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域镇妖师》 第1章 古林幽女 鸿蒙初僻,洪荒伊始,尘浮土落而六界分,阳清阴浊则善恶成。六界,为仙为神为魔为妖为人为鬼。仙者,或开天之灵凝集,曰天仙;或无欲之人飞升,曰地仙。妖者,或六界贪恶所化,曰天妖;或人界万物生魂,曰地妖。神,人之庇佑者也;鬼,人之轮回者也。魔,无欲堪仙,奸邪比妖;人,善者如神,邪者似鬼。 故曰:仙清,神贵,魔傲,鬼诈,妖恶,人贪。 ——《初衍志》 凤长鸣咬着指甲,细细的眉长若柳叶,一双凤眼奕奕地盯着手里的《初衍志》,整本书除了讲六界的形成和千年来六界的重大事件,对镇妖师一事却是少有着墨,唯一露点端倪的便是结尾处提到有关镇妖师鼻祖长洛真人下界的片段。说是长洛真人脚踏五色祥云,凰鸣如罄,龙啸如钟,穿云破日之光缭绕左右,妖者络绎伏拜,莫能仰视之。 仅此便没了下文,整本书他翻了好几遍也只能搜罗到这点文字。凤长鸣不认为这本书的描述的事件可信度有多高,如果真如这本书的记载,长洛真人临世时万妖皆伏,那么人界现在也就不会还在与妖族鏖战,并且占不到丝毫宜。能独当一面的镇妖师屈指可数,能兴风作浪的妖物却比比皆是,这显然不是按照《初衍志》的记载发展过来的剧情。 这里面的美化程度太深,已经到了和事实相违背的地步,委实不可全信。 不过有件事情倒是毋庸置疑。长洛真人在中阳山立教成派广收门徒,肩负起对抗妖族维护人间的重任,镇妖师便由此而来。前前后后几百年,一代代镇妖师呕心沥血,前仆后继,经历的苦难远比想象中的多得多。不过……他拿起书对着阳光琢磨一会儿,这里面,并没说不让收女弟子呀! 偌大的中阳山,雌雄比例一边倒得吓人,幸好有雌性兔蛇雀鹰等苦苦支撑才不至于中阳山男女比例失调得太严重。 他心里还惦记着今早跪在堂下哭成泪人的女孩,她那么倔强,可是师傅到底也没收留她,她还指着师傅的鼻子把他痛斥一番,那倔强的小模样他现在想起还觉得难受。 到底,为什么不让收女孩子呢?别的不讲,单说这整个中阳山连个女人都没有,无不无聊啊? 正想着,远远地听见一声唤。 “长鸣,掌门叫你。” 听见有人喊,他急忙撇下书答应一声:“诶,来了。” 他快速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急急跟了上去,瘦小的身影单薄的有些可怜。 沐雨霏靠在一棵粗壮的古树下面哭,大树太粗,瘦弱的她显然和那个古树格格不入。她身旁的杂草疯了似的长着,比她高出半头,凶恶地像要把她吞了似得。她委屈极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眯起来,扑簌簌的眼泪就毫不客气地从她的眼缝里挤出来。她太吵,树上的鸟瞧她晦气,怕她扰了雏鸟的安睡,拼了命的叫嚷撵她走,她不动,咬着牙,小拳头攥得紧紧地。 她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哭死在这里,她只是想如果自己能成为中阳山的镇妖师,那么一切她都不用担心,此时的她茕茕孑立,孤身一人,活脱脱一个远离港口置身海啸中心的扁舟。她家,沐恩堂前几日被妖族灭了门,爹爹娘亲姐姐,小黛阿秀全都死了,她最喜欢的大花狗也死了,可惜了它还未降世的腹中宝宝。她父亲的大红马——丹魂也是,驮着她逃跑的时候被赶来的妖硬生生的削去了前腿,她从马上折下来,马血溅了她一脸,她看着它惊恐的眼神一点点淡下去,心里的恐惧就一点点漫上来,好像它的恐惧慢慢地传给她一样。如果不是那个神秘的镇妖师洛承救了她,她一定也会死在那里。 那个镇妖师,他告诉她去中阳山,那里有镇妖师,可以帮助她。 可是,可是她来了,为什么被告知不镇妖师不收女弟子呢?女孩子怎么了,她也是可以吃苦的,她家人没了,什么都没了,如果不靠自己,那么她有可能自己都没了。她从死亡的边缘爬过来,她要坚强,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强。这样的自己和前几天还在娇生惯养的秀衣女孩判若两人。她现在优秀的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被认同呢? 如果不被收留,那么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这世界这么大,而她还这么小,小到连身边的灌木都被衬成庞然大物。 她兀自哭着,完全没注意到从山下走过来的花白胡子老头。 老头偻着背,弯成了一张弓,蓄势待发的样子,从坡上一路走走停停过来,时不时用手里的拐杖在道旁的草丛乱拨一气,像是在寻着什么,也许很难找,他已哆哆嗦嗦的走了一路,身后的药篓却还是空空如也。好久,他才走到她身旁,可能觉得她妨碍到他的进程了,抑或觉得她在这里哭很奇怪,于是手里的拐棍轻轻敲了敲她身侧,声音醇厚慵懒:“诶,小姑娘,别哭了让一下,挡着我采药材了。”沐雨霏抬头看他一眼,抽了一下鼻子,抱着双膝,红着眼睛不情不愿地朝旁边挪了挪,也许怕被他嘲笑,还故意把哭声压低,等那个老头把她刚才坐蔫了的一株草从土里拔出来后她早就噤若寒蝉。 她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想着等下这个老头走了再哭,当着他的面让她嚎啕,她有点儿抹不开面子。于是她一忍再忍,把升到嗓子眼的一声哽咽压回去,没压好,咳了出来,她抚着脖子,身形不住颤抖。 老头子慈眉善目,看着那株草流露出可惜的神色,啧啧道:“真是可惜。”他一双干枯硬朗的手抓着草朝树上敲着泥土:“好好的一株草愣是被你坐成了饼。” 沐雨霏被他说得一愣,刚把急促的咳嗽压下去便还嘴道:“我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是一株草而已嘛!谁知道你需要这个呀。”老头子眯起眼睛,专心抖着泥土,略显无奈:“也对,在你眼里,这株草只是一株草罢了,你们这些肉体凡胎,根本看不到它们的价值。”话罢,草根上的泥土已经所剩无几,他随手把草根折下来扔到药篓里,幽幽地补了一句:“更看不到泥土之下的价值。” 草身被他毫不犹豫地撇在一边。 沐雨霏依旧抱着双膝,仰着头瞧着他,觉得这个老人话里有话,但是又琢磨不透,她还小,或者她这辈子也琢磨不出来。她就那么看着他,完全忘了要去中阳山这件事。 老人将药安排妥当,放下药篓靠过来挨着她坐,他一副不堪的身体贴过来,干枯的年纪和身后的老树有得一拼,也许,身后的树也要甘拜下风。他的加入使整个画面瞬间就产生了很应景的契合感。 “你说我肉体凡胎,那么你又是什么?”沐雨霏反问他。他刚刚坐下,白浓的眉毛瞬间展开,语带释怀的怅然感:“我么?我也只是上了年纪,行将就木而已,但是批评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很有资格的。”话罢看着她的小脸半晌:“你呢,怎么在中阳山啊,这么小怎么不好好呆在在你父母身边呢。” 她鼻子一酸,眼睛里马上开始有不明液体打旋,于是瞬间低下头咬住袖子,摇摇头,保持着睁大眼睛的动作,以免一眨眼眼泪就跑出来。她尽量保持平静:“他们死了,是被妖族害死的。” “哦。”老人重重的舒了口气,望着那座高耸入云的中阳山,声音淡然:“所以你就打算来中阳山做镇妖师为父母报仇?不过据我所知,中阳山好像不收女弟子了呢。”他说的没错,的确是不收女弟子了,老人转头,蓦然间看见她眼里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匪夷所思。 这样的犀利尖锐,完全不是一个女孩应有的样子。她的眸子清丽如画,身形细瘦,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可是她此时的眼神却完全读不出婉媚淑静的味道,从她的眼神里他看不到她这样在一个年龄经过那这样一件事应有的懦弱与背逃,那不是她这样一个长大后成为富贵美人所拥有的的眼神。倒像是一位巾帼,上的了战场洒得了热血的女人应有的坚强与倔强。她无所谓地要摇摇头:“我一定要做镇妖师,一定要为父母报仇。” 声音在空气里激荡回旋,掷地有声。老人的眼里突然升起一种钦佩的神色,她这样的女孩真是讨人喜欢,让人不知不觉就被感染了。他怜惜地抚着她的头:“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看你的样子还是个大家闺秀呢。”她被这个大家闺秀四个字说的一阵羞愧,迟疑道:“沐雨霏,我家是沐恩堂。” 老人若有所思,干涩的眼睛疲惫地转了转:“哦,沐恩堂,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呢。”老人说着,撑着树干想站起来,然而实在蹒跚艰难,沐雨霏赶紧起来扶他一把。老人提起药篓,朝沐雨霏欣慰道:“走吧,我带你下山,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 沐雨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赶紧否决他:“那怎么成,我还没有上中阳山成为镇妖师呢,就这么走了我是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明早我还要去,不答应我我后天再去,我天天去日日去,吵死他烦死他腻死他,直到他答应我为止。”她捏着拳头,信誓旦旦的说道,那样子还真有一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感觉。 可怜她还是个小孩子,因为遇境,这么小便要学习长大。 日头慵懒的垂到西山,弥留之际再想多看这个世界一眼,然而还是难敌倦意,沉沉欲坠,火色的云浮在山尖,仿若被戳破的血滴。昏黄的视线里,她看见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与不安,那是一种不知何为将来的迷茫,仿若这世间万物,自己活一分便赚一分,过一天便伤心一天,碌碌无为又心存不甘,她还没等到去实施那件漫长的纠缠计划前先自己质疑了自己。如果他们永远不收自己怎么办,如果自己到了像眼前这个老人一般的年纪时还是没有被认可,到时候连拼蛮力的能力都没有,又或者被认可了,那么自己要修炼多久才可以打败那些妖族呢,他们的力量,可是那么令人恐惧啊。 她实在后怕,这就像一场豪赌,赢了,便是为家雪耻,输了,便是碌碌一生。 老人仿佛看出了她的担忧,慈爱地安抚着她发顶,语重心长:“放心吧,雨霏,我会让你如愿的,和我走吧,我给你想办法。” 沐雨霏难以置信的傻望着他好久,觉得他这样一个人说出这样一句话真是很难让人信服,于是警惕的从他手下挪走,想推辞却又怕驳了他一番美意,在他不解的眼神中迟疑了片刻,很有分寸地道:“不了,我想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所以还是在这里等吧。谢谢你老爷爷,现在我心情好多了。” 她的回答让老人眼神掠过一丝失落:“哦,这样啊,也好。不过你要小心,晚上这里的虎豹狼豺特别多,你要……” 话没说完,她一个颤栗,箭步冲过去抢下他手里的药篓,笑眯眯地:“爷爷我帮你拿吧,怪沉的。”老人瞧着她机灵的样子,轻笑:“你不在这里等着上山了?” 她使劲摇摇头,一副乖巧地样子,坚定道:“先不了,我明天再来也不迟,反正又不远,要是真被大虫吃了,我这辈子也别想报仇了。”老人赞同地点头:“你这丫头想的也对,那好,你就现在我这住着,等你有找落了在做打算。” 沐雨霏重重的给他深鞠了一躬,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她这样一个无所依凭小姑娘,完全就不知道怎么生活,如今有了一个人,就好像一下来了主心骨,觉得这世间再也不是一个人,突然就对未来产生了那么一点儿微末的动力,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动力让她坚持下去,一路披荆斩棘,与命运苦苦抗争。 凤长鸣跟着师兄一路穿廊越殿,迎面似有若无的风淡淡徐来,撩动他长长的鬓发,仿若轻悠悠的飘带。 中阳山是仙泽福地,常年云雾浓密不散,阳光媚丽而不刺眼,很适宜修行。而且中阳山的独特之处在于它的气息,虽然万物有灵,但一座山能强到这个地步的着实罕见了些。越临近掌门的长生殿越觉得这股子气息重,即使凤长鸣他在中阳山长了一十二年也觉得这股子气息很清晰。这个气息在凡人口耳里有个很传神的名字,叫仙气。其实,这不过是掌门养的蓂洛花的味道,这种紫色的一簇一簇的花最大的功效便是助眠。 掌门说,修行即休行,休息行走皆修行,休在首位。暂且不说掌门的这一套说辞是否正确,但是这种可以名正言顺嗜睡的机会很是来之不易,于是大家抢着养蓂洛花儿,你养我也养,不养是思想落后,养少了要接受同门赤裸裸的鄙视。一时间,漫山遍野皆被这种紫花霸占,连下脚的地方都难找,而且时间一长山上的弟子都进入深度睡眠状态,荒废了道术的修习。掌门感觉事情太过火,于是又发动“争做三醒好青年”的运动,即身醒,神醒,道醒。说白了就是鼓动大家拔除肉眼可见的蓂洛花,于是正处在泛滥时期的蓂洛花还没出够风头便遭遇一场浩劫,现在整座山除了掌门那里已经很难见到蓂洛花的踪影了。 至于山下农户说在中阳山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八成是蓂洛花的威力还没有完全散去。 对,就是这种感觉,凤长鸣情不自禁捂嘴的打了个哈欠,完毕之后食中二指捋着鬓发一路滑下。对着前面走的师兄好奇道:“诶陈师兄,你知道掌门找我干嘛么?” 那个陈师兄长他十好几岁,唤作陈昱,为人不正经的程度已经成了一种典范。凤长鸣很怀疑他是不是捅了什么篓子嫁祸于自己,才引得掌门亲自找他。陈昱狡黠地眯着眼睛回头看他,看得他一阵不自在,只听他嘿嘿一笑:“好事,你去了就知道了。” 得,凤长鸣一颗忐忑地心彻底绝望,他嘴里的好事那就准没好事,看来这次寻掌门又免不了一番皮肉之苦。 思到此处,不禁后悔今天穿的有点单薄,应该把过冬的的那件貂皮厚袄子穿出来才是。要是捂中暑了更好,这样就能名正言顺躲过责罚了。 红色的毯子从长生殿的正门一路铺出来,敷过那三十六道白玉的台阶,檀木的镂窗贴着一层薄薄的蚕绵,朱漆的大门森然巍峨,铃铎被穿廊的风带动,发出泠然清脆的声响。踩着红毯一路上去,每过一层他的心都要向上提那么一提,等到他和陈昱立在正门的时候,他很怀疑的用手抚了抚胸口,确认心是否还在原地蹦跶,发现还在,于是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此时陈昱正好把门推开,于是他刚刚放稳妥的心脏立刻又悬了起来。 不是他胆小,只是他的这个掌门,实在有些严厉。 而且不是一般的严厉,简直是苛刻。 吃饭碗没端平,他觉得这有失礼数,于是这个时候失礼者通常都会平端着碗直到手腕麻木到两个时辰都缓不过来;睡觉踢被子,他觉得这样会着凉,于是踢被子者通常都会被五花大绑塞进被子里,直到捂出的汗把被子沁透。所以如果想自己活的久一点,那就离掌门远一点。幸好掌门大多数只呆在长生殿里辟谷修行,这才让凤长鸣这一辈的年轻弟子苟活至今…… 掐指算来,凤长鸣见到掌门的次数总共也不过三次,一次是出入门的拜师礼,一次是在北宗掌门来探亲的欢迎式上,还有一次不怎么光彩,那天他在房顶偷懒睡觉,可惜中途滑脱从瓦上滚了下来,这一滚不要紧,正骑在出门小便归来的掌门脖颈上,掌门认为他很喜欢骑马,于是那次他被罚了一天一夜的一字马。 据说那次责罚的后果是他在床上卧了三天不能下床,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而且这件事给他造成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他一见到一字马就双腿打颤,哆哆嗦嗦仿佛痉挛。 重门吱呀呀一声打开,陈昱给他使了个眼色,凤长鸣紧张的咽了一口,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刚踏入半步后面的门便吱扭一声合上,他浑身一抖,再回头时陈昱早就不见了踪影。他顿时感觉头大,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感觉就像被人卖到了青楼里,而且老鸨还不告诉你今天是要你卖身还是卖艺。 可是又不能溜走,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一道翠烟深岱的屏风横在面前,嫩白色的帘账从梁上泻下来,室内的通风差的出奇,帘子仿若死的,直挺挺的毫无飘逸的美感可寻。 这样紧张的气氛,他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静静立定试着通过探查掌门的呼吸确定掌门的位置,听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他皱了一下眉,捋了下鬓发,想着左右不过一死,这样担惊受怕着实难受,于是把心一横,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大步踏出,一边绕到屏风后面一边道了句:“弟子凤长鸣拜见掌门。” 果然,话音刚落,帘幕深处便幽幽传来一声厚重纯然的声音:“来这么久才说话,你是在担心什么么?”不等他回答,掌门又续道:“你过来,让我瞧瞧。” 听这口气,不像是责罚他的意思,于是他胆子大了起来,拨开面前的道道帘子向声音的主人探去。 木香袅袅荡开,弥漫在身侧,有很强的安神效果。此时他一颗心再也不似先前的波澜壮阔,反而有点小小的激动。 “弟子。”他拨开最后一道帘子,朝盘坐毡席上的白发老头恭敬的鞠了个躬:“拜见掌门。” 掌门白须白发,着一身青色的直裾,双手在下腹前结着禅定印,气势内敛而却着无形的压力。他略带疲惫地抬眼扫了他一下,突然嘴唇动了动,牵连着及胸的胡子也颤了颤:“还以为巩贺口中的人才是何许人也,原来是当年那个骑在我脖颈上的小毛孩。” 他嘴里的巩贺正是凤长鸣的授业恩师。 嗯……怎么说,他现在一十有二,虽然不够娶妻生子,但小毛孩这个称呼他还真是受之有愧,而眼下这个情况让他出言反驳定会落下个出言不逊的罪名,受罪领罚得不偿失,于是只能假装一张笑脸,呵呵道:“弟子当初年幼无知,多生错事,得亏掌门厚爱,耳提面命谆谆教导,才使弟子不致坠入歧途,掌门对弟子的一番恩情弟子磨齿难忘。” 说完在心底毫不客气的把自己大肆夸赞一番。这番话无一不是恭维之词,任凭对方是谁都定会被捧得怡然气爽。 正得意,掌门皮笑肉不笑,哼哼道:“你这马屁拍的水平太低了。” …… 真是的,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还好,令凤长鸣欣慰的是这次果真不是受罚。陈昱能够在他不靠谱的处世态度里压榨出一点点的靠谱态度实属不易,而且这不易还被自己赶上了,真是不易中的不易,对此他深感荣幸。 眼下是三月,再有一个月,正是三年一度的南北二宗会盟的日子,这里有必要讲一下南北二宗的形成经过。 中阳山,地处辽水之南,为长洛真人的临世之地,镇妖师一族遍布天下与西界的妖族抗衡不再赘述。然中阳山的地理环境好,位置却不佳,若是真如其名处在中间倒也无可厚非,可他太偏南,很多北方的有志之士想加入镇妖师的行列,但有碍于这段距离于是纷纷选择放弃。这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人才的流失。第三任镇妖师掌门发现了这个弊端,并在退任前把这个作为一项光荣的任务交付给了第四任掌门。 这个任务着实不招人喜欢,首先你要放弃南宗的百年基业,这关乎利益问题,其次,你人生地不熟,要自己一点点摸索,劳民又伤财,最后,你还要承担妖族趁你人单势薄剿灭你的危险。前方的未知何其多,这很容易让人丧失对未知探索的勇气。就好比你从一个马前卒做起,历经百夫长千夫长,一路摸爬滚打最终成为将军,但是在晋封仪式上却被告知国家需要你顶着将军的名号做一个兢兢业业的马前卒为国效力,这简直叫人哭笑不得。 可能第四任掌门是个官迷,实在不想丢弃掌门之名,这哑巴亏无论如何都要咽下去。于是把牙一咬,率着中阳山同辈精英十余人浩浩荡荡奔赴北方,并经过长达七年六个月的实地考察外加一个月零十三天的漫长斟酌最终决定在迷桓谷开宗立教。从此镇妖师便形成了众所周知的南北两大门宗。 按理说,这样的确能使镇妖师一族发扬光大。不过要知道,当时第四任掌门带走的可是十余个族内精英,全都是长师级别的,如此一来南宗的元气大伤,十余年不曾产出一个人才。南宗掌门看着北宗的人才一波又一波,听着他们在四处抗击妖族的种种事迹心里很是不平衡:怎么一个分门派搞得比总门还要风生水起?不行,这样下去让他南宗门总掌门的脸往哪里放? 想到此,他立马拿出一代总掌门应有的权利给北宗书信一封:以后每三年都要派些精英来南宗接受南宗总教的检阅,防止北宗离开南宗后荒废道术,败我门风。 说白了就是让北宗派些人过来让我们学习学习你们是怎么搞得,为什么就能比南宗做的好。 要说南宗还是不够真诚,如果真想借鉴的话直接让北宗派出几名长师来南宗教学便可,何苦拐弯抹角,归根结底是这一代掌门没有大将之风,把面子问题看得太重。 后来这件事经过几代人的演化,渐渐变成了后辈们的比武场,即南宗与北宗的面对面较量,一开始北宗完全占上风,不过后来南宗也开始崛起,现在勉勉强强和北宗持平。 凤长鸣自是知晓此事,听到掌门提及会盟之事不禁微微紧了眉:“掌门说的事情弟子有所耳闻,不过弟子也知,有资格参加会盟的必须年满十八岁,而弟子还只是个小毛孩而已。” 小毛孩?? 掌门微微挑了眉,声带笑意:“你还挺记仇。” 凤长鸣连忙作揖:“弟子不敢。” “这次比较特殊,东宇苏家也要派人来,可是今年他们成年的弟子普遍资质平庸,但有几个未成年的倒是很有天赋,所以希望我南宗也能够找几个未满十八岁的弟子和他较量。” 东宇苏家。 他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下意识地攥紧拳头。 那是南宗隐晦的旁支,由被逐出师门的天才镇妖师苏桦所立。其中的一番波折知情人多已化为飞灰,仅有的几个年迈的镇妖师也对此讳莫如深。凤长鸣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被逐出师门,但是苏桦这个镇妖师可是赫赫有名,很少有人没听过他的传奇的。苏家建成后一度不被看好,令人奇怪的是这个苏桦并没有怨恨南宗,反而拼命示好,积极争取参加会盟的权利。因为是被逐出师门,所以一开始南北两宗并不承认东宇属于镇妖师的行列,所以会盟从来都不予东宇参加,后来有个很通情达理的掌门给他们网开一面,东宇才开始加入会盟,但是每六年才允许其参加一次。 至于东宇的战绩,还真是有点吓人。 只要是他们参加,那么前三甲之位毫无悬念必归于东宇旗下。u看书 .ukansh.co 掌门终于睁开眼睛仔细打量他,略带嘲讽的语气:“怎么,小毛孩你怕了不成?” 那可是号称不败的东宇苏家啊! 他一怔,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点点头:“是有点,不过。”随即他邪意满满地勾起嘴角,那颗许久不见曾发作的轻狂之气破堤而出,泛滥成灾,他的眼睛里不再是那种无所谓的笑,反而升起一种期盼与热切:“我感觉更多的,是兴奋。” 一股强大的气场从他身侧缓缓升起,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周围如火一样的气息悄然蔓延,彷如要吞天沃日。东宇苏家,这个想想就叫人兴奋的家族,他早就想见识见识了,那个传说中未尝败绩的家族,到底有着怎样的力量呢? 沐雨霏专注的蹲在那里使劲扇着灶子里的微弱火苗,干柴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响,一股浓烟毫无征兆的袭了过来,她赶紧躲开,随即在火苗缓缓地滋长中听旁边的老人慢悠悠地来了这么一句:“东宇苏家,你也可以试试。” “东宇苏家?”她重复了一句,低头迟疑了片刻,抬起闪亮亮的眼睛:“东宇苏家也是镇妖师么?我没有听过呀?” “当然是了,东宇苏家可是镇妖师中的翘楚,而且。”老人意味深长的道:“他们也是唯一收女镇妖师的地方。” 唯一的,女镇妖师…… 她眼睛闪出了一丝奕奕的光芒,那样的清澈与欣喜,仿佛突然在绝望中抓到了一丝希望,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里迸出兴奋的火焰,就如灶底腾腾燃烧的干柴,还在拼命地发出着噼啪的声响。 第2章 8元之力 沐雨霏前几天在篱笆旁埋下的花籽发了芽,嫩绿嫩绿的。昨夜起了风,淋了一场小雨,早晨去的时候它还挂着露珠,晶莹而通透。 手指一点,它弱小的叶子颤了颤,露珠便抓不住叶面,不甘地滑了下去,跌到地面碎成闪亮亮的钻。 自从那次和老人回来之后她便铁了一颗心去苏家,既然中阳山不收女弟子那么不如退而求其次,把希望放在东宇苏家。 不对,苏家的实力比中阳山强多了,不能用退而求其次这个词,但是除了这个词她也想不出别的词形容。 老人姓夏,叫夏徽,一间简陋的屋子盖在中阳山下。由于地理原因,小屋的早晨阳光来的很早,同样告辞地也早,过了中午未几便见日头沉到了中阳山顶,给人以黄昏的错觉。但是这刺眼的阳光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沉默的余晖该有的样子。 她搬把板凳坐在门口,懒懒地晒着阳光。记的在家的时候她就喜欢坐在门槛上看沐恩堂的弟子练功,她还小,父母不允许她练,她就撑着下巴痴痴地看着,那时候父亲在底下指导,母亲爱慕的眼神看着父亲,姐姐在内堂练字,挺着腰板,端着笔,横平竖直。姐姐的样子很认真,写的不好就不停地写,直到自己满意为止,这时她才会展开眉毛笑起来,姐姐的笑容很漂亮,脸颊的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大家都说她长大是个倾国倾城的主。那时候大黄狗趴在她脚边,尾巴有节奏地甩来甩去,打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痒痒的。 那时候啊……她想着想着眼睛就湿润了,头埋在双臂里,一阵唏嘘。 “小姑娘,老朽口渴难忍,不知可否借口水喝啊?” 一个陌生的苍老声音响起。 她一怔,没有立即抬头,而是使劲眨了眨眼睛,把刚刚的眼泪挤出去,可是挤不干净,她索性把头一抬假装重重地打了个哈欠,于是新泪旧泪混在一起涌出来,她还连忙有模有样地伸手掩在嘴前面,咂咂嘴:“对不起哦,刚刚睡着了。” 等她确信演得天衣无缝后才打量起面前的人,他一身灰色的直裾,是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虽然胡子花白,但看上去很有神,他眯着眼睛,给人以很亲和的感觉。 看清之后,她才恍悟他是来借水喝的,于是赶忙站起来:“爷爷你是来喝水的吧,哈哈,我太贪睡了,瞧我这精神头还没缓过来呢。” 觉得演得不够逼真,于是她站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伸了个懒腰,又重重地舒了口气才继续刚才的话:“爷爷你随我到屋子里来吧,我给您倒水。” 她很乖巧的说道,然后一路引着他进来,老人脚步稳健,跟在她身后仪态从容。在她推开门的时候疑惑道:“你住在这里么,我记得这里是个老头子啊?” 沐雨霏点点头,一边跑到桌子倒水一边道:“嗯,我不住在这里,只是暂住,过几天我就离开了。”她把盛满白水的碗递到他面前:“你说的老人是住在这里没错,爷爷他上山了,叫我看家。” 来人哦了一声,接过碗颇自然的坐进旁边的凳子里,自顾自的喝完又把空碗递给沐雨霏道了句谢。 他的声音很醇厚,就像酿过的陈年老酒,深沉的很,略带慵懒,可是又不低靡。 “你爷爷,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沐雨霏把碗放到桌子上,想了一会儿:“嗯,快了吧。”然后又回头质疑地打量他片刻,半信半疑道:“你认识我爷爷?” 老人笑着点头以表肯定。 沐雨霏一下来了兴致,跑到他跟前,望着他一张矍铄的脸,声音激动:“那,你是不是镇妖师啊?” ? “哦?何以见得?” 老人侧过身子,有趣地看着她。 “没怎么,猜的。” 老人饶有兴致的把她望着,这个女孩的思想跳跃性简直超乎想象,都说女孩的直觉很准,他一直不以为然,但是今天遇到瞬间便被感到这股力量的神奇所吸引。 他正想着,沐雨霏突然拉住他的袖子,一边摇着一边讨好:“你果真是镇妖师?那你能不能收我为弟子,我想当镇妖师。” 她的声音极其诚恳,漂亮的脸蛋是无限的可怜,那样子就像受伤的小燕子。 老人对她越发感兴趣,细细看了她一番,“镇妖师啊,那你凝个轻元之力让我看看。” …… “轻元?” 她表示不懂,一双美目成了呆呆的样子,看上去毫无生气,她委屈地垂头,咬着下唇:“可是,我,我不会呀。” 她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明明自己找到了一条出路却因为自己不会凝轻元之力而变成死路。可轻元之力,她却是真的听也没有听过。 “你自然不会知道。” “爷爷”她甜甜地叫了一声,转过头看向门踏步进来的夏徽,脸上还是刚才的委屈与自责。 “程章,你个老家伙还没死呀?” “你没死我怎么会死呢?” 那个镇妖师叫程章啊,看样子他和爷爷很熟络呢!她看着两个暮年的老友相见成欢突然心生暖意,顿时忘却了刚才的委屈,忍不住弯了嘴角。 “话说回来,老夏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孙女?”他略带嘲讽的道,眼神讥诮。 “怎么样,我孙女乖巧吧。”他颇自豪的道,引得她一阵脸红,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嗯,是挺乖巧的,还很有志气,要做镇妖师呢!”程章自然地把话接过去,肯定的道。 能有什么用呢,她什么也不会,做什么镇妖师呢?她想着,一张脸由害羞变成羞愧,但依旧是绯色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她想做镇妖师,即使她不会,可是她想学,敢学。 在心里纠结一番,她终于抬起羞愤的头颅,颇倔强的对着程章:“程爷爷,我求你收我做弟子,我不知道什么是轻元,但是我可以学,我不怕苦,自从我的家人都不在了之后,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她努力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情绪。她是那么想做镇妖师,那么想为自己一家子报仇。 “轻元嘛,是镇妖师元气凝结的一个阶段,即轻,渊,巨,博,太,上,鸿,昊八个层次。轻元是最基本的。”他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是否收她为弟子的话题,反而荡开一笔给她啰嗦起镇妖师的元气之分层概念。沐雨霏到底是个小孩子,这么一绕还真给她绕进去了。于是她睁着大眼睛,在心底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又好奇地问程章:“爷爷那你是那种元气啊?” “这家伙是上元。”夏徽把药篓放在墙角,道。 上元?这么厉害? 程章很骄傲的捋着胡须抬起胸膛,目光深远的聚焦远处,给沐雨霏留下一个挺拔而又高远的背影以供敬仰。夏徽不以为意,在沐雨霏的一声赞扬将起未起之际冷冷道:“你这家伙五十年前就上元,现在还是,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刚刚在沐雨霏心里树立起的高大形象瞬间崩塌。 “我说你个老不死的,揭我短就这么有意思么?” 夏徽眯着眼睛撇了撇嘴,继续弄自己的药材。 后来沐雨霏才知道,程章其实远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元气八层乃是长洛真人根据凡人的筋骨脉络和平均寿命而制定的。一个轻元好比一根绳子,二股合一股便是渊元,威力成倍,自是不可小觑,一般镇妖师只要肯下功夫皆能达到,同理两个渊元又能合为一个巨元,刻苦的镇妖师费些力气也不是太困难,然绳子越来与粗,凝成一起的难度也越来高,太上鸿昊四元若是没有天分练成真是堪比登天之难。只有为数不多的镇妖师能达到鸿元,众所周知的比如那个年纪轻轻就被逐出师门后来开创东宇苏家的天才镇妖师苏桦,还有栉风沐雨开创北宗的第四任掌门,但是就连他带去的那十几个精英也只是达到了上元而已。 至于长洛真人根据一大套理论而推出的最高级别昊元却是从古自今未有一人达到,几个拥有鸿元之力的镇妖师钻牛角,不参加与妖族的对抗,反而闭关苦思昊元之术。结果不是到死也未成功便是强行揉合两道鸿元之力致使真元外泄成为废人,更甚者两股鸿元之力在体内相互摩擦冲撞,结果那个倒霉的镇妖师瞬间化为齑粉。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学会放手是一项多么伟大的技能。 足以可见,面前这个五十年前便达到上元之力的人是有多么可怕。当然,当时的沐雨霏根本不会想到这些,这都是她在事后回想起来才顿悟到的。 她在心底自己又如获至宝的念了一遍,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惊哦一声:“啊我知道了,他说的巨元,原来是指这个。” 这话很是突兀,程章不禁皱了眉头:“什么。” 她点头,兴奋的说道:“一定是这样的,救我的那个镇妖师,他的食中两指会发光,火一样的光。” 程章来了兴致:“剑指?”觉得此话欠妥,于是又拔高音调:“剑元指?” 沐雨霏讶异地点点头:“嗯,他说这个叫巨元剑元指,原来巨元是指元力的层次。” 不错,那个的的确确是镇妖师一族的招数。程章夏徽两人默契地对望一下,程章笑笑,自言自语道:“是洛家的人。” 洛家?除了苏家,难道还有个洛家?不过他的确是姓洛来着。 镇妖师一族何其繁杂,她顿时感到眩晕,紧闭的薄唇颤了颤想发言却被程章抢了先:“后生可畏啊,看来老夫要退居幕后喽!”他懒洋洋的道,其中不乏自嘲与欣慰。 “本来你也该隐退了,一个人占着位置也该挪动挪动了。”夏徽继续弄着草药,也不回头,但是每句话都能说到点子上。 沐雨霏觉得既然夏徽这样说,那么眼前这个人绝对在镇妖师的行列中占着首屈一指的地位,拜师学艺正仰仗此人,于是屏息凝视乖乖的听两个人聊天。 程章捋着胡须,颇感惆怅的叹了口气,手倒扣在桌子上敲了敲,接着夏徽的话:“也是,我呀是该隐退了。” “有悟性。”夏徽打哈哈。此时他弄完了草药正转身到水盆里洗手,洗到一半的时候想到什么,于是略感奇怪的问他:“诶?你就把你们北宗的弟子扔到中阳山不管了,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弟子,北宗。沐雨霏这几日听夏徽提起过南宗北宗之事,在传闻里北宗要比南宗更胜一筹,此间听到他是北宗的不禁伸长了一双耳朵仔细听着。 “亏你还是个北宗掌门的身份。” 北宗?掌门? 沐雨霏只觉得浑身一颤。眼前的程章依旧一副释然慈祥的样子,而她整个心再也不能安稳下来,面对一个顶级镇妖师,她那些急切的梦想仿佛突然有了凭靠,这个人的力量正是帮助她报仇的最好的支撑。 这个人,她无论如何都要拜在他的门下!她下定决心,正准备上前磕头拜师让他措手不及,冷不防他突然惊讶地站了起来:“哎呀,你说的对,这帮小子一直不给我省心,我得去看看,别给我捅了篓子,韩琦鹤那个老家伙最会捉弄人了。” 韩琦鹤是南宗掌门的名姓,正是罚凤长鸣一字马的那位老先生。 一番话毕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沐雨霏刚刚曲了膝还没跪,u看书 .uukahu 一时不知道这动作该怎么继续下去,但他右脚踏出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跑过去拉住他,他的衣襟被她一拽,他受力停住,回头不解地看她。 “你就把她带山上去吧,看看东宇那边的人能不能收下她,怪可怜的。” 可怜?她来不及酝酿情绪,立马配合这个词语摆出一副惹人心疼的模样,所以这个表情摆地很是僵硬,挂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显得很不搭。 程章表示为难,斜睨着他,那目光太犀利,沐雨霏不忍心直视,但依旧挂着这个不堪的表情,只是闭起眼睛,没曾想这样显得她更是可怜。 夏徽假装没看到,咳了咳:“你都说了你也快退隐了,不如在退隐之前做些该做的事情,也不负我们的约定。” 程章表情一僵,眼珠呆滞的转了转,结结巴巴地:“你,你确定,没有搞错吧。” 他显得有些吃惊,而她的那个可怜的表情已经僵硬了,她怕日后自己面瘫,于是趁他分神的功夫把一张苦涩地脸恢复原状。夏徽瞟他一眼,淡淡道:“不会错的,你照做就是了。” 听到这句话,程章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拽着自己衣襟的沐雨霏,她注意到他看向她于是立马又摆出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不过由于这次有了经验,所以这个表情自然了许多。 “好吧,那,你和我上山。”他盯了她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她开心的一笑,终于,她还是成功了,这可是她成为镇妖师的第一步,她感到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处在极其兴奋的状态,就像里面燃了一团小火苗,燎的身子痒痒的疼。 第3章 东宇苏家(上) 近来凤长鸣的小日子过得不是大好。 被掌门选拔成为对阵东宇的弟子,他深感荣幸的同时他也有点担心,毕竟对手是这么些年都不曾败过的东宇苏家,尽管他自恃自己比同龄的师兄弟高明不少,可是对手实在神秘,一直生活在传言当中,这就很无奈。因为你没办法估量对方的力量,也不知道对方擅长攻击还是防御,擅长速度还是力量,是渊元级别还是巨元级别等等。与未知作战可是让人深感不快,虽然兴奋,但是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于是他自己也学着掌门跑到后山闭关修炼,争取这几天在境界上能突破一点是一点。 他连这几日的干粮都准备好了,加上被褥和秘术的典籍,打成了两大包裹,扛起来就往后山走。同门还以为他不敢与苏家迎战吓得跑到山上避难去了呢,他对这些流言蜚语深感无奈,也不解释,自顾自的向山里进发。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可天有不测风云,还没到十天,山里便来人通报,说是北宗的人来了,得去迎接。凤长鸣作为一代弟子里的翘楚,南宗少年弟子里的新秀,未来最有潜力的镇妖师怎能缺席,所以收拾一下就准备下山,想到被褥放在这里保不齐就被野兽给糟蹋了,于是把两只大包裹也给扛了下来。在山里布置,接待,与北宗的弟子碰面,与北宗的长师碰面,与北宗的掌门碰面,前前后后三天有余。事完之后总算落得了清净。但凤长鸣斗志未消,也顾不得浑身上下的疲惫与倦意,扛着两只大包裹风风火火又跑到后山,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昏睡了一整天。 还做了个噩梦,梦到与他交手的苏家弟子是个面目狰狞的魁梧大汉,上场的时候对方说是有十四岁,但看他胡嘴拉碴的样子足有四十岁,他不服,认为这个有违规定,于是与掌门理论。但是那个魁梧大汉坚称自己是个十四岁的俊俏美少年,掌门认真闭目斟酌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狡黠地对凤长鸣笑笑,然后拖着一副快要散架的身体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个轻盈飘逸的一字马。 一字马啊…… 他两只脚反射性地不听使唤,仿佛钉在了地上,任凭他怎么叫喊也纹丝不动。那个长着胸毛的十四岁俊俏美少年突然变成四只手,六只脚,恶狠狠朝他扑来,他吓得冷汗直流,正在这当口他突然感觉一只手探到他额头,他就着这份触感一个激灵醒来,却看见陈昱正蹲在自己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凤长鸣惊魂未定,伸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左臂撑着坐起来。陈昱笑,不怀好意地给他一个手肘:“诶,我说,你刚才做春梦了?” 凤长鸣动作顿住,鄙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到:“少来,那是你。” 陈昱撇嘴,不以为意,却听他又缓缓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不会又是掌门找我吧。” 陈昱摇头:“不是。” “那就好。”凤长鸣长舒一口气。 “是苏家来人了,要你迎接。” …… “就说我死了。”他把被子一蒙,气呼呼地道。 “别介啊,你可是我新一代弟子里的翘楚啊。” …… “南宗少年弟子里的新秀……”他转了一个音调。 …… “未来最有潜力……” “好了你别唠叨了。”凤长鸣打断他,一张脸变成了木头色,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哭丧着开始收拾行李下山。 一个人被冠以许多前缀的前提是他能够担当得起这些个前缀,但是一旦这个人被冠上了这些前缀,那么不管他是否够格,他都会用全力去捍卫这些个前缀。 这是人之常情,凤长鸣也不例外。 至此,凤长鸣制定的为期一个月的魔鬼训练计划彻底告吹。据知情人士透露,凤长鸣对外宣称此次修行最大的收获有两个,一是扛着两大包行李来回四次,臂力增强了不少;二是他懂得了计划总是会被人有意无意地打乱,不是今天乱就是明天乱,如果明天不乱那是为了后天乱得更彻底,而打乱这些计划的正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对于这条,笔者深以为然。 几个北宗的年轻精英他虽早已见过,但是难以窥测,犹记得有个长得很高的叫罗晟的人,看起来不好对付,他身边的那个又瘦又小的唐越弱不禁风,拿着手里的剑颤颤巍巍,他很有把他手里的剑抢过来塞进去一本经文然后逼着他念之乎者也的冲动。不过这种人也称得上精英二字,侧面反映出今年的北宗人才质量普遍不高,滥竽充数比比皆是。 他夹着鬓发一路顺下来,细细的观着眼前的蓂洛花,越看那朵蓂洛花越亲近,越亲近越觉得它可爱,越可爱越觉得它飘渺,越飘渺越觉得迷离…… “这就是你公然趴在我长生殿里睡觉的理由?”掌门难以置信地斜睨着他。uu看书 uknhu 凤长鸣羞愧地挠挠头。该死,刚才掌门让他把门外的香炉抬进来,他抬也抬了,看着香炉脏了他还好心拿着抹布把香炉的外壁擦了个干净,一切完毕后坐地上歇息,脑子里想的皆是北宗的弟子孰强孰弱问题,鬼知道他怎么就睡了啊! 情急之下,他只能把责任都归咎于掌门的那几株蓂洛花,谁叫它有助眠功能来着。 掌门觉得他这种说法欠妥,于是赶紧拿出一代宗师大家的气度普渡他这样一个走在迷途之中的羔羊。 “长鸣啊!”他语重心长:“你这样想就不对了,责任是担当的而不是推卸的,你想啊,人人都有责任,你推我也推,推来推去的责任最后都落在少数人肩膀上,那对这些人岂不是很不公平啊。” 凤长鸣揉揉惺忪的眼睛,点头称是。 “所以你把贪睡归咎于几朵小花是不是不负责任啊。” 凤长鸣继续点头。 “所以你知道怎么做了吧。”掌门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凤长鸣仍然点头,还不止一下,而是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又一下。 这个节奏,这个动作,怎么看怎么像…… “老子教训你你还敢睡觉!”掌门终于发现问题,朝他吼,一双眼睛目眦欲裂。凤长鸣被掌门的这一声“老子”吓得不轻,一个激灵,惊恐的看着掌门。 “不是喜欢睡觉吗?去!给老子爬到百卉园的假山上裸睡!脸朝上,双手放在胸口,胸口晒不出双手的痕迹的你就别给我下来” 第4章 东宇苏家(下) 怎么可以这样。 他抬手解开了腰带。 怎么能做这么羞愧的事情。 他把直裾敞开,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 怎么…… 唉,算了,掌门一向是最会捉弄人。多亏今天苏家和北宗齐到他才网开一面让他来人迹罕至的百卉园裸睡,否则的话他敢让凤长鸣赤条条的躺在长生殿门口供众弟子瞻仰,以儆效尤。 思及此处,他已经把中衣解开,露出稍稍有点坚实的胸膛。他发育的匀称,肌肉不夸张,却也嶙峋,纹络清晰,就像崎岖的羊肠小道。 可是……现在可不是自我欣赏自我陶醉的时候啊喂!是要躺在假山上晒出掌痕的啊喂! 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丢人。他四处看了看,还真是一个人都没有,可是自从人类进化到穿衣服开始,羞耻这个东西已经根深蒂固,即使全天下只剩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也一定会穿着衣服,因为羞耻之心简直是人类的本能。 除了陈昱……算了不要提陈昱那个变态,他是个异类,许多人类的共性在他身上都能找到经典的反例,这就是为什么直到现在生物学也举步维艰,因为现实中总存在一些异类,所以很难达成一个人人认可的共识。 他想着,一张脸已经涨红,宛如红色的灯笼。纠结啊纠结,他的手死死的攥住中衣,真是脱也不是穿也不是,最终,天不怕地不怕的心还是战胜了羞耻,他把牙一咬把心一横,拼了,然后闭着眼睛气势十足地把中衣扯了下来。 飘飘的衣袂还在风中呼啦啦的响,他一脸的从容,不禁为自己无畏的英雄气势而自我倾倒,于是仰天长啸歌以咏志:“脱就脱,老子怕了你不成。” 于是,他听见了门口的一声惊呼。 他吓得赶忙把还在风中附和作响的中衣罩到身上,心里顿时衍出两个唠嗑的小人。 一个捂脸惊恐道:“怎么办,这样子会不会被认为变态,哎呀羞死了。” 另一个在磨刀,眼角闪着杀气:“还能怎么办,灭口。” 那个又道:“不行呀,这样太暴力,如果被掌门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磨刀的嘴角抽了抽:“那就再灭。” 那个继续:“不行呀,杀师长可是大罪,会遭天谴的。” 磨刀的表情僵硬,颇赞同的点点头。 然后他拎着刀把那个小人砍死了。 纠结只在一瞬,此时凤长鸣下定了主意,轻身掠下假山,顺带着扣上衣服。声音的方向是芙华小榭,过一道月亮门便是,那里有一大片莲花,招摇热烈,此时正是浓的时候。圆叶如盖,敷在水面上,就像在绿色的镜子上硬生生地托出了那么几朵娇艳幽香。 他一个闪身进去,断喝一声:“大胆小贼,敢看老子裸……呃……晒太阳!?” 真是晒得一个好太阳! 身形已入,他一个腾转高高跃起,余光瞄到身前人的身影,右手成爪,元力集在爪尖,势如猛虎出笼,这一爪下去对方定是皮开肉绽! 对方娇喘一身,腾起身子朝他相反的方向掠去。 凤长鸣桀骜地勾起唇,单凭这一掠就想躲过他这一爪么?真是天真。 一股清香传来,他方才注意到她是个女孩。于是就那么一顿,可是这一顿还是没有减弱他的速度和力度,他顿的只是精神力,而那开天破地的一爪既然挥了出去,动作已老,那么此时全靠惯性掌舵。 糟了,他在心底暗暗道了句。而此时他更是注意到,她并不是单纯的向后掠过,那一掠之下,她的双手正在结着复杂的契印,而那些契印是他前所未见的契印,与南北两宗的凌空六式完全不同! 这个是…… 他正惊讶,那边的急促喘息突然缓缓吐出几个字:“五行,束木术!” 这个…… 他只感觉一股奇怪的力量如灵蛇一般缠绕他成爪的手,那并不是简单的缠绕,而是攀爬,就像藤蔓,绕地同时还在盘紧,一开始还没觉得,但只是一瞬,他的手已经失去他的控制,就像被绳子狠狠地捆着,他的元气被阻断在手腕以上。就是此刻,她一个翻身已经离他数丈开外! “你这个人,做了羞羞的事,还想杀我,真是好坏呀!” 她的声音娇柔如棉,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一张精致的小脸却是美得出奇,此刻板起来,就像是在教训妹妹的小姐姐。一身雪色的长裙拖曳在地上,绣着一支栩栩如生的寒梅,仿佛一吸鼻子就能嗅到她裙子上寒梅的香气。风拂着她飘逸的头发,轻灵秀丽。她只那么婷婷一站,仿若世间万物的绮丽都为她悄然遁了形。 他呆了一呆,觉得惊讶,她这股神奇的力量他也说不出,和元力完全不是一个路子,可是使用方式别无二致。刚才那套结印方式,虽然不是他们南北两宗的派式,但肯定是镇妖师无疑,那么唯一的可能,这个女孩是苏家的! 她见他不说话,刮着脸笑话他:“怎么样,羞不羞啊你。” 他脸蓦地通红,赶紧辩解:“没有,我只是被罚了,掌门罚我在假山上……晒出双手印……” 他想说裸睡,可是一张小脸挂不住,只能委婉的这么说。 她眯着眼睛,呵呵一笑:“怎么会有这样的惩罚呢,我们责罚都是要抄书的,要么就是练功,呵呵,你们的责罚真是有趣,那你究竟犯了什错啊?” 凤长鸣红着脸,一口瓷牙咬的咯嘣响:“睡……睡觉,在掌门训话的时候。” 她神色惊讶,看着他羞愧的样子不禁好笑:“原来是这样啊,呵呵,你还真是顽皮呀。” 凤长鸣咬牙:“我知道你不信,天下那里会有这么无聊的……”后面的掌门二字被他吞在肚子里。 “为什么不信呀。”她抬手,快速的念了一句咒语,同时倒结了一遍刚才的契印。他手腕的麻木之感悄然散去,自己的元力也瞬间从手腕涌了过来。他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腕,低头揉了揉,却听见那个女孩柔声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肯定不会骗我,所以我相信你啊。” 她的眼睛不大,却狭长,清澈如泉,一丝杂质也无,她看着自己,他就毫无征兆的红了脸。 她以为他为刚才的事害羞了,于是安慰他:“你别伤心呀,我不告诉别人你在这里受罚,刚才我看到的也不对外人说。”她看他的脸色稍有缓和,又轻轻道:“嗯……你是南宗还是北宗的呀?我是苏家的,叫苏若雪,你呢?” “苏若雪……”他傻傻的跟着她念了一遍。她突然形容惊讶:“啊?你也叫苏若雪?”他赶紧抬起头解释:“没有没有,我只是感觉你名字很好听,所以情不自禁念了一遍,我……我是南宗的,叫凤长鸣。” 真是的,今天怎么不在状态啊。 又一想哪是今天不在状态,是一直都不在状态,谁叫他们南宗一个女孩也没有,一十二年,苏若雪可是他见过的的第二个女孩啊。陈昱为人不正经,自恃在红尘混迹久了,整天开专题讲座:论如何勾搭女孩。周围的师兄弟好奇,围了个水泄不通听他一讲就是个把时辰,他以前权当他不务正业,自己悻悻地跑到练武场修行。然而今天事到临头他才知道,哪里是什么陈昱不务正业啊!唉,人家那也叫另类的修行啊! 他正后悔着,苏若雪兀自喃喃了他的名字,莞尔一笑:“也很好听呢。” 一阵风,湖里的荷花清香袭了过来,和她身上的香气混在一处,绕地他鼻子一阵痒。他的手腕还是有点酸,于是好奇问她:“你是苏家的,那你刚才的那个术是什么啊,你们苏家特有的吗?而且,你的那股力量很奇怪,像……” “像妖对不对?”她抓住他的话尾说道。 的确,那是只有妖族才会有的气息,妖瘴。 “你们南宗没有女镇妖师,所以你可能不知道,女镇妖师的元力和男镇妖师不同,女镇妖师的元力就是这个样子,和妖瘴一模一样。” 呃……这个很难理解,为什么女镇妖师的元力会呈现妖瘴的感觉呢? “我也不知道。”她悻悻的摇头:“我们苏家的女镇妖师都是这样,所以我也没问过我爹爹。反正事实就是这样。” 他略带狐疑的点点头,半晌又抬起头,神经兮兮地靠到她身侧,捋着鬓发一路滑下:“那你刚才的那个术,可不可以教我啊?” 苏若雪咬着唇,有点难堪,形容委屈:“你说五行术啊……恩……我父亲说这个不让外传,我……” 凤长鸣知道她的意思了,虽然有点小失望,但是毕竟是苏家的绝学,不外传也是理所应当,于是略带遗憾地哦了一声。苏若雪看着他的样子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拽住他的袖子,安哄道:“长鸣哥哥你别生气呀,这个真不是我小气,是爹爹他不让外传,我发誓。”她认真地看着他,眼神逼进他的眼睛里,那样漂亮的眼睛,他瞬间害了羞,挪开眼睛看向一边。结果苏若雪成功领会错他的这个小动作,还以为他果真在生气,于是咬咬下唇,紧着秀眉思忖一番,极艰难的开口:“那长鸣哥哥,我就告诉你一招束木术好不好,就一招,刚才我对付你的那一招,你千万别告诉我爹爹,要不然爹爹他会罚我的。”