少灵异事件,目标是腾龙?”郑依依的发问不带感情色彩,只是单纯的疑问句。 “是。”焚天还处于郁闷状态中。 而郑依依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内心简直就像龙卷风过境,乱得不能再乱。 其实,郑依依相当于一连发了三问。她现在明确了几件事,暗影,确实是焚天派来的,郑直身边的好多灵异事件,也是他布下的。他的目标,不是自己不是郑直,竟然是和自己没有交集的腾龙。 她早就发现,郑直身边的灵异事件,好多都是有人故意布下,她以为,对方的目标会是自己,因为自己一个参妖,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补品。长久以来,她隐忍不发,就是想揪出幕后黑手一劳永逸。 如今,幕后黑手出现,竟然不是自己?!这如何让她不惊讶。 “该你问了。”郑依依心中充满了期待。 现在,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下一个问题。 她要问焚天,费了这么多周折,布了那么多灵异事件,逼得她三番四次动用妖术,引起天界注意。那么,他怎么知道,设计郑直便引她上勾,引她上勾后就惊动了腾龙。这牵一发动全身的计谋,他怎么知道一定能成功? 这中间,任何一环出了错,腾龙都不会跟着来到逍遥岛。 “游戏结束了。”焚天恶狠狠地瞪着郑依依。 因为焚天也意识到,自己今天来,完全是个错误! “啥?”郑依依不满于自己的好奇心无法满足。 然而,焚天已经开始真正的消失了。 临走前,焚天扔下了一句话。 “本来我不一定会杀你,现在,我一定会极尽所能的杀掉你。” 第一百零七章 睡美人(五) 郑依依根本不在乎自己莫名其妙地得罪了焚天,她在乎的是,焚天要对付腾龙,却意外地捎带上了自己和郑直。(..tw) 刚刚从焚天出现在房间里,自己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一点来看,焚天的实力要强于自己。 虽然郑依依嘴上占尽风头,但实力悬殊摆在那呢,由不得她不担心。 不行,她必须找腾龙谈谈。他的麻烦他解决,郑直和自己只是局外人,没必要淌这趟浑水。 打定主意,郑依依便火急火燎地跑去腾龙的房间。 “就知道你是个灾星!每次出现都没好事!”郑依依闯进房间,大呼小叫。 意外的是,整个屋子里,根本就没有腾龙的气息。 该不会是带罪潜逃了吧?那自己和郑直在这海岛之上,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你该不会真是那种没担当的人吧?”郑依依不放心地挨个房间翻找腾龙。 很快,郑依依就在卧室的地板发现了腾龙的西装上衣。 卧室的床上,腾龙正酣睡着。 郑依依嗖地蹿到腾龙身旁,对着腾龙的耳朵大喊:“起床了!你的仇家杀上门了!” 而腾龙仍旧酣睡,呼吸平稳。 看着腾龙不寻常的沉睡,郑依依眼神凌厉起来。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腾龙真的睡了,而且是睡得像头死猪的那种。二,腾龙在装睡。 郑依依毫不迟疑地相信第二个选择。 朝掌心哈了口气,郑依依双手互搓,然后摸向腾龙的软肋。 用力,再用力!郑依依狠狠地掐着腾龙腰侧的肉。 别说,肉还蛮结实。郑依依边掐边胡思乱想。 郑依依这一掐,是用了妖力的,估么着如果腾龙不是神。那块肉早就被郑依依掐成死肉疙瘩了。 而眼下,腾龙睡得依旧香甜。 不会吧?郑依依松开手,扳过腾龙的脸左看右看。 “还不醒?”郑依依晃了晃腾龙的脑袋。本来是想扇几巴掌的,但考虑到这样做,万一腾龙是装睡,后果可能比较可怕,便没动手。 见腾龙还是一付雷打不动的样子,郑依依不再客气,直接上手在腾龙身上摸索起来。 她可不是在吃他的豆腐,她是在找那面知因果的神奇镜子。 法宝都要被人偷了。他还能淡定吗? 然而,结果仍旧让郑依依失望。 有意无意地吃遍了腾龙全身的豆腐,也没找到因果镜。而腾龙。也没醒。 已经被她这么折腾了,他竟然还睡着,那么,郑依依只能无奈地选择第一种可能了。 冲着腾龙冷笑一声,郑依依控制着藤蔓将腾龙手脚绑住。然后,藤蔓对着腾龙心脏的位置蠢蠢欲动。 “我不想伤害你。可是你这么睡着,任由我和郑直替你顶着仇家,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挖出你的心,我就能和焚天做交易了。”郑依依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腾龙。 由于是睡着的。腾龙的脸上少了平日的严肃和冷漠,一副舒适惬意的模样。 “看来,你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心理才会比较健康。”郑依依收起藤蔓。瞪了腾龙一眼,然后离开房间。 她没有对腾龙动手。 现在的关键,是找到郑直,把他牢牢地绑在身边,不能让他出意外。 郑依依边走边想。 这件事还有很多让她不解的地方。 腾龙是天界的人。大难临头,怎么会睡得死死的?还有。他现在睡得像猪一样,那焚天干嘛不趁机杀了他? 心中的不解越来越多,郑依依终于感受到了压力。 推开郑直房间的门,郑依依脸上挂着烦恼。 郑直看到郑依依出现,脸上带笑。 有了之前的那番沟通,郑直相信,依依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哪怕依依对他只有一丝的眷恋,那么,他就还有机会。 郑直心中满是希望,连看郑依依的眼神都变得和以往不同。 “收起你那深情的目光。”郑依依皱起眉头。 郑直尴尬了那么一下,随即便换上招牌式的傻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到逍遥岛,就格外地有勇气。从前他总是顾虑这顾虑那的,可现在,他的顾虑都不见了,似乎,有一股力量带着他追寻心中所想。 毕竟自己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大概到了这个年纪,在爱情上会变得比较勇敢吧。郑直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看着郑直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郑依依恨铁不成钢。 于是,便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重现了一遍。 “不会吧?难道他们就不能让我有个谈情说爱的时间?非得一刻不停地缠着我?”显然,郑直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了焚天说要杀他的那段上。 “他的目标不是你,是司清。”郑依依纠正。 记得她和腾龙初见面的时候,腾龙存心戏弄,骗她说,自己叫司清。而后来的多番相遇,郑依依和他相处得都不怎么和谐,两人讲话连名字都不带,所以直到今天,郑依依仍旧以为,他的名字叫做司清。 “那我们怎么办?”郑直把手插到口袋里。 那个叫焚天的妖术那么强悍,要是自己和依依真的有今朝无明日了,那他不如今天就求婚! 心里想着,手里摸着装戒指的盒子,郑直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郑依依发现郑直重新回归了痴傻状态,不由得抚着额头。 这个全天下独一份的人物,怎么就让自己碰着了呢? 叹了口气,郑依依把目光从郑直身上移走。随便看点什么,都比看着郑直强。 “你这儿的曼陀罗比我房间的漂亮多了。”郑依依拂过桌子上的花,说道。 “是吗?没觉得多好看,顶多就是红得耀眼罢了。”郑直收起思绪,陪着郑依依闲扯。 “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郑直问。 “我们从现在起,要时时刻刻呆在一起,等待焚天的下一步行动。”郑依依正色道。 “如我所愿。”郑直由衷地说。 郑依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嗯,我的意思是,如你所愿。”郑直说着违心的谎话。 ---------- 逍遥岛上某处。 仅管现在是白天,但焚天住的地方,不分昼夜,始终是一片黑暗。 “郑依依,她和腾龙都要死!”焚天的双眼,在黑暗中发着红光,像要焚烧掉一切。 “你不该去找她,你应该按原计划做。我早就告诉过你,逼得郑依依走投无路,腾龙自然就落入圈套了。”黑暗中,不知是谁在和焚天对话。 “如果郑依依同意帮我杀掉腾龙,那么,我们能省很多力气。”焚天说。 “你是不相信我。”那个神秘的声音再现。 “成败在此一举,我必须多做准备,何况,你只是......”焚天的话说到一半便收住了。 “没关系,你快,你就不会再怀疑我的实力了。”神秘的声音如是说。 第一百零八章 睡美人(六) 在位于大海中央的逍遥岛上,郑依依没办法土遁回岸上。凭她的实力,飞回去倒还有可能。不过要带着郑直,那就有困难了。 尽管情况不容乐观,郑依依却并不绝望。如果真的被逼到绝路,大不了,她调回种在郑书海身上的妖丹!妖丹回到自己身上,一个小小的逍遥岛,又怎能困得住她?只是那时,她的心情应该是喜忧参半了。 喜的是,调回妖丹,就意味着她将知道郑书海今生在何处,今生是谁,忧的是,天谴随即降下,雷劫会让她粉身碎骨,郑书海也会魂飞魄散。但至少,她还能在雷劫降下之前杀了焚天一干人等,到那时,唯一替她收尸的,也只有郑直了。 尽管结局有些惨烈,至少她欠郑家的,就此结束,至少,郑直还能保住一条命。 一整天,郑依依都和郑直呆在一起,形影不离。 郑直倒乐得如此,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梦都喊着依依我爱你云云。 可怜了郑依依,内忧外患之际,还要忍受他的‘深情款款’。 由于睡眠质量很高,早上的时候,郑直精神焕发,甚至还有闲情逸志去给花换水。 而郑依依,估计是因为长久以来劳心劳力,竟然长了黑眼圈! “我真佩服你的乐观。”郑依依看着郑直的背影,感慨万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郑直换好了清水,重新把艳丽的曼陀罗插回水杯。 “那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还能这么乐观?”郑依依瞪着眼睛问。 郑直手上的动作一滞,然后抬起头,笑着看向郑依依,“你总是爱说那些不吉利的事。不过呢。如果非要提死亡,那我一定不会让你比我先死。” “我在,你在。”郑直的目光坚定而温暖。 或许这也是人类最为神奇之处,在最真挚的爱的面前,人会变得无所畏惧,一切困难,一切挫折,甚至是死亡,都变得不重要。 听了郑直的话,郑依依的心突然有种酸酸的感觉。 摸了摸自己的脸。郑依依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自己这么感动,会流下传说中的眼泪呢。 可是,自己半滴泪水都没有。 妖精没有眼泪。永远都没有。再痛苦,他们都哭不出来。 自认为七情六欲不比人类少,却独独少了那份咸咸涩涩的泪水。这一点,郑依依也解释不清。 “你往水里添什么了?这花怎么越开越艳?”郑依依转移话题,不让郑直继续煽情下去。 郑直默默地在心里叹气。(..tw无弹窗广告)依依又开始逃避了。 “什么都没添,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花是比昨天红了很多。”郑直把花放好,顺着郑依依的话说。 然后,话题结束了。 房间里再没声音。气氛安静的有些微妙,郑依依开始觉得不自在。 “我去看看司清醒了没。要是他能醒。事情就简单多了。”郑依依站起身,“你跟紧我,别被妖怪抓走了。”郑依依略开玩笑。 郑直乐了。然后上前,极自然地握住郑依依的手。 郑依依心跳漏了半拍,任由郑直握着她的手,僵硬地走在前面。 她在考虑,如果能活着离开逍遥岛。是不是应该像从前一样隐身,不再出现在郑直面前呢? 就一样。两个人以极别扭的牵手姿势去看了腾龙,腾龙睡得仍旧像猪一样。 临离开的时候,郑依依眼睛扫到了腾龙房间里,同样摆着一杯鲜艳的曼陀罗。 似乎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郑依依皱了皱眉头,却又什么都没抓住。 “咱们出去走走吧。”郑直发现郑依依的沉默,提议到。 郑依依点点头,表示同意。正如郑直所说,是福不是祸,她也不能永远呆在房间里。 本来每天都会有一艘船来往于逍遥岛和海岸。可惜,自从郑依依登岛,船就再也没来过。 这下,逍遥岛还真成了谋财害命的好地方。 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郑依依眺望大海。 本来她还试图给黎昕他们打电话搬救兵,信号倒是有,气愤的是黎昕他们谁都不接电话。 郑依依当然知道,肯定是焚天搞的鬼。 至于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郑依依目前还没想明白。 “如果我们真的困死在逍遥岛,你会不会怪我连累了郑家。”郑依依试探地问。 “不会。”郑直简短地回答,“依依,想说什么就大胆的说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郑依依惊讶地看着郑直。 “如果只是为了知道我会不会怪你连累了郑家,你根本用不着发问。”郑直笑着看向郑依依。“我怎么会怪你?你心里是知道的。” 沉默了一会儿,郑依依的手挡住嘴,深吸呼了一下,郑依依做出了决定。 如果真的没有明天,难道她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那你听好了。”郑依依的开场白很短。 -------------- 海上,一条轮船缓缓行驶着。 “这船还能开得再慢一点么。”黎昕磨着牙。 他已经饿了两天了。船再不到逍遥岛,他可就要对船上的人下手了。 要知道,他可没有郑依依那根哭丧棒,他也没有抹掉别人记忆的本领。 “你急什么,三天,三天才能到逍遥岛,你又不是不知道。”刀手不急不缓地说。 寻妖鼠蹲在刀手肩膀上,猛点头,吱吱地乱叫,用来表达他对主人的赞同。 “你这只破耗子能信吗?一路上它东指西指的,要是郑依依不在逍遥岛,我先拿它打牙祭。”黎昕恶狠狠地说。 “要是连它都能闻错,那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你的郑依依已经成为宇宙中的一粒尘埃,风一吹,就没了。”刀手冲着寻妖鼠吹了口气,寻妖鼠身上的毛开了花。 “吱吱!”寻妖鼠露出很享受的表情,极其狗腿。 又饿又气的黎昕烦躁地转身。 到了逍遥岛,他非要喝那个死女人的血不可。 自己这可是活生生地饿着那!眼睛已经有点发红的黎昕想起了郑依依的血对他的诱惑,不禁舔了舔薄薄的嘴唇。 第一百零九章 睡美人(七)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没有听清楚?没关系,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重复。”郑依依皱着眉,半是期待半是害怕地等待郑直的回答。 事实上,她讲出了事实的真相后,郑直就一直神色阴沉地沉默着。 郑依依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不被郑直原谅的准备,当然,她内心深处也抱着小小的自私――郑直那么在乎自己,应该会原谅的。 可当郑直真的沉默了,郑依依的感觉很坏。 没错,她当年是故意接受郑书海的帮助。但她只是以为,郑书海最多是英年早逝,她并没料到,郑书海的后人,以及将来投胎转世的他都会遭到惩罚! “郑直,你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恨我,恨我给郑家带来灾难,可以直接说出来。”郑依依的声音很平稳,很冷静。可她的心,却在一点点地被郑直的冷漠蚕食。 郑依依,你终究还是自私没用的!你是在贪图郑直多年来对你的包容和呵护吗?你也会患得患失吗?你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欠郑家的,就算郑家人如何如何,你也甘之如饴,如今,郑直真的改变了想法,你又心生哀怨? 郑依依,你有什么资格去难过?又有什么资格去期待? 片刻间,郑依依已经将自己凌迟得体无完肤了。 仰起头,看着头顶的蓝天,自嘲地笑了一下。(..tw无弹窗广告) 人生风太大,情深怕缘浅。错过了,还有什么值得怀念? 再度注视郑直的时候,郑依依已经变回了从前那个冷心冷血的她。 “我现在就带你离开逍遥岛。”郑依依绝然地说。 十指相抵,郑依依双眼绿光汹涌,耀眼的绿光在她身体四周爆涨,而她头顶的一片天空。乌云迅速地凝聚,形成巨大的漩涡,笼罩着郑依依。密布的黑云,隐隐银色电光发出惊心的爆破声。 她要召回自己的妖丹! 她铺陈了千百年,在凡尘俗世间流连,步步为营,费尽心机布局。她以为,自己早就是一副钢筋铁骨,铁石心肠,她以为。自己能等到云开月明的那天。 但现在,她不想等,也不想争。她只想随着自己的心,了断这千年前的因果。 去他的计划,去他的狗屁布局!与其费尽心血地争个圆满结局,还不如顺了自己的心,干脆利落地做个了断! 千年前她醉心于修炼。结果多年努力毁于一旦,天劫没度过,还欠了一身的人情债,千年后她孤独一人守着郑家,苦苦纠缠于因果报应中脱身不得。 漫长的岁月,她不曾为自己活过。如今。她召回妖丹,救了郑直,自己化身天地间的浮尘。[..tw超多好看小说]自由自在无牵无挂,倒也不失她郑依依潇洒不羁的风骨。 一念至此,郑依依竟开心地笑了。 而这时,一直眼含怨念的郑直看到郑依依破釜沉舟的举动,心神猛地一震。 像是突然回过神来。郑直的双眼不再盛满冷漠与怨气。 “依依!”郑直惊呼一声。 然而,郑直相抵的双手间。已经有一条银色的线缓缓出现。 银线在郑依依手前急骤地变换着方向,像在急切地寻找什么。 郑直知道,郑依依在召回她的妖丹,这根银线正在定位妖丹所在! “依依!”郑直又是一声惊呼,扑身向前,想要阻止郑依依。 然而,他刚一靠近,就被郑依依身体四周的绿光重重地排斥开。 郑直狠狠地倒跌出去,砸落在地面,而郑依依手前的银线,已经渐渐有停止旋转的的迹象。 郑依依对妖丹的感知越来越强烈,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结束这一切,嘴角不由得露出轻松的笑。 其实,郑依依很早前就隐约感受到了自己的妖丹。每逢月圆,郑依依都会在高处吸取月华,那时,她便有莫名的心悸。她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妖丹出现在人间。那就意味着,郑书海的魂魄转世了。 而在前往逍遥岛的时候,在幽灵列车的那次,她和郑直被列车长用结界困在了另一个空间里,她的妖术几乎被封死。最后关头,她不管不顾地动用妖术,那时,磅礴的妖气突然汹涌而来,让她几乎控制不了。 事后她才有时间细想,一定是她拼命地动用妖术,不小心触动了自己与妖丹间的联系,这才导致那股突如其来的妖气!那是自己的妖丹传输过来的!所幸在真正与妖丹取得联系前,她便杀了列车长,停止动用妖术了。 从那一刻起,郑依依确定,这一世,郑书海已经出现了。 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 人类的世界,果真不适合自己。任凭这个花花世界多么精彩,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天地。 而这时,悔恨交加的郑直不顾身体某处的折断,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翻出那只天鹅绒的盒子。 握住那颗小小的钻戒,郑直再抬头时,泪眼朦胧。 如果不是他刚刚一瞬间的闪神,一瞬间的呆滞,就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 郑依依整个人已经隐没在绿光中,天空中的雷电几乎成形,气势骇人。 明明前一刻还一起有说有笑,转眼间,自己竟然就要永远地失去她! “依依,我不怪你,我从没怪过你!”郑直声嘶力竭地冲着绿光中心爱的人大喊。 绿光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依依!嫁给我!”郑直单膝跪地,举起手中那枚钻戒。 “我爱你!”竭尽全力吼出最后一句,郑直悲痛欲绝。 世间种种的迷惑,都是因你的猜错。犹豫着,猜测着,惧怕着,等待着,郑直和郑依依,不知谁错过了谁。 一颗小小的钻戒,光彩并不夺目。 可郑依依身外的绿光,却为之一滞。 已经妖化的郑依依长长的绿发随风舞动,闪烁着星光点点。几乎透明的皮肤,上斜的眼角,淡绿色的眸子,尖尖的耳角,精灵般魅惑,却也鬼魅般莫测。 “你爱我?”郑依依反问。 “我爱你!”郑直笃定。 “人类的爱情太短暂,也太肤浅,我不奢求,也不稀罕。”郑依依歪着头,一颦一笑间,双眼中绿光流转。 “依依......”郑直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麻痹了。所有感观都因郑依依的这句话而封闭,就连身体上的伤痛,都感觉不到了。 这时,郑依依手前的银线正好停止的转动。定位在一个方向,银线马上就要飞射而去。 心如死水的郑直没有感觉到,一团黑影已经悄无声息地缠住自己。 心若磐石的郑依依只是专注于召回妖丹,待她发现时,郑直已经被黑影团团裹住。 第一百一十章 睡美人(八) 电光火石之间,执着于定位银线的郑依依终究慢了一步。[..tw超多好看小说] 眼看着银线即将召回妖丹,就在这不能分神的一刹那,暗影无声无息地卷走了郑直。 郑依依心神一震,手前的银线瞬间消失,召唤妖丹功亏一篑。 眼中的绿光一敛,郑依依飞身直追暗影。 暗影裹着郑直疾飞向逍遥岛上最高的那处悬崖,初步妖化的郑依依动用全部妖力,紧追而至。 带着一个活人的暗影,速度明显不如从前,转眼前,就被郑依依追上。 郑依依伸手袭向暗影,原本的纤纤素手,此时裹着莹绿刺眼的光,白晰的手在绿光的映衬下,俨然成了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同时,一张绿网扑天盖地而下,暗影再也无处可逃。 然而,就在绿网裹住暗影之时,一道炙人的火焰迎面而来。 郑依依疾速闪身,待她稳住身形,手里已经提着网,暗影在网里不安地扭动。 可是,郑直却不在网里。 眯起眼,避过火光,郑依依再次抬头时,天地已然变色。 一条巨大的蛇尾卷着郑直,将他悬空置于悬崖之外,而郑直的脚下,竟是漫无边际的火海。 火光冲天,地面的水汽被烈火炙烤得蒸发殆尽,郑依依眼前的景象也因此变得不真切。 略微扭曲的画面里,焚天竟是人蛇同体,腰际以上是正常的人类模样,以下,却是一条长长的蛇尾。 而现在,焚天全身都烧着红光,与郑依依身上的绿光相斥。 郑依依感受到脚下的石头渐渐变得烫人,而悬崖下的海水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一波热浪迎面扑来,郑依依的发尾竟然被烤焦,绿光被迫后退,发尾便化作灰烬消散。 “郑依依,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没有珍惜。”焚天的蛇尾举着郑直,不经意地上下浮动,而崖下的火焰吞吐着,郑直的皮肤被热气大片地灼伤。 然而,郑直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 “你给我住手!”郑依依手一指,全身的绿光暴涨,与焚天身外的红光相碰相撞。 焚天稍一聚气。一道红光便直直地朝郑依依打了出去。 红光势如破竹,穿透绿光,狠狠地打在郑依依身上。 闷哼一声,郑依依只觉红光像要穿透身体一样,在她体内疯狂地灼烧。身体一抖。郑依依的嘴角流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 “很难受是吧?”焚天怜悯地看着一脸痛苦的郑依依。 “火是你的克星,更不用说,我的魔火对你来说,是多么的可怕,危险。”焚天的语气带着报复的快感。 “等等!”郑依依伸手示意焚天停止折磨郑直,“你想杀的是那个天界大神。郑直不过是一只小蝼蚁,杀了他,对你没任何帮助。”擦掉嘴角的血。郑依依站直了身体,不卑不亢地继续道,“那个人已经沉睡,你完全有能力杀了他,用不着在这儿纠缠我和郑直。” “对啊。他已经睡了,我不再需要你的帮忙了。”焚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可我就是喜欢折磨你们。”变脸如变天,转眼间,焚天又笑得无比毒辣。 而他的蛇尾又向下一顿,郑直离那火海越来越近了。 “不要!”郑依依惊呼。 同时,她脚下的岩石在魔火的炙烤下已经开始融化,变得水润而有光泽。 忍受极刑般的高温,郑依依握紧了拳头。她手中的绿网随着她的心念收缩,急剧地收缩,网里的暗影几番想要挣扎,却发现裹着自己的网无比的绵密,让他无所遁形。 “主人,救我!”暗影发现自己的危机,连忙向焚天求救。 “你以为,我会用郑直交换暗影?”焚天不为所动。 郑依依举起网,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注视着焚天。 绿网在她的驱动下一寸寸地紧缩,开始时,暗影还能仗着自己影子般的身形避开挤压,但他身体的浓缩终究还是有一个极限,而郑依依的网,始终如一地挤压他最后的空间。 暗影想突破绿网,他惊讶地发现,原本无法困住无形之体的绿网,此时,竟像蚕茧一样一层包裹着一层,每层都有缝隙,但层层叠加后,缝隙竟也成了铜墙铁壁!绿网呈半透明状,暗影明明看得到外面的一切,却逃不出去。 “主人!”暗影已经被挤压成指甲盖的大小,声音慌得变了调。 再这样无限制地压缩下去,他无法想象自己的下场! “你的主人不要你了。”郑依依提起网,轻轻地对里面的暗影说。 然后,绿网猛地收缩到极制,半丝空气都容不下,暗影一声悲鸣后,网里发出了沙沙的粉末摩擦声。 几乎无形的暗影,竟然被郑依依的绿网压缩到实质,而后,又被毁掉! “好手段!郑依依,你总是给我惊喜!”焚天仿佛看了一出好戏,意犹未尽地拍着手叫好。 “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无所遁形的。你敢杀郑直,我就在将来无尽的岁月里,像恶梦一样和你纠缠不休,今天我有多痛,明天,我会让你百倍感知,我会让你和我一样,永生永世不得安宁,不得开怀。”郑依依扬起网,网里一团黑黑的粉末尽洒于雄雄烈火之中。 “我相信,我相信你郑依依说得出,做得到。”焚天也收起笑,坦言道。 “可我不怕。”焚天双眼中火光疯狂,“我不在乎自己的下场,也不在乎未来,不达目的,我誓不罢休。而且,我很愿意让郑直陪葬,如果我没有明天,那他,连今天都没有。我永生永世不得安宁,我无尽的岁月被恶梦纠缠,不得开怀,那我就让他在今天,先替我尝遍所有的苦难!” 焚天疯狂地说着,蛇尾中的郑直,愈加接近火海。此时的郑直,已经不再单纯是肉体上的凌迟,他的魂魄,也被魔火灼烧,那深入魂魄的痛,让郑直失去理智,抱着头嚎啕大叫起来。 “你就是魔鬼。”郑依依忍着涛天的杀意,指甲刺破了掌心。 “那是因为我活在地狱。”焚天双眼阴霾。 “你究竟想要什么?”郑依依扬起头,长发随风舞动。 她脚下的岩石已经化作通红的石水,缓缓在她脚下流动。 在这一刻,逍遥岛火光冲天,整个天空都被火光染红。 郑依依身体开始出现曲曲折折的脉络,细而黑的脉络,很快布满了她的全身,一条黑丝顺着她的脖子向上爬,在她的额头盘成一朵黑色的参花。 完全妖化后,黑色纹身布满郑依依的全身。 她已经准备放手一搏,即使没有妖丹,她也会让焚天付出惨重的代价! 完全妖化后的郑依依,身体周围的绿光也融进了丝丝黑线,黑线在绿光中来回穿梭,像是死亡的召唤。 “没用的。”焚天身体外的火光更甚,长长的蛇尾左右摇摆。 “你敢动,我立刻把郑直塞进火海。他会活生生地被火海融化,他的灵魂清楚地感受着肉体的痛苦,然后,他的灵魂也会被魔火一点一点地摧残,那感觉,就像一把烙铁,给他的魂魄打上最难忘记的烙印,我保证,每一个烙印,都会让他刻骨铭心,即便是死,是魂飞魄散,我也能让他的哀嚎声永永远远地留在人世间。” “你倒底要怎样才肯放了郑直。”郑依依的声音压抑着。 “跳下去。”焚天说,“只要你撤掉保护罩,从崖顶跳下去,我就放了郑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睡美人(九) “万事好商量,我想我们可以重新讨论一下。(..tw好看的小说)”郑依依换上无赖的嘴脸,开始和焚天打商量,“比如说,我家里的法宝很多,如果你需要,可以尽数送给你......” 没等郑依依把话说完,焚天就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郑依依,我记得你说过,我们都是聪明人,那就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焚天似乎有些等不及了,言语间带了一丝急切。 “我数到三,你不跳,那郑直就替你跳。”焚天嘴角带笑地说,然后又觉得这样说不够贴切,便又补充了一句,“总之,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郑依依闻言,嗤笑一声,“看不出来,你倒蛮坚定的。” 焚天再度被郑依依轻而易举地鄙视了,体外的红光随着他的心情起伏,火红的岩浆已经开始冒泡,崖下的火海宛如人间炼狱。 尾巴向下一放,郑直痛入骨髓的哀号声响起。 