她忧心忡忡的,好像此刻她父亲真的来兴师问罪一般。 凤长鸣笑笑,温柔道:“算了若雪,我不学就是了,万一你爹爹知道了那你可不要遭殃了?” 这明明是一句简单的话,但对女孩子来讲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总能利用自己渊博的想象力把它曲解成为好几层意思。比如这句话,苏若雪就把它曲解成为“你嫌我小气”和“你没把我当朋友”还有“你还在记恨我刚才撞到了你羞羞的那件事”三层意思。于是一撇嘴,极委屈地在眼角攒出一汪泉来,用一种伤心欲绝悔不当初的语气道:“你果然还是生气了。” 坏了,凤长鸣心想,这肯定是那句话说错了呀,但他那句话说错了呢?是骂她了还是诋毁她了呢?好像都没有呀!他急的额头后背全是汗水,一时间慌了神。 这就是男生和女生的思维方式的差异所在。 凤长鸣一个脑袋两个大,稀里糊涂的不是道怎么办,稀里糊涂的把她哄好,又稀里糊涂的和苏若雪学会了束木术。 她和他一前一后从百卉园出来,她踱着步子忽然停下来,一脸的认真地对凤长鸣道:“长鸣哥哥,你一定不要告诉我爹爹是我教你的。”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稀里糊涂里,于是又稀里糊涂的点点头。 她温婉一笑,却听见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头,茫然的看着说话之人,突然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哥哥,你怎么来了。” 哥哥?凤长鸣看向说话的少年,他和自己年纪相仿,眉目细致,和苏若雪在额间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身穿一件浅蓝色的外衣,套着紫色的比甲,腰间的玉扣刻着龙纹,一串流苏红绦甩下来,衬着他富贵了许多。箭袖里伸出的的手背到身后,岿立如山,目光犀利,那样子仿若俾睨天下,拒人千里之外。 苏若雪欢快的跑过去,挽住了他的手,他仔细地上下打量她一遍,沉吟道:“上个厕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迷路了?”他的声音很好听,不是温柔,却让人耳朵很舒服。 苏若雪伸着舌头一笑,也不羞愧:“嘻嘻,是迷路了。” “真笨。”那个少年嘴角噙着笑意,冷冷道。 凤长鸣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转过身子,百无聊赖地数着从月亮门上方伸出来的刺桐花的个数。 数到三十八朵连带三十九朵的时候,那个少年突然问他:“你就是凤长鸣?” 他一愣,于是又转过身看他和苏若雪。刚才只顾查数了,没注意听两人的对话,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八成是苏若雪告诉他了吧! 于是他和睦一笑,点头:“嗯,我是叫凤长鸣,你是若雪的哥哥啊,那你叫什么啊。” 他眉毛一挑,是被拂逆了心思的意思,仰着头,那是狮子俯视猎物的眼神,略带张扬地轻笑,然而语调依旧淡然:“我是你的对手,苏东何,请多指教。” 原来东宇的对手,就是他啊。 凤长鸣换了刚才和顺的目光,取而代之是一种试探的犀利。uu看书 ww.uukashu 苏东何也是,两人不动神色,只是用利剑一样的眼神射向对方,利剑所到之处,对方势必会腾起一股杀意将其化解开来。苏家的弟子很强,他虽然和他在气势上持平,可是苏东何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是看的他一阵敲鼓。 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凤长鸣喃喃,苏东何却突然嘴角含笑,携着苏若雪转了身子。那是一个将要离开的姿势,他是要走了吗?难道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实力了,又或者他自知不敌? 这个动作委实看的他一愣。 苏东何半个身子已经转了过去,留给他的侧脸完美无缺,头发遮住他的眼睛,风一撩,他眼角的杀意瞬间爆满,冷冷的勾起唇:“还有,若雪两个字,不是你有资格叫的。” 嘿,我这暴脾气。凤长鸣很有上去扁他一顿的冲动,然而看见苏若雪很亲热的和他挥手道别,他一颗狂怒的心还是安顿下来,强装笑颜和他俩挥手。 直到他们两个消失在石路的尽头他才放下笑容陷入沉思。 苏东何,他的力量究竟是怎样呢?刚才他突然地转身,还有那自信的笑,他看在眼里还真是有点儿心虚。 他看透他了么?可是。 他额角的一滴汗水滑下来,他可是完全没看透他啊。 风长鸣抱起双臂,手臂触到胸膛时皮肤的触感叫他一愣,他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自己的中衣大开着,就像一张笑脸。 完了,忘了自己还在被罚裸睡呢,这个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凤长鸣懊丧,觉得现在自己的境遇真是糟透了。 第5章 战前之域 (上) 会盟正式开始的时候是在十天后。 既然打斗,那就难免打碎些物件,所以在比武台肯定是不行的,那些木桩子石凳子很容易被波及。南宗也曾把它挪到山上的密林里,开出一片空地,长师和观看的弟子便站在树枝上,既简单又方便,而且又不是很晒。谁知几十年前的一场打斗,苏家的一名弟子使了一招噬火术,结果给林子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南宗最后情不得已才把打斗移到现在的后山的荒草之地,碧芫顶。 因为有一大段距离要走,所以众人都感觉很麻烦。 北宗的随行长师很是喜欢炫耀,斜斜地看了众人一眼,向空中一越,,胸口登时闪出一道灰色的光,众人看时,他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只雄鹰身上。那鹰着实俊朗的很,一双爪子犹如被磨光了的利刃,凛然的霸气一览无遗,双翅撑开,整个长生殿都明显的暗了一暗。 不禁有人赞叹:“好英武的一只鹰啊。” 陈昱纠结于这句赞叹,抱着双臂给了凤长鸣一肘子:“诶,他刚才说好英武的一只鹰,你说这到底是只鹦鹉呢,还是只鹰呢?” 凤长鸣对他异于常人的思维方式早就见怪不怪,只是捋了一下鬓发,无奈的摇摇头。这功夫,几个长师也都骑上坐骑,或飞禽或走兽。一时间大殿之上热闹非凡。掌门韩琦鹤紧跟着北宗掌门程章的一条獒犬最后一个祭出坐骑,是一条巨型的蜈蚣,单是那触角就看得人浑身痒痒。 那是圣兽,以灵体寄宿在镇妖师体内,但却能以实体显现出来,大多数他们充当宠物的角色,负责在镇妖师体内逗闷子,时不时还可以像今天一样充当一下脚力,更可以在与天妖的战斗中发挥一下作用。 可是这些看起来很威风的东西却是攀比的产物。因为长洛真人临界的时候左龙右凤,名为圣兽,所以自他以后有点儿身份的镇妖师都搞个圣兽来玩玩,以示自己的强大。哪怕你没身份但你有个不错的圣兽也能让你出够风头。所以一个英武的圣兽绝对是你耍帅的不二利器。 这种风气虽然不怎么提倡,但是也没人站出来反驳,最起码现在拥有坐骑的镇妖师都有本事甩你一脸灰尘留下一个英俊的背影然后潇洒而去,你没有圣兽那么只能干瞪眼。现在长生殿剩下的全是一些没有圣兽的小辈们了。 “早知道我就把我哥哥的那头白狼借来了,真是的,现在需要我们步行么?” 说话者耸着肩,一副失落的模样,身上的月白色直裾边上是一圈淡黄色的绒毛。他略瘦,但是很匀称,一双丹凤眸子堪比女孩的清丽婉约,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怎么看都不是镇妖师的料,反倒像个富家公子哥。 此人正是上文一笔掠过的北宗唐越。 大个子罗晟手一摆,底气十足:“诶?怕什么,这个是在考验我们你没发现?从这里到碧芫顶要花上一个时辰,你想想看,我们走到那里必定筋疲力尽,那时候再比试,谁的耐力好谁的耐力差一试便知。” 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凤长鸣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唐越撇着嘴,懊恼道:“看来肯定是要步行了,唉,将来我的圣兽一定要是匹马,最讨厌走路了。” “比耐力?呵,你还真是会猜啊,我其实很想告诉你,之所以选那么远是因为以前的林子被我父亲一把火烧毁了,怕危险,所以才会选这么远。” 凤长鸣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紧,颇不自在地转过身去,只见苏若雪正并着苏东何朝这里缓步踱过来,苏若雪眯着眼睛,柔柔地叫了一句长鸣哥哥。凤长鸣朝她笑笑,然后把一双锐利的目光投向苏东何,苏东何从眼角瞟了他一眼,没做声,而是和他擦着肩膀走过去。他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而他的眼神平静而冷漠,就像一把刀,让他很不自在地抖了一抖。 这样的威慑力,凤长鸣有点儿激动,嗜血的本性突然暴露出来,他很想看到眼前这个人流血的样子,他知道这个想法有些变态,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受到了陈昱的影响,但是他真的想看,一拳下去,打在他的脸上,看他一张精致的脸褪色变白,又从极白的肤色里分离出一道伤口,然后血就从那里涌出来。 他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唇。 苏若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长鸣哥哥你怎么啦?” 他一怔,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刚才不知不觉想东西想到走神,那些奇奇怪怪甚至有些血腥的想法他此刻回想起来只感到颤栗,真的不知道刚才的他怎么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苏东何正和唐越一行人聊天,还是那个锋利的侧脸与自信的微笑。 “长鸣哥哥!”苏若雪有些嗔怪的语气:“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凤长鸣赶紧把注意力调动到苏若雪身上,打哈哈:“有的有的,哈哈,若雪你也去会盟么?” “我是去玩的,并不参加。”她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羞赧一笑:“因为我太弱了,家里不让我参加。” 太……弱了? 凤长鸣紧紧地攥住拳头,空气仿佛被抽离,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苏若雪的丹唇还在一翕一张,只不过他听不清她的话语,黑暗笼罩过来,蒙住所有人的脸,现在他瞳孔里的五颜六色此时只剩下了一脸从容的苏东何。 太弱了么?可是那天的交手……她是不是谦虚过头了啊…… 还是他…… 真是的,他的额头开始沁出细细的薄汗,整个后背仿佛在水里浸泡过又捞上来。 “那个家伙,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啊……”他喃喃,低头沉思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凌厉了几分。 他是真的觉得对方棘手了,甚至有点绝望,可是那种绝望之时一闪而过,他的人生根本不可能有绝望二字。 凤,浴火重生之神鸟,那是在绝望的烈火里寻求希望的图腾。此时此刻,他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对得起他的名姓。 凤,虽境绝,必长鸣! 苏东何低头轻笑,扯了扯嘴角:“废话不多说了。”然后扭过头温柔地对着苏若雪:“阿雪,我们走了。” 苏若雪乖巧地嗯了一声,小跑过去,两人默契地一同转身,两人一高一矮,形如璧人。他的黑衫与她的白裙相和相称,就像一幅高深奥妙的太极图。几个看热闹的弟子还有北宗的两个后辈也跟着他俩的步伐一同离开大殿,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在那一对儿璧人的身上,脚下却是未动。 直到感觉有人给了他一肘子。这个力道和提醒人的方式他不用看也知道此人是谁,他下面必跟着一句询问的话。果然,他的想法还未消就听他以一种挖苦的语调,啧啧到:“看人家多般配啊,你是不是羡慕了?” 他仰头把高出他一头的男人鄙视了一番,冷笑:“哪有,我只不过在想,那个苏东何到底是个什么实力。”他说着,伸手捋了一下鬓发,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回头,疑惑道:“诶?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没看到你啊?” 他撇嘴,悻悻道:“有小美女找你,我怎么能那么不识趣打扰你们俩调情啊!” 凤长鸣忽然领会到他口中的小美女是谁,毫不留情地翻了他一个白眼:“懒得解释。”然后提气便追赶早已走出老远的众人,陈昱忙追上他,还对刚才的话题紧追不舍。 “诶我觉得她真的不错,信师兄的,这绝对不是师兄我欺负你见过的女孩子少滥竽充数骗你,uu看书.uukahu 真的,凭我在社会混迹多年,这等姿色的长大之后绝对错不了,不就是他旁边的那小子碍你事嘛!听师兄的,我准让你……” 凤长鸣觉得烦,脚下元力暗凝,腾腾腾几步窜到队伍前面,把还在唠叨的陈昱狠狠地甩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他这一腾气加速不要紧,众人还以为他是在炫耀,争取把众人都比下去。于是很自然地,看到他加速苏东何也加速,顺理成章地苏若雪也不能落下,意料之中罗晟也不甘垫底,陈昱以为凤长鸣是奔着苏若雪去的,可是刚才的一套理论凤长鸣并没有完全掌握,生怕他出了差池弄巧成拙,于是也加速向前追,凤长鸣看他追的紧所以更加铆劲儿跑。由此恶性循环,明明是一个时辰的路程,愣是被大家以此种方式花了半个时辰不到。这让掌门以及长师们误以为此届的弟子们普遍精力旺盛,所以很是欣慰,可惜的是他们只猜中了结局却没猜中开头。 最可怜的要属那些看热闹的弟子们,无缘无故地陪他们来了个长跑竞赛。 凤长鸣很累,胸膛剧烈的震荡着,他撑着膝盖,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分出一点精神力看向苏东何,他脸红红的,看样子也不比他轻松多少,倒是苏若雪,一张秀脸仿佛能滴出血来,不住地细细娇喘,苏东何体贴地搀着苏若雪,苏若雪整个人都软在他的身上。疲惫地摇摇头示意苏东何她很好。 陈昱就在此时冲过来,虽然气喘吁吁但是仍固执的继续刚才的话题:“呼呼,最重要的……呼呼……你还不能数落她,你要顺着她……” 凤长鸣要疯了。 第6章 战前之域 (下) 既然有人能把一个时辰的路走成半个时辰,那么自然也有人能把一个时辰的路走成一个半时辰,你没有猜错,这个人就是北宗的唐越。 等一个人就像等茅房,你永远不知道茅房里的人何时出来,就像你永远不知道你等的那个人何时出现。而且等待的过程都是十分之煎熬。一大片弟子早就已经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呼呼大睡,就连一直端架子保持威严肃穆的几个长师也连打几个哈欠,偷偷地合了眼打盹。 苏若雪实在太累了,趴在盘腿坐在草甸子上的苏东何怀里,微眯着眼睛,长长的睫羽一颤一颤的,她嘴唇轻抿着,气息均匀缓和,活像只安静的小兔子。 陈昱则继续他刚才未完的演讲,动作加言辞,激奋之处义愤填膺,凤长鸣恹恹地撑着下巴,有种把耳朵戳聋的冲动。 当春风满面的唐越一脸从容地施施然走进大家的视野的时候,大家的心底不约而同的升起了救世主三个字,凤长鸣更是如临大赦,激动地快哭了。 “……所以,这个时候你就要这样回答她。”陈昱还在喋喋不休,凤长鸣一个眼镖甩过去,忍无可忍,于是顺手拔起一撮狗尾巴草塞住了他的嘴。 “大家都在呀!”唐越笑,并没有因为迟到而羞愧。 罗晟是个急性子,从人群中迈出一步,眉毛拧成一道麻绳:“唐越,你也太能摆架子了吧,害的大家等你这么久,你就不能快走两步么?” 唐越一脸无辜,负起手,毫无征兆地笑了出来,连连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冷冷道:“真搞不懂,让我来的是你们,此时又嫌我慢,有本事当初别叫我来呀。” 这话钻进罗晟的耳朵里,仿佛一根刺扎了进去,让人着实难受。唐越的无所谓和放肆看在程章眼里,按理说此时此刻做掌门的必然要出面把场面缓他一缓,可是他却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韩琦鹤倒是看不过去了,咳了咳,幽幽道:“你这掌门当得倒是淡定。” 程章无所谓的一笑,捋了下胡子,无可奈何的道:“你是不知道他啊,那个孩子可是古怪的很。” 韩琦鹤站着说话不腰疼,抄起手,嘲讽似得:“上梁不正下梁歪。” 程章:“……” 说话间,那边场面早就濒临失控,罗晟拿出一个师兄的架子压着他:“要不是你哥哥生病,你以为你有资格来么?”话罢,他袖子一捋拳头紧握猛然朝唐越俊俏的脸上招呼过去。看这力道,是准备把他打残的意思,唐越倒也镇定,眼也不眨,竟是准备挨下这一拳! “胡来!” 一阵狂风从两人中间喷出,草儿被撕扯开,卷着尘泥向两人袭去,巨大的力道使罗晟不禁向后踉跄着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奔向唐越的这一拳自然走空。唐越却纹丝不动,铁着一张脸,冷漠的看着一脸惊讶的罗晟。 “真是胡来。”狂风散去,一身灰色鹤氅的中年男子正渊渟岳峙地立在二人中央,微皱着眉,明显对两人刚才的举动心存不满。 “师傅……”罗晟怯懦地叫了一句。此人是北宗的长师,正是罗晟的师傅,胡云。 “公然内讧,成何体统。”他斥了罗晟一句,眼神掠过毫无愧色的唐越,微微叹了口气,半晌,无奈道:“你也是,唐越。” 唐越面无表情,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了他。 这一闹,却把熟睡中的苏若雪吵醒了,她慵懒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又抬头望向闭目养身的苏东何,柔声问:“怎么啦哥。” 苏东何轻轻扯起嘴角,摇头淡淡道:“没什么,就是小孩子闹矛盾。” 她哦了一声,觉得还是有点儿乏,于是又趴在他腿上养神。 唐越并不说话,即使是面对师长也显得随意,给人一种不合礼数的感觉,然而他的一举一动却显得十分得体。也许是太过孤傲,所以才和周围的事物格格不入,可是他不经意间的笑意却又那么平易近人。 凤长鸣对他不是很了解,觉得他就是个富家弟子,娇生惯养,目中无人,然后被父母逼着成为镇妖师,所以逆反心理爆棚,处处看不惯,碍于他的身世,连掌门程章也拿他没办法。 这,就是唐越给凤长鸣的第一印象。 他注意力还在唐越那里,却被身后的一声“三叔”叫得恍了神,于是颇狐疑地转身看去。 苏若雪趴在苏东何腿上,这会儿功夫又睡下了。她的身边站着个中年黑衫男子,长着一张国字脸,眉毛粗浓好像淘气的小孩子趁他睡觉时提着毛笔在他眼上横拖一笔,细细的胡茬也有几日未刮,一双虎目此时慈爱地看着苏若雪,颇为熟练地弯腰把她温柔抱起来,对着仰头看向他的苏东何轻轻道:“若雪睡了,我抱着她就行了。”话罢,又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今年的弟子真是不争气,来的人仅有你自己一人,你可莫要丢了苏家门面,好好表现啊。” 苏东何一展和煦自信的笑:“放心吧三叔。” 中年男子很喜欢他这股子骄傲的感觉,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他眯起眼睛,笑的开心。 三叔,苏东何的父辈共四人,名姓的中间字为景,尾字分别为楼,阁,亭,台。那么苏东何叫他三叔,他定是苏景亭,苏若雪之父没错。可是他这身雄英逼人的气势却半分也没遗传给苏若雪,当真是暴殄天物,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她的容貌也没有继承他父亲的粗犷豪放,这个叫人很是欣慰。 北宗内讧事件并未造成什么风波,唐越是个淡若秋菊的人,罗晟还在忿忿,他却什么也没发生似得跑到一边晒太阳去了。 这次特意举行的未成年会盟完全是为了迎合苏家的特殊情况。这次苏家一人,南宗一人,北宗两人,恰好可以组成两两对决的比拼方法,这给长师们省了不少安排次序的麻烦。 制定好方式,凤长鸣的师傅巩贺一个鹞子翻身从人群里一跃而出,青衫嫳屑地立在场地之中,众人自觉地向后退去,围成了一个圈,他正处在圆心的位置。粗略地环顾了一下众人,他的目光最终在凤长鸣的身上落定,凤长鸣左右看了看,确定是在看自己,于是耸了一下肩膀,缓缓地从人群中踱步出来,微微欠了下身子。 苏东何,他在心里暗暗念着这个名字,嘴角露出嗜血的笑。 他清楚地感觉到人群中的苏东何投掷过来的炙热的目光,确切的说,是一把在火中历炼过的钢刀一样的目光。 “那么,长鸣。”巩贺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种威严的语气:“现在,你的对手是。” 苏东何勾起了嘴角。 “唐越。” !!! 怎么?唐越?凤长鸣一怔,随即转头看向苏东何,苏东何也同样一愣,两人的目光撞到一处,破碎成惊讶的碎片,被风扬得四处而飞。唐越无奈的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竟然错过了和他的比试,真是吊人胃口啊。 人群向两侧散开,为即将战斗的两人腾出足够大的空地,uu看书 ww.uuknshu苏东何负着手走开,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顿了一下,那锋利的眼神闪过一丝嘲讽。 “真是可惜,你可别输啊,我还等着和你一较高下呢,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输了,也就没资格和我比试了,呵!” 凤长鸣一双拳头攥得紧紧地,牙齿咬得生疼。 他才不会输。 空间被众人腾出来,他和唐越分处在圆形场地的东西两侧,凤长鸣在东,唐越在西。正午浓烈阳光从他们的头顶打下来,两人的影子缩成了一个点躲在各自的脚下,有轻飘的风徐徐吹过来,凤长鸣的鬓发扬起,他熟练地伸出手捋了下鬓发,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唐越,忽然不忍心下手,打算先说几句话营造个肃杀的气氛,然后再开打。想到此处于是准备开口先通个姓名,虽然彼此已经知道了姓名。然而他的一句话刚到喉口还没出来,唐越先抢他一步把手一举,冲着各位长师的方向,神色淡然道:“长师,我认输,可以吗?” 啊?凤长鸣刚才的话一下子呛回去,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唐越。众人也是一惊,自会盟这么些年来,这种事倒还真是鲜有发生,看来这次慕名打斗而来的弟子真是白白浪费了一腔热枕,但是在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的眼中整件事情瞬间就变得有趣起来,比如刚刚漱口回来的陈昱。 他的声音在空旷中传得老远,虽不洪亮,但是清晰可闻。全场那么些眼神齐刷刷地看过去,唐越竟然还能镇定自若,将之视若无物,依旧是那个无所谓的样子,保持着举手的动作,就像一具雕塑般。 第7章 虚浮之梦(上) “长师。”他声音平静:“我认输,可以么?” 他这个举动,全场都开始骚动开来。程章白了一张脸,但是那副神色又仿佛意料之中。巩贺询问的眼神望向韩琦鹤,会意地点点头,飞身跃出,站在两人之间,严肃的声音如巨鼎之鸣:“唐越,你是什么原因想要认输,你们两个可是一招也没有对过。” 一招也没有对过,如此仓促地认输,只能是自己自愧不如。 唐越也不回避,直视着巩贺,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刚才大概估测了一下,对手的实力很强。” 所以你就害怕认输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瞬间升起了这么一句话,看向唐越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就带上了鄙视的色彩,而他却继续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打败他要花些功夫,我不想打。” 大言不惭! 唐越的表情无波无澜,然而这一番话语下来,除了北宗的几位长师,其余人都不屑地挑了挑眉。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认输的原因竟然是这个,怎么看都像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果然是他的个性啊,呵!”程章眯起眼睛,无奈地摇摇头。韩琦鹤一时间来了兴致,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声音传来却是清晰:“嗯,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程章斜了他一眼,懒散一笑:“他啊,他是北宗的天才啊。” 凤长鸣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很是火大,于是箭步冲到他面前,戟手指着他:“你好大的口气,你想认输便认输,我不拦着你,但你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唐越眼带清泉,平淡地看着他,缓缓道:“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很强大,我说了,但是我不想花费力气和你打。” “你还说没有瞧不起我。”风长鸣尽力忍住不对他吼,然而他的青筋已经暴起,仿佛下一刻青筋便要爆出来捆住唐越:“既然你退出,那好,这局我们跳过。” 在场的所有人都叹了一口气以表可惜。 凤长鸣眼中燃着一股杀气,冷冷道:“现在,巩贺老师在此为证,我凤长鸣以个人名义向你发出挑战,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决斗。” 呵!有意思,连一直倍感无聊的苏东何此时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两人的对话。 这局比武已经上演成一出决斗,胡云长师不喜欢把事情弄大,于是给程章低递了一个眼色,程章了然,继而准备把这个眼神转手递给韩琦鹤,韩琦鹤识趣地在程章眼神到达的前一刻闭上了眼睛,做了个甩手掌柜的。 这个掌门当得,程章真是无可奈何。 “怎么样,你敢不敢应战。”凤长鸣蔑视地看向他,希望这样能激怒他,让他和自己打一场。 可他的淡泊还真不是装得,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敢。” 凤长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不论你是痛痛快快地还是扭扭捏捏的,只要你回答了敢,那么后续的剧情自然顺理成章,言情故事势必要一番云雨巫山,武侠故事定然要一场你死我活。但是总有这么一些人不喜欢按常理出牌,这就让故事的进程举步维艰。 凤长鸣真是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巩贺了然,脚尖蹬地,轻飘飘地向后掠出,与此同时,凤长鸣的身侧突然卷起一阵风浪,草木纷纷靡匐,唐越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也是快速地向后掠去,劝他道:“没用的,我不会和你打的。” 然而一瞬间,他只微微一愣的功夫,凤长鸣竟然出现在他身后! “打不打可不是你说的算的!” 轰!! 一团白色的火焰朝着唐越狠狠砸下来,击在草地上,草瞬间飞灰,白色的火闪着耀眼的光,就像一颗硕大的水晶砸碎在地上,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打中了。”人群里,有人小声说道。 苏东何眉头紧锁的那一刻,唐越从那团白色火焰中跳了出来,形容整齐,只不过月白的衣裳角沾上了一层细细的泥土。 “没……没打中?”刚才那人难以置信地纠正错掉的言辞。 白色的火焰在唐越落地的时候悄然燃尽,散去一团白烟后,凤长鸣咬着下唇,殷红的血迹森然地躺在他的嘴角,他的胸膛处,衣衫已经破碎不堪,明显是被击中的样子。 “扮猪吃老虎么,你这招还真不赖。”凤长鸣不甘地说,随即一阵咳,血又从他嘴里喷出来。 “我说过不和你交手,刚才的那一下也是你自己的招式打中了你自己。”他蓦地从身后甩出一把扇子,啪地一声。 “休要怪我。” 那柄正面画着幽兰图的扇子瞬间引来众人的目光,反面行云流水地写着几行小字,却是难以识得。 “真不简单啊。”韩琦鹤赞叹道:“小小年纪,居然自己炼了灵器,真是不简单。” 灵器,那是镇妖师的独门武器,可以把元力发挥地淋漓尽致,如果说圣兽是用来耍帅的,那么灵器则是用来把认为自己耍得不够帅的人送上西天的。此物既然威力巨大,那么炼就条件也必定苛刻,炼灵器者需要每天子时用自己的元力将其煨上一个半个时辰,最可气的是这东西认主,别人代煨气息不一样还不行,足以可见并不是什么优点都是讨人喜欢的,要视情况而定,灵器的认主便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优点。然而这个还不算,这种工作不能间断,若是有一天间断,那么第二天必须要煨三个时辰加以补救,如果这次补救又没成功,那么幸运的你就会知道前功尽弃是一种怎样的痛。 “那是自然。”程章捋着胡子,很是自豪:“这可是我们北宗的好苗子。” 众弟子还处在不知所以的迷惑之中,苏东何却看得一清二楚,刚才的一下,唐越祭出扇子,转身打在凤长鸣凝集的元力之上,并借着那股力道向一侧跳开,凤长鸣躲闪不及,被自己的元力硬生生打中胸口。 可恶,那家伙竟然有灵器,那可是连自己也没有啊!苏东何嫉妒地抿着嘴。半晌又颇感遗憾地摇摇头,喃喃道:“不能亲手收拾他,真是可惜。” 一个空手的镇妖师和一个手持灵器的镇妖师,苏东何觉得这场决斗毫无悬念。 苏东何轻吐出一口气,摇摇头转身欲走。凤长鸣艰难的撑膝站起来,擦了一下嘴角,腥咸的味道迫使肠胃狠狠地痉挛了一下。 唐越还是淡漠地摇着扇子站在那里。 “呵呵,你的扇子倒是不错。”凤长鸣笑道,好像在和旧友谈天,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谢谢夸奖,我叫它两仪扇。” 凤长鸣带些嘲讽的语气:“这灵器的扇面倒是挺漂亮。” “是我画的。”唐越自豪的道。 “真可惜,如果你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修炼上,而不是搞些什么诗词画作,现在的你绝非这个实力。” 瞬间,唐越的脸色暗了一暗,露出许久不见得感情波动:“你懂什么?你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凡夫俗子?谁又不是呢,这种自命清高最不得凤长鸣待见。他轻哼一声,捋着鬓发仰起头:“你不要忘了,你终归是个镇妖师。” “你够了!”唐越莫名的暴躁起来,眼睛里杀气渐盛:“你和他们一样,都是些大言不惭的家伙,你们根本不懂我的想法,却想喧宾夺主,掌舵我的人生,你们好无耻。” 凤长鸣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他只不过说了一些想说的话,其中并没有过激的言论。 “你们。”唐越终于忍无可忍,一字一顿地:“都该去死。” 他恨,u看书ww.uukashu 恨自己的父母,恨自己的天分。 他的父亲是北宗的长师之一,母亲出身于苏家,两人由于一次联合抗击妖族的行动而相识,当时一个英雄气短,一个似水流长,郎情妾意,很自然的就相互爱慕起来。北宗和苏家更是很乐意促成这段姻缘,于是根本没有经过商傕,直接把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可能是身体里流着两名镇妖师高贵血液的缘故,他的天分远远超乎一般的小孩子,小小年纪只因为看过父母以宗元之气修炼,竟然自己就凝出了宗元之气!要知道每个人体内都有宗元之气,那是生命之源泉,也是元力的制造者,但是宗元之气在人的体内保持沉睡,除非加以引导或者其他强大的元力对其冲撞产生共鸣才可以苏醒,可是他竟然仅凭着自己的意识,五岁就自己唤醒了宗元之气,甚至他的哥哥唐允也是难以望其项背。 他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家中的骄傲。国家鼓励杀妖,杀掉一个妖凭借妖首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他的父母常年在外杀妖,力求给他最好的衣食住行,盼望着他长大后能够扬名立万,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镇妖师。 故事是如此充满着正能量,一对儿模范父母,一对儿聪颖兄弟,我真的希望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唐越带着他的天赋和耀眼的光环一路披荆斩棘,可能历经磨难,但最后必定达成他父母的梦想,成为一代令人敬仰的镇妖师。 可惜,故事并不是那么发展的。他的梦想和他父母的梦想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就是这个可怕的维度,酿成了他和家人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口。 第8章 虚浮之梦(下) 唐越喜欢的,是诗词画作。他想做一个学者,远胜过一名镇妖师。 “真是丢人,我是让你来练字的么?你那么好的天分不珍惜,你知道多少人羡慕你的天分还来不及么?” 小小的唐越抬头看着发怒的父亲,他刚才用来练字的毛笔此时在父亲的手里被结成两段,墨水溅在他略显婴儿肥的脸上,凉凉的。很多年后他对战天妖,第一次被天妖的血溅在脸上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起这天他脸上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唐允怯怯地走进来,轻轻叫了句爹爹。 他父亲看了眼刚刚练功完毕归来的长子唐允,脸上稍稍有了缓和,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总算家里还有个像样的,要都是你这个样子,真不知道我们家要败落成什么样子。” 前一句是对唐允,后一句是对唐越。 巨大的反差,他不觉得自己多卑微,他的哥哥争气,外人对他赞不绝口,夸他是个镇妖师的好苗子,他一点儿不吃醋。 可是,可是他又犯了什么错让父亲这么恼火呢?他只不过不喜欢练功,不喜欢打打杀杀,他只想单纯的写字作画,希望将来在街边摆个画摊抑或开间私塾,养家糊口度其一生。他的梦想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他很为自己的想法骄傲。可是,他的梦想却被自己的父亲贬得一文不值。 父亲瞧不起这样的理想,或者,瞧不起拥有这样卑微梦想的丢人儿子。 他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小拳头攥得生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家里人都那么讨厌自己。他不过是不想做镇妖师,他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唤醒宗元时父母那闪亮亮的目光,好像世界上莫大的快乐都不过如此了,他成为他父母的骄傲,仿佛站在世界的中心,那样的感觉真的很棒。但是自从他喜欢上书画开始,父母对他一点点失望,于是开始冷淡地对他,甚至是厌恶,那样的眼神看得他害怕。如果自己的父母都不喜欢自己了,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是没人在乎的坏小孩了呢? 他终于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他那么小,那么委屈,伤心的快要死掉。唐允只比他长两岁,不会哄人,情急之下也红了眼圈,笨拙地安慰他:“小越你不要哭,哥哥不想你哭。” 他呜咽,委屈地一抽一抽地。 “是不是,是不是小越是坏孩子……好孩子就应该练功的,好孩子……好孩子就不会让爹娘生气的,小越是坏孩子……没人要的坏孩子……” 他越说越激动,剧烈的喘息,仿佛下一刻心脏就要跳出来。 “不是的,小越是好孩子,不会没人要的。”唐允抱着他,想不出办法哄他开心,于是也跟着他哭。 他第一次哭得那样伤心,比初降人世孩提的第一声哭还要剧烈。 他只不过是和别人走了不一样的路,却要受到大多数人的鄙视,迫不得已为了讨好和迎合,小小的唐越决定放弃书画,开始修炼自己。 两仪扇便是那时候他准备让父母对他刮目相看的礼物。 父母不经常在家。他和哥哥住在一起,每夜都熬到子时起来用元力煨着扇子,有时候煨着煨着就困倦了,哥哥为了他能成功,也陪他熬夜,顺带着炼制自己的灵器。 那时候他想,他的灵器炼成之时便是他父母那久违的笑意重见天日之时。 整整一年,他从未间断。直到最后那天夜里。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和哥哥在一起炼制灵器,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突然有人敲门,两人不方便开门,于是叫他自行进来。 是北宗掌门程章。 他们的父母前几日猎杀妖族换取报酬的时候被妖族大军阻击,双双毙命。 犹如巨雷轰顶一般,唐越瞬间呆滞,那漂亮的眼睛攒满了泪水,仿若一根死木头。 第二天,程章带两个人去葬他们的父母,唐允红着眼睛拉着唐越的小手,唐越低着头,暗淡的眼睛里满是呆滞。 他忽然甩脱唐允的手,声音淡漠:“果然不要我了,不论我怎么努力你们都不要我,你们就那么讨厌我。” 唐越的眼睛红彤彤的,唐允讶异地看着他,难以置信的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我要去炼制两仪扇。”他撇下这句话,然后落寞的转身,一路跑回房内。昨夜被程章这么一冲,今日需要十个时辰煨之才可以弥补。今日是父母下葬的日子,他担心的竟然是还未完工的两仪扇。 是坚硬的心肠,还是刻意的逃避呢? 唐允没办法,自己随着程章把父母下葬。回家的时候走到房间门口,唐允清楚地听见唐越在里面抽泣地喃喃,他突然红了眼睛,支在门框上,久久不能自已。 “什么破天分,我才不稀罕,我就是要写字画画,你们看我不顺眼来骂我呀,你们怎么不骂我呢?你们……呜呜。” 一阵带着刃风的元力呼啸而来,气势恢宏犹如石破天惊!! “你们都是些挡在我路上的绊脚石,根本不懂我!” 他怒吼,一边讲着自己的故事一边挥舞着两仪扇攻向凤长鸣,两仪扇发出的渊元之力如刀锋,似剑刃,每次挥舞都能带起不幸被元力割断的草。凤长鸣自知不敌,连连躲闪,竟是不敢贸然进攻,唯有四处逃窜,可是就是逃窜,他的左臂也被扇子的刃风给狠狠地刮到了,衣衫更是被撕成了条状,勉强能够蔽体。 真是狼狈呀。他自嘲似得自言自语,露出无奈的神色,下一刻,杀气在周身弥漫的唐越已经再次挥扇,凤长鸣向后翻身越去! 唐越整个人宛如修罗,那眼神依旧淡漠如水,可是他的一招一式均是杀招,两种格格不入的气场混淆在一起,唐越整个人就像饱经沙场的刺客,那样的眼神只因为见惯了血腥与杀伐,生生被磨砺出来的冷漠,视人命如草芥,万物如飞蓬。谁知他却只是在发泄,与他崎岖的命运抗争。他背负着天才的名号,他是那么不想做人们口中的天才,他倒希望他是个蠢材,那样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写他的字,画他的画。 可他不能!他是天才,是被寄予厚望的后代,为什么让他背负这个累赘的天才之名?可恶,真是可恶!! 此时的凤长鸣在他看来已经不再是对手,而是他发泄这些年来郁郁压抑心情的玩具傀儡罢了,他的攻击愈加狠毒,招招毙命,凤长鸣难以招架,在唐越最后的一击竖直下来的时候,他猛的在双手集出一道渊元的手套,那层白白烟状物护着他不堪的双手,他向上猛托,竟是准备接下这一招! 左手奔向两仪扇,是为守,右手凝着比左手更大的元力袭向他胸口,是为攻,这招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如果他左手拦不住唐越的攻击,那么结果更是不堪设想! 轰!伴随着一声巨响,草地掀起一层皮,纷纷扬扬地朝四处激飞。凤长鸣被远远弹开,左手鲜血淋漓,右手也无力的垂下,样子极其狼狈。 那团白雾还没散去,唐越胸口衣衫破碎,突然从迷蒙中飞出,嘴角带血,一双眼睛已经全是泪水。凤长鸣再也没有力气躲过这一击,只是本能地向后越去,唐越不给他机会,快速地袭向他,凤长鸣后面早就没了退路,他这么一退正正好好靠在一棵松树上,咔的一声,树上的松针纷纷落下,唐越同时赶到,两仪扇合拢,带着劲风刺向凤长鸣的喉头! 这毁天灭地的气势,下一刻的凤长鸣必定横死当场! 苏东何紧张的握起手! 就在这生死一瞬间,凤长鸣迅速矮身,两仪扇巨大的力道刺穿松树,狠狠地钉在树干里,唐越一时拔不出两仪扇,就在他这一顿的功夫凤长鸣突然纵身一跃,把所有的元力都集中在右脚,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长发在风中飞扬,他看到唐越难以置信的表情,下一刻,他已经毫不客气地朝他头上踢去! 唐越一声闷哼,直直地飞出几丈远。凤长鸣落地,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额头的冷汗已经成股流下。唐越还想撑着地起来,中途失了力气,又狠狠的砸在地上,面朝苍穹剧烈喘息。是他太疯狂了,只顾着一味向前进攻,殊不知在自己最后一刻露出了这最大的破绽。 这破绽足以让他一败涂地。 “我怎么,怎么……”他喃喃,刚才那一下他的头受到重创,迷迷糊糊地传来一阵剧痛,眼前都是金星在闪。朦胧中听见凤长鸣的声音轻轻响起。 “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最起码还让父母骄傲过,有些人这辈子都无法让他们父母骄傲,甚至,像我这样的孤儿连见父母一次都是奢侈。” “你这个只会怨天尤人的家伙,真是倔强。”凤长鸣继续,声音冷漠。 “我才没有。”凭借着仅存的意识,唐越闭着眼睛,大口呼吸着,冷冷回他。 “是么?”凤长鸣轻笑:“那你为什么最后一天花上十个时辰弥补两仪扇呢?因为那是你的心结,你还是没办法狠下心来恨你的父母,你的所作所为还是想让他们为你骄傲,即使,他们永远也看不到。” 那些话语如锤子一样砸在他的心头,他忽然伸出手臂盖在双眼上,微微啜泣。 “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他们伤心。不想,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出现在他们的坟前……” 凤长鸣看着唐越被北宗的长师抱起来带走,uu看书 .ukanshu 突然升起一种同情。 巩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凤长鸣回头看他,叫了声师傅。 巩贺表情浓重,嘴唇微颤,质问道:“你何时这样厉害了。” 坐在地上的凤长鸣一愣,呵呵道:“只是运气好罢了。” 巩贺不信,叹了一口气:“我让你和唐越对阵,就是希望你败下阵来,避免和苏家的交手,可是你……竟然。” 师傅爱惜他,竟然用了这样的方式,没想到弄巧成拙,他居然胜了,拖着一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勉强获胜。 “师傅……”他若有所思地喃喃,又轻松一笑:“放心吧师傅,我不会输的。” 真的,有把握么?他也不是很确定吧? 苏东何过来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正靠着那棵拯救了他的松树兀自平静歇息。 “看来我高估你了,凤长鸣,居然伤成这样。”苏东何虽然嘲讽,却用着钦佩的语气。 凤长鸣爽朗一笑,意味非凡地道:“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已经低估我了。” “呵呵。”苏东何不以为意:“刚才如果你和我对战,用一模一样的招式,我可以借你的破绽让你死九次。” !! 他不是骗人的,凤长鸣的破绽他自己最清楚,他几次险些丧命,但是凤长鸣自己定义的破绽却只有七处…… 也就是说苏东何能在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攻击中再找出两处破绽! 那两处究竟是哪里? 这个家伙!凤长鸣白了一张脸,突然陷入一阵恐怖之中…… 第9章 敬乾苑谒 凤长鸣的身体强支撑着,谎称自己能坚持,结果还没等到苏东何与罗晟开打便晕了过去。巩贺无奈地摇摇头,抱起他,祭出圣兽紫云鹤,把他带回去歇息。 凤长鸣自是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包括苏东何战胜罗晟这件事情——都是从同门的弟子口中得知的。他还得知他最后那脚踢得太狠,唐越现在还嚷着头痛,脑袋只敢向右看,向左稍偏一点儿都是不能。他表示无奈,毕竟拜他所赐自己也身受重伤,短时间都要赖在床上了,而且和苏东何的对阵也被无限延期,他觉得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由于打败了北宗的天才级人物唐越,凤长鸣瞬间就成了中阳山的焦点,平常不怎么联系的同门也要前来慰问一番以示体贴,这些人的行动虽然可疑,但也挑不出毛病。不过山下的樵夫扛了一担柴来他就有点不懂了。最后还是博学的陈昱提点他,说是樵夫的女儿正当豆蔻,素来敬仰中阳山的镇妖师,这回送的是木柴,下次送的就该是媳妇了。凤长鸣没忍住,嘴里的药一口气喷了出来。 这个故事生动形象的告诉了我们人怕出名猪怕壮是一句怎样的无可奈何。 陈昱表示,这件事情可以不用这么悲观,首先他身处中阳山,女孩绝迹,这是硬伤。山下的几户人家有闺女的屈指可数,此生能看过一个的都不知道上辈子要积多少德。所以女孩这种生物大多数只存在中阳山弟子的口耳之中,他现在就相当于变相的有了条寻找伴侣的捷径,这个听起来很让人兴奋。 后来兴奋的陈昱被凤长鸣乱棒打出房间。 陈昱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后来兀自反思,才恍悟他还喜欢那个苏家小姑娘,所以听到有人横插一脚自然不悦。 说起苏若雪,她那天被苏景亭抱在怀里睡得很香,错过了凤长鸣的打斗。一年可以改变跟多东西,这些改变也可以因为这一年的时间而被人所理解接受,但是只不过睡了一觉,醒来便看到原本活蹦乱跳的凤长鸣此时一身伤痕躺在床上,这还真是有点儿让人接受不了。 苏若雪提着一大篮子水果进来,说是特地跑到山下集市上买的。她把水果篮放在他床头,又随手在里面拿出一个苹果,认真给他削起来。凤长鸣好奇,打探地问她:“你哥哥和罗晟不也比试了么?你怎么不去照顾他呀?” 苏若雪噘着嘴想了一会儿:“嗯……他好像不用我照顾,他没受伤,我瞧着他精气神很好。” 没受伤?凤长鸣哭笑不得,这个是苏东何太强还是罗晟太弱呢? 他后来问看过这场打斗的陈昱,唐越和罗晟那个比较厉害。陈昱脱口而出:“唐越啊。” “哦。”凤长鸣继续:“那他们大约相差多少?” 这个问题很是难回答,因为凤长鸣是伤员,日后还要和苏东何对战,不能给他过大的心里压力,万一他心里压力过大明明能打败苏东何却由于心理素质问题而惨败而归,这显然不是作为一名南宗人希望看到的。所以只能骗他唐越很强,这样他就不会为自己的勉强获胜而心有余悸。 陈昱眼珠一转,有些不自在:“罗晟……大约是唐越的百分之一吧?” 这谎撒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百分之一,这个差距是不是有点儿…… 凤长鸣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他也恍悟了这个数据的可信度存在些问题,可能偏高,于是改口:“啊,是千分之一。” 凤长鸣彻底无语了。 陈昱毕竟也是为了他好,但是他就是想知道一下苏东何的实力,这样他能有个心里准备,而不是拿谎话安慰他,这样他更是难受。 陈昱最后才略带顾虑的:“嗯,罗晟和唐越差不了多少,唐越强在一柄两仪扇,罗晟则是强在元力,他都是快接近巨元的人了。” 这个答案听起来还真是不容乐观。 虽然不乐观,但最起码他那颗好奇地心安稳下来,可以本本分分地养伤了。但是人都有这么一个毛病:一件事,自己已经预感很糟糕,但是一定要从别人的嘴里印证后才算满足,但是印证完之后他又开始质疑自己和先前的印证,非要眼见为实才肯罢休。归结一句话,现实太残酷,而人们常常喜欢一边体验着这种残酷一边悔不当初。 于是当他感觉双臂可以活动时候,就立马下床去北宗临时的住所敬乾苑亲自造访罗晟一探究竟。 敬乾苑不是很大,是为贵客准备的住所,也是每次会盟时北宗唯一指定住所。 他轻车熟路的一路过来,虽然不知道罗晟到底住在哪里,但是毕竟敬乾苑的地方大小有限,一间一间地找过去也不算麻烦。 他大摇大摆的随即挑了一间屋子抬脚就迈,左脚刚踏入半步便听到一声娇喘。 他咦了一声,莫不是苏若雪在此处?可是苏若雪来这里干什么呢?难道这里是唐越的住处,她也来给唐越送水果,可是见到自己很是尴尬所以才有的这么一声惊呼的娇喘? 对于这声喘,请恕凤长鸣想象力有限,凭借他的资质一时半会儿也只能想这么多,至于其他聪明的人怎么想,想到了什么,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 可问题是,他这一步究竟是迈还是不迈呢?他仔细思忖了一会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反正都撞见了,那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反正他不爱八卦,是不会误会…… “啊?什么人,在做什么?”凤长鸣想着右脚已经迈了进来,横冲直撞越过屏风,低头便看见一个瘦小的人慌忙往床下钻去,可是钻的太慢,凤长鸣进来时她只钻进去了半个身子,就像一坨拍扁了的肉团子堆在那里。 肉团子听到这一声凌厉加惊讶的质问,钻床的动作明显一顿,随即满不情愿地向后挪出来,缓缓的站起来,又缓缓地转过头,再缓缓地展颜羞赧一笑。 凤长鸣一双凤眼差点没掉出来,指着她:“你不是上个月来山上的那个……”话未说完已经被沐雨霏抢上一步捂住了嘴。 “嘘……你小点儿声啊,想害死我不成?”沐雨霏神色紧张,用气音指责他。 凤长鸣扭动着身子从她的劫持下出来,颇嫌恶地擦着嘴:“你刚摸过地面现在又来捂我的嘴,真是脏死了。” 沐雨霏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弯起眼睛咯咯笑起来,笑够了又咳了咳,调笑道:“哎,原来你还记得我呀!” 真是废话,怎么会不记得,当初就是我亲自把你送下山的好吧?! 凤长鸣一张嘴擦得差不多,转眼警惕着盯着她,在她迷茫的眼神里过了半晌,正色道:“说,你怎么在敬乾苑里?北宗也不会有女孩子,你是怎么躲过众人眼球的,还是说,你是今天才偷跑上来的?” 沐雨霏漫不经心的坐到床上,看向紧张兮兮的凤长鸣:“你这个人好无趣,我既然能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那么肯定是有人允许我来的啊,你怎么问这么低俗的问题?” 凤长鸣琢磨一会儿,看来是北宗的谁让她来的喽?