郑依依手向前一伸,示意焚天停止折磨郑直。 “撤掉防护罩不需要时间么?我走到悬崖边上往下跳不需要时间么?三秒怎么能够?”说话间,郑依依体表的绿光没入身体。 撤掉防护罩的郑依依深刻地感受到了魔火的威力。 也深刻地体会到了郑直身心之痛。[..tw超多好看小说] 想到自己正在感郑直所感,郑依依没来由地笑起来,脚上的皮肤已被魔火烧焦,长长的绿发在身后燃起,而郑依依脸上的笑容却愈加恬静。 漫天魔火中,郑依依步履轻盈地走在火红的岩浆上,仿佛在刀尖上起舞,美得让人心痛。 “你爱上这个人类了?”当郑依依走到焚天身边的时候,焚天忍不住发问。 “关你屁事。”郑依依粗俗地回答。 焚天为之语结。 “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跳下去了,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放掉郑直。”郑依依认真地问。 “你没有选择,不是么?”焚天信心满满地说。 郑依依扭过身子,看着那崖下的火海,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件赔本的买卖。” 走到崖边,郑依依看着下面的郑直,心情不由得有些黯淡。 之前他说什么来着,他在我在是吧,人类啊。总是喜欢说些不切实际的话。 不过他用来求婚的那枚戒指款式倒不错,估么着,应该倾其所有了吧? 你说你一个小刑警。每个月工资固定,攒点钱不容易,干嘛耗尽钱财买只戒指? 连房子都是租的,买只戒指就能娶老婆?现在的人类姑娘可不像以前那么傻了,几句动听的情话就能打动。 要是连肚子都填不饱。连住处都没有,一枚戒指,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人家妖怪们求爱时,都会把自己的家布置得漂亮一点,捡一些亮晶晶的饰物装饰一下,以展示自己家底的雄厚。 这人类呀。不知道是谁把爱情渲染得那么夸大离奇。 那长长久久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婚后生活,可不是山无棱天地合几句狠话就能摆平的。 想要维持锁碎生活的浪漫,不是激情。是彼此间的包容与爱护,是桌子上有牛奶有面包的温馨与放心。 爱情是什么?郑依依狭隘地以为,那不过是饱暖思淫欲的文艺说法。 活了几千年的妖,见地就是这么的深刻。 郑依依为自己感到骄傲。只是不知道也看不到,郑直以后究竟能不能娶着老婆。 “你倒底跳还是不跳?”焚天的声音从郑依依身后传来。 “你这么不淡定。前途堪忧啊。”郑依依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 郑依依的毒舌向来一针见血,焚天早已见识过。被她这么一说。胜利在望的焚天竟不由自主地有种不幸的感觉...... 他已在不经意间被郑依依洗脑了。 刚想质问郑依依,焚天却看见,原本还磨磨蹭蹭的她,已经飞身一跃,飞扬的长发在燃烧,像一只浴火凤凰。 飞身向下,感受到炙热的气流,郑依依脑中闪过无数片段。 自从来到逍遥岛,所有人都变得很奇怪。 突然表白的郑直,像个人类女孩一样含羞带怯的她,沉睡的天界大神,无所不能的焚天...... 对了,他之前还求着自己杀掉天界大神,如今,大神睡得像头死猪,他却费尽心机地逼自己跳崖? 电光火石之间,郑依依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房间里长开不败越开越艳的曼陀罗...... 然而,时间紧迫,郑依依想到了什么,怀疑了什么,但却想不通它们间的联系。 路过郑直的时候,郑依依竟希望时间能停顿那么一两秒,也好让她仔细看他一眼。 事实是,郑直已经被折磨地神智大失,压根就没注意到郑依依从他身边坠下...... 女孩儿们啊,爱情,远不如想象中的浪漫。 可是呢,恋爱中的女孩总是会被某种激素刺激得蒙避了双眼,呈现半瞎状态,等结婚之后,基本上是两眼一摸黑,全瞎了。 估计这是老天有意的安排。 如果女孩儿们个个都精得像她,理智得不像个纯人类,那人世间的骗子们,不就全都打光棍了。 一定是这样,老天才会让雌性们被那神神秘秘的荷尔蒙控制,心甘情愿地掉进爱情的深渊。 欺骗,赤,裸,裸的欺骗。 郑依依一番冥想后,眼前已是火光一片。 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 郑依依看着近在咫尺的火海,满心的好奇。 --------- “主人,你不能去!”因果镜在空中着急地打着转。 “闭嘴。”腾龙手一挥,强行收回因果镜。 因果啊因果,主人终于要过这一关了。因果镜在腾龙怀里感叹。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气短,可郑依依也不算是绝世美人啊?尤其是她那尖酸刻薄冷血以及不定时爆发的牛脾气,英雄也去爱?还不要命地去爱? 与其说是爱情的力量,还不如说是腾龙已经被所谓的爱情蒙避了双眼。 一定是老天嫉妒腾龙太逍遥太厉害,所以才故意弄个女人来折磨他,布个情关让他心甘情愿地受伤。 欺骗,赤,裸,裸的欺骗! 因果镜直为自己的主人抱不平。 而腾龙,早就化作一条火龙,顺着地脉冲进逍遥岛底。 郑依依,你给我挺住!我没允许你死,你就不准死! 腾龙心中念道。 再一看逍遥岛,再一看那悬崖峭壁,哪里有火光?焚天,火海,根本就不存在! 第一百一十二章 睡美人(十) 腾龙化作火龙,火红的鳞片,矫健的身姿,顺着地脉深入逍遥岛地下。[..tw超多好看小说] 来到逍遥岛后,他,郑依依和郑直三人便入住了当地的旅店。 腾龙知道,逍遥岛一行,对于郑依依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因果镜很久以前就已经预兆到了郑依依此行是九死一生。 也许是不放心,也许是不甘心,腾龙一路跟到逍遥岛。 他相信,有他在,没有人敢招惹郑依依。 太过自信使他轻敌,而且敌人根本就没明着跟他斗法,而是在旅店事先布置好,要在梦境中杀掉郑依依! 入住后第二天一早,腾龙就发现,房间里之前粉红色的曼陀罗竟变成了纯黑色,怒放的姿态,让腾龙意识到不妙。 黑色的曼陀罗代表着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心感不妙的腾龙当即去找郑依依。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郑依依已经完全陷入昏睡状态,郑直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是谁在以曼陀罗为引,将他们置于不能自拔的梦境中? 不管是谁,郑依依的处境都万分凶险。 在梦境中杀人,利用的就是人内心深处的魔障。在梦境里,人们只会下意识地追求心中所想,感性战胜理智,如果造梦者能深知人心,那他完全有能力操控梦境,让入梦者永远陷入其中。 如果入梦者在梦境中被杀掉,那他们就会本能地以为自己真的死了,虽然他们梦外的肉体没有受到任何损害。这样,他们就会自己把自己的意识吞噬掉,再也不会苏醒。 而能做到这一点,造梦者首先要深谙入梦者的心理,只有这样。才能造出绝妙的梦境。除此之外,造梦者要有一定的实力维持梦境,如果入梦者的意识过于强悍,战胜了梦境,那他们就可以反过来伤害造梦者。 最后,就是梦引,梦引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把他们带入同一个梦境。这次,郑依依和郑直的梦引,就是房间里的曼陀罗。 要么,郑依依就自己突破梦境。反客为主。要么,就去杀掉造梦者。 权衡了一下,腾龙终于按捺不住。 严刑拷问因果镜之后。它终于吞吞吐吐地预视出了造梦者的位置。 逍遥岛地下,遥远而永恒的黑暗中。 虽然不想承认,但腾龙却也不得不承认,郑依依太在乎郑直了,越是在乎。就越无法摆脱。 她的魔障太明显,想逃出梦境,几乎不可能。 而那个郑直,不提也罢! 提起那个人类,腾龙就会心生无名之火。 他何德何能,能让郑依依对他不离不弃?! 带着怒气。腾龙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如果郑依依的意识迷失在梦境中,那他一定不会放过造梦者! 其实,就算郑依依醒过来。他也不会放过造梦者...... 顺着地脉深入,腾龙的速度已经不能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了,终于,眼前豁然开朗,空间不再狭小。 眼前的地方看起来像个洞穴。洞穴里面洒满莹光,仔细一看。原来都是冷光,来自洞穴四周的矿石。 而此时洞穴中,一个相貌丑陋,人身蛇尾的妖怪,正闭着眼,一头冷汗地对着面前的曼陀罗施展妖术! 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个造梦者! 腾龙当机立断,不等钻出地脉,便吐出真火,杀意尽现。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刻,腾龙发现,那个妖怪的嘴角正浮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来。 真火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焚天打去,所经之处,所遇之物纷纷化作灰烬。甚至连融化的过程都没有,而是直接化作飞灰。 当真火即将离开地脉,打向焚天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地脉出口处像是挡着一面无形的墙,真火打在墙上后,竟被弹了回来! 真火被弹回,腾龙眯起眼,防止迎面而来的火球迷了眼睛。 咔嚓咔嚓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真火打来的同时,在狭长的地脉中,若干道蓝色铁锁出现,死死地嵌住腾龙的身体,深深地嵌进他的鳞片! 同时,一把淡蓝色的,寒意浸骨的短剑从上至下,刷地钉在了腾龙的七寸。 一声龙吟从地底深处直冲而上,震动了整个地脉,地面上的人惊恐地以为岛上发生了地震,幸好,那震动维持了一会儿,便消失了。 化作龙形的腾龙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锁在了地脉里。 怒火中烧的腾龙发动真火,整个地脉岩浆滚滚,然而,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真火竟然烧不断那些寒冷刺骨的锁,以及钉在自己身上的短剑! 这时,焚天停止了施展妖术。 摆着尾巴,焚天极缓慢地游移到透明墙壁跟前,苍白的脸,头上的冷汗,以及嘴角的血迹,都召示着他的虚脱。 郑依依的意识出乎意料地强悍(郑依依的毒舌功力是焚天始料未及的),为了维持梦境不出现破绽,焚天可谓是竭尽所能了。尤其是郑依依在梦境中竟然要召回妖丹!那声势浩大的天谴,几乎抽干了焚天所有的力量。后来,为了力求真实,一片片魔海也让他精疲力竭。 好不容易才搞定了郑依依和郑直,焚天不由得暗自庆幸。 现实中的他,远没有梦境中那样强大。 他只是一条蛇,一条渡不过天劫,连人身都再没办法变化的蛇妖。可是他恨,为什么有人可以生来就是高贵的龙族,生来就有着强悍的实力?而自己,辛苦地修炼却还要渡什么天劫? 为了保持人间秩序?那为何牺牲的是他们? 天理在哪?他看不到。他只知道,无论在哪,权力,才最重要。 像自己,无论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那高高在上的权力下的牺牲品。 因为他们有权力,因为太多的妖已经习惯了被奴役,被束缚,被震慑,被愚昧。 为什么自己生来就是妖?是谁安排自己成为妖怪的?他们凭什么说得算?有人来征求过自己的意见吗? 从出生那天起,自己作为一条魔蛇,注定了见不得阳光。他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呆在逍遥岛下,寂寞像刀,一刀一刀地剜着他的心,让他空虚地永远活在黑暗里。 没有人爱他,也没有人恨他,他找不到人爱,也找不到人恨! 为什么他要过这种没有开始便已结束的日子?他不要! 看着化作龙形的腾龙,焚天艰难地露出讽刺的表情。 “很意外是吧?”焚天费力地抬起胳膊,敲了敲透明墙壁,像观赏自己圈养的宠物一样戏弄腾龙。 化作龙形的腾龙看不出面部表情,然而地脉里满满的真火可以证明他有多么的愤怒。 有着透明的墙壁隔着,焚天丝毫不害怕。 不过,此时的焚天也不比地脉里的腾龙好多少,相反,焚天看起来,反倒是那个有气无力濒临绝境的。 因为,他实现是太虚弱了,虚弱的连一个普通人类都能杀死他。 但只因为一面墙,因为身上的钳制,腾龙竟也奈何不了他。 “腾龙,你知道吗,这一切,我已经为你准备千年了。”焚天恨恨地说,“可你却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什么时候,我腾龙也需要知道一条蛇的存在?”腾龙虽然被困,但傲慢和气势一点都没衰减。 “所以,你才会被困在这里。”焚天扭过身子,又缓慢地移开墙壁,回到曼陀罗花旁边。 伸手摸了摸怒放的黑色曼陀罗,焚天抬头看了眼腾龙,“没想到,你真的会为了只参妖犯险。” “这里有危险吗,我怎么看不到。”腾龙依旧高傲。 “你和郑依依一样该死。”焚天被腾龙渺视,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梦境中郑依依对他的百般羞辱。 “万物相生相克,你身上的寒冰锁,寒冰刃,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焚天贪婪地看着腾龙火红的鳞甲,以及头上那象征着纯正血脉的龙角。 腾龙试着动一动身体,于是地脉又开始动荡了,逍遥岛又开始摇晃。 再次发动真火,整个地脉弥漫着罂粟般炫眼的火焰,大片片地开在地脉,腾龙的身影也模糊了起来。 “他在哪?”焚天的视线被火焰遮住,暂时看不到腾龙。 “他跑不掉的。”一面镜子从焚天腰间飞出,停留在半空。 而腾龙的真火再次以失败告终,火焰散去,腾龙意外地发现,眼前的半空中,浮着一面和因果镜一模一样的镜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睡美人(十一) “赶紧动手,别和他废话。.tw[]”那面镜子停留在半空中,镜面闪着诡异的光。 焚天露出丑陋的笑,一把寒冰刃霍然出现在腾龙的头顶。 腾龙的原形是一条火龙,他的克星就是冰。而一般的冰,当然伤不了他。可这种极地的千年寒冰,却是他的命中克星。 如果换个场景,换个对战的方式,腾龙倒也不会被寒冰刃所伤,然而,他一心想着救郑依依,化成了原形钻入地脉......以致于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毫无疑问,焚天是小人得志,腾龙是阴沟里翻船。 “你用不着不甘心。你比我强悍百倍又能怎么样?我花了一生的时间来算计你,你今天所遭受的,并不是不幸,而是必然。”焚天说话间,寒冰刃就要从腾龙的头顶刺入。 腾龙睁开双眼,眼中没有太多的愤怒,却盛满了浓浓的不屑。 “无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卑微的本质,小人行径,会给你永远打上耻辱的烙印。”腾龙说完,全身的火焰忽地燃起。 整个地脉再次灼热起来。 一声痛彻心扉的龙吟声直冲而上,以致整个逍遥岛的游客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声音?”游客们半是害怕半是好奇。 “咦?下雨了?”一个游客伸手接着忽然从天而降的雨点。(..tw) “妈妈,雨是红色的!”一个小女孩兴奋地叫嚷。 “宝贝,我们快回屋子里去!”年轻妈妈以为是大气污染,所以天空的雨才会是红色,急忙抱着女儿去躲雨。 牛毛似的红雨下了一会便停止了,没有人注意到,高空中闪过一道隐约可见的龙形。 轮船的汽笛声长长地拉响,每日一班的轮船靠岸了。 黎昕伸了伸胳膊。舔了舔薄薄的嘴唇,“这岛上怎么有一股血腥气?” 刀手抽抽鼻子嗅了一下,“没闻到啊?” 僵尸的嗅觉要比人类强上百倍千倍,黎昕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先去找那个死女人。”黎昕换了个话题。 刀手点点头,寻妖鼠黑又亮的鼻子左扭右扭,然后从刀手的肩膀上蹦下来,刷刷刷地往一个方向冲。 有寻妖鼠在,黎昕和刀手很快就来到郑依依住宿的地方。 和旅店老板打了招呼后,他们来到郑依依的房间外。 刀手接连按了好几下门铃,都没人应。 “郑依依?”刀手拍着门。 “麻烦让一让。”黎昕不耐烦地挤走刀手。站在门前。 握住门把手,黎昕稍一用力,门把手应声而下。 暴力打开门后。黎昕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 “死女人,醒醒?”黎昕晃着郑依依。 脸色苍白的郑依依被黎昕这么一晃,嘴角竟然缓缓地流出一道血迹。 黎昕瞳孔一缩,捧住郑依依的脸,“死女人。别装死!该不是用西红柿汁骗我吧?” 说着,黎昕用手指沾了一点郑依依嘴角的血,吮吸了一下。 诱人的味道,的确是她的血。 刀手也发现了郑依依的异常,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不清楚。”黎昕皱紧了眉头。掀开被子,抱起郑依依。 “你去找郑直,先带他们离开这里。”黎昕对刀手说。 刀手看到郑依依嘴角的血。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点头,便急勿勿地跑向郑直的房间。 和郑依依一样,郑直脸色一片灰败,刀手呼唤了几声后。郑直缓缓地睁开眼睛。 来不及说什么,郑直便又昏了过去。 刀手背起郑直。跑去和黎昕碰面。 “我们去哪?”刀手背着郑直,问黎昕。 “先回古承市再说。”黎昕看着怀里昏睡不醒的郑依依,双眼阴郁起来。 刚要踏上返程的轮船,一个英俊的男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黎昕看着对面的腾龙,暗中防备。 中秋节的时候,他在郑直父母家里见过一次腾龙。 从郑依依的态度来看,他当时给腾龙的定位是亦敌亦友。 腾龙双眼中不受控制地闪烁着火光,看到黎昕怀里的郑依依,腾龙脸上的憎恶一闪而过。 黎昕抱着郑依依后退一步,瞳孔瞬间变成红色。 他感受到了对面那个男人的敌意!而且,是针对郑依依的! “把她交给我,我就饶你们一命。”腾龙阴恻恻地说。 “做梦。”黎昕拒绝交出郑依依,抱着她就要登船。 腾龙伸手抓住黎昕的胳膊,暗中动用真火。 黎昕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抓住的地方瞬间干枯,让他险些扔掉郑依依。 知道对方来者不善,黎昕停住脚步。 “至少让我跟她道个别。”黎昕邪邪地一笑。 俯下头,黎昕的嘴唇落在郑依依的唇瓣。 撬开郑依依的牙齿,黎昕咬破她的舌尖,疯狂地汲取着她的血液。 在外人看来的深情一吻,实则是黎昕在汲取力量的源泉。 他是千年僵尸,三界六道之外的僵尸。‘省吃俭用’的日子,让他的力量大打折扣。 如果吸够了血,天知道他有多强。 不舍地放开冰冷却又柔软的唇瓣,黎昕抬起头。 这次,黎昕的双眼不再血红,然而,却黑得像一团漩涡,仿佛能把任何人吸入其中。 而被腾龙灼伤的手臂,也瞬间恢复生机。 “真是抱歉,她实再是太美味了,我突然舍不得她离开。”黎昕话锋一转,再度拒绝交出郑依依。 腾龙上前一步,炙热的气息灼烧着黎昕和郑依依。 而黎昕身上的黑气若隐若现,腾龙的衣角不小心沾上黑气,瞬间烂掉。 “不要因小失大。”腾龙怀里的因果镜用意念提醒腾龙。 收起气息,腾龙阴冷地看了黎昕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你进化了?”背着郑直的刀手上前问黎昕。 刚才黎昕释放出的恐怖力量,他感受到了。 “不过是补充了点食物。”黎昕看着郑依依,坏坏地说。 要是这女人知道自己趁人之危,醒来以后,会不会找自己拼命? 黎昕和刀手安全地登上返程的轮船,一路上,郑直由刀手照顾,黎昕则不离郑依依寸步。 “死女人,再不醒,你的血就要被我吸干了。”黎昕半是威胁半是担忧地抚着郑依依的脸。 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只有等郑直醒了才会知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睡美人(十二) 轮船在海上航行,来时三天,回去同样要三天。 黎昕现在一点都不急躁,相反,他倒希望船开得越慢越好,自己越饿越好,这样,他就又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喝某人的血了。 刀手出于尚且端正的道德观,怎么也不肯让黎昕和郑依依单独相处。 “你很闲啊?没事儿就去弄个清心咒什么的,把郑直叫醒。整天黏在我身边做什么?”黎昕不满地说。 刀手不为所动,“哪来的清心咒?你电影看多了吧?你别误会,我没心思黏着你,怕是我一离开,你就又偷偷地喝她的血了吧?” 黎昕被说中了心里的小算盘,一点都不羞愧,直接给自己找着台阶下,转移话题,“不知道这个死女人得罪了谁?伤成这个模样。” “难得她安静下来。还别说,郑依依不讲话的时候,还有那么几分姿色。”刀手中肯地说。 “就你那审美眼光,还好意思来评判她?”黎昕很介意刀手用“几分姿色”来形容郑依依,反驳道。 刀手颇有深意地看了黎昕一眼,“说她半句你就不愿意,该不会喜欢她了吧?” 黎昕很大方地承认,“是对她有那么一点动心。不过你也知道,像我这种不老不死又英俊的僵尸,每隔个三五十年,都会喜欢个把女人。心理和生理上,我从来不亏待自己。” 听了黎昕不要脸的话,刀手很不屑,“以我的经验来看,自命不凡的男人,最后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今天把话讲得这么死,将来该多尴尬。” “以你的经验来看?你有什么经验?”黎昕坏笑道。然后吸了吸鼻子,黎昕往刀手跟前凑了凑。“你身上的气味还蛮纯净的,听说你们道士修炼讲究清心寡欲......” 黎昕故意把话说得很朦胧,而刀手的脸,竟然很可疑地发红。 “你当所有人都像你那么滥情?”刀手扔下一句话,便背着郑直往门外走。 “人生苦短,可别太亏待自己!”黎昕冲着刀手的背影嚷嚷着。 而刀手离开的步伐,明显又快了几分。 刀手走了,黎昕重新拥有了犯罪的机会。 指尖流连在郑依依冰冷的嘴唇上,黎昕回味着登船时的那一吻。 感觉还不赖,黎昕勾起嘴角。 俯下头。黎昕薄薄的嘴唇愈加地接近郑依依,眼看着就要重温那深情一吻,黎昕却停了下来。转而把头埋在郑依依的颈窝,深深地嗅了一下。 抬起头,黎昕对郑依依轻轻地说:“还是等你醒了再说吧。” ---------- 天界,七殿。 腾龙终于回到了七殿。 司清冷淡着脸迎接腾龙。 然而,刚一进入他们自己的地盘。司清就迫不及待地冲到腾龙面前。 “通天符呢?”司清焦急地问。 “在郑依依手里。”腾龙坐在玉石椅上,双手放在把手上,闭眼调节自己澎湃的心情。 司清眉头一皱,“你没拿回来?” “通天符向来归你看管,丢了,理应你自己去找回来。”腾龙睁开眼。不留情面地说。 司清脸色一僵,但随即就恢复正常。 “好了好了,你这张冰块脸。放眼整个天界,恐怕也只有我一个人能容忍了。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吧。”司清若无其事地说。 “对了,因果镜呢?让它帮我看看郑依依在哪,有空的时候。我也下趟人间,把通天符抢回来。”司清笑嘻嘻地跟腾龙说。 腾龙一挥手。因果镜出现在半空中。 镜面流光溢彩,画面稍一变换,便定位了郑直。 画面里,轮船上的某个房间,刀手正拿着矿泉水,喂着昏迷中的郑直。 “她戴着通天符,找不到。不过郑直在哪,她一定就在哪。”腾龙说着。 “哦,知道了。”司清顿悟道,然后往外走。 走到一半,司清突然回头,对腾龙说,“那根盘龙柱被我们两个练飞刀扎得千疮百孔了,要不要让人换一根?” “你去办吧。”腾龙坐在高高的玉石上,有些不耐烦地说。 “好。”司清应声道,然后走出大厅。 刚一走出大厅,司清的脸色陡然一变。 看来,他有必要去趟人界了。 -------- 某热带雨林。 斑驳的血迹洒了一地,触目惊心。 “就在前面,再努努力。”一个焦急的声音催促着。 一条鲜血淋漓的蛇状物艰难地向前爬着。 不远处,一条硕大的黑色蟒蛇正盘在一棵参天大树上,用力地借用尖锐的树枝帮助自己换皮。 鲜血淋漓的蛇状物悄无声息地顺着大树向上爬,在它接近目标的时候,黑蟒蛇突然睁开眼睛,凶恶地看着这个外来者。 全身是血的那条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当机立断地发起攻击,与黑蟒蛇死死地缠在一起。 由于正在蜕皮,黑蟒蛇有些力不从心,但是,粗大的蛇身仍旧很有战斗力。 双方死死地纠缠在一起,彼此禁锢着对方,勒得对方都难以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方缠得难分胜负,黑蟒蛇的鳞片刮得对方更加血肉模糊。然而,它自己却也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力量在慢慢地流失。 终于,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黑蟒蛇的身体渐渐的软了下来。 血肉模糊的那条,双眼红得像地狱里的恶魔,一点一点地用牙齿撕扯着黑蟒蛇的皮,过了很久,才将它的皮完完整整地扒了下来。 慢慢地,它小心翼翼地钻进黑色蛇皮里,黑色的蛇皮妥贴地黏在它的身上,红光闪过,黑蛇皮与它融为一体,像是它原本的皮一般。而它,也像耗尽了力气,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主人,咱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你只是龙皮被剥,本体还在,只要勤加修炼,我们很快就能重新回到天界。”因果镜用意念和自己的主人交流。 “不,我要去找她。”它缓慢而坚定地说。红光闪过,原本虚脱的它在红光下渐渐化成人形。 不再有天神的气势,不再有完美的外表,一身黑衣的他,虽然也很英俊,但却给人阴冷险恶的感觉。 在逍遥岛的地脉中,他不顾一切地逃脱寒冰锁,寒冰刃的钳制。他逃了出来,自己的龙皮,却被活生生的剥离。 逍遥岛的那场血雨,就是他的血。 为了生存,他在因果镜的帮助下,找到这条与自己原形相似的黑蟒蛇,换上它的皮。 换了别人的皮,化成人形后,自然和原来的自己不同。 腾龙握着拳,双眼中的团团火焰仿佛能焚毁天地。 ------- 天界,七殿。 七殿里的那个腾龙正站在因果镜前。 “他在哪?”‘腾龙’问因果镜。 “他原本是神,我没法找到他。”因果镜漫不经心地回答。 天界的灵气就是浓郁,它全身舒服得要命。 “我可以永远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腾龙眯着眼睛问因果镜。 “至少我没预见到你有任何危险。”因果镜说。 可是,这世间的因因果果,又有谁,能完全预料到? 第一百一十五章 霹雳警花(一) 海边,某别墅,大厅。 银色面具的男人依旧站在落地窗前,面具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了鼻子以下的部分。 窗外,就是浩瀚的大海。近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所以海面很平静,静得像自家的池塘。 “老板。”风雨雷电四人齐刷刷地站在银面男人身后,毕恭毕敬道。 “嗯。”银面男人转过身,面具后的表情不得见,唯一可见的,就是那双沉着,间或闪着阴谋的双眼。 “郑依依在逍遥岛中了别人的埋伏,现在处于昏迷状态。”阿风如实汇报。 银面男人用戴着黑皮手套的手触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然后又转过身去。 “知道了。”银面男人冷淡地说。 “老板,这是今天的药。”阿雨端着白瓷碗,碗里是红红的鲜血。 银面男人没说话,阿雨便恭敬地把碗放在了茶几上。 过了许久,银面男人才转过身来,走到茶几跟前,端起碗,一饮而尽。 顿了一会儿,银面男人似乎有点懊恼。 “把备份的药拿来。”银面男人沉声道。 “是。”阿雨说完,转身离开。 “老板,是否需要增加郑依依每日上交的血量?”阿风询问。 银面男人的眼睛透露出一种疲惫,只是伸手示意阿风不必多言。 阿风便老老实实地不再出声。这时,阿雨已经带着备份的药回来了。 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正哇哇哭个不停,银面男人嘴唇一抿,双眼透露出一种厌恶之情,也是知道,他究竟在厌恶什么。 风雨雷电四人纷纷退下,独留孩子和银面男人在房间里。 -------- 三天后。黎昕和刀手带着郑依依,郑直下船。 再次踏上陆地的感觉,真好。黎昕舔舔嘴唇,感慨万千。 他们人类有句话是什么来着?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是吧?那以他黎昕新陈代谢的速度,三天不吃饭,是不是已经在挑战生理极限了? “刀手,你先看着他们俩,我得去觅食。”黎昕有些迫不及待了。 “回来!”刀手赶紧制止黎昕离开。“你这么一走,我得等到猴年马月?” 黎昕被刀手拽着无法离开,有点急了。“我这来来回回六天,就喝了那死女人一点点血,现在你还不让我走?要不这样,你献点血出来,我就不去猎食了。” “想得倒美。”刀手护住自己的脖子。“你咬完我,我不就也要变僵尸了?” 黎昕闻言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僵尸说变就变啊?得,这种高难度的问题我也不跟你探讨,反正你连海选都过不了。” 刀手一听自己变个僵尸还不够格,不乐意了。“你就是内定我进前十,我都不稀罕。” 饿得烦躁的黎昕瞅了眼郑依依,最终还是压下了心底的渴望。 一把搂住刀手的肩膀。黎昕坏笑道:“来吧,好兄弟!” 刀手全身的鸡皮疙瘩刷刷地往外冒,心里那股恶麻劲还没过去,就觉得自己脖子一疼。 黎昕这小子,下嘴还真快! 扔下因为突然大量失血而面色有点发白的刀手。黎昕像匹千里马,夜行八百。日行千里。抱着郑依依直赴古承市的依依大厦。 而刀手不是千里马,只能带着郑直老老实实地坐车。 “老子是来斩妖除魔的,不是来当保姆的!”刀手一边背着郑直往车站走,一边抱怨着。 “依依......”刀手背上的郑直突然发出声音。 连忙把郑直平放在地上,刀手揪着郑直的衣领猛烈摇晃。 缓缓地,郑直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你怎么在这儿?”长时间昏迷导致郑直喉咙沙哑,“依依呢?” “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刀手扳起郑直,急切地问。 刀手和郑直回到古承市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飘雪花了。 一场小雪,召示着冬天到来。 “依依!”郑直红着眼睛冲进依依大厦,依依大厦院子里无精打彩的妖花妖草们纷纷抬头,抖掉一身的雪。 这时,郑依依正极其安静地躺在自己舒适的床上。 只是,始终沉迷在梦境中的她,已经无法感受到床铺的温暖和舒适。 周楚楚拿起一床羽绒被,替郑依依盖好。 圆脸则蹲在床边抹眼泪,“依依姐,你怎么了?” 辛巴跳上床,用自己毛绒绒的脑袋直蹭郑依依,可是郑依依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辛巴焦急而又无奈地叫唤两声,然后趴在郑依依枕头边上,一动不动地守着她。 倔驴弄来一台奇形怪状的测试仪,扯了几根线搭在郑依依头上,然后贴在测试仪的屏幕上研究上面天书般的数据。 门口吊兰的蔓脚伸得长长的,轻轻缠绕着郑依依的手指...... 黎昕抱着手臂椅在墙上,皱着眉看着睡美人一样的郑依依。 这时,依依大厦外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后面的刀手风尘仆仆,也跟着进了大厦。 而郑直进入房间的那一刹那,周楚楚黑白分明的双眼,闪过一丝不解。 “依依!”郑直扑在郑依依身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刀手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被黎昕一帮人拉去逼问事情经过。 “我就说么,她的脑电图波动得厉害,说明大脑仍在运转思考,而她却昏迷不醒,只能说明,她的意识处在另一个环境中。”倔驴一敲测试仪,恍然大悟。 “马后炮!”众人皆鄙视。 “那该怎么治?”唯一一个文明的女性周楚楚问。 “暂时还不知道......”刚刚还直兴奋的倔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瘪了。 “我知道!”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 可惜,声音很有力,声音所有者却不那么铿锵。 刀锋依旧是那身破旧的中山装,抖了抖自己头发上的雪,然后故作龙形虎步地靠近众人。 “舅舅?”刀手奇怪。 “恩。”刀锋装深沉,爱搭不理。 除了刀手,其他人都一脸古怪地看着刀锋。 没有崇拜,也没人问他知道什么。 场面沉默了十五秒。 第十六秒的时候,刀锋等不下去了。 “只有找到合适的梦引,才能让她醒过来。”刀锋指着郑依依说。 “梦引是什么东西?” “怎么找?” “去哪找?”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 这次,刀锋终于被关注了。 突然,郑直手机震耳的铃声响起。 “喂,你好。”来电显示是局里的电话,郑直收起哭腔,恢复一个刑警队长应有的沉着冷静的声音。 “警员郑直,你的假期结束了,火速归队。”电话里传来了零温度的女声。 偏偏,郑直却从那零温度的声音里听出了丝丝傲慢。 “你是新来的吧,平时警队的弟兄们都叫我郑队长。”郑直挺直了腰板,下巴微微上抬。 “现在,你的弟兄们都叫我方队长。”电话那边的声音更加不屑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霹雳警花(二) 别看平时郑直在郑依依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温顺得像只绵羊,但在警局里,他的权威是不容侵犯的。 素不相识的,谁让着谁啊。 郑直当即起身准备回警局。 “你就这么走了?”黎昕奇怪地问。 按理说,郑直不围着郑依依哭个天昏地暗的,都不是他的作风。 “警局有事。你也该回警局了,一个法医有事没事就请假,哪个警局还敢用你?”郑直正了正衣领,已经往外走了。 其实,他觉得依依就这么睡着也好,至少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梦境里的事,他并没完全说出来。 求婚以及依依对郑家真正的愧疚,他没说,而是深深地埋在了心里。 如果依依醒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拥有她多久。 周楚楚看着郑直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说的对,我也该回警局了。”黎昕说着,紧追郑直的脚步。 “你一个僵尸,还需要工作?”刀手不解。 “生活的丰富多彩是需要营造的,这叫充实,你不懂。”黎昕说话间,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倔驴见自己已无用武之地,便又捧着自己的宝贝测试仪回房间里搞研究去了。 转眼前,刚才还略显拥护的卧室顿时空了一半。 圆脸擦擦眼泪,“我去打扫房间,我要把依依大厦打理得半粒灰都没有。等依依姐醒了,保管让她心情大好。” 说着,圆脸拿了两块抹布消失了。 其实,圆脸人不错,就是当初做了傻事。自己又何偿不是呢?周楚楚摇摇头,心里有些发堵。 一失足成千古恨,要是能早点遇到郑依依。那该多好?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郑依依,周楚楚暗下决心。至少,要完成她交给自己的任务。 一年,一年之内,她要修炼出阴阳双眼,阴眼识鬼怪,阳眼辩忠奸。 现在,她已经小有所成,相信在定魂珠的帮助下,很快。她就能成功。 你一定要坚持住!周楚楚深深地看了一眼郑依依,然后就要返回自己的地下室修炼。 事实上,从住进依依在大厦的那天起。她就争分夺秒地修炼。 或许,当年她的惨剧,是因为她还不够强大。周楚楚暗自激励自己。 “你们都走了,谁来守着她?”刀手眼见郑依依身边半个陪护都没有,不禁诧异。 “今天就麻烦你来照顾依依。”周楚楚临消失之前说。 虽然她现在双眼还没炼成。但也有七八分火候了。刀手为人一身正气,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舅舅,看来咱们俩今天不能回家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刀锋干咳了两声后,离开了。 当时郑依依三番四次地折辱自己。自己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要不是卦相显示刀手的劫难需要郑依依来渡化,他才懒得管这事呢。 孤伶伶的刀手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翻飞的雪花。 寻妖鼠放肆地蹦到郑依依的床上。还没等它撒欢,辛巴硕大的头就靠了过来。 看到辛巴雪白而锋利的尖牙,寻妖鼠害怕地向后一仰,然后又跳回刀手的肩膀上。 -------- 雪花纷飞,这冬日里的第一场大雪。让许多人惊喜不已。 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在小巷里疯狂地奔跑。 天空中还飘着零星的雪花,女人却穿着红裙以及一双同色的高跟鞋。雪白纤细的双腿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女人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疯狂地奔跑。 “救命!”女人声嘶力竭地大叫,不知是冷还是过于恐惧,女人的声音都在颤抖。 慌不择路,女人竟跑进了一条死巷。 拍打着巷子尽头的墙壁,女人不停地回头,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她一样。 而女人身后,除了幽长略显阴暗的小巷,什么都没有。 但这丝毫没能消除女人心中的恐惧,相反,对于未知的惧怕,反让女人的心脏更加激烈地跳动起来。 细腻的手掌拼命地拍着冰冷的墙壁,女人的声音已经开始发哑。 冷风袭过,女人的裙摆飞扬,远远望去,好像一朵盛开的红花。 在这茫茫的雪地上,甚为耀眼。 “救命――”女人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地求助声,然后绝望地抬头,望着高高的墙壁。 “啊!”女人猛地一声尖叫,张大了嘴,像一条离开水的鱼。 女人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力量在一点点地流失。 捂着心脏的位置,女人一点一点地顺着墙壁向下滑。 雪还没停,只是零星地下着。 女人躺在冰冷的雪地里,脸色发青,在一袭红裙的映衬下,分外狰狞。 ------- 郑直开车载着黎昕直赴警局。由于路面有雪,郑直便减速行驶。 用了平时一倍多的时间,郑直才赶到警局。 好久不来警局,郑直踏入大门的那一刻,一股悲怆之情油然而生。 一路上碰着不少熟人,大家都热情地向他打招呼,但眼神却没能和动作同步,看向郑直的眼神喜忧参半。 郑直还没想明白大家眼里的深意,就被新任局长叫到了办公室里。 看着皮椅上那个比自己帅比自己年轻比自己多金比自己后台硬的家伙,郑直的表情无论如何都无法淡定。 “你好,郑警官。”年青的警察局长伸出手,主动求和。 郑直纵使心里万般不愿意,但还是得顾及面子,便伸手敷衍了那么一下。 “我叫左风。从今天起,我们将共同努力,保护古承市的百姓。”左风握了握郑直的手。 走后门才坐上这个位置的,有必要整这套面子上的工作么?郑直清了一下喉咙,才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一直在做。” 左风面色不改,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郑直话里的深意。 “组织上有了新的任命。今天起,你担当刑警队副队长的职务。”左风平静地说。 “副队长?”郑直觉得可笑至极,把他从局长的候选名单里踢出去也就算了,现在,连刑警队长都不让他干,那他倒想知道,整个警局,谁有那个能力担当正队长。 “谁是新队长?”郑直很是不服气。 “方千华。”左风说。 紧接着,门开了。 一个高挑的人影带着一股风闯进局长办公室。 “千华,这位是你今后的搭档,副队长郑直。”左风介绍。 但在郑直听来,那个副字就像加了双引号一样,怎么听怎么刺耳。于是,心里对左风的怨气又加了几分。 “我倒想看看,新任队长是何方神圣。”郑直转过头,斗志昂扬。 “是你?!”郑直的尾音有点走调。 “你这样的应变能力,怎么能当队长?难怪积压的案子有一人高。”方千华的声音依旧保持零温度。 看着面前玫瑰花一样美丽,却也像玫瑰一样带刺儿的方千华,郑直心里的震惊劲儿一时半会还过不了。 方千华,不就是当年的方小花!!!(想知道方千华是谁,请看番外:高中进行时) -------- 夜,如期而至。 刀手支着脑袋直打嗑睡。 突然,一阵暗香传来。 辛巴的耳朵嗖地立了起来,发出警惕的声音。 寻妖鼠不安地吱吱乱叫。 刀手霍地醒来,发现屋子里并没有异常。 看向窗外,雪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 飘飘洒洒的粉色雪花纷杳而至,美不胜收。 等等,那不是雪!刀手一个激灵,全神戒备。 窗外的粉色,哪里是雪,那是漫天飞舞的花瓣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霹雳警花(三) 刀手随即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若有若无,淡雅不俗。 刀手抽出桃木剑,桃木剑上红光大盛。 空气中的花香似乎渐渐浓郁,萦绕在刀手的鼻端,试探着,挑逗着。 “什么人?!”刀手眉头一皱,斜挥了一下桃木剑,划破了空气,发出快速的气流声。 在刀手的一击之下,似乎有一道粉色的影子飘过,刀手还来不及细看,整个卧室里突然下起花雨。 飘飘扬扬的粉色花瓣无规则地落下,落在地面,落在床上,落在刀手的肩头。 花瓣无风自舞,灵活地顺着桃木剑卷向刀手的手臂,然后,又探上他的鼻端。 看着飘浮在自己鼻子下的花瓣,刀手皱眉偏头,旋即就要再度挥出桃木剑。 刹那间,那虚空中的花瓣凝聚成形,当花瓣再度绽放出满屋缤纷的时候,一个女人,紧贴着刀手出现。 “臭道士,我又没做坏事,干嘛又打又杀的。”女人娇嗔道。 女人很美,妩媚中带着一丝慵懒和骄傲,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很纯粹。而恰是这种性感的外表与纯粹的声音相对比,让她的美丽只会与性感与野魅这样的字眼相联系,绝不会与庸俗低贱挂勾。 由于她那奇特的嗓音,女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的诱惑的女人味带着孩童一样的纯真。这种美,即致命地吸引着男人,又不会让男人望而生畏。 而那仿佛真的来自自然的花香,极易打开男人的防范,让人心生渴望。 “你是什么人?”仅管刀手一瞬间有些走神,但他还算是道心坚定,没被面前的女人勾走魂魄。但是,他的声音却没办法像之前那么凶恶。 正所谓。迎面不打笑脸人,何况,迎面而来的,还是个勾魂摄魄的美人。 女人眼波流转,微微一笑,更衬得她又娇又媚。 “我叫高洁,是郑依依的朋友。”女人的声音不曾变过。 不管什么样的话,普通的交流,或是嗔怪,或是生气。只要从她嘴里说出来,都莫名地带电,让人听了心里酥酥麻麻。 与面前的这个女人相比。郑依依的美,太干脆太利落,周楚楚的美,柔弱又清高,青青酒吧老板娘的美。虽然一样的性感却太高贵,让人心生怯意。 刀手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女人,像高洁一样,让人难以自制地动心,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 高洁这样的尤物,天生就是为了魅惑男人而存在的。 “我从没听她提起过。”刀手好歹理智尚存。 高洁又是一笑。从刀手胸口移开,而是走到郑依依的床边,专注地看着她。 刀手发觉自己胸口前突然一空。竟隐隐有种留恋。[..tw超多好看小说] 握着桃木剑的手紧了紧,刀手也跟着上前。 “你是郑依依的朋友,如何能证明?”刀手问。 高洁蛮不在乎地嗤笑一声,“我还能骗你不成?” 刀手听她这样一说,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盘问下去。 高洁侧坐在郑依依的床边,海藻一样的黑发垂下。顺手将头发简单地挽成一个蓬松的发髻。高洁漂亮的颈部曲线露了出来。 “她被梦境困住了,还好,没被困死。”高洁注视了一会郑依依,才说。 “她还有救?”刀手略有些激动。与郑依依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与这只参妖的友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形。一听说她有救,刀手内心深处松了口气。 “原来,你这样凶巴巴的男人也知道怜香惜玉。”高洁笑道。 “倒底该怎么救?”刀手的心思明显转移到了救治郑依依上来。 高洁发现这一点,便不再和刀手打马虎眼,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的花香可以帮助她走出梦境,只是不知道,她究竟入梦多深,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很简单。”高洁像只蝴蝶一样飞进刀手的怀抱。 张开柔软的手臂环住刀手的脖子,高洁整个人贴在刀手身上,而刀手,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迷人的曲线。 性感的双唇热辣地吻上刀手,刀手手里的桃木剑举起,却终究没有从高洁背后刺下。 非但没有推开高洁,刀手紧抿着的嘴反而被高洁攻破,高洁的舌头勾引着刀手的,终于,刀手弯起手臂,突然发力,紧紧地箍住高洁的水蛇腰。 高洁呼吸一滞,发出含糊的惊呼声,刀手脑中最后一根神经崩断了,转而控制局面,用力地汲取高洁口中的甜蜜。 看着刀手情迷的模样,高洁的眼中流出一抹得意的笑。 热吻中的刀手只觉得口中一凉,非但如引,那凉凉的一团还顺着他的喉咙,直接滑进他的体内。 “那是什么?”刀手推开高洁,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是我的妖丹。”高洁不介意刀手推开她,直言不讳,“我把妖丹先寄存在你身体里,等我医好了郑依依,你再还给我。这下,你放心了吧?” 听高洁这么一说,刀手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了。 而且,刚才那一吻,也被自己的不懂风月打断了。 ---------- “方小花,你什么时候当了警察?”郑直看着面前玫瑰一样美丽的方小花,忍不住惊叹。原来女大真的可以十八变。虽然当年读高的时候,方小花就已经美丽初现,但他没想到,她不仅变得更美了,竟然还改掉了胆小害羞的模样,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美丽干练的霹雳警花?! “我很早就改名字了,叫方千华。还有,你现在要叫我方队长。”方千华不带感情地说。丝毫没有与郑直叙旧的打算。 “你是队长?”虽然已成事实,但郑直内心仍旧认为方千华的能力不足以胜任。 “先看看你自己手头有多少积压的案子再来置疑我吧。”方千华冷哼一声,然后,转身走出办公室。 郑直被方千华讽刺得无法反驳,被晾在一边很尴尬,不服气地勉强露出一笑,然后紧跟方千华的脚步而去。 他倒要看看,她一个小女人,凭什么接自己的班,当刑警队长? 似乎是响应他心中所想,警局接到了新的报警电话。 古承市,梧桐巷,发生了命案。 “集合,出发!”方千华扯过自己的外套,戴上自己的配枪,同时下发指令。 动作一气呵成,气势十足。 原本隶属郑直的手下们很快就融入了角色,响应着雷厉风行的新队长,不到五秒,大家就整装待发了。 郑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弟兄们很积极地跟在方千华身后。 直到法医黎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动起来,无声地走在队伍的最末端。 第一百一十八章 霹雳警花(四) 古承市还是一个三级城市,除了市中心的建设还过得去之外,周遭地区基本还留着农村的影子。(..tw)而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窄巷,便是其中的一道风景。 报案的是一个剧组。方千华和郑直,黎昕赶到现场的时候,剧组的导演满面愁云地冲过来。 据导演说,他们正在拍一部灵异电影。 电影的女主角,也就是受害者,名叫叶贞贞。 今天要拍的镜头是叶贞贞被灵体追杀,慌乱之中逃入一条小巷,然后被一个英俊男人挽救...... 可是,由于这里的巷子太多,又都长得一个模样,左拐右拐,叶贞贞迷失了方向,竟然跑错了巷子。 等剧组的人员发现并找到叶贞贞时,她竟然已经...... 方千华当即带着警队探查整个现场。 黎昕作为法医,则上前查看叶贞贞的尸体。 “从尸体表面状况来看,倾向于心脏病发作。具体死因,还要回到警局作进一步的解剖。”黎昕摘下手套,对方千华说。 “她有心脏病还敢来拍灵异电影?”郑直皱眉不解,“吓到自己心脏病都发作,根本划不来。” 导演连忙上前解释,“灵异电影的拍摄过程并不恐怖,全程都有工作人员和摄像机近距离跟踪。观众眼里空无一人的场景,实际上演员身边都围满了人,只是他们都不在摄像机镜头里。[..tw超多好看小说]” “那她跑错了巷子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有立即发现?”郑直追问。 “那个镜头是唯一需要远距离拍摄的镜头,只有当她跑进目标巷子的时候,另一部早就安排在那的摄像机才会近距离拍摄英雄救美的一幕。谁知......”导演说到这里,悔恨交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而一旁的方千华听到导演的话,双眼闪过一抹精光。 唯一一个远距离镜头么?怎么会这么巧? 收队后,方千华带着众人回警局作笔录。黎昕则尽职尽责地解剖叶贞贞的尸体。 审讯室里,方千华和副队长郑直并排坐在长桌一侧,另一侧,则是电影的导演。 “叶贞贞有什么亲人?”方千华从最简单的问起。 “贞贞是独生女,父母远在外地。不过,贞贞好像和她父母关系不是很融洽。哦,她倒有个男朋友,一直很照顾她,贞贞拍戏的时候,她男朋友常来探班。” “知道他男朋友叫什么。住在哪?” “知道,那小伙子人很健谈。来了剧组几次,就跟大家混熟了。哦。他叫崔明,住在......”导演一口气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方千华当即起身,走到门口,开门探出头,“你们两个。去把他带来。” 一直在审讯室外通过监视器观看审讯的警员们立即出动。 “你怎么知道叶贞贞和父母感情不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方千华继续问。 “有几次贞贞在片场接到家里的电话,贞贞很气愤,从她的话里我们听出,好像是她父母总是向她要钱,而且数目还不小。那时候。贞贞总是在电话里说,你们把我当摇钱树,我拍戏也很累。生下来就该掐死我之类的。好几次,贞贞讲完电话,眼睛都红红的。”导演很是替贞贞难过。 “贞贞平时为人怎么样?” “很好,工作认真,对周围同事的态度也不错。不过。私下里对她男朋友相对就要严格一些了。”导演斟酌着用词。 “这话怎么讲?”方千华边做笔录边问。 “呵呵,对亲人总是要比无关紧要的外人苛刻。这也是人之常情。好在她男朋友体谅她理解她,所以,两个人的感情还蛮好的。”导演替叶贞贞说好话。 “你如何通知叶贞贞该进哪条巷子?亲自带她去过现场吗?”方千华始终觉得叶贞贞跑错路不是巧合。 天底下,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我把任务交给了贞贞的助理,白小霜。” 至此,方千华便停止了追问,把笔录交给导演,告诉他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签字。 “等等!”一直没机会插话的郑直抓紧时机,问道,“你们在拍戏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异常事件发生?” “您是指?”导演不明白。 “灵异事件!”郑直身子向前探,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你可以走了,不过暂时不要离开古承市。”方千华下达了指令。 当众被驳了面子,郑直眉头皱得很高,脸色也变得难看。 导演见状,尴尬地搓搓手,企图缓解两位警官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戏么,都是假的。一直以来我们都很注意,没碰到什么怪事。”导演笑呵呵地说完,便赶紧拿起外套离开。他可不想成为那两个人战火中的炮灰。 方千华也站了起来,把笔录收好,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你凭什么不让我问?”郑直把手抵在门上,不让方千华离开。 “叶贞贞的命案与灵异事件根本不挨边儿,你的问题没有任何价值。”方千华不客气地说。 “你怎么知道没关系?你知不知道我破过的案子有多少是......” “我当然不知道。”方千华打断郑直的话,“我只知道,你破过的案子有一半是不了了之,连个说法都没给受害人,真不知道,你这个刑警队长是怎么当的。” 方千华拔开郑直抵着门的手,“我要去找叶贞贞的助理,白小霜。你可以不跟来。” 说完,方千华果然不再理郑直,独自往2号审讯室走去。 郑直原地停顿了那么三秒,憋着心里的恶气,郑直也大步走向2号审讯室。 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他有种直觉,那就是,叶贞贞的案子,绝对是件灵异事件! “是你负责通知叶贞贞该进哪条巷子?”方千华直奔主题。 “是我。”白小霜相比那个导演,反倒冷静许多。 “那她为什么会跑错?” “如果我说是巧合你信么?”白小霜的语气中带着无奈。 方千华放下手中的笔,用冷漠的表情告诉白小霜,她不信。 “我只知道,贞贞姐那天心情不好。当时,我带她去现场,她的注意力都不是很集中。我想,正是因为那样,她才在拍摄的时候跑错了吧?”白小霜猜测着。 “她为什么心情不好?”方千华锐利的双眸紧盯着白小霜。 白小霜攥着衣角的手紧了一下,“她又和男朋友吵架了。” “又?” “恩,其实,最近,贞贞姐和崔明的关系很紧张,他们经常吵架,不过最近一次贞贞姐好像真的动气了,还嚷嚷着要改遗嘱。” “遗嘱......”这次,方千华并没有急着发问,而是略有深意地重复这两个字。 白小霜见方千华并没问她,挺了一会,白小霜终于沉不住气,主动说出遗嘱的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霹雳警花(五) 经过一系列紧张的盘问,方千华得知,叶贞贞的心脏不好,虽然医生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好,但叶贞贞还是比较紧张。(..tw) 作为演员的叶贞贞,收入不菲,得知自己患有心脏病后,年纪轻轻但性格谨慎的她便找律师立下遗嘱。 据叶贞贞的助理白小霜讲,叶贞贞的种种行为和她的家庭有很大的关系。 叶贞贞的父母一向只是视她为摇钱树,所以叶贞贞与家人的感情很疏离。这也使她养成了 凡事靠自己,自立自强,谨慎小心的性格。 白小霜当了叶贞贞多年的助理,从她默默无闻开始,一直到她红遍大江南北。叶贞贞的事,大多会讲给她听。这也是为什么白小霜会知道叶贞贞遗嘱的事。 盘问期间,方千华让警员详细调查叶贞贞的亲友情况,她的经济收入,查看她的银行帐户,并联系了她的律师,取得遗嘱。 同时,叶贞贞的男友崔明,也在调查之列。 当郑直这个铁打的男人都想喝杯热咖啡提提神的时候,方千华这个钢做的女人,则到了法医工作区,找黎昕了解叶贞贞的死因去了。 端着咖啡的郑直用手摸下下鼻子,放下手里的杯子,也跟了过去。 “黎法医,知道叶贞贞的死因了吗?”方千华看着白布单下死相惊恐的叶贞贞,双眼闪过职业警察应有的精光。 如果叶贞贞的医生没说错的话,叶贞贞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很好的,断不会因为拍戏或是一般的惊吓导致心脏病发作。 如果说叶贞贞真的是由于惊吓导致心脏病发作,那这件事,就更加的诡异了。 拍摄灵异影片,跑错了巷子,受到惊讶。心脏病复发导致死亡?这一系列事件,太紧凑,也太巧合了。 一边刚做完解剖手术的黎昕把白布单拉好,盖住叶贞贞,摘下白手套,朝着方千华微微一笑。 黎昕的笑很邪魅,也很帅气,是当下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仅管他不是故意的,但笑容中还是带了与生俱来的电力。 而方千华,眉头极微弱地一皱。 明显。黎昕这类的美男,不是她的菜。 魅力被美女警花否定,黎昕这个千年僵尸还是伤心不足。失望有余。 “经过解剖,我在她的胃里发现了残留的药物。”黎昕很专业地说。 “什么药物?” “成分很复杂,刚喝过的奶茶,烤肠,还有些貌似蔬菜和面包之类的东西。看她这么瘦,没想到吃的还挺多……”黎昕说着说着就偏了。 许久没有发言机会的郑直连忙搭腔:“一般瘦人吃的都多。[..tw超多好看小说]” “说正题!”方千华明显动怒了。 黎昕不在乎地一笑,然后才步入重点:“有些东西太专业,我说了你们也不一定懂,那我就直接说结论吧。” “在她的胃里,除了庞杂的早餐加午餐。