可是她见到自己为什么要躲啊! “还不是你们中阳山不让收女弟子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既然你看见了,我也就不伪装了。” 凤长鸣哦了一声,想着她一个女孩子不会兴起多大风浪,再说北宗出面他也没权利赶她走,于是不再纠结于此事,转念忽然想起他此行的目的,于是问她:“诶,对了,你知道罗晟住在哪里么?” 这话问得沐雨霏一阵感慨,她自从来到这里整天提心吊胆,哪有心思跑出去四处瞎转还能打听到罗晟的下落呀。真是的,程章那个老头说话不算数,怎么还不介绍她去苏家啊,他除了会送一日三餐过来,平常就像失了踪一样,再这么下去她都要闷死了。她忽然从床上蹦下来,手伸到枕头下掏出一顶小帽戴上,兴冲冲地跑到凤长鸣面前,恳求道:“我和你一起去找那个什么罗晟怎么样,我真是太闷了。” 看到凤长鸣那不置可否的眼神,她又狠狠的把鬓发捋到耳后,左右转了转头让他看的清楚,信誓旦旦为他打气:“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就看不出来我是个女孩了?”见他眼里稍稍有了一丝动容,又连忙趁热打铁,用央求的语调:“你就带我去转转吧,求求你啦!我不说话也不乱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说着又摇了摇他袖子。 凤长鸣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同意。 “哎呀,你行行好啦,你长得这么帅一定……” 凤长鸣一口答应下来。 足以可见,大多数人都喜欢和与自己有相同爱好的人结交做朋友,这里面的爱好当然包括喜欢自己。 据接下来的几个北宗弟子的共同指证,罗晟是住在最北面边的那个耳房里,不过也有几个和他熟络的弟子表示因为他败给了苏东何,心情很是烦躁,所以最近几天都是早出晚归,具体行踪很难捉摸,连和他最要好的弟子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凤长鸣靠在照壁上,抱着右臂抵住下巴琢磨罗晟到底去了哪里,如果是选择跳河自尽的话,那么这接连几天都没选择一处自己喜欢的地点跳河也忒说不过去了,要是说他跳崖呢?可是中阳山啥都缺,就是不缺断崖,出门左拐直走,那里断崖交错,就算他再挑剔也能寻得一处心仪的地点满心欢喜地跳下去。 “哎呀,你就不能把人往好处想,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去哪里呢?”沐雨霏坐在他旁边,撑着下巴提点他。 凤长鸣暗自思忖了片刻,沉吟道:“要是我啊,那我就自己找一个没人的山洞,闭关修炼,等到能打过苏东何的时候再出来和他一战。” 那有没有可能罗晟真就如他所想找了一个山洞,偶遇了一位高人,捡到了一本旷世奇书,苦心钻研炼成绝世神功最后一举击败苏东何呢? 别逗了,如果罗晟的遭遇如凤长鸣所想,那么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不会是他了。 但是风长鸣认识不到这一点,还很惊讶地:“诶,还真有可能,不过这里山洞这么多,我们去哪里找呢?” 沐雨霏闲的无聊,不怕麻烦,献计道:“这样,我们从东首的山头开始,一座一座地寻他过去,就不信找不到他。” 这个计划天衣有洞,可行性也可以忽略不计,姑且不列入考虑范围之内。 “嗯……”沐雨霏凝着眉头抿着嘴,想了想:“要不,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不过有一点,他早出晚归,夜晚的时候可见度低,有可能会把你当成打劫的给你先杀之而后快。” 凤长鸣瞠目结舌,这个小姑娘的思维方式还真是跳跃啊。 对于沐雨霏提的这个建议,他还是觉得早起比晚来要安全些,于是和沐雨霏作别道:“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还是起早来吧!” 想走?沐雨霏可不能让他走,好不容易有人说说话,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暴殄天物?于是连忙又道:“早来?那你不怕他比你更早,结果你又错过了?” 凤长鸣咬咬牙:“那我就丑时过来,不信他能比我早。” 沐雨霏又立刻:“你来那么早扰了他清梦,他生气和你翻脸,那你的事情不就泡汤了?” 凤长鸣又咬牙:“算了,老子不找他了。” …… 被沐雨霏这么一搅,他探寻罗晟实力地计划成功告吹。这件事无形中又印证了前文的观点:计划总是会被打乱,不是今天乱就是明天乱。 风和日丽,有风微香。 凤长鸣叼着根草躺在百卉园的草地上晒太阳,目前他的伤已经无碍,因为他当初一味躲闪,所以大部分只是些皮肉伤,唯一就是与唐越的两仪扇硬碰硬的左手伤到了筋骨,别的伤还都不大。 明日便是与苏东何一决雌雄的时刻,他的实力苏东何可是一览无遗,而苏东何的力量他到现在还一无所知,想想就很不爽。 一只紫色的小鸟震着翅膀扑棱棱飞远,天空留下那一闪而过的紫色轨迹,他甚至还没注意到那一道紫色的痕迹,倒是一声轻唤先引起了他的注意。 “长鸣哥?你又在这里受罚啊!?” 他愣了一愣,还没缓过神来,声音落去的瞬间一张秀丽的小脸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那张秀脸眯着眼睛对着他笑,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凤长鸣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就着余下的力道蹲下来看她,哈哈一笑:“没有呀,这里清净,没人打扰。” 苏若雪闻言面露愧色:“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啊!” “没有没有,你来和我说说话我感觉也挺好的。u看书ww.uukanshu ”凤长鸣摆摆手安慰她。她这个姑娘好敏感,或者说是太容易为他人着想,以至于总是会担心自己犯错,这个怯怯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呢,怎么想起来到百卉园来了。”凤长鸣问。 “我呀?”她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方向感不好,总会走错路,这条路和回房的路太像了。”笑罢又关切道:“长鸣哥哥的伤好了么?哥哥说明天就要和你比试了,你伤成那样,我怕你的身体会不允许啊!” 凤长鸣坦然一笑。她的话语很是温暖,听得他心里一阵热潮,于是庄重点点头:“嗯嗯,我没问题,你不要担心我了。”话到此一转:“对了你哥哥呢,他最近在忙些什么啊?” 苏若雪耸耸肩:“他在睡觉啊,不让别人进他的房间,我也好几天没看到到他了呢。” 睡觉,会有这么困么?凤长鸣不明白,正疑惑着又听苏若雪喃喃:“连饭也要别人给他送,不知道他最近怎么这么困……” 他一怔,突然有点顿悟。 这个样子哪里是睡觉,分明是…… 呵呵,他忍不住笑出声,心里的疙瘩瞬间解开。 “怎么啦长鸣哥哥?你笑什么啊!” 凤长鸣摆摆手,解释:“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哥哥他啊实在是太爱面子了。” 爱面子?什么跟什么啊?苏若雪一头雾水,茫然的看着他。 看来你也并不是什么传说么,呵呵,苏东何。 他傲慢的勾起嘴,捋着鬓发,就像一个发现了线索的侦探那样自信而从容。 第10章 势均力敌(上) 第二天一早,风景大好,凤长鸣自信满满的起床早练伸筋骨,为一会儿与苏东何的战斗而做准备。 吃饭的时候陈昱端着饭碗满怀心思地凑过来,忧心忡忡的,开口就是这么一句:“长鸣,如果有人抢了你的女人你会怎么办?” 凤长鸣一口饭噎在嗓子口,差点魂断饭桌。 “我说师兄,咱么中阳山除了苏家的苏若雪哪来的什么女孩啊?!” 陈昱一本正经,把碗啪地一下撂到饭桌上:“有,怎么没有?” 凤长鸣一怔,心想坏了,莫不成是沐雨霏被他发现了?可是沐雨霏也不是他的人啊。 陈昱提点他:“还记得山下给你送一担柴的那个樵夫不?” 凤长鸣:“嗯?!” “你是不是好奇罗晟这几天去了哪里?” 凤长鸣再次:“嗯?!” 陈昱开始把罗晟的秘史给他娓娓道来。 话说罗晟败给了苏东何,心里各种不爽,于是一个人跑到后山的乱石堆里仰望天空,思考人生之须臾,万物之定数,世态之炎凉。结果一个不留神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樵夫的女儿,我们姑且称她为小樵。 小樵姑娘生得不算俏丽,但也清秀,一张鹅蛋脸煞是可人。这天清秀的小樵去山上帮父亲把砍完的柴扛下来,路过此地的时候阴差阳错地崴了脚,阴差阳错地嘤咛一声,阴差阳错地把酣睡的罗晟弄醒。罗晟正想发怒,兴冲冲地站起来却刚好对上小樵姑娘那一双楚楚可怜还捎带两滴红泪的眼眸,心里的怒火瞬间被那温柔软媚的一张脸所浇灭。于是失意英雄遇到逆境美人,干柴枯叶遇到狂焰烈火,瞬间情意绵绵,恩爱百转。之后的种种细节自是不能赘述,万一说多了就会这就会变成一篇言情小说,在说多的基础上说过了这就会变成一篇艳*情小说,这显然有违初心。 这段话说的很没有根据,茶余饭后当做话柄倒是可以扯上几句,但是陈昱向来消息灵通,既然他说有,那么这件事就十有八九了。 看着凤长鸣那讶异地表情,他凑近了问:“诶,你怎么看?” 怎么看嘛!站在客观的角度来讲,罗晟虽然事业失败,但爱情成功,又亏有赚,这笔买卖倒也值当,而且两个人既然互相看上眼,那么应该祝福,不应该因为两人的身份差距而歧视人家。 站在主观的角度嘛…… 那个樵夫的女儿和我有毛关系啊,不就收了她爹一担柴么?她和谁好和我有关系吗?切! 凤长鸣白了他一眼继续吃饭,陈昱以为他是化压力为食欲,于是开始喋喋不休地给他讲解如何重获女人心的有关事宜。 “长鸣?” 一声深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他嘴里还包着一团饭,于是猛的咽下去然后转过身子站起来叫了声师傅,陈昱总算识相,忙收住话题,跟着也叫了声师傅。 巩贺点头,表示回应,然后语重心长地鼓励凤长鸣:“一会儿要量力而为,不可勉强,无论成功与否师傅都不会怪你。”话罢,他沉稳有力的手顺势搭在凤长鸣肩膀上,微微用力按了按。 凤长鸣知道,师傅舐犊情深,对自己的性子最是了解,当初和唐越对阵时面对两仪扇凤长鸣明显不敌,可是他还是硬扛下来,这次和苏东何对阵他一定也不会轻言放弃,定会拼了命地战斗,巩贺真是怕他今天太过于逞强伤了自己。对于这些,凤长鸣都懂,可是自己绝不能依赖这种情绪而忘记成长,他终有一天要离开师傅独当一面,不过这种时候还是要让师傅稳下心来为妙,于是一笑,颇听话的点点头:“嗯,知道了师傅。” 巩贺很欣慰地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去。 这次比拼可以说是万众瞩目,南宗已经几年未胜过北宗,不管南宗这次获胜是靠人品还是运气抑或是超常发挥,反正是赢了。虽然很勉强,不过同门还是很乐意去给凤长鸣个面子,纷纷前去加油助威。倒是几个长师相约好了今天集体患病,无缘此次的比试。表面上各位长师是因病无法参加,不过私下里这几个长师都表示这个比试一点儿悬念也没有,实在没有观赏性,有那一会儿工夫不如在家逗鸟玩。 无缘此次比试的人还有唐越,他嚷着脖子痛,天天倒在床上睡觉,连起床方便都懒得动,遑论此次跋山涉水看一次比试;至于罗晟嘛……他现在忙着和山下的小樵姑娘风花雪月,这件事他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我们可爱的若雪姑娘本不想来,因为这比拼的双方委实纠结,一边是哥哥,而另一边……还是哥哥,这个明显帮了这边伤了那边,帮了那边又伤了这边,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让心的善良的苏若雪很为难,于是和那几位长师串通好了也抱病在床,苏景亭知道女儿是在装病,于是硬是把她拉来了碧芫顶。 “长鸣哥哥。” 苏若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襦裙,小腹前的蝴蝶结小巧可爱,小手紧张的捏着飘飞的飘带,低着头,睫羽一颤一颤地,略带局促的不安:“我,我不知道该帮你还是该帮哥哥,要是帮哥哥的话你会生气,帮长鸣哥哥的话哥哥也会生气,若雪不想让你们生气,所以一会儿我就跑远点,谁也不看谁也不帮,这样你和哥哥就公平了。” 凤长鸣看着她,突然燃起一种想笑的欲望,苏若雪温柔又天真,纯净的就像一张白纸,她只是单纯地看着他,他就毫不掩饰地红了一张脸。 “若雪你的想法真有趣。” 凤长鸣忍不住夸奖她,眼睛弯起来,是个很和蔼的笑。 苏若雪兀自纠结一会,打定主意,于是和凤长鸣道了别,一溜烟跑掉了。 这个小姑娘真有意思。他想着,又不由自主地弯起唇。 今天来的人很多,整个碧芫顶挤挤插插,众人有说有笑,仿若看戏一般热闹。还好此地不在政府的管辖范围内,否则这些人很有可能会被冠以非法集会的罪名加以惩治,而韩琦鹤作为主谋捎带着从犯程章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仍然是那课熟悉的松树,狰狞的口子破裂出细碎的木屑,那是唐越的杰作。凤长鸣靠坐在那里,一阵风,松脂特有的香气扑了过来,绕了一阵清爽。 他若无其事地看向远在另一侧盘膝而坐的苏东何,他看不出喜怒的表情,似乎很淡定,凤长鸣捋着鬓发瞧了他一会儿,觉得无趣,趁着现在陈昱不在耳边叨扰,索性一个人打起盹儿来。 这样怡人的天气本应该泡壶茶,搬把摇椅到四角挂着雪纺帘幕的风亭里,背靠青山,面朝细水,卧听一场风起云涌,虫鸣雀啾。时不时抓把鱼食拨开帘子撒下去,uu看书 ww.uukashu 看着散乱的鱼儿忽做集合貌。 竟然要与一个苏家的人对决,这样锦绣的天气,还真是。 暴殄天物啊! 开始之前,两个人双双站定,互相对峙。气氛仿佛凝固。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苏东何仰首,气若谷风,音似渊雷,微微眯起眼,睥睨着眼前的凤长鸣。 凤长鸣对这样的眼神********,食中二指夹着鬓发一路滑下,微微屈膝,是要急冲的意思,声音却是带笑:“呵!承蒙阁下高看,鄙人三生有幸喽!” 两人同时勾起嘴角,仿佛约定好的动作,又同时左脚向后撤出一步,屈膝,崩腿! “都不要受伤啊。”苏若雪在人群的最外层,找了个石头避着,捏着飘带,漂亮的小脸拧作一团,忧心忡忡道。 要开始了。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圈子悄然紧了紧,一时间,四周寂寂如死。 一片树叶被风遥遥拂过来,正翩地自在,却突然被人伸手夹住。 “你说,这场战斗,可有悬念?”苏景亭自信满满,却还是带着一种不由自主的心虚 “当然有啊。” “怎么?” 说话间轰地一声,凤长鸣已和苏东何正面对掌,巨大的冲击爆发出开天辟地的声响,两人毫不恋战,对掌的瞬间跃开数丈,交错身位。 巩贺续着刚才未完的话:“你看,这,就是原因。” 刚才苏景亭指间的叶子此时安安静静地躺在巩贺手中,苏景亭一阵错愕,随即展颜与巩贺相视一笑。 “如此,也好。” 第11章 势均力敌(下) 场下,苏东何侧身对着他,刚才的撞击更让他清楚了对手的实力,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似乎,乐观得很。 凤长鸣首次感觉到他的力量,偷偷地弯起了唇,如此隐晦,不易察觉。 “苏东何,你的确不是普通人,刚才那一下,很不错。” 凤长鸣钦佩道,隐隐的有了热血焦灼之感,刚才的那一下,他已经探知他的实力,那种如撞刀一样的感觉真是令他激动,何况,这两把刀都是上好的兵刃,如果非要分个上下,那么只好不停对刀,直到一柄先折为止! “好笑,言论下的过早,对你来讲只不过错误地评估对手。” “是么,多谢提点!” 两人又同时跃出,蹬起草屑四溅,纷起的的错乱草屑还没落地,两人已经再次在空中交手! 凤长鸣手势成掌,渊元之力如泻堤之水源源不绝朝掌心而去;苏东何握拳成锤,霸道十足地向凤长鸣袭去,渊元的撞击力道不容小觑,两人变换身形躲过对手的这一击,在错位的瞬间,苏东何在腹前结起契印! “凌空六式,凌空舞。”凤长鸣的契印结的异常之快,当初与唐越近身搏斗,他根本没有机会结印,但是如今,当两人选择拉开距离的时候,那么现在就是用契印对决的最好时机。 刷的一声,凤长鸣从快要落地的瞬间激飞而出,那是凌空舞,运用脚下各个穴位,以涌泉为主穴,朝下狂射元力,借反冲之力一跃数丈的技法。于此同时,苏东何也开始结起契印,凤长鸣比他的契印结的快,并且在冲向苏东何的间隙已经结好下一个契印。 “凌空六式,凌空杵!” 凤长鸣的掌心突然一片灼红,苏东何清楚地感觉到那里向外涌出一道渊元之力凝成的巨杵向自己撞过来,凌空杵是靠撞击,并不是靠锋利,虽然杀伤力较小,可是相对凌空六式中的细小锋利的凌空钻来讲,凌空杵的范围要更广。换句话,凤长鸣这一下是抱着苏东何会避开这一心理使出的招式。 可是,苏东何只是凝着眉,下意识地向后掠去,固执地把未完的契印结下去,这可是冒着被击中的危险,那样单纯的一掠根本无法逃过凤长鸣的凌空杵! 元力带着劲风奔向苏东何的肩膀,他终归不比常人,那样轻飘飘的一掠,速度也勉勉强强够避开这霸道的一击。 再加上他此时结的印,凤长鸣此次出击必然走空! 凤长鸣微微一怔,眼底闪过片刻地讶异,随即一笑,更加毫不迟疑地把元力攻上去! 怎么?苏东何注意到他微弱的表情变化,可是还未思考明白,手中的契印已经完毕,于是来不及琢磨他的表情,下一刻,他已经把结好的术发动出去! “你失算了,苏东何!”凤长鸣嘲笑似得吼道,下一刻,他双手漫无章法地四处摇晃,就像一只拨浪鼓,苏东何蓦地一惊,脚下的速度登时慢了下去。剧烈的摇晃使凤长鸣的元力大减,不过在临近苏东何的胸口时他突然再次加力,并同时停止摇晃,对准苏东何的左胸,出掌! 苏东何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闷哼一声向后踉跄半步,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你竟然懂得怎么破解束木术……真是,厉害啊……”苏东何艰难道,一边平息着巨喘,一边迅速调动元力温养胸口。 束木术!刚才的契印结的是束木术,凤长鸣怎么会不识得?那可是苏若雪传给他的五行术之一啊。他懂得怎么施用,自然知道怎么破解,只要不让束木术施用者准确地捕捉到对方的手腕就好了。 元力不能缠绕其上,术自然破解,如此简单。 苏若雪听到哥哥的闷哼,终于按捺不住,跳到石头上遥遥看着两人,似乎比比试的两人还要紧张。 “一定,一定不能有事啊!”她喃喃,焦急地远目眺去,目光所致之处,苏东何捂着胸口,半曲着上身,他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可是她能想到他气愤又痛苦的神色,凤长鸣大半个身子对着她,她能看到他的双腕紧扣,神色慌张,正努力的在抗拒着什么。 “可惜,可惜啊,凤长鸣,我还是及时束住了你。” 他缓缓地正起身形,傲慢地将凤长鸣望着,刚才就在凤长鸣击中他的瞬间,他及时地捕捉到他的手腕,并迅速将元力缠绕上去!以至于凤长鸣的元力堵塞在手腕,袭向苏东何胸口的元力一挫再挫,等到达苏东何胸口的时候已经是轻弩之末。但,这只是相对而言。像那样的强弩,击向苏东何的时候依然引得他踉跄后退,实属惊人。 凤长鸣在意地不是这个,而是那样电光火石的速度,苏东何竟然还能捕捉到自己,那是怎样的精准与迅速! 凤长鸣额头沁出一层汗珠,他已经有点心生怯意了,可是现在是骑虎难下,无论如何这场仗都要打下去。于是一咬牙,手腕的元力一鼓作气向十指涌过来,束木术营造的束缚元气瞬间土崩瓦解。随即快速向后一掠,拉开距离,凝神盯住苏东何。 “你怕了?”苏东何轻笑,风拂开他的刘海,露出他锋利的目光,嘴角的笑意令人为之胆寒。他轻轻抬手擦了下嘴角,凤长鸣望着他没有动,只是专注地看着他,好像在思考下一步行动。 “你没有机会了,凤长鸣!”瞬间,苏东何笑意尽褪,杀气砰然,犹如脱缰之野马快速袭来。那样闪电般的速度,凤长鸣躲闪不及重重挨了一下,小腹钻心的疼痛令他险些呕血,然这疼痛还没到达大脑便又和胸膛的一阵剧痛感交际一处汇来,凤长鸣无计可施,来不及思考,双手拍向苏东何双肩,巨大的力道使苏东何屈了双膝,凤长鸣借着力道把身体拔向天空,咬紧牙关,提着膝盖朝苏东何面部猛击而去,苏东何以一个诡异的姿态向后倾倒,双膝跪地,背部紧贴地面,凤长鸣借着此次空当翻出苏东何的攻击范围,并迅速在空中结好凌空杵之印,落地的瞬间侧转身体,苏东何还保持着刚才诡异的身形,正处在将起未起之际,凤长鸣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提气奔来,手心向前,灼红的手心宛如燃着一团火。这个角度,任凭谁都能看出,这一击定是打中无疑。 “凌空杵!杀!”凤长鸣一掌推出,掌心的能量晃得空间有点微微错开,那样的威力,强悍得就像一只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苏东何,而苏东何,竟然还是背对着这只猛虎!众人不禁为苏东何捏着一把汗! “五行,盾金!” 突然,灵光一现,以苏东何为圆心,方圆一丈突地现出一道透明结界,凤长鸣的一掌拍出,力道使得老了,这一下竟是无法收回,硬生生地拍向了苏东何的结界之上! “这算不算作弊呀,这样长鸣怎么会赢?”巩贺护着凤长鸣,忍不住替他说话。苏景亭不好意思地一笑,彪悍的脸上红了一红,又尴尬又钦佩:“我叫他尽量不用五行术,除非万不得已,看来凤长鸣这孩子真是把东何逼得无计可施了。” 正正好好,苏东何的结界挡住了凤长鸣的进攻,凤长鸣掌心击在结界之上,荡起层层光潋,苏东何惊讶之余,侥幸的笑了笑。 突然,咔地一声,被凤长鸣掌心击中的结界现出一道裂痕,苏东何一愣,讶然地望着结界的裂痕处,手指依旧在小腹结着最后一个契印。结界之外的凤长鸣头发凌乱,杀红了眼,胸膛起伏波澜,拍向结界的右手依旧按在结界上,并且由于震荡而瑟瑟发抖。 咔!又一声脆响,结界的裂痕就像高空中劈下的闪电的轨迹,带着惊人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开! 不好!苏东何低低叫了一声,迅速把契印打开,同时向后掠去。瞬间,苏东何的结节破碎成齑粉,闪闪耀耀仿若杂碎的琉璃飞扬在二人中间,那场面太美,缤纷宛如一场舞台剧。而凤长鸣顾不得欣赏,在结界破碎的瞬间,朝苏东何退守的方向狂冲过去,同时拍出左手! “苏东何,你完了!” 怎么?苏东何那以置信地望着他一击而来的左掌,突然翻悟!刚才他的右掌只是普通的元力,左掌才是凌空杵!当时他背对着他,这一下他根本没有发现!可是,他竟然只靠普通的元力就把他的结界给…… 他再也没工夫后悔,胸口的撞击让他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身体就像投石机弹射出去的巨石一般向后抛落又重重落地! “不可能,那个小子,怎么能用普通的攻击就把东何的结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苏景亭白了一张脸,苏东何的实力他了解,就算凤长鸣实力惊人,uu看书 ww.uunshu.m可是单靠渊元级别的普通进攻就想打破金盾术却是痴人说梦。 巩贺也很惊讶,凝着眉细细想了一会儿,偏了头,轻声道:“不知道你注没注意到,从刚才开始,苏东何的元力就不均匀,好像……随时都能断开……” 苏东何勉强撑着地面站起来,剧烈地一咳,仿佛肺子都要咳出来,殷红的血迹从他嘴角溢出来,他毫不在意地伸手一擦,无奈的笑了笑。 “对不起,我有点趁人之危了。”凤长鸣慢步过来,在他身前十步开外立定。 “其实你在和罗晟的打斗时已经受了重伤对不对?他是接近巨元的人,渊元对巨元,你能赢已经是不错了,受伤自然在所难免,如果你能早早医治定会痊愈,可是你却假装毫发无伤,关起门来以睡觉为名自己一个人疗伤,真是好面子啊!” 苏东何冷笑:“你从哪里知道的?” “若雪说的。” “傻丫头,什么秘密都守不住。” 凤长鸣无奈摇摇头:“如果你没有内伤,刚才那一下,我根本没法打破你的结界,因为我事先知道了你的弱点,所以才抱着侥幸心理用普通攻击试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成功了。受了内伤,你的所有术在强度上都大打折扣了吧!” 苏东何咬牙:“就算受伤那又怎样,实力面前,一切投机取巧都是小孩子过家家般儿戏,我吃了你一次亏,定不会再吃第二次亏。” 他傲慢地啐出一口血痰:“你马上就知道什么叫做恐惧了,凤长鸣,你把我惹怒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12章 深入迷穴(上) “凤长鸣,你真是把我惹怒了……”他抬起头,傲慢又羞愧,像一头被羚羊顶撞了的狮子。“胜负已定,凤长鸣!”他说着,迅速在副腹部结起凌空舞的契印,苏家起源于南宗,南北二宗的凌空六式他自然也会使用。凤长鸣一惊,随即快速攻上,准备以近战让他法施展,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苏东何的契印结的也是非常之快,在凤长鸣离他五步之遥的时候他已经结好契印并顺利腾到空中,然而他并没有展开攻势,而是立即又结起下一个契印! “五行,束木术!”他悬在空中,低低喝了一声,周身杀气腾腾直上,撩起他一头飘逸的黑丝,就像一个恶毒的巫师在施着害人的法术。 “没用的。”凤长鸣处在悬空的苏东何正下方,抬头仰望着施术的苏东何,声音蔑视:“再施第二遍也无济于事,难道你已经黔驴技穷了吗?”话罢,他屈膝准备跳开以躲避这一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双腿突然失去了控制,仿佛被拔筋抽骨一般,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他凝了凝神,再度发力,可是双脚还是一动不动,就像两根钉子,被狠狠地钉进了泥土里。 “糟糕!”他暗暗道,额头尽是冷汗,他后背拔凉拔凉,犹如被敷了一层冰块。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要赶紧摆脱控制,否则自己要被当成活靶子打么?他越想越急,越急越无法动弹,整个人的下半身都定住,根本行动不了半分。 苏东何冷冷的声音在他上方想起:“这个可不是普通的束木术,凤长鸣,你已经输了!” 怎么回事?凤长鸣满头大汗,突然有种崩溃绝望的感觉。 “去死吧,风长鸣,五行,噬火术!”他断喝一声,下一刻,他左掌拍在右掌上,迅速移到胸前!顿时,呼啦啦的风倒卷而去,裹挟着草屑冲上苏东何的四周,苏东何宛如置身于飓风之心,衣袂被风鼓起,就像倒置了一朵盛开的白色莲花。 “又是噬火术!你们苏家就这么喜欢噬火术,你哥哥上次烧了场地,现在他儿子又来烧我徒弟!”巩贺极其愤慨,毫不留情的训斥苏景亭,苏景亭不占理,尴尬地叹了口气,愤恨道:“放肆,真是胡来,用噬火术也就罢了,竟然还用束木术把人定住,这样太危险了。” 凤长鸣一张脸吓得煞白,如果再不动的话那么只能被苏东拿来当成活靶子烧成灰了。 “可恶!”苏景亭不能做事不理,如果苏东何闯下大祸那么他回去该怎么和哥哥交代,思及此处,于是迅速从人群跳出,身姿轻盈,太元之力凝于双掌,掌心幻化出浅浅氤氲的蓝色烟雾,奔向凤长鸣,准备替凤长鸣拦下苏东何这一击! 众人都轻轻吁了一口气,能引起长师这么大反应的,还真是世间少有! 苏东何自然注意到叔叔的反应,然他的噬火术目前只聚集了七分力道,如果等到聚集十成力道打出去,那么叔叔赶来定会拦下这一击!他的这一招必定前功尽弃。他不容多想,七分就七分! 为了防止苏景亭打扰,他还冒着被噬火术吞噬的危险,迅速下移身位,并推出双掌。瞬间,掌心红彤彤的一片,犹如火苗形状的红色元力从他手心涌出,向外疯狂地滋长着。 噬火术,并非是真的火,而是使元力以火的形态从手中发出,并呈吞噬蔓延之势,因为像火,故名噬火术。 “怎么?”苏景亭突然一惊,这种距离他根本无法及时补救。刹那间,苏东何元气喷薄,仿佛巨浪滔天,呈红色的妖艳之气当真如火一般,整个天空瞬间被烧成了火色。他的瞳孔里是无尽的大火和茕茕孑立的凤长鸣,凤长鸣孤单的身影,还在那里死死地站着,手足无措! “糟糕!”程章惊讶地道了句,忍不住站起来,连一直漫不关心的韩琦鹤此时也忍不住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 “啊,长鸣哥哥!”苏若雪站在石头上,小脸急成了番茄,她死死咬着牙,担心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奔出去挡在凤长鸣的身前。 “一切都完了!”苏东何轻笑,那是对弱者的怜悯,苏景亭的身形还在很远的地方,根本来不及拦下这一击,凤长鸣恐惧地抬头,眼前的大火瞬间将他吞没! 轰!巨大的撞击令大地都颤了一颤,被噬火术波及到的草木瞬间化为飞灰,飘飘扬扬都是黑色的碎屑,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长鸣!”巩贺大叫一声,迅速赶过去查看凤长鸣,苏若雪紧紧蒙住眼睛,蹲在石头后面,嘴里嘟囔着为凤长鸣祈福。 苏东何舒了口气,周身杀气瞬间收敛,从高空中缓缓落下,大火还在弥漫着,喷吐着呛人的烟,飘飘摇摇冲天而去。 “东何,你怎么能……” “叔叔。”他打断他:“这是我和他的个人恩怨,请原谅我。” “恩怨?”苏景亭虎目大张,气得不住颤抖:“你个小孩子,那里有什么恩怨?” 苏东何不语,只是轻笑着,嘴角向上勾起。 巩贺赶来,双手一振,弥漫的火登时消了下去,苏景亭随即元力一出,整个火势顿时全灭。 “长鸣!”烟雾弥留之际,巩贺冲着深坑叫了一声,却突然神色慌张,呆立在那里。 “怎么回事?”围观的人都竖着脖子往里面看,希望一探究竟。 苏东何感到事情不妙,快速走上前,俯着上身看向坑内,也是一愣! “刚才那一瞬间,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程章扭头问韩琦鹤,韩琦鹤捋着胡须,难以置信:“你是说,那道,白色的光?” 白色的光么?烟雾散去,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深坑之内。 那个深坑内,竟然有个大洞! 坑中之洞! 凤长鸣呢,他去了哪里?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四处寻找凤长鸣的下落,可是凤长鸣仿佛消失了般,根本不见踪影。 “可恶。”苏东何暗暗骂了句,狂躁地四周寻觅,而四周仿佛一下子死寂了,静的令人胆寒。他难以置信地露出惊讶的声色,下一刻,他身后的泥土里突然一阵窸窣,众人慌张看去,一直白色的蠕虫陡然破土而出! 那条蠕虫大小如同蟒蛇的个头,浑身通白,就像个面团子,要是没有一对儿小眼睛根本分不出个首尾。 “这,是圣兽么?”有人讶然道了句。 “哈哈,让你失望了,苏东何。”凤长鸣此时已经解开了束木术,叉腰立在蠕虫的头顶,自豪道:“对不起啦,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啊,我的圣兽,通天蚓,最擅长打洞了。” 巩贺瞪大了眼睛,凤长鸣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圣兽,他这个做师傅的竟然全然不知…… 苏东何哑然片刻,随即释然一笑:“这种时候,你竟然还保存实力……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嘻嘻。”凤长鸣戏谑一笑,大大咧咧:“这种时候出来才威风嘛!”笑罢又正色,一字一句道:“苏东何,现在,害怕的该是你了。” “可笑。”苏东何扶额,看着他炫耀的神色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以为就你会隐藏实力么?” !!! 众人同时一愣,uu看书 .ukansu 苏景亭声音颤抖:“东何,你,你在说什么?” “三叔。”苏东何嘴角噙着笑,略带傲慢:“现在,才是终结的一刻!” 凤长鸣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调动元气护住周身。 “这些后辈真是厉害,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造诣,真是后生可畏啊。”程章不禁赞叹。 苏东何眯着眼睛,身子突然一颤,元气带着晕黄的色泽弥漫开来,那是一种夺目的色彩,圣洁而又奢华,不多时,淡黄色的光晕突然炸开,有如千钧之力,同时,一条巨大的龙型异兽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相比之下,苏东何的圣兽要霸气许多,那是一条中型的龙,虽然没有角,但是那森然冷冷的目光和喷吐的寒气都如此骇人,它绕着苏东何,把他盘在中心,利爪如刀,胡须岔张,漆黑的鳞片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犹如被涂了一层黑蜡一般,油光烁烁。 “那是……”韩琦鹤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瞳孔骤然放大:“龙生九子……” 苏东何仰头睥睨着眼前立在通天蚓之上的凤长鸣,一字一顿:“螭吻。” 龙生九子!那是随长洛真人下界的青龙的九个后嗣,虬龙,睚眦,狴犴,狻猊,饕餮,螭吻,椒图,赑屃,貔貅。这九个圣兽乃是千年难遇,一直存在于传说之中,可是今天,竟然被这一个毛头小子收为了圣兽?! 螭吻目光尖锐阴冷,看得凤长鸣一阵胆寒,龙生九子之一的圣兽,他那里还是对手? 苏东何嘲讽似得笑笑:“再来啊凤长鸣,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何实力?” 第13章 深入迷穴(下) 可恶啊。 苏景楼和巩贺都呆若木鸡,这两个在自己眼前成长的孩子,不知不觉都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而他们竟然毫不知情! 苏东何挑衅的眼神看得凤长鸣一阵不爽,然而在螭吻的恫吓下,仅凭通天蚓的单纯打洞之能他又是不敢贸然进攻,正纠结着,只听极远处一声尖细的求救声:“爹爹救我!” 是苏若雪!? 众人一怔,纷纷看向声音的来处,那里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黑色的妖瘴弥漫着,遮住了它大致的形状。天妖,怎么中阳山会有天妖呢?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间,竟然有妖公然来犯,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这让一众镇妖师惊骇不已。 “糟了,阿雪。”苏景亭对这声惊呼出奇地敏感,闪电般地转身,再一眨眼他已经追着妖瘴而去。与此同时,程章韩琦鹤意识到不对头,立即起身追去,其他长师虽然迟疑了片刻,但缓过神来,也纷纷朝妖瘴而去! 一时间,碧芫顶乱成一团。 苏东何一脸惊慌,怒不可遏地攥紧拳头,气急败坏地瞟了一眼凤长鸣:“算你命大,我先去救阿雪回来。”话罢,螭吻扭动着庞大的身体缓缓展开,苏东何一个跃起跳到螭吻身上,凤长鸣自是不能落后,回他道:“你以为就你担心若雪么?不要把自己想象地多疼惜若雪,她是你妹妹,同样也是我凤长鸣的朋友。” 苏东何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废话不多说了,苏东何,看我们谁能将若雪带回来。”他略带挑衅的意味,拍了拍通天蚓:“走了,通天蚓!” 通天蚓扭动着臃肿的身子,瞬间钻到土里,没了踪迹,苏东何扯了扯嘴角,眼带笑意,随即眼角杀气一闪,御着螭吻消失在碧芫顶。 每一个合格的小偷都知道,偷得了草房,偷得了瓦房,但是唯独捕头房你偷不了,这相当于太岁头上动土,平民丢个人他不一定管理,但是捕头房丢件内裤都要动用全城捕快挖地三尺彻底盘查,因为这涉及到面子问题。所以一般不想提前结束小偷生涯的盗贼们通常都会遵守这一条职业守则。 然而万事都有例外,比方说这次这个天妖,真是胆大妄为,在镇妖师眼皮子底下就公然掳人,而且还是当着两位掌门和数位长师精英的面儿,这就让人脸上挂不住,所以这个天妖看样子是要倒大霉了。 然而我们不得不认识到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有人敢以身试险,排除其有自虐倾向的可能性,唯一的正解就是,他有恃无恐。 当众人一字横队站在洞口迟迟不敢前进时,这个论断被很好地证实了。 苏东何仗着螭吻速度快,紧随众人,到的时候只看到三叔苏景亭被韩琦鹤伸手拦在洞口,皱紧眉头。 “三叔,阿雪她在洞里是么?我们快进去就她啊。”他把螭吻收回体内,也不等苏景亭回答,抬脚便向里迈。 “回来!”苏景亭断喝一声,伸手拽住他的小臂,苏东何吓得一个哆嗦,不解地回头看向苏景亭,试探性的:“三叔?” “不要去。”苏景亭铁着脸,目露忧虑:“我自己去就好,这里,是座迷宫!” 韩琦鹤捋着胡须,淡淡道:“怪不得这只天妖如此大胆,原来是仗着这座迷宫……” 迷宫?苏东何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黑黢黢的山洞,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此地为碧芫顶腰部的一个深洞,碧芫顶虽然是草地,实则下面是空心的,里面交错纵杂着数不尽的大小石壁,将好端端的一个天然溶洞愣是切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这些石壁有的厚有的薄,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所结成的大小石穴也是千奇百怪,况且洞内漆黑,肉眼根本遍不出来方向,所有镇妖师包括山下猎户樵夫农户全都知道,此处乃是禁地,万万莫能接近。 “所以你们就在这里坐视不管,看着我妹妹被那只天妖抓走而袖手旁观?”苏东何冷冷的,用幼小的直白拷问人性的天平,他目光所及之处,所有镇妖师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或者向后挪一挪,又或者拽起旁边的人谈论天气。 这,就是人性,谁会视死如归救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呢? 苏东何恨恨的咬着一口瓷牙,苏景亭摆手:“若雪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要救她回来。” “还有我!可恶,来晚一步。”砰地一声响,地面破开一只大洞,凤长鸣站在蠕虫头上,抱歉道,随即跳下蠕虫,飞也似地向洞里跑,同样的,他也被苏景亭伸手拦住。 “莽撞的小子,你知道这里什么地方么?”苏景亭训斥他。 凤长鸣皱着眉头,不屑道:“大叔,我是南宗的,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自然清楚。” “长鸣,景亭,你们都别胡来。”韩琦鹤第一次拿出掌门的架子,认真起来,长须飘然,颇有一番威严。 “这里深不可测,危险十分,你们贸然进去只是送死,还是稍安勿躁,我们从长计议。” 苏景亭是个急性子,突然暴躁起来:“你说的轻巧,被抓走的又不是你的女儿!!” “我说大叔,既然你这么想救若雪,那么你现在还在这里辩驳有意义么?”凤长鸣垂着头,冷然有声。 苏景亭伸手上前拿凤长鸣的手,想把他支远点:“你小子安分点,这里不适合……” “少说废话!”凤长鸣一声大喝,迅速在胸口结起契印,他凝着眉,暴跳起来,那是他少有发飙的样子。 苏景亭一愣的功夫,双手已被束住。他尚自惊讶,这家伙,怎么会用束木术? 凤长鸣趁着他慌神的功夫,一溜烟跑进去,激荡的声音在空空地洞壁里回转着:“若雪需要的是一个人来救,不是一堆人看热闹。” 可恶,这小子。苏东何抓住空当紧随其后,也发足狂奔。 “你不行去!”苏景亭迅速解开束木术,伸手抓住苏东何的手臂,把他硬生生拽了回来。 “放开我,三叔!”苏东何挣扎着怒吼,可是他的挣扎对于苏景亭来说根本是无济于事。“让我去救阿雪!”他还在叫,拼命地挣扎着。 “你是想去死么?你是苏家东字辈唯一的男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苏东何一愣,突然冷静下来。对呀,他,是苏家唯一的男丁后辈啊。苏东何那双俊亮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动容,随即又红起来,他死命地攥紧拳头,有点疼,可是还是忍不住攥紧,再攥紧,好像这种疼痛能带给他无尽的快感。 “那阿雪呢?”苏东何垂头,悄悄地,仿佛即将失去一件至宝。 “阿雪就让我……” “你也不行去!”韩琦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苏景亭身后,抬手点了他几处大穴,苏景亭顿时定住身形,连扭头都是不能。 “这是南宗的地盘,中阳山出了天妖,哪里还需别人插手?”他长须一捋,威严道,抬眼扫了圈众人:“你们谁也不要贸然进来,听到没有?” 众弟子如临大赦,纷纷舒了口气,异口同声地点头称是。 “嘿嘿嘿,老头子,我也去成不成?”程章没大没小的,笑呵呵地凑上前去。 “你去?”韩琦鹤轻蔑的上下打量他一遍,无所谓地掉头迈向洞中:“反正都是一把老骨头了,uu看书 .uukanshcm临死之前看看这禁地也不枉此生了。” 苏东何忧心忡忡地看向洞中,里面黑黢黢的,程章和韩琦鹤的身影隐没其中,就像被恶兽吞了进去。 凤长鸣一个人跑到洞中,里面毫无阳光,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着墙壁勉强行走,而地面坑坑洼洼,一脚高一脚低,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生怕一步没走好就崴了脚。 “该死!”凤长鸣暗暗骂了句,这样的环境,连视物都是不能,还哪里谈的到找人呢?他兀自思忖了一会儿,干脆闭目感知起苏若雪的元力来,然而四周万籁俱静,时不时有凝集在倒挂的石锥上不堪重负的水珠低落在地上的噼啪声,除此以外却是任何东西也感受不到了。 “你说,我把这些石壁毁了,是不是就能好好办些了?”程章摸着旁边光秃秃的石壁,借着韩琦鹤右手元气幻化出来的火苗,研究起石壁的硬度来。 “好主意。”韩琦鹤捋着胡须,赞同性地点点头:“空心的碧芫顶之所以没塌陷,全仰仗这些石壁,你若是心血来潮把石壁毁了,呵呵,咱俩的坟墓也就建好喽!” 程章摸石壁的手突然顿了一下,韩琦鹤的回答还真是……风趣啊! 那一边的凤长鸣急的焦头烂额,怎么办呢?苏若雪还在被天妖挟持,而自己在迷宫里寸步难行,要是再晚一些,苏若雪出了危险,那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啊。 他正急躁着,脑中不知不觉的浮现苏若雪那漂亮羞赧的笑容:“长鸣哥哥。” 可恶。 若雪,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啊! 第14章 遇困山魈 “通天蚓!破!” 伴随着一声怒吼,黑黢黢的视野里白光一闪,一条白色的蠕虫应声从地下钻了出来,凤长鸣半跪在通天蚓的头部,警惕地四处打量。 他已经反复多次,借着通天蚓的打洞之能四处瞎撞,每到一处都要凝神片刻探查苏若雪的气息,然而均是无功而返,凤长鸣暗暗担心那只天妖是不是用什么办法把苏若雪的气息封住了才使得他无法感知,那样就糟糕了。 凤长鸣急的满头是汗。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过去,他单纯地靠这种笨办法已经寻觅了半天,可是丝毫没有什么进展,唯一值得庆贺的是他夜晚视物的能力又增强了不少。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点子,继续引着通天蚓四处胡乱打洞。不过不得不说,通天蚓的脾气也真是令人佩服,那叫一个尽职尽责,面对枯燥乏味的打洞工作丝毫不消极怠工,次次都是不厌其烦地钻进去,钻出来,钻进去再钻出来,重复单一不说,连是什么地方,能不能出去都是还要另讲。我若是通天蚓的话早就罢工睡大觉去了。 “通天蚓……”通天蚓事先料到,霸气地把头一扬,准备向下俯冲。他下一个破字卡在喉咙里,赶紧伸出双手环住通天蚓的脖子:“停停停停停……” 他这一下来的太突然,通天蚓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过去,害的它连连打了几个响鼻,回头愤怒地瞪着凤长鸣,它圆滚滚的身材活像一只白面团,唯独那两只黑豆一般的眼睛,看上去还有那么点儿莫名的喜感。 “哎呀,你怎么这样心急呀?” 通天蚓吃了骂,一怔之下耷拉下脑袋,微微啜泣着。它可怜巴巴地垂下眼睛,把头向后缩,脖子的厚肉压上去,渐渐没了头,他感觉不够,于是又缩,再缩,渐渐成了球。 凤长鸣无奈,赶紧:“哎呀小蚯蚓你别闹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说你的,你出来好不好啊。” 通天蚓不答话,缩在自己球型身子里嘤嘤地哭,死活不出来,委屈极了。 凤长鸣扶额。唉,没办法,看样子通天蚓是撂挑子不干了,再哄下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让他振奋精神。于是捏了个决把它收回体内。 其实凤长鸣也是有苦衷的,他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勒住通天蚓的脖子吧?你看那道石壁后面微弱的光线,对,就是那道,这个光线来的很是奇怪啊! 现在没了通天蚓,走路就全靠一双脚了,好在那道石壁离自己不是很远,借着光线勉强能够摸着旁边的石壁走过去, 按理,就算那里破了一个洞,外面的太阳光漏进来,那么这个光线也不可能是妖艳的蓝色。那股蓝色透着丝丝寒气,他每次呼吸都能感到一股蚀骨的寒,由内而外地满溢出来。他忍不住抖了两抖,摸着石壁踉踉跄跄地前行,石壁也是冰凉,凝在上面的水珠湿漉漉地,和他掌心的汗液交汇在一处,又粘又潮。 好容易到达了那块发光的石壁。由于靠近了,这浅淡的蓝光已经能让他看清楚周围的构造。左右看了看,是死的,只是一块大石壁横亘在此处,光线从石壁上方二指宽的的窄缝里钻出来,石壁底下凹凸不平偶有缺口,这也为光线的输出提供了便利。 抬手敲了敲,石壁厚的很,打破的可能性很低。他贴近了凝神仔细辨了辨,的的确确能够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妖瘴弥漫,看来这蓝色的火光八成是此妖的照明工具。当然,当务之急是越过这到石壁过去,凤长鸣挠了挠头,想凭一己之力打破这道石壁出去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太耗费时间,无奈之下只好把通天蚓又祭了出来,通天蚓还在赌气,缩成一个球,不理他。凤长鸣好言苦苦相求,又是搔又是揉,安抚好半天它才不情不愿的展开身子,把头缓缓地扬起,那是一个即将俯冲的姿势。凤长鸣了然,高兴地跳上去,随即砰地一声巨响。 “漂亮,好白宝。”这声好白宝叫的通天蚓心头一爽,立刻前嫌尽释,两颗黑豆一般的眼睛开心地眯起来,萌得人心头一荡。凤长鸣只是一时兴起来了这么一句,偶然间发现通天蚓很是受用,于是自打以后白宝这个昵称便成为了通天蚓的代名词,以至于很久很久以后它不再是能打洞的通天蚓,甚至变了体态颜色,然而大家还是忍不住叫它白宝。 凤长鸣此时已经置身于另一个石壁之内,通天蚓顺利完成任务,灵光一闪又回到凤长鸣体内。凤长鸣四处看了看,这里不似普通的迷宫通道,倒向被人精心设计好的居室,那淡蓝色的幽光只不过是只蓝色水晶,镶在石壁上,每百步一颗。顺着蓝水晶的尽头望去,恍然发觉此地竟然是个走廊,两头都有拐角,至于拐角那头是什么,他倒是猜不透。仰头看去,上面一片漆黑,看不出个所以然。他屏息探查了一会儿,仔细辨别一番,然后选择了一条妖瘴相对浓烈的一条走去。 过了拐角,又是一条长廊,嶙峋的石壁和刚才如出一辙,蓝色水晶依旧发出诡异的寒光,他忍不住抱住自己,双掌在大臂处摩挲一番,缓缓吐出一口雾气:“真是冷啊!” 脚下坑坑洼洼,略有些搁脚,四周阴寒潮湿,闷得透不过气,就像胸口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照明也完全仰仗这些个蓝水晶,看来这里的确不是人呆的地方,也只有那些天妖一族的品味才会这么怪癖。这更让凤长鸣确信了这里就是此妖的老巢,想到此处不禁加快了脚步。 凤长鸣着急之余,也暗暗担心,毕竟人家可是当着众镇妖师的面抢走了苏若雪,如果没有点儿实力一般妖是绝对不会这么犯浑的,所以可以推测,这个妖的实力不一般。另,此妖知道此处有此密道,说明此妖深谙此地,定是来了好久,摸了个透彻,但是有本事在中阳山附近盘桓而不怕被发现殒命还真是有胆识,最起码他不会颠儿颠儿跑到妖界定居,并且当着众天妖的面儿掳个妖回家。 也许,这里是个天妖安插在中阳山的秘密眼线也说不定啊! 他想着,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如果这真的是天妖的秘密老巢倒也真是好极,自己作为深入妖穴的第一人势必要风光一把,想到此处又是一阵兴奋。 然他终究是个小孩,想的东西太不周全。试想一座妖族老巢哪有让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之理?此时他还小,元力还处于低级的渊元,而且此时的他尚且孑身一人,身边还没有那位长剑如虹的冷雪美人何怜……呃,这件事以后再说哈! 总之一句话,他现在是个十足地愣头小子,完全不知道何为危险。uu看书 ww.uukash.cm 但是就算危险,他也不能放着苏若雪被天妖抓走不管! 想着,凤长鸣已经转过好几个转角,单一的石壁构造实在是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唯一变化的只是那股恶心的妖瘴愈加浓烈。 “一定是了。”凤长鸣低低说了一句,足下发力,朝石廊的尽头狂奔,那股妖瘴弥漫在他身侧,由浅入深,此时此刻已经清晰可辨。凤长鸣速度极快,几个起落已经前行了一大段距离。 再转过一个拐角,他突然一阵喜悦。 视线里豁然开朗。那是道石门,虽然简陋的只有两道石壁,不是那么中规中矩,但是也勉强能够充当大门的作用。 而且,这股力量冲撞…… 糟糕!凤长鸣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借着身姿的惯性拍在石门之上,一股淡淡的光潋朵朵荡开,石门吱呀呀一声,挪开笨重的身子,仿佛开启一段古老的时光,那段时光从渐开的门缝挤出来,凤长鸣既好奇又担心地望过去,苏若雪正结着金盾术,整个身体处在支离破碎的结界中。她闻声,略带惊讶地偏头痴痴望着自己,那副羸弱不堪又倔强的小模样看得凤长鸣一阵心疼,而就在那一刻,一股黑色的妖瘴呈剑型带着呼啸的劲风朝着苏若雪的结界直挺挺刺过来,他还没反应过来,苏若雪的结界瞬间破碎成粉,飘飘零零如同天女洒下的漫天飞花,苏若雪一口鲜血喷出,呈现妖异的牡丹红,飘零的碎屑停在半空中,将那些血滴颗颗点了,滴滴不剩。又仿佛受到了更大的冲撞,那些碎屑以惊人的速度破碎,直至再也无法碎离。 一地残红。 第15章 遇困山魈(下) 苏若雪倒下时的嘴型,那是还未吐出口的长鸣哥哥。 凤长鸣急冲过去,在她倒下的瞬间将她抱住。 “若雪。”他轻轻唤了一声,好像一用力,她就融化了。 “长,鸣哥,若雪,若雪好困。”她垂眸,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往昔的神采。 凤长鸣默默地将她往怀里搂了搂,愤怒地抬起头,对前呆滞的黑爪天妖还没反应过来,在他莫名的眼神中愣了片刻,突然一笑:“呦,镇妖师?” 那只天妖生的比凡人高出半个头,铁黑的一张脸,面目嶙峋狰狞,绿眸蓝唇,头顶是夸张的几个尖尖的肉瘤。遍身犹如黑漆刷过,手和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类似于鳄鱼的爪子。 