我还发现了c融片和感冒药以及心健片的成分。” 果然如黎昕所说,是有点太专业了,但方千华冷冰冰的脸却一点都没表现出困惑。 “这几种药不能混在一起吃?”方千华大胆的猜测。 “回答正确。”黎昕心里给这个美貌的警花加分。 方千华眉头又是一皱。这次,可不是微微的了,脸上的不耐烦已经表现了出来。 无声胜有声,方千华的沉默把她对黎昕这种轻浮态度的不满表达了出来。 厚脸皮的黎昕无视此时此刻的尴尬,但也收敛了言行。 对于这冷冰冰的美人。还是只谈工作的好。 黎昕于是继续道:“c融片是女孩子为了保养皮肤常吃的药,而感冒药则可能最近天气变冷。叶贞贞感冒了才吃的,而心健片,不言而喻,是她心脏病发作才含服的。巧的是,恰恰是维c,感冒药里的咖啡因,心健片,这三种成分混在一起,导致了她心脏供血不足,从而导致死亡。” 方千华知道,这个叶贞贞被人谋杀的机率,要远远大于那所谓的巧合了。 “那她跑错了巷子,受到了什么样的惊吓?”郑直听了黎昕的一席话,之前还觉得这是灵异事件的他,也倾向于谋杀了。 “那就要查查看了。”方千华弧度完美的下巴微扬,傲然地说。 然后,和来的时候一样,方千华步履生风地走出解剖室。 “卿本佳人,奈何为官?”黎昕不由得感叹。 放在过去,这样的佳人那是用来宠的,谁得到了,还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可惜,时代变了。如今的美人那都是才貌双全,巾帼不让须眉。 工作上比男人还男人,真让现如今的男人们望而却步。 朗朗乾坤下,一片阴盛阳衰啊。 也不知道是女人进步了,还是男人退步了…… “我敢打赌,这个妞,三十岁之前绝对嫁不出去。”黎昕八卦道。估计敢娶这个冰山美女的男人,还是很需要勇气的。 “我赌三十五岁。”郑直恶毒地说。 黎昕不禁笑了,“你对她有偏见?怎么这么见不得她好?” “没有。”郑直否认。 “那就是嫉妒羡慕恨了?” “不是。” 黎昕脱下身上的白大卦,边挂好边说,“那就是前仇旧恨了。” “你能不能别学依依专门刺探别人心理?”郑直不高兴了。 “我看依依刺探你的时候你挺乐呵啊?”黎昕反问。 郑直不想理他,气冲冲地离开解剖室。 “如此看来,真的是前仇旧恨了。”黎昕自说自话。 突然自顾自地一笑,黎昕心想,跟着那个死女人久了,连她的恶习也学得八九不离十了。 想起郑依依,黎昕万事不在乎的那张脸有那么一丁点的担心。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虽然才离开不久,但他已经开始挂念她。 收工回家,黎昕打定主意。 边开车边往‘家’走的黎昕,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把依依大厦当成家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黎昕自言自语。 像他们这样永生不死的异类,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正因为如此,他们要比所有人都耐得住寂寞。 感情,只会让他们一时开怀。随之而来的无尽岁月,便愈显寂寞。 游戏人间,是他对抗岁月惩罚的最好办法。 谁说长生是福?孤独的长生,远不如亲人环绕的一生。 谁说他在三界六道之外,无忧无虑,天管不了,地管不着?这无尽的孤独时光,就是他的劫。 一百二十章 霹雳警花(六) 叶贞贞之前已经带着警员清理了现场,这次,她的重点是叶贞贞死亡地点――无路小巷的外面。 叶贞贞跑进的这条巷子,是条死巷。 如果有人故意吓她,就必须有道具。逃跑之时,罪犯有可能把道具打包拎回家处理。也有可能扔到垃圾堆。 垃圾每天下午会被垃圾车收走,统一扔到城市外围的空地。 如果运气好的话,现在的垃圾还没被收走。 “白色污染就是这么造成的,可怜的城市,一片繁华之余,不过是被垃圾包围着的虚拟天堂。”郑直试图与方千华进行沟通。 “你和黎昕向来都在工作中耍帅玩酷么?”方千华不客气地说。 “嗯?”郑直没反应过来。 “我们现在面临的极有可能是一件凶案。死者含冤,罪犯仍在逍遥法外。作为警察,在这个时候言语轻浮,顾左右言他,应该吗?”方千华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处垃圾箱。 戴上手套,方千华弯腰翻弄起垃圾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郑直站在方千华身后,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们警察可能每天都要面临凶案,我们没办法时刻崩着神经为受害者气愤,没办法时刻感同身受。不然的话,我们还没等破案,就累死了。”郑直说完,挠挠头,又补充了一下。 “就像医生不能为每个病人患病而伤心一样,这是人之常情。” 郑直说话间,方千华已经查看完了一个垃圾箱。 “你说得很有道理。”方千华直起腰,面对郑直。“但至少你可以把讲废话的时间省下来去查看对面的那只垃圾箱。” 郑直在心里长叹一声。方千华活得太理智了,难道她不累么? 心里想,嘴上可不敢再说出来了。郑直前往对面的垃圾箱。 臭气扑鼻。这是郑直的第一感受。 想起刚才方千华毫不犹豫地查看垃圾,郑直不由得心生敬畏。 刑警队长。人家可不是白当的。 之前不服气的他,现在已经开始服气了。 在方千华的代领下,众警察纷纷投身于脏乱差的垃圾箱间。 大家一直忙活到夜幕降临,唯一的收获就是,一名警员在垃圾箱里发现了一张面具。 不是十分恐怖,但也蛮吓人的。 “有可能是小孩子的玩具。”郑直看了下面具的尺寸,猜测道。 要说叶贞贞被这面具吓得犯了心脏病,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概率没那么大就是了。 “也有可有是罪犯戴过的。”方千华看着警员把面具装进证物袋,于是收队回警局。 方千华上任第一天,刑警们全体加班。 大家看了新队长雷厉风行的作风。谁都不敢小瞧了。之前还心存疑虑的警员们,已经开始心服口服。 回到警局,方千华代领大家整合资源。 叶贞贞的遗嘱已经拿到手。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遗产受益人,有三个。除了叶贞贞的父母,还有崔明,也就是叶贞贞的男友。 上面写的很清楚,叶贞贞父母各得五十万。其余的归崔明所有。 五十万,要是过一般老百姓的生活,倒也足够。 重点在于,归崔明所有的‘其余’这部分,究竟有多少。 “五百万,崔明会得到五百万。”查看过叶贞贞帐户的警员说。 “很多钱啊。她对自己的男友很好啊。”郑直说。 “但她后来说过要改遗嘱。”方千华说。 “那么崔明就极有可能为了这五百万杀人!”郑直猜测。 一件谋杀案后,最大的受益人,往往就是最有可能的凶手。 方千华不否认。显然她也怀疑崔明。 “查出来叶贞贞服用的c融片,感冒药,心健片的来源,以及是她自己服用,还是别人提供的了吗?”方千华问。 几名负责这项调查的警员回答:“我们电话联系了她身边的工作人员。他们全都不清楚。” “问过白小霜了吗?”白小霜是叶贞贞最亲近的助理,由不得方千华不怀疑。 “她说她也不清楚。还说她只是给叶贞贞买早餐。并不知道叶贞贞吃过什么药。” “电话都录音了?” “录了。”警员庆幸地回答。 幸亏他录了。他们的新队长,还真是严谨。 “好,大家继续调查叶贞贞服用的三样药物,找到残余的药品。如果是她自己要服用的,那就一定有剩下的。还要到各药店查证近期买过这三样药品任何一样的人。另外,白小霜说她给叶贞贞买过早餐,也去查证一下。看她在哪买的,都买了什么。”方千华一一交代。 “是!”众人齐声应道。 “散会!”一声令下,方千华起身,决定夜审崔明。 “吃完晚饭再审吧。”郑直替方千华着想。他倒无所谓,不过方千华终究是个女孩子,身体不像他一样健壮。 “审完再吃。”方千华拿着纸笔,直奔审讯室。 于是,郑直吩咐手下的弟兄们去买便当。 “记着,菜里别放葱。”说完,郑直也跟去了审讯室。 “姓名,性别,身高,职业。”一上来,方千华就是兴师问罪的态度。 而那个叫崔明的温文尔雅的男人,一一回答了这些明知故问的问题。 眼前的崔明,三十二岁。很稳重,但这份稳定只是性子慢,而不是岁月磨炼出来的那种。 而他的职业,无。经济来源是叶贞贞。 没有经济来源的男人给人的感觉不会太好,尤其是一个已经三十二岁的男人。 在郑直看来,就算出去刷盘子刷碗捡垃圾睡天桥,也不能让女人养活。 然而,之前上来就给对方下马威的方千华却没像郑直一样面露不屑。 “你们最近经常吵架?”方千华问。 “是。”崔明并不否认。“是因为贞贞接的这个戏。她心脏不好,我不同意她接这个电影。可是贞贞很倔强,不肯听。于是,我们便总是为此争吵。” “戏都接了,争吵还有意义吗?” “开始时是因为接戏的关系吵架,后来,性质就变了。”崔明面容无喜无忧,似乎是心死的样子。 “哦?性质怎么变了?”郑直的证据还是带着情绪。 “情侣间吵架,吵着吵着就开始翻出从前的旧事了。”崔明叹了口气,虽然说的是吵架,但眼里却是怀念。可能,他现在想吵,都是奢侈了。 “是因为你经济上完全依赖叶贞贞吗?”郑直问。 “恰好相反,是因为我想出去找份工作,但贞贞坚决反对。”崔明抬头说。 方千华双眼观察着崔明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虽然他暂时没有什么破绽,但是,方千华也不会只因为这样就放弃对他的怀疑。 坏人,都擅长伪装。没人会把坏字写在脸上。生活中的坏人,不像电影里那样还专门给个特写的。 “那你知道叶贞贞在遗嘱里留给你五百万吗?”方千华抛下一颗试探炸探。 “知不知道,还有什么关系。”崔明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 霹雳警花(七) 对于崔明的反应,郑直倒有些意外。(..tw好看的小说) 方千华则在心里意外。 她刚来审讯时,故意给崔明一个下马威,就是看他反应如何。 如果他是罪犯,他可能会故意把注意力集中在叶贞贞死亡的悲痛上,装作没看出来她的怀疑。也可能会为了表胆他不是凶手,而暴跳如雷。 后来,郑直表现出一脸的不屑和怀疑,方千华见有人来替代自己这个恶人的角色,便可以摆正态度地审问崔明。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审讯才会顺利进行。 而崔明他没有任何一种可能的反应,自始自终,他都哀痛莫过心死的模样。 “那你知道叶贞贞是被人用药物谋杀的吗?”方千华又抛出一颗炸弹。 “什么?!!!谁干的!”崔明脖子和额头的青筋因为他的极力压制而突起。 ―――― 黎昕回到依依大厦,率先去看郑依依。 于是,他和高洁不期而遇。 经过刀手的解释,黎昕知道了高洁的来历和目的。 “如果你能救她,我们自然很高兴。如果你打的是别的主意,美人,我不会手下留情的。”黎昕告诫高洁。 高洁妖娆地一笑,“她可真是好运气,这么多人宠着她。” “她的妖丹在我这儿,她不敢害郑依依。”刀手说。 黎昕听刀手这么一说,戒心略放。 这么一个美人若真是来害那死女人,他下手时,也会略有心痛的。 “那我现在就开始救她,你们可以旁观,但请不要出声。”高洁说。 众人都急着救郑依依,高洁的话。正合人心。 没人反对,于是,高洁坐在郑依依床边,食指悬在郑依依的眉心,一条粉色的线从她的食指引出,投入郑依依的眉心。 大家小心翼翼地呼吸,期待郑依依转醒。 圆脸和周楚楚也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沉睡中的郑依依。 周楚楚看了会没有反映的郑依依,便又把目光投向高洁。 但凡接近依依的人,周楚楚都要先看上一看。 人心不古。依依又是只参妖,作为现场唯一的女人,周楚楚的戒心。要比在场的每一个男人都高。 过了很久,高洁才虚脱地停止手上的妖术。 “她入梦很深。”高洁皱着眉说。 “有机会醒吗?”黎昕问。 “不知道。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尽力救她。”高洁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那么,以后我住哪里?” “随便挑一间你喜欢的房间。(..tw)”黎昕如是说。 郑依依总是对住进依依大厦的每个人说,随便挑一间你喜欢的。 高洁朝黎昕点了点头,然后飘然出门。 “她是什么妖?”周楚楚问。 “梅花。”黎昕说。 “难怪这么香。”刀手抽抽鼻子,屋子里,似乎还留着高洁淡雅的香气。 大家又都看了看沉睡着的郑依依。想起她平常飞扬跋扈的霸道模样,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于是,大家便都沉默却又默契地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今天。守夜的,是圆脸。 月上中天,圆脸正静静地挨着床边守夜。 一道细小的火焰打中了圆脸的后脑,圆脸旋即昏了过去。 一个男人,一身黑衣。背对着窗外的明月,站在郑依依床边。 “她会醒吗?”腾龙的手摸了摸郑依依的头。 “不知道。”因果镜声音极低。 前几天。因果镜意外地看到了那惊人的一幕。 焚天披上了腾龙的龙皮,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七殿的主人! 而焚天的身边,竟然也有一面因果镜! 回忆千年前,因果镜恍然大悟。 当年,它度劫的时候,玉身被劈开。那被视为无用,被丢弃的一半玉身,竟然自己修炼出了意识,成了焚天的帮凶!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焚天长年躲在逍遥岛的地下,却知道腾龙和郑依依的关联,知道如何利用灵异事件牵连郑直,从而牵连郑依依,以至于天上的腾龙出手制止郑依依管人间的事,一直到后来,腾龙越陷越深…… 之前,它无数次地劝说主人,郑依依是他的情劫。可如今,真正害了主人的,竟然是自己。 自从腾龙换了黑蛇的皮,因果镜便拒绝预测。 “世间的因果自有定律,你不用自责。”腾龙看着因果镜。“你陪了我千年,尽心尽力,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责怪你的。” “我知道……”因果镜的声音哽咽着。 它是法宝,它是一面镜子,但它也有感情,也有思想。 腾龙如此说,更加让它无地自容了。 “唉。”腾龙收回困果镜。“自己什么时候想通了,告诉我。” 天底下的因果怎么可能完全被预料?若真是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郑依依,不管是什么把我们联系到一起,我都不后悔。即使褪去一身龙皮,我还是那个无所畏惧项天立地的腾龙。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两个,才是命中注定的。” 说着,腾龙伸出手,覆在了郑依依的额头。 仅管龙皮被焚天设计夺走,自己的法力大减。 虽然没法把郑依依从梦中拉出来,但去探寻她在梦中所遭遇的事,还是可以的。 梦中,郑依依蜷成一团,躺在火海之中。 正是因为她对引她入梦的蔓陀罗花心生怀疑,她才没被梦境完全侵吞意识。 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 身体周围的魔火正一寸一寸地焚烧着她,让她无力还击,无力思考。 她看不到郑直,也想不到郑直。 唯一剩下的,便是她那一团朦胧的意识。 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完成,自己不能死……郑依依所剩的那团意识,不断地重复着。 腾龙的真火极慢,极难地侵入郑依依的梦境。 入眼之处,都是团团红色的火焰。 腾龙找不到郑依依的身影。 费力地一寸寸搜寻,腾龙的法力在极剧地消耗着。 终于,在火海深处,腾龙发现了蜷成一团的郑依依。 真火缓慢地围绕着郑依依,将她与外边的魔火隔离开,给予她安宁,给予她温暖。 梦境里,郑依依只是觉得身体突然很舒服。 蜷缩的身体逐渐伸展,但这,对于她的苏醒没有任何帮助。不过是让她在梦中少受些折磨罢了。 她一天没法识破这是梦,她便一天没法苏醒。 第一百二十二章 霹雳警花(八) 警局,审讯室。[..tw超多好看小说] “贞贞的药向来都是我买。”崔明说。 “健心片是她常吃的药。医生说她的心脏病不严重,健心片是一种常见的护心药,副作用小,是医生推荐的。家里备了很多。贞贞拍戏的时候,每当有些让她害怕的剧情,她都会习惯性地在嘴里含了两粒健心片。” “那c融片呢?”方千华问。 “贞贞最近才吃的,说是对皮肤好,我也没太在意。”崔明的情绪微微缓和,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 不再是之前那副心死的模样,似乎叶贞贞被谋杀的事实,让他有了重新振作下去的勇气。 “c融片也是你买的?” “不是,是贞贞自己带回来的。不过感冒药倒是我买的。最近天气变化大,贞贞为了拍戏常穿裙子,感冒了。” “是她感冒在先,还是吃c融片在先?”方千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崔明仔细想了想,才说,“贞贞先感冒,然后才带回来c融片。” “你认为是谁谋杀了叶贞贞?”方千华问最后一题。 崔明很苦恼的样子,“贞贞为人真诚,大方,唯一缺点就是没有安全感,但这也只是针对我,对外人,她向来很好。我不知道谁会想杀她。” 结束了对崔明的审问。方千华活动活动脖子,看看表,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打算去哪吃饭?”郑直问。 “回家吃泡面。”方千华的答案和郑直预料的一样。 “弟兄们把便当买回来了,回家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就行。”郑直说着,把装好的便当递给方千华。 “谢谢。”方千华接过便当,简单的答谢,拿起车钥匙,准备离开。 “恩,等等。”郑直欲言又止。 “还有事么?”方千华的脸上略微显现出疲态。忙活一天。她也有点累了。 “当年的事……”郑直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没关系。”方千华说。“当时太年轻,不懂爱情。” 说完,方千华便大步离开。留给郑直的,是一个潇洒的背影。 郑直呆在原地,回味着方千华最后一句话。 现在自己在她眼里,应该是个很差劲的男人吧。郑直心里想。 天朦朦亮时,腾龙的手才离开郑依依的头顶。 消耗了许多法力的他,也觉得累了。 夜,深了。 此时此刻。依依大厦的各个房间里,每个人,都带着不一样的心思渐渐入睡。 天蒙蒙亮时。郑依依的房间里,聚集了三个男人,腾龙,黎昕和郑直。 “依依大厦的房间不再出租。”黎昕对腾龙有着莫名其妙的反感。在他眼中,已经换了蛇皮的腾龙简单比尘土还要卑微。腾龙讲话时那嘶嘶的气流声。阴森森的蛇一样的眼神,衣袖边缘若隐若现的黑色磷片,全部都让人心生厌恶。 “是么?”腾龙反问,眼神却投向床上沉睡着的郑依依。 郑直眉头一皱,向前一步挡在腾龙和郑依依之间。 “房子不租,你走吧。”郑直下达逐客令。 “你是房东?”腾龙目光扫向郑直。眼中寒光乍现。如果不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男人,郑依依也不会躺在床上沉睡不醒。而她,竟肯为了如此窝囊的男人上刀山下火海。简直是愚不可及! “你走是不走?”黎昕也上前一步,身体周围的黑气涌动。 “莫非,你是房东?”腾龙语气不善。千年僵尸而已,当初,还被自己扔进因果镜差点被真火烧成灰。如今,也敢和自己叫嚣? “看来。是不能善了了。”黎昕身体周围的黑气开始蔓延,所经之处,尽成飞灰。 之前喝了郑依依的血,黎昕的潜力得以发挥,黑色的尸气拥有了极强的腐蚀性,极具杀伤力。 腾龙也不废话,身上的火焰呼地燃烧起来,和黎昕的尸气对峙。 一瞬间,郑依依房间里的东西就被毁得差不多了。而郑直这个纯人类,早在大战爆发之前就溜出了房间。 “如果依依醒了,看到她心爱的房间成了这个模样,她会怎么做呢?”不知何时出现的周楚楚站在门口,很认真地说。 很快,尸气消散了,火焰也熄灭了。 两个男人仍旧在用眼神厮杀着,但谁都没再使用法术。 “黎昕,他没恶意的。”周楚楚黑白分明的双眸发起异样的光彩。 “你确定?”黎昕怀疑道。 “恐怕他是依依大厦中最可信的人了。”周楚楚冲腾龙善意地一笑。 “楚楚,你在开玩笑吧?”郑直见双方停战,便放心地跳了出来,“难道,他比我还可信?” 周楚楚没理郑直,而是走到腾龙跟前,“你会很好的照顾她吗?” “当然。”腾龙给予周楚楚肯定的答案。 周楚楚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郑直和黎昕说:“我们出去吧,有他守着依依,我们可以放心。” “不行!”郑直和黎昕异口同声。 “你一个小丫头涉世未深,不懂人心险恶。他明显就是只披着狼皮的狼!你瞧见没,他连走个过场的羊皮都省了,披鳞带甲的,绝对不是善类!”郑直老毛病又犯了,嘴贱得要命。 “你去找辛巴玩吧,别捣乱。也不知道辛巴跑哪去了,主人躺在床上,它也不来请个安。”黎昕和郑直站在统一战线。 周楚楚嫣然一笑,摊开手掌,一颗圆溜溜的球静静地躺在掌心。 星光闪过,圆球消失,一只绚烂多彩的蝴蝶翩翩起舞,蝴蝶美丽至极,一出场,便吸引了郑直和黎昕的目光,而且,他们两人的目光,再也没有从这蝴蝶身上移开。蝴蝶每扇动一下翅膀,便有闪闪星光倾泻而出,黎昕和郑直也不禁随着蝴蝶的节奏而轻轻摇晃身体。 星光越涌越多,看的人眼花缭乱,黎昕和郑直突然感到头晕,满脑子都是不断涌出的星光,多的让人眩晕,让人心烦意乱。 周楚楚手一挥,蝴蝶停止扇动翅膀,原本摇摇晃晃的黎昕和郑直突然立正,紧接着,便轰然倒地失去知觉。 “你是谁?”看到周楚楚不同寻常的手段,腾龙问。 “依依大厦的第一位房客。”周楚楚笑着说。 蝴蝶完成任务,重新飞回周楚楚的手心,恢复成一颗珠子的模样。 世间的事,真的是变化万千。当初连魂魄都没有的食魄虫,一番或好或坏的境遇之后,竟然破茧成蝶。而它的主人周楚楚,当初那个倔强脆弱的女孩,如今也已在依依大厦独挡一面。 “之前,你说我恐怕是依依大厦中最值得相信的人,有何依据?”腾龙问。 “就凭我这双眼睛。”周楚楚言语轻轻,但那份自信的气度却表现得很清楚。 “阴阳双眼?”腾龙看望着周楚楚黑白分明的双眼问。 “没错。”周楚楚坦言,然后望了眼床上沉睡着的郑依依,“依依,或许,当初你让我修炼阴阳双眼,为的就是今天吧。” 腾龙闻言,倒有些意外,“她让你修炼的?难道她早就预料到了今时今日的处境?” “那倒也不至于。人心太难揣测,她大概是想在蒙蔽双眼时,有我在旁相助吧。”周楚楚站在郑依依的角度说。 “她活得如此理智,又怎么会蒙蔽双眼?”腾龙坐在郑依依的床边,看着床上清冷的人儿。 自己一番情意,她是半点不感念。她的心里,怕是丝毫位置都不曾留给自己。 郑依依,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腾龙抬起手,覆在郑依依的额头。在那无边无际无出路的梦中,替郑依依环出一块舒适的区域。 周楚楚见状,适时地转身离开。 依依,如果你醒了,你会选哪个?周楚楚在心底说。 第一百二十三章 霹雳警花(九) 新的一天开始了,警局里刹气重,杀气重。 方千华站在白板前,手中的笔在上面圈圈画画的。 以死者叶贞贞为中心的箭头,向四面八方延伸。 “我们假定叶贞贞的死,不是意外,是人为下毒,那么,杀她的人,目的会是什么?”方千华看着白板与叶贞贞有关的人,皱眉思索。 白小霜,是叶贞贞的助理,与她朝夕相处。崔明,叶贞贞的男友,最近因为贞贞接拍灵异戏,常吵架。以及崔明单方面说他想找工作,贞贞不同意。导演,是因为这部戏才与贞贞认识的,之前没有交集。贞贞父母,与贞贞关系冷淡,贞贞死了,他们过来后,并没有太大的悲伤,领走了遗嘱上属于自己的五十万,便没再出现过。 “情杀?”郑直猜测。“女演员的情史大多很混乱,有可能是从前埋下的炸弹。” “不可能。”方千华果断否定。“从叶贞贞身边人的描述来看,她对男友崔明很好,也很忠诚。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个别演员不代表整体。” “那就是崔明杀的。了解叶贞贞生活习性的,非崔明不可。” “崔明连遗嘱的五百万都不在乎,而且叶贞贞又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他为什么害她?”方千华通过对崔明的审讯,认为他的嫌疑不是最大。 “不是情杀,那么仇杀呢?”郑直继续分析,“仇杀的话,白小霜有绝对的嫌疑,拍戏现场是她负责带叶贞贞去确认的,叶贞贞跑错了巷子,她极有可能脱不了干系。而且,她是叶贞贞的助理。叶贞贞感冒,拍戏时口含健心片以防万一,这些细节只有她知道。说不定,叶贞贞致死药最后一样c融片,就是她介绍给叶贞贞吃的。” “有可能,但她和叶贞贞会有什么仇?我们在剧组打听过,她和叶贞贞,关系很好。.tw[]”方千华说。 “这你就不懂了,出卖陷害朋友的,极有可能就是朋友。”郑直一副深谙人心的模样。说道。 “这话怎么说?” 郑直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才说:“为名。为利,为情,为钱,都可能是朋友反目的原因。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能超越友谊。” “不过白小霜杀了叶贞贞。又能得到什么?”方千华总觉得白小霜和叶贞贞不像是仇敌的样子,而且,剧组的人都里里外外的询问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她们反目的迹象。 “名利不可能了,情嘛,基本上也可以排除了。最后还剩下什么?”郑直问。 方千华眉头一皱,“钱?” 案情分析至此,两人全都沉默了。 钱。杀了叶贞贞,白小霜能得到钱么?怎么得到钱? “遗嘱!”方千华率先提出自己的想法,“叶贞贞的死,唯一获取她钱财的方式就是遗嘱!” “但是遗嘱不是说,叶贞贞父母各得五十万。剩下的五百万归崔明吗?” “那就要再去会会叶贞贞的律师了。”方千华眼中闪过鹰一样凌利的光茫,可怜可悲的猎物。已经被这朵警界之花盯上了。 整装待发,方千华坐在主驾驶位,郑直连忙跳进副驾驶位。 来到律师事务所,亮出警员证,方千华带队长驱直入。 电梯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出人意料,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正是老熟人,白小霜。 “方警官…”白小霜的表情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惊慌来的更恰当。 仅管她掩饰的很好,但就那一瞬间的慌乱,便被方千华敏锐地捕捉到了。 “白小姐,你怎么到这来了?”方千华沉稳地询问。 “哦,我来安排贞贞姐的遗嘱。”白小霜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长发。 “她的遗嘱不是写得很清楚吗?父母各五十万,崔明五百万?还需要做什么安排?”方千华追问。 白小霜很诚恳地看着方千华,“今天贞贞姐的律师打电话对我说,遗嘱有变化。崔明的五百万不知怎么,更改到了我的名下。” 白小霜的话漏洞百出,之前警察调查的时候,律师提供的遗嘱上明明写着五百万是崔明的!可如今,遗嘱竟又神奇地被更改!这只有两种解释,一是叶贞贞死而复生改遗嘱,二,就是那个律师在说谎!他向警方提供了假的遗嘱! 而现在,五百万又转移到了白小霜的名下,唯一的解释就是,白小霜是同谋,如果五百万归她属实,她就是唯一获利的人,那想必,她就不仅是同谋,而是主谋了。 但现在,白小霜不像之前那样慌乱了,似乎不再紧张,反倒很坦荡。 方千华一动不动地盯着白小霜,而白小霜,不再是之前印象中的那种小白兔的顺从,眼中时而透露着一股子精明。或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 不管她是兔子还是狐狸,杀了人,一样要偿命! 方千华冰山一样的脸,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她从警这么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罪犯,人面兽心也好,笑面狐狸也罢,对她而言,已经算不了什么。 白小霜自然也感受到了方千华的气抛,下巴微扬,身材娇小的白小霜迎上方千华凌利的目光。 “方警官,不如我陪你们一起上去吧。”白小霜主动请缨。 “那就跟着吧。”说完,方千华便进入电梯。而郑直,甘愿充当方千华的手下,主动看着白小霜。 众人进入电梯,电梯里顿然很拥挤。 叮的一声,到了律师的楼层。 走出电梯,来到律师办公室。 屋子里西装革履的律师很镇定,“你好。” “你好。”方千华亮出警员证。 对面的律师这时也看到了队伍中的白小霜。 律师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王律师?”方千华扫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姓名卡,“叶贞贞的遗嘱上,五百万的受益人是谁?” “她的男朋友,崔明。”王律师讲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白小霜。 白小霜则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你电话叫白小霜来做什么?”方千华问。 王律师把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拿下来,擦了擦镜片,又重新戴上。 “她是我女朋友。”王律师语出惊人,然后又对着白小霜暧昧一笑。只是这一笑里,掺杂的不只是暧昧。 依依大厦,郑依依房间。 依依仍旧处于沉睡状态。 高洁休息了一阵子后,又再度来帮郑依依破梦。 粉色的线引自高洁的指间,投入郑依依眉心。 不一会儿,高洁的额头便布满细密的汗珠,而房间里的梅花香更加的浓愈。 梦里,郑依依蜷缩成一团。粉线从遥远的天际延伸而来,轻轻地触碰着郑依依。 然而,郑依依丝毫感觉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高洁收起妖术,擦了擦额头的汗。 “怎么样?”一屋子的人都期待地看着高洁。 高洁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进展。 “我倒有一个办法!”倔驴抱着一堆奇怪的仪器,拨开“人”群,站到郑依依跟前。 “老头儿,这么多高手都失败了,你能有什么办法?”圆脸置疑。 倔驴得意地拍了拍自己怀里的仪器,“我这一辈子都在研究异类,在这个领域的成就,至少比你们都高那么一点点。” 众人纷纷侧过头,不愿正眼瞧倔驴。 于是倔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台仪器,可以百分之百准确地监测到她的脑波频率。” “然后呢?”刀手十分讨厌倔驴卖关子,就像讨厌自己的舅舅刀锋一样。 “然后它还能调整人的脑波频率,调成和郑依依一样的频率。”倔驴似乎更加的得意了。 “继续!”周楚楚眉头一皱。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在那卖关子? 别看周楚楚平时温温和和的,但发起怒来,还是挺吓人。 倔驴连忙把话说全:“使用这台仪器,你们中的一个就能进入到郑依依的梦里,告诉她一切都是梦,然后就能醒来啦!” “就这么简单?”腾龙阴冷的声音响起。 “还有一点小瑕疵。”倔驴拿眼睛环视了一圈,“入梦的人,必须有很强的意志力,也就是说,入了梦,他要记得,自己是在梦中。” “好啦,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谁来当第一只小白鼠?”倔驴搓搓手,心情很是迫不及待。 第一百二十四章 霹雳警花(十) 警局,审讯室。 “王律师,遗嘱上的五百万,属于崔明还是白小霜?”方千华问。 “当然是崔明,不然的话,我岂不是向警方提了假供,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那样,我的律师执照会被吊销,这辈子就毁了。”王律师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可白小霜却不这么说。”郑直冷笑一声。像王律师这样自作聪明的人,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聪明反被聪明误。 王律师也笑了一下,私毫不害怕,“有证据么?” “本来没有,可是白小霜已经积极主动地提供了一份,要不要一起听听?”郑直见眼前的王律师死鸭子嘴硬,决定摆出证据。事实已经渐浮水面,狡辩,也只是一时的。 原来,来到了警局,白小霜便向警局提供了一份录音,里面,是她和王律师的一段对话。 按下播放键,一男一女的对话声清晰地响起。 “小霜,叶贞贞已经更改了遗嘱,五百万,是我们的了。”王律师的声音率先响起。 “可是,这样警方不是会怀疑我们?贞贞刚死,遗嘱上的钱就转到了我名下。” “你当了她这么多年的助理,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比崔明差,她最近和崔明闹别扭,五百万转让给你,有什么问题?” “可是,我怕,我怕警察会从遗嘱上发现什么,那样的话,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岂不是害了你…” 录音里传来王律师自信的笑声,“放心,我做事,什么时候有过纰漏。(..tw好看的小说)” 至此,录音播放结束。 “这段录音。你怎么解释?”方千华死死地盯着王律师。 “如果你不想解释这段,我们可以继续听下一段录音。”郑直抛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叶贞贞最后一次到我这里,亲口立下遗嘱。遗嘱里说,如果将来她去世的时候,白小霜还陪在她身边,并且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五百万,就归她。” 方千华眉头一皱,“遗嘱立得这么模糊?白小霜有没有对不起她,在法律上怎么判断?” 王律师说。“叶贞贞强烈要求这么立遗嘱,这在法律上,也是可以生效的。” “可你之前还说五百万是崔明的。这你又怎么解释?”方千华对王律师这种滚刀肉,非常的厌恶。 “因为,白小霜对不起叶贞贞,五百万,自然还归崔明。” “这话怎么说?”郑直问。 王律师松了松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原本斯文的脸上显露出一种狰狞。 “我也有一段录音提供给警方。” 方千华和郑直对视一眼,这两个人,活脱脱的演了一场生活中的无间道啊。 “崔明,贞贞马上就要拍戏了,她已经口服了两片心健片,我害怕……”这次。白小霜率先讲话。 “你怕什么?现在我已经帮不了你什么了,你要自己克服恐惧。”王律师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点事不关己的意思在里面。 “可是。我担心啊……” “你在担心什么?你不是说,全都搞定了么?这个时候才又是害怕又是担心!”王律师的声音掺杂了一些怒气,但随即就又冷静了下来,“小霜,这个时候停手。还来得及。我想,如果你想停手。我依旧支持你……” “你说什么呢!”白小霜的声音有点凄厉在里面,“我已经做了这么多,还停得了吗?” “其实你也没有做什么……”王律师的声音开如冷漠。 “是你没做什么吧?你只知道等着叶贞贞改遗嘱,而我呢?我干着掉脑袋的事,你却坐享其成!” 录音戛然而止。 “叶贞贞,是白小霜杀的。”王律师下了狠心,供出白小霜。 但是,方千华并没有破案的喜悦。 这两个人提供的录音,听起来,像是所事情讲述得差不多了,但事实上,里面实质性,可以做证据的东西,太少。电话里,两个人说的话都太模糊,做证据,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白小霜知道叶贞贞感冒吃药,便处心积虑地让她吃维c,又在拍戏时带她走错巷子,让她吃健心片,这一切,她做起来,都是水道渠成的。”王律师边说,边打量方千华和郑直的神情。 方千华冷声道,“那就让白小霜亲口说说吧。” 审讯室的门,霍然打开。 警员带着白小霜走进审讯室。 透过监视器,白小霜已经把屋子里刚才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姓王的,你想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你是搞法律的,主犯和从犯,你该分得清吧?”白小霜怒瞪着王律师。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也录了音!在律师事务所碰到方千华的时候,白小霜就知道,遗嘱的事曝光了。警察很快就会查出来五百万的真正所有者,不如早点把王律师供出来,自己也就只会承担少量的责任。 可如今,王律师的一番录音,已经让她洗不清,道不明。 不过幸好,她还留了最后一手。 “方警官,郑警官,除了那几盘录音,我还可以提供一段录像。”白小霜抛下一枚炸弹。 事到如今,白小霜和王律师,全都脱不了干系了。 录像很出人意料,正是叶贞贞跑错了巷子后,发生的一幕。 叶贞贞很入戏,惊慌恐惧的模样足以以假乱真,然而,事情却没像剧本所写的那样,没有英雄救美,没有导演喊停。小巷的尽头,从墙上缓缓升起一张恐怖的鬼脸……本来就很入戏的叶贞贞,顿时瞪大了眼睛,捂着心脏,喊也喊不出来。 镜头一换,墙的外面,鬼脸被一根木竿高高地撑着,手持木竿的,正是斯文的王律师。 原来,白小霜早有准备,不仅在墙内安了隐蔽的摄像头,在墙外,同样安装了一个。 王律师的脸色顿时变了,白小霜也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 一段起了决定性的录像,再加上几段录音,事情,变得清晰明了。 王律师是白小霜的男朋友,率先动了遗产心思的,是王律师。两人商议后,便订下了这样一个恶毒的计划。 其实,这两个人要是死不承认,“情比金坚”,方千华也掌握不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理论上来说,这两个人的计划,还是很完美的。法律讲究证据,仅管两人嫌疑大,但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但是,这两个人,互相猜忌,互相防范,最后,还没怎么着呢,白小霜就把王律师供了出来。 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下子,两个人就把事情合盘托出了。 这世上,真爱有时都未必受得住考验,更何况是白小霜和王律师间的虚情假意狼狈为奸? 依依大厦,郑依依房间。 腾龙在倔驴的操作下,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在那无边无际的梦镜中,他能否保得住自己,也保得住郑依依? 第一百二十五章 依依醒了(一) 倔驴仔细地调整仪器的按钮,直到腾龙的脑波频率和郑依依的完全一致为止。 这项看似简单的工作,实则非常考验人的心智。 作为科学工作者,倔驴与常人的不同就在于,他人认为不可行的,行不通的,无路可走的,他却坚信不移。 渐渐的,腾龙缓缓地闭上双眼,进入梦中世界。 而其他人,也一致地躺在地上。原本大家正在为谁最有资格陪郑依依同梦一场的时候,周楚楚召出了食魄虫,当初的笨虫子,如今已破茧成蝶,美丽无双的翅膀每扇动一下,旁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沉醉于那绚烂的颜色。 只有腾龙,没被迷惑。 很简单的小考验,便轻而易举地选拔出入梦者。 “我会用妖术为你指出回来的路,希望你能把她带回来。”在腾龙完全入梦前,高洁如是说。 满眼的迷雾,腾龙躺在迷雾之中,随波逐流着。 划动四肢,腾龙发现,每当他向前游动一分,那迷雾便回荡一下,使他退后两分。 笑话!难道他腾龙,还会受制于这小小的迷雾? 身上瞬间燃起能焚毁一切的真火,而迷雾,却没后退,反倒层层围了过来,将腾龙团成一只白茧。 心烦意乱的腾龙一心想着焚毁一切,双眼也燃起了红色火焰,整个人处于一种狂躁的情绪中。 白雾就像软棉花,腾龙的一切力量,都被白雾全然吸收。 刚刚入梦,腾龙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白雾不仅扰乱了腾龙的眼,同样,也扰乱了他的心。 错乱之中,腾龙隐约看到了雾中郑依依那若隐若现的脸。或嗔或喜,或冷漠或多情,每一张脸,都让人留恋,让人不舍。伸出手,腾龙想触碰那遥不可及的人,手刚刚靠近,脸却碎成一片片。 郑依依,你真是害人不浅。腾龙嘴角一勾,像是无奈。又像是回味那饮不尽的陈酿,缓缓地闭上双眼。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心神的随意而动。腾龙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在迷雾中划行。 “小把戏。”嘲讽一声后,识破了迷雾奥秘的腾龙,开始用意念控制自己的行动。 原来在迷雾中,越是挣扎。越是寸步前行。惟有身随心动,才能前行。 白雾中的腾龙,宛如一条火龙,疾速的穿梭,留下的,是一条长长的火焰。 郑依依―― 全神贯注的腾龙冲着眼前的迷雾大吼一声。迷雾竟像玻璃一样,瞬间破碎,尽数消失不见。 而腾龙眼前。正是被梦魇折磨得蜷成一团的郑依依。 虽然狼狈,但却难得的温柔,不像之前,每次相遇,她都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给别人机会,也从不给她自己机会。 缓缓地靠近。腾龙弯下腰,伸手触碰郑依依的脸颊。 虽在梦中,却也难得的真实。 横抱起郑依依,腾龙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然后滑到她的耳边,极尽了一生的柔情,轻轻地说:“我爱你,你,爱我吗?” 同时,一道火焰从腾龙的手传入郑依依的体内。 最怕火的郑依依,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火灼痛,痛入骨髓的感觉再度袭来,郑依依猛然睁开双眼,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重新映入郑依依的眼帘。 遥远的天际延伸来一条粉色的线,腾龙知道,高洁开始施展妖术,引领他们回家。 “我带你回去。”对着臂弯里仍旧懵懂的郑依依说完,腾龙和郑依依,便在引线的引导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实世界上,腾龙率先睁开眼。 立即来到郑依依床边,腾龙看着还没醒的郑依依,心头一紧,眉头一点一点地聚拢。 突然,郑依依的眼睛极轻微地动了一下,这让腾龙心头又是一紧,手抓住郑依依的肩膀,想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缓缓地,很平静地,郑依依睁开了眼睛。 再度回到人间,她对着眼前的腾龙微微一笑,那笑容,带了一抹狡黠,也带了一抹了然,好像,她知道了他什么秘密一样。 一头雾水的腾龙,看到郑依依脸上的坏笑,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在郑依依一笑之间,腾龙穷尽了一生的心潮起伏。 “你醒了。”高洁走上前,很平常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便千娇百媚了起来。 “好久不见。”郑依依看着眼前的故人,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看来,她们真的认识?周楚楚站在远处,看着郑依依和高洁的一举一动,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周楚楚心中有疑惑,脸上则不动声色。 过了这么久,她已经学会了深藏不露。岿然不动,风雨无碍,谁又能逃得过自己的双眼?这个世界的人和事,都再清楚不过,模糊着的,也只是自己的双眸,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擦亮了,再看这人间,还有什么看不透的,想不通的,还有什么值得放在心上,值得烦恼的? 周楚楚淡然一笑,轻轻走上前,“依依,你回来了。” 郑依依看到周楚楚漆黑如墨的双眸,回之以笑,“楚楚,我回来了。” 睡了太久,身体的筋骨仿佛上了锈,郑依依站起身,活动了几下关节,来到窗外,看着萧条的秋景,不悲不喜。 “依依姐!”一声大叫,圆脸喜上眉梢,嗷嗷地扑向郑依依。 一个瞬移,郑依依避开了圆脸,“为什么我的房间这么乱?你只吃饭不干活的吗?!” 许久不见,郑依依上来就是一通批评,圆脸委屈地眨着眼睛,“都是他们,在你房间里打架斗殴,我也无能为力啊。” 这个时候,僵尸黎昕悄无声息地蹿到郑依依身后,“死女人,你还是睡着比较好。” 众人皆有同感。 郑依依毒辣辣的目光扫过,大家的眼神又都变回了热烈而真诚。 “吼――”不知从哪传来动物的声音,郑依依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然后,一个庞然大物扑面而来。 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亏黎昕伸手扶住郑依依。 “你给我下来!”郑依依懊恼地想把辛巴从自己的脸上扒下来。 辛巴却极热情地抱着郑依依的脑袋,说什么也不妥协,甚至更为过分地用猩红的舌头舔着郑依依的脸,亮晶晶的口水均匀地涂在了郑依依脸上…… “下去!”一声怒吼,辛巴的耳朵颤了几颤,然后啪的一下,坠落在地。 看着地上体型不小的辛巴,郑依依摸着下巴,这还是当初那只小瘦狗吗? 听那叫声,看那毛色,看那体型,看那牙齿,看那……尾巴! 郑依依一把揪住辛巴的尾巴,“小样儿,你也敢跟我玩无间道!” 郑依依手中,辛巴的尾巴仍在拼命地挣扎,而那,根本不是狗尾巴,而是极明显的狮子尾巴。 “哼!你来告诉我,是我睡得太久,还是世界变得太快?”郑依依有点咬牙切齿了,最恨别人欺骗她了!虽然地上的这只,还不能称为人。 辛巴咧着一口锋利的白牙,大眼睛不住地躲闪。 唉,它也不想这样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依依醒了(二) “依依,你可算醒了。”倔驴笑得满脸褶子,乐颠颠地上前。 郑依依知道,他十成十是借邀功的机会要来跟自己商量搞科研的事,自打住进依依大厦,倔驴就把自己列成了首要实验对象,每天采访,如果不是自己太霸道,郑依依相信,倔驴还有解剖的计划。后来,甚至于,他连科研经费都会来找自己报销。 而作为一名房客,倔驴目前为止,半毛钱房租都没交过! “各回各家,让我清静会儿!”紧急宣布,郑依依成功地看到倔驴失望的表情。 圆脸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仿佛八辈子没见过郑依依了,周楚楚不出声,依言消失。黎昕一挑眉毛,打了个口哨,像个小痞子一样,从郑依依身后向前迈步,暧昧地擦着郑依依的肩膀,错身而过。 屋子里,只剩下高洁,刀手,腾龙和郑依依。 “依依,没想到,你在人间停留了这么久。”高洁方才妖术透支,额头上仍布满了汗珠。于是便慵懒地斜倚在郑依依的床上。 郑依依冷眼相待,“这样一个花花世界,任谁都不想离开。” 高洁娇笑一声,手托腮,“依依,你变了哟。从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我还记得,你那个时候……” “够了。”郑依依冷声打断高洁未说完的话,“说吧,你来这做什么?” 高洁略垂水样的双眸,青葱般的手指在被子上画圈,“来看看老朋友过得如何,不行么?” “郑依依,刚刚是她救了你。(..tw好看的小说)”刀手说。 “这没你说话的份。”郑依依刀一样的目光射向刀手。 听到她粗鲁的话语,刀手心生不快。 “我们眼巴巴地盼着你醒,难道你就用这种态度回报我们?”刀手直言相向。 “你们?什么时候。你也成了她的入幕之宾?就怕你艳福不曾享,一条贱命就已赴黄泉!”郑依依声音愈加冷冽,一点情面都不留。 刀手听到这污辱性地话语,桃木剑刷地出鞘,剑身红光闪烁,直指郑依依。 “难道妖都是这样狼心狗肺?”刀手不明白,为什么郑依依像吃了枪药一样针对他,针对高洁。 腾龙上前,双手夹住桃木剑尖,桃木剑感到一股不纯的妖气。但隐约中又带有仙气,一时判断不出腾龙的身份,剑身上的红光更为频繁地闪烁了。 而腾龙指间用力。桃木剑竟发出一声痛苦的低鸣。 “别伤它。”郑依依制止腾龙。 腾龙依言松开对桃木剑的钳制。 走到刀手跟前,郑依依面无表情,“刀手,高洁是妖,一只狼心狗肺的妖。她不会爱你。” “她爱不爱我,关我什么事!”刀手大声说,但说的时候,目光却忍不住偷偷地瞄了眼高洁。 而高洁,始终低着头,浅笑着。 不想再应对郑依依火山般的怒气。刀手拂袖而去。 这世间最不可理喻的妖,非她郑依依莫属。[..tw超多好看小说] “依依,从前。你的脾气也没这么差。”高洁休息够了,直起身,舒展了一下柔软的腰肢。 “从前你的脾气也没这么好。”郑依依不屑地冷笑。 高洁不以为然,“你这个样子,任凭身边有多少个好男人。都会被吓跑的。” “好男人有什么稀罕的?听你的意思,近年来。你身边不曾有过好男人?所以只见了刀手一个,便抓紧施展全身解术?”郑依依句句露骨,句句带刺,“你是真的爱,还是嫉妒?” 刚一醒,她就发现刀手对高洁的坦护之情,连眼神都不对。高洁魅惑人的手段,郑依依还是知道一些的。 高洁听到‘嫉妒‘二字的时候,双眼闪过凌利之色,“你还是这么恨我?好歹,我刚刚也救过你。” “恨?你错了。”郑依依拎起一件短外套,潇洒地穿在身上。 “讨厌而已。在我回来之前,请你自动消失。”说完,郑依依身上绿光闪过,原地消失。 而腾龙,颇好奇地看了眼高洁,她和郑依依,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以至于郑依依对她如此态度? “喂,你走不走?”郑依依突然从地面钻出来,不由分说,便拉住腾龙的脚,带着他一起土盾。 高洁眼中的风情渐渐消散,望着郑依依离开的地方,“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正大错特错的,是你自己!” 古承市,青青酒吧。 “什么事值得你来买醉?”腾龙端着酒杯,问道。 “什么事都没有。”郑依依一饮而尽杯中酒。 腾龙忍不住笑,但笑得一点也不英俊,嘶嘶的气流声很吓人,阴狠的外貌导致他和郑依依身边自动清场,没人敢靠近。 不过腾龙并不在意这一点,当然,郑依依也不在意。 “值得吗?”郑依依放下酒杯,伸手触摸腾龙的脸。 腾龙万分意外郑依依的话,更加意外她的态度。 从前,自己万丈光芒的时候,她拒人于千里,冷漠又无情。而如今,自己落魄得一塌糊涂,她却…… “焚天是个想不开的小人。”郑依依口中所说的,正是逍遥岛地下的那条穷尽了一生来算计腾龙的妖蛇。 “始终不及你半分高贵,冷傲,气宇不凡。”郑依依的目光黏在腾龙脸上,随着语调的起伏,指尖在腾龙脸上流连,“即便是换了皮。” 焚天出于嫉妒,恨,炫耀,陷害了腾龙后,便迫不及待地将场景重现于郑依依的梦中。因而,尽管郑依依未曾醒过,却也知道,腾龙与焚天换皮之事。 腾龙捉住郑依依的手,“你醉了。” “恐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郑依依目不转睛地看着腾龙,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两人间的温度不自觉地上升,腾龙缓缓地凑近郑依依的脸…… “叮咚!”青青酒吧的老板娘用银勺敲了下酒杯。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青青依旧高贵魅惑如初。 腾龙直起腰,看着蛇妖青青,“既然不好意思,还来打扰?” 青青巧笑着,容颜愈发美丽,不知夺走了酒吧里多少人的目光,“我这儿有天下无双的美酒,想请你们尝一下。” “哦?我正想试试呢。”郑依依兴趣浓厚。 眼看刚刚暧昧的气氛一扫而光,腾龙也只好跟着品酒。 “一种,叫做所向,另一种,叫空色。”青青从柜台下拿出两只古老的酒坛,与她的酒吧格格不入。 “之前喝过所向了,这次,就要空色吧。”郑依依说。 青青的目光转向腾龙,“那你呢。” “跟她一样。” 一只酒杯摆到了柜台上。 杯中的酒,颜色无比丰富,看的人眼花缭乱。 轻啜一口,郑依依皱眉点评道,“老板娘,你的美色不减,酿酒的技术可差了许多。这杯,简直苦得人精神抖擞!”剧烈地晃着脑袋,郑依依随便灌了口水,想清除口中的苦味。 而腾龙,好奇地接过郑依依手里未喝完的酒,同样啜了一口。 “你觉得呢?”青青笑着问。 “回味无穷……”说话间,腾龙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咚的一声,醉倒在吧台上。 郑依依诧异不已,“怎么会这样?” “爱情,让人清醒让人醉。”青青收起酒杯,手臂叠在吧台上,“他醉总比你醉好,你说是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依依醒了(三) 看着醉倒在吧台上的腾龙,郑依依忍不住笑了。 青青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腾龙,此时的腾龙,用丑陋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他怎么长成这个样子?”青青忍不住问。 “那他应该长什么样?” 青青纳闷地托着下巴,“至少应该和他的气度相符吧?正所谓,相由心生,他的相也未免离心太远了。” 郑依依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人人都相由心生,可能他的误差有点大。” “他什么时候能醒?”郑依依问。 “一时半会儿的醒不了。”青青估算着。 “行,那我先走了,等他醒了让他自己回家。”郑依依说着就起身,真的准备离开。 “就这么放心把他独自留在这?”青青打趣道。 郑依依一副随便你的态度,“难不成,还怕你吃了他?”郑依依一语双关,“别说我没提醒你,他的骨头硬得很,不那么容易消化。” “看得出来。”说实话,青青对眼前的这家伙真没什么兴趣。 和青青说了声拜拜,郑依依便独自离开青青酒吧。 之前还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不一会儿,就阴云密布,白天变黑夜。 突然,狂风大作,裹着落叶与尘土袭卷大街小巷。行人急匆匆地奔跑,以躲蔽这突如其来的风雨。 片刻,大街上就空空如也了。 就当郑依依也打算直接土盾回家的时候,迎面飞奔过来一个小孩,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女孩,很少见地用红绳扎着两只羊角辫。小孩惊魂未定,完全不像是躲蔽这风雨。小孩边逃命似地向着郑依依的方向跑,边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一不留神。狠狠地撞在了郑依依怀里。 郑依依一个踉跄,被小孩撞的后退了一步。 “小家伙,力气倒蛮大的。”郑依依摸摸小女孩的头,笑着说。 然而,就当郑依依的手指触到小孩辫子上的红绳时,指尖突然感到轻微的刺痛。 郑依依神色一凛,“谁在追你?”一边问,她手上一边绿光大作,小孩发上的红绳被绿光包裹,当绿光消失时。红绳也化作了灰烬。 “姐姐?”小女孩不可思议地看着郑依依,“姐姐救我!”小女孩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抱着郑依依不撒手。 自古以来。都有这样的传说。如果在深山老林里挖到人参,第一件事,就是用红绳缠住,据说这样,参中的灵。便跑不掉了。 就当小女孩死死抱着郑依依不肯撒手之际,大街上,郑依依面前,出现了四个人。 “把人交出来!”其中一个男人喝斥道。 小女孩立刻躲到郑依依身后,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小女孩身体的极据颤抖,也通过手臂传达给了郑依依。 “不用怕。”郑依依安抚道。 小女孩把头靠在郑依依身后。没吭声。 看着面前的三男一女,郑依依面色不善。 平生最讨厌的事很多,其中一件。就是看到同类被追杀。作为千年参妖,郑依依也有过弱小的时候。(..tw)那时,她也常常在山中东躲西藏,来躲避人类的捕杀。 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她已经是老油条了,近几千年来。还没人敢来抓她,而且,就算来了她也不怕。 “你们的医学如此发达,还需要人参吊命?”郑依依明显护着身后的小参娃,没打算交出她。 “废话少说,交人!”另一个男人站出来说话。 郑依依没想到,自己刚睡醒不久,麻烦事便一桩接一桩。难道这个世界就不肯让自己清静片刻?老天爷还真是不愿那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眼看面前的郑依依不仅没放人的打算,甚至长发已经隐隐泛起了绿光,对方便知道她已经决定插手这件事。 “你要知道,和我们开战的后果。”对面的女人提醒郑依依。 “我一直都知道。”郑依依把紧抱着自己的小女孩推开,大战一触即发。 对面两个男人的手心涌出银色的球,上面还缠绕着电弧,隐隐伴着低鸣声,另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即使这样的大风天气,男人的发丝却依然顺服地垂下。唯一的女人看上去也不打算参战。雨在下,而那雨水,到了女人头顶,竟然改变线路,避开女人,仿佛那女人的头顶有一柄看不见的伞。 郑依依暗中打量了那三男一女,心中了然。想必这四个人,就是人类中的异能者。 自古以来,万物皆有灵性。只是天命所限,寿终有时。不等感悟天道,就重入了轮回。所以,真正能修炼成形的妖,并不多。而万物中最有灵性的莫过于人类了,但人类的世界太过精彩,诱惑多多,所以,人类的修炼之路,反而比其他生灵要艰难。但是,人类是神奇的,即使无法感悟天道,依然有一部分人,走向了另一条进化之路,那就是异能者。 知道对方实力不俗,郑依依开始妖化。不同于以往,这次,郑依依的发丝一寸寸地染成墨绿,泛着冷冽的光。而一条黑丝爬上她白晰的脖子,从她的面颊蜿蜒而过,最终在她的额角盘成一朵妖冶的参花。 原本清丽脱俗的五观,被这异常的妖化,催发的略显恐怖。 对方手中的银球腾空而起,把郑依依团团围住,而那风,愈演愈烈,撕扯着她的长发。 