凤长鸣上下打量它一番,冷笑:“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初出茅庐凭着一腔胆色倒也可敬,不过你真是玩大了,敢在小爷我面前掳人,难道你没听说过中阳山你凤爷爷的名号么?” 黑脸儿天妖饶有兴致的听他胡吹一番,不以为意,狰狞的脸难看地笑了笑:“听小娃娃你这口气,在中阳山也是有头有脸的喽?老夫多年未出此地,新人认识得不多,当真是迟暮垂老,实在是憾事一件,不过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这样的优秀的后辈,当真是老夫之幸。” 自古以来,真正会吹牛的人吹牛从来不怕拆台,他们最忌讳的是别人顺水推舟,台子拆了尚可重建,但是给你顺水推舟,你这个牛便越吹越大,吹来吹去就容易超出自己的可控范围内,那么就难以自圆其说,不能自圆其说势必破绽百出,破绽百出的牛皮就算不得一个好牛皮。 凤长鸣虽然少不更事,但是在陈昱身边呆的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得一点儿皮毛,吹牛扯淡的本事虽然还达不到出师的水平,但是这个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于是识趣地停住了下面的吹嘘之词。在天妖面前可以不要情面,但是这不意味着可以不要脸面。 苏若雪奄奄一息,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眉头紧皱,痛苦万分。凤长鸣暗中给她渡气,所以准备故意拖延时间,于是爽朗一笑:“你这妖倒也有趣。” 虽然他一双分得了善恶辩得了忠奸识得了美丑鉴得了真伪的清明澄澈的至尊法眼上下左右前后打量它七七四十九遍也看不出此妖除了黑得夸张到底哪里有趣。但是一般冗长累赘的对白总要有个引子才显得生动自然。如果两个陌生人觉得彼此不有趣而又滔滔不绝,那么可能原因只有两种,一是辩论陈述,二是院长跑路。 “你怎么会在此迷宫中啊?不怕旁边的中阳山找你麻烦?”凤长鸣若无其事地道,双手继续为苏若雪渡着气。 那只黑黢黢的妖有恃无恐,对他的问题倒也不避着,负者手,略微点头:“嗯,如果你们能够进来我就会怕了,可惜你们没有这个本事,今天有幸碰上一个,可惜却是个毛没长全的小娃娃。”说完还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凤长鸣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一张小脸臊得通红,却也不见得多尴尬,只是一笑:“呵呵,我的确在中阳山算后辈,功绩排名更是牢牢占据榜尾不肯放手予人,连我这种小娃娃都能进来,足以可见此地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地方。”他抱得累了,换了个姿势,继续:“我们中阳山风水宝地多得嫌挤,灵山毓水更是泛滥成灾,这等地界我们中阳山根本瞧不上眼,亏你还把这里当成宝儿,敝帚自珍地当自个儿家了。这里我就要说你两句了,你说你也是,来了也不提前和小爷我打声招呼,让小爷我一尽地主之谊。虽说小爷我没本事把你请上山好酒好菜招待,但是再不济也不能让你住这破山洞啊!” 他形容责备,仿佛真的为这件事生了气。那只天妖也乐意听他扯,笑模笑样地听他说完,点头称是:“中阳山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多啦!” 谁说的,他这功夫照陈昱可差的远呢! 他想说,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再拖延时间了。怀中的苏若雪脸蛋儿红润,气息虽然不均匀,但也缓和了许多。凤长鸣轻轻放她躺在地上,她自行侧过身子蜷在那里,瘦削的肩膀很是惹人怜爱。 他又帮她理了理衣服,耳边便又听那天妖道:“我山魈借着上一次苏家女弟子的气息来到此地,已经整整六年……” 苏家? 凤长鸣一愣。是了,苏家女弟子元力和妖瘴一模一样,它定是借着苏家的女弟子的元气作掩护来到此地,又因为这里是禁地,少有人来,而且这里密道交错,它的妖瘴难以传出,根本不会被中阳山的人发现,所以才会好生生地在这里呆这么久。 “六年了,还没和人说上一句话,这丫头一上来就和我不对付,我本想和她说说话,腻了再吃她,可她真是不识趣,不像你,能和我聊聊天。”它形容落寞,宛如一个孤寡老人。只是这么淡淡地一句话,凤长鸣直感觉脊梁骨发凉。真的再晚一步,苏若雪就要没命了。 这个石室内横放着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面铺着草席,看样子是它的床。它负着手走过去坐,自言自语般:“你就不要走了,以后陪我解解烦,呵,对,反正你进的来也不见得出的去,至于那个丫头嘛……” 它尚自思考,凤长鸣却是一声冷笑:“真是对不起了,这个女孩和我都不能留在这里。” 山魈微微楞了一下,觉得他的话太狂妄,从鼻子哼出一声笑:“你这小娃娃说话也不仔细想想,我留你一条命都是看在你尚有可用之处,否则你以为你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凤长鸣挑眉,略带不屑地勾起唇:“哦,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 山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玩味着他话里的意思。忽然,石****突现出一条白色大蠕虫,扭动着软绵绵的蠢笨身体,活是一个面团子,风长鸣抱着苏若雪跳到天蚓的身上,眼瞧着山魈腾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伸出右爪朝二人奔过来,凤长鸣朝它吐了吐舌头:“拜拜啦老人家!” 通天蚓扬起头颅,两只黑豆眼凝着令人捧腹的认真,在山魈的一句“休想逃走”中猛的把头插下去! “好白宝儿,uu看书 uukanshu 你就向一个方向不停钻就好了,次数多了,我们总会出去的。”凤长鸣抱着苏若雪,坐在通天蚓上指挥道,通天蚓会意,精神焕发,颇有激情地不停打洞,虽然石穴密道昏暗,但是这对于擅于打洞的通天蚓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一刻钟不到,通天蚓已经驮着凤长鸣成功离开迷宫! 这里是碧芫顶的另一侧山腰,与这座迷穴的入口正好相对,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清新的草气从来没有这么美妙过,细细闻起来还有股醉人的甜,阳光投过来,照的凤长鸣的皮肤隐隐发烫,久违的温度很是怡人。 通天蚓可能是累了,赖在地上不起来,凤长鸣朝它圆滚滚的身子戳了戳,它也只是不情不愿的扭了扭,胖嘟嘟的脸上是疲惫与不满。 凤长鸣体谅它,把它收回体内歇着。苏若雪侧卧在厚厚的草丛里,依旧神智不清,不过看样子已无大碍,稍事休息一下就可以抱着她去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了。 他躺在她身边,枕着双臂,刺眼的阳光让他不敢睁开双眼,仔细想想,这还真是造化弄人,鬼使神差地他竟然真的找到了苏若雪,还把她成功救了出来,这里通天蚓功不可没,应该嘉奖。正想着,一股疲惫的倦意从四肢爬了上来,刚刚与苏东何比试,兴头上又在洞里苦寻,现在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从超高的负荷里抽身,只是这么稍稍休息一下,他就已经难敌倦意。他转过身子,把苏若雪护在身前,看着苏若雪安然平静,眼皮不由自主地上下交睫。 也好,先睡一下吧,但愿这是个好梦。 第16章 连横御敌(上) “休想逃走!”山魈迅速奔出,右爪带着一股浓厚的黑色妖瘴,黑爪扫过空气,激起一层光潋缓缓漾开,锋利的刃风撕裂空气,带着刺啦啦的声响,闪电一般的袭向凤长鸣! 可是它还是大意了,凤长鸣祭出通天蚓,伴随着一声巨响,瞬间消失在石壁内。它甚至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衣角,却遗憾走空,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视野里。 “可恶。”它暗暗道了句。那是个又深又黑的洞,目测不出来深度,然那眩人的感觉还是让它不禁惴惴然。 它兀自寻思片刻,眼神坚定,迅速跳入洞中,顺着通天蚓挖过洞一点一点的摸过来。 通天蚓身形粗大,打的洞也颇为壮观,很担心它这么一顿胡打整个碧芫顶会不会成了马蜂窝。不过还好,这为山魈的跟踪提供了便利。 由于急着出行,忘记了拿可以照明的蓝色水晶出来,这直接导致它摸索的过程及其艰难,通天蚓一刻钟的路程,它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还好半个时辰它摸了出来,但是毕竟它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万一此地有大批镇妖师就不妙了,于是他警惕地左右勘察了一下,四周空空如也,除了风拂树桠倒是没有什么一场。 本着小心为妙的心态,他又安安静静等了片刻,觉得真没危险,才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嘁,还真让这小子给摸了出来,真是匪夷所思。”它喃喃,大步向外走,既然藏身之地已被凤长鸣找到,那么其他镇妖师按它的方法故技重施按图索骥,那么它也就无所遁形了,所以此地万万不可再呆下去。想着此地陪它孤孤单单相处了六年,今天突然要离开却陡然升起一种不舍的情绪来。 “真是可惜,就差最后一步了。” 它颇感遗憾地自言自语,不过现在可不是伤神的时候,天知道那些镇妖师在哪里,万一被他们发现那它可就插翅难飞了。想着,正准备火速离开,一个偏头却突然一惊。 目光所致,凤长鸣正和苏若雪挨着躺在草丛里! 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左右警惕的看了看,这两个人死里逃生,竟然不赶紧找个人多的地方寻求庇护,倒在这里堂而皇之地睡觉,难道不会是镇妖师来引诱它的诱饵么? 很有可能。它向来小心,对这些到嘴边的肥肉最是警惕,知道稍有不慎嘴边肥肉便会成为坟头的祭品。它一双贼目放着寒光,目极四野,荒草葳蕤,青木如盖,虫鸣鸟啾不绝于耳,万物枉自安然,瞧不出个异常。 莫非?自己多疑了?眼前的画面和平且温馨,就像一幅动态的画,它一双贪婪的眼睛打量着不远处的凤长鸣和苏若雪,觉得现在时机正好,错失良机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它足足等了六年,刚才自己大意放走二人,现在这两个人势单力薄,真是下手的好机会! 山魈蹑手蹑脚走近,防止凤长鸣察觉到它再次逃跑,虽然这种距离他根本无法逃走,但是自从经历刚才一事它已经变得异常小心,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眼看着离熟睡的二人越来越近,它一颗心脏激动地仿佛要跳了出来,当初掳走苏若雪的时候也不见得如此心慌,它有点兴奋地过了头,那是即将到嘴的肥肉啊! 这个距离几乎能听到凤长鸣那细细的呼吸声,抑扬顿挫,绵延流长。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搭在苏若雪的腰上,苏若雪蜷着身子,猫儿一样安静面对着他被他的这个姿势锁在胸前。山魈贪婪地舔了舔嘴唇,一双眼睛弯成奸邪的弧度,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它的右手缓缓举起,黑色的妖瘴呈旋涡状缓缓凝聚在它手中,渐渐聚雾成球,巨大的能量波动引得风声鹤唳,百鸟惊厥,扑啦啦地飞出好远。 这一下,必斩了这个小娃娃! “想杀他,先过了我这关!” 一个傲然的声音从旁边的草丛中响起,它还保持着抬手的姿势,这一声着实突兀,山魈一愣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伴随着那声傲然一个少年拔地而起,两只手刀向它脖颈两侧毫不留情地砍去,它还没有缓过神,这一下被砍了个正着,然而少年的攻击还未结束,伴随着那下腾跳的高度,他抬起双脚朝他胸膛蹬过去,两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山魈一个趔趄,向后倒退好几步,手中刚刚凝聚的妖瘴也飞灰飘散。 少年落地,挺拔的身姿傲然正气,如岳如山,嘴角桀骜的笑意是令人反感的狂妄,尤其是那自大的眼神,赤裸裸地睥睨着它,还带着微弱的可怜意味。 “喂,醒一醒,你欠我条命。” 凤长鸣朦胧的昏睡中隐隐的感到外界有打斗的迹象,还以为是刚才精神过于紧绷导致的错觉,所以并未当回事。然而此时听到的这一声真真切切直中入耳,顿时睁开眼睛,来不及缓神揉眼,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慌张地打量起左右的环境局势。 苏东何略微偏过头,看着身后的凤长鸣:“你还真是心大,竟然在这里睡觉……” 凤长鸣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也没工夫问他,全部注意力都被山魈所吸引。大致脑补了一下刚才的画面,吓得身后冷汗直流,有点儿惭愧不安地:“刚才,谢谢。” “切!”苏东何对他的感谢不以为意,正过头直视着山魈,略带调笑的语气:“你要是真感谢我,一会儿我宰妖的时候你就别拖我后腿。” 一句话,凤长鸣刚才的谢意瞬间化为乌有,转而是无际的愤恨。对于这种人,一切示好和感激都会沦为他自大的资本,以后都不能和他好好说句话了。 这里且容我荡开一笔,站在笔者歪斜扭曲而又拙劣不堪的角度来讲,这件事不能全怪苏东何,毕竟人家救了你一命,你且不用三跪九叩引刀刎颈以谢恩公,但最起码一句发自肺腑的感谢总要有吧,然而凤长鸣的这句谢言敷衍的嫌疑太大,难以入耳。苏东何变相的发发牢骚实在是无可厚非。 可是凤长鸣毕竟不是鄙人,人生观价值观存在的鸿沟已经不能用距离来测量表示。只见他冷哼两句,嘲讽道:“以你现在的本事还没有资格和山魈一战,小孩子乖乖靠边站,别伤到你。”随着此话说出,他几步走到苏东何前面,把后背霸气地放在他面前:“这个山魈,由我来收拾。” 这边两个人正开始逞强绊嘴,那边作为旁观者的山魈却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眼看着那个女娃娃近在咫尺,心里实在是痒得难受。眼下只有这两个小镇妖师,虽然人数上自己人单力薄,不过从力量上来讲这两个小娃娃还是不足为惧,可是万一其中有变数,它还未来的及携着那女娃娃逃走那些长师便赶来救援那就不妙了,它兀自在心里权衡利弊盘算了好久,直到凤长鸣挡在苏东何面前的时候它才终于拿定主意。 六年,整整六年,六年的等待绝不能付之东流,此次机会千载难逢,虽然有些勉强,不过放着嘴边的肥肉不要委曲求全却是万万不可以。索性这次就赌一把,哪怕冒着风险它此刻也要放手一搏! 凤长鸣与苏东何还没有进入警觉状态,远处的山魈却忽然发难,威慑的气势如同雷霆炸开,惊人的妖瘴瞬间呈潮水扑涌过来,那种力量毫无保留,是打着一击必中的想法速攻过来! 苏东何和凤长鸣的第一想法都是快速跳开躲避,然而足下力道发到一半又都不约而同的定住。如果他们此时跳开,那么身后昏睡的苏若雪就成了赤裸裸的猎物,也就是说此时的二人只有原地防御。苏东何反应过来,冷眉一横,一边迅速在小腹结着盾金术一边对着凤长鸣大喊:“快用你的虫子把阿雪带到安全之所!” 凤长鸣愣了愣,重重地嗯一声,然后立即跳开,并同时将通天蚓从机内祭了出来。山魈攻势已到,同一时间力劈华山般击在苏东何的盾金术的结界上! 巨大的撞击激起一圈圈黄黑交杂的光潋。苏东何的结界在山魈强悍的攻击下弱不禁风,瞬间破碎成粉,散乱的黄色琉璃飘飘零零,仿若深秋夕日的阳光般昏黄悠长。 山魈嘴角勾起一股奸邪的弧度,撞击的狂风还没有散去,隐隐地能闻到一股血腥的杀伐之味。它开始嗜血了。此刻,它的血液已经兴奋,眼前这两个脆弱的镇妖师就像两只待宰的羔羊,它正是手握屠刀的侩子手,他们的生死对它而言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山魈并没有再次接着快攻下去,它静静地等待硝烟散去,它想看看这两个孩子面对死亡的时候会作何表情,那种恐惧又绝望的眼神,嘤嘤啜泣的声音,还有那瑟瑟发抖的身子,那些都能将它的嗜血欲望激发地亢奋且蓬勃。 烟雾渐渐被风伸手揭开,苏东何被冲击力撞出好远,整个人半跪在那里,低着头,双肩瑟瑟发抖,凌乱的头发披落下来挡住他整个面容,uu看书 uukansu 那身衣衫也已经不堪重负,被残存的风丝扯得四处飘扬。 呕…… 苏东何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呕出来。他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血迹,殷红的一滩躺在嫩绿的草叶上,那种红绿交杂愣是揉成了一种死亡的颜色,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突然害怕地失了神,他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在山魈面前,他整个人毫无招架之力,弱的一塌糊涂。这并不是单纯的力量强弱,那是令人绝望的压制,这样恐怖的力量让人顿生自暴自弃的想法。 轰的一声,他身侧的泥土松动,通天蚓从那里懒洋洋地钻出来。凤长鸣一下子从它头上跳下来,瞳孔里苏东何那副狼狈的样子和地上的血迹让他突然心里一阵不安,然而不安之后又是莫名的好笑。不安的是他那样的实力仅仅接了山魈一招便落得如此下场,山魈的实力可见一斑;好笑的是他刚才还那么傲慢轻狂,好像整个天下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结果转瞬之间便被山魈教训地满地找牙,心里那份窃喜可想而知。邃面容平静挡在他面前顺便嘲讽了一句:“既然没死,那就乖乖地在我身后为我喝彩。” 苏东何胸中血呕地舒畅,又重重咳了咳,把嘴里的腥咸一股脑都啐了出来,缓缓地抬起头,略带不屑:“哼,只要我不死,你就只配在我身后苟延。” 两人冷冷对视一番,片刻,又同时嘴角噙起笑意。 打嘴仗,苏东何向来不输于他,此时两人对视,竟然同时升起一种英雄相惜之感。少年的交情最是简单,一个眼神的合契就足够捍卫这场相悦的信任。 第17章 连横御敌(下) “阿雪安全了?”他撑着膝盖想站起来。 “安全了。”他把手伸到他面前,是要搭把手的意思。苏东何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搞得失了会儿神,他犹豫片刻,无奈笑笑,伸手打在上面,啪地一声,借着那股力道他桀骜地站起来,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此说来,现在我俩就可以好好地和那个丑八怪打一架了。” 凤长鸣呆呆地望着他,这句话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着实不易,因为这句话的主语竟然是我们俩而不是我!?向他那样自我的人这种说话方式还真是难能可贵。 山魈此时就在不远处,看到凤长鸣的突然出现它也没有多想什么,反而因为刚才在山洞里的谈话让它很乐意听这个小娃娃说话。然而片刻之后它蓦然一惊,因为那里,那个女娃娃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糟糕,忘记那个小娃娃有只专门逃跑白虫子了! 它恼羞成怒,又提气奔来,伴随着猎猎风声瞬间袭到二人身侧,凤长鸣一拉苏东何,两人身影一转已成功避开这一击。 “那个小女娃娃在哪里,你们两个谁告诉我不就不杀谁!”山魈停下来,怒目圆睁,杀气在周身弥漫,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毙了二人。 凤长鸣笑:“你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个女孩我也可以不杀你。” 山魈铁青着脸:“好啊小娃娃,若你有本事我自然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若没本事,我就打到你告诉我!” 苏东何瞪着它,咬牙恨恨道:“别和它废话,你左我右!” 凤长鸣好了一句,两人同时蹬地跃起向两侧疾驰,身形快速地在山魈的视线里掠过,片刻之间,两人几乎同时奔到它的左右。默契的,两人竟然都选择以掌攻击。这样的攻击方式虽然简单但是保险,如果以术法攻击的话那么山魈逃开时两人很有可能伤到彼此,所以保险起见这种试探性的攻击还是采取单纯近身战术为妙。转眼间,两道渊元之力的掌风呼啸而至,山魈略微感到有些棘手,双爪分别向两侧伸展,竟是准备对攻接下这一招! 两人知道这一下的冲击力不容小觑,都憋住了一口真气,生怕对掌时被冲得元气混乱。 眼看着掌心距离越来越近,凤苏二人甚至都能听见山魈那有力铿锵的心跳声,山魈皱着眉头,湛绿的瞳孔反射着两人排山倒海的掌心元气,呈现诡异的颜色。 可是,就在掌心交接的一瞬间,山魈嘴角勾起诡诈的弧度,并且急速地收回双掌,下蹲! 凤长鸣和苏东何心里都咯噔一下,由于山魈蹲下,两个人此时都能看到对方那惊恐诧异的眼神。山魈如果刺客躲开,那么局面就会变成两人的掌掌对攻!可是以现在的速度和距离,两个人有心勒马却根本无法停下! 果然,山魈灵巧的就地一滚,滚出两个人的波及范围,与此同时,面目狰狞的凤长鸣与苏东何轰然接掌!这股力量从本质上来讲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幸亏两个人在最后关头都拼命减速并且尽己所能把元力降到最低,这才不落的两败俱伤。不过这样的冲击,两个人还是感到右臂麻酥难当,一时半会儿可能都无法用那条手臂发动元力。 凤长鸣很无奈,苏东何也是。两个人本来就在局势上处于劣势,现在又各失一条手臂,这场战斗的天平在山魈的奸诈操作之下彻底倾斜,此时此刻,胜败果真半点悬念也无。两个人面露惧色,彼此看了看,既好气又好笑,一时间哑口无言。 “兵不厌诈,我有心哄你们两个胡闹一番,你们还真是不知趣,怎么样,被自己人打伤的感觉一定很爽吧?”山魈略带歧视的眼神看向二人,嘲笑两个人自杀式的攻击。二人分别揉搓自己的受伤的手臂争取赶快恢复知觉以便迅速加入战斗。 凤长鸣咬着牙,对苏东何悄声:“喂,你的螭吻呢,别掖着藏着了,这家伙不好对付。赶快拿出来吧。” 苏东何低头冷笑,哼哼道:“你还真是瞧得起我,以现在我的元力,别说和螭吻联合御敌,就连祭出螭吻的元力我现在都拿不出来。”他声音冷嘲热讽,绝望地嘲笑着不堪一击的自己,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从来未曾失败,然而在山魈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他第一次失败地如此彻底。突如其来的绝望伴随着早就不堪重负的身体,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已经不想再努力下去了,徒劳的努力只会让失败晚来一些,如此,为何不静下心省些体力对失败笑脸相迎呢? 选择坦然接受有时候比选择苦苦坚持要明智的多。 苏东何释然一笑,松开紧握的拳头,他骄傲的头颅从未低得如此,宛如获罪的犯人即将步入死刑场般低沉。他突然周身元力收敛,昂扬的斗志消失于九霄云外:“我没办法了。” 苏东何第一次,放弃了。 “哦,还好,我还有些力气。”凤长鸣轻蔑的语气在他头上响起,他一怔,沉沉的头抬了一抬,却中途顿住,听他继续:“我还有力气将通天蚓召唤出来,一会儿你就让白宝儿驮着你逃跑。”逃跑二字被他咬的异常重。 “对了,通天蚓喜欢别人叫他白宝儿,如果我死了,通天蚓就托你照顾了,杀妖的本事没有,不过照顾一只圣兽的本事你总归有吧?!” 苏东何凝眉,冷冷开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表达一些事情。苏东何,你连接受失败的勇气都没有以后就别再我面前自诩轻狂。” 他突然朝山魈一个箭步奔出,临行之际扔下单单一语:“小爷我看着心烦!” 苏东何恍然抬头看着他飞驰的背影,一时间哑然,喉头苦涩十分。 山魈瞧他自己攻来,根本毫不在意,只是轻飘飘躲过这一招,并嘲笑道:“怎么,这又是什么战术,你是诱饵,他偷袭么?” 凤长鸣不答话,闷头再度攻来,山魈又轻松躲过:“还是他在发动什么术需要时间由你来拖延?” “闭嘴!”凤长鸣终于忍无可忍,终于回了一嘴,掌风铺天盖地朝山魈面门而去,山魈一笑,突然腾起膝盖,直直撞向凤长鸣小腹,凤长鸣闷哼一声,一口血水喷出来,扑通一声跌在地上,他在地上痛苦的顿了一会儿,手抠在草地上一咬牙,连带着咬了一口草叶,就地滚到一边,半跪在地上,以手撑地,霸道地将嘴里的草屑吐出来,然后毫不畏惧地抬头和山魈对视。 “哈哈,你放弃吧。”山魈觉得这个小子不会说出那个女孩子的下落,既然他不说,那么也就不必再和他浪费口舌。通天蚓的洞痕还在,莫不如故技重施顺着洞爬过去,免得日长梦多。 想到此处它也就不再纠结怎么让凤长鸣煎熬绝望并服软但是还不能自杀最后把苏若雪的位置告诉自己了,现在只需给凤长鸣来个痛快便万事大吉。 山魈杀心已起,出手也就不再留有余地,凤长鸣负隅顽抗,困兽犹斗,一次又一次与死神擦肩,疲惫的他已经不能抽空反击了,但是就连躲避他就已经开始措手不及了。 “还真是顽强啊。”山魈在一次次的失手中变得焦躁,眼前这个小孩子让它见识了太多不可思议,它已经隐隐地有了不耐烦的感觉,只想赶紧杀了这个小孩儿才好,于是手段愈发毒辣。 苏东何已经看得呆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顽强的意志。他和自己的体力同样在碧芫顶的比试中消耗巨大,刚刚又在与山魈的对战中流失不少,现在他俩已经是涸泽之鱼,但是凤长鸣还能坚持这么久,他简直有点难以置信。 他猛的攥紧拳头,一口皓齿咬的咯嘣响。 是谁说的只要我不死,你就只配在我身后苟延?那么现在,是谁在谁身前,又是谁在苟延? 连接受失败地勇气都没有,就不要在我面前自诩轻狂。 小爷我看着心烦。 他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他曾经是如此的自傲,却被一个南宗的混小子贬得一文不值!甚至,此时此刻,那个小子竟然是打心眼里鄙视自己的。刹那间,被遗弃在角落里的自尊被骄傲的灵魂重新提拔到以前的高度,他毕竟是那样骄傲狂妄,回归的自尊就像历经磨难重临君位,他的尊严在登上宝座的第一时间就在一个崇高而不可侵犯的精神领域行驶着自己无上的权利,大张旗鼓对他发号施令,这施令的第一条就是毫不犹豫地加入战斗! 苏东何整个人精气蓬勃,元气忽然由周身爆出,草儿明显的向两侧偏去。他的手指在小腹结着复杂的契印,那样的速度与气势,那样的压迫感与自信,那是重生的苏东何,那个骄傲的猎鹰,威武的猛虎,此刻再度临世! 凤长鸣感受到了那边传来的异样元气,那股元气实在太过于张扬,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神力去打探究竟,而向来小心的山魈更是停住了对凤长鸣的追击,难以置信的看着正在施术的苏东何! 果然,这个是战术么?刚才一直未注意他,难道凤长鸣真是诱饵吗? 它来不及多想,瞬间抛开囊中之物凤长鸣,转身全力朝苏东何而去! 苏东何契印结画完毕,u看书 .uukanhu.cm 突然整个身子腾起,那是凌空舞,而在凌空的同时,他又在结画下一个契印。相同的招式,这个就是他刚才在碧芫顶对付凤长鸣所使用的,凌空舞,束木术,噬火术的完美结合。 凤长鸣有瞬间地呆滞,随即眼带笑意,这个家伙看起来真是开窍了。 山魈此时正准备腾空向苏东何攻去,然而凌空的苏东何并未结好束木术,一时间还不能将山魈定住,山魈力拔山兮的朝他猛冲过来,苏东何隐隐的感到一股迫人的压力。 “小娃娃,你还是他嫩了!”山魈露出一副奸邪的笑容,手爪张开,黢黑的纹络里是死亡的色泽,苏东何尽量向高出飘去,然而已经力不从心,山魈步步紧逼,苏东何此时毫无防备地飘在它面前,下一刻,山魈的利爪势必将苏东何击得面目全非! “就是现在!” ?? 伴随着一声气颇山河的怒吼,凤长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出现在山魈的左侧,他来的悄无声息,这一声着实让人一惊,山魈的攻击并未停止,利爪毫不客气地挥向苏东何,凤长鸣出脚,力求能拦它一拦,让它此次进攻失去准头,而同时,苏东何已经结好契印,并推掌发出! 三个动作同时发出,分不出个先后,点光火石之间,只能见到苏东何那烈红色的火状元力巨浪滔天,灼红了半面天空,嘶喊与鲜血在一瞬间迸出来,犹如地狱之审判,洪荒之血罚,铺天盖地的红色和冲撞的爆炸声掩住了视线。 这一刻,苍穹尽灭,绝望与哭泣横亘了整个旷野。 第18章 受宠若惊(上) 硝烟散去,朦朦胧胧地扑通一声,犹如陨石一般,沉沉地砸向地面,伴随着地面一阵窸窣的摇晃,浅浅的呻吟声也随之弥漫开来。 抬头望向空中,此时的天空只有凤长鸣孑身一人凌空舞停在天空,空荡荡的天空顿时萧条了下去,他紧紧攥着拳头,难以置信的看向身下的巨响浓烟之处,耳边是低微的呻吟声,带着痛苦和颤抖。 “苏东何!”他缓过神来,急速冲下去,胡乱伸手拨开浓烟,朝着呻吟之处冲去,刚才的那声音,那是苏东何的殊死一击,可是怎么…… “苏东何,在哪里,说话啊!”凤长鸣疯了般,在浓雾中四处摸索,浓雾太呛,他的视线也不清晰,勉勉强强能看清周围的物什。 “苏……东何?”终于,他找到了他。苏东何趴在山魈魁梧的身体上,山魈仰面朝上,那是山魈倒下去的姿势,它一动不动,面目狰狞,从鼻子里哼出低吟。苏东何趴在他身上,看不见表情,也看不到动作,连呼吸也…… “苏东何!”他一把把他拽起来,怎么可以,是他慢了么?山魈的那一下还是击在他身上了么?怎么可以,他那样厉害,怎么会死,不能死。都怪自己,如果自己刚才能够快那么一点的话,就那么一点儿…… “搞什么?”苏东何被他拽着半个身子,另一半还瘫软地垂在山魈身上,胸口的衣服尽碎,露出血迹斑斑的胸膛,他艰难地维持骄傲的笑:“想我死,这种力道还是太弱了点儿。” 凤长鸣哑然地看着他自大的欠扁模样,突然挑了挑眉:“哦?是么?” 苏东何心头突然划过一丝不安,略带疑问的看向他。 果然,凤长鸣坏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松手,苏东何啊地一声,又扑通跌在山魈身上,胸膛的痛处结结实实地砸在山魈身上,脸上的骄傲再也保持不住,痛苦的闷哼一声:“啊啊啊痛痛痛……” 原来苏东何也会摆出这幅艰难的便秘状,足以可见,任何伪面瘫,假正经不是因为他们情绪保持的好,那都是因为他们还不够痛。 然,根据海外某个著名规律总结大师的著名定律我们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这并不是普通的一砸,这一砸,苏东何作为受害者的同时也是施暴者,作为间接受害人山魈,这一砸也砸到了它的伤口,弥留之际也是:“哎哎哎!腰腰腰……” 凤长鸣捋着鬓发一路滑下,蹲在地上弹了苏东何脑门一下,在苏东何忍无可忍的表情中含笑对山魈道:“哎,老人家,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我若有本事你就告诉我为什么要抓若雪,现在你该告诉我了吧?” 山魈全身已经无法动弹,不禁感到好笑,颇为不甘心:“想不到,我竟然被你们两个小娃娃给……呵呵,你想知道么?”苏东何一点点挪离山魈的身子,鄙弃地望了山魈一眼:“你这恶心的东西,谁喜欢听你诉苦。” 山魈躺着,闻言斜斜瞥了他一眼,惆怅道:“小子,你这样不顾一切的进攻,小心以后筋脉皆断,再也成为不了镇妖师……”话音刚落,山魈剧烈地咳起来,胸口破开的口子疯狂地向外渗出碧绿色的血,止都止不住。 凤长鸣从来不知道,刚才的那一下苏东何是拼了命的,也正是那样拼命的一击,山魈此刻虚弱的不堪一击,现在一个小孩子都能要了他的命。 苏东何冷冷地从鼻子里哼出两声:“怪,就怪在你欺负错了人。你欺负的,是我苏东何的妹妹。” 山魈面露不解,迟疑了片刻,突然释怀般一笑:“我山魈小心一辈子,就这一次冒了险,就闹了个命丧于此,呵呵,真是天要亡我啊。” 凤长鸣想说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山魈突然一口碧绿吐出来,脸上一阵狰狞,巨大的爪子深深陷进泥土里,抠出大块的泥,凤长鸣不忍心看,慌张地站起来,迅速背过头去。 “怎么了。”苏东何躺着,瞧不见山魈,只能看见凤长鸣的动作,于是开口问。 “它死了。”凤长鸣心有余悸,淡淡开口。 “死有余辜,我没能眼睁睁看他死,真是可惜。”苏东何冷哼一声。 山魈痛苦的挣扎于此刻停止,再也没了动静。它是真的死了。 凤长鸣叹了口气,苏东何的这一下竟然能将山魈置于死地,如果他以这样的攻击打在自己身上那么自己又该如何呢?苏东何是个可怖的对手,与他为敌,自己带着略微的自卑感。 “你赢了,凤长鸣。” 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凤长鸣一愣,怎么会是他赢了?于是赶紧辩解:“我赢了?山魈可是死在你手里啊?” 苏东何闭起眼睛:“当时你是唯一一个冲进洞里救阿雪的,我没有勇气进去,我明明应该追过去的,可是我没有,我是个懦夫,我对不起阿雪,如果今天我失去阿雪,我会自责一辈子。”他的声音第一次透露出哀伤。 凤长鸣劝慰他:“我当时也没多想,你不用自责了,若雪好端端回来了不是?” 但是这样简单的宽慰也不是万全之策,于是凤长鸣机智地转移话题:“诶,当时你怎么找来的这里的啊?如果你不出现,我和若雪都要遭殃了”他侥幸地道。 “说起来是你们命大吧?!韩掌门和程掌门都进去找你们了,半天也不出来,我等的焦躁,于是四处乱走,后来就看见了你们两个。说来也巧,我正打算叫醒你们两个的时候山魈正好出现,于是我就藏在到旁边的灌木丛里埋伏。” “哦……”凤长鸣捋着鬓发,重重地答应一声。然而苏东何突然来了兴致,睁开眼睛重重地看着他,凤长鸣被这眼神看得慌张,小心翼翼开口:“怎么。” “你睡觉搂着若雪是作甚?” 凤长鸣一愣,打了个哈哈:“呵呵呵呵呵,你看你说的。”然后又在苏东何逼问的眼神中“有……有么?” 苏瑞雪平安的消息叫大家皆大欢喜,uu看书 .uukanshu 众长师对这两个小孩子更是刮目相看,纷纷表示那场绝世之战未能亲临实属憾事,这等少年英雄值得敬仰。大家形式上的上前恭维一句留个存在感,随即话题迅速一转切入正题:论如何分取山魈尸体的钱财。 因为国家鼓励杀妖,所以每只妖都能在指定地点换取一笔不菲的报酬。对于这只妖,南宗的看法是,山魈为苏家和南宗一起斩获,所以双方各取一半报酬,而南宗的这一半三分归凤长鸣以示鼓励,剩余七分充公。而北宗没有人参加山魈的捕获,秉持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里,他们一致表示这比钱一定要大吃一顿以示庆贺,因为苏家代表苏景亭一心都在女儿与侄子身上,暂且没有功夫参加此次研讨,所以这场口水仗的参战人员只剩下南北两总,一时间争执不下。 金钱永远是人类进化无法割弃的主题,你可以因为有钱而维持一段关系,却不能因为仰仗着一段关系而不顾金钱的感受。这一点,镇妖师们为我们做出了榜样。 这场口水仗旷日持久,据说双方愈战愈勇,已经剑拔弩张。还好这时韩琦鹤和程章两人愁眉苦脸地从洞里出来,场面才得以控制,而此时已是黄昏。 程章脸色难看,带着抱歉的神色,拨开众人朝苏景亭而去,并急于开口:“景亭啊,恕我无能……”然而看见苏景亭旁边安睡的苏若雪时突然语塞,惊讶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前辈,你们安全回来了,若雪已经没事了。”苏景亭彪悍的脸上是无比的谢意,然后又把凤长鸣的英勇事迹重复了一遍。 第19章 受宠若惊(下) “哦。”程章捋着胡子,心想,我和老韩费尽全力都没有找到,想不成被一个小娃娃给找到了,若是传出去,这张老脸往哪儿放?正想转移话题,苏景亭忙搭话:“前辈刚才说恕我无能,不知道所谓何事?”此言一出,我拿笔的手都不禁一个颤栗。要说这个苏景亭真不懂人事,这件事拿后脑勺想也能想出来吧?他倒好,遇事不用脑子,专挑别人短处揭,而且一下揭了两个掌门的短儿。怎么样,看见程章脸憋通红的样子你满意了? “这个……”程章不想说实话,然而又编不出瞎话,所以越来越急,那张矍铄的脸已经和番茄一个色。 韩琦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赶紧力排众人走过来:“恕我无能,没将凤长鸣调教好,便给你苏家做了女婿。” 苏景亭被吓得不轻,这话太突然,他显然还没想好该保持着怎样的神情才能将此时此刻的心情呈递出来。凤长鸣老远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以为自己又被大肆夸奖,心里美滋滋的,于是从众弟子的谈笑中抽身,乐颠乐颠跑过去凑热闹。 韩琦鹤遥遥瞧见凤长鸣跑过来,心里暗暗叫好,等他走到跟前一声掌门还没说出来,韩琦鹤一脚踢向凤长鸣膝盖内弯,凤长鸣哎呦一声跪倒,正想爬起来,韩琦鹤大喝一声:“跪下!向你的岳父好好磕个头!” 凤长鸣晕头转向,这都哪儿跟哪儿呀?然而掌门有令,他不敢起来,于是只能跪着,连头也不敢抬。 韩琦鹤视线移上来,看着怀抱苏若雪的苏景亭,解释道:“我和程章到了山魈的洞穴里发现空无一人,想必是被我这个不肖门生救走了,这个畜生!公然抱着女孩子四处逃窜羞也不羞?这女孩子的清白岂是你能糟蹋的?我和程章在里面不出来就是无脸见你,然而这事又不能避着,商量再三,若雪的清白便由我南宗负责。门人凤长鸣不才,我今天收入门下,也算和令嫒门当户对。你们苏家来这里会盟也久了,我们虽然以前存在嫌隙,但是我想阁下能否抛开嫌隙,这门亲事,不知亲家意下如何?” 程章听他一顿乱侃,已经傻了。韩琦鹤都在胡说些什么,哪有小孩子碰一下就必须结婚的道理,再者,他俩什么时候商量过,两个人一路摸黑,能出来已经是万幸了,还说摸到山魈的老巢?这家伙,不禁没露馅,还收了个媳妇?这这这,别打扰我,让我好好冷静冷静。 苏景亭不知道该答是还是不是,韩琦鹤的意思简单粗暴有内涵,取其大意就是:我想让你家苏若雪做媳妇,你不答应我以后就不叫你来会盟。 远处歇息的苏东何闻言突然抬起头,愤恨的看着滔滔不绝的韩琦鹤,眼里是失落和难过。 凤长鸣更是讶异,抬头看向韩琦鹤,缓缓:“掌门?” “前辈。”苏景亭从惊讶中回过神,低头看着怀里的苏若雪,思考一阵,又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凤长鸣,表情难堪:“这件事我要和族里人商量,首先便是过了我拙荆这一关,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 “嗯。”韩琦鹤点头:“这自然是情理之中,所以也不急着你答复,两个孩子还小,来日方长。” 韩琦鹤转身,不着痕迹地给程章使了个胜利的眼色,朝众人道:“既然此事已了,那么大家便且回山,我会叫弟子好酒好菜犒赏大家。” 众人欢呼一阵,赶紧你争我赶地回山里。 瞧着众人已经相继走远,程章赶紧凑到韩琦鹤身后,难以置信:“老韩,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韩琦鹤一脸镇定:“怎么,难道你想实话告诉他?苏景亭这个呆汉子,谁叫他差点让咱俩颜面扫地,所谓礼尚往来,我不过是把他女儿要来了,这过分么?” 程章半张着着嘴,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述心中的不满的惊讶。正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犯魔犯神不犯韩,这句顺口溜在南宗还是很出名的,曾经的他天真的以为韩琦鹤不过如此,就是脸皮厚点儿,但是今日一事,他知道他错了,韩琦鹤哪里是脸皮厚,分明是太薄了,薄到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他根本不要脸。 凤长鸣和苏若雪结成娃娃亲这件事托陈昱的福,一晚上传遍了中阳山。最开心的不是当事人,而是碍于凤长鸣一直不敢公开恋情的罗晟与小樵姑娘。这则消息传到二人耳中时不啻搞婚外情的两人突然听到皇帝改了律法,允许多夫多妻制。被迫沉隐的美好爱情终于得以重现光明,真是酣畅淋漓,大快人心,让人顿生一种登上绝锋呐喊一声的冲动。不过中阳山的绝锋实在太绝了,难以攀登,就算你登上去了,大叫一声保不齐会被同门误以为是神经错乱,所以不如退而求其次,趴在米缸上大喊,效果与绝锋相似,不过此计要小心四溅的口水,要是因为口无遮拦而坏了一缸米那就不划算了。 凤长鸣的态度是,这件事完全是掌门的一厢情愿,嫁姑娘这种大事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敲板的,人家苏家对此事根本没有表态,对于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这样到处胡言乱语有失理度。而陈昱的看法是,八字有没有一撇,那要看看你想不想画,如果你想,我们不仅可以画上一撇,还可以画上一捺,如果你感觉还是不够,那我们画些花花草草也是允许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些难以接受。听陈昱之言,原本以为这辈子最好的打算便是与小樵姑娘长相厮守,从此柴米油盐酱醋茶,邻里街坊老婆孩儿。然而突然砸脑袋上这么一个佳人,他真是有点受宠若惊,说高兴吧,还真是挺欣喜的,然而说没有羞涩那是不可能,以至于长时间他都憋在屋子里,生怕见到苏若雪两人尴尬。 当然还有苏东何。他能感觉到苏东何是喜欢她的,那种眼神和笑意,那无微不至的关切,两人走在一处,般配地无懈可击,那样子宛如天造地设,他看在心里,真是有点儿小嫉妒。 “唉,我怎么就不能有个这样的好妹妹呢?”凤长鸣躺在床上,枕着双臂。房顶被刷的雪白,而他的心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像这墙一样单纯地一尘不染。每个人都是这样,uu看书 .uuanhu.co 寂寞的时候喜欢盯着一个地方看,就会不由自主地跌入自己的胡思乱想,一会儿是人生,一会儿是过去,当然还有喜欢的人。等到发觉,自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跑题好远。 掰着手指头数,正式的会盟已经结束好久。因为正式的会盟是成年弟子,所以他们几个的比试只不过是临时附加的小打小闹,就像是餐前酒,真正令人大快朵颐的满汉全席在后面。 因为舆论的影响,凤长鸣的绯闻在众人口中辗转,历经诡异的进化变异,在糅杂了几个版本之后,整个故事越发趋于社会伦理化和少儿不宜化,完全就是一个臭流氓掳走良家女子蹂躏之后强娶强占的故事。其中细节种种不言而喻,笔者怕誊到纸上有碍观瞻,所以姑且略过此节,各位看官有意犹未尽之处,还望海涵。 有这么一档子事,凤长鸣更是不敢出门,所以无缘正式的会盟。笔者秉承一颗拳拳之心,本想将会盟这一段展现出来,一来丰富人物形象,二来使剧情生动形象,实是一箭双雕;可是事到临头无奈作罢,因由这段剧情太过于血腥暴力,心地单纯的笔者怕给社会弱年群体造成负面影响,被列为禁书事小,危害下一代事大。权衡之下只有忍痛割爱,单表凤长鸣这一支。各位看官意犹未尽之处,还请再次海涵。 既然会盟结束,那么苏家和北宗自然要班师回朝的,这和另一个世界里一种被称为返乡热潮的活动有的一比,这也就意味着某人即将离开。这将是一段插曲的结束,同样的,它也吱呀呀地一声推开了凤长鸣一行人那早就镌刻在青史中的大门。 第20章 累世之约 百无聊赖的陈昱坐在桌子旁,把茶壶拎得老高,瞅着桌子上的瓷杯瞄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倒下来,水柱呈抛物线正正好好冲进被子里,于是放开胆子倒下去,水撞在杯壁混淆空气产生的轰鸣声越来越尖锐,将满时他一个华丽的抬手,刚好没溢出来。 他低头狠狠地嘬了一下,嘬到一半兴高采烈地抬起头,满怀欣喜地拿起另一个杯子,然后抬起刚才有水的杯子,小心地向新拿的空杯子里面倒,倒完了还不尽兴,于是两个杯子彼此轮流倒。于是哗啦啦,顿了一会儿,又哗啦啦,循环往复。 一旁蒙头睡觉的凤长鸣一人再忍,终于忍不住,霍地掀开杯子:“陈昱你就是个贱人。” 陈昱内敛一笑,挑了挑眉,没管他的,又继续倒了两次,方才缓缓搭话:“今天你家若雪要走啦,你不去送送人家?” 他挺正常的一句话,凤长鸣却觉得他没安好心,翻了个身,一拉被子:“少来,小爷我烦着呢。” 陈昱碰了壁,却没放在心上,仰脖一口将水喝了,然后支着侧脸转着空杯子:“去不去由你,我只不过好心提醒你一下,若雪是个好女孩儿,你不放下面子找她,难道还想人家找你?不论从何角度,你这想法都行不通。不管人家苏家答不答应这门亲事,她还是你朋友,是你凤长鸣舍得下性命去救的人,别到时候连朋友也做不成。行了,我就说这些,走了。” 陈昱头一次这么干脆得说完话并且不再喋喋不休。恍然中他有点儿不认识他了。门吱的一声开又啪的一声关上,一开一合中,把院落的花香给送了过来。凤长鸣兀自在香味中待了一会儿,心里百般不舒服,一个猛子坐起来,捋着鬓发,犹豫着陈昱的话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世界上最信不过的,莫过于誓言。在经历时间的冲刷,光阴的砍凿后,大多数不坚定的誓言都会摇身一变成为食言。誓言虽死犹荣,死而不僵,阴魂不散,变着法着折磨着当事人,让人且痛且伤。当一篇言情小说开篇不久便出现一句或倾其一生或缘定三世的誓言时,最好的行文方式便是双方恪守誓言,最后其乐融融大团圆。 然,人贵直文贵曲,大多数文人喜欢把自己的坎坷经历放大十倍施加于笔下无辜的主角们,以寻求一种高高在上的快感。所以,通常誓言不久,作者都会安排男女主角虐来虐去,而且隐隐有互相攀比之势。虐浅了是作者文底欠缺,不虐看官则不会买账。为营造这种你哭我虐的和谐氛围,促成双赢的效果,作者大费周章苦心孤诣,读者大费纸巾涕泪纵横。 综上所述,恋爱有风险,立誓需谨慎。 笔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出此等丧尽天良的话,根本原因是想掩饰鄙人文底欠缺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并不想把剧情推向不擅长的虐恋主线。然而,不知道凤长鸣是不是对我一笔一墨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也许他觉得鄙人对他的形象方面的塑造存在纰漏,没能将他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一面写得淋漓尽致,所以恩将仇报,愣是给笔者出了个大难题。 事情要从苏若雪离开的那天的早晨说起。 那天,阳光不毒,微风和煦,满山的花草香被搅匀了,弥漫在中阳山的一沟一壑。这种天气虽然不比花前月下来的唯美深长,但是在陈昱的人生价值观中,这样说燥热不燥热的天气最适宜调情,首先衣服的穿着便是对神经的有力刺激,这就是为什么雄性喜欢选择春天发情而不是秋天,因为此时发情,雌性衣服的多少会随交往的时间成反比,这是雄性喜闻乐见的。而秋天则恰恰相反,成正比。 凤长鸣从小接受陈昱的耳提面命,虽然排斥心颇重,但不代表学不到一二。这个论点可以引用平行世界中某个叫做学校的东西做参考。 一大早,他被陈昱用排尿一样的倒水声吵醒,心里郁愤难当,思前想后当场决定离房出走,直奔百卉园而去,想借景消愁,以解心头之恨。 然而,他还是太嫩,不知道触景生情之理。这百汇园不偏不倚,正是两人多次碰面的地方,凤长鸣睹物思人,苏若雪当时的一言一语,一笑一嗔都历历在目。这次象征性的逃避不啻火上浇油,着实是走了一步窝心马。 凤长鸣可能还记得这样一个成语,叫三人成虎。如果掌门当时没有扯这段姻缘,可能他和苏若雪只是单纯的朋友,一丝非分想法也无。然而有没有非分之想是一回事,喜不喜欢又是一回事,凤长鸣将两个概念搞混,于是陷入一场众人皆错我独对的谬论中并且无法自拔。 他开始后悔没问经验丰富的陈昱,喜欢到底是个什么感觉。然而陈昱这个人,不需要的时候是个跟屁虫,需要他的时候他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着实是个当服务人员的料。 他正靠着假山枕着双臂想着,朦胧中感到幽幽的香味飘过来,他鼻子灵,逮住空气中游丝一般的味道使劲吸了吸,那种味道刺激着他的大脑产生着兴奋和害羞的信号,他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偏过头去看向馥郁的婉约。 她看到他,脚步缓缓停住,眼珠不安分地转了转,背着手,微微垂下头,好看的脸颊升起一朵绯红,皎白的曲裾裙被风扯着半片角,好像要把她拽到凤长鸣身边。而她却很固执,依旧婷婷立着,不进不前,宛如一朵盛开的莲,于春水荡漾处攒出一丝娇媚。 凤长鸣瞧着她娇羞的模样,心里一阵荡,柔柔的:“若雪,你要走了?”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一个打耳光,这等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想把对话推向悬崖么? 苏若雪缓缓点头:“嗯,我只是来赔礼的,我怕今天不做以后就没机会了……我去找你,你不在,陈昱大哥说你在这里。” 凤长鸣一怔,赔礼? 还没缓过神,苏若雪小跑两步过来,从背后掏出一支铜笛,迅速递到他面前。他低头,瞧着她小手握住的铜笛,迟疑地接过。那是一支精致的笛子,色泽饱满手感腻滑,尾部的流苏系着一只玉扣垂下来,漂亮十分。沉迷中只听苏若雪声音哽咽,幽幽地:“这支笛子给你,长鸣哥哥你不要再生阿雪的气了好不好。” 凤长鸣看着她柔柔的样子,惊讶之余一颗心登时软了下来。都说烂泥扶不上墙,但此时此刻,他心软的程度连烂泥都要不屑与之为伍。他自然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声音温柔:“怎么了若雪,我没有生你的气啊!” 苏若雪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他。她比他矮了半个头,咬着下唇形容委屈,泪珠儿在眼眶沸腾一般的翻动,马上就要掉下来,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好想抱上去宠溺地亲一下。 她定了定神,把眼泪逼回去,小声指控他:“明明你就生气了,那件事……你一定不开心了。”她在说“那件事”三个字的时候,粉嫩的小脸倏然绯红,仿佛渗血般。凤长鸣看在眼里,哭笑不得,安哄她:“不会呀,我没有生气。” 苏若雪微张着嘴巴,眼前的凤长鸣笑目望着她,她有点害羞,然而还是把嘴里的话吐出来,神色认真:“可是,你在那之后都不见我。” 嗯,这个嘛,确实不好解释,凤长鸣狗急跳墙,急中生智卖了个乖,假模假样的:“因为我受伤了,需要养伤呀,所以都不能出门,哎呦哎哟,你看看,这胳膊又疼了……” 苏若雪单纯,如临大敌般赶紧把他叫疼手臂捧过来细细揉:“哪里呀,是这里吗,这里还是这里。” 她的样子太可爱,他突然借着她揉自己手臂的身形,毫无征兆地抱过去,苏若雪一愣,瞬间被他揽入怀里,她反应过来赶紧推他,无奈他力气太大,根本推不开,于是只好无计可施地垂手。他的怀抱好温暖,她一张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支支吾吾地道:“长鸣……” “若雪,你……”他想说嫁给我开心吗,然而感觉这句话太露骨,事到临头改成“你在我身边开心吗?” 苏若雪被他抱着,诚恳地点点头,还似有若无地轻嗯一声。 凤长鸣嗅着她淡淡的清香,心肠早就绕指千柔,脸颊蹭着她的秀发,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久,他才放开她,板着她双肩,温柔道:“若雪,我八年后去苏家娶你,履行婚约,好不好。” 苏若雪惊讶地望着他,不置可否。凤长鸣以为她是嫌自己立的时间太长,于是赶紧改口:“不不,五年,五年我就去。”然后期待地看着她清澈的双眸,希望从中可以得到回肯定的答复,然而苏若雪和他对视片刻,又迅速低下头,从他手下脱开,转了个身,气息混乱地:“我,我要走了,长鸣哥哥你不生气了,就,就好了。” 说完要走,凤长鸣心急如焚,赶紧:“可是你还没回答我。” 苏若雪一愣,步伐停住,也不回头,兀自思考半晌,才低低回了一句:“我不会嫁人的。”然后又迅速跑开。 只剩下凤长鸣伸出手做挽留状,孑然孤独,对她的回答反复婆娑揣摩,百般不解。想着她这句不嫁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个“人”到底包不包括自己,从生物学的角度,他虽不才,但是自认为算个人还是没问题的,然而从主观的角度,他倒希望他不是个“人”,因为她说她不嫁人。细细挖掘更深层的意思还有可能是:她对自己一见心死,已对男人和婚姻失望透顶,决定遁入空门不再留恋尘世。 然而最后一条显然行不通,没有哪个女孩新苔舔露般刚刚入世便毅然决然地远离尘世,如果有这样的,那么她的父母一定有一方皈依佛门既久,耳濡目染才会如此,而苏若雪完全不符合以上标准。凤长鸣这一世情孽太重,为之遁入空门的不是没有,可惜却不是她。 以上,凤长鸣的八年也有可能五年之约便像清晨大街上的一具裸尸般目中无人地赤条条赖在这里,等着笔者来收尸。笔者恨不能将此节删去,又不能将凤长鸣先杀之而后快,无奈只能惴惴然继续,泪涔涔而不敢言。 苏家三人在山脚的石门口和南宗依依惜别,苏若雪牵着父亲的手,低着头。苏东何在苏景亭另一侧,根本没有听苏景亭和几位长师的寒暄,凌厉的目光带着仇恨看向凤长鸣,凤长鸣其实是不打算来的,可是他想送送若雪,因为这一别,最起码是五年,漫长的等待,他忍不住后怕,他既然对若雪许诺,便不想其他人再对若雪许诺,他害怕这些时日里的变数,万一若雪喜欢上其他人,万一她到时候不喜欢自己。这些都太可怕,他想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恨不得一夜之间他就长大成人,骑上高头大马,把凤冠霞被的她娶回来,这让再也不会有变数了。 他专心地将她望在眼里,虽然她一直低着头,不过她这样真的很婉约漂亮,羞答答地像一直含苞欲放得雪莲。专心致志的他此时牢牢被苏若雪吸引着,丝毫没注意苏东何咬牙切齿的表情。 苏若雪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苏父恋恋不舍地左右看了看,好像觉得什么地方不妥帖,有种壮志未全之感,然而被追问时他也只是把他豪爽的一面毫不吝啬地拿出来,摆摆手说没什么,然后拉着若雪做拉开状。知道现在真是要走了,躲也躲不了了,她大梦初醒似得猛然抬头,眼神迅速瞟了一下凤长鸣,小嘴微张欲言又止。凤长鸣以为她要说话了,赶紧把身子向前倾去以示期待,然而,她翕张的唇还是慢慢闭上,什么也没有说。 他有点儿失望,不过她那最后一个眼神却让他心头一阵荡漾,他受宠若惊,心里甜如蜜,喜滋滋得把它当成这几天开心的源泉。 陈昱说,如果你当时看到苏东何的表情你肯定不会这么欣喜。凤长鸣挠挠头,苏东何啊,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刚才送别的场面,而苏东何仿佛在他的记忆里和他捉迷藏,以至于他完全找不到一丝半缕的端倪,不由得感叹苏东何这个人实在太没存在感了。 其实,有时候,你之所以没注意到一个人,只是因为他恰好站在了你喜欢的人旁边而已。 凤长鸣不明白这个道理,把罪名强行加在苏东何身上,并附带论证三条,抱怨两声,令含疑问一句:“诶,他当时是什么表情。” 陈昱忧心忡忡地望了他一会儿,表面心有余悸,然则是在措辞。都说术业有专攻,因为平时对女性研究过多,反而忽略了平常的一些逻辑,在凤长鸣质疑的眼神当中他发挥毕生所学,半天憋出一句难听至极的比喻:“当时的他就像一条狗,被人牵着不好发作,只能咬牙干着急,如果没有你岳父牵着,他敢冲过来撕了你。” 听到第一句,凤长鸣真想为苏东何打抱不平,怎么能这么侮辱人家呢?然而陈昱的最后一句“你岳父”说的真是百转千回,宛如夜雨霖铃,青鸾唱月,叫他受用无比,正义凛然的话到嘴边愣是压了回去,顿时感到一股浓浓的自己人的想法。 对于苏东何,他真是不知道怎么怎么定位,到底是战友还是对手,他一直徘徊;直到今天我们学富五车见多识广的陈昱给出了参考答案:情敌。 参考答案参考答案,这个“参考”两字是万万不能忽视的。uu看书ww.ukanhu 然而平行世界中的“参考答案”四个字却被抬到了一个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地位。这种神圣的东西起初数量繁多,配套生产,然而往往它们出现便要被销毁,最终只会掌握在少数管理层面的人手里并成为铁一般的律令,掌握这些圣物的人往往就掌握了生杀大权,并对其他答案秉持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处罚管理办法,成为一群长期游走于门后令人闻之变色的风云人物。 对于陈昱给出的参考答案,凤长鸣虽然心里担忧,但是嘴上却显得很多大度,他说苏东何和苏若雪般配是般配,不过这要看实际情况,如果是普通男女别说日久生出些情愫,就算生出一打孩子也是正常,倒时候出份子钱也不会有二话。然他俩是堂兄妹,苏东何对她只是兄妹之间的情意,所以并不存在陈昱所说的男女之情。 陈昱说:“难道你不知道民间流传的贾保石和林带石的故事?” 凤长鸣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发愁,那边老天爷嫌不够乱,火上浇油,只见有个同门慌慌张张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直拍胸脯稳定心跳。陈昱瞧他远没自己辈分大,便拿出一个师兄的爱惜师弟的模样,叫他歇息一下慢慢道来。那同门急的顾不得歇息,气息还没调匀,便急促道:“不……不了,呼呼……程章……程章掌门他……” 凤长鸣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心里一紧,只听他继续“他……过世了……” 凤长鸣整个身子一颤,宛如掉进一道深渊,他僵在原地,本能地想起一件今早发生的事情。 是……是她?? 第21章 闭门清修(上) 今天早上,在凤长鸣去百卉园的路上发生了那样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很难让他不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也许,当你看到上文结尾处女字旁的“她”时便有了定论,我不禁要为中阳山令人骄傲的男女比例喝彩,这为读者预测下文提供了很大便利,间接也帮笔者省了一大笔墨水儿的开销,真是功德一件。 放眼望去,前文提到的有关中阳山的女孩儿共有三人。山下小樵姑娘忙着和罗晟拍拖,不会因为想提高出镜率而抛弃罗晟,所以不是她;而苏若雪,从上文的对话来看,百卉园明显是两人的第一见面场地,所以也不是她,那么,最后也是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沐雨霏,那个被程章带回来的沐恩堂的小丫头。 简单推理一番,带着这样自信的猜测,我们让时间倒退回几个时辰以前,去事发地瞧上一瞧。 凤长鸣浑浑噩噩从房间里走出来。风丝撩人,他鬓发轻的像蚕丝一样,在衣襟上婆娑有致,那时候他还没有想通和苏若雪之间的事,因为思想不通,所以气也不通,再加上陈昱刚才的打气,他整个人宛如一只不堪重负濒临爆炸的气球,只等一个小小的压力便要砰地一声爆发出来。 充当这个压力的施力物体的便是沐雨霏。 当时他路过游廊的时候柴房的门突然吱扭一声拉开,他满不在意地扫了一眼那里,一只手在他视线里突然伸出来抓住他的手臂,他一愣的功夫,沐雨霏的脸从门缝里挤出来,既怕又喜地看着他,用气嗓说道:“总算遇到救星了,快来来来。”说话间,凤长鸣已经被扯进房间里,沐雨霏回手关上门,靠上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幽幽的看着他。 如果凤长鸣处在正常情况下,定会耐心地把陈昱的话搜肠刮肚淘一遍,然后必定想到那些伴随着如此场景的故事势必要经历一些此处不便明表的剧情。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偏偏凤长鸣此时此刻铁着一张脸,根本没有要深情款款做陶醉状接受一段告白的意思,所以如果此时沐雨霏告白,那么结局将会很虐心。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沐雨霏并没有告白,但是出人意料,故事的结局依然很虐心。 沐雨霏哀求道:“你可以带我去苏家么,我人生地不熟找不到他们,又怕被你们南宗的弟子找到徒生事端,所以你带我去好不好?” 她音容恳切,是很着急的事情,凤长鸣觉得她胡闹,没给她好脸色:“你不去找程章反过来找我干什么,不是她带你上山的吗?” 沐雨霏表情慌张:“他没空闲,叫我自己出来找,你带我去吧,我求求你了。” 凤长鸣心里不快,虽然面临沐雨霏楚楚可怜的请求还是不为所动,一忍再忍听她说完,不耐烦地:“没工夫。” 这句话委实叫沐雨霏心里一阵无助。 其实沐雨霏这运气也不好,偏偏赶上凤长鸣拿不准主意不敢见苏若雪的时候,如果凤长鸣此时此刻想通了不仅不用她哀求,反倒要把她一拽:“哎呀,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就陪我去一次好吗?” 可惜,她没赶上这好时候,凤长鸣还撞在墙上没回头,又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她的话,再漂亮的脸再可怜的样子在他的愤怒面前也要乖乖让步。 沐雨霏急了,挡着门不叫她出去,非要他带她去方才开门。此情此景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之后不给钱的即视感,也容易让人间接产生罪恶感。然而凤长鸣早就不顾什么罪恶不罪恶了,冷冷的:“喂,你适可而止啊,我要生气了。” 沐雨霏噘着嘴,快要哭了,嘤嘤地:“我真的有急事,求你了,真求求你了好不好。”那副我见犹怜样子,如果凤长鸣再不答应笔者真有冲进去给他一拳的冲动。 凤长鸣果真如我所愿,不耐烦地踏上一步,快速点了她的穴道,她一声啊只啊了一半便没了下文,眼睛里的泪珠转啊转,快要掉下来,不甘心身体就这么不听使唤任人宰割。凤长鸣把她抱到一边,放在干草堆里,拍拍手:“老实在这里呆着,等着程章掌门来接你。” 她欲言又而不能言,急的目眦欲裂。然而她再着急也无法用目光拦住凤长鸣的步伐,那扇门打开又倏然关上,就像她的命运,只一刻的光芒,便是永寂的黑暗。她的命运向来对她苛刻,从不留情。 当那扇门再开时,她目光呆滞地像一个死人。凤长鸣引着韩琦鹤和几位面目铁青的长师还有咬牙切齿的北宗众弟子来兴师讨伐,她懒得瞧她们,那双清澈的眼睛黯然无光,仿佛一潭死水。 韩琦鹤在前面,此等大事他难得拿出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蹲下来瞧一瞧她,半晌,回头问凤长鸣:“就是这个小丫头?” 凤长鸣在众人满不相信的目光中点点头。 韩琦鹤感到好笑:“就凭这个小姑娘想要程章的命还是太荒诞了些,她和程章的死没关系,我想,程章是自己了却自己性命的。”他顺手解开她穴道,她站的太久,疲惫地身体顿时一软,韩琦鹤伸手想扶她一扶,可是她却不知道从哪里偷了一股力气,极力避开,就像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下一刻,她抬起头,锋利的眼神带着点点泪花,就像是一柄刀子在水里濯过。她用那柄带水的利刃缓缓地在面前众人的脸上一一划下去,巩贺一惊,突然:“你,你不就是那天——沐恩堂的——” 她闻言,也不答话,下盘不稳,踉跄几步走到凤长鸣面前,立定。凤长鸣既紧张又抱歉,就像醉酒之后犯下滔天罪行的犯人,在酒醒之后才知道做的事请是有多可恶,录口供的时候供认不讳后悔莫及。 “对不……” “啪!!” 他一句话没说完,沐雨霏迅速一个耳光扇过去,在场的人都蓦地一呆,凤长鸣偏着头,嘴角鲜血溢出,脸登时变了颜色,看着都疼。 她傻呵呵地笑,笑出了眼泪笑够了又嘤嘤地啜泣:“你们,你们不收我也就罢了,为什么,我去苏家你们也要阻拦……” 凤长鸣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这个女孩,她唯一的目的不就是做一个镇妖师么,所以她去苏家的目的自然…… 他恨不得再抽自己几个嘴巴谢罪。然而事到临头还是舍不得,只能在精神上甩自己几个耳光以示自己没有食言。 韩琦鹤站起来,表情抱歉:“小姑娘啊……” 沐雨霏对他没有敌意,甚至还感谢他解了自己穴道,但是爱屋及乌,反之亦然,她也痛恨说话的白胡子老头,冷冷地回头瞪着他:“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镇妖师都是一群胆小鬼,你们不收我就不收我,本姑娘不稀罕,我就是要让你们看看,没有你们我照样也能报仇!”她哭着咬牙说完这句话,uu看书 ww.uukanshu 扭头又看了凤长鸣,突然泪崩了:“你这样对我,我真是看错你了,我再也……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陈昱一愣,心想坏了,这句赤裸裸的话再加上这毫不避讳的眼神,凤长鸣真是到处惹风流债啊。 正在他发愣的功夫,她忽然推开众人疯了似得跑下山去,众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傻傻杵在原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聊表慰藉。 由于没人和凤长鸣相互慰藉,他又不能和掌门相互慰藉,所以擦了擦嘴角,快速奔了出去,并成功在殿外拦截之,沐雨霏红着眼睛:“你滚开,不要挡着我,我不用你管,也不想看见你。以后我的死活都与你无关了。”说的好像以前就有关一样。凤长鸣到底心存歉意,抱歉道:“你别生我气了,苏家的人好像没走远,要不我送你去。” 说实话,她确实心动了,然而她倔强十分,不肯受人半点恩惠,依旧愤恨地瞪着他,绝望地一字一顿,就像是决裂宣言:“不——要,你——滚。” 他突然语塞,不知道怎么接口,然后他做了一件这辈子后悔之极的事情——他竟然就这么傻站着看她哭着跑下山! 那个背影,孤单又倔强,单薄地像一只弱小的落单鸿雁,他将眼神抛过去,竟是未动。多年以后,他每每想起她那时的背影都会说不出的心疼。 她的背影终于消失在山坡的拐角,再也没了踪影。好像自始至终,那个女孩儿都没有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仿佛,她只是个过客。 谁说,她又不是他的过客呢? 第22章 闭门清修(下) 掌门批评他,作为我门弟子,怎么能不劫富济贫?怎么能不扶大厦之将倾?怎么能不拯万民于水火?怎么能不把她叫回来?怎么能放任她自生自灭?明显是思想觉悟不到位,去,把《长洛治世传道法》和《玄生无为录》抄一遍,用楷书,不许勾抹,勾抹一处罚十遍,去吧。 凤长鸣暗骂,这老掌门,说的倒轻巧,当时他出来拦沐雨霏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冲出来劫富济贫扶大厦之将倾拯万民于水火?这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委实可气。 北宗程章经韩琦鹤验证,是心跳缓慢停歇直至停止的自然死亡,与外界无关。北宗自然一片哀恸,悲戚声不断,长鹤蹁跹数日而不能去,阴雨连绵数天而不见晴。南宗觉得让北宗自己这么干哭有点儿过意不去,所以也跟着抹眼泪,一时间中阳山哀鸿遍野。 不多日,哀鸿既飞,罗晟的师傅胡云便荣升北宗管事的,连带着小樵姑娘也身份倍增,一时间脸上光彩不少。韩琦鹤表示,北宗现在有资格做掌门的便只有孙恒和杜宁芝二人,因为杜宁芝这个人优柔寡断,他不喜欢,所以他决定让孙恒做北宗掌门。胡云领命,携着众弟子回谷。罗晟和小樵姑娘两情相悦,难分难解,无奈胡云棒打鸳鸯,罗晟便许她十年之约,凤长鸣蓦地脸一红,只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一度觉得他和苏若雪在假山后面的谈话被罗晟听了个一清二楚。实则罗晟并没有听见并学以致用,因为许诺并不是凤长鸣一个人的专利,进一步讲,许诺是每个男人的专利,关于诺言这个话题上文讨论过,此处略过。 凤长鸣没心思去管小樵姑娘的事情,自己跑到书房找掌门说的那两本书。书房他不常来,对书的放置一窍不通,所以就一本一本地找过去。什么《清心寡欲诀》,《见素抱朴诀》,《渡尘书》,《骨笛心韵》,还有……诶?等等,凤长鸣眼前一亮,如获至宝般捏起着那本蒙尘的书左看右看。“骨笛心韵”他喃喃念了一遍,嘴角悄悄扬了上去,这本书简直是老天对他的恩赐啊,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凤长鸣挨罚捡来了这样一本书,正应了这一句话。眼下苏若雪送给他的笛子他还不会用,这本书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他甚至可以想象某年某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从树上飘然而下,随手解决掉欺负苏若雪的两个小妖,在苏若雪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玉树临风地那么一站,轻轻一笑,神秘兮兮地:“姑娘可是姓苏?”苏若雪哑然不解,他就借势慢慢地把身后的笛子拿出来,横在唇前:“姑娘,可曾记得这个?”然后悠扬畅快抒情柔美的笛声响起,苏若雪感动地捂脸而泣。奔跑着扑入他怀里,瞬间整个人都软了。 凤长鸣傻呵呵的笑着,把自己从幻想中拉出来,然后又把书塞进怀里,乐滋滋地继续寻找那两本书。快乐的条件是这么容易被达成,顿时觉得连处罚都是满满的正能量。 陈昱说,你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凤长鸣不解,陈昱道:“你现在已被掌门收为门下,这就意味着你和掌门的关系要拉近,所以……”他故意不把话说完,留着凤长鸣自己想,因为明摆着的话不说出来,让听者自己想象,这样的杀伤力比较大,对凤长鸣的影响也要更加深远。 凤长鸣听罢,一边抄写一边叹气。陈昱开导他,几年的处罚换回个娇妻,这份交易十分值当。凤长鸣想想也是,但是又不甘心,随即问他:“你说,有没有一种办法,我既可以不用受罚又可以和他保持师徒关系呢?” 陈昱想了想,道:“你可以辟谷清修啊,这样你就可以冠冕堂皇地不和他接触了。” “清修啊!”凤长鸣琢磨,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既可以忙里偷闲学笛子又可以增长功力,真是美事一桩。他暗暗想着,忍不住摸了摸怀里的《骨笛心韵》,点头道:“这个想法不错,到时候我再炼把灵器出来。”话到此处灵机一动,忙道:“诶?你说我把苏若雪送我的笛子炼成灵器怎么样?” 这个想法令他为之一振,更加坚定了他清修的念头。 “嗯……既然唐越的叫两仪扇,那么我的就叫……” 听他的措辞,陈昱以为他会起个“四象笛”或“阴阳笛”这样的名字。只见凤长鸣一捋鬓发,似笑非笑:“思若笛,怎么样?” 陈昱手一抖,茶盏差点没掉下来,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他鄙弃又厌恶地凝视凤长鸣:“可不可以不这么矫情。” 凤长鸣:“……” 罚写完毕,凤长鸣一鼓作气又手信一封,书信细节已无从考证,这里无法公之于众。不过大体意思是这样:先对掌门大肆夸赞一番,之后对中阳山充满希望的未来进行一番美好展望,然后运用比喻起兴托物言志等写作手法引出清修的主旨目的,再然后罗列清修的种种好处,其后总结全篇,最后首尾呼应,全文结束。 凤长鸣把它放在罚写的最后处,并示意掌门批准。韩琦鹤不愧为一代宗师,读书直奔主题,洋洋洒洒几大篇纸,韩琦鹤两眼看完,冷冷道:“清修是吧。” 凤长鸣欢快地点点头以表兴奋。uu看书 uukashu 韩琦鹤把纸一扔:“那就去吧,后山无极峰便承包给你了。”未等凤长鸣鼓舞庆贺,韩琦鹤又长长地嗯了一声,拖出个转义的调子:“山头承包要给交承包的费用,加上税务,还有水啊空气啊粮食啊等等各种杂费,你一共要交……” 凤长鸣一听,突然觉得后悔了,他那里来的钱包山头啊? 韩琦鹤略微思考一会儿,突然惊喜道:“诶,正好,你击杀山魈的钱刚好够用,虽然差了一点,不过看在你是我弟子的份儿上,我也就不计较了,好了,即日起无极峰便是你的地盘了,时间嘛……就包你五年好了。” 最后这句粗糙的话暴露了他的什么税啊费啊全部是信口胡诹,然而凤长鸣又不敢以下犯上顶撞他,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击杀山魈换来的钱别说没捂热乎,就是连看也没看上一眼,颇有孕妇大费周章产下胎儿却一眼为瞧被产婆抱走卖了的感觉,而且卖的时候还不按市场价,卖多少,给不给完全是产婆单方面的心情问题,你只能坐等挨宰,这更让人无奈。 然而伤心归伤心,凤长鸣对钱没有个准确的概念,也不是特伤心。不似陈昱,上山之前在闹市摸爬滚打惯了,懂得钱的重要性,所以听到凤长鸣的钱打了水漂买了破山头之后伤感异常。 凤长鸣觉得,这些钱换上五年的太平日子很值,到时候自己弄得一手好笛子,使得一身好武艺,正好去接苏若雪过门。想想兴奋地不能自已,二话不说拾掇拾掇就奔无极峰而去,好像去了无极峰他就登上了人生顶峰一样。 第23章 无极峰上(上) 无极峰,就是中阳山后面最高的那座峰,此峰一支独大,颇有一峰独峙,万峰皆靡的霸气。单单从名字来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道家高深莫测的思想主张和阴阳妙谛的境界。其实不然,俗话说树大招风,而峰高也一样招风,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风。据先辈们的观察推测,这里常年刮风不止,平均风力可达到五级,所以便叫他五级峰,后来经后人的以讹传讹,最后变成了今天众所周知的无极峰。 由此看来,谣言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有时候也具有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凤长鸣年纪轻轻,自然不知道此峰的来历竟然如此戏剧,只知道此地风大,以为是偶然现象。韩琦鹤的解释是,老天常常喜欢磨砺成大事的人,自然对山和湖泊也不放过,这就是为什么大海每天都波澜不止,而水泊却静如平镜,因为只有遭受住磨练的才会成为大海,经不住磨练的都成了小水潭了。 一席话,凤长鸣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感觉全身充满力量,前途一片光明。对无极峰更是期待有加,并坚信自己会在无极峰上成就一番事业,一颗炽热的心有如顽石般坚强,兴冲冲地爬上无极峰。 结果半路上这颗自以为坚固无比的石头就被五级大风刮地灰飞烟灭。 无极峰在半中腰裸出一块空地来,三面是崖,左面是吊桥连着另一处崖,那条山路直通山顶,右面是一条险峻十分的石路,是通往下山的路。空地修了座亭子,美其名曰鉴风亭,说白了就是为了纪念第一位测出此地风力的前辈。内置石桌一个,石凳四只,旁边古树参差,郁郁森森。空地唯一不是崖的一侧便是峰体,辟出了一个石洞,洞内极深,置石床两张。圆桌一个,石墩三个。凤长鸣把带来的被铺上去,想来要在这个地方孤孤单单呆上五年,不由得心里发憷。 发憷归发憷,面对孤独的憷在面对掌门的憷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每当想打退堂鼓的时候只要想一下掌门似笑非笑的眼睛和变态的处罚便觉浑身清爽,再也没有了回去的念头。陈昱隔三差五该来抽空看看他,为他讲山里的最新娱乐八卦,凤长鸣寂寞久了,突然觉得每天听到陈昱的喋喋不休也是一种幸福,而就是这种他曾经嗤之以鼻的幸福他现在也无福消受了,顿时感到茫然的挫败感。 这几日刚到,也是图个新鲜,凤长鸣过的颇为充实。每天练功学笛自然不在话下。可惜天资有限,他倒是生了一双执笛的细长手,却没生一张陈昱那样诡谲多变的嘴。一支破铜管子,一本破书,别说学会了,光是让它响他都花了三天的时间,这可真是叫作嘴皮子都磨破了。发声学会,那么后面的便要凭记忆了,要牢牢记住手指按住什么孔发什么音,几天下来他勉强学会了吹几个稀稀落落的音。然而生活充满希望,他一向认为如此,所以高兴地恨不能逢人便说自己精通音律,可惜山上没人。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不是有苦痛没人分担,而是有快乐而没人分享。 唯一能分享的陈昱这几天也懒了,几天见不到人影,心里不免空落落的。掐指算来半月有余,他渐渐对独自一人的生活有所适应,生活节奏趋于规律,也逐渐安分下来。 其实,辟谷清修是件很死板而无聊的事情。首先,你要安静,薄情寡欲,心平气和,其次,食物要约束,少食,而且应以素食为本。凤长鸣打着清修的名号,实则是来避难,对清修实在是没什么兴趣,第一条心平气和,他练笛子时勉强合格。第二条,应以素食为本,我是不知道他遵没遵守,反正他自打来了无极峰以后杀妖的本事不见长,打猎的本事倒是蒸蒸日上,动物们该搬家的搬家,该迁徙的迁徙。可怜高耸的无极峰,盛夏时节便能一览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凄凉意境,让人着实长了一回见识。 时不我待,长话短说。凤长鸣十三岁那年秋天,灵器思若笛成功被炼出来,真是可喜可贺。令人更加欣慰的是,凤长鸣元力也成功接近通向巨元的瓶颈。然而这件事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就像十月怀胎一样,说是怀上了,但是肚子不一定就鼓得厉害,鼓得厉害,不一定就马上生出个小宝宝。生宝宝是短暂的,但是酝酿宝宝的时间确实漫长的。此时的他就好像怀了一个孩子,孩子什么时候生,是男是女,他一概不知,反正是怀上了,眼下唯有一点点尝试突破,却是万万急不得。 此时已是隆冬,凤长鸣迎来了在无极峰的第二个冬天。整整一年多,他回山里不过两次,更多的是天天打猎练灵器吹笛子和修炼。眼下灵器炼制完毕,他只剩下三件事情要做,突然对机械的生活感到那么一丝丝无聊。 而且陈昱完全不来了,好像把他忘了一般,这让他更感无聊。 大雪密密绵绵,仿佛一张张洁白的大网兜头盖下来,原本还是有缝隙的,然而随着网数的增加,一层层积叠,裸露的缝隙便越来越小,不多时,地上再难见一处完好无损的地皮。景物由上到下,凡是户外目之所及都白茫茫一片,美得不可方物。 冬天风丝静了许多,也许是面对着这动人的白着实舍不得横吹一道蹂躏一番。风丝虽然静了,然而寒意却立刻补上他的空位,变本加厉摧残凤长鸣的生活环境,凤长鸣宛如回到了原始社会,虽不致茹毛饮血,但是也饥寒交迫。只恨自己进化地太完全,体毛退化地难以蔽体御寒,虽换上了冬天的绒袄貂氅,但是遇到风伯伯耍酒疯的时候还是觉得冷。他不得不向石洞里搬了搬寻求温暖。山里给他送了火炉和汤婆子,他每天砍柴自食其力,一时间抗旱能力提高了不少。 寒夜来的时候,凤长鸣舍不得将自己暴露在风雪里饱受其害。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不知疲倦,疯也似的刮过洞口,凤长鸣连觉都睡不消停,翻来覆去地失眠。 眠不可失,失则晨来。他夜晚精神饱满,早晨则浑浑噩噩,知道的他是失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时差没倒过来。 古诗有云: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我不知道这个作者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写下这惊世骇俗的句子。虽然这话充满了正能量,然而败就败在了这个“正”字上。试问白天的大好时光不利用,偏偏选了个三更半夜是为何?这话到后来戕害了一批人,平行世界的人们偷梁换柱,把这首诗弃其精华取其糟粕,用来约束后辈们的作息时间,实是害人。倒不如改成: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杀人放火时来的更有教育和批判意义。 这里把笔墨拽回来。 子时正浓,夜色正酣。而凤某人的精神饱满程度勇攀高峰,继续居高不下。凤长鸣觉得这哪里是清修,整个儿一受刑。然而他死马当做活马医,对自己的病入膏肓的睡眠质量不离不弃,特地灯也不点,还蒙着头,以营造一种利于昏昏欲睡的黑暗视觉寻求心理安慰。 风还呼啸不止,在洞口逡巡徘徊,大有钻进洞里和凤长鸣春宵一度的架势。可惜,人妖殊途,人风更是殊途。于是与凤长鸣共度此无眠之夜的光荣任务便转交给了两个活生生的大汉子。呃……事情要从半个时辰之前说起。 凤长鸣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双耳朵机灵的地可惜媲美雷达,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探听,大到风折树枝,小到雪落窸窣,一切人耳理论上听到的听不到的,他都来者不拒,海纳百川般吸入耳朵里。 如果每个末代皇帝都生着此时的凤长鸣的一双耳朵的话,那么听从良策时该有多痛快,底下忠臣又有多痛快,唯一不痛快的只能是那些逆贼佞臣了吧。 不多时,这个敏感的雷达便探测到山顶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极轻,蹑手蹑脚,那样子宛如盗贼行窃完毕,小心翼翼离开生怕被发现一样。呵,看来那句诗要改成: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偷鸡摸狗时了! 他很是怀疑这个雷达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按理,中央山通往无极峰唯一的道路一定要经过凤长鸣的地方,uu看书.uukanshu然而他今天并没有见过有人登峰。这阵脚步来的着实诡异,衬着洞口的风声鹤唳变得异常可怖。凤长鸣只感觉一阵奇怪,整个心突然悬了起来,这一悬,整个声音便越加清晰,宛如就在耳侧,风雪声登时销声匿迹,整个场景里只剩下脚踏进雪里吱吱咯咯的声响。 好像……还是两个。 他不知道是敌是友,于是屏住呼吸,仔细探了探,然而没有妖瘴也没有元气,倒像个什么也没有的死尸。这一下,他又是浑身冷汗,试问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峰顶呢?可是就算“他”俩是鬼的话,《初衍志》明确记载鬼族在人间不能以实体现身,更不能踩出这清晰真实的声响啊! 凤长鸣正惊慌着,那一对儿脚步声已经从峰上走下来,在洞口处停住。这一停,凤长鸣的心跳也快停住了。这俩家伙怎么就挑个这儿档停住了呢,哪怕你俩缓缓下了无极峰我也权当睡着了做的梦自欺欺人也好啊。 凤长鸣不敢说话,那俩人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听其中一个道:“风这么大,还下雪,我懒得走了。” 另一个相对苍凉的声音道:“我管你,谁叫你偏偏要和我爬这座峰,有种爬,就别犯怂。” 那人声音为衬得柔美许多:“呵,我要是不跟着你,你走丢了怎么办啊,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好啊,我不跟着你了,你想走,那你就自己走吧。” 说罢,声音柔美的大步向洞里迈去,那个声音苍凉的兀自在洞口立了片刻,也许是突然开窍,也傻愣愣地随他走进来。 第24章 无极峰上(下) 凤长鸣听见他俩对话,瞬间放下心来,既然是人那就好办。不过感觉不到元气,就定不是中阳山的同门。既然此山被自己包下了,那么自己就有必要略尽一下地主之谊,于是拿腔作调颇霸气地咳了一声,洞顶的灰都吓得一个哆嗦跳下来,两个人压根没想到这里会有人,着实被吓了一跳,顿时一愣。凤长鸣有意卖弄,顺手衔起一个石子,朝镶进石壁的灯芯猛击过去——他实在太懒,不喜欢跑过去点灯,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把灯芯紧贴在石壁上,打出石子砸在灯芯上,借着石子与石壁摩擦产出的火花点燃灯芯,现在他已将此法练得炉火纯青,不用看便能一砸一个准。而来的两个人不知道他有这种功夫,灯亮起,凤长鸣却在相反的石壁后面出来,两人误以为他使得什么妖术,顿时有点慌了神,还未较量,心里先忌惮三分。 凤长鸣与两人对视一番,那两个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一个颇为强壮,胡茬细浓,下巴仿佛被涂了一层墨,另一个生的细皮嫩肉,有点儿单薄,这两个人的长相从刚才说话的声音中也可以大致推测出来。 那个细皮嫩肉的反客为主,抢了一句,道:“你这个小子怎么跑到这里睡觉,莫非是和家人吵架,离家出走了?” 凤长鸣揉揉鼻子,不以为然地哧了一声,拿出一副傲慢轻狂的地主模样,道:“笑话,这个地方就是我家。” 吹完之后后悔了,因为这个牛吹得太夸张了,好像他现在真是一个茹毛饮血的野人一样,这一点从两人鄙弃的眼神中可以推测。 “呃……”凤长鸣想了想,准备把这个谎圆过来,好找回自己的面子,又缓缓辩解道:“中阳山,是我家,它爱我来我爱它。” 俞恪衷:“……” 朱文定:“……” 那两个男人,长得粗壮的,叫俞恪衷,细嫩的,叫朱文定。凤长鸣自恃自己包了山头,此山的一草一木他都说了算,于是非常大度地请二人进来留宿,又把柴火升高,把干粮拿出来,说随便享用,整个山都是他的。两人听罢,感动地对他肃然起敬,于是对他大肆夸赞一番。然而凤长鸣少不更事,不经夸,一被夸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于是立马又慷慨地把打来猎物的毛皮做成的价值不菲的袍子送给二人每人一件抵御风寒。两人觉得这么做收获颇丰,于是变本加厉夸赞他,他整个人轻的都能飘起来,外面的五级大风说带走就能把他带走。他只恨这山不能吃,否则定让他俩一人挖一兜带着路上吃。可是该拿的也拿了,他现在黔驴技穷,他再想大气一把也大气不出来了。没有了物质上的奖励,凤长鸣一万遍精神上的“这座峰是我的”也毫无用处,两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将花言巧语忘得一干二净,再也不夸赞他了,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神伤,不过刚才过足了当优越者的瘾,这点儿神伤可以忽略不计了。 朱文定喝着热水,靠近火堆暖身子,听凤长鸣喋喋不休将自己的英勇事迹讲述完,坐等第二次夸赞时才缓缓开口:“原来你小小年纪,竟然是镇妖师啊,了不起。” 虽没听到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夸赞,但是最后这句了不起凤长鸣也很是受用,于是赶紧惯性地:“哪里哪里。”其实心里在说:“没错,小爷我就是这么了不起。” 俞恪衷是个粗人,不知道什么叫谦虚,什么叫面子,所以他从不谦虚,也从不给别人面子,于是不忿:“不就是个镇妖师么,瞧给你羡慕的,没出息。” 这句话虽然是针对朱文定,但是却无形中得罪了两个人,而且得罪最深的不是攻击目标朱文定,而是躺枪的凤长鸣。只见凤长鸣羞愧得脸颊绯红,不知道该不该和他好好理论理论,若是不理论则有辱师门,自己不甘心;然而白痴都能听出来他刚才的话是无心,所以理论又显得他太小气,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朱文定看出来他的窘迫,于是笑笑,无奈摇摇头,缓缓给他台阶道:“小兄弟别见怪,我这个朋友向来这样,不会说话,他是针对我,没别的其他意思,对于镇妖师,我们还是很尊敬的。” 凤长鸣尴尬笑笑,强装爽朗,摆摆手说没关系,实则还是心里不爽快,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他也不便再把话题继续下去,于是尴尬一笑后转移话题:“你们是什么人啊,大晚上的怎么在无极峰啊,而且……。” 他拔高音调,讶异道:“你们,是什么时候上去的啊?” 俞恪衷神情顿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形容扭捏,仿佛刻意隐瞒着什么,可惜心里素质不太好,在凤长鸣逼视的眼神里勉强坚持了片刻,终于败下阵来,刚要说话,朱文定抢了他的动作,解释道:“啊,我们是木婴族的人,前往大顺国都启良,途经此地,故来打扰。” 俞恪衷反应慢半拍,附和道:“嗯,就是这样的。” 木婴族,是一支古老而神奇的部族。他们信奉木神,自称为木的后人。他们勤劳勇敢,擅于制丝造绢,更擅于在林里采集水果为食。他们居住的森林常年如春,土地肥沃,雨水充沛,产出的水果也饱满晶莹,剔透诱人,咬上一口,汁水蓬勃洋溢,酸甜可口,唇齿留香。这是大自然对木婴族劳累了几个世纪最伟大的馈赠。 …… 话说最后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熟? 洞外寒风凛冽,一刻也不得安静,张牙舞爪的树枝被风策反,纷纷争先恐后加入到风的行列一块鱼肉不堪重负的耳朵。 凤长鸣听他说完,面露不解,凑上前去,偏过头:“可是,无极峰你们又是怎么来的呢?据我所知,这只有一条路啊。” 朱文定失笑:“小兄弟,你是不是没出过山啊,从你们中阳山来这座峰可能只有一条,但不代表从另一侧就没有路了呀?” 这话里有股讽刺的意味,但他没听出来,依旧到:“对呀,我们中阳山,无极峰是最南的一座峰,再向南就不是我们中阳山了,我还真没想到这点。” 他说完,突然有点儿羞愤,感觉自己活得太失败了。这一十四年在中阳山插科打诨,对外界竟是一窍不通。陈昱以前说的花花世界他不喜欢,可是长大了又突地有股亲近地冲动,以前还不算强烈,但是自打这两个家伙一来,他那个许久不动的念想又被燃起。就好像养了一只老虎,关在笼子里,习惯了被关也就不想外界怎么好,这两个人的到来就像在笼子外扔了一块肥肉,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浓浓的血腥叫人掩鼻。这下老虎就淡定不下去了。 凤长鸣在心里暗暗憧憬惆怅了片刻,叹了口气,半晌,想到什么似得又道:“诶,那按你说的道路这么多,那你们为何要雪夜行路,还挑了这么一座难爬的山呢?” 这话似乎叨住了重点,俞恪衷一听这话怒不可遏,指着朱文定斥道:“这个家伙老是跟着老子,老子甩也甩不开,就像黏了一坨屎一样恶心,这次我想着爬这座峰把他给甩了,你小子,行啊有本事,竟然还能跟过来。” 风长鸣听他说话有趣十分,不禁捂着嘴窃笑。 朱文定被他比成屎,也不生气,反而看着凤长鸣跟着他一起笑,笑得凤长鸣都不好意思再笑了。许久,朱文定才停止笑意,转头柔柔看着俞恪衷,略带伤心:“你难道还不懂我的心么?” !!! 凤长鸣看着他那副哀怨的样子,一下子慌了神。男女之事看起来兴奋,uu看书ww.ukansu.o男男之事看起来震撼。凤长鸣就被结结实实地震撼了一把。这简直是场百年难遇的表白,难道,这就是陈昱所说的龙阳之好?? 俞恪衷浑身鸡皮疙瘩如秋天的蝗虫一般疯起,指着他鼻子:“你这坨屎少来恶心我,你什么想法难道我还不清楚?” 原来,两个人心知肚明啊,那肯定是小两口闹矛盾了。凤长鸣暗暗道。 “你,真的,清楚吗?”发了情的朱文定向他跟前靠了靠,眼中流露出无限的哀思,好像眼前人曾经和他恩爱百转,此刻却负他而去,心里各种无奈难受。 俞恪衷咬牙切齿:“你个神经病!”然后猛的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绘声绘色地娇喘一声,凤长鸣怕他摔倒后把身后的干粮弄脏了,于是赶紧扶住。 真是妾有意,郎无情,这场戏注定又是一场悲剧啊,凤长鸣想,惋惜地摇摇头。 朱文定哈哈一笑,甩脱了凤长鸣的扶持。 “真是的,居然没把你掰弯,唉!”他恢复正常的语气,扶额摇摇头,在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可惜道:“看来我的魅力还是不够,想甩脱你这搅屎棍真是要费些力气。” 喂喂喂,这完全看不懂啊,这俩人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啊,到底谁喜欢谁又是谁要甩了谁呀? “哎呀逗你的!我性取向很正常。”朱文定看出来凤长鸣惊恐的神色,安抚道。 “是……是吗?呵呵!”凤长鸣干笑两声,然而太干了,一点儿水也没有,于是下意识地裹了裹衣服,向背离他的方向微不可查地挪了挪。 第25章 初出茅庐(上) 初阳,微暖,皎然的雪被晒得昏昏欲化。五级风放肆地吹了一夜,终于抵不过疲惫,黯然离场打道回府休息,酝酿力气准备晚上再战。 三个人不知道怎么就睡下了,洞里只有两张石床,一套被褥。两个人自然不好意思占凤长鸣的被褥,幸亏凤长鸣打猎收集了一大堆动物的皮发和禽鸟的羽毛,于是两个人胡乱了抱一堆,俞恪衷速度快,先占了另一张石床,然后胡乱一铺,完毕之后得意洋洋地蔑视着朱文定。朱文定站着不动,目不转睛看着他,等他铺好了之后才施施然过来,拉着他的袖子羞涩道:“你给人家铺床人家真是好幸福哦。” 凤长鸣浑身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顿时感到冷了许多。 俞恪衷满目奥火地盯着羞答答的朱文定,嘴角抽了抽,无可奈何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这个字精辟生动言简意赅,生动形象地表现了他当时内心的愤怒和厌恶:“滚!” 朱文定吃了骂,形容委屈,抬手就要抹眼泪,抽抽搭搭地:“你……你竟然,竟然……” 俞恪衷无可奈何地把头一扭,抬脚便走:“我滚,我滚行了吧,真恶心……” 朱文定朝一直观战得凤长鸣做了个胜利的眼色,悄声道:“搞定。” 然后朱文定成功入驻俞恪衷铺好的软床,俞恪衷只有把石桌子简单收拾一下,蜷着身子窝在上面,委屈了一晚上。 凤长鸣对朱文定的行为做法真是佩服,虽然节操尽碎,极不光彩,不过每次出击都能占到不小的便宜,这看起来很诱人。然掌门说过,吃亏是福,不要总想着处处被某人钳制是上辈子欠他们的,其实可以乐观一点,想成现在受他们钳制为了让他们这辈子欠自己的,下辈子好受到自己理所应当的钳制,虽然拗口,但道理清晰明了。果然,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好受多了。 凤长鸣昨晚睡得很香,出奇地没有失眠,他兴高采烈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二人,朱文定的看法是,可能由于两个人是木婴族,有木神庇佑,他近朱者赤沾到了光所以才睡的香甜异常。凤长鸣觉得在理,于是央求他们看看能不能把他也收入木婴族,虽然他是如假包换的烈华族,但是花些钱改一下应该没问题,这样木神就能保佑他睡个安稳觉了,要不他们在留宿几天也行,先把他失眠症治好了再走不迟。 俞恪衷慷慨道:“好啊,你看看小兄弟留我们一夜心肠不错,你就留下来陪小兄弟吧,我先走一步。”说完十分得意,想着终于可以甩掉那个恶心的家伙了,心中无比顺畅,连笑也俊俏了些许。 朱文定斜斜睨了他一眼,冷吭一声,又转过头对凤长鸣道:“小兄弟,我瞧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座孤峰上,也没有个人来陪你,难道你不寂寞么?” 凤长鸣点头。心想当然寂寞,然而如果承认自己寂寞那岂不被人小看,传说里的绝世高手都是寂寞难当,然他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所以嘴任性地说道:“不寂寞。” 朱文定大失所望,长叹一口气,道:“既然你习惯了一个人,那么我也不便留在此地陪你了,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就要作揖。凤长鸣慌了,心想他怎么扯到这个地方来了,不行不行,剧情照这么发展那么自己肯定又是一个人,于是在他一个揖将拜未拜之际赶紧改口道:“我寂寞。” 他作揖的动作停住,随即因做了一半而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撤下来,若有所思地眨眨眼,意味深长:“我看小兄弟你骨骼惊奇,将来必成大器。可惜啊可惜,想不到竟被一座峰给束缚住了。这简直是老天爷的失误与嫉妒,真是,可惜,可惜啊,可惜。” 他一连好几个可惜,愣是把他说的激动万分,当真觉得自己真的是一块儿金子,蒙尘既久,此时此刻点金人造访,他才突然脱颖而出。顿时自信心爆棚,只是碍于谦虚的本能没有表现出来,否则他定会抬头挺胸,一句不可一世的“我早说老子不是一般人了”做结尾,以满足自己蓬勃的自尊欲望。 那只老虎的胃口被调得痉挛泛酸,已经隐隐有了破笼而出的架势。 “其实……”凤长鸣忙不迭给自己找借口:“我是来清修的,红尘什么的太无聊,我没兴趣。”说完还给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给这个借口做帮凶。 朱文定有点儿惊讶,半张着嘴,盯着他半晌,忽而一笑,了然道:“昨天晚上,好像……我听到什么苏若雪的……”凤长鸣听他这么一说浑身一颤,脸上顿时烧红一片。 朱文定噙着不怀好意的笑,瞥到了他的小动作,话到此处忽然毫无征兆地转了头,看着俞恪衷询问道:“是不是你的老相好啊?” 俞恪衷自然是不认识什么苏若雪,猜测也许这又是他的什么幺蛾子,于是赶紧和苏若雪撇清关系:“才不是我的老相好,我可不认识这个人,谁知道是不是你的老相好。” 作为苏若雪真正老相好的人此时却在中间听着另外两个人互相攻讦对方为苏若雪的老相好,这种滋味我想不到有什么能够与之相媲美,不过这种滋味定是酸爽异常。 朱文定和他在苏若雪的问题上略微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假装理亏,低头敲了敲脑袋:“难道……是我幻听了?”说完意韵非凡地看了凤长鸣一眼,凤长鸣感受到这灼热的目光,立马浑身从头到脚一阵颤栗,宛如尿急。 对于苏若雪的问题,俞恪衷表示毫无兴趣也不想染指,于是准备告辞凤长鸣去大顺国都启良。朱文定嫌他性急,继续不紧不慢地和凤长鸣讨论失眠与寂寞的课题。 “小兄弟,对于你的失眠我深感抱歉,我毕竟有事,不能耽搁,所以不能请求木神保佑你了。” 这话传到凤长鸣耳朵里不亚于病危通知书。眼看着马上就要对失眠说再见,没想到还没等到说再见就真的再次见到了,这种绝望就好比盖世神医一碗汤药一颗丹地给你治病,在你感觉已经接近痊愈时他却突然伤感地告诉你想吃点啥吃点儿啥吧,这就让人接受不了。 凤长鸣真是接受不了,立马摆出个悲怆的表情,如丧考妣地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俞恪衷已经收拾完毕要下山了,朱文定跟着他的节奏,略带粗糙的给凤长鸣下最后通牒:“事实上就是这样。不过……”他突然转了语调,话尾藏着浓浓的神秘感,令人憧憬十分。 凤长鸣害怕笔者公报私仇无耻地结束这一章令他煎熬,所以不等朱文定把最后“过”字的那个长音说完立马接口问道:“不过什么?” 朱文定嘴角划过一丝得意的笑,引诱道:“我们虽然不能留下,但是,你可以跟我们走啊。” 是个好办法。 俞恪衷想着他若是能跟着朱文定走,时不时地拖一拖他,那么自己领先他这件事便有机可乘,于是也不反对,反而积极地加入到朱文定策反的大军里和他一块儿策反凤长鸣。 凤长鸣被说得动心了,在山上清修实在是太煎熬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在中阳山的存在感趋于隐形,更何况他灵器已经练成,笛子更是尝尽很多,所以早就对清修一事厌倦了,心想反正呆着也是呆着,不如下山玩一通,治好了失眠症也能多长长见识,一举两得。等等,他突然想到什么,追问道:“东宇离启良近么?”他认真地问道,还带着一点儿羞涩。 “啊,近。”朱文定毫不迟疑地笃定点点头:“近,当然近了。” 一举三得!至此,这次策反行动完美成功。凤长鸣作为弱势方对这次下山的决定很满意,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三个人三拍即合高高兴兴地决定出发启良。 这件事断不能让掌门知道,如果他央求掌门下山的话掌门定会给他几件登天之能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下山这事对于掌门,得避着。 凤长鸣的意思是,他是打着清修的名号来的,因为这个年代没有假条,所以下山这件事变得简单,然而被发现之后的后果也是严重异常。所以如果被同门发现他不告而别离开无极峰并转告掌门的话那么自己不免吃不了兜着走。朱文定听他诉说完苦衷不由得对他同门的诚实和忠信感到惊讶,u看书 .uans.co并对镇妖师一族耿直的作风和大公无私的态度产生了浓重的崇拜之心。实则不然,凤长鸣同门地这种并作风并不是诚实,而是对未知的渴求与向往,他们致力于将掌门摸透,那么首先就要把掌门千奇百怪的处罚方式总结归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免不了有炮灰来尝试新鲜的处罚办法。大家都乐意并努力让别人充当炮灰,于是对揭举他人错误的这项工作不厌其烦,久而久之同门都像是储在后宫的佳丽一样互相挑毛拣刺。凤长鸣作为其中的一员,担心的正在此处——目前尚未有一例是因为私自下山而受罚的,他也不想做炮灰。但是就这么和二人坦白不免落得个不具有英勇大无畏精神的判词,所以干脆不说,决定绕大远来个迂回行军以避开同门遍布全山的耳目,于是谎称熟悉地形,强烈要求带路。两个人认为他太热心了,于是打心里对他又情不自禁地敬仰一番。这既保住了面子又得到了钦佩,着实走了一招好棋。 启良在北方,按理只需下了无极峰向北插过去横越中阳山便可,由于凤长鸣精巧高妙的战略布局和行军路线,三个人几乎是贴着中阳山的边缘以作切线的方式擦过来的,从南到北的直线愣是走成了以从南到北的直线为直径的半圆,路程为无形中放大了许多,然而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的两个人以为抄的是近路,所以都像占了多大便宜一样合不拢嘴,并由衷的感叹中阳山的占地面积实在太辽阔了,不对,应该用广袤这个词更恰当。凤长鸣不好意思既欺骗他们的身体又欺骗他们的感情,无奈之下于是选择沉默。 第26章 初出茅庐(下) 离开中阳山三个人一路向北而去,刚开始时人烟稀薄,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第一夜三个人是在树林里找三角树杈草草睡去的。朱文定和俞恪衷两个人是木婴族的,树杈上睡觉犹如家常便饭。只是唯独苦了凤长鸣,本来就失眠,这样更是睡不着,无奈之下只好爬下来靠在树干上睡了一夜。 凤长鸣下山的动机很强烈,可是目的性不是很强。就好比一个人想吃饭,但是又想不到吃什么,这很伤脑筋。朱文定目的性强,说是去启良做生意的,木婴族善缫丝,织出的丝织品又滑又细腻,摸上去犹如婴儿肌肤般柔顺,这都得利于他们木婴族独有的蚕种,胭脂蚕,这种蚕个头是普通蚕的两倍大,又生的白白胖胖,看上去圆滚滚的。 凤长鸣感觉这个形容似曾相识,于是在意识里把灵体形态的通天蚓唤醒,通天蚓好久没出来,在他的意识海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心情颇畅快得打两个滚,发泄完畅快后就一副呆萌地蹭过来,两只豆儿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凤长鸣,凤长鸣迟疑了片刻,奇怪道:“诶,你这个小胖子是不是和胭脂蚕有血缘关系啊。” 通天蚓竖起眼睛,愤怒地瞪着他,但是苦于没有威慑力,于是伤心地主动消失在他的意识海。凤长鸣:“诶你别走啊,白宝儿,宝儿?到底是不是你说话呀?” 意识海一片寂寂如死。 凤长鸣太纠结于通天蚓的身世,以至于有机会就问他是不是胭脂蚕的亲戚,不过结果都是以不欢而散作结。 