而郑依依,十指相抵,强大的妖气散发出去,这妖气,不同于以往的恫吓,带了肃杀之气。古承市放多弱小的生灵,受不了这样的杀气,有的拼命逃窜,有的当场毙命。 郑依依手中涌出墨绿色的光球,呼啸着和对方的银球正面相撞。 嘭的一声,漫天的银雨,像烟花一样散尽,而那绿球,势如破竹,直接击中面对男人的胸口。 那男人不堪重击,捂着破碎的胸骨,当下吐了一口鲜血。 而郑依依的光球好像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忽快忽慢地飞在空中,寻找下一个目标。 三男一女惊讶地发现他们和郑依依实力悬殊,于是,带着受伤的那个,飞一样地逃离。 郑依依也没有追他们,只是她眼中的杀气,好一阵子才消失。 过了许久,郑依依额角的那朵黑花才慢慢消失,而她,也恢复了人类模样。 原来尚好的心情,被这突然的变故打乱,郑依依表情阴郁着,无言地往家的方向走。 “姐姐!”一直躲在一旁的小女孩大喊一声,扑向郑依依。 “从哪来,回哪去。”郑依依看着小女孩说。 “姐姐,我要跟着你!”小女孩眼中惊恐犹在,但却异常地执着。 “你没有家人?”郑依依皱着眉。不知为什么,她对于这样的情景,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抗拒。长久以来,千百年以来,她都充当着好人的角色。修炼之时,不肯伤害其他生灵来增长功力,所以,她的修炼之路犹为艰难漫长。就在她以为云开月明的时候,一场天劫,将她的美梦粉碎。从此与郑家结下不解之缘。已经过去一千年了,这份债,她还没还清。 如果好人注定要多灾多难,那她,是不是该换种活法? 小女孩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悲伤,“曾经有。”小女孩慢慢地吐出三个字。 不想再听太多悲伤的故事,郑依依没有追问原委。 “你真的决定跟我走?”郑依依双眼紧紧地盯着小女孩。 小女孩抬头仰望郑依依,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郑依依没再说话。空旷的大街上,只有郑依依和小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 “姐姐,刚刚你为什么叹气?”街道的尽头,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从前的事,现在有些后悔罢了。”郑依依含糊地回答。 第一百二十八章 依依醒了(四) 那三男一女铩羽而归,天空也随之放晴。 看来,他们的异能是操纵天气呢。郑依依沐浴在阳光下,眼中却不含一丝温度。 走进依依大厦,郑依依并没急着进屋。 因为,她已经感知到了郑直的气息。 提起水壶,郑依依很有闲心地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了一遍。外面是枯叶残花,而大厦里的花草,却从不凋零,宛如世外桃源。 带着小女孩进屋,首先迎接他们的,是辛巴。转着小女孩左闻右闻,辛巴硕大的脑袋表现得很不友好。 小女孩抓着郑依依的手,有些害怕面前这只大狮子。 “既然大家都知道你是狮子,就不要再扮狗了。”郑依依扔了一句话,辛巴就很委屈地坐在地上,看着郑依依抛下它进了大厦。 没错,郑依依很是生气,自己竟然也能看走眼。当初那条可怜巴巴的小松狮,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百兽之王。那一身的妖气,看得郑依依气不打一处来。 记得碰着辛巴的那天,刀手舅舅刀锋,在大街上一招地动山摇,把在地底下土遁的郑依依震了出来,两人打了一架后,刀锋战败。 想必那天刀锋真正追杀的,应该就是辛巴。 刀锋这人,虽然是个招人烦的老头儿,但还不至于残害生灵,他能追杀辛巴,基本上郑依依可以断定,辛巴应该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以至于散了一身妖力,变成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狗逃避追杀。 应该是依依大厦里灵气四溢,辛巴修炼起来顺风顺水,又有一定的功底,这才恢复了狮子的模样。 但不管怎么说,郑依依目前不想搭理它。 “依依姐。回来啦!”正在拖地的圆脸看到郑依依回来了。 “嗯。”郑依依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随便挑一间喜欢的房间。”郑依依对小女孩说完,就不再交待什么了。 小女孩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大眼睛里满是胆怯。不过郑依依现在没心思哄孩子,倒是圆脸,爱心泛滥地过来介绍依依大厦。 依依大厦时不时地住进陌生“人”,这一点,大家都习惯了。 但一直在地下室修炼的周楚楚发现了生人气息,不声不响地飘了出来。暗自打量了一番小女孩,就又回去了。 倔驴的房门开着一条小缝。他以为大厦里又来了新物种,当他看到手里仪器的指针和郑依依测试时指向的刻度一样,不免失望地关上门。都是参妖。也就没什么好研究的了。 进了自己的家,果然,客厅的沙发上,郑直神色复杂地坐在那里。 刚刚黎昕电话通知他,依依醒了。 于是。郑直连忙放下手头的工作,跑了回来。 而黎昕斜倚在窗子旁边,准备观看郑直泪涕纵横的样子。而高洁,似乎看不到郑依依对她的反感,依然赖在依依大厦不肯离开,此时。也在郑依依的房间里。 “依依,你醒了。”郑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场,只说了句废得不能再废的废话。 “你们两个。消失。”郑依依指了指窗户旁的黎昕和高洁。她可不想让整个依依大厦都知道自己的那点破事儿。(..tw无弹窗广告) “我说依依啊,咱们是同甘苦共患难的战友,咱们之间,还有秘密而言吗?”黎昕耍赖皮。 “共患难的战友?共患难的战友会趁我昏睡的时候偷喝我的血?”郑依依瞪着黎昕。在逍遥岛的时候,黎昕为了提升功力对付假腾龙。所以借机占了郑依依便宜。 黎昕愕然,“你怎么知道?” 郑依依当然不会说。她昏睡的时候,身上的伤是不会自动修复的,舌头上的伤,更不会。 “出去。”郑依依不耐烦地摆摆手。无奈,黎昕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算了,走就走吧。大不了回头逼问郑直。黎昕心里这么想着,脚步总处略微快些。 黎昕走了,郑依依的目光扫向高洁。 “你怎么还不走?”郑依依没想到,高洁什么时候也这么厚脸皮了。 “依依,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呦。”高洁媚眼如丝。 “我真不明白,你好好的一只花妖,怎么修炼得像只狐狸精?”郑依依对高洁的反感,连郑直都发现了。 “从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哦,那时你是怎么形容我的?是国色天香,还是倾国倾城来着?”高洁手摸额头,故作回忆状。 “从前?恐怕是千年前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没变,难道我也没变?”郑依依的声音染了怒气。对于高洁,她有着说不出的恨。 高洁也略收起慵懒的模样,缓步走出房间。“是啊,依依,从认识的那天起,我就是我,可你……”高洁欲言又止。 “滚!”郑依依打断她的话。 高洁,非但没生气,反而笑靥如花地离开。郑依依,几千年了,你一点都没进步,你的情绪,还是那么容易看穿。高洁想着,心满意足地离开。 房间闲杂人等终于清空,只留郑直和郑依依。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还是郑依依率先打破这僵局。 “欠你们郑家的,我会还清。”郑依依说。 “依依,你知道,我不是那样想的。”郑直焦急地辩解。逍遥岛一行,郑直知道郑依依和郑家的真正渊缘。 郑直上前一步,抱住郑依依的肩膀,“依依,那是你和郑家祖先的事,就算欠,也是你欠他的。你不欠我任何东西,你永远都是那个陪我一起长大的依依!” 郑依依并没感动,相反,却叹了口气。 “当年,郑书海救了我,我却恩将仇报,将灾难引给了他。你知道,郑书海死后,他的魂魄离开前,是多么的恨我么?当年,他就那么不甘地看着自己的尸体,看着病榻前,哭得几度昏厥的妻子,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看着一旁的我。他一句话都没说,因为他满腔的恨意,不足以用言语形容。” 郑依依把郑直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郑直,可能这些事,离你太遥远。但于我,就像是昨天。郑书海的恨,你看不到,可我看得到。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在说,我是一条毒蛇,一条披着人皮的毒蛇。利用了他的善良,光明正大地残害他,残害他的后人。他说,他要剜出我的心,看一看,它究竟是什么颜色。” “别说了!”郑直退后一步,不敢直视郑依依的眼睛。 可郑依依并不打算放过郑直,步步紧逼,“郑直,你看清楚,你面前的郑依依,不只是那个陪你长大的人。她还是害了你们郑家世世代代的妖!一只杀人不眨眼,却伪装得毫无破绽,让你倾心以待的妖!” “不是的,依依,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郑直的声音哽咽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怕什么,抑或,不敢承认什么。 “郑直,你看看我的手!”郑依依大声喝斥着他。“你看看这双手,你知道,它杀过多少人吗?你知道,我在杀你们人类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郑依依走到郑直跟前,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其实,我什么都没想。杀人,就像捏死一只蝼蚁,什么感觉都没有。你是人,我是妖,我们生来就不是一个种族。” 离开郑直耳边,不顾郑直毫无血色的脸,郑依依继续说,“如果过去,有让你误会的地方,我很抱歉。因为对于我这样的千年妖怪,和你,实再没有暧昧可言。” 郑直只觉得郑依依的一席话,轰得他天旋地转。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更不敢再多听一个字,郑直踉踉跄跄地逃出依依大厦。 郑直走了,郑依依久久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真想挖出你的心,看看它究竟是什么颜色。”郑依依面无表情地说。 宿命,让她和郑家纠缠了一生。如今,还债的时候,终于到了。她只希望,还了郑家的,不要再独独亏欠郑直的。 他的感情,她不敢要,也要不起。 第一百二十九章 依依醒了(五) 过了许久,郑依依才自嘲地一笑。然后,走进卫生间。 拧动浴缸上的那颗绿宝石,缓缓地,浴缸移开。 跳进密室,郑依依在每一个货架前闲逛了起来。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记录着郑依依人生的不同阶段。 最后一只货架上,赫然摆着一面黄色的小旗,还有一条不怎么显眼的鞭子。 记得这两样宝物,还是从刀锋手里抢来的。后来那老头间接直接地找自己讨要了好几次,郑依依嘴上应着,最终也没把这两样东西送回去。后来,那老头估计是觉得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再也没提这事儿,提了也是上火,丢就丢吧。 “看来,你们最在意的,只有桃木剑啊。”一挥手,郑依依收起这两样宝贝,准备稍后找刀锋“私下”谈谈。 密室里的每样宝物,都灵气四溢,为整栋依依大厦提供充沛的灵气。 郑依依看着自己千年来的积蓄,突然间发觉,如果不是命运弄人,说不定,她现在已经跻身妖界富婆排行榜前十。 “还真是舍不得你们。”郑依依肉疼地看着自己的全部家当。 十指相抵,郑依依身上绿光融融,法宝们在绿光的映射下,慢慢地融成一条条灵力流,围着郑依依飞来飞去。 这时,依依大厦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大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张灵力网,在郑依依妖术控制下,将依依大厦罩住。[..tw超多好看小说]每一间房间,都被小灵力网单独围了起来。 这些灵力网上,都被郑依依下了妖术。 楼外的大网,把依依大厦保护得固若金汤,里面的小网。又使每个房间的房客都有自己的私人领域,其他人想擅闯,除非经过本人同意,否则是不可能的。 郑依依是一只参妖,先天擅长的妖术有两样,一为缚,二为愈。 这缚,也就是防守,束缚的意思。愈,毫无疑问。就是治病救人。 之前不愿打开这些防护网,一来是太过显眼,如此一来。整个古承市的异类都知道自己这只参妖了。再来,那时候,她还不想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和刀手的组织明着来。 但今天,令她又怕又期待的时机到了。 回家路上救的小女孩。是个人参娃娃。追杀她的那四个人,也不是普通的异能者。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有组织的人。 击退那四个人的时候,郑依依就知道,她在人间的好日子算是走到头了。 退出密室,郑依依眼看着浴缸缓缓移回原位。 一拳击碎浴缸上那颗控制开关的绿色宝石。从此。依依大厦和她郑依依一样,破釜沉舟,有进无退。 回到房间。郑依依才发现,腾龙回来了。 “那女人给我喝的什么?”一见面,腾龙就忍不住问。.tw[] 作为天界大神,他还从没这么丢人过,一杯酒就醉得不醒人世。醒来了。酒吧那条美女蛇光知道瞅着自己卑鄙地笑,也不解释一下。 “青青没告诉你?”郑依依忍不住调笑腾龙。明知故问。 腾龙没应声,只是用眼睛告诉郑依依,不要太过分。 “好吧好吧,瞧你,还是从前那副小心眼。这焚天,光顾着跟你换皮了,怎么不跟你换换心?说不定,他的心眼能比你大一点呢。”郑依依这张嘴,要多歹毒就有多歹毒,专往别人伤口上洒盐。 “郑依依,你闭嘴!”腾龙终于忍不住开口训斥。 “好吧好吧。”郑依依妥协。“那我们现在就来讨论一下……” 郑依依一脸正经地说,“你和焚天谁比较小心眼。” 腾龙嘴角一抽,恨不得掐死郑依依。 “好吧好吧。”这回郑依依笑够了。 “那酒叫空色。无形叫做空,有形叫做色。般若心经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意指事物失去本性。青青的酒,向来和情有关。那杯酒叫作空色,就是说,爱情会使人迷失本性,那酒就是测你迷失到什么程度。”郑依依解释道。 腾龙略作思量,“看来,你对佛学还挺有研究。” “那是,话说,要是人生能重走一次,我现在说不定已经和你一样位列仙班。我的悟性,可不是一般的高……” 没等郑依依吹捧完,腾龙便一脸杀气地打断她:“那为什么我醉了,你却醒着?” “啥?”郑依依眼珠一转,傻问道。 “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腾龙怒气冲冲。腾龙的情路分外坎坷,为了郑依依,他屡犯天条,如今,仙界回不去,连皮都被人活剥下去,整日一副蛇鼠相。他对她如此着迷,醉得一榻糊涂,可她,怎么还能清醒?! 郑依依眼见蒙混不过去,便说出心中所想:“相爱的两个人,如果都醉着,无非有两种结局。一种是最终能走到一起,那叫情缘,就是上天注定了的姻缘。还有一种,就是孽缘,最终绝对没有好下场。我相信,老天给我的爱情,绝不是飞蛾扑火就能白首到老的。” 看着腾龙,郑依依继续说:“郑依依的爱情,一定要苦心经营,才能相守一生。你是神,我是妖,我们本不该相知相遇,现在,却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如果说这是天定姻缘,恐怕连你都不信。如今你醉了,我只好醒着,这样,才能劳劳地看住这段缘份。” 腾龙的目光,随着郑依依的话,一寸寸地柔软起来。 她,果然值得自己付出良多。 想起和她过往总总,腾龙觉得,从初见她的那刻起,他就深深地醉了。 初次碰面,他是因为她太多干扰人间的事,怕她破坏天地秩序,谁知,一见面,便是冤家路窄,打得不可开交。后来,不管是赌气,还是着迷,他都鬼使神差地暗中观察她,跟踪她,保护她……其实逍遥岛一行时,他心中已经隐隐感到不安。任凭那份预兆式的不安在心中滋长,他还是再次来到人间,和她并肩作战。 一切都太过突然,几天的时间,他的人生,已经天翻地覆。 她真是个妖女,拥有着夺人心魄的魔力。 “认识这么久,你从来不对我好奇?”腾龙说。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很好奇。”郑依依说。 挑眉,腾龙示意郑依依继续。 “你叫什么名字?” “啥?” 认识了这么久,她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之前,腾龙一直骗她说,他叫作司清。那名字,简直斯文得娘娘腔。和他的气质根本不相符,如果他告诉她,他叫霹雳虎或者威震天或者擎天柱一类的,她大概还能信上三分。那些名字和他还稍微贴近些。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说的。她可不想再解释一下什么是威震天,什么是擎天柱。 “记住,我叫腾龙。”腾龙深情地说。 “嗯。”郑依依点头。其实,她心里在想,好土好土好土,好多的土…… 哎,男人,女人,自以为潇洒或勾魂的瞬间,往往都和异性的想法相悖。 天上,近来苟且偷安的司清,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骂他? 第一百三十章 依依醒了(六) 依依大厦被灵力网牢牢地护住,郑依依才放心。 今天救了那个小女孩,郑依依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对方。 这么多年,她小心翼翼,苦心经营,如今,也该扬眉吐气一番了,仅管,这代价可能有些大。 近来,天界的司清可谓度日如年。几天的观察下来,司清发现,身边的这个腾龙,破绽越来越多。 思来想去,想必是腾龙的逍遥岛一行出了什么事。 表面上司清不动声色,实则心中万般焦急。 腾龙虽是天界大神,法力强大,但他也有缺点。自负,急躁,做事不计后果。 从前自己在他身边百般提醒,终究还是敌不过他对那只参妖的一片深情。 “做了这么多年的神仙,真想不通,你哪来那么多的七情六欲。”司清喃喃地说。 但一想到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好友落难人间,司清饶是千般怨言,也忍不住要下一趟凡间。 最近,天界好像是察觉了什么,在通往人间的入口布了结界,若是没有天界的允许强行通过结界,一身的法力怎么也得去了半成。腾龙就是强闯结界,损耗法力,结果滞留在人间...... 司清站在通往人间的入口,愁眉苦脸。 这一趟,风险多多,往好一点的估计,自己再也回不了天庭,若是能在人间当个小散仙,倒还能接受。往坏一点的,自己这条命说不定就葬送人间。若是连命都没了,人生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腾龙前往人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好歹还能博得美人一笑,可自己算什么?这般两肋插刀的,难道想博得腾龙一笑? 司清忍不住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话又说回来。认识几千年,腾龙好像还真没对他笑过。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让他给爷乐一个。 恶毒地想像着不可能发生的事,司清咬牙切齿地准备闯结界。 “你在干什么?”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假腾龙站在司清身后。焚天不傻,自打他冒充腾龙来到天界,他就没打算蒙骗过所有的人。 以司清和腾龙多年的交情,发现他不是本尊,太容易了。 可他不怕,他要的就是让司清发现! “随便逛逛而已。”司清陪着笑脸,“咦?最近天帝不是说人间太乱。让你好好查一查有什么妖孽作乱吗?怎么还如此悠闲?” 焚天冷冷一笑,眼中划过一丝恶毒,“人间乱。是我这个七殿大神的疏忽,但肃清人间,我想,还是先清理下......” 焚天边说边靠近司清。 司清嬉皮笑脸的说:“你说说你,人间乱。天帝拿你撒气,你又来拿我撒气,要我说,你还是省省这个时间,去降妖除......” 司清那降妖除魔四个字还没讲完,背脊处一片冰凉。 腾龙冷气森森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抓住了他的脊骨。妖有妖骨,仙有仙骨,仙骨被毁。(..tw)那便永远上不了天界,当不了神仙。 “你这是干什么?”司清僵硬地说。 焚天阴森一笑,“你强闯结界,我大义灭亲,如此而已。” 焚天话音刚落。司清就感觉到,自己的仙骨快要被捏碎了。 没想到。自己的噩运,来得这么快。 “运道不好,喝口凉水都塞牙。”司清不忘调侃,然后拼命一挣,挣脱了焚天的钳制,一头栽向结界。 眼看着司清的身体消失在结界中,焚天恶毒地一笑。而他手中,赫然攥着司清的整条脊骨。 没了仙骨,饶是你赶到人间,找到腾龙,又能如何?还不是陪着你那个倒霉的朋友永远留在人界! 焚天回到七殿,看着蒙尘的因果镜。 “给我看看郑依依一行人。” 因果镜的镜面仍旧是灰蒙蒙的,“主人,我和腾龙身上的那半面因果镜息息相关,当年它为了得道成仙,舍弃了带有恶念的半面,从而才有了今天的我。故它为主,我为辅,如今,它拒绝预示人的因果,我也没办法再预示了。” 焚天猛一挥袖,“废物!” 蒙尘的因果镜从空中跌落,滚到了黑暗的角落里。 “主人......”因果镜哀求。 “什么时候能预示了,再来喊我主人。”焚天冷冷的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角落里,因果镜灰蒙蒙的镜面,竟隐约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甚为可怜。 古承市的效区,刀锋那个小老头窝在家里,一边演卦,一边唏嘘。 “舅舅,你能不能安静会儿?”刀手忍不住皱眉。 刀锋一脸担忧地收起卦,“你告诉舅舅,最近那参妖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刀手翻了个白眼,“舅舅,你已经问了我无数遍了,我也回答了你无数遍,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 “你再说一遍!”刀锋有点神神叨叨。 刀手铁青着脸,又把之前的回答重复一遍。刀手肩膀上的寻妖鼠忍不住学着主人翻白眼。 “郑依依,郑直在逍遥岛的时候,遇袭,回来的时候郑依依昏睡不醒。后来,依依大厦又来了一个男人,好像是叫腾龙,瞅外表,应该是条黑蟒。然后又来了一个梅花妖,都是到依依大厦租房子的。再后来,梅妖和那黑蟒把郑依依唤醒了”刀手轻描淡写地略过梅妖高洁。 “舅舅,你倒底又算出什么来了?直说不就行了。”刀手不耐烦地问。 “大凶之兆。”刀锋看着卦,当下十分不安。 “大凶,我的还是你的?”刀手随口问。 刀锋没回答。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凶的卦。 这凶卦,是所有人的。 刀锋此时此刻,比任何人都希望是自己卜错了卦。 而此时的依依大厦里,火药味十足。 表面上看来,郑依依是十分讨厌高洁的,但她终究也没把高洁赶出去。虽然高洁有点儿死皮赖脸,赖在依依大厦寸步不离,但至少,郑依依如果坚持不让她住,就算她脸皮再厚,也是住不进来的。而高洁,面对郑依依的厌恶,还是那么慵懒,那么妖娆,丝毫不介意。 自从上次郑直来了依依大厦,就再也没登门拜访。大家都觉得,依依的话说得有些狠。 面对众人的委婉“指责”,郑依依只问了众人是怎么得知她与郑直的对话,毕竟,当时她是清了场的。 顺藤摸瓜,郑依依了然了。八卦不死僵尸黎昕从郑直那得到的消息,然后逐个传播,最终,连辛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男人,一张大嘴,黎昕你是越活越有出息了哈。”郑依依话中带刺。 “谢谢夸奖~”黎昕蛮不在乎在说。 郑依依懒得和他多说,直接从沙发上抓起黎昕的外套,从他的口袋里掏出钱包。 现金,购物券,银行卡,信用卡,没一样是放过的。 “依依,就警局那点工资,都不够我从黑市买血喝的,你这是要断了我的活路啊。”黎昕对惹怒郑依依后悔莫及。 郑依依连最后一个硬币也没放过,然后才把钱包扔在黎昕脸上。“依依,你不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吗?”黎昕欲哭无泪。 “密码。”郑依依晃晃手里一堆卡,只说了两个字。 这下,黎昕是真是要哭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依依醒了(七) 当郑依依和黎昕正在为银行卡密码掐得不可开交之时,窗外已经不知不觉间阴云密布。 一声炸雷,让妖怪出身的郑依依很自觉地心神一震。 最近天气变化多端,刚刚还好好的天儿,这么一会儿,就雷电交加了。 抽了抽鼻子,黎昕朝窗户位置挪了几步。今天的雨,似乎隐隐夹杂着别的味道。 看到黎昕的异样,郑依依也依样抽了两下鼻子,可惜什么都没闻到。 “你这警界犬中犬,又发现什么了?”郑依依问。 黎昕转过头,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郑依依见状,不淑女地放肆大笑,“呦,想不到一代僵尸王,竟然也有悲春怀秋的时候?怎么了?难不成是想起了往昔的辛酸小往事?” 黎昕忍不住直翻白眼,真不知道这参妖的脑袋里都装着什么。 “僵尸的眼睛发红,只有两种可能。”黎昕清了清嗓,决定给郑依依科普一下。“一,是他想哭。二,是他饿了。你觉得我哪种可能性高一点?” “你又饿了?该不是年纪大了,也需要少吃多餐?”郑依依嘲笑道。 “哎,草木成妖,悟性就是低了那么一点点。”黎昕也学着郑依依的口气反击,然后抢在郑依依动手之前说,“难道你就没发现今天这场雨里有血腥气吗?” “没发现。”郑依依如实说道。对血气的敏感,比起黎昕,她差得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血腥气。”黎昕若有所思。 正说话间,空中一团白光疾速朝依依大厦撞来。碰到大厦的灵力网后,那团白光才轰然散去,然后白光里的未知物体砸进大厦的院子。从郑依依的角度看,地面徒留一个坑,坑里具体是什么她也看不清。 “天外飞仙?”郑依依奇怪地想。 “做什么白日梦?神仙落地那都是轻轻的,我来了,哪有这样砸个大坑的?”黎昕敲了敲郑依依的脑袋。 “说不定,它是为了醒目一点,壮观一点。”郑依依说话间,已经从窗户跳了出去,落在院子中央的大坑边上。 大厦里的其他“人”,听到了异响。也都赶过来看热闹,包括腾龙。 正当大家激烈地探讨坑里的未知物体究竟是不是活物的时候,一只手。颤巍巍地坑边郑依依的脚。 皱皱眉头,郑依依没动。 很快,另一只手也攀了上来,然后,是一张斯文得有些娘娘腔的脸。 看到这样一张没有魅力的脸。郑依依当机立断,决定一脚把他踹回坑里,却听到了腾龙怒喝一声。 “司清!” 收回已经抬起的一只脚,郑依依看着已经爬出坑的男人,用狼狈来形容他已经不够贴切了,司清后背脊骨处。赫然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之大,完全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但可怕就可怕在。郑依依透过那恐怖的伤口,竟没看到司清的脊骨。 再看司清那斯文的脸,意外发现司清也在看她。 他那凌厉厌恶的眼神,不形容也罢。 郑依依冷冷一笑,下一秒。司清就带着风声飞回坑底。收到脚,郑依依扭头往回走。 路过腾龙身边的时候。郑依依嘱咐到,“等他重新爬出来,让他把坑填好。” 腾龙一把拽住郑依依的胳膊,“明知他是我兄弟,你还动手?” “管他是谁,依依大厦,我说得算。”郑依依看也不看腾龙。 腾龙没说话,甩开郑依依的胳膊。 郑依依原本只有三分怒气,被腾龙这么一甩,俨然变成十分怒火。 冷哼一声走进依依大厦,郑依依心下不满。 司清伤得很重,原本凭着一口气撑到人间,结果被郑依依一脚踹回坑里,悲愤交加的司清当即有点重伤不治的样子,躺在坑里一动不动。 大厦里,郑依依透过落地窗看着院子里众人的一举一动,周楚楚站在郑依依的身边,一双漆黑的美目宛如一口古井,幽深清冷,所有的景象映入其中,便被那份幽暗所吞没。 “依依,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周楚楚也看着窗外,当初郑依依救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修炼出阴阳双目,阴眼辨鬼怪,阳眼辩忠奸。 郑依依面色平淡,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是啊,的确复杂了呢。” 郑依依对最近的诸多怪事似乎是见怪不见,此时此刻,面对院子里的“天外飞仙”,郑依依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周楚楚看着异常平静的郑依依,心中竟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楚楚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换了个话题,“依依,你为什么让我修炼阴阳双眼?” 郑依依忽然一笑,“当然是想让你自我提高一下,增加一些做鬼的筹码。人啊,活着的时候不容易,要吃要喝要住要尊严,死了也一样不易。要想在鬼界立足,想将来转世到个好人家,是需要福德的。你做人时福德不够,做鬼时要争气点,好为将来做打算。” 长久以来,郑依依头一次对周楚楚说了这么多。 周楚楚心中的不安又加重了,什么叫为将来打算? “依依,我没想过投胎转世。”周楚楚眉头微皱,“我们是好姐妹,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顿了一下,周楚楚想到另一层,有些伤感,“难道你不信任我?” 郑依依转身面对周楚楚,又恢复了以往游戏人间无所畏惧的模样,“我当然信任你。只是你做鬼不久,周妈妈又健在,所以你对人间还有留恋。但如果有一天,周妈妈寿终,你早晚会厌倦这一切的。所以我才让你为将来打算。” “依依,那你也会厌倦这一切吗?”周楚楚有些心慌。这样的依依,是她不曾见过的。 郑依依笑了笑,“这样一个花花世界,我怎么会厌倦?只不过,欠了的,总归要还。” 不等周楚楚细想话中的深意,腾龙已经带着司清走进依依大厦。 “救人。”腾龙把司清丢在郑依依面前,命令道。 “换个态度我会考虑一下。”郑依依一点都没害怕腾龙的怒容,还有心思逗他。 腾龙冷着脸,没说话。 腾龙和司清是几千年的挚友,眼见司清伤成这个样子,腾龙恨不得将焚天那个冒牌货千刀万剐。 腾龙的反应早在郑依依的预料之中,郑依依伸手,茶几上的水果刀被藤蔓勾到她手中。 重重一割,血从手掌流了下来,一滴不剩的流到司清身上。 眼见司清脊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腾龙不禁对郑依依刮目相看。 司清是天界的神,郑依依一个人间的参妖,她的血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 司清苏醒了,一抬头,第一眼看到的仍旧是郑依依。 司清不禁慨叹,“冤家路窄。” 倔驴不知道什么时间蹿出来,好奇地问郑依依,“这个又是什么品种?” 圆脸手里拿着抹布,也赶来凑热闹,“唉,看来我又要多打扫一个房间了。” 黎昕略带防备地盯着司清,“小白脸。” 黎昕一句话,司清就恨不得再次晕死过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风雨欲来(一) 救活了司清,禁不住倔驴的再三申请,郑依依在司清身上下了禁制,便把他扔给倔驴研究了。.tw[] 司清知道找郑依依理论是白费功夫,便向腾龙求救。 在腾龙不是很努力的阻止下,司清还是被交给倔驴研究了。 傍晚的时候,郑直和刀手出现在依依大厦。 上次和郑依依的谈话,郑直落荒而逃。再来依依大厦,郑直总是觉得有点别扭。而刀手,原本他可以随时随地来依依大厦,但不知怎的,自从认识了梅妖高洁,刀手非要给自己找个非来不可的理由,简直比郑直还要别扭...... “依依。”郑直怯怯地叫着。 郑依依倒丝毫不觉得尴尬,“警局又出什么怪事了?” 看到郑直那副有求于人的模样,郑依依就猜到了,肯定警局又有什么麻烦。 郑直被揭穿,索性厚起脸皮,不再扭捏。“依依,最近古城市出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郑依依好奇的问。 “最近医院传出消息,很多市民的身体出现异状。”郑直想着措辞,好描述自己在医院看到的奇怪现象。 本来市民的健康又什么问题,是不归警局管的。但是医院的一个小护士竟直接给他打电话,还说,医院和卫生部门正在严格的封锁消息,怕引起市民的恐慌。 郑直奇怪护士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打电话,仔细回想后,郑直终于回忆起来。 那个小护士名叫张媛媛。曾经在医院的那个案件中出现过。 只是郑直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而且还会给自己打电话。 “哦,是什么样的异状?”郑依依垂下眼帘问。 郑直赶紧把自己看到的讲给郑依依听。 自己接到张媛媛的电话后,虽然电话里张媛媛讲的事跟自己这个当警察的半点关系也没有。但出于好奇,郑直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 亲眼看到,郑直才知道,只有一面之缘的张媛媛为什么来求救了。 医院里的病床上满是病患。甚至,走廊里都积满了病床。 床上的病人不吃不动,像植物人一样。但他们却意外的拥有一个共同点。 所有人的身体,都有一条极细的黑线,从心脏处起,一直蔓延到颈部。 而且,被送到医院的此类病患人数越来越多,医院已经不堪重负。 “那她为什么告诉你?”郑依依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郑直没想到郑依依会这样问。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她觉得这是起灵异事件。所以就通知我了。”想了想,郑直又补充道,“她觉得你很擅长解决灵异事件。所以想通过我来找到你。” 郑依依冷哼一声。 郑直提到那个张媛媛的时候,郑依依便隐约记起了那个护士。 当时医院那起灵异事件里。张媛媛倒是个善良的人。 只是事情结束后,自己明明让郑直用哭丧棍抹去她的记忆了。她怎么还会记得自己? 像是知晓了郑依依在想什么,郑直赶忙低声解释,“我,我怕打伤她,所以只是用哭丧棍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头......” 郑依依已经闭上了眼睛,她实在是不想多看郑直半眼。 见郑依依半天不说话,郑直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郑依依才开口,“这件事,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吗?” “张媛媛只告诉了我,应该没有别人知道。”郑直愣愣的回答。 郑依依睁开眼,严肃地对郑直说,“告诉她,我会调查这件事。你和她,不准再告诉别人。否则,你就自己解决这件事。” 郑依依严肃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凌厉。 郑直点头如捣蒜,生怕惹得郑依依不开心。 “走吧。”郑依依见郑直这么听话,语气中没有了之前的严厉。 “去哪?”郑直问。 郑依依没回答,而是抓起郑直,一阵绿色闪过,带着郑直土遁消失。 古城市的青青酒吧里,妖娆的老板娘站在吧台里,一边啜着杯里的酒,一面局外观看人世百态。 见郑依依和郑直来了,老板娘小青放下酒杯,笑意融融地打着招呼。 “呦,贵客呀。”青青笑道。 “来两杯酒。”郑依依简单地说。 在青青听来,却隐约觉得今天的依依太过平静,平静得有些怪异。 “喝什么?”青青虽然心下觉得怪异,脸上仍旧微笑着。 “随便什么。”郑依依顿了一下,“反正老板娘推荐的,从没让我失望。” 青青变戏法似的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很古朴的坛子,给郑依依和郑直一人倒了一杯。 酒吧里的人似乎早就习惯老板娘这些稀奇古怪的酒坛子,倒也没人注意他们。 倒完酒,青青便介绍起来,“这是我的最新研究,名字叫真我。喝了它,人可以看清最真实的自己。” 郑直上下端量,怀疑道,“有没有这么神奇?” 郑依依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郑直也有样学样,好奇的喝光了杯里的酒。 片刻,郑直便进入迷糊的状态。 幻境里,郑直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 郑直的周围人影憧憧,有郑直的父母,有黎昕,有周楚楚,倔驴,还有刀手刀锋,警局的同事们也在他周围,似乎郑直认识的所有人,此时此刻都环绕在他周围。可是,郑依依呢?郑依依在哪?郑直有些奇怪,为什么往来的人群中,独独不见郑依依的身影。 郑直越来越焦虑。他找不到郑依依!慢慢的,不知不觉间,这种焦虑竟隐隐演变成愤怒。 这愤怒来得很奇怪,就连郑直自己都觉得奇怪。依依不见了,他着急都不够,为什么会愤怒? 郑依依,你在哪!!!郑直忍受不了心中的怒火。在幻境中大喊。 这一声呐喊起了作用,周围的人群渐渐消失,郑依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郑直面前。 郑直看着郑依依,“你终于肯出来了。” 郑依依就这么看着郑直,一言不发。 郑依依越是这样,郑直就越是愤怒。似乎,郑依依欠了他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倒是说话啊!”郑直冲郑依依咆哮着。 “郑直,你为什么生气?”郑依依嘴角笑了笑。问道。然而。她的眼睛里却不带笑意。 是啊。我为什么生气?依依不是自已最疼爱的人吗?一直以来,自己最爱的只有依依啊。 可是,郑直就是控制不了内心潜在的怒火。 越是这样。郑直越是矛盾痛苦。 为什么会这样?自己这辈子只爱依依,下辈子也爱。永永远远都爱!爱都不够,又怎么会恨?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爱依依?痛苦中,心中一个细小的声音问着。 为什么要生生世世都爱?那个细小的声音执着的问。 她值得你爱吗?那声音变大了一些。 当然值得!郑直毫不犹豫的说。 从小到大,一直是依依保护他,照顾他。不管他惹了什么灵异事件,依依总会出现帮他善后。 那是她欠你的!她欠郑家的!她欠郑书海的!那声音愤怒地说。 她在还债?郑直愣愣地问。 当然。那声音回答。 即便是还债,这么多年,依依对我,也是有别的感情的,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依依总归不是单纯的还债!郑直也很执着。 心中的声音冷笑连连,是啊,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总归是有别的情愫在,但归根结底,她只是愧疚。愧疚,经过这么多年的洗涮,变浅了,变淡了,最后,竟转换成了别的情感。所以,她才能理直气壮的和你相处。于是,理所应当的补偿,也变成了不求回报的付出?郑直,你一直以来喜欢的,感动的,就是这些吗? 你闭嘴!郑直大叫,他无法摆脱心中的声音,越陷越深。 “郑直。”郑依依唤道。 郑直从疯狂的状态醒来,看着眼前的郑依依。 “郑直,人生在世,难免有诸多不如意,你要看得平淡些。你我相识便是有缘,过往的恩怨,总会烟消云散。我祝你一世无忧。”郑依依说。 “依依。”郑直突然觉得很悲伤,似乎此刻便是诀别。 “喂,醒醒?!”郑依依推着郑直的脑袋。 郑直恍恍惚惚的苏醒,幻境里的一切,有些模糊。他竟记不起刚才的事。只是,自己为什么感到悲伤呢?郑直抹了把眼泪,不明所以。 “真没出息。做个梦也能哭。自己打车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了。”郑依依一脚踢走郑直,没有累赘一身轻,郑依依和青青面对面的坐着。 “看到想看的了?”青青狡黠地问。 那杯真我,能让人看清自己。也能让人看清对方。 “青青,离开古城市吧。”郑依依轻轻地说。 青青依旧妖娆地笑。“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古城市吗?”青青问。 郑依依摇摇透表示不知道。 “为了你。”青青点了一下郑依依的额头,笑道。 青青,就是当前那条青蛇。那个被讲烂了的故事,那个被赞美,被感动的传说。 白蛇被压在雷峰塔底。时光荏苒,许仙早就不知道投了几回胎,转了几回世。 一枕黄粱,雷峰塔到,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唯一留给白蛇的痕迹,随着雷峰塔倒烟消云散。黄粱梦醒,白蛇看破红尘,得到成仙。 然而,青蛇却看不明白。她见证那场爱有多么的惊天动地,难道是时间冲淡了这一切? 她不理解。那样的爱,又怎么会被时间冲淡? 但她看到白蛇淡然的脸,仙气环绕,再也没有当年的深情缠绵。 青蛇独自离开。她看不破红尘,为了别人的故事纠缠不休,无法得道成仙。 “那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郑依依问。 “你走过的路,和白蛇一摸一样。我想知道这一次的结局。”青青说。 “结局怎么样,对你重要吗?” 青青笑了,没回答。 第一百三十三章 风雨欲来(二)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的十五。 依依大厦楼顶,郑依依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空落落的。 “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一天总算到了。”郑依依说着,额角一朵黑色的参花若隐若现。 周楚楚不声不响的飘上天台。 “依依。”周楚楚面露忧色。 郑依依见周楚楚来了,便拉着她的手一同坐下。 “依依,在人世间,我们都是异类,有些事,有些人,过去就算了,何必执着。”周楚楚说着,目光扫过郑依依额角的那朵黑花,眼中忧色又深了一层。 郑依依只是笑了笑,并没回答。 周楚楚顿了一下,继续道“当初,我们两个最先认识。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说着,拉过郑依依的手,“在我眼里心里,除了死亡,什么都无法打败你。” 郑依依转头看向周楚楚,周楚楚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分外吸引人。 “你的阴阳双眼终于练成了。” 周楚楚敛起目光。 “楚楚,从前我不相信命运,可如今,我信。”郑依依望着天上的明月,淡淡的说。 周楚楚见郑依依说这样丧气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 “依依,放手吧。”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双眼睛。”郑依依夸道。 “依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做这样有损功德的事。但你这样做,一定有你的理由。可作为朋友。我还是要劝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周楚楚悲戚地说。 “楚楚,你知道命运最可怕的是什么?最可怕的并不是它安排了你的人生轨迹。而是它给了你一颗独一无二的心。我这一生,从不向任何人任何事屈服。唯一遵从的。也只有这颗心。我无法违背心的意愿,自然也就没法违背我的命运。”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承担就是了。”郑依依嘴角一勾,她对生与死。已经不甚介怀。 自己最爱的,最爱自己的,都已经渐离渐远。这符合她的预想,却也挖走了她千年的感情。 周楚楚深知,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改变不了郑依依。唯一能做的,只有全力帮助她。 “依依,有些事我要告诉你。”周楚楚叹了一口气。“郑直身体里有两个魂魄。” 郑依依似乎早就知道,“果然如此。看来。郑书海回来了。而且。就在郑直的身体里。” 当年。黑白无常说过,郑书海轮回转世日,即是魂飞魄散时。 这一世。郑书海重回人间,郑依依遍寻不到。原来,他一直隐在郑直的身体里。直到逍遥岛一行,郑书海的魂魄受了刺激,才渐渐苏醒。这也是郑直从逍遥岛回来后,变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原因。 “其他人呢?”郑依依问。 “司清有问题,你要小心。高洁一样,你也要提防。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一样有问题。我用阴阳眼探视他们的心,全都有黑气。” 看来唯一真心对自己的,只有腾龙了。 “腾龙他...”周楚楚说到腾龙,有些为难。 “他怎么了?”郑依依惊诧。难道连腾龙也有问题? “他的心很纯净,只是,缺了一块。”周楚楚如实说。 他是天界的神将,七殿之主,天上地下,谁能把他的心拿走一块? 回首自己与腾龙的相知相遇,一幕幕从郑依依脑中闪过,郑依依心中早有猜测,此刻应了自己的猜测,却仍旧觉得心凉。 他是天界的神将,七殿之主,天上地下,又有谁,能把他的心拿走? 第二天天刚亮,郑依依尚在睡梦中,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一开门,倔驴手里拿着不知名的仪器,嗖地闪身进屋。 “你在干什么?” 倔驴急忙诉说自己的新发明,“这是我的新发明,需要你的鼎力相助!” “什么新发明?”郑依依好奇地看着倔驴手里那一堆‘破烂’。破烂上连着无数的触角,每一个触角上,都有一根细小的针头。乍一看上去,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密密麻麻的看着眼晕。 驴倔无不自毫地说,“这是我的最新发明,妖界身体万能修复法宝。众所周知,你们妖啊,都喜欢打架,自然也容易受伤。有我这个发明,哪怕伤得只剩一根头发,也能给你修复了。”说着,倔驴瞅了瞅郑依依的一头长发。 郑依依非常大度地拔了几根头发,“白送你,不要钱,马上消失。” 倔驴接过头发,踌躇着没离开。 “我的这个研究,还需要知道你们妖的再生原理。”倔驴斟酌着用词。 “说简单点。”郑依依喝道。 “就是需要在你身上的穴位扎几针,仪器会记录全身不同部位的恢复过程,再经过我严密的推理,然后就大功告成了。(..tw)”倔驴美好地畅想。 “妖也有穴位?”郑依依问。 “所以,所以才需要多扎几针嘛...”倔驴小声说。 郑依依低头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针头,再抬头看看倔驴,笑了。 “当然我也有别的方法,但都没有这个方法准确快捷......” 没等倔驴说完,郑依依的房门便一开一关。紧接着,楼道里响起以驴倔悲惨地嚎叫声。 天界,七殿。 焚天坐在七殿的玉石椅上,一手敲着扶手,一如当年腾龙的习惯动作。 因果镜在半空中,镜面上流光溢彩。 “你知道他们的位置了?你不是已经失去预见的本事了吗?”焚天冷冷地问。 因果镜嗫嚅地说:“它施展预示,我才能施展。”因果镜口中的它,指的便是腾龙手中的半块因果镜。 焚天看着镜中的腾龙司清一行人。眼中的杀机浮现,“你们本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凡间,既然活够了,那我也不介意成全你们。” 人间。依依大厦。 这边刚撵走倔驴,便又有人来敲郑依依的门。 开门一看,原来是郑依依前几天捡回来的小女孩。 “姐姐,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啦?”小女孩拎着一篮水果。蹦蹦跳跳地进了屋。 郑依依早就知道她有问题,但直觉告诉自己,这小女孩与高洁不同,想必是有什么苦衷。 “姐姐,我去一趟洗手间。”与郑依依闲聊了一会,小女孩便起身要去洗手间。 郑依依笑了笑,小孩子涉世不深,连撒谎都不会。身形一闪,郑依依便出现在小女孩身后。而小女孩此刻。正在洗手间里慌忙地寻找什么。 “你是在找阵眼吗?”郑依依问。 小女孩的脸瞬间血色全无。 “依依姐...”小女孩眼中强忍着泪。眼中满满的内疚和恐惧。 依依大厦外有结界守护,只有找到阵眼,才能破坏结界。 “谁让你这么做的?” 小女孩强忍着眼泪。咬着嘴唇不肯说。 “如说你告诉我,我就把结界的阵眼告诉你。”郑依依诱导。 反正这结界现在也没什么用了。郑依依已经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如果这个时候,对方还不想办法打破结界,那么,她就只能自己放开结界了。 “他抓了我弟弟,每天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姐姐,你知道,我们参妖恢复力是最强的,肉被吃了,血被喝了,第二天,骨架上会重新长出血肉。”小女孩想到弟弟每天遭受的痛苦,痛哭不已。 参妖是一类特殊的妖,最开始,原形是参,修炼成妖后,会化为人形,而且几百年内,都会一直保持人形,无法变回本体。除非像郑依依这样,修为足够高深,才能在人形和参形间自由互换。 小女孩的身份如何不重要,事实上,郑依依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有问题。 不过,这不重要。 如今,郑依依在人间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郑直变了,依依大厦变了,就连腾龙也变了。 这些变化,郑依依表面上不在意,心中却是一片苍凉。 沧海桑田,又有什么能一心如初? 郑依依摸了摸小女孩的脸,替她擦干眼泪,“去告诉她,我要见他。” 郑依依在依依大厦信步走着,想着她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郑直,腾龙,周楚楚,黎昕,圆脸,倔驴,刀手,刀锋,甚至她还想到高洁。 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又那样的虚幻。她努力的为自己打造人间的生活,曾经一度,她甚至相信并喜欢着这种生活。可这样的生活却经不起半点波澜,一丁点的外力,就能让它土崩瓦解。 辛巴感受到主人情绪的变化,贴心的过来舔了舔郑依依的手。 郑依依伸手取下辛巴脖子上的驯兽铃,揉着它的头,“你走吧。” 辛巴冲着郑依依不舍的呜呜了两声,郑依依也只是对它笑了笑,摆摆手,示意它离开。 辛巴不舍的往外走,离开依依大厦前,又回头深深地看了眼郑依依,然后才离开。 走到腾龙的房间,见腾龙正和司清聊着。 “腾龙,把你的因果借我。”郑依依早就知道腾龙有这件法宝。 腾龙虽然不解,却依言拿出因果镜。司清却眼神一凛,随即便消失。 郑依依不动声色的接过因果镜,又看了眼腾龙和司清,笑了笑,离开。 “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命令。”郑依依看着灰蒙蒙的镜面,眼中绿光闪过。一根绿藤猛地穿透因果镜。 随着郑依依额角的参花愈加的浓重,因果镜竟隐隐颤抖。 “又在吓唬谁?”黎昕无声无息的来到郑依依身后,“呦,这不是腾龙的法宝吗?你连一面镜子都不放过?” “你来的正好。”郑依依回身。 黎昕看到郑依依妖化的模样,心下大惊,“好端端的,你这是干什么?” 郑依依答非所问,“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你能办到吗?” 黎昕被郑依依欺压怕了,小心翼翼的问:“什么事啊?” 郑依依没说话。 黎昕叹了口气,认命的说:“我答应。” “立个毒誓。”郑依依说。 黎昕翻了翻白眼,“如果我反悔,天打雷劈,永世不入轮回。” “你们僵尸本来就是不入轮回的。三界六道之外,雷哪辈子能劈到你?”郑依依扫了黎昕一眼,“换个再毒点的。” “好吧。”黎昕放弃挣扎,“如果我黎昕做不到,就让我的红颜知己郑依依永远嫁不出去孤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黎昕眼睛带笑。 郑依依却没像以往那样教训黎昕,“我帮你吧。”郑依依说。“如果黎昕做不到郑依依的嘱托,那他的红颜知己郑依依便修为尽废魂飞魄散,不入轮回化为飞灰。” 黎昕这下笑不出来了。 片刻后,黎昕听了郑依依的嘱托,脸黑的像墨。“平白无故的,干嘛嘱托这些?” 黎昕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不用想了,不好的嘱托,自然是要有不好的事发生。” 郑依依说着,双手十指相抵,一根碧绿的针在郑依依手中飞速的旋转,然后瞬间飞射出去。 刹那间,整个古承市阴云密布。一到天雷直接劈在依依大厦的结界上,结界绿光一闪,依依大厦豪发无伤。 大厦内的人皆是一惊。 所有人在5秒内呼啦啦的赶到郑依依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众人七嘴八舌的问。 “全都到地下室去。”郑依依下了命令。 最后只有没有修为的倔驴和修为相当于没有的圆脸被扔到了地下室。 古城市此时已经是白昼变黑夜,电闪雷鸣间,这个城市显得极为恐怖。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结局 暴雨中,带着银色面具的神秘男人出现在依依大厦前,身后跟着风雨雷电四个异能者。 郑依依也走出依依大厦,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小小参妖,竟敢逆天催动追魂术。”神秘男人语气中满是轻蔑。 郑依依冷冷的说:“你处心积虑设计我这么多年,不如今天就来个了断吧。” 神秘男人的表情隐藏在面具之后,“你不配。” 郑依依嘴角一勾,“我不配么?我可是一直以为自己是主角呢。”说话间,郑依依走到腾龙身边,把手搭在腾龙的肩膀上,看着腾龙,“难道我不是主角?” 神秘男人面对郑依依的嘲讽,冷哼一声。 而此时此刻,在医院忙的不可开交的郑直,看着直冲自己面门而来的绿光,躲闪不及,绿光完完全全的隐没在郑直的额头。 绿光完全隐没的瞬间,依依大厦里的郑依依轻叹了一声,“是他。” 地面绿光闪过,郑直糊里糊涂的出现。 “依依,我当众消失在医院,一定会很轰动的。”郑直苦着脸看着郑依依。 “郑书海,我终于等到你了。”郑依依透过郑直,看着隐藏在郑直身体里的郑书海。 随着郑依依的话,郑直眼睛一翻,很快,便恢复。“你害的我好苦。”郑直,不,此刻应该是郑书海,对郑依依仇深似海地说。 而眼见天有异相的刀手和刀锋,也赶到了依依大厦。 郑依依看向众人,笑着大喊:“就让我们来个了断!” 说话间。郑依依完全妖化,墨绿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额角的花朵完全绽放。 “郑书海,千年前。我欠了你,今天便还给你。”郑依依对郑书海说。 “你拿什么还?”郑书海恨恨道。 “拿我的命。”郑依依说。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包括郑书海在内。 “依依。你在干什么?”腾龙上前一步。 郑依依却并不理他,“千年前,我为了躲避天劫,连累了郑书海一家,以至于郑书海英年早逝,不入轮回。欠郑家的,今天便一并还了。这一千年的守护,就算是利息吧。”郑依依走到郑书海面前,“你看如何?” 郑书海眼中满是愤恨。然而。愤恨中。又夹杂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郑依依又走到了周楚楚的面前,“一切结束后,去投胎吧。苦海无涯。何必再纠缠这苦难不公的一世。”周楚楚流泪点头。 来到黎昕的面前,郑依依上下打量了黎昕一翻。“说实话,你还是蛮有魅力的。”黎昕想笑,但又笑不出来,一张俊脸很是精彩。“如果你能不那么肤浅的话。”郑依依临了又补充了一句。黎昕本来就很精彩的脸,瞬间定格。 走到高洁面前,郑依依眉头皱了皱,“其实你不应该来。” 高洁妖媚的笑了笑,话里有话,“依依,你还是那么清高。” 郑依依也笑了笑,反而对大家说,“想必大家都想知道我和高洁的故事吧。” 素手一挥,半空中出现一幕幕图像。 千年前,郑依依和高洁是好姐妹,一同修炼。都是草木成妖,两人很是亲近。 郑依依痴迷于仙道,一心修炼,期盼有朝一日得道成仙。高洁却恰恰相反,痴迷红尘俗世,对得道成仙不屑一顾。渐渐的,两人的感情便不似从前。 郑依依愈加觉得高洁烟视媚行,堕落红尘,再者,高洁那时已经伤了不少凡人的性命,郑依依便疏远高洁。 而高洁,却也反感郑依依的清高傲慢。红尘里摸爬滚打了几百年,高洁反而嫉妒起郑依依的平静生活,嫉妒郑依依的如水容颜,嫉妒郑依依的一身修为,嫉妒她拥有的一切。 无论高洁用何情绪来掩饰这份嫉妒,骗得过所有人,却唯独骗不过自己。 直到有一天,两人的天劫到了。 郑依依的天劫是九重天劫里的第八重,闯得过,便飞升天界。高洁的亦是第八重天劫,因为高洁害人无数,以往凭着旁门左道闯过七重天劫,这一次,眼见天劫的威力前所未有,高洁眼看便灰飞烟灭于天劫。 电光火石间,高洁飞身扑向郑依依,郑依依知道,高洁是想两人共度天劫。 犹豫之间,天劫依然降临。 郑依依靠着郑家的庇护,闯过天劫。 高洁却不知所踪。 画面到此为止。 高洁面对众人不屑的目光,蛮不在乎,“你们皆以为是我对不起郑依依?你们谁又知道,当年的郑依依,可不是今天的郑依依。” 高洁看着郑依依,继续说:“最开始,我们是很亲近。志不同道不合,分道扬镳即可,可你们的依依,却因为没有红尘历练,修为停止不前。”