途经邛策的时候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邛策算是一座比较繁华的城市,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稍不留神鞋上就会被另外的鞋子留下一个亲密的吻痕,这个时候最聪明的举动就是放置不理,否则一低头就有可能瞬间被踩死,到时候官府连嫌疑人都没办法确定,这种死法很容易登上平行世界的达尔文奖。 俞朱两人是木婴族,居于深山老林,过的属于那种小村落群居的生活,符合道家鼻祖老子的小国寡民思想,极少见过这么繁华的城市。凤长鸣更不济,一次未下过山的他像个穿越到文明世界的史前类人猿一样,完全被眼前的事物所惊呆,被惊呆的直接后果就是变得拘谨,连看东西都带着羞愧的味道,然而这并不能掩饰他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就像遇到暗恋的人,害羞的同时还带着浓浓的甜蜜和兴奋。 沿街有卖艺的,口吞剑,喉弯枪,脚踩刀山油锅烫。有钱的捧钱场没钱的捧人场,三个人钱少的可怜,俞朱二人时间又非常紧迫,所以两方面都不准备捧他。凤长鸣觉得他和两个人目的地不同,他们是去启良,而自己是去东宇,所以可以留下来捧一捧人场。两个人无奈,只好由他去了。然而未走两步,旁边一家风流管的主创人员便拦道二人央求留宿,并许诺姑娘保证国色天香。他俩个大男人于情于理都不好当众拒绝,然而腰包确是不允许,但是这个理由说出来又怕被别人笑话,于是朱文定和俞恪衷耳语一番,俞恪衷脸色难看,半天才艰难点点头。然后朱文定赶紧回头把看热闹的凤长鸣揪回来,在凤长鸣纠结的过程中深情款款地将他抱在怀里,又情意绵绵地依偎在俞恪衷的怀中,朝老鸨子羞涩地一莞尔,这场面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幸福的一家人。俞恪衷为了使画面更温馨,还坚硬地举起手,在凤长鸣和老鸨惊恐的眼神中缓缓的环上朱文定…… 老鸨子秒懂,在讶异鄙弃的表情里极艰难地扯出了个笑容,然后敷衍地祝福二人,灰溜溜地走掉。 俞恪衷事后表示这个主意太恶心了,这脸丢的远比承认没钱要大得多。朱文定悻悻,转移话题说凤长鸣这个家伙还有用武之地,要留在身边。为了把他留在身边朱文定特意把身上的一块儿玉石当了以作盘缠改善生活质量。凤长鸣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离开了他们也就意味着失去了经济来源,那么自己的吃穿住用都难以得到保障,不由得暗暗感谢那个老鸨子弄巧成拙没让他走成。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朱文定当机立断请二人下馆子。想着凤长鸣是有信仰的人,一般有信仰的人对食物也很有信仰,比如不占荤腥不喝酒,不吃辛辣不碰醋。于是放心之下很大胆地把饭请在了一家豪华餐馆的二楼。然而万万没想到镇妖师虽然信奉道教,本质类似于出家却出奇地对食物没有任何的禁令,凡是可以食用的有机类化合物镇妖师一概不放过。这让朱文定算盘尽毁。朱文定想着凤长鸣一口鸡腿一口酒的画面,顿时有种想反悔的冲动。 街上铺着一层薄雪,风丝细细,入股钻心。窗口的位置还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丝丝的寒意。掌柜的为了揽客不惜花重金在木炭上将炉火生的旺旺的。然而再重的金在距离面前都要自惭形愧,这个距离……实在是有点儿远,虽然温度在炉火中来势汹汹,然到达三人身边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菜还未上,没法入肚添柴。不过还好掌柜的有良心,将一壶酒烫得很是到位,三人只能就着热酒暖暖身子,连话都舍不得说。 人在安静的时候通常五官都特别敏感,五官敏感的直接后果就是对外界八卦的吸取能力有质的提升。所以三个人有幸听到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桌谈论的事情。 要问为什么他们选择听这个相对较远的,而不是选近一些听的真切的,只因为坐在那里的那位官爷是个新人,还没学会打官腔,上来就直抒胸臆,开口便是一句木婴族怎样怎样。 这是这句话,三个人的注意力就像见了鱼的猫,嗖的一声扑过去,摁住就不撒手。 那位官爷是中午休息,和两位同僚来此进食。想必是公家钱,用着十分爽快,所以菜点的也是十分爽快,一鼓作气十余道,桌子被占得满满的,连筷子都不忍心下脚。 “不错。”其中一位官爷像是军师之流,长得鬼精鬼精地,一听那位大腹便便的大官爷模样的人主动牵提木婴族,眼珠转了转,朝胖官爷的身上瞟了两眼,突然捋起须子仿佛顿悟了什么,拿出一副恨不当初的样子,颇有感触道:“木婴族的丝织的却是天下之奇,传闻它轻如薄云不透风,质地纤柔刀难裁,美其名曰胭脂锦。只可惜卑职今生从未得见,便是得见一次,那也不枉此生了。”话语中透露着无尽的可惜。 话罢,不着声色抬眼略微挑了挑胖官爷,果然那位胖官爷闻言很是开心。 再那位是个微冷的瘦高个子,抱着一柄俊俏的刀,闻言冷冷接口道:“连我这刀也不能裁么?” 那军师呵呵赔笑:“哪里,看你说的,我们邓捕头的瀚砂刀是杀贼斩寇的神兵,去裁布料岂不焚琴煮鹤了么。”他巧妙地绕过了是刀快还是布韧的问题,保全了两人的颜面,真是一只久******的老狐狸。即使是这样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话,老狐狸还是觉得欠妥,因为整句话没有提到胖官爷,于是又谄媚地看向胖官爷:“您说是吧?” 胖官爷满意的点点头,左手向上一抬,探出桌子上方少许,距离刚好能舔到桌上烧鱼的汤汁,随即左手挽上,一捋袖口,袖子正好与汤汁擦肩而过,颇为神秘道:“你看这料子如何啊?” 老狐狸早就料到他会如此做,刚刚已经事先在心里排练了数遍,此时真枪实刀演一遍当真是娴熟之极,逼真至极。只见他瞪大了眼睛,此处可以引用发狂公牛的眼睛。深深嘶了一口气,向后坐进凳子里,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随即在难以置信中有幻化成一种怯懦和害怕,然只是一瞬,瞬间过后是好奇,好奇的同时身体倾过去,接圣旨一样地双手接过胖官爷的袖子。 这一套动作着实难以拿捏,难度值爆表。只恨他生不逢时,否则必是娱乐圈叱咤风云的大亨。 凤长鸣伸长了脖子,想看个一二,然而实在太远,看不到,于是准备问旁边的俞恪衷那胖官爷的那布料到底是不是胭脂锦。然而话到嘴边突然发现他脸色不是太好,凤长鸣怕正触在霉头上,只好识趣地闭嘴,继续听那老狐狸谄媚。 老狐狸演的正是精彩的时候,哎呀一声,这一声带着七分惊讶三分欣喜,连带着后面的声音都惴惴然:“这莫不是传说中的胭脂锦?”后面三个字故意说得很大声,果然,旁边好信的客人都把头探过来。胖官爷为了让远处的人也听到,所以以一个更大的声音重复道:“不错,这正是传说中的胭脂锦。”老狐狸演技精湛,为了配合胖官爷演到极处不能自已:“天啊,这真的是传说中的胭脂锦么?”胖官爷又:“是真的,这真的是……” 因为再这么叙述下去的话笔者很有可能产生摔笔撕纸骂街等偏激的冲动,所以不再复述三个官爷的话,只知道结尾时全菜馆的人包括后院喂马的李二都知道楼上有个胖老爷,衣服的料子是胭脂锦。李二是东北的,于是传给隔壁酒肆王大勇时说胖老爷的衣服是胭姿锦的,王大勇大舌头,说给媳妇王氏时就成了胖老爷的衣服是胭字几的。uu看书 wwuukanhu.o 王氏健忘,第二天和街坊姐妹打牌时便将这句话掐头去尾说胖老爷要阉自己。这件事长了腿般快速传开,兴盛一时,在当地流传为一段佳话,害的胖老爷差点婚姻破裂,曾让胖老爷一度无脸见人。当然这都是后话。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炫富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而此时的旁老爷毫不知情,还在往死里炫富。抱刀的邓捕头丝毫不为所动,在胖老爷终于肯安心吃饭时才冷冷道:“最近似乎木婴族很占话题,您这件衣服,想必也来之有因吧?” 胖老爷咳了咳,端坐了身子,正色道:“邓捕头听到的事情可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不要胡乱说啊。”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且听他慢慢道来。 邓捕头笑:“自然不是大人您,我只是好奇,木婴一族向来在南方盖茵林里居住,极少在外界出入,怎么就惹了……”话到此处突然识趣地顿住,无奈地摇摇头,冷哼一声,一口酒,那些话就都下肚了。 那边不说话了。然而风水轮流转,此时凤长鸣三人的菜上全,于是该轮到他们蠢蠢欲动开口评论了。 朱文定向来淡定,轻飘飘地问俞恪衷:“下一站便是启良了,你可下定决心了?” 俞恪衷一口烈酒饮下,辣的喉咙直痒,顺着食道一路暖到胃去,顿时来了兴致:“休要废话,你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 凤长鸣夹在两人中间,看看俞恪衷又看看朱文定,嘴张了张了,然后决定还是闷头吃饭为妙。 朱文定释怀一笑,不再说话。 第27章 直抵启良(上) “啊?你们要……”朱文定大惊失色立马上前捂住他的嘴,递了个警告的眼神后才缓缓放开手。凤长鸣不吐不快,在解脱后又做了个“闯皇宫”三个字的嘴型。 朱文定点头:“从字面上理解,就是这样。” 这消息太震撼。就在刚才,朱文定毫无征兆地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凤长鸣,凤长鸣觉得他们两个人简直是疯了。 “你们是疯子吗?闯皇宫?多危险你知道吗,你以为皇宫是中阳山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吗?”说完突然觉得这么说显得中阳山太随便,有贬低中阳山的意思在里面,但是话一脱口便覆水难收,于是只能硬挺着,期望他们两个不要发现。 这两个人果然没有辜负凤长鸣的殷切希望,真的没有发现,这让凤长鸣很欣慰。 朱文定说,皇宫是个好地方,好的地方人人向往,这不过分。实则很过分,因为皇宫不是一般的地方,这个地方说好了叫皇宫,说不好听了叫特色魔鬼监狱集中营,他的主要职能是禁锢一些人的自由,作为回报,这些人会得到权利与金钱。对于皇族来说,这是一笔生下来便会注定的交易,不管你同不同意,因为你别无选择。当然很多人向往这笔交易,用一生的自由换提心吊胆守护无尽的金钱与权力,笔者对此不禁呵呵然,这笔交易到底值不值当,众说纷纭,笔者皮里阳秋,暂不发表观点。 既然是监狱,那就没有让你想进去便进去的道理。它不是翰林院,你有学问便能进去,也不是怡红院,你有钱便能进去,更不是医院,不论你有无疾病只要你是个人就能住进去。 美貌和能耐,想进去,没有这两样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然而可惜的是前者只为广大未婚女性开放通道,俞恪衷和朱文定都是汉子……虽然朱文定不好定夺,但是从生理学来讲,他是属于雄性无疑。 两个人这番千里迢迢地从极南的盖茵林来皇宫绝对不是简单地赏个景,凤长鸣觉得他们肯定是有其他的目的,并且,凤长鸣很乐意知道这目的到底是什么。 朱文定笑,引诱似得:“我告诉你的话,那你与我俩一起进皇宫如何?”他的杯递到凤长鸣的面前,是要碰杯的意思,凤长鸣狐疑地捏起杯,与他碰了一下,却是没有喝,朱文定不以为意,自顾自的饮了,完毕后又对着凤长鸣:“怎么样,敢来么?” 短短一句话,这个“敢”字用的忒好。对付青春期的热血少年们,这一个“敢”字胜得过诸葛亮巧舌十万,敌得过项羽精兵三千。笔者曾多次败在这个字上,吃亏无数,至今心有余悸。细细思来,为何成年人心思缜密?想必大家都是一样,都是在青春期吃了“敢”字的亏,所以才变得拘谨小心。 作为戕害无数青少年屡试不爽的“敢”字,对付凤长鸣自然也从容淡定不会失手。 凤长鸣一时少年英豪,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潇洒的一口浊酒入喉火辣辣的疼:“你且说来是为何,一个小小的皇宫我凤长鸣倒还不至于怕他。” 看着这架势,凤长鸣这是铁了一颗心追随二人进宫送死的步伐了,朱文定不再隐瞒,小声地将事情全盘托出。 盖茵林,地处和州之南,与楚天海相接。朱文定在此讲了半个时辰有关木婴族的风土人情,历史文化,凤长鸣听得无聊,笔者写着也无聊,故将这一段隐去。 滔滔不绝的朱文定唠叨的功力照陈昱毫不逊色,终于在凤长鸣摇摇欲睡的时候朱文定切入了正题。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 大顺素来与木婴族井水不犯河水,原因是盖茵林毒虫横行,蛇蟒交错,实是一个不毛之地,利用价值不是很大。而且当时的大顺与北部煖雪国在秦双岭相互对峙,纠纷长达数百年之久,大顺更是无暇顾及盖茵林,结果盖茵林成了唯一一个既没有附属国度又没有自己城邦的地界。 唯一能证实木婴族历史文明的只有闻名遐迩的胭脂锦。不过终究是一匹布,不似名刀宝剑惹武林争端,也不似仙草灵果让术士振奋,珍贵归珍贵,那也无非是可有可无的一匹布,在那个物质享受远没有今天苛刻的时代,胭脂锦的存在只不过是给当时色彩斑斓的传说再添一笔浓妆罢了。 然,人怕出名猪怕壮,但凡是出了名的,哪怕是个遗臭万年的烂名也总会被人惦记着。胭脂锦扬名在外,成为了上层贵族礼尚往来的奢侈品,奢侈品这东西较之实用品当真是寒木春华各有千秋。纵观千百年奢侈品历史,笔者突然顿悟,奢侈品的本质其实不是用的,而是送的。 大顺帝五十寿辰,四方各地的官员宛如一夜之间被灌输了纳粹思想,纷纷四处掠夺财宝,明争暗斗不在话下。各地名仕瞧准了这个好机会,纷纷进言献策,为自己征得一官半职的同时也加速了宝贝向宫里汇聚的速度。更有众多仕途多舛的才子从温柔乡里惊醒,拿出应试的热情来,挥洒多年不曾动用的笔墨书文作画,但愿借此机会仕途能够略有改善。 一时间,宝贝供不应求。 胭脂锦作为宝贝之一很荣幸成为了凉州刺史的目标,于是他立马招募武士三十人,辩才三人,医师两人,毒士一人前往盖茵林寻找木婴族但愿能求得一匹胭脂锦。盖茵林里何等危险,这些人都是抱着葬身于此的态度执行命令。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还真回来了,不仅超出原计划带回来了多匹胭脂锦,竟然还带回来个美人。 虽然说美人这种东西之于皇宫不可贵,因为连扫地的阿婆在花信之年都很一番姿色。但是说这句话不得不掂量掂量这个美人究竟是美到什么程度,泛泛之辈自然是不可贵,甚至还很可恶,因为后宫里的争宠实在太让人费心。 不过这个木婴族的女子则与众不同。据说木婴族美人来的那日,凉州刺史一见之下顿时衍生出了抛官弃子与之共守白头的浪漫想法,可惜下属力荐三思,媳妇又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得已才罢休。 侥幸活着回来的辩才表示,这个女人很有利用价值,对于这个“眉清目秀”四个字已经算是羞辱词的美人来说,把她奉给皇帝远比奉上千匹胭脂锦来的干脆有效。刺史听罢独坐良久,历经五十六次捶胸和三百一十二次叹息,又想了想自己的一番仕途,只好忍痛割爱含泪答应了。 于是外界便又兴起了一种传言:木婴族不仅善缫丝,还产美人。众行业中,文人是吸收新鲜事物的最快的人,于是自打那以后文章里的美人一律以用“木婴”二字代替为流行。 对了,掀起这阵文风热潮的美人名字叫尘馨,是木婴一族后辈里缫丝最好的,不得不提的是,朱文定有个倾慕的对象,也叫尘馨。 好了不卖关子了,这两个尘馨就是一个人。 凤长鸣喔着嘴,恍然大悟般:“原来你是要去救心爱的女人啊。” 朱文定闭起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颇郁愤地垂下头。 那边俞恪衷的牙咬得咯嘣响,连握着酒杯的手也不住颤抖。凤长鸣发现,好奇道:“诶,那他去救喜欢的人,那你去做什么啊。” 说完就后悔了。只恨自己说话没过大脑,这种浅显易懂的事情拿手指甲想也能想出来啊。于是赶紧补道:“啊,我知道了,你是嫌他去救别的女人了,所以吃醋了对不?” 俞恪衷目瞪口呆地看着凤长鸣,嘴唇颤抖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朱文定听到凤长鸣的推理直接一口酒喷出来,掩嘴边笑边咳,咳完了又不安好意地凑过去对着俞恪衷挤眉呵呵道:“我说,既然小兄弟都这么说了,你就乖乖弯了吧。” 俞恪衷脸色通红,破口大骂道:“给老子滚,老子弯了也不找你。” 朱文定赶紧一拉凤长鸣,把他拽开好远:“哎呀呀,果真是弯了啊,不找我难道要找凤兄弟不成?你可千万不要这样灭绝人性啊,他还是个孩子啊。uu看书ww.uukansh.cm ” 孩子?凤长鸣不想承担这样幼稚的称呼,可是他抬头看了看俞恪衷,考虑到自己未来的晚节问题,于是乖乖卖了个萌,点头:“嗯,对,我还是个孩子。” 俞恪衷差点儿被气死。 事后凤长鸣了解到这两个人并不是龙阳之好,或者说,连朋友也算不上,倒算得上敌人的一种,情敌。 我们这个世界有句口号,叫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而这二位则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中情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敌人眼里现白痴,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两个人都对尘馨姑娘情有独钟,满眼尽是尘馨姑娘的好,而彼此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觉得尘馨姑娘嫁了对方便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他们都不希望这朵儿鲜花插在牛粪上,于是你争我抢要做个称职的花瓶。尘馨遇难,这两个人都想英雄救美以留个好印象,说不定尘馨姑娘获救后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便嫁了这位英雄,这样另一坨牛粪只能干瞪眼。 两个人抱着相同的目标走在了一处,却遗憾地没有成为朋友。原因是他们身处情场,情场是唯一一个志同道合的程度与双方的亲密度成反比的地方。情敌太多不是你的错,而是错在你喜欢的人太优秀,有时候甚至会自私地希望这个人不要这么优秀,这样喜欢这个人的人便不会这么多了,可是一旦这个人不优秀了,说不定最先疏远这个人的就是你,这是个值得深思得地方。 还好这俩人一个性子急一个性子缓,再加上凤长鸣处在二人中间算是一个缓冲,否则这两个人分分钟都有为爱火并的可能。 第28章 直抵启良(下) 对于解救尘馨姑娘这件事,凤长鸣其实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自小就被师傅巩贺教育要换位思考,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融会贯通儒道两家的中阳山,在看待问题的时候也是多角度多方面。凤长鸣倒是没怎么多角度,只不过是把尘馨换成了苏若雪而已,然后整个人便怒发冲冠义无反顾了。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真爱吧?! 邛策事件过去后,整件事情都变得清晰明朗起来,因为目的明确,所以动力就变得十足。于是离开邛策后三人立刻马不停蹄杀向启良,希冀尽早将尘馨救回来。 一路上不顾风波,日夜兼行,当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雄心勃勃来到启良见到皇宫时,三颗激动振奋的心瞬间冻成冰坨又从万丈高空落下,跌碎成粉。 都说皇宫大,但是这也忒大了。 见识有多广,想象力便有多广,三人见识短浅,仅胜于笔者,所以想象力也是十分寒酸,从未想过天下竟有如此之壮丽的宫殿。放眼望去,整座王宫气势恢宏,宛如天空漂浮的城市突然失去了悬浮能力,直挺挺落下来,硬生生地拓出了一方土地,从此便长安于此一样。 从山上向下看,丽宇芳林,鳞次栉比,正是叫人眼晕。别说是在这里找个人,就算是找个建筑,找座宫殿,对不熟悉的人来说都要比解开一道高数题还难。 俞恪衷三人是抱着居高临下便于刺探敌情制定战术的心理才爬到高山上鸟瞰皇宫的,结果这一看战略没看出来,士气倒是给看没了,这就好比满心欢喜去相亲,结果发现对方已是半老徐娘,连上前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俞恪衷大失所望,急的直跺脚:“这地方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啊。” 朱文定哼了一声,嘲讽道:“亏你还大言不惭地要救尘馨,凭你那三脚猫的本事给人当对手别人都会以为你是在赤裸裸地侮辱他的实力。” 俞恪衷嘿地一声,捋起袖子冲过来威胁道:“你少在这里攻讦我,你有本事怎么不来啊。” “我有本事又怎样,为什么要听你使唤?” 完,又吵上了,唉!这情敌当真易结不易解。以小窥大,若雪那样的女孩几年之后是不是也要给自己添几个情敌呢?想到此处心里既甜蜜又不禁暗自神伤。 这里我给诸位剧透一下关于凤长鸣情敌的事宜,苏若雪这个女孩无论哪方面都十分抢手,然而实际上真的称得上凤长鸣情敌的只有一个。不过苏若雪那边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她的不容乐观就意味着凤长鸣那边很乐观。粗算一下,苏若雪的情敌大概有……算了,列为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笔者数学不是太好,莫怪,莫怪。 眼看着两个人闹得越来越凶,再这么发展下去不等闯进皇宫,倒先被治安管理部门抓起来了。于是凤长鸣赶紧拿出救世主的模样伸手拦在二人中间:“不要再吵了,不过只是进皇宫这一件小事情而已么。”他故意连用好些个修饰词来表示这件事对他来讲不过尔尔,体现了他高超的实力的同时间接说明他是个隐藏的高手。 朱文定鄙夷地将他望着,不信道:“你?你有什么法子?” 凤长鸣故弄玄虚,可惜没有须,于是只能摸下巴,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确定将两个人的兴趣都调了起来后才神秘一笑。眨眼间,一道白光闪过,他怀里莫名地抱了只猫儿般大小的白虫子,两只豆大得黑眼睛好奇地望着两人。 这也算是凤长鸣清修的结果吧!他闲着无事,想着独修修不如众修修,于是勒令通天蚓和他一块儿清修,通天蚓被逼无奈只好跟着他。这一年来别的本事没修出来,倒是学会了嘤嘤嘤地叫和随意控制自己身体的大小。这两项技能着实没什么大用处,无非是看起来可爱了些,更通人性了些,但是通天蚓喜欢,凤长鸣也随他了。 此时通天蚓圆滚滚地被他抱在怀里,呆萌呆萌地,委实看不出有什么威慑力。朱文定和俞恪衷同时嘲笑质疑:“就这小东西?能干嘛?抱着嫌胖烤了嫌腻。” 通天蚓刚才还心情很好,一听这句话突然愤怒,两只小眼睛有力地瞪着二人,然而突然想到自己的眼神没有杀伤力,于是伤心地转过头,委屈地把头埋在凤长鸣怀里,不去看两个人。 凤长鸣赶紧安哄它,随即不快地抬头诘责二人:“喂,你们这么说他干嘛,我和白宝儿好心好意帮你,你们反倒这样?” 朱文定赶紧道歉:“凤兄弟别生气,我只是感觉这只小家伙太无用了些,将希望寄托在它身上未免儿戏。” 无用?通天蚓那根敏感的神经再次被挑动,于是愤怒地从凤长鸣的怀里挣扎跳出来证明自己,落地的瞬间身体倏然伸长百倍,两个人虽然来自盖茵林,奇虫异兽见早就将见怪不怪,然而这么大的一只虫子两人还真是从未见过。通天蚓虽然成功惊到了二人但还是不肯罢休,准备卖弄一番,于是伸长了脖子朝地面狠狠砸过去,轰地一声,地面几米深的大坑赫然出现,两个人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 通天蚓觉得还不够,又凑到两人跟前,小眼睛死死盯住朱文定。朱文定觉得事情不妙,于是向后挪了挪,可惜这段距离对于通天蚓还是九牛一毛。只见它毫不客气拿头顶向朱文定,朱文定被撞地“哎呦”一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凤长鸣觉得做的差不多了于是赶紧跑过来冒充白脸阻止道:“白宝儿,不要闹了,大家都是朋友,他们没有恶意的。” 通天蚓本来已经准备好去撞俞恪衷的,然而中途听到凤长鸣唤,蓄势待发的动作随即顿住,颇惋惜地看了眼脸色苍白得俞恪衷,俞恪衷赶紧向后退了两步。通天蚓没再撞他,砰地一声又缩成了猫儿般大小,凤长鸣快步走上前蹲下来抱它起来。 “怎么样,这回信了吧?” 这坑,这力度,无法不让人坚信不疑。 “凤兄弟的意思是……”朱文定惊魂未定,uu看书 ukanshu.co擦了擦额角的汗,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凤长鸣怀里的破坏小魔头,讽刺道:“让我们把皇宫钻成蜂窝?然后救出尘馨?” 呃,这个…… 凤长鸣一时语塞。这偌大的皇宫守备森严,禁卫交错徘徊其中,那里容许他肆无忌惮胡乱凿洞啊。他看了眼怀里的通天蚓,害怕它再次抓狂,于是在它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先把它放回了意识海。 “你说的,也对。”凤长鸣懊丧。以通天蚓的力度和威力,造成的声音会让皇宫的守卫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就算第一次侥幸逃过抓捕,到时候全城警戒,八方都是弓箭手,只须守株待兔等你从土里往外那么一露头,嗖嗖嗖几声箭响,守卫便可以高高兴兴拎着你千疮百孔的尸体进宫领赏去了。 “该死,那么,我们怎么办啊?”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也不具有可行性,凤长鸣没了辙,连说话的语气都明显低落了下去。 俞恪衷看出来他的变化,上前安慰他道:“没关系,那家伙有能耐。”说罢,颇不耐烦的扫了朱文定一眼。 凤长鸣形容惊讶,难以置信地看着朱文定:“你有办法?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朱文定从雪地上爬起来,打着身上的雪无奈笑道:“你也不给我说的机会啊。” 难道这家伙真的是深藏不露么吗?凤长鸣心里犯嘀咕,不由得对朱文定刮目相看。 笑话,难道一点能耐也没有就敢公然来皇宫救人么? 他抬头看向天空,湛蓝的颜色仿佛水洗一般,清澈无暇。 尘馨,等我,我来救你了。 第29章 木婴之能(上) 六界万物各司其道,皆有灵性。尘世太浊浊,凡人一心只顾名利,蒙蔽了一双眼,所以总是偏了各自的道,不能从容履行自己的道,更不能窥探万物的道。 听完朱文定高大上的阐述,凤长鸣觉得整个人在道义哲学方面都受益颇丰,然而受益的同时还是抱着共同探讨共同进步的心理,忍不住质疑道:“你的意思是,你能窥探到别人的道吗?道这东西不是一般人能研究透彻的,我家掌门道法高妙,却也不见得能看得出一个人的道。你若可以的话,那你不妨推测一下我的道让我好好开开眼。” 朱文定认真看了他好一会儿,好像早琢磨他是不是来故意拆台子的,琢磨完之后又突然摇摇头笑出来:“你的道我没办法探知。” “那不就结了?”凤长鸣好像推翻了一个千百年来的约定成俗的定理一样开心:“既然你推不出来那么刚才你说那乱七八糟一大堆干嘛?” 朱文定被小看了,也不生气,无奈摇摇头:“我自然不比你们修道的,没什么大本事,做不到什么无欲无为,也不能把万物之理看得那么清晰通彻。”凤长鸣听他这样赞誉镇妖师差点笑喷,心里嘀咕道:“我们也不是专业修道,其实也办不到啊!” 然凤长鸣强忍住,好把镇妖师无所不能的光辉形象留在朱文定心中。朱文定停了一会,又继续道:“不过我们木婴一族也不是泛泛之辈,我们既是木的孩子,理应受到木神的庇佑。而且木神赐予我们生命与自由的同时也赐予我们一双精明澄澈的眼睛。” 凤长鸣仔细盯着他好一会儿,坦白道:“精明澄澈……没看出来。” 朱文定白了他一眼,没去和他辩论,继续自己的的话题:“木神赋予我们的精明之眼并非是看上去漂亮,它的作用,是与植物通心。” 与植物通心?这个能力听起来神秘之极,叫人望而生畏,仿佛一支古老的部族流传下来的秘术,蕴含着强大的异能,简直就是……不懂其妙。 朱文定知道他听不懂,于是给他解释:“还记得我开始和你说的万物皆有灵性么?既然万物皆有灵性,那么自然也有与其通话之法,只不过难以研习。木神缔造茵茵植被,也创造了我们木婴族,我们共为木神的子民,便和植物情同手足。我们木婴一族受到牧神的庇护,自然继承了木神赐予的与植的物通心之法。和你这么说吧,我可以假借植物之眼,看到他们曾经看到的事情,所有植物生长之地,只要是它们曾经看见的,我可以和它们通心,然后间接知道。” 这就好比,他在每株植物上都安装了一台全自动智能摄像头。 他淡淡瞄了一眼俞恪衷:“可惜此术极难学习,只有聪颖绝伦,天赋禀异的人才能有幸练成。鄙人不才,正会此术。” 凤长鸣顿时觉得被他忽悠住了。与植物交流这项能力实在太伟大了,与植物交流,就意味着你可以从植物口中得取任何情报,也就是只要有植物的地方你便有了眼线,而且根本不用担心这些眼线被发现,简直就是现实中的草木皆兵。这项能力足以让想方设法刺探敌情的军事家,费尽心思抓捕犯人的捕快,还有最怕迷路的探险家等行业垂涎三尺。他突然觉得那些料事如神的军师家应该清一色全是木婴族的遗民。 凤长鸣刚想夸赞一番,那边俞恪衷觉得他风头出得太多,赶紧过来揭情敌的短儿:“什么狗屁聪颖的人才能学会,凤兄弟你别听他吹牛,那东西只要是个木婴族的便能学会,只不过要费些心神,我嫌麻烦所以没有学,当初我要是学习此术现在也由不得他在这里显摆。” 凤长鸣一呆,满嘴夸赞的话顿时滑落到肚子里。 被揭了老底的朱文定略微不爽,撇撇嘴:“谁叫你不学来着,我又没拿刀威胁你不准学。”然后不等他再和他吵嘴,立即开始拿出工作人员的特权:“让一让让一让,不要靠地太近,我要和植物通心了,别误伤了你们哈。” 凤长鸣被他赶得向后退了两步,茫然地极目望了望,突然想到什么,忧心忡忡地提醒他道:“可是现在是隆冬……那里来的植物啊。” 呼地一声,寒风掠过干枯的树枝,吱呀呀地响,顺势卷起一撮雪沫,仿佛是嘲笑。 朱文定不以为意:“你不知道根是不会死的么?冬天么,只不过是费些力气而已。” 凤长鸣了然点头,赶紧跑出去好远以留给他施展的空间。 朱文定在那颗枯树旁盘腿坐定,风声从他头上的枝桠穿插而过,摇曳着风烛残年的枯枝。他毫不嫌弃地坐在雪地上,雪下深埋的腐草虽然干枯,被雪这么一过度倒也轻柔。他双掌相对,指间相抵虚放在胸膛前,形如花苞。 俞恪衷抱着肩膀无聊看着他,见怪不怪的样子,凤长鸣毕竟人生第一次,好奇地很,目不转睛地盯着朱文定,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看不出半点儿名堂。 许久,朱文定周身忽现一层淡淡的绿色光晕。那光着实温和,宛如初春之风吹绿的第一枝般美好,那是代表生命的颜色。他头上暗波浮动,神奇的力量从他的身侧蔓延,身下雪登时化开,并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渐次而消,最后融化的面积半径足足有三米。 凤长鸣突然想到这门功夫也可以用来冬季除雪赚钱,于是更加坚信这是门利用价值很大的功夫。 雪化之后,下面干枯的黑色腐草显露出出来,在雪色的的衬托下显得狰狞又丑陋。朱文定嘴唇微动,呢喃着口诀,随即双掌合拢,然后又缓慢地由指间开始,慢慢向下张开,那是模拟开花的形状,而就在此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周围雪化后的枯草沐浴着那柔和的绿光,竟然一点一点地泛出了油油的饱满颜色,宛如时间倒流般,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些草木,竟然缓缓地挺起胸膛,并且向上茁壮勃然,颜色越发饱满,随着他双掌完全张开,那些黑乎乎的颜色竟然变成了绿油油的一片!竟然在一片苍茫之中硬生生裸出了这一簇青葱!这真的是朽木逢春一样的奇幻景象,凤长鸣忍不住叫出来! 他正上方的枯木鸡犬升天,也攒出了一枝的嫩绿,在寒风里招摇。似乎还能嗅到它散发着那股迷人的味道。 “无上的芳华木神,吾以木之婴孩,愿乞一方同祖之灵,予我片言之便。” 他闭着眼睛。缓缓念出这句话,刹那间,他的背后依稀浮现了一个人形的光像,凤长鸣擦了擦眼睛努力看去,发现那是一个长头发女人的光像,呈透明的碧绿色。她是那么漂亮,纯粹无华,自然而亲近。她睫长如羽,合眼微笑着,快意地舒展着四肢,宛如初生般美好。雪白的足尖轻点在一朵盛开的皎洁莲花上,散落的莲瓣漂浮在她身侧宛如花雨淋漓。她全身上下未着一丝半缕,各式的碧绿叶子由藤蔓穿起来系在腰间,就成了一条碧绿的裙子,碎花错落其间将碧绿点缀地华丽异常。她的上身是各种颜色的花朵,遮遮掩掩躲躲藏藏,uu看书 uuknshu. 勾勒成一件五颜六色的上衣,胸口处一朵盛开的大牡丹收结,整个人美得不可方物。 那是不着修饰的,最原始的美,她唤醒着人性里最开始的善良,单纯而自然。 这…… 凤长鸣被这漂亮的光像惊呆了,半晌转过头想向俞恪衷确认一下眼前光像的来历,只见俞恪衷一收浑身的躁气,双手合十,虔诚地闭起眼睛喃喃:“见过芳华木神。” 芳华木神?这就是芳华木神?她,真是,好美啊。 “傻小子,不许你玷污木神大人。”俞恪衷警告道。凤长鸣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不由自主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不由得一阵害羞,呵呵道:“我只是夸赞木神而已,你别多想……” 朱文定还在施动通心之术。由于是冬季,植物大多休眠,所以唤醒他们的真灵便要费些力气。他身后的木神光影越发强烈,周围的草木也越发茂盛,而他自己的额头上也积攒出了更多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淌下,落进他的衣领里。 凤长鸣紧张地攥起拳头,看着朱文定努力的样子真想上去帮他一把,然而事实证明他再怎么用力也帮不到朱文定分毫,这种事情向来不是外人咬咬牙就能大功告成的。有句话叫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然而世事有异,这句话也存在例外,有些太监急了也是可以将皇帝一脚踢飞独揽大权的。但是某些事情就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比如科举考试,老子向来比儿子着急,但是从没见过哪个心急的老子将孩子撇在一边亲自挂帅,再比如目前朱文定苦苦施展的法术。 第30章 木婴之能(下) 俞恪衷虽然为人急躁,但是碍于木神的面子整个人收敛了许多,就像再调皮的学生见到老师都要礼敬三分。他倒是收敛了,凤长鸣却继承了俞恪衷的急躁,只感觉时间仿佛停止了,唯一表明时间还在继续的便是朱文定豆大的汗水还在涔涔而下,但他周身却再也没什么变化,不像刚才还能凭空弄出个木神影像让他为之震惊一番。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宛如落进大海里的水珠般无声无息。朱文定身侧的青葱越来越繁茂,此时已经盖过了他的头顶,蜂蛹的样子似乎想把他吞噬。一株藤蔓携着零星的小叶在顶处托了一枚紫色的小花苞,从朱文定的脚边缓缓攀爬了上去,宛如灵蛇一般灵巧地绕过他的手臂,依附其上,那速度不急不缓,如流水般自然,在绕过他脖子抵达头顶的时候悄然停止。那枚花苞不知道何时已变得这样鼓鼓欲放了,下一刻,它突然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好像一股力量从里面传递过来,随即它猛的开口,肆意地将花瓣舒展开,花丝在里面含羞而现,宛如沐浴之后新妆初成的美人般漂亮。几乎是同一时刻,朱文定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噙着自信的笑意。他身后的木神影像突然变得虚无,渐渐淡若云烟,飘飞的绿色光粉被寒风扯得四处飘散,这样美好的东西就这样没了,让人看着心疼。那朵花还肆无忌惮地停在他的头顶,在木神完全消散的瞬间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灵魂,顿时萎靡下去,好像新装的美人染了什么重疾,恹恹的不久于人世。他周身高高的野草如出一辙,都是精气神全无,绿意一分分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象征着死亡的颜色,不到半刻钟,刚才那些生机勃勃的生灵又变成了一堆枯黑。 一阵风,那树桠上的干枯残叶尽数飘落。 看他的样子八成是成功了,凤长鸣赶紧跑过去贺喜道:“太好了,成功了是么,你刚才的通心之术好神奇,真是羡慕死我了。” 朱文定艰难地笑笑,脸上是疲惫和倦怠:“是……是么?”然而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支撑不住,意识打了个盹儿,他就无力地向旁边歪了下去。 醒来是在一家不大的小客栈里。 朱文定有点儿懊丧。浪漫的人总会有些浪漫的幻想,虽然现实很残忍,但是将幻想置之不理任它被现实残忍地强奸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太黑暗了。 他以为,自己起床的时候要看到自己置身于一只高榻上,一床软如云朵的杯子,绣着锦绣葳蕤的碧翠,细纱纺成的白色帘账要被金丝系着,半遮半掩,隐约可以看见外面的轮廓。金猊冒着袅娜的烟丝,那是安神的香,闻之飒爽怡然。窗口半开,一只云雀立于窗棂上,好奇地伸脖张望,外面一直花枝探进来,绕了一鼻子的香。 可惜,那都是他以为。 醒来的时候以上文雅高尚的物什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凤长鸣和俞恪衷光着膀子在桌子上赌骰子做俯卧撑,当时两个人玩的兴起,衣服随意扔在桌子上,俞恪衷扣着骰盅,神色紧张,凤长鸣拍着桌子,还大声喊着:“小,小,小……” 或许他是被吵醒的,但是这不是重点,终点是朱文定被无情地无视掉,尴尬又愤怒,于是刻意咳了两声通知二人他已经醒来。 凤长鸣没听到,继续兴奋地:“小,小,小……”俞恪衷紧张的咽了一口,突然翻开骰盅,只听凤长鸣高兴拍手:“哈哈又是小,我赢了我赢了,你快做。” “该死。”俞恪衷恨恨地骂了一句,当场做起俯卧撑来。 某人再次被无视,于是继续咳,用力地咳,狠狠地咳,恨不得把肺子咳出来才罢休。 凤长鸣也许是受不了了,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见你醒了这么久一直在那里咳,这里有水,你来喝点水也许就能换缓和点儿。”他招呼他,说道。 朱文定自尊心受伤,绝望地看了他半晌,一头栽在床上,作死亡貌。 片刻,俞恪衷做完了俯卧撑,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挺尸一样的朱文定,询问道:“他怎么啦?” 朱文定感动的快哭了,这句话看似简单但是却难得一场,因为这可是来之情敌的关怀啊,试问这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可贵的感情么,没有,再也没有了。 凤长鸣猜测:“可能刚才坐起来的时候太急了,眩晕了吧。” “哦”俞恪衷忧心忡忡地道,若有所思。 然后两个人开开心心地继续玩骰子。 朱文定觉得这个世界没有爱了。 吃晚饭的时候他还在为早晨两个人的冷漠态度而怄气,本想着不吃晚饭将气怄到底,奈何肚子抗议,四肢罢工,大脑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之术用尽,早已是黔驴技穷,万般无奈之下向意志递交了辞职申请书,意志千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妥协,于是双腿高高兴兴支撑着羸弱不堪的身体奔赴通往放置晚饭餐桌的道路上。 食物是一剂良药。有些人可以化压力为食欲,最后往往能达到意外的效果。有些医师致力于将这一匪夷所思的治疗方法作出一套理论,结果都是无功而返,怪就怪在这些人搞错了方向,因为整件事情到此已经不再属于医学范畴。因为这些人狂吃的后果是陷入肥胖的尴尬局面,于是他们将问题的侧重点放在体重上,不再担心当初的压力一事。这招重心转移实是饮鸩止渴之法,非干吃不胖体质人员慎用。 朱文定几碗饭轻松下肚,丝毫不为王厨子抱怨厨房粮荒之声所动,继续奋斗在消灭粮食的一线,空了的碟子一碟一碟摞在桌子上摇摇欲坠,俞恪衷与凤长鸣吃惊地望着那一摞碗,顿时悟出了人不可貌相,食量不可碗量这深刻的道理。 在俞恪衷和凤长鸣多次暗示钱袋儿的境况已经惨绝人寰的情况下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嘴,抬起凤长鸣的袖子揩了揩嘴,表示吃的很满意。 凤长鸣愣了片刻,然后默默地拿抹布开始擦袖子,一边淡淡问他到:“一直没问你,你找到你家尘馨的藏身之地了么?” 沉默的俞恪衷咔吧一声把筷子掰断。 凤长鸣突然意识到这声“你家”可能触犯到他的敏感地带了,于是很尴尬地朝着俞恪衷呵呵笑了两下以示歉意,然而这声“你家”倒是让朱文定无比受用,只见他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凤长鸣时也带了一分亲切,答应道:“嗯,我现在可以准确的摸到她的位置。” 凤长鸣很开心,俞恪衷更开心。当场朱文定便小树枝一挥,蹲在雪地上给两人画起皇宫地图来。由于皇宫注重生态环境,绿化搞得如日中天,所以他摸得格外细。然而什么东西一旦要是细了,有用的没用的就一块儿来了。什么向日馆后面有颗梅树,某某年某个公主在这里私会过大理寺卿的公子哥,雏景堂后院的香樟树,某某月柴房的太监在这里向锦绣宫的宫女递出了人生中的第一份情书等等。这些摸不着头脑的故事朱文定讲的很是脉络清晰,让凤长鸣大有改行做小说家然后将之写成一部关于宫廷秘史的巨作的想法。 俞恪衷一开始很抵触朱文定根据通心淘来的野史密传,认为这不符合人道主义,有偷听别人隐私的嫌疑。然而朱文定实在是个说书的料,故事讲的绘声绘色,声情并茂。俞恪衷在坚持了半刻中后成功沦陷,然后立马踊跃地加入到窃听皇家秘事的活动中。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那就是闲扯屁。这三个男人扯屁的兴致很足,战场由院子转移到客栈的屋子,围着炉火竟然就皇家艳史的有关问题研讨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朱文定饮泣讲完怡和公主为了坚持真爱吊死在贞华园的合欢树上才停下来,口干舌燥喝了一口冷掉的茶,叹气道:“贞华园,就是尘馨现在所在的地方。” 两个人还在为怡和公主的瘗玉埋香而慨叹,听到这个消息竟没有半点儿兴奋。而此时已经天边泛白,朱文定连打几个哈欠,忍着困倦把通向贞华园的地图画出来,三个人研讨一番,得出的一致结论是:先睡一觉。 于是精神了一个晚上的三人片刻不到已经酣声如雷。 也许是睡前香艳故事听得太充足,所以梦中频频光顾的竟然是一对儿对儿痴男怨女,故事美好凄婉,所以三人耽溺其中久久不能自拔,等到拔出来的时候已经夜色四合,暮鸦沉沉而过,荒凉十分。 三人决定当晚行动。 街上的行人多已不见,偶有卖汤食的,推着小车,慢悠悠地往家走,时不时地用他明察秋毫的眼睛左右看看,确认果真没人了才缓缓的继续走下去。街上的雪不厚,已被行人压成了薄冰,踩上去也不会听到吱吱咯咯的厌耳声音。隆冬季节,似乎家家户户都怕极了这寒冬,都闭门地特别早,他们三个人匆匆忙忙地向皇宫方向而去,好像着急回家的旅人,倒也没人怀疑这三个人的身份。 皇宫戒备森严,贸然进去无非是来一次皇家免费监狱一日游,当然也有可能是一月游,这个要看皇帝的心情,看书 .uukashu 最高级的待遇是阴间漫游,一般受到这种待遇的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虽然有了明确的路线,但是进到皇宫里这第一步便是一道坎儿,朱文定光顾着解剖皇家秘史,对这最重要的一条却是有些模糊,隐隐约约地记得偏西侧有个侧门,那里是向宫外运送宫人经过胃肠蠕动脾胃吸收之后排出食物残渣的唯一制定通道。这东西不得不指定一个通道,如果要和其他进出皇宫的人员公用一个通道的话,那么门口的值岗大哥盘查起来那气氛该有多酸爽。 为防止大家反胃,我们赶紧推进剧情。 如果能趁门开的功夫溜进去,那么问题将迎刃而解。 朱文定对此事持保守态度,这件事他只记得了大概,相比那些值得玩味的宫廷秘史,这件事显然不在他关注范围内,而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找到一条可以通往皇宫的路,而不是在这里将皇家秘史进行到底或者用概率论演算这则消息得可信度有多高。 正纠结着,两个人已经被他引着走到了那扇侧门,那扇门又窄又小,十分不起眼,倒真像故作隐晦干那个用的。 凤长鸣表示朱文定可以再施一次通心术,将这件事打探个清楚明白,免得耽误时间,而朱文定说这法术施用太耗费心神,他现在没有办法再使用一次。探索再次陷入僵局,而一直处于路人状态的俞恪衷想,既然这里有扇门,那么不妨叫那个小家伙出来,偷偷钻过去,看看那里有没有人,如果没人那我们直接进去就好了。 一语道破天机,通天蚓总算是派上用场了,作为白宝儿的死忠粉,笔者很是开心。 第31章 寒夜双刃(上) 凤长鸣觉得此计可行,于是把通天蚓从意识海里召了出来。通天蚓猫儿般腻在他怀里,黑漆漆的小眼睛眨了眨,一扭头看到向它展笑招手示好的俞恪衷和朱文定,通天蚓记性好,还对那天两个人小看它而生气,于是倔强的把头扭向一边,撅起小嘴不理睬它。 朱文定心里百般不愿意,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厚着脸皮贴过去,温柔地揉了揉它的头,眯着眼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道:“你这个小可爱怎么这么可爱呀!人家从来都没看到过这么可爱的小可爱,来小可爱让我摸摸啊。”这个声音之嗲萌,之轻柔,之羞杀万千宫伶,着实让凤长鸣的皮肤狠狠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俞恪衷直接撑墙呕了起来。 这几声小可爱远比凤长鸣的白宝儿要有效地多,看来朱文定在哄孩子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通天蚓立马和他涣然冰释,眯起眼睛开心地啾啾叫了两声以示开心。凤长鸣对它善变的态度很是不舒服,可是现在现在急用它又不能拂了它的意,否则它分分钟都有罢工的危险,于是只好忍着。 于是曾经的庞然大物通天蚓华身为小可爱肩负起了打探敌情的重任。计划时这样的:通天蚓先以猫儿的大小打洞钻过去,并且唱一首动人的歌曲,如果那边有人的话定会因为好奇而过来查看,这样就可以判断门内有没有人。如果没人把守,之后朱文定带路,凤长鸣断后,如果有敌情那么凤长鸣和通天蚓留下掩护,因为有通天蚓在方便从包围中逃脱,俞恪衷和朱文定的唯一任务就是把尘馨救出来。 得到了通天蚓的大力支持,整件事情便有了突破口。通天蚓知道自己肩负着打探敌情的重任,于是分外认真,从地底钻到对面以后丝毫不停歇,立即清了清嗓子,先试了下音调,然后认真卖力地唱起歌来。这首歌虽然简单,但是听得门外三人却是如痴如醉,歌词简单易懂,大致是:啾,啾,啾啾啾,啾…… 俞恪衷:“这就是你承诺的动人歌曲?” 凤长鸣呵呵笑,表情尴尬:“呃……差不多了,其实音乐这种东西向来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的东西,我们搞不懂白宝儿的门道就听个热闹就好了,你看人家朱兄多淡定,都没有像你这样苛刻。是吧朱兄?” 却看到朱兄早就笑到肚子痛伏在地上不能自已。 凤长鸣伤感地扶起额头,只叹通天蚓这歌实在是太失败了。 然失败归失败,白宝儿还是成功地完成了打探的任务。白宝动人的歌声已经循环播放了半刻钟,那边却还是没有动静,这是一个好消息。朱文定二话不说立刻兴奋地开始翻墙,由于墙太高,他爬的异常艰难,凤长鸣愣怔地看他努力了半晌,然后抓起俞恪衷一个凌空舞跃了进去。满头大汗的朱文定乍见还有这么一着瞬间一愣,然后手一滑没攀住墙体扑通一下跌回地面,然后:“哎呦疼……哎你们,诶……哎呀!” 凤长鸣实在听不下去这比白宝儿还要动听的声音,于是慈悲心切又翻了出去带着他又翻了回来。 白宝儿胜利完成任务,开开心心地又回了意识海。朱文定揉着摔疼得手臂怨恨凤长鸣不够朋友,竟然有这等功夫不早使出来,凤长鸣哈哈一笑,说谁叫你不问来着。 第一步顺利完成,这里面多多少少参杂了一些侥幸的因素,我们也不去纠结它。进到皇宫朱文定便如数家珍一般,看到什么都倍感近亲,每经一处景致他都想开口把这里的故事讲给二人听,然而这样无形中就耽误了进程,而且说话的话也有暴露的危险,更重要的是二人此时此刻绷紧了神经,压根没兴趣听——这个才是他忍住不讲话的重点。 风不算凛冽,掠过嶙峋的枯枝发出呜呜的声音,掩饰了三人的行动。三个人都身着黑衣,在夜色中宛如三道矫健的深色闪电,腾挪之间便消失在黑暗中。 朱文定打头阵,率先走在前头。由于是夜晚,宫人多已睡下,皇宫里此时只剩下值守的零星甲士绕着大小宫殿一圈一圈不知疲惫的环行,铁甲摩擦发出锵然的声音,这些甲士是皇帝身边的近卫,对付起来很是麻烦。三个人小心防范,绝不能被其发现。 然事有意外。 昨日晴娴宫的靓妃嚷着肚子疼,于是赶紧找太医来看,太医说这是由于吃了阴寒的东西。都说病从口入,没想到这回还真是从嘴进来的。太医的一句诊断,于是御膳房便遭了秧,各个都像被宣判了死刑一样。然而这靓妃不怎么受宠,闹到皇帝那里皇帝也无可奈何,一来怕拉出去砍了没人给做饭,人是铁饭是钢,再说现在他这胃口已被这些御膳房的人养得很刁,如果突然换一批人保不准是委屈了肚子。所以也没有深究,只是罚他们在厨房跪上三个时辰。 这一跪就跪出了问题。 当时偷偷溜进来的三个人如履薄冰,一心只想着躲过巡逻的士兵便万事大吉,却没想到路过一道宫门的时候里面突然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出十余号人,这些人的走路的姿势诡异十分,面容痛苦,这些自然是被罚的御厨们。 这场不期而遇很是唐突,两伙人反应不过来,都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说话,宛如对峙一般,气氛滞留仿佛凝固。凤长鸣一见此情知道坏了,二话不说立马上前快速地点众人穴道,这些个厨子里面有个机灵的,在被点的前一刻突然凄厉高昂地叫了一嗓子以请求支援,这声音的高潮部分虽然被凤长鸣及时封住了不至于将周围睡觉的宫人吵醒,但是这声音却足以将那些近卫引诱过来。凤长鸣知道事情败露,于是亡羊补牢先以更快的速度把余下的两人点住了,回身上前一步,眼神坚定,急促道:“朱兄,我在这里把近卫引开,你们两个先去救人,我有通天蚓不碍事,倒是你们要小心。” 朱文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也没工夫抒情叙旧,只能严肃嘱托:“那你要小心,一定要和通天蚓安全回来。” “小心。”俞恪衷拍了他肩膀一下。 凤长鸣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朱文定和俞恪衷了然,深深地忘了他一眼,又快速消失在夜色里。空气陡然凉了下去,他突然升起一种孤独英雄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自己要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和整个世界抗衡。 那么,从现在开始要一个人行动喽!他狡黠一笑,默默地从后腰抽出思若笛。真是好久没有痛痛快快打一仗了,不知道清修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子。想必是自己也会惊讶吧! 不远处已经依稀听到近卫踏在雪地上的声音,他趁着这功夫绕到那个坏了他们计划的机灵厨子后面,狠狠地朝他屁股踢了两脚解气,还自言自语着:“让你叫,你叫啊,再叫啊,你叫破喉咙就会有人来救你的……” 云层散去,月色凄凉美意,犹如一朵绽开的饱满莲花。他突然发现今天竟然是满月,刚才之所以很黑只是因为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此时凉蟾沐浴在夜色里,犹如在漆黑的墨汁里拓开了一瓣晶莹剔透的白玉,还泛着清晰韵致的气泽。 真可惜,这样的景致不能好好把玩一番。 失神间,一道黑影赫然腾到空中挡在皎洁的月色前面,这一下如此唐突,惊起飞雪翩跹,漫漫萦绕在其身边宛如下了一场梨花雨,月光被他挡住了大半,凤长鸣的瞳孔里反射着那道黑影的模样——那是一个身穿紧身衣的瘦高男子,轻盈宛如鸿雁。uu看书 wwuukanshu.cm 头巾裹住头,余下的甩在后面随风而舞,这样的天气他竟然为了动作灵敏穿地如此单薄,这绝对不是偶然,这些近卫的尽责程度实在是让人汗颜。 他的武器想必就是他腰侧悬挂的两柄短刃。此时他没有急于拔出短刃,而是居高临下先朝凤长鸣猛然甩了两枚十字镖,凤长鸣一个侧身躲过一枚,直直钉入汉白玉的石阶里,硬生生镶进去一个角,随即另一枚飞来,凤长鸣倒仰而下,十字镖嗖的一声撕裂空间,贴着他的鼻尖呼啸而过,堪堪钉入朱漆大门里。凤长鸣惊魂未定,立即调整身形,此时一队披犀戴甲的近卫也成包围之势将他团团围住,同时腾在高空中的黑衣人直直坠落逼近,中途寒光一闪,小臂长的短刃被他倒执,借着向下坠落的力道猛然挥臂斜劈,凤长鸣双手分别握在思若笛的两侧,将元气渡在其上,电光火石之间只听金属撞击的刺耳之声,这股力道强悍异常,凤长鸣不由得退后数步,黑衣人足尖点地,反弹一般再度奔来,几乎是贴着地面袭了过来,右手握刀伸到身后,看准时机猛然出刀,刀尖随着他的手臂画了个半圆,同时起身,凤长鸣咬牙,再次横笛阻挡。这次的撞击明显强过上次,凤长鸣此时退守到台阶上,后脚向后迈出蹬住阶棱,随即黑衣人的短刀沉沉砍下,当的一声,凤长鸣后腿一弯,只感觉隐隐地疼,黑衣人也被这股力道反推出去,犹如一张随风飘摆的纸,向后掠开数丈,拉开距离,正正好好立在一字排开的近卫之前,足尖点地,顿了一下,缓缓整个脚掌落下,整个攻击一气呵成,宛如一场绚烂的表演。 第32章 寒夜双刃(下) 凤长鸣长长舒了一口气,凝神望着他,他的身姿轻盈,双腿又细又长,一看便练过上乘轻功,风忽然刮起来,卷起地上的一层雪沙,如帘子一般横在二人中间,凤长鸣越发瞧不见他的样子。 “御令,我们……”有个副官模样的甲士斗胆上前一步,是要请缨围攻的意思。他手里还握着刀,右手举起来,拇指扣住刀柄,四指张开,那个副将识趣地闭了嘴。 “不用,这个小子还挺有趣的。”他颇有兴致地淡淡扫了凤长鸣一眼,仿佛在看一件玩物,又呵呵笑起来:“能有本事进皇宫的,你的确有些本事,虽然你们中阳山不是什么逆贼,但是无缘无故闯入皇宫,我一样会格杀勿论。” 凤长鸣一愣,随即恍悟刚才他探知了自己的元力,从而得知了自己的身份,随即一笑也不掩饰:“你见识很广,连镇妖师也认得。” “嘁,镇妖师。”那人不屑地笑了笑:“你这样也叫镇妖师?你连妖毛儿都没见过吧?” 凤长鸣气不打一处来,给他证明道:“可别小看人,我可是杀过妖的人,天妖,山魈。” “是吗?”那人语气透露出一种淡淡的震惊,又问道:“我很想知道你的名字,小镇妖师。” “凤长鸣”他不卑不亢,“南宗的凤长鸣,你去打听一下,中阳山的都认识我。”感觉这样说不够使人信服,于是又补充:“山下的樵夫也识得我,还给我送过柴。” “不用打听了,我不喜欢打听死人的事情。”他淡淡的,仿佛这辈子都没吃过盐。这样子简直比苏东何还气人。凤长鸣觉得自己真是冲了太岁,怎么总遇到这种性格的人,于是踏上一步,桀骜道:“少说大话了,你这个黑面鬼,瞧你那个样子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只不过当了一点儿小官就开始颐使气指,我觉得你身后的那个裨将就很有能耐,比你强百倍。” 他信口胡诹了一句,没想到那个裨将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立即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当着自己的下属的面被说自己不如下属,这很让人下不来面儿,他脸色难看,嘴角抽了抽,微微有些发怒。 凤长鸣长驱直入,继续周旋以给朱文定和俞恪衷争取更多的时间,要知道他们两个才是主要任务啊。 “那你敢不敢把你名字告诉我,等你死了以后我好给你立个墓,也不至于写个无名氏让你蒙羞。以后逢人我也好有个自夸的资本,别打死了一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对手,说出去也没人信。” 那人冷笑:“不用了。”话罢,他左脚退后一步,准备急冲,凤长鸣赶紧:“喂喂喂,你该不是不敢了吧?或者你的名字很难听?那最起码你的官职告诉我也好啊。” 他动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黑御令。”上身随着这声完毕也降了下去,左手反握短刃横在面前,缓缓道:“武……”字落,他同时身形快速推了出去,在中途说出第二个字:“卓……”他身形快如闪电,此时已奔至凤长鸣面前,刀快速斩下,带着凛冽的刃风将最后一个字吐出了:“然……” 凤长鸣速度远没他的快,勉强横笛挡住,双臂被向下狠狠地压了一压。他咬牙,将他压下来的短刃用力托上去,并趁着这个空当迅速向旁边倏然掠开,同时横笛唇前,手指渐次按在笛孔之上,武卓然身子蜻蜓点水般轻轻点地,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折返过来,并再次挥刀,还是那样单纯的进攻,虽然这招式既普通又干脆,然而在这样的速度的配合下,这样简单的招式显得狠毒异常,令人难以招架。 刀无情地挥下,寒意逼人,月光反射进凤长鸣的眼里,那是死亡的颜色。凤长鸣眉心紧锁,唇压在笛孔,手指轻按,那样空灵萧然的声音便流水般地从笛子里倾泻而出——那并不是简单的乐曲,曲调响起,带着氤氲的白色雾气缓缓升起。武卓然的快刀已至,开天破地的力道毫不留情砸下来。思若笛产生的那道氤氲的气息宛如具有灵性一般,突然向前伸展,仿佛被风撩起的雪色薄纱,飘逸轻盈,柔软,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开。武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名堂,于是立即减了力道向那白色烟雾斩去。 刀柄在接触到烟雾的瞬间便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他本来就降低了握刀的手劲,这宛如砍在金刚一样的触感让他险些脱刀,几乎是触电般,武卓然在砍在白纱上的瞬间就向后飘去,虎口阵阵微疼,他下意识的低低闷哼一声,落地的时候立即收刀回防护住周身。 凤长鸣几个音符吹出便止,并没有继续引笛贸然进攻,四周闻声而来的近卫越来越多,但是有武卓然在他们都不敢上前。考虑到现在的主要目的是拖住这些人给朱文定和俞恪衷减少压力,所以应以防御为本,攻击还是免了,多熬一分便是一分。 武卓然临风而立,双刀倒执收于腰侧,专注地研究了他片刻,两人就这么相互看着,一个希望这场对视无限延期下去,另一个希望对方卖个破绽好让他有机可乘。这两个人各有所图,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行动。 武卓然感觉当着众属下的面儿这么干对峙下去有失颜面,得打破僵局,于是讪笑,露出一个经久不见的表情:“这个招式我倒是第一次见,不错,很有趣。” 凤长鸣自认为气势不能低靡,于是还嘴:“你的招式也很好,只会不停地反手握刀然后劈来劈去。”他说着还将他的动作完完整整地模仿出来以示他是真的很喜欢用着一招以至于他耳濡目染都看会了。 武卓然眉毛一挑,哧地一笑,教育后辈般的:“真是说笑,难道我这一招你就有本事破的了么?在绝对的速度面前,任何简单到弹指一样的招式都会是杀招。你永远不知道我的这把刀什么时候会架在你的脖子上,因为你根本跟不上我的速度。你,看不到。” 凤长鸣若有所思,受益颇深,思考完毕开始质疑:“你这句话不对。” 武卓然再次挑眉。 “什么简单到弹指招式,我就不会弹指。”这么丢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表情里却还依稀看得出来那么一股淡淡的自豪感,实在是恬不知耻。 武卓然一时语塞不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于是只好把自己刚才的话题捡起来继续说:“仅凭这一招,我便有能力教你死于非命。你也不用那副不屑的样子,记住这个招式,这是最直白的杀人方式,你能在我的刀上喷涂上污血,那是你的福分。”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猖狂,凤长鸣很有把苏东何拉过来然后让他俩比一比到底谁更猖狂一些的想法,可惜苏东何不知道在何时何地,于是这个想法自己破灭。但是凤长鸣还是坚信苏冻何更猖狂一些,于是见怪不怪:“你不要如此嚣张,这对你没什么好处,我见过一个比你还嚣张的人,那小子和我年纪相仿,长得虽然不及我潇洒,但是也很俊俏,后来被我收拾得很惨,之后再也不敢在我面前嚣张了。” 这话前半句还属实,后半段就完全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了。 武卓然被他的这句话说的很不爽,好像这个被他收拾地很惨得人就是他自己一样。他悄然仰起头,宣战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那个异术是什么原理,但是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向来就不需理论染指。”他信誓旦旦,隐隐地带了一种渴望的情绪:“不过我想,你再怎么防守也不可能在笛音发出之前使出异术吧?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笛音快还是我的刀快。” 现在,你的命,要与我的刀赛跑了。 凤长鸣刚才还不以为意,还在大大咧咧的笑着,然而只是一瞬间,他身前的武卓然便赫然移到他身前。凤长鸣看不清他的动作,顿时一愣。他仿佛故意调戏凤长鸣,脸和他的脸几乎贴在一起,他注视着他的眼睛,将压迫一分分注入进去,然后狡黠的一笑。这笑容衬出凤长鸣的表情是多么苍白和慌张。他毫不迟疑猛地举起右臂做了个横斩的动作,凤长鸣只感觉一阵刃风传来,眼睛被刃风波及不由自主地微眯起来,于是赶紧横笛抵挡,然而笛子到处那里根本没有等待与之碰撞的刀刃,他难以置信地转身看去,武卓然正在两米远的的地方悠闲地抱着双臂笑吟吟地看着他,而他的刀,此时完完好好的插在他腰两侧的刀鞘里! 这样的速度,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众近卫忍不住喝彩,uu看书 .uanshucm 这哪里是打斗,完全是一场戏耍。武卓然,这个神一样的人物,被称为拥有最快的速度刀客,和天下第一快剑齐名。而他,身为黑白御令中的黑御令,也是整个近卫的唯一统军,负责卫护整个皇宫的安全。 这样的人,凤长鸣哪里是对手。 他的汗涔涔而下,刚才的那几下,他每时每刻都能要了自己的性命,他只是迟迟不肯下手,仿佛一只玩弄老鼠的猫。或许他真的是在炫耀,向自己的部下炫耀他的神武。他既后怕又残愧。与拥有这样一个速度的人打斗,他真的不知道他的项上人头什么时候会被突然割去。 也许被割地太快,连痛觉也没有。 想着,他的脖子似乎竟然应景地冒出了一丝凉意,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醒肤的凉意瞬间在身体里弥漫开,这感觉证明他自己还活着,于是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怕了?”仿若嘲笑的语气,武卓然轻蔑的看着他,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怜悯的眼神,那是一个强者对弱者赤裸裸的鄙视,看的凤长鸣很不自在。 可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吧?凤长鸣苦笑,意识海里的通天蚓已经整装待命,只等他一个指示便要出来大显神威了。可是他真的还想在给两个人争取点儿时间啊…… “没有遗言了么?哈哈,来人,给我抓起来,先关进大牢明日再说。”他挥手示意。几个近卫立即上前,凤长鸣望着四周被近卫围得水泄不通,而武卓然正蔑视地看着自己,他不知从哪里借来一股勇气,顿时下定决心最后一搏! 第33章 误入深堂(上) 几个近卫虎步上前,萧瑟的空气中铁甲铮铮如罄。四周是刺骨的寒,武卓然一身紧致的黑色轻衣抱膀看着他,形容冷淡。此地偏僻,并没有宫人歇息的宫室,嘈杂的打斗声没有惊动宫人。擅入宫廷之人落网,便只等明日禀于圣上再听发落。 看着几个要来绑自己的近卫,凤长鸣冷笑一声,思若笛再度横唇。此刻已是万不得已,不得不攻。武卓然乍一看到他的这个动作忽而一惊,害怕他耍什么异术逃走,随即快速拔刀奔来。他的动作太快,然而凤长鸣的速度也不慢,武卓然身形诡异,一刀横劈而去,笛音也同时潺潺流出,直透心田。伴随着那声悦耳的笛调,一道透明的结界以凤长鸣为中心忽然向外拓开,宛如一朵莲花悄然绽放。武卓然看不见那道结界,然而直觉却让他感到一阵不妙,果然刀刃又像是碰到石壁一样。他提前有了戒备,所以力气并没有使老,即使收了刀,抬脚登上那道结界借力飘出去几丈远。 这个结界还真是难缠。 凤长鸣笑,那是他们南宗凌空六式之一凌空护的招式,与东宇苏家的盾金如出一辙,而且盾金之术还是取自于这招凌空护。凤长鸣借用灵器加以演变,将口诀和契印化成音符,加以指法的熟练变换,凌空六式他现在都可以借助思若笛发挥出来。 “想破我的关,先掂量掂量你的刀。”凤长鸣挑衅,转而曲调一换,是急促如雨的节奏。转瞬间,凤长鸣周身凝出一根既细又长的白色元力,那边是凌空钻了。凤长鸣从容不迫,下一个手指按下,仿佛对它实行了命令,细长的白色元力忽而朝武卓然迸发出去——然而并未完,凤长鸣手指急动,几个凌空钻相继出现,并几乎同一时间朝武卓然而去! 武卓然速度奇快,这让的速度虽然让他警惕却还不至于伤到他。他不退反进,先躲过一个,回手劈断一个,然而又是一系列的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等到他斩断最后一个凌空钻时——那还称不上凌空钻,因为那时的他已经站在了凤长鸣身前,将最后一个还未凝集成凌空钻的初级元气斩为灰烬。 他放肆地笑着,眼里露出凶恶的光芒:“困兽犹斗!”这次他再也不给凤长鸣喘息的机会,双手正握刀柄交叠递出身前蓄力,刀刃如雪,反射着森然的月色,凌厉地仿佛能割破血管。刀光再度反射,投进武卓然的瞳孔里,那样深邃的瞳孔犹如啸月孤狼,拥有摄人心魄的力量。凤长鸣瞳孔里包含着这两束骇人的光,来不及多想,立即奏出凌空护的曲调。 “没用了。”他的声音和凤长鸣的曲调一块儿响起,笛声怡然,仿佛他的话是画外独白,单调而落寞,又好像是一声宣判,告诫世人此处终结。结界听不到这声宣判,如约从他的周身向外展开,又是那朵莲花一样的气势,美好而雅致。武卓然有意停了一下,等那朵莲花开到最盛才缓缓开口。 “除了速度,我还有这个。” 他嘴角是胜利的微笑,然而只片刻,随即由于突然运了力道而转换成狰狞和咆哮。他的内力如同决堤之水一样狂泻而出,卷起狂风将雪花拂地背井离乡。他周身气势升起,火苗一样灼眼。他大喝一声,犹如豹子一般的嘶嚎,交错的双刀紧紧叠在一起,在他内力带动双臂裂开的动作中迸出激烈的火花,那样的夺目绚烂,硬生生地将月色的给比了下去,同时,他的内力已经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度,凤长鸣深深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武卓然双刀抵在结界上,接触点如同被烧红的铁,灼红色的光和金黄色的气雾一起在那里混淆,糅合,最后被撕扯地面目全非飘荡出来。那是彩虹一样得色彩,被摧毁的元气和内力一并以炫光的形式贴着刀刃激飞,中途雪上加霜又被刃风切成破碎的五色碎琉璃。 凤长鸣的看着那激飞的光芒和刺耳的声响,突然听见结界咔地一声响。 “绞杀!” 浑厚的内力撕拉着他的双臂,带动两柄寒意逼人的短刀在结界上完成了这困难的绞杀动作,瞬间,结界被破开两道巨大的口子,那朵凄美的莲花被这两刀斩成了碎屑,飘散而飞,美得令人心碎。凤长鸣顿时升起一种当初破开苏东何结界的即视感,他和当初的苏东何一样都是急速向后掠开,而那两柄短刃所带来的刃气却以更快的速度向他追去,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两道刃气朝他的胸膛狠狠地扫过来,随即胸膛一阵剧痛,他不禁眯住了眼睛。武卓然双臂翼然在两侧展开,单膝跪地,汗倾入柱,那一下绞杀几乎用尽了他的力量。眼前的这个少年,居然有这样的力量,他忍不住暗暗佩服。 凤长鸣捂着胸膛。武卓然的两道刃气并成一道在他胸膛留下一道血色,很疼,他强忍着疼,额头豆大的汗珠缓缓流到他的下巴,他也是强弩之末了。 对不起,朱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凤长鸣将通天蚓召唤出来,武卓然突然一怔,傻愣愣地看着这只大白虫子,迅速起身想再向前追去,而腿肚子却冷然一抽 凤长鸣趁着这功夫与通天蚓遁地而逃。 “可恶。” 眼睁睁看着凤长鸣消失,武卓然坚持着站起来,急忙上前查看,那个深洞漆黑一片,风灌进去呜呜作响,在夜色的渲染下阴森可怖。 “来人,全宫戒备,彻底搜查,通知子魇部队保护圣上。” 子魇部队,子时之魔魇。受命于皇帝的精英部队,来无影去无踪,专职暗杀,兼职护卫。他没权利命令,所以说通知。 他如此慌忙的下令,真是棘手至极。人在着急的时候往往就会犯糊涂——他竟然不会按图索骥从洞里摸过去擒住凤长鸣,这是疏漏,这一点较之山魈还犹不如。 “这个家伙……真是……”手下都已领命离开,他独自一人站在洞口,低头看向那无边的黑暗喃喃自语,“很棘手啊。” 咔!忽然间一声脆响,声音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一惊,觉得不对头,连忙举起右手的短刃惊恐的鉴别,而那柄刀就在他的直白的注视下突然从刀尖裂出一道纹隙,一路势如破竹裂上去,突然在刀镡戛然而止。武卓然一张脸煞白如敷了一层雪。手中又再次咔地一声。 刀身尽断。 那个……小子?! 后背一丝凉意趴上来,风雪拂过,愈感寒凉。 凤长鸣被通天蚓带到了一个名义上的安全之地,他四周看了看,开始怀疑通天蚓的打洞能力出了故障。 通天蚓无辜地将他望着,察觉到他质疑的神色,于是怯懦地向后缩了缩,脖子的厚肉瞬间就漫了过来。抬头,呆萌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凤长鸣还在看着它,于是又眯着眼睛委屈地又向后缩了缩。直到那双小眼睛快没进脖子时他才踏上一步,蹲下来拿手指戳它道:“白宝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白宝儿不知道他的意思,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迟疑了片刻,然后委屈地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个地方?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白宝儿无辜地伸头看了看两侧的灵牌香炉,书的是大顺历代皇帝爷名姓,正脸的道像神龛,奉的是五元神三尊仙,它看得发蒙,又是不住地委屈摇头,再向里缩了缩。 凤长鸣扶额,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好了钻到宫外溜之大吉,这下子没出去不说,还闯到了祖宗的祠堂里,虽然这大顺皇帝的灵位和他无甚关系,但是这五元神三尊仙可是自己的本祖,乃是六界之中大神小仙闻名都要毕恭毕敬拜一拜的尊者,况且他为道之门人,这样贸贸然闯进来真是有点大不尊敬的味道。 尤其是通天蚓刚才打的那个大洞,此时明目张胆地躺那里,精心铺垫的砖石也都鼓了出来破碎一地,真是狼狈。他看在眼里心里感觉着实不舒服,也不知道那些道祖能不能看的到,会不会责罚自己,于是亡羊补牢自欺欺人地挡在深洞前面,希冀道祖们刚才打盹儿没瞧见。还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地跪下行了个大礼,没想到动作过大扯动胸口的伤口,疼得他直咧嘴。通天蚓看他的样子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错,更加自责,整个脑袋都缩到脖子里了,最后干脆一道光回凤长鸣的意识海了。 凤长鸣不以为意,一边忍痛磕头一边把以前忏悔求饶的官方客套话拿出来,什么玉清境清微天元始天尊在上,什么有什么无,什么为什么成,嘟囔了一大堆,然实在听不清楚,估计当初巩贺教他们师兄弟这个的时候也没有讲清楚,大家都是人云亦云,照葫芦画瓢。这真是误人子弟。 凤长鸣忍痛磕了九个响头,宛如黄钟击向,声声壮烈。 声音过后四周静得吓人,他余光瞄到旁边那些缭绕在香晕之内的灵位,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诡异异常,数道密布的黄帘从房梁上泻下来,宛如无数朵黄瓣嫩花倾落在湍急的河水里又从万丈高崖跌落,那样子虽然美,但是在这个情景里却让人难觉其韵,唯有可怖瘆人。 于是又转身对着那些灵位鞠了一个躬:“晚辈无意来犯,叨扰先人清净之处还望多多海涵,u看书ww.uuknshu.co晚辈鞠躬在此以表歉意,至于室中多生破坏,恕晚辈不能及时补救,前辈泉下有知请勿多怪,日后晚辈每逢清明定烧香拜谢。” 拜谢完毕,他捂着胸膛的伤口就地坐下来,借着昏昏然的灯光小心查看。伤口不深,只是细长,此时已经有了结痂的趋势。他颇伤感地坐在那里,表情颓唐。自己茹毛饮血清修完毕,外加灵器在手叱咤风云,本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也未尝不可,不曾想却出师未捷,落得个惨败而归,最重要还是第一次,这实在太伤人心了,自信消磨殆尽,连继续下去的勇气也没了。 表情颓丧的凤长鸣继续怨天尤人。这就好像一个学霸闭门苦学数十年,等到刷完高数灭掉大物精神抖擞地重出江湖正准备大展拳脚干出一番大事业的时候,却毅然决然的发现同届生们都已经成为了该校的博士教授,这种挫败感真是难以名状,不如不状。 他兀自伤感了片刻,觉得事情也不是那么绝对。如果一个人可以为皇帝效力,而且效的不是一般的力,那么这个人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行的,不说是万中无一,至少也是千中无一的,他又长了自己那么多,而且自己作为客场不占优势,对面的观战队伍也很雄壮,黑夜自己的视线受到影响,风雪自己的元力也受到影响,衣服厚重自己的动作又受到影响。在这样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的情况下被这样千中无一的人打败,勉强也还说的过去。如此想想果然心情大畅,起身准备离开,正想把通天蚓从意识海里召出来,陡然间便听道一声嘶哑凄厉的:“总算找到你了!” 第34章 误入深堂(下) 这声音来的突然,难以辩诉起于何处,像是遥遥地从门外传来,穿山越岭直抵耳洞,又好像很近,仿佛就在他的意识海里,砰然吐露。凤长鸣不知所以,慌忙起身茫然四顾。 “什么人?”凤长鸣说着,回手将思若笛从腰后取下,警惕地护住周身,他向后缓缓退了半步,同时四下张望,而那声咆哮式的吼叫仿佛是他的幻听,仅仅一声便销声匿迹再也听不到了。户外风雪声依旧,呜呜声如浪潮一般不绝于耳,他想着是不是自己杯弓蛇影了,于是怀疑地又辨听了一会儿,果然没有声音,于是放下心来,直怪自己精神紧张太胡思乱想,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放松的念头刚刚萌生,一股强大的气场带着风声陡然间袭过来,从上而下的压迫感犹如万钧之力砸在头上,凤长鸣一个不留神被压了个正着,仿佛一下子背负了一座山峰,慌忙抬手上举,腰弯成了了一张老弓。他艰难的抬眼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有如此力量,没想到这一看可就慌了神。 他托举的,竟然是一只淡黄色的透明龙爪! 坏了,他看着那龙爪足可以与他自己比肩,再施加一点儿力量他都要崩溃,他维持了一会儿便力不从心,胸膛的伤口再次被扯动,鲜血流出来,他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冬夜的空气很冷,他感觉整个肺子都忍不住抖了一抖。 这个龙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忙里偷闲琢磨着龙爪的来处,眼神不由自主地四处寻找龙爪的主人,一边口中忙不迭:“何方神圣到此,欺负我一个未成年算什么本事,况且我有伤在身,你和我有什么仇什么怨先放开我再说。” 说完就恍悟了,莫不真的是这里供奉的哪路神仙嫌他扰了晚睡大发雷霆来兴师问罪来了?哎呦,如果事情真是那样那么自己真是栽了。 他想着,心头一阵后怕,气势也立减,毫无招架之力地:“是尊神大人吗,尊神大人饶命息怒,晚辈……晚辈不是有意冒犯。” 龙爪的力道闻声弱了下去,随即抽离。凤长鸣死里逃生般,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的事情。神龛的上面雕了一只口中含珠的金龙首,怒目圆睁,威武霸气,而此时却放出金光万丈,就像一个小太阳。凤长鸣惊魂未定,踉跄的退后几步,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巨龙凭空出现在大厅中央,凤长鸣眼睛都直了,使劲擦了擦眼睛,不由自主地空咽了一口。 “是,是真龙!”凤长鸣忍不住叫出来,那条巨龙盘旋在大厅中间,宏壮的身子几乎是屈居在里面。它实在是太巨大了,凤长鸣出于爱心,又向后退了两步,差点儿就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室中的明火暗了一暗,巨龙的压力化为阵阵强风拂过来,几欲将之扑灭。 凤长鸣在巨龙面前显得渺小无比,可怜兮兮不忍直视。巨龙盘旋腾空气势恢宏,大有王者临世之风范。它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玄色光潋,龙角张扬锋楞,眉须根根分明,宛如被人从画上硬生生给拓了下来,润上色又添上神一样。最是那一双锋利如剑峰一样犀利的眼睛,如蛇眸一样的深邃森寒,似狼一样的傲然绝世,凤长鸣完全被那一双眼睛所征服,两腿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那,那是一种怎样的威慑力? 凤长鸣的牙齿在打颤,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兽,不,那是真的龙,是一条活生生的真龙! “小娃娃你是镇妖师嘛?”巨龙仔细盯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问。 凤长鸣睖睁片刻,突然意识到它在问他,于是忙不迭地:“呃……啊,是,是的,我是南宗的镇妖师。晚辈凤长鸣”说完慌张地恭恭敬敬拜了下去。 巨龙对他的回答仿佛有点讶异,质疑道:“南宗?” 于是凤长鸣又把南北双宗形成的经过讲述了一遍。由于巨龙愚钝好问,擅于并勇于向未知发出疑问,所以接二连三不着不忙地引出了一大串问题亟需凤长鸣作答。虽然这显示出它是个做学问的好苗子,不过这可就苦了凤长鸣的脑子。凤长鸣有话直说长话短说,尽毕生缩句概括之能是,愣是将笔者费尽心思叙述的前文剧情浓缩成了一首江城子大小的篇幅。用词之精巧,炼字之妙谛简直可以成为一种典范而流传于世。笔者对此深感惭愧,虽自恃文采斐然举世无双,但是一见凤长鸣之能顿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有羞愤欲绝以谢万民的冲动。 可惜笔者拿刀准备自我了结的右手中途被左手拦住,未能如愿以偿,于是只好作罢。 巨龙听他说完,若有所思,精致犀利的眼神略显惆怅。凤长鸣作为防守方表述完毕,于是开始进入反攻:“你是谁,又怎么会在这里,宫里又不好玩,单调死了,要不你和我一路,我带你出去逛花花世界啊?!” 巨龙呆呆看了它一会儿,冷冷道:“你是想收我做圣兽么?” …… 呵呵。唉呀,这个世界真是太没有爱了,凤长鸣的诡计总会被揭穿,不知道是自己旁敲侧击的功夫太弱还是对方太敏感。每个人都有向着自己说话的倾向,于是他很慷慨地把罪名归咎为对方太敏感。 “你个小子倒是大言不惭。” 不,这话不对,其实当它戳穿他的阴谋时他已经惭了。 凤长鸣羞于表达,于是只能干笑。 “你还嫩点儿,这世界上能让我屈居当圣兽的,除了长洛真人,也没有别人了。” 哦。凤长鸣漫不经心地吱声,然而回过神来突然一愣,下一刻他像被雷击到了,口齿不清地:“你你你就是随长洛真人下界的那个……” 玄龙。 凤长鸣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个追随长洛真人下界的圣兽的玄龙,今天,竟然在这里被他给遇到了?! “没错,我就是玄龙,所以我在感受到你的气息时才会那么激动,就像见到自己的家人一样。” 对待家人就用这种方式吗?差点被你搞死了你知道否?凤长鸣在心里低嘀咕,不着痕迹地翻了它一个白眼。 玄龙没看到,也许是看到了不想和小辈计较,仍继续说:“当初我和长洛真人下界,与他并肩作战,目睹着他创立了镇妖师这一门派,看它逐年壮大,宛如看着自己的子女一般,想不到沧海桑田,如今的镇妖师已经分成南北双宗,真是太匪夷所思了。”它的话语中吐露出一点苍凉,好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谈起过去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就带上了浓浓的主观可惜色彩。其实,每个人在谈到自己的过去时都会或多或少地沾上那么一点可惜得主观色彩,可能听者并没觉得多可惜,然而对于说话者则不然,每个人都想让自己变得更美好,所以总对过去的自己耿耿于怀。拼搏者选择在过去寻找遗憾来激励自己,而成功者则喜欢在过去寻找闪光点来刺激别人。 “那么长洛真人呢,他去了哪里呢,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和他在一块儿,和你一起下界的炎凤呢,它去了哪里,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凤长鸣这笔买卖很是值当,问的问题和回答的问题在数目上打了个平手,虽然在内容上难以得出孰难孰易,不知道这些问题是否劲爆,但是至少在数量上他没吃亏。其实如果深究,雄凤雌凰,炎凤应该叫做炎凰,然而《初衍志》这么记载,凤长鸣也就这称呼了。 玄龙一听见炎凤两个字突然在深邃犀利的眼神里绽出了一种小女儿初嫁时的羞赧样,那副表情摆在它庄严肃穆而又霸气的脸上着实不合衬,凤长鸣乍见之下差点就笑了出来,那样子真是太别扭了,uu看书 .ukashu 就像摆剪刀手卖萌的光头刀疤大叔一样别扭难看。 玄龙木然地看了他一会儿,好像在盘算着什么,然而它数学太差,盘算半天也没盘算个所以然,于是讷讷地:“这件事说来话长,而且很不好解释,你一个小毛孩儿定听不懂,不说也罢。” 它准备敷衍过去,于是又开始询问有关镇妖师现状的问题。 凤长鸣心里各种不爽,想着这玄龙也太不地道了,连最基础的礼尚往来都不能遵守,怪不得长洛真人不和它在一起,八成是嫌它不懂礼貌。由于强大得心里暗示,他于是本能地对它也产生了抵触心理,索性向地上一坐,玩世不恭地道:“你看看你,这么老的辈分也好意思欺负我一个小娃娃,你回头看看神龛里的众尊神道祖们。”凤长鸣作揖朝神龛象征性地拜了拜,继续道:“道祖可是在这里看着呢,你这么做就不怕道祖们对你心生嫌弃?” 玄龙一个锋利得眼神刺过来,然后重重地从鼻子里吐出一团气,气体喷在凤长鸣的脸上,他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但是仍佯装镇定,毫不客气地回望过去,实则早就在意识海里把通天蚓召了出来以防万一。 “小娃娃你倒是厉害,拿尊神压我。呵呵,你们凡人还真是幼稚可笑,你一心只知道神庇佑你们凡人,此言非虚,可是那是在他们尚有余力的时候,你现在拿他们压我实在是走了一步无用之棋,你是否知道,你口中的尊神大人早就嫌弃我了,啊,不,不光是我自己而已。呵呵……”玄龙目光灼灼,一字一顿:“他们放弃的,是你们整个人界。” 第35章 玄龙遗志(上) 神族,放弃了,整个人界? 仿佛一道巨雷生生砸在凤长鸣的身上,凤长鸣实在擎不住那样的打击,整个人忽然一晃,仿佛置身绝壁摇摇欲坠。好像一直坚信的执着突然被人戳破,那个引领众人坚持不懈的信念,好像爱了一个人,爱了好久好久,已经约定生死,誓与山盟。而到头来却意外发现,那个人只不过是个影子,或者根本连影子都不是,只是一缕梦像,一个幻境。 神族是人界的庇佑神,他们保护人族不被其他种族挞伐,这已经是几千年的共识。他们镇妖师一族正是坚信和神族永睦的关系所以才那么坚持,以自己微末的力量与强大的妖族抗衡。可是它说什么,神族,早就放弃了人族? 这个太伤人,甚至有点儿危言耸听,凤长鸣眼神发直,情绪激动,连话也说不利索:“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放弃?神族为什么要放弃我们,没可能的。” 玄龙看的出他的伤心与震惊,它早就料到他会这样,所以只是淡淡的:“神族五百年前曾遭受了一场浩劫,你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这场由谪仙陆芃引发的浩劫差点儿叫整个神族覆灭,最后由隐世万年的鸿钧道祖出面才将此难化解。” 这件事情,凤长鸣真是从未听闻,不由得吓白了一张脸。能叫神族覆灭的人,那是一种怎样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为什么要毁灭神族,他是谪仙,那么他不也是神族遗民吗?”凤长鸣不解,问他。 玄龙摇头,遗憾道:“因为一个天妖少女。他为了保护她,自愿遁入魔道,成为了傲神之魔,力量已不是我辈可以望其项背。” 又是为情所怒么,凤长鸣心潮澎湃,仿佛自己正置身于那场惊世浩劫之中,目睹着那逆天的力量。久久,他勉强把心里的激动打压下去,追问他:“可是那女孩是天妖,一个神怎么会喜欢天妖,天妖是那么丑陋邪恶,令人唾弃。”他很恨地,仿佛要把世界上所有的天妖都碎尸万段才善罢甘休。 玄龙略带蔑视地瞧了他一会儿,呵呵道:“那是你眼中的天妖,其实天妖和我们并没什么不同,虽然民风差了一些,但是不乏善良之辈。现在的天妖之所以对人族大举进犯,只因为受到了现任妖皇绝戒的蛊毒,这些蛊毒将天妖心里的邪念稍加牵引,他们便成了你现在看到的心甘情愿为谲戒卖命无恶不作的嗜血之妖。面对如此难缠的对手,你认为神族在经历那场浩劫元气大伤后还会对你们施以援手与天妖一族宣战么?他们甚至连与魔族抗衡都要大费周章,还好魔族那边那时候也不太平,百年前群雄割据闹得厉害,于是双方停战,勉强和平。” “这都是我在下界之前的事情了,这三百年之间又经历了多少更迭了多少我却是一点儿也不晓得了。诶,小孩儿,你知道么,且给我说说。” 凤长鸣听天书一样听它说完,觉得这个六界实在是太混乱了,远比史书要精彩的多。这和凡人编纂的《初衍志》大相径庭,足以可见所有史书都是真假参半,委实不可全信,只能当个参考吧! 玄龙看他那呆兮兮的样子便知道他定是不知道,于是不再心存期待。凤长鸣把这个道理想透了,于是豁然开朗,但是开朗之后又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如果连神族都放弃我们了,那么我们存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又要靠谁来拯救呢? “自然是靠你们自己。”玄龙器宇轩昂,一派正经地:“知道长洛真人为什么下界么,因为他不想放弃你们人族,他觉得你们人族还有药可救,所以他不顾族人的反对下界助你们,现在长洛真人不在了,我长宿皇宫,炎凰游于四方,你们谁也依靠不了,你们镇妖师一族是长洛真人留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的希望,我想,你们应该以之为荣并完成长洛真人的愿望。” “可是,我真的觉得,仅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强大的妖族,它们实在是……唉。”他叹了口气,仿佛释怀,把话题转开:“原来真相是这样的,长洛真人他背离了族人帮助我们……他真是伟大。可是,可是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到最后一个个都离开中阳山了呢?” 玄龙一听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扭捏,好半天才讷讷地:“这个,可能是因为我。” 哦,可能是因为你啊,凤长鸣在心里敲定:那肯定就是因为你了。 玄龙的周围的气场此时已经变得缓和,不再是犀利带着杀气,凤长鸣也安了一颗心,把通天蚓召回意识海,盘腿坐下地上听玄龙把它的故事娓娓道来。 话说在前,玄龙的这件事不是一件怎么光彩的事情。对于别人不光彩的事情,大家都喜欢用犀利的言语加以阐述,而对于自己不光彩的事情大家都喜欢采取迂回战术,修饰得太含蓄,故事叙述到最后往往比散文还难理解。 笔者经过多年的研究,反复揣摩,终于将这玄龙这一番晦涩难懂的话加以润色翻译过来,以供大家分享: 早先,玄龙和炎凰是一对儿相好,两个人感情如胶似漆,直叫同为圣兽的苦追赤蛇的白虎同僚羡慕地垂涎三尺。当初玄龙决定和长洛真人下界,炎凰出于生死相随的想法于是毅然无视神族的命令和它一起随长洛真人下界。与妖族对抗,这其中的危险昭然若揭,但是炎凰为了玄龙知难而进,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相比之下玄龙就显得是个十足的负心汉。玄龙生性风流,不拘小节,十分乐意帮助单身女性脱离寂寞的苦海。直白地说其实就是好色。当初在天界的时候同僚兽族很少,像它这样地位高重的算它只有炎凤白虎赤蛇四个,其他品级低的都是些神族坐骑,平时被自家主人管得严很少出门,这让它很是无奈,它倒真想在感情方面出轨但是苦无门路。眼不见为净,它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形下一忍再忍想不到这几千年竟被他给这么熬过来了。u看书 .uukansu.cm 可是等到了人界这一切就不可同日而语,人界毕竟不若天界,管理松懈,鱼目混杂。众多雌性走兽在它眼前绕来绕去,宛如一个个俊俏妖冶的仙子,只给它绕地浑浑噩噩。于是它凭借着自己优良的品相和高贵的血统开始了自己风流快活的日子。而且听说皇帝爱搜罗些奇美的异兽储在宫里,他闻之十分心动于是不远万里来到皇宫挑肥拣瘦开始和众异兽们春宵一度。这么大的动作自然被有些宫人看到了,宫人从未见过真龙,都像撞了邪似得赶紧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皇帝说真龙降临,这是大吉之兆,这预示着天下太平,风调雨顺。 这个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吉之兆,它出现在皇宫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私人欲望,充其量对一些发情的异兽们来说是吉兆,但是这也只限于雌性。对于一些被抢了求偶目标的雄性异兽来讲,玄龙的出现就是件坏事。 宫人们包括皇帝在内想法比较单一而且具有正能量,他们对玄龙的出现是预兆太平盛世这件事深信不疑,于是史官赶紧将这激动人心的时刻载入史册,文臣泼墨挥毫歌以咏志,皇帝祭祀天下以表开明。最不讨好的要数星象师们,他们因为没有成功观测出玄龙降世而被冠以玩忽职守的罪名,吃了些苦头。 这件事其实还真是怪不得星象师们,因为这件事和星象没半点儿关系,而是来源于玄龙的情(和谐)欲,超过了他们的工作范围。星象可以观测,但是这情(和谐)欲嘛,什么时候来,来的时候程度怎样,着实无法观测。 第36章 玄龙遗志(下) 皇帝给它殷切供奉,万民朝拜让它心里莫名一爽,于是它在皇宫一呆便呆了个把月,自然长洛真人那边的镇妖之事自然便被它疏忽,它初尝快活,正在兴头上,对于疏忽这件事也就疏忽过去了。 然纸里包不住火,它在皇宫里快活逍遥的事情很快被炎凰知道,尤其是在得知玄龙的初衷是为了和皇宫里的异兽交欢泄欲的时候它更是气愤。就像每个在知道了自己男人在花店过夜女人的反应一样,炎凰继承并发扬了这种处事风格,二话不说直接杀入皇宫。当它怒气冲冲飞至皇宫时,不明真相的宫人抬头一瞧,喝!真龙刚刚临世,现在连凤凰也来凑热闹,真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这该是多大的福气才能够亲眼见这千年难遇的奇观啊。大家都为自己的幸运感到自豪,于是众宫人自发地纷纷跪地朝拜希冀沾些仙泽灵气以保子孙后代扬名立万多寿多富,于是幸运的宫人被气头上的炎凰一个翅膀扇出一阵飓风吹得人仰马翻。 炎凰的此行让宫人很是害怕,他们只听过妖孽伤人,但是神兽也伤人却是千古奇谈。于是宫内顿时陷入恐慌,天降凤凰于皇宫伤人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亟需想出一个法子来。玄龙得知此事感觉不妙,本想放下颜面和它认个错也就罢了,以后乖乖听炎凰的话此事便休。然而看到皇帝那忠恳的眼神,它犹豫了片刻,看到底下臣子那依赖的深情,它又迟疑了一下,想到皇宫里那些和自己互生情愫的异兽们,它再想了一想。最终得出一个战术,错是一定要认的,但是他在众人面前留下了一个光辉的形象并已经深入人心,这个面子无论如何要保住。认错,那也不能这么怂就认了。 于是它拿出男儿本色,表情端庄肃穆,不怒自威,大有俾睨天下一统江山的气势。理直气壮地飞上空中和炎凰开始一场漫长的谈判。当一个为了面子不肯低头的丈夫遇到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妻子的时候,这个谈判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各执一词最后谈崩,二是双方大打出手,结果仍是谈崩。谈崩的结果是炎凰赌气自己回了中阳山。 男人这种生物嘛,和自己的女人出现感情危机的时候同样也是心里最委屈的时候,就好像一个没有主帅的兵团,这个时候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儿姿色的异性略加挑逗都能让成功破开他的防线,让他顿生:“啊,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人理解我。”这种错觉,于是这个男人便会对这个主观意义上理解他的女子产生莫名的好感和依赖。一个女人尚可以办到,遑论皇宫里皇帝储了那么多的异兽! 从此玄龙便沉溺于此以忘却炎凰,更忘却对付妖族一事。由于皇帝对他毕恭毕敬,他对皇帝更是很看好,并成功与之签订契约担任大顺的守护神。 玄龙从此便成了大顺的图腾,享受着人间的香火,镇守供奉尊神道祖和历代皇帝灵位的清玄祠。此契约是皇帝与玄龙之血签订,非乾坤再造,六界重生,此约永世不灭。玄龙长居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 凤长鸣赶紧打住它,忍不住指责:“可是你为什么要与皇帝签订契约,你知道这对炎凤呃……炎凰很不公平。”他听玄龙称它炎凰,于是纠正自己道。 玄龙表情无奈:“事既为之,则不问其由。当初我为何走了这样一步原因很多,有些事情阴差阳错,不是理性所为。你也不要再深究了。” “那后来呢?”凤长鸣很想知道下文,紧锁眉头。 玄龙一阵苦笑:“后来之事我便知之甚少,炎凰心灰意冷,云游四海不知所往,长洛真人你是知道的,他也是突然失踪。”玄龙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愧疚,它停了一会儿,又喃喃道:“有时候我甚至也觉得,我是有愧于炎凰的……” 这话说到凤长鸣心坎儿里了,连忙相见恨晚地:“什么叫甚至你本来就是。”话罢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鲁莽触了玄龙的逆鳞,于是赶紧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而玄龙却没有发脾气,甚至连一个狠重的眼神也没有,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自嘲地惨然一笑,自言自语似得:“我果然是如此不堪。” 凤长鸣看它那一副寥落忧郁地样子心里不大好受,于是安慰它道:“其实你也不用自责了,这件事毕竟谁也改变不了,换成谁都没办法。” 玄龙听完他的话并没做多大情绪波动,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托孤似得:“好了,不说这些事了,你若有机会见到炎凰替我捎句话便好,就说……” 它这一个说字拉了老长,给凤长鸣弄的直打瞌睡。好不容易在凤长鸣将将合眼欲睡的时候把这话衔接上,用它骤显沧桑遗憾的声音:“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负了你;对不起,其实,我很想和你在一起;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觉得,在至深至浓的感情面前,文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可能自己曾经那么无所谓地放弃过一个人,曾经那么洒脱的将一个人忘记,可是当岁月沉淀,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将往事一件件再度重温过目的时候,突如其来的舍不得会让自己顿时手足无措,慌张地像一个与父母走丢了的孩子一样。 然而千言万语,最后想脱口并只能脱口的,恐怕便只剩这一句对不起了罢! 凤长鸣潦草地答应一声,揉揉惺忪得睡眼,敷衍的嫌疑颇大。玄龙呆呆地暗自神伤了一会儿,调理好了情绪,于是转过来话题问凤长鸣:“诶,小孩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呢,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镇妖师了呢。”它的话语里带着兴奋的色彩。凤长鸣先是略带慵懒漫不经心地:“啊就是……”然后忽然一个激灵手向脑门一拍猛然道:“哎呦我怎么和你聊上了坏了坏了。”玄龙闷声看了他一会儿,疑惑道:“怎么了?你有急事?” 怎么能没事,他还有两个笨蛋朋友生死未卜呢,倒闲情逸致地在这里和别人谈起人生了,而且还是和一个雄性,这是要步入朱文定后尘的节奏了么?这简直是太不靠谱了。可不能让这两个人知道。 凤长鸣一想到那两个低能的木婴族朋友不禁感到一阵后怕,于是立即拜别玄龙,作揖道:“玄龙前辈我还有要紧事,不能久留了,前辈嘱托的事情我定当长记在心,日后有缘再见。”说完便要向外走,玄龙在他身后叫住他:“什么大事么?” 凤长鸣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对它讲,于是嗯嗯啊啊了好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玄龙看出来他的苦衷,也不勉强他,开解道:“诶,不想说就算了。你我有缘在此地相见,看在我们同出一脉的份上我也只是最后叮嘱你一句。神族虽然在妖族进犯的时候对你们人族袖手旁观,但是这并不能作为你们认输自弃的借口。” 这句话庄重无比,凤长鸣浑身一震,看向玄龙的目光不由得敬重了几分,良久才深深点头,严肃地嗯了一声。 玄龙好像仍不放心,又继续凝视着他,良久,他才满意地收起这个眼神,像是濒死之人心愿已了般缓缓叹了口气,接着它庞大的身形渐渐变得虚无透明,仿佛升华了一样。凤长鸣木然地望着这一幕,忍不住轻轻地唤了一声前辈,玄龙的光芒渐次褪去,化成数到光芒一并归于神龛上的那只雕金龙首,形容虚幻,等到最后一丝光芒消散,四周尘埃落定,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烛火情不自禁地抖了抖,门外不绝于耳的风声依旧猖狂,凤长鸣独立于此,顿时感到一阵空虚。 虽然和玄龙相处不到一个时辰,但是这种感觉却超乎一般的朋友。可能因为它是镇妖师一族前辈的缘故吧,这种感觉被这层关系渲染地越发浓重。凤长鸣呆立良久,目光空洞,久久才酿出一个深拜。好像是在祭奠一个英雄般虔诚。然而它的确是个英雄,本族受难,族人反对,它和长洛真人毅然下界,这种作为,它也无愧为一个英雄了! 凤长鸣缓缓踏出清玄祠的时候,玄龙的声音再度在空中响起:“这个世界上,你们人族要想在这场妖人之争中得胜何其困难。” 凤长鸣止住脚步,因为这也是他所担心的,他以为它在最后会给他指条明路,于是特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现在的人族孤立无援,你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如果有人可以逆转这场败局,uu看书.uukanshu那么这个人只能是你们,镇妖师。” 凤长鸣喉头不自主地滑了一滑,此时的他乃至整个镇妖师都被赋予了重要的使命,那便是在这场以天地为局,以命为注的博弈中反败为胜。他是镇妖师,他要肩负起这个承载着人族兴衰的责任。 他低着头,思绪宛如被雨水冲开了闸门一样,顷刻间将他稚嫩的思维湮没。转瞬间,他想了很多事情,仿佛一夜之间他就长大了,懂事了。其实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是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长大了。以后,他再也不是小毛孩了。 他忽而抬起头,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声音也是从未听到过的从容与镇定:“放心吧,前辈。天下胜败兴衰史,我辈才是执笔人。” 他坚决的态度让玄龙默了一默,它终于可以安下心来,于是释然地一个好字,之后便再也没了声息。 凤长鸣眼睛涨地通红,缓步门前,抬手推开,门吱呀一声,四面的风抓住时机,咆哮着从拉开的门冲进去。凤长鸣迈步而出立在门口,目光凛冽生威。那些气焰嚣张的风好像一下子被他傲人的气场给吓住了,竟然慢慢地停了下来。 凤长鸣身处原地,怆然地仰头瞻天。凉蟾浴水清凉薄寒,飞雪从树枝上飘摇而落,仿佛细碎的水晶。月光温柔地渡在他的脸上,亲吻般醉人,他倒吸一口气,直抵肺尖的凉意仿佛要将他的肺叶冻住,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些寒气在他肺子里结成锋利的薄冰将他柔软的肺泡刺穿。 他紧紧握住拳头,傲然地走进了风雪里,消失在这无边无际的暗色之中。 第37章 武升堂客(上) 据说每个故事里都会有个神秘的东西在进行暗箱操作,这个东西无影无形,但是却的的确确存在,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故事的进程和人物设定,而且因为它神奇的力量读者再也不用担心主角受到失败的折磨,因为幸运总会奇迹般的光顾主角,让他先逆转,再逆天。没错,它的就是主角光环。 比如言情小说里主人公的光环便是指挥风伯雨师,让之在其失恋时应景地痛痛快快地尽其所能来一场瓢泼大雨,武侠小说里的主角光环是编排万物构造,山崖之下必有河,如果没有河那必有一颗歪脖子树历尽千辛万苦树从石壁里长出来。 