高洁眼中满是不屑,“为了增加历练,她才和我做好姐妹,嘴上是好姐妹,其实是另有所图。你一向是这样懦弱虚伪清高。” 郑依依坦然面对高洁的指责,“你说的没错。” 郑依依的话让所有人震惊。 “我懦弱虚伪清高,却不曾对不起你。你如果把我对你的好理解成利用,那么,我也早就支付给你相应的酬劳。我们这对好姐妹,也只能算是相互利用。”郑依依顿了一下,继续道,“可坚定真实爱恨分明的你,明知道我们志不同道不合,却不曾分道扬镳,不曾远离我这个懦弱虚伪请高的朋友,不觉得奇怪吗?” 高洁被郑依依说的哑口无言。 “让我来告诉你这是为什么。”郑依依冷冷的看着高洁,“无非是你能得到更大的利益,才愿意和懦弱虚伪请高的我维系着好姐妹的情谊。” “我说的对吗?”郑依依嘴角一勾。绽放出笑容。 “郑依依,你变了。”高洁震惊。 “你错了。”郑依依说。“我仍旧是当年的我。只是当年糊涂,碍于你我情面,隐忍不言。如果当前我便直言。或许你便不会认为我虚伪,或许,我们还是朋友。不过,我想我们还是把彼此当做陌生人更好。你说呢?” 高洁听了郑依依的话。竟蓦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看高洁无话可说,郑依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实在的,我们都不曾了解对方。我不是你想象的我,你或许也不是我想象的你。” 天空中的雷声愈来愈大,若不是依依大厦有结界,怒火冲天的天雷,早就轰平了依依大厦。 “你打算怎么救郑书海?”腾龙见郑依依跟所有人告别。唯独不理自己。不禁满心怒气。 郑依依看着腾龙。决然道:“等你变回真正的你,是否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腾龙听不懂,那神秘男人却听得懂。 “永远不会。”神秘男人说。 “那可不一定。”郑依依嫣然一笑。 司清眼见郑依依已经了然一切。便站出来,告诉所有人一个惊天的秘密。 “七殿神君。又怎会真的爱上一个小妖。”司清是这样开始说的。 原来,腾龙的因果镜,百年前语言,腾龙百年后会有死劫。可是,七殿神君法力高强,又怎么会有死劫?因果镜说,那时神仙也躲不开的情劫。 真的躲不开么?高傲的腾龙又怎会屈服于命运? 逆天改命,又有何难?命运本来就是变化的,你不去挣扎,就等死吧。 于是,在司清的筹谋下,一场逆天改命的游戏开始了。 腾龙的心一分为二,一半化为现在的腾龙,与郑依依相识相知相爱,一半化作神秘男子,身负腾龙除爱以外的部分。 腾龙没有任何与这计划有关的记忆,说白了,他的任务只有一样,爱郑依依。 而那神秘男子,则要承担得更多。 算计郑依依,还不能杀了她,既要让她和腾龙相爱,还不能让他们察觉...... 郑依依对腾龙说:“七殿神君又怎么会如此痴迷爱恋?我若是没有怀疑,便枉活红尘一千年。我若是没有猜测,便对不起这一身修为。楚楚说你的心不完整,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 司清见计划已经被郑依依了然,知道此事不行动,更待何时。 猛地一推腾龙,腾龙便飞了出去,那神秘男子也突然冲向腾龙,两人碰撞在一起,红光爆开,映满了整个依依大厦。 红光消失后,神秘男子摘下脸上的面具,是一张和腾龙一模一样的脸。 “司清,辛苦了。”腾龙说。 高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你说过,只要我救她出梦境,便把她的内丹给我。”高洁对腾龙说。 事实上,这是腾龙的另一半和高洁的约定。 “我说过吗?”腾龙冰冷的问。 高洁呆在原地。 司清站在腾龙身后。 “现在,你可以死了。”这句话,腾龙是对郑依依说的。 郑依依的呼吸一窒,反问腾龙,“谁说我要死?” 司清看着郑依依,“你想就郑书海,只能死。你是腾龙的劫,必须死。” 郑依依冷笑连连:“我倒是想救郑书海,可是,我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如此不诚心,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至于腾龙的情劫,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们还是别在我这费力气了。” “可你必须死。”腾龙冰冷的声音响起。 一伸手,郑依依便被他钳住脖子。 腾龙的手上真火燃起,郑依依痛苦的挣扎。 “杀了她,我们回天庭。”司清说。 腾龙看着兀自挣扎的郑依依,手上的力道一分分的加重。 黎昕,周楚楚扑上来,却被腾龙的真火隔住。 刀手则被刀锋拦住。眼看着郑依依一点点的香消玉殒。 “别磨蹭了,速战速决。”司清看了眼结界外狂轰的天雷,对腾龙说。 郑依依动用了引魂术。确定郑书海的魂魄就在郑直的身体里,引起了天怒,这天雷,便是惩罚。 腾龙的手慢慢收紧。却始终没痛下死手。 看着郑依依的脸,腾龙的心,隐隐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是什么样的情绪?腾龙一时分辨不出啦。 一到天雷突然打破结界,轰鸣声不止。 结界碎了。 “腾龙。快动手!”司清没了仙骨,只能催腾龙下杀手。 可是,腾龙还在犹豫。他还在想,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此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结界碎了,天雷却不再狂轰乱炸。 众人看到震惊的一幕,结界外,竟然已经布满了古城市民。结界一碎。这些平民百姓便涌了过来。 可是。这些人都面容僵硬。没有任何表情。 郑依依,冷冷的笑了。 腾龙松开手。 “是你做的?”腾龙问。 “是我。”郑依依答。 郑依依早在古城市布下妖术。最近,大量古城市民昏迷。其实是郑依依的妖术所致。 “天雷要杀我,就要先杀了这些平民。你要杀我。就要先背上几百条人命。看你还怎么回天庭。”郑依依说着,额头的参花便愈加妖冶。 “原来我们依依早有准备,害的我提心吊胆。”黎昕松了一口气。 “郑依依,快撤掉妖术!一旦铸成大错,神仙都救不了你!”刀手劝阻道,手里的桃木剑红光暴涨。 郑依依一挥手,郑直身上突然飞出一颗妖丹,转瞬间便融入郑依依的身体。 郑依依身上绿光暴涨,再一挥手,刀手和刀锋二人便倒飞出去,刀手手里的桃木剑也掉落在地。 “你们好像还不知道,妖丹归为的我,有多厉害。”郑依依眼中绿光汹涌,人性的光芒渐渐消失。 “想让这些平民活命,就让郑书海重入轮回。”郑依依仰头对着老天大喊。 身后的郑书海身体一震,他没有想到,郑依依为了还债,竟然愿意付出一切。 天雷怒吼,却碍于平民不敢劈下来。 “你别一错再错。”腾龙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笑话,你要杀我,还管我错不错?”郑依依看也不看腾龙一眼。 一声枪响,郑依依拂掉额头的子弹,伤口瞬间复原。 “依依,放手吧。”郑直悲痛的说。 原来,郑直的魂魄压制住郑书海,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 郑依依看着郑直,难以置信。 郑直把枪抵在自己的头上,“依依,放了这些无辜的人,我替你承担一切。” “你死了,我还是能把你救活。”郑依依说。 “你能救活我的身体,可要是我不想活,你也能救活我的魂魄吗?”郑直倔强的问。 “就算你替我去死,老天也不会同意!”郑依依对郑直大喊。 郑直看着郑依依,怜爱的笑了,“我这么诚心,老天不会不同意。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郑直此刻只希望能多看郑依依几眼,永远记住她,记住他的依依,“如果老天不同意,我就在黄泉路上等你,这样你也不会孤单。” 郑依依彻底愣住了,原来,郑直从来没有放弃自己。 或许他曾经迟疑过,犹豫过,可是,他从不曾放弃。 郑依依突然笑了,笑的开怀,笑的灿烂,笑的让郑直以为,这一切只是依依的一个玩笑。 “郑直,我有办法了。”郑依依说。 郑直迟疑,“你该不会骗我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郑依依问。 郑依依走到郑直身边,伸手轻轻抱住郑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然后,郑依依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一根藤蔓抓住刀手遗落在地上的桃木剑,郑依依撤下满身防备,桃木剑快如闪电,带着红光贯穿郑依依的心脏。 “依依!”郑直哭喊。 黎昕冲上来,大喊郑依依的名字。 周楚楚也冲过来,抱着郑依依痛哭。 郑依依闭上眼睛。喃喃道,“我真的错了。用我的命,饶恕所有人吧。” 天雷停止了,徘徊了几圈。慢慢散去。 天空放晴,一到阳光打在郑依依的身上,眼见她的身体愈渐透明。 消失之前,郑依依扯下脖子上的通天符。看了一眼腾龙。 然后,便消失殆尽,只留下一地的星光...... 这一年,古城市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说,好多人莫名其妙的病了,又莫名其妙的康复了。比如说,那天百年不遇的怪天气,遮天蔽日的乌云,从未有过的惊雷。老人说。那是老天在除害。比如说。那天的坏天气之后,一座大厦里一到红光冲天而去。又比如说,红光冲天而去不久。便有一条巨蛇从天而降,掉到古城市的海里。 青青酒吧。黎昕歪着身子靠在吧台,品尝着老板娘的美酒。 郑直在旁边,懒散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警察。准确的说,郑直的确不是警察了。 他辞职后,做起了私家侦探。还是老本行,收入却比以前高了许多。 老板娘青青拿起小喷壶,往吧台上的一颗植物上喷了点水。 “这环境这么差,至少给她浇点营养液什么的吧。”郑直心疼的看着这盆植物。 老板娘咯咯的笑了,“你没见她高兴啊,酒吧里这么多八卦,她才舍不得走呢。” 盆里的植物像是同意老板娘的话,轻轻的摇了摇叶子。 黎昕摩挲着花盆,问郑直,“她那天跟你说的是什么?” 郑直放下酒杯,神秘的靠近黎昕,“就不告诉你。” 然后扬长而去。 “我早晚会知道的!”黎昕恨恨道。 “等你知道了,对着我的骨灰说吧。哈哈!”郑直说话间,已经走出了轻轻酒吧。 后来的后来,周楚楚和圆脸都转世去了,郑直娶了他的初恋,方千华,生了一个儿子。可不管工作生活多忙,郑直总是会抽空到青青酒吧呆一会,喝杯酒,然后就走。 直到有一天,郑直没来。很多天后,一个和郑直七八分像的年轻男子来到轻轻酒吧,对老态龙钟的老板娘和黎昕说:“青姨,黎叔,爸爸走了,走的很安详。” “他还说什么了?”黎昕问。 “他说,让你记得给花勤浇水。别没事出去耍帅,还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你这款不流行了。”年轻男子原模原样重复父亲的话。 吧台上花盆里的植物,一滴水,从叶子上无声的滴落...... 青青和黎昕离开了古城市。 青青变回了原本漂亮的模样,到别的城市开了间酒吧。 黎昕时不时的去看看,当然,总会随身带着一盆植物。 哦,对了。那天,郑依依在郑直耳边说了一句话,她说:我爱你,永远。 她和郑直,是亲情,是友情,也是爱情。她爱他,永远。他知道,她希望他有正常人的生活,他结婚,爱自己的妻子,生子,爱自己的孩子。可是,他爱她,永远。 有一天,青青酒吧来了一个客人。所有女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那人来到酒吧,点了一杯酒。 “郑书海还好吧?”青青问。 英俊的男子喝了口酒,“投胎去了。” “楚楚他们呢?”青青又问。 “一样。”男人简短的说。 “高洁呢?”青青知道,那天之后,他带走了高洁。 “一样。”男人的回答照旧,一口喝完杯里的酒,便离开了。 腾龙在因果镜里,再也看不到郑依依。他们的因果,结束了。 他后来知道,那天他心里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了。是心痛。 那天她说,他变回真正的自己,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他说不会。 她说不一定。 他和她都输了。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否后悔。 她把通天符给他,让他回他的天庭,却不肯留给他半个字。这究竟算爱,还是算恨? 他再没见过她,却永远忘不了她。 暴雨中,带着银色面具的神秘男人出现在依依大厦前,身后跟着风雨雷电四个异能者。 郑依依也走出依依大厦,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小小参妖,竟敢逆天催动追魂术。”神秘男人语气中满是轻蔑。 郑依依冷冷的说:“你处心积虑设计我这么多年,不如今天就来个了断吧。” 神秘男人的表情隐藏在面具之后,“你不配。” 郑依依嘴角一勾,“我不配么?我可是一直以为自己是主角呢。”说话间,郑依依走到腾龙身边,把手搭在腾龙的肩膀上,看着腾龙,“难道我不是主角?” 神秘男人面对郑依依的嘲讽,冷哼一声。 而此时此刻,在医院忙的不可开交的郑直,看着直冲自己面门而来的绿光,躲闪不及,绿光完完全全的隐没在郑直的额头。 绿光完全隐没的瞬间,依依大厦里的郑依依轻叹了一声,“是他。” 地面绿光闪过,郑直糊里糊涂的出现。 “依依,我当众消失在医院,一定会很轰动的。”郑直苦着脸看着郑依依。 “郑书海,我终于等到你了。”郑依依透过郑直,看着隐藏在郑直身体里的郑书海。 随着郑依依的话,郑直眼睛一翻,很快,便恢复。“你害的我好苦。”郑直,不,此刻应该是郑书海,对郑依依仇深似海地说。 而眼见天有异相的刀手和刀锋,也赶到了依依大厦。 郑依依看向众人,笑着大喊:“就让我们来个了断!” 说话间。郑依依完全妖化,墨绿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额角的花朵完全绽放。 “郑书海,千年前。我欠了你,今天便还给你。”郑依依对郑书海说。 “你拿什么还?”郑书海恨恨道。 “拿我的命。”郑依依说。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包括郑书海在内。 “依依。你在干什么?”腾龙上前一步。 郑依依却并不理他,“千年前,我为了躲避天劫,连累了郑书海一家,以至于郑书海英年早逝,不入轮回。欠郑家的,今天便一并还了。这一千年的守护,就算是利息吧。”郑依依走到郑书海面前,“你看如何?” 郑书海眼中满是愤恨。然而。愤恨中。又夹杂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郑依依又走到了周楚楚的面前,“一切结束后,去投胎吧。苦海无涯。何必再纠缠这苦难不公的一世。”周楚楚流泪点头。 来到黎昕的面前,郑依依上下打量了黎昕一翻。“说实话,你还是蛮有魅力的。”黎昕想笑,但又笑不出来,一张俊脸很是精彩。“如果你能不那么肤浅的话。”郑依依临了又补充了一句。黎昕本来就很精彩的脸,瞬间定格。 走到高洁面前,郑依依眉头皱了皱,“其实你不应该来。” 高洁妖媚的笑了笑,话里有话,“依依,你还是那么清高。” 郑依依也笑了笑,反而对大家说,“想必大家都想知道我和高洁的故事吧。” 素手一挥,半空中出现一幕幕图像。 千年前,郑依依和高洁是好姐妹,一同修炼。都是草木成妖,两人很是亲近。 郑依依痴迷于仙道,一心修炼,期盼有朝一日得道成仙。高洁却恰恰相反,痴迷红尘俗世,对得道成仙不屑一顾。渐渐的,两人的感情便不似从前。 郑依依愈加觉得高洁烟视媚行,堕落红尘,再者,高洁那时已经伤了不少凡人的性命,郑依依便疏远高洁。 而高洁,却也反感郑依依的清高傲慢。红尘里摸爬滚打了几百年,高洁反而嫉妒起郑依依的平静生活,嫉妒郑依依的如水容颜,嫉妒郑依依的一身修为,嫉妒她拥有的一切。 无论高洁用何情绪来掩饰这份嫉妒,骗得过所有人,却唯独骗不过自己。 直到有一天,两人的天劫到了。 郑依依的天劫是九重天劫里的第八重,闯得过,便飞升天界。高洁的亦是第八重天劫,因为高洁害人无数,以往凭着旁门左道闯过七重天劫,这一次,眼见天劫的威力前所未有,高洁眼看便灰飞烟灭于天劫。 电光火石间,高洁飞身扑向郑依依,郑依依知道,高洁是想两人共度天劫。 犹豫之间,天劫依然降临。 郑依依靠着郑家的庇护,闯过天劫。 高洁却不知所踪。 画面到此为止。 高洁面对众人不屑的目光,蛮不在乎,“你们皆以为是我对不起郑依依?你们谁又知道,当年的郑依依,可不是今天的郑依依。” 高洁看着郑依依,继续说:“最开始,我们是很亲近。志不同道不合,分道扬镳即可,可你们的依依,却因为没有红尘历练,修为停止不前。”高洁眼中满是不屑,“为了增加历练,她才和我做好姐妹,嘴上是好姐妹,其实是另有所图。你一向是这样懦弱虚伪清高。” 郑依依坦然面对高洁的指责,“你说的没错。” 郑依依的话让所有人震惊。 “我懦弱虚伪清高,却不曾对不起你。你如果把我对你的好理解成利用,那么,我也早就支付给你相应的酬劳。我们这对好姐妹,也只能算是相互利用。”郑依依顿了一下,继续道,“可坚定真实爱恨分明的你,明知道我们志不同道不合,却不曾分道扬镳,不曾远离我这个懦弱虚伪请高的朋友,不觉得奇怪吗?” 高洁被郑依依说的哑口无言。 “让我来告诉你这是为什么。”郑依依冷冷的看着高洁,“无非是你能得到更大的利益,才愿意和懦弱虚伪请高的我维系着好姐妹的情谊。” “我说的对吗?”郑依依嘴角一勾。绽放出笑容。 “郑依依,你变了。”高洁震惊。 “你错了。”郑依依说。“我仍旧是当年的我。只是当年糊涂,碍于你我情面,隐忍不言。如果当前我便直言。或许你便不会认为我虚伪,或许,我们还是朋友。不过,我想我们还是把彼此当做陌生人更好。你说呢?” 高洁听了郑依依的话。竟蓦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看高洁无话可说,郑依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实在的,我们都不曾了解对方。我不是你想象的我,你或许也不是我想象的你。” 天空中的雷声愈来愈大,若不是依依大厦有结界,怒火冲天的天雷,早就轰平了依依大厦。 “你打算怎么救郑书海?”腾龙见郑依依跟所有人告别。唯独不理自己。不禁满心怒气。 郑依依看着腾龙。决然道:“等你变回真正的你,是否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腾龙听不懂,那神秘男人却听得懂。 “永远不会。”神秘男人说。 “那可不一定。”郑依依嫣然一笑。 司清眼见郑依依已经了然一切。便站出来,告诉所有人一个惊天的秘密。 “七殿神君。又怎会真的爱上一个小妖。”司清是这样开始说的。 原来,腾龙的因果镜,百年前语言,腾龙百年后会有死劫。可是,七殿神君法力高强,又怎么会有死劫?因果镜说,那时神仙也躲不开的情劫。 真的躲不开么?高傲的腾龙又怎会屈服于命运? 逆天改命,又有何难?命运本来就是变化的,你不去挣扎,就等死吧。 于是,在司清的筹谋下,一场逆天改命的游戏开始了。 腾龙的心一分为二,一半化为现在的腾龙,与郑依依相识相知相爱,一半化作神秘男子,身负腾龙除爱以外的部分。 腾龙没有任何与这计划有关的记忆,说白了,他的任务只有一样,爱郑依依。 而那神秘男子,则要承担得更多。 算计郑依依,还不能杀了她,既要让她和腾龙相爱,还不能让他们察觉...... 郑依依对腾龙说:“七殿神君又怎么会如此痴迷爱恋?我若是没有怀疑,便枉活红尘一千年。我若是没有猜测,便对不起这一身修为。楚楚说你的心不完整,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 司清见计划已经被郑依依了然,知道此事不行动,更待何时。 猛地一推腾龙,腾龙便飞了出去,那神秘男子也突然冲向腾龙,两人碰撞在一起,红光爆开,映满了整个依依大厦。 红光消失后,神秘男子摘下脸上的面具,是一张和腾龙一模一样的脸。 “司清,辛苦了。”腾龙说。 高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你说过,只要我救她出梦境,便把她的内丹给我。”高洁对腾龙说。 事实上,这是腾龙的另一半和高洁的约定。 “我说过吗?”腾龙冰冷的问。 高洁呆在原地。 司清站在腾龙身后。 “现在,你可以死了。”这句话,腾龙是对郑依依说的。 郑依依的呼吸一窒,反问腾龙,“谁说我要死?” 司清看着郑依依,“你想就郑书海,只能死。你是腾龙的劫,必须死。” 郑依依冷笑连连:“我倒是想救郑书海,可是,我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如此不诚心,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至于腾龙的情劫,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们还是别在我这费力气了。” “可你必须死。”腾龙冰冷的声音响起。 一伸手,郑依依便被他钳住脖子。 腾龙的手上真火燃起,郑依依痛苦的挣扎。 “杀了她,我们回天庭。”司清说。 腾龙看着兀自挣扎的郑依依,手上的力道一分分的加重。 黎昕,周楚楚扑上来,却被腾龙的真火隔住。 刀手则被刀锋拦住。眼看着郑依依一点点的香消玉殒。 “别磨蹭了,速战速决。”司清看了眼结界外狂轰的天雷,对腾龙说。 郑依依动用了引魂术。确定郑书海的魂魄就在郑直的身体里,引起了天怒,这天雷,便是惩罚。 腾龙的手慢慢收紧。却始终没痛下死手。 看着郑依依的脸,腾龙的心,隐隐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是什么样的情绪?腾龙一时分辨不出啦。 一到天雷突然打破结界,轰鸣声不止。 结界碎了。 “腾龙。快动手!”司清没了仙骨,只能催腾龙下杀手。 可是,腾龙还在犹豫。他还在想,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此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结界碎了,天雷却不再狂轰乱炸。 众人看到震惊的一幕,结界外,竟然已经布满了古城市民。结界一碎。这些平民百姓便涌了过来。 可是。这些人都面容僵硬。没有任何表情。 郑依依,冷冷的笑了。 腾龙松开手。 “是你做的?”腾龙问。 “是我。”郑依依答。 郑依依早在古城市布下妖术。最近,大量古城市民昏迷。其实是郑依依的妖术所致。 “天雷要杀我,就要先杀了这些平民。你要杀我。就要先背上几百条人命。看你还怎么回天庭。”郑依依说着,额头的参花便愈加妖冶。 “原来我们依依早有准备,害的我提心吊胆。”黎昕松了一口气。 “郑依依,快撤掉妖术!一旦铸成大错,神仙都救不了你!”刀手劝阻道,手里的桃木剑红光暴涨。 郑依依一挥手,郑直身上突然飞出一颗妖丹,转瞬间便融入郑依依的身体。 郑依依身上绿光暴涨,再一挥手,刀手和刀锋二人便倒飞出去,刀手手里的桃木剑也掉落在地。 “你们好像还不知道,妖丹归为的我,有多厉害。”郑依依眼中绿光汹涌,人性的光芒渐渐消失。 “想让这些平民活命,就让郑书海重入轮回。”郑依依仰头对着老天大喊。 身后的郑书海身体一震,他没有想到,郑依依为了还债,竟然愿意付出一切。 天雷怒吼,却碍于平民不敢劈下来。 “你别一错再错。”腾龙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笑话,你要杀我,还管我错不错?”郑依依看也不看腾龙一眼。 一声枪响,郑依依拂掉额头的子弹,伤口瞬间复原。 “依依,放手吧。”郑直悲痛的说。 原来,郑直的魂魄压制住郑书海,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 郑依依看着郑直,难以置信。 郑直把枪抵在自己的头上,“依依,放了这些无辜的人,我替你承担一切。” “你死了,我还是能把你救活。”郑依依说。 “你能救活我的身体,可要是我不想活,你也能救活我的魂魄吗?”郑直倔强的问。 “就算你替我去死,老天也不会同意!”郑依依对郑直大喊。 郑直看着郑依依,怜爱的笑了,“我这么诚心,老天不会不同意。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郑直此刻只希望能多看郑依依几眼,永远记住她,记住他的依依,“如果老天不同意,我就在黄泉路上等你,这样你也不会孤单。” 郑依依彻底愣住了,原来,郑直从来没有放弃自己。 或许他曾经迟疑过,犹豫过,可是,他从不曾放弃。 郑依依突然笑了,笑的开怀,笑的灿烂,笑的让郑直以为,这一切只是依依的一个玩笑。 “郑直,我有办法了。”郑依依说。 郑直迟疑,“你该不会骗我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郑依依问。 郑依依走到郑直身边,伸手轻轻抱住郑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然后,郑依依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一根藤蔓抓住刀手遗落在地上的桃木剑,郑依依撤下满身防备,桃木剑快如闪电,带着红光贯穿郑依依的心脏。 “依依!”郑直哭喊。 黎昕冲上来,大喊郑依依的名字。 周楚楚也冲过来,抱着郑依依痛哭。 郑依依闭上眼睛。喃喃道,“我真的错了。用我的命,饶恕所有人吧。” 天雷停止了,徘徊了几圈。慢慢散去。 天空放晴,一到阳光打在郑依依的身上,眼见她的身体愈渐透明。 消失之前,郑依依扯下脖子上的通天符。看了一眼腾龙。 然后,便消失殆尽,只留下一地的星光...... 这一年,古城市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说,好多人莫名其妙的病了,又莫名其妙的康复了。比如说,那天百年不遇的怪天气,遮天蔽日的乌云,从未有过的惊雷。老人说。那是老天在除害。比如说。那天的坏天气之后,一座大厦里一到红光冲天而去。又比如说,红光冲天而去不久。便有一条巨蛇从天而降,掉到古城市的海里。 青青酒吧。黎昕歪着身子靠在吧台,品尝着老板娘的美酒。 郑直在旁边,懒散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警察。准确的说,郑直的确不是警察了。 他辞职后,做起了私家侦探。还是老本行,收入却比以前高了许多。 老板娘青青拿起小喷壶,往吧台上的一颗植物上喷了点水。 “这环境这么差,至少给她浇点营养液什么的吧。”郑直心疼的看着这盆植物。 老板娘咯咯的笑了,“你没见她高兴啊,酒吧里这么多八卦,她才舍不得走呢。” 盆里的植物像是同意老板娘的话,轻轻的摇了摇叶子。 黎昕摩挲着花盆,问郑直,“她那天跟你说的是什么?” 郑直放下酒杯,神秘的靠近黎昕,“就不告诉你。” 然后扬长而去。 “我早晚会知道的!”黎昕恨恨道。 “等你知道了,对着我的骨灰说吧。哈哈!”郑直说话间,已经走出了轻轻酒吧。 后来的后来,周楚楚和圆脸都转世去了,郑直娶了他的初恋,方千华,生了一个儿子。可不管工作生活多忙,郑直总是会抽空到青青酒吧呆一会,喝杯酒,然后就走。 直到有一天,郑直没来。很多天后,一个和郑直七八分像的年轻男子来到轻轻酒吧,对老态龙钟的老板娘和黎昕说:“青姨,黎叔,爸爸走了,走的很安详。” “他还说什么了?”黎昕问。 “他说,让你记得给花勤浇水。别没事出去耍帅,还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你这款不流行了。”年轻男子原模原样重复父亲的话。 吧台上花盆里的植物,一滴水,从叶子上无声的滴落...... 青青和黎昕离开了古城市。 青青变回了原本漂亮的模样,到别的城市开了间酒吧。 黎昕时不时的去看看,当然,总会随身带着一盆植物。 哦,对了。那天,郑依依在郑直耳边说了一句话,她说:我爱你,永远。 她和郑直,是亲情,是友情,也是爱情。她爱他,永远。他知道,她希望他有正常人的生活,他结婚,爱自己的妻子,生子,爱自己的孩子。可是,他爱她,永远。 有一天,青青酒吧来了一个客人。所有女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那人来到酒吧,点了一杯酒。 “郑书海还好吧?”青青问。 英俊的男子喝了口酒,“投胎去了。” “楚楚他们呢?”青青又问。 “一样。”男人简短的说。 “高洁呢?”青青知道,那天之后,他带走了高洁。 “一样。”男人的回答照旧,一口喝完杯里的酒,便离开了。 腾龙在因果镜里,再也看不到郑依依。他们的因果,结束了。 他后来知道,那天他心里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了。是心痛。 那天她说,他变回真正的自己,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他说不会。 她说不一定。 他和她都输了。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否后悔。 她把通天符给他,让他回他的天庭,却不肯留给他半个字。这究竟算爱,还是算恨? 他再没见过她,却永远忘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