作为本书一号男主角,凤长鸣半点儿主角光环的好处也没占到反而摊上了大事小情不计其数,连耍个甩都要经历一番坎坷,真是委屈至极。 书接上文。时遇风雪,凄然长夜寒冷异常。凤长鸣以一个迷惑万千无知少女的冷峻眼神,外加一个倾倒百万基佬儿的潇洒步伐从玄清祠里迈步出来,未走百步便冻得牙关打颤,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不得不抛弃耍帅这个看似和他完全不挨边的词然后将大衣狠狠地裹了裹。 月上中天,泛着寒光凛冽,雪色渲染之下得皇宫如画卷一般。高宇深阁披雪如棉,长灯沿街高挂,照彻寥落宫道,映出一层薄如雪纺的轻柔。凤长鸣踏在其上,脚下吱吱咯咯,连绵不绝。 宫里并没有因为外来者的闯入就乱了分寸,近卫增大了几倍的数量四处巡逻,皇帝的寝宫更是被围了深深地几重。房梁树枝上,夜色里窜行的子魇部队犹如一柄柄暗刃刺入这茫茫黑夜。每一名子魇成员都是一支会移动的无形之箭,百步穿杨,杀人于须臾。当被整个子魇部队盯住时,便意味着数百支箭正齐齐地瞄准你的心脏之处,随时弦响弓开,万箭瞬时穿心而过。 而有幸成为众矢之的这个人,便是外逃的凤长鸣。 凤长鸣也正是料到此处所以才倍加小心。然而对于凤长鸣来讲,他现在面对的困难远不止这些,首先便是与朱文定和俞恪衷断了联络,他仅凭着那天破晓时朱文定大致画的图摸索,然而当时刚刚讨论完皇家秘史他已是身心俱疲,对于朱文定草草画的路线图早已模糊,漫无目的这是其一,其二,他不知道现在两个人是否成功将尘馨解救,如果成功解救,那么他们两个是否把尘馨带出宫来,出来是一,没出来又是一。如此编排下去可能这一个版面都不够用,因为事情再向后发展也就到了三人的三角恋的解决问题,尘馨委身嫁谁的问题,生出的孩子像谁问题,以及孩子的上学问题。当然这些事情要以孩子是亲生的为基础,如果孩子不是亲生的还要考虑亲生父亲的问题,婚姻不和导致的离婚问题,抚养权问题,家产问题……不行了不能再想了,再想这就变成一出伦理剧了。 未知何其多,幸好凤长鸣还不知道子魇部队的介入,否则他可能早就溜之大吉了吧! 说来也巧,凤长鸣这一段路走的异常太平。子魇和近卫百密一疏,看似臃肿庞大的护卫机构竟然办事效率如此低下,这不得不为皇帝的安全担忧。然而笔者可能只是杞人忧天,原因是护卫们搞错了凤长鸣的动机,他们以为凤长鸣的目标是皇帝,于是一大批人都去保护皇帝去了,只分得一小支到处盘查,如果凤长鸣能够遇到这一小支部队只能怪自己运气差,日后出门要先烧两柱香。 拜别玄龙,凤长鸣一路跌跌撞撞,宛如进入一座巨大的迷宫,一旁的华楼高宇除了壮丽点儿只让感到他眼晕,转过一座宫遇到一座殿,觉得熟悉,于是准备掉头,然而一掉头却已忘却来路,这样惊人的记忆力让人不禁怀疑他上辈子极有可能是尾锦鲤鱼。 夜色依旧,他抬头望向身前的宫殿,觑着眼睛读起牌匾:“武升堂。”读完之后又捋着鬓发,自言自语似得:“贞华园,尘馨是在这里吧……”可是他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这座贞华园,满目尽是和这个毫不相干的名字,他既要躲着近卫还要费劲巴力找贞华园,这的确不是一桩美差,尤其是在身边没有朱文定这个导游的时候,这件事情显得尤为吃力。 在此地呆的时间越长,被发现的几率便越大。凤长鸣实在有点焦虑了,这样四处乱撞实在不是办法,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而自己却一筹莫展,真是让人丧气。 正发愁,之听旁边武升堂的朱漆大门缓缓地被拉开,在这略显萧冷寂寞的冬夜,这声不大不小的响着实吓了他一跳。他本能地想到可能是中了武卓然和他的近卫的埋伏,于是立即警惕起来,正想跳开防御,然而在力气抵达脚尖将要跃起的瞬间却蓦然停住,傻愣愣地看向出来得人。 他着身淡黄色得袄子,身姿峭拔,气度不凡,他只是轻轻地推开门,却好像掀开一道翠帘那样动作温文尔雅。他右手提刀,却一丝杀气也无,好像提着的不过是一支笔毫,秀致的眉目真是让女子都自惭形秽,他低着头,缓缓抬起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无悲无喜的笑容。 这个人,嘶,真是好生熟悉啊。 他定定地瞧了凤长鸣一会儿,寂然开口:“快进来吧,子魇的人很快便会查到这里。”话罢先侧过身子,在门处闪出一道缝,斜斜看着他,补充道:“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 凤长鸣将信将疑,然而瞧着他的样子着实熟悉,虽然想不起来,但是应该不是什么敌人。而且他全身上下平静如水,杀气一丝也看不见。于是一刻警惕的心左右权衡了一下,仍是未拿定主意,反而开口问他:“我们认识么?” 他没看他,抬脚向武升堂里迈,回他道:“我们见过,但是你可能不记得我,不过我知道你。” 哦?这个很有话题。他回想这辈子出过的风头,能够让外人称道的便是与北宗苏家在中阳山比试了。当初苏家来的那几个人他都识得,所以这个人很有可能便是北宗的,想打此处不禁顿生一种亲切之感,于是赶紧跑过去,跟在他后面替他把门关上,试探性的地:“你是北宗的弟子吧,哈哈咱们是一家人嘛。唉,也难怪你认识我,没办法,人嘛,出名便是一发而不可收,当初在中阳山出的风头太大了,现在最怕的便是被别人认出来。对了,你见到我的事可别张扬,倒时候一堆人过来找我答应这个答应那个,烦死了。” 他说着,还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那人脚下停住,回头木然瞧了他一会儿,略显呆滞,良久才抱歉道:“呃,uu看书 ww.kanshu 可能,你,认错人了?” 他将这一句话拆成好些个短句,还用了疑问的口气,力求让他自己找个台阶下。凤长鸣心想完了,看样子自己这是拿错飞镖打错靶了。凤长鸣看着他那无辜的眼神,好像故意模仿他的断句似得,支支吾吾地:“呃,可能,你和他长得,太像了。”他故意杜撰出一个莫须有的“他”,眼前的人了然,似信非信地:“天下之大,长得相像的不足为怪。” 凤长鸣看到尴尬的处境已经过去,于是放宽心,问其他的身份来:“那你是什么人啊?” 那人继续向前走,漫不经心的:“嗯,我姓邓,原是邛策的捕头,现在来大理寺任职。”凤长鸣恍然大悟,咦了一声,惊恐万分地看着他。他笑,宽慰他:“别害怕,我还没有任职,所以你现在的事情和我还没有半点关系。” 凤长鸣摇头:“不是害怕,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我见过你,在邛策,一家饭馆里,你和一只老狐狸还有一个胖老爷……” 他继续笑:“你终于记起来了啊,对,那个就是我,邓醺。” 此时已经走到邓醺的住所,他一推门,率先走了进去。为了避免别人的注意,他没点灯,整个房间里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月光表示,这个地方台背光,它已是黔驴技穷无能为力。 邓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他不知道,虽然他看起来恨神秘,知道的似乎也很多,但是当务之急并不是和他在小黑屋里共度二人世界,他真的不想在邓醺身上浪费时间,并没打算进去的意思,而是在门口就早早停下,欲言又止。 第38章 武升堂客(下) 邓醺注意到他的动作,回头看他,淡淡开口:“怎么了,不进来坐?外面很暖和?” 别说,还真有些冷。凤长鸣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真想进去取取暖,但是想到还有要事,于是强忍住,一副被人逼良为娼似得:“哦,不必麻烦了,我还有些事就不便叨扰了,想问你知道贞华园怎么走么?” 他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并未对他的疑问感到惊讶惑不解,而是依旧风轻云淡的一句:“知道。你若想去,我待会儿会给你带路。” 凤长鸣掐着腰,将信将疑:“待会儿?啊,不用不用,你姑且告诉我怎么走就好了,这深更半夜的就不劳烦您了。”感觉语气稍显凝重,于是又呵呵地干笑两声。 邓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懒懒开口:“可是你已经叨扰到我了。” 凤长鸣顿生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指控他:“喂喂喂,你这个人不讲理啊,当初是你要我进来的,我其实坚持不想进来。”邓醺啊了一声,又是风轻云淡地:“那你不会再坚持一下么?” 小爷我这暴脾气嘿!! 邓醺呵呵一笑,将尴尬的气氛登时缷了下去,朝他缓缓道:“放心吧,我说带你去就一定带你去。”他此时已经到了屋内,只听见他的声音却看不见他的身影,他颇给凤长鸣眼睛着想,燃了一盏小油灯,只是极暗。依稀见到他抬臂的动作,随即听到一阵水冲瓷杯的声音,浅浅的茶香轻飘飘的拢了过来,暖洋洋的味道让凤长鸣心里直痒痒。 “进来坐,我特意为你煮的茶,尝尝看。” 凤长鸣大感疑惑,特意为他煮的茶,这家伙难道早就料到自己会来这个地方么?他越来越感到奇怪,开始怀疑他是敌是友,如果和一个早就料到后事的家伙共处,谁又知道到这不是他早就下好的局呢? “没毒的。”他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事,先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凤长鸣空咽了一口,这隆冬的夜晚早已是寒得下不去手,瞧着吐出的寒气也凝成细珠儿了,方才来的路上遇到了几个不懂事的婢子,废了些力气让他们懂事,不曾想既伤了自己,也惹得口干舌燥,如果现在来一杯琼浆润喉当真是极好的。 凤长鸣犹豫了一会儿,缓步踱了进去,略带羞涩地开口:“那先谢谢你了,我喝一杯好了,免得驳了你的美意。”说罢邓醺已经神解人意地递过来了一杯茶,他毕恭毕敬地接过来,猪八戒吃仙人果似得喝完,又将空杯放回去,胡乱擦了擦嘴谢道:“多谢款待,我要去贞华园了,还望阁下指路。”他欠了身子表示尊敬。 “我都说了,待会儿我会带你去。”他显得不耐烦,开始收拾茶具。 凤长鸣叹了口气,正起身形:“如果阁下不方便的话那在下也不久留了,深夜打扰多多恕罪,在下告辞自行寻找,别过。”说罢又鞠了个躬。邓醺意味非凡的看着他缓缓踱出房门,也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背影。 然后看到他在庭院里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激起一片雪雾。他嘴角含笑,无奈地走过去把他扛到屋中。 凤长鸣再醒来是什么时候他不知道,是被人拍醒的,醒来只看见邓醺在那里悠闲地一口一口的嘬茶。 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从桌子上爬起来,目光迷离,四下看了看觉得奇怪。他记得他明明都已经走出去了怎么现在好端端的在这里睡觉呢? 邓醺推过来一盏茶:“喏,给你,提神的。” 凤长鸣意识还没缓过来,木然接过:“啊,谢谢啊。”然后毫无防备的喝下,喝到一般突然翻悟,然后将嘴里的茶水都吐出来,指着邓醺大喝:“茶水里有毒,你阴我。” 邓醺放下手里得茶盏,如无其事地拿起一旁躺在桌子上的瀚砂刀,目光淡然:“走了,你不要去贞华园吗,我带你去。”凤长鸣刚在的怒火还没消,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真是悲喜交加,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邓醺向想起什么似得又回头:“顺便说一句,刚才给你的茶里没有瞌睡散,是用来提神的,敢不敢喝由你。” 又是这个危害青少年身心健康的“敢”字。 凤长鸣佯装无所畏惧的样子,朗声道:“那有什么,不就是一杯茶么,就算你加了瞌睡散那也无妨,我小时候是瞌睡潵长大的。”说罢端起茶杯,仰脖欲饮—— 邓醺轻轻勾起唇,然后回身去取挂在床头的一件狐裘大氅。 凤长鸣眼疾手快赶紧把杯子里的茶水泼在地上,为使画面的可信度增强还连忙咂咂嘴感叹:“好茶啊,好茶。” 邓醺瞟了他一眼,冷冷开口:“只有给死人喝的时候才会倒在地上吧。” 被揭穿谎言的凤长鸣脸上一阵烧红,默了片刻,然后将脸上的红转移的眼睛,深情道:“我是在祭奠我早已过世多年的师傅。”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中阳山长生殿。 “阿嚏,阿嚏。”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边撒尿一边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疑惑道:“这鬼天气,感冒啦?” 凤长鸣对他的惊人的判断力和预见力感到惊讶,说:“你怎么能猜到人的心里去啊,难道你会读心术?”邓醺提着刀走在前面不以为意:“哦,当捕头的时候,和犯人练出来的,不算是什么读心术。” “哦。”凤长鸣若有所思,点头补充道:“可是你的预见性也真是好,比如你就成功预知了我将茶倒在地上这件事。” “这个啊。”邓醺略微有点儿无奈,缓缓道:“给你个建议,你下回泼水在地上的时候吧,幅度小点,你这个泼水的声音吧,有点儿大,它扰民。” …… 三更半夜要一个外人带自己去贞华园,凤长鸣真是感恩零涕,这样的好人真是当世再也寻不到个第二个。凤长鸣对此大恩无以为报,准备在肚子里酝酿一番感激之词朗诵出来聊表寸心。不料已经到了贞华园可是这一番慷慨之词还没有酝酿出来。 不是凤长鸣的文采不好,而是这贞华园离武升堂太近。近到什么程度,武升堂的人放个屁都要掖着藏着生怕被贞华园的人听到耻笑,你说近不近? 凤长鸣恨当初未能坚持,如果再坚持一下,向前再走个几步,何苦要费这么大的周章?想想就不禁扼腕。在成功面前放弃比在开始放弃要更让人伤心,然而事实上很多人都选择在接近成功的时候放弃。可能在何处失败并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简答题,有些人一开始就跑了提,有些人明明切入主题却不自信,总是担心出错,所以越写越没信心,最后迫不得已草草收笔,人生大抵如此。这件事不能怪我们,如果非要在这样的一件事上挑一个替罪羊的话,我想那就只能赖出题人视力不好,完全不顾题干中的“根据你的理解写出”这白纸黑字的八个大字,非要强加自己的人生观于大众吧! 对于这件事,大度的凤长鸣并不打算深究,毕竟受了人家的恩,如果他要对这件事喋喋不休的话很有可能被冠以白眼狼的称号,这显然对他在外的名声不好,所以,不大度也得吃饱了撑的装大度。 行至贞华园大大门,走在前面一直面带从容的邓醺突然毫无征兆地愣了一下,uu看书 wwuukansh凤长鸣瞧出端倪,以为他带错了路,于是仰头看向写着贞华园三个字的大牌匾问他:“怎么了,不是这里么?” 邓醺被他这声问拉回了神,慌忙:“哦,没什么,是这里。” 凤长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抢上一步:“是这里就好,那我们进去吧。”邓醺表情凝重,答应一声跟上去。 凤长鸣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瞧着里面轻雪敷地,枯枝上沾满了皎白,静谧异常。凤长鸣心里暗自叫怪。怎么,难道俞恪衷和朱文定已经救走尘馨了,还是……两个人不幸落网了?再可能,他俩根本没有找到这个地方? 正想着,邓醺凝着眉头迈向院中,那样子就像入了自己家一样随便,凤长鸣反应过来赶紧快跑两步跟上去。二人从门口一路走到院中,绕了一道月亮门却看见四处的房间都是灯闭火乏,唯左首耳房中传出昏暗烛火。烛火轻微,将一个瘦弱的影子投在了窗纸上,依稀可辨那是个躬身的女子,那女子的一缕鬓发垂下来,投在窗纸上的影子淡的似乎要蒸发。女子的手里似乎还执着什么东西,身子前倾弯下去,似乎在涂着什么。凤长鸣打算先轻咳一下验验身份,没曾想还没咳出来那边耳房里便哎呦一声,接着是掌拍桌子的声音,再接着一个魁壮的影子挡过来,紧跟着大喝一声:“不服咱再较量一番?” 话音刚落,那边一个瘦弱的影子不甘示弱也投过来:“来就来,怕了你不成?” 凤长鸣不深感无奈。没错,这两个声音的主人正是朱文定和俞恪衷。 第39章 帝子驾临(上) “朱兄,俞兄,是两位么?”凤长鸣朗声。窗纸上的影子明显一晃,只听得俞恪衷的声音稍显讶异:“是,凤兄弟么?”凤长鸣哈哈一笑,答话道:“是我。”说完便听见屋子里一声素雅清丽的声音:“是你们的朋友?” 那清瘦的影子和俞朱二人的影子一并消失在窗纸,听声音是向门口来了。凤长鸣一拉邓醺:“走,介绍他们给你认识。”邓醺脸色煞白,宛如雪上白纸,一双妙目已成死水,表情呆滞如同死尸。凤长鸣瞧他的样子心头忽而一沉,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然而此时朱文定和俞恪衷一前一后出来,形容狼狈,仿佛逃荒的难民,他也腾不出时间细想,立马上前:“朱兄俞兄,你们这幅样子是怎么弄的,幸亏这为邓捕头给我引路我才寻到这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走。” 俞恪衷没回答自己和朱文定的狼狈样是怎么弄的,倒是先注意到凤长鸣胸前衣服裸出来的伤口,担心道:“凤兄弟你受伤了?” 凤长鸣摇头:“无碍。”话音刚落只听到门口一声清丽地:“外面寒冷,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进来说吧!” 凤长鸣抬眼望去,门口的女子一身雪色狐裘,身量匀称,清瘦嫣软,一帘香幕似得垂在那里,她的脸色嫩白如玉,秀气的眸子里是绵延不绝的温暖,仿佛蛰伏了整个春天的温暖都在这一刻绽开,四周的寒雪顿时被压低了气势。她的容貌当真好看,怪不得那个凉州刺史要冒出与之共白头的想法。这个女子便是叫朱文定和俞恪衷神魂颠倒的尘馨姑娘。 “恩对”朱文定点头称是:“这次真是辛苦凤兄弟了,我们且进屋慢谈。” 慢谈?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皇上不急太监急?凤长鸣觉得莫名其妙:“怎么?我们不抓紧时间离开么?” 还未等二人回答,那边的尘馨忽而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从门口跑出来,凤长鸣感到奇怪,目光追着她过去,只见她小跑到邓醺面前三步远之处立定,眼睛里的晶莹开始抑制不住地泛滥起来。朱文定和俞恪衷都已经呆了,这场面越发扑朔迷离。而凤长鸣未卜先知地料到,这这三角形可能要往四角发展了。 果然,尘馨深情款款地将邓醺望着,讶异地微张着嘴,像是极力呼吸,那副样子凄楚万分。邓醺面无表情,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一双眼睛带着淡淡的涩然。这个表情被他维持了好久,直到尘馨哀怨的一句:“是你,你,来了。”之后才分崩离析,渐渐从这个冰冷无谓的表情里攒出一丝歉意与愧惭,短暂的惭愧之后是似有如无的害羞与欣喜,嘴唇动了动,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将这一句话说出来。 他如释重负,轻声说:“是我,我,来了。” 凤长鸣嘴角一抽,只恨自己乌鸦嘴,身上的鸡皮疙瘩海浪似得由上至下一阵狂涌,于是赶紧抖了抖打算将这些恶心的疙瘩抖下来。俞恪衷瞧着心上人和另一个男子如此谈话仿佛被人在心头狠狠拧了一下,不禁既酸又疼,酸疼之后的连锁反应便是愤恨,于是俞恪衷拿出一副是我的东西你别碰,不是我的你也给我放下的霸气断喝一声:“那个姓邓的,你是干什么的。” 邓醺没搭理他,仍然含情看着尘馨,小心翼翼地,像生怕一不小心眼前人便消失似的:“你,不生我气啦?”尘馨无辜地看着他,忽然哽咽地捂住嘴巴,使劲地摇摇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突如其来地溢出来两粒泪珠子。“我没有生你的气,一直都没有,是你当初不要我了。” 她的泪珠让他一阵心痛,不禁束手无策,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的手没被束起来,所以他还有策,这一点他意识到的很及时,干脆向前一步双手一捞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 “对不起,尘馨。”他喃喃,那么愧疚,那么伤心。整个贞华园雪树交横,他两个只是这么单纯地拥着便已经对俞朱二人造成了两百点心理伤害。凤长鸣还好,毕竟拥的不是苏若雪。 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看这架势俞朱两人在这场爱恋中肯定是没戏了。朱文定满心的忧愤,但是看着两人相拥还不忍心,确切的说是不好意思再上前打扰白白做了回小丑,于是祸水东流回头踹了俞恪衷一脚,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个没脑子的东西,刚才还有力气和我打架,现在你再打呀,再打呀!” 俞恪衷出奇地没还手,估计那两百点心理伤害已经把他的技能彻底摧毁,委屈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好像你没还手一样。” 邓醺难得抽出一丝精神力看向俞朱二人,声音询问:“方才我听到这里有打斗,莫不是你们二人?” 衣衫不整的朱文定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俞恪衷互相对望一样,又齐齐看向邓醺,无所畏惧但是心情极度低落地异口同声:“是啊,怎么了。” 凤长鸣了然,然后充分发挥想象力脑补了一下刚才的剧情: 朱文定和俞恪衷找到尘馨,两个人都想第一个上前相救尘馨来博得好感,但是美人只有一个,而想抱得美人归的却有俩。所以两个人开始邀功,比谁的功劳大,希望以此来换得美人的芳心。最后两个人言语不和就以武力协商,刚才他看到的投在窗纸上尘馨躬身的样子,八成是在给二人擦伤口吧!唉,真是自古红颜多祸水呀,呃,苏若雪出外哈! 邓醺也许是抱尘馨将双臂抱麻了,所以缓缓松开,尘馨离开他的胸膛,仍是仰头楚楚地看着他。邓醺低头和煦一笑,尘馨顿感蜜意无限。笑罢,他又抬起头看向傻愣愣看戏似得三人,表情冷峻:“你们三个胆敢私闯皇宫,我想这罪名你们是知道的,作为朝廷命官,我只想说,杀无赦。” 尘馨拉了拉他的衣角为他们三个求情,然而邓醺却丝毫不为其所动,而是彻底放开尘馨,上步挡在尘馨面前,月色照在他一双布满寒意的双瞳里,他缓缓地将瀚砂刀从鞘拔出,锋利的刃光折射着森然冷厉。 一个人最令人反感的地方便是得寸进尺。尘馨自愿投到你的怀抱,看样子蛮喜欢你的,从你们的对话里也能大致知道你们以前存在误会,现在误会消了我们甘愿退出,这我们能接受,但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解救尘馨,你一句感谢不说反倒卸磨杀驴,这就让人很不爽。 朱文定难得拿出一副刚冷的眼神:“听阁下的意思是想灭口了?” “正是。”邓醺嘴角微扬,傲慢轻狂。 “喂,你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既然认识尘馨又为什么要为难我们?我们难道不都是为了解救尘馨而来的么?” 邓醺笑:“我自然是来救尘馨的,可惜我还有另外一个任务便是捉拿私自入宫的你们三人。” 凤长鸣赶紧圆场:“诶诶诶,uu看书.uukanu.om邓醺,你不是说你现在没有任职所以我现在的所作所为都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么?” 邓醺表情诡谲:“对呀,我是说过,但是,这不代表这和他们没有关系呀?” 他们?三个人都愣住了,瞬间,两道黑影从房梁急速闪过来,三个人再次一愣,邓醺左右已经分别立定两个身穿黑色薄甲的子魇成员。 “认识一下,子魇的骇和恐。”熟悉的声音响起,墙角的阴暗里缓缓踱步出来一个人,他抱着肩膀,腰间挂着两个短鞘,一边插着短刃,而另一边却空空如也。 “我们又见面了,小镇妖师。” 黑御令……武卓然!!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他们一点儿也没感觉到?朱文定和俞恪衷大惊失色,凤长鸣虽然表情淡定,但是心里早已是跌宕起伏宛如被塞进去一个活泼的兔子。 “我说到做到,绝不插手。”邓醺绅士一样的欠身一笑,还刀入鞘,目视着凤长鸣三个人向后缓缓倒行而去,和面容惊恐的尘馨站到一处。 凤长鸣心里暗自思考对策,如果现在将通天蚓召出来,那么带上身边的俞朱二人虽然要费些功夫但是办到也不是难事,如果再加上隔着两个子魇距自己近百步的尘馨与邓醺,这便是难如登天。他焦急地看着邓醺,一想到他那副冷冰冰的态度突然心里一狠,算了,那个可恶的家伙忒不近人情,不救他了,自生自灭去吧。虽然这样将尘馨也连累了,没将她救出去也许俞朱二人免不了要历一番神伤之后怪罪自己,但是目前也别无他法了。 第40章 帝子驾临(下) 他想着,便要召出通天蚓。一旁的武卓然预感到他要故技重施于是不给他机会立刻闪电般地拔刀攻上,凤长鸣危机之中赶紧抽笛相抵,两柄武器撞在一起并没有立即分开而是死死抵在一起互相暗暗较劲。凤长鸣忙里偷闲注意到他空了的刀鞘,吃力地好奇问:“怎么就剩一柄刀了,那柄呢?” 武卓然撒谎不脸红,反而很有气势:“对付你,一柄刀足够了。” 随即两人共同发力,身形分开背离而去。然而武卓然借着力道向后掠开的同时两个子魇俯身急冲,化成两道黑影从他腋下雷利般钻了过来。凤长鸣忙稳住身形慌张再守,可是对方两个人攻势凌厉,几乎同时攻到,他一时间慌了神,这捉襟见肘的防御已让他措手不及!他把牙一咬,慌乱地举笛! 火星迸出,犹如彗星扫月的力量,伴随着几乎是紧贴在一起的两声碰撞的声音! 怎么会有两声?他狐疑地转过头,恍然间看到瀚砂刀正霸道地格挡在另一名子魇的刀前。一击不中,两名子魇约定好似得同时向后跃开。 这一幕来的很让人费解,凤长鸣一时半会儿有点接受不了,只是不知所以地瞧着他。 骇恐两名子魇飞身退后时候武卓然正款步上前,他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不过身为御令之一,他见过的突发事件远比寻常,临阵倒戈之事虽然没见过,但是也不至于让他乱了手脚。他只是挑了挑眉,两名子魇持刀立在两侧,略微侧身随时都能再度冲过来,武卓然轻步前行,他的轻功真是举世无双,这样缓缓的行走,松软的雪地上竟然只现出了两行浅浅的纹络。 “看来,这位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似乎对我们有些不满啊。”武卓然短刃在手,清逸超拔的身姿玉树临风似得站在那里,黑色的紧身劲装将他修剪的很是精神。 邓醺弯了嘴角,轻笑:“阁下说笑了,我只是做些分内之事罢了。刚刚我说我不会插手此事,但是我并没有说我不插刀啊。” 他简直太能狡辩了,不过正义的我还是忍不住要说,这个辨,狡得好! 尘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那头绕了一个大圈子跑到众人的后面寻求庇护,邓醺瞟了她一眼,邃安下心来。旁边早已忍不住惊呼的凤长鸣一拳擂在他身上,脱口道:“就知道你是装的,小爷我没看错你!够意思,现在是二对三了!” 邓醺愣了片刻,看着他兴奋的眼眸无奈笑了笑,推辞道:“别,我只是为了尘馨而已,至于其他的你不要乱猜。”这句话很伤人心,但是却让尘馨很是心甜,她那幸福的样子太美,我已经找不出形容词来表述了。 二对三,虽然听上去还是处于劣势,但是情况要比一对三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凤长鸣看到身边多了个队友心里顿时来了干劲,虽然有伤在身却仍是精神抖擞。邓醺的一把瀚砂刀霸气地横在身前,锃亮的刀刃生出寒意的凉,邓醺面容无悲无喜,双手握住刀柄,肃杀的冷意让他的手和刀无法天衣无缝地配合,但是子魇和武卓然也好不到那里去。 凤长鸣的元力腾腾升起,宛如一团烈火熊熊燃烧,邓醺的内力择如云如雾,飘渺如烟。二人挨在一处呈守卫之势,看着近在眼前得对手连大气也不敢喘。 一直在身后沉默的俞朱两人此时突然不知死活地凑到两人跟前,凤长鸣余光扫到他俩,阻止道:“非战斗人员请撤离。”朱文定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敬佩道:“凤兄弟能为朋友做到这样,朱某深感敬佩,如果再让凤兄弟一人出头,怕是心有惭愧了。”他这一番话说得恳切,凤长鸣却听得一头雾水,邓醺呵呵笑:“你被这两个人骗了,他们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这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换句话,我们木婴一族,每个人都不是好惹的……” “啊?你也是木婴一族的?”凤长鸣被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我当然是木婴族的,我从小和尘馨长大,在我离开盖茵林之前。”他停了一下,继续:“这两个家伙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俞恪衷笑:“哈哈,姓邓的,今天随便你怎么说,我和朱文定现在站出来也不是为了你,而是看在凤兄弟的面子上,所以我也准备加入了,目前的战况是……” 四对三! 凤长鸣大惊失色,心情复杂地像一锅粥。他看到朱文定无所畏惧地站到他的身边,手指探到袖子里,再次伸出来时竟然捏了一把细长的银针,俞恪衷活动着脖子,体格突然膨胀,居然硬生生地长成了两米高的魁梧巨人,衣服被撑得四分五裂,露出大把大把的棉花。 他们两个居然如此深藏不露。天哪,他这几天都是在和什么人在一起啊。凤长鸣本来想这个世界一定存在很多未知,但是现在连知道的也存在这么多未知不禁感到一丝怅然。好像自己还是太弱了,他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或者说世界太复杂了。这里笔者很想纠正他一句,复杂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人心。 武卓然挑了挑眉,看样子情况不容乐观,一个凤长鸣就足以让自己费一番力气,然而其余三个看样子也不是泛泛,骇恐两人对付这三个人可能要吃力。想到此处不由得心里发虚,而凤长鸣的一句:“来啊我们再来。”又叫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这尴尬的局面让他有点儿难堪,正纠结着突然听到一队甲士踏雪迤逦而来,声音由远及近,步调铿锵。他先是一愣,随即一个诡谲的笑容在他缓缓漾开,这个声音必是近卫,看来是有帮手了。他心底蓦地一实,有恃无恐地对面前气势汹汹的四人:“好啊,那就再来。” 凤长鸣还奇怪他那里来的勇气,然而还未想通也是一愣,烈甲踏雪的声音远远传入他的耳朵,他突然不淡定了。 “你听到了?”邓醺缓缓开口。 “怎么了?”朱文定问,随即侧耳仔细听起来,踏雪的声音逐渐清晰,脚步虽然单一但是雄浑,这些脚步的主人必定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强悍队伍。 俞恪衷额头沁出一层汗:“这该怎么办,这么些人我们还是没办法逃出去。” 凤长鸣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犹豫了一会儿,长舒一口气轻轻道:“现在只有让通天蚓带我们出去了。” 武卓然吃了凤长鸣一次亏定不会吃第二次,知道凤长鸣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便要祭出他那条白虫子,于是趁他还未将白虫召唤出来的时候先和骇恐两人以包围之势攻上。外面的步伐越来越清晰,几乎近在耳侧,武卓然刀光寒冷,映着一轮孤月,毫不犹豫地向前猛挥,凤长鸣无暇召出通天蚓,于是只好连同俞恪衷和武卓然一并奔出对敌。邓醺奔向骇,俞恪衷奔向恐,凤长鸣奔向武卓然,朱文定则立在原地没有加入战团,而是借着三人的掩护手里扣着一把银针,趁机射向对手的的漏洞处。 武器刚刚交锋一次,正要交错身位,只听见贞华园门口一声非男非女的声音:“吾皇驾到!” 皇帝? 众人都停下手中兵刃不再进攻,武卓然和两名子魇更是夸张,看来这件事情已经惊动圣上,这直接说明他和子魇的办事不利。他感到情况不妙,所以直接掠向门口。门口的近卫举着长灯两列排开,四名黑衣薄甲在前面并排开道的子魇渐次向两侧移开,中间闪出一段空隙,一顶龙帆玉顶挂着淡黄色流苏的龙辇从拐角处缓缓挪进众人的视野。凤长鸣好奇地看过去,那顶龙车十分华丽,武卓然和骇恐掠到近前齐齐跪下迎驾。 此时辇停,搁在柔软的雪上。一个小太监搬了把虎皮台阶小凳放在地上,又上前小心翼翼地从右到左拂开绣着龙腾四海的帘子,披了件虎裘的皇帝正闭目养神,另一个小太监急忙上前递过一柄龙灯,掀帘的小太监忙接过,向里探了探,轻声道:“皇上,贞华园到了。” 这,真是皇帝?顺帝承宇? 轿中人懒懒答应一声,太监递过去手臂,他就顺势搭在小太监的手臂上面站起来。 “属下办事不周,扰了圣上清梦,罪该万死。”武卓然长跪在地,引罪自责道。 “你起来吧,朕不怪你。”承宇说着,已经被太监扶着下了辇车。这是一个四十有余的老人,之所以称老,是因为他的须发都已经白透了,不知道这是因为操劳国事还是操劳家事,操劳国事是幸福了百姓,操劳家事则是幸福了后宫。反正不管怎样,他都是不幸福的那个人。但是就凉州刺史进献美人尘馨这件事推测,很有可能天下人的幸福被他的后宫妃子给无情霸占了。 凤长鸣瞧着他那副沧桑的样子真是有点怀疑他这个皇帝的真实度。被承宇赦免了的三人三叩首放才起身,这时候几个太监以搬了一只烧的旺盛的火炉在皇帝旁边,又呈上去手炉一只,承宇将它揣在怀里,缓缓地向凤长鸣一行人走去。武卓然和六名子魇瞬间警惕地跟了上去护在承宇身旁。承宇对这些人的动作似乎见怪不怪,依旧淡然自若地向前走,近了才停下来看着众人,缓缓道:“就是你们在宫里胡闹扰我清梦?”凤长鸣出生牛犊不怕虎:“你就是皇上大人?打扰你睡觉了真对不起,不过这都怪你的这些部下才闹出这么大动静。” 被人告了一状的武卓然十分不爽,碍于皇帝面子又不能发作,于是只能狠狠地瞪着凤长鸣。承宇瞧他口无遮拦感到有趣,疼惜似地看着他笑了一下,眼神越过众人看向在后面躲藏的尘馨:“你就是凉州刺史觐奉来的女子么?” 尘馨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只觉得他带来的压迫感让她一阵不自在,迟疑了片刻才低头:“正是小女。” 瞧着她的样子邓醺很是心疼,通地一声单膝跪地:“圣上,我曾经和尘馨同为玩伴,由于一些误会我才从盖茵林里出来做了捕快,这次之所以申请大理寺少卿之位也是想趁机救尘馨出来,我和她是真心相爱,我愿担下所有罪名,只愿陛下能放她一条生路。” 承宇停了片刻,恍然似得:“朕现在的后宫好像很空。” 完了,凤长鸣心想,这个老色狼定是色心不改,尘馨这是羊入虎口了。但听承宇又缓缓:“不过,朕也不打算让它热闹了。” ??! 众人一惊,这话的意思是…… “至于你说的让我罚你么,看到你身后的那个姑娘了么?朕就囚禁在她身边一辈子好了。”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讶异地看向皇帝。这个消息太震惊,这么通情达理的皇帝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突然皇帝的形象在众人心中都高了起来。承宇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呵呵一笑:“好了,起驾回宫,明天辰时近卫搜查全宫,再发现私入皇宫者格杀勿论。” 说罢承宇转身,被众人拥着向龙辇而去。 他的旨意是明天辰时搜查,发现者格杀勿论,这也就说现在他们在辰时之前离开就是无罪了? 众人后知后觉的磕头谢恩,尘馨和邓醺更是激动地紧紧拥在一起。俞恪衷和朱文定本来也想击掌庆祝一下,但是又被这一幕造成了两百点心理伤害,于是化繁从简,直接伏在对方肩膀上神伤起来。 凤长鸣瞧着这几个人颇感有趣,哈哈道:“要不朱兄俞兄你们干脆在一起算了。”闻言朱文定和俞恪衷立马触电似得推开对方,厌恶地避开好远,这一幕更是惹得邓醺和尘馨哈哈大笑。 “恭喜你们啊,被圣上赦免无罪。” 这声音将众人的嬉笑打断,凤长鸣看去,武卓然抱着双臂笑看着自己。凤长鸣讶异:“你还没走啊,我看皇帝大人都走了。” 他笑:“你们不捣乱圣上就安全了。”凤长鸣鄙夷地咦了一声。他笑:“哈,既然圣上赦免了你们,那么各位如果不嫌弃不妨到我府上喝一杯,我请。” 凤长鸣对府上喝东西异常敏感,uu看书 .uuansh.c赶紧推辞道:“算了吧,我刚刚被人用茶灌晕。”说着瞄了邓醺一眼,继续道:“到了你府上再被你灌晕,等到辰时一过你就有理由抓我们了是吧?” 武卓然被当成了坏人,脸上一阵错愕,随即摇摇头:“好吧,既然你信不过我那么各位就此别过,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还是朋友。” 众人对武卓然这种一笑泯恩仇的性格颇为喜欢,都争着与他道别。末了,凤长鸣若有所思似得:“诶,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不?” ? “记住,你欠我一顿酒啊。” 武卓然无奈笑笑:“一定。”看到凤长鸣那爽朗的笑又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记住,你欠我一柄刀啊。”凤长鸣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恍然,窃喜道:“我就说你的那柄刀是被我弄坏的嘛,哈哈,抱歉啦!” 武卓然瞧他那副慷慨的样子很是英雄相惜,朝他伸出拳头,凤长鸣了然,也伸出拳头打上去。一大一小两只拳头打在一起,画面就在那一刻定格。 “你是个可敬的对手。”武卓然钦佩。 “你也是。”凤长鸣回他。 已经走出老远的朱文定回头喊他:“凤兄弟,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啊。” 凤长鸣连忙:“诶,来了!” 他快步跑出去,扭头递给武卓然一个峭立的大拇指。武卓然抱着双臂,欣慰地看着他。 下次相遇,我想你一定会变得更强,我也一样。凤长鸣,这个人,很有意思。 他仰头,月沉如水。这个看似平常的月圆之夜,其实,是这么地不寻常。 第41章 0里船行(上) 出了皇宫,大家一致表示折腾了一夜要休息一下。然而不幸的是由于更深大多驿站均已停业,这让众人第一次尝到了有钱没处花的痛苦。重点还是在花别人钱的时候,这更让人痛苦。这句话里面的别人是指邓醺,这两年他做捕头发了一笔小财,所以很是慷慨,不过既然花不出去那也就只能算钱袋今天命好。几个人退而求其次本来想找个破庙委屈一晚,但是寻了很久也没有寻到。最后大家都不寻了,不是大家毅力不够放弃了,而是鱼肚翻白,驿站该开张了,所以大家兴高采烈地冲向驿站,于是邓醺刚刚躲过一劫的钱袋又再次陷入危机。 凤长鸣一行人睡得很爽,直到下午才悠悠转醒。于是兴奋的五人晚上逛夜市,回来睡不着又长谈一夜,大致内容就是凤长鸣起了个话题,然后邓醺和尘馨开始秀恩爱,朱文定看不过去又起一个话题,两人又秀,俞恪衷再起,两人再秀。于是这个夜晚畅谈的活动刚刚举行了一次便夭折,因为这么聊天真是没什么好聊的,倒不如他们三个光棍凑一伙讨论讨论皇家秘史。 打住,我凤长鸣不是光棍! 呃……那就更没什么聊的了,干脆大家各回各房倒时差。时差倒完再做打算。 五天有余,大家时差倒完,也玩够了闹够了,其实是看他俩秀恩爱看够了。由朱文定为发起人,联合俞恪衷和凤长鸣共同提出离开启良回盖茵林的相关事宜,尘馨和邓醺人单势薄,没有投票选举权,所以只能听三个人的号令。这让三个人的自尊心大增,不过邓醺也提出了个条件答应了就走。作为发起人朱文定,他觉得做人不能太绝,既然已经剥夺了他俩的投票权,现在再将他俩的终身政治权力剥夺了就太不人道了,这有违他的一贯作风,于是颇大气的:“你且说,我听着。” 邓醺道:“我准备雇条船,我们走海路。”俞恪衷作为联合发起人立马站出来:“你傻么,现在冰冻三尺,怎么行船?”朱文定咳了咳,扯了扯俞恪衷衣角,提醒道:“那个,咱这里的海,冬天不结冰。”俞恪衷啊了一声,欲盖弥彰道:“不结冰也不行啊,去哪里弄那么些钱雇船家啊。” 邓醺安抚:“这个俞兄不必担心,钱的事我负责就好。” 俞恪衷又啊了一声,转而训导他:“有钱你也不能任性啊。” 邓醺的眼里划过一丝失落,叹了口气,喃喃道:“也罢,馨妹还说想看看冬天的海是什么样子呢,看不成就看不成吧,以后再找机会。好,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说罢起身欲走。朱文定和俞恪衷一听此话赶紧异口同声地:“走,怎么不走,谁说不走海路的?” 趴在桌子上听三人争吵的路人凤长鸣觉得事情不对,略显诧异地爬起来:“诶不行啊,我还要回……”他的中阳山三个字还没说完就被朱文定抢先一步捂住了嘴,直接拖走,一边拖还不忘一边安抚邓醺:“一定走海路,放心,一定走哈。” 直到将凤长鸣拖到了安全范围朱文定才将凤长鸣放开,凤长鸣使劲擦了擦嘴,怒视着他道:“干嘛,我还要回中阳山呢,走水路我怎么回中阳山啊。” 朱文定定定地瞧着他想了想,突然不怀好意地问他:“诶,你不去找你的那个什么苏若雪了?” 朱文定这家伙记性真是好,凤长鸣做梦喊过一次苏若雪的名字他竟然记到了现在,不去参加高考真是可惜了。 凤长鸣扭捏一番,踌躇道:“我这不是离开中阳山太久了么,万一掌门发现了我离开无极峰肯定要治我得罪,所以我还是早些回中阳山为妙。” 朱文定做了一个了然的表情,点头道:“那也好,我们走海路,会经过环阶湾,你在那里下船,之后向西走就是你们中阳山的无极峰,到时候我会用通心给你画份地图,包你能回去。” 凤长鸣犹豫了一会儿,将信将疑道:“你所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朱文定一口咬定。凤长鸣点头:“那好吧,我就委屈一下自己满足一下你们两个人的兽(和谐)欲。” 兽(和谐)欲?诶凤长鸣你回来把这话说清楚,别走,我叫你别走,啧,别走不是叫你跑…… 邓醺办事利索,或者说是钱的办事利索。在邓醺的金钱诱惑下本以为无人问津的差事竟然炙手可热,众多船家挤破了脑袋想接这个活儿,差点就闹起纠纷。邓醺财大气粗,左挑右选,最后一艘相对豪华一点的渔船深的邓醺的青睐结果成功中标。 渔夫姓李,自八岁下海已经游走于海上四十余年,可称得上是好手。冬天冷,环境恶劣,渔夫们没有学到吃苦耐劳的精神所以都不愿意下海,但是在金钱面前李渔夫变得勤奋好学,立即熟练掌握并应用了吃苦耐劳这项技能,所以毅然决然的决定破一次例,冬天下海。 李渔夫的船很大,与其说是渔船倒不如说是货船。这艘大船只载了十个人不到便要大张旗鼓的一路南下,实是大材小用,不免要被人指责浪费。但是当事人绝不会这么想,他们只是想着坐这样一艘船出行被别人看到应该很是气派,气派,就够了。这个观点很好的解释了邓醺为什么要坐船,尘馨是个幌子,可信度不高,归根结底这叫炫富。但是当事人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冬天大家足不出户消息闭塞,根本没人会看到你,更谈不上夸一句气派。放眼望去茫茫大海无边无际,广袤地仿佛整个天地都只剩了这腥咸的海水,自己的船虽然感觉十分气派,但是在海洋面前也不过尔尔了。 站在主观的角度,这艘船可真是像模像样,价钱也是像模像样。五人在舱里拥了一个火炉,锅里咕嘟嘟煮着鱼汤,尘馨手巧,在旁边小心伺候着。朱文定和俞恪衷在一旁铺了毡子小憩,几个人的小日子过得十分悠闲。凤长鸣很好奇他做为一个捕快从哪里赚来这么些钱。邓醺纠正他:“错,是捕头,捕头。” 无奈的凤长鸣只好由着他:“好好好,捕头就捕头,话说你是怎么混到捕头这个职位的啊?” 混到?邓醺表情不爽,哼哼道:“我可是凭本事吃饭,只要我出马没有盗贼能逃过。大理寺早有提拔我的意思,只不过我不喜欢推辞了,这次之所以向上申请任职是因为找机会解救馨妹罢了。” 看着凤长鸣那不屑一顾的表情,他炫耀道:“你是不是还对我料事如神感到奇怪,其实我们木婴一族有个秘术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叫。” 凤长鸣灵机一动,接口道:“与植物通心!”邓醺赞叹的看他一番,点头道:“对,就是这个。做捕头的时候我用与植物通心获取信息破获的案子无数,前些日子你们私入皇宫时我也用了此术,所以知道你们的行踪才会设计等你,顺便给你煮茶喝。” 邓醺邪邪地看着他笑,好像为自己成功玩弄了别人而开心。凤长鸣一听到煮茶那两个字便想到当初陷了他的套,气就不打一处来,气愤道:“对,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当初为什么给我那晚毒茶,我昏睡对你有什么好处?” 邓醺对凤长鸣的诘责不以为意,uu看书 ww.uanshu 淡淡的喝了口热茶,解释道:“当然有好处,我本想借武卓然和子魇之手除掉朱文定和俞恪衷,免得他们和馨妹有什么瓜葛,但是有你在武卓然他们便有点难下手,所以才下药让你昏睡。后来我听到贞华园有打斗的声音,猜想是近卫和他俩交手里了,后来声音消失我才将你叫醒,谁知道竟然是他俩在内讧,失策,真是失策。” 他光明正大地讲着自己的诡计,竟然淡然自若一点儿也不羞愧,他饮了一口茶,继续道:“至于你,我原本是想利用你的虫子逃离皇宫的,不过由于我的失策,事情便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凤长鸣凝视着他,原来他竟然设计了这么大一个圈套,利用了所有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他看着他,表情厌恶:“你这个人好阴险。”邓醺轻笑,挑了挑眉无所谓地道:“哦,是么?狡诈自私其实这是木婴族的共性吧,否则他们两个为什么有本事不使出来而让你冲在前面卖命?” 这个……凤长鸣一时语塞,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他说的没错,为什么朱文定和俞恪衷有本事却不在自己面前展示呢,说是深藏不露,但是在第一次与武卓然交锋的时候他俩也是弃他而去,深藏不露也不是这么个深藏法吧。他回头,尘馨表示锅里的鱼不够,朱文定立马献殷勤,起身在手里扣了一把银针来到船头,向水里刺鱼去了,不一会儿就刺到了几条海鱼,他向李渔夫借了张网把翻肚浮上来的海鱼捞上来,又辛勤地开肠破肚,动作之快堪称鱼贩子中的武卓然。 第42章 0里船行(下) “一个精通银针暗器,一个可时筋脉扩张成为力士,拥有这样的力量可是却让你一个人面对武卓然,你不觉得奇怪?”邓醺试探他的心理防线。他不愧是做捕头的,循序渐诱之能真是绝伦。凤长鸣对他俩的感情深,不想去怀疑他俩,虽然心里动摇了但是依旧嘴硬:“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你不要离间我们的关系。” 邓醺看着他已经心虚的表情不禁好笑:“对呀,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呢?”凤长鸣再次语塞,邓醺笑,不等他回答自己回答道:“原因便是他俩利用你的力量牵制住武卓然,而且要表现的像一个无能之辈才会让你心生好胜之心甘愿为他们卖力,他俩为达成目的自然可以弃你死活于不顾大摇大摆地去救馨妹,这便是原因。你可能不愿意相信,不过人心就是这样。人心叵测,自私,自利,这里面,我们木婴一族当仁不让。” 他将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在自己的种族上不禁不惭愧反而有些骄傲,这真是让人难以接受。不过木婴一族的确如他所言,奸诈狡猾,极尽自私只能是,这一点还真是实至名归。 凤长鸣听他所言突然感觉到这个世界太黑暗了,他一个初出江湖的小少年竟然被三个木婴族利用至今,直到此刻还是被人给揭示出来才能领悟,他是在太嫩了,走江湖没有点儿心机那么只能像他这样被玩弄于股掌,耍的团团转。 不过像这样所谓的走江湖,玩弄心机,对所有人都心存顾虑,以假面示人,笑里藏刀这样的伎俩,我凤长鸣还真学不会,也不屑于去学。 “可能人心果真如你所言难以窥测。我初入江湖,你们木婴族还真是给我好好上了一课,人与人的关系还能这么微妙,我真是受教了。不过至于你所说的人心我也有自己的看法。我想人心这块东西你给他冰它便是冷的,给把火他便是热的,再叵测的人心我想对待方式不同结局也会不一样,我现在仍记得朱兄和俞兄在最后和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所以我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人心这东西固然如你所说的黑暗,但是这里面流的血可是鲜红的,这一点,我们不可否认。” 凤长鸣感情到位,说的话也很到位,竟然给邓醺说的有些动容了。他若有所思地衔起杯子,细细的嘬了一口,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抬头对他一笑:“或许,你说的也对,人心这东西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说的清的,我们只不过是各抒己见罢了。” 不多时,尘馨招呼大家刚煮的鱼汤出锅了都来尝尝鲜。凤长鸣闻着诱人的鱼香早就忍不住了,赶紧从毡子上坐起来,对邓醺兴奋道:“走了邓醺我们不聊什么人心了,喝尘馨煮的鱼汤去。”邓醺起身严肃地瞧着他,也不动,只是不快地挤了一下眉,冷冷道:“要叫姐姐。”凤长鸣看他这幅死板的样子无奈摇摇头,随即提高音调拖长了声音:“是,邓醺姐姐!” 伴随着大家的哈哈大笑,邓醺脸上的严肃再也挂不住了,瞬间憋成了正宗的环保安全的绿色。尘馨瞧着他咯咯地笑,笑够了就给大家盛汤,鱼的香味儿暖洋洋地搔着鼻子,大家的唾液腺都开始分外活跃。末了她还给李渔夫盛了一碗,李渔夫一喝直夸她心灵手巧,说这是这辈子喝过最美味的鱼汤。 大家其乐融融,并不见一丝违和的气氛。仿佛木婴一族奸诈的特点都只是说说而已,大家这副敞开心扉的样子真是欢乐至极,船篷里时不时都能飘出怅然的笑声来。海上波澜壮阔,这一艘渔船长驱直入,一路顺着海风遥遥直下,取道启良之滨,浩浩然驶向南方。 这一天海阔平潮,朱文定一大早出来伸懒腰,李渔夫起得更早,已经开始在行船,两个人互相打完了招呼,凤长鸣也打着哈欠从船舱了走出来,瞧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昨晚又是睡的很晚。 朱文定招呼他过来,凤长鸣伸着懒腰散漫地:“怎么了有事?” 朱文定等他到了身前点头道:“当然有事,来,这个给你,昨晚我绘了一夜。” 他接过来,揉了揉眼睛漫不经心道:“这是什么啊。”然而看清有事一怔:“这是地图?” 朱文定嗯了一声,转身面朝无际的大海:“是啊,这个是你在环阶湾下船后能用到的地图,里面的重要标志我都给你绘制出来了,你待会儿下了船就会用到了。” “待会儿?”凤长鸣突然感到一丝惊讶,难道这么快就要告别了?他一怔,随即是无尽地失落。离别是人生必经之事,也是比死亡好受不到哪去的感觉,他突然像丢了什么东西似得,怅然地啊了一声,低头有点儿难言,又不自信地抬头问他:“这么快,不会吧?” 朱文定俯身在栏杆上,放眼极远处的海平线,长叹一口气,释然道:“环阶湾和盖茵林还有段很远的距离,环阶湾马上就到了。” 凤长鸣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善解人意的李渔夫忙里偷闲地给他指了条明路:“小兄弟你是去环阶湾吗?刚刚我们路过麟州岸,在等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就到环阶湾了。” 这个善解人意解地真不是时候,凤长鸣连侥幸心理都破灭了。 其实最好的离别方式就是不告而别,因为不告,所以连惜别都免了。省了浊酒,省了折柳,顺便也拯救了江边的翠柳,间接保护了生态环境,算是积了阴德。若是不告而别那么前事的遗憾就注定只是遗憾了,未说出的话腐烂在心里造成的影响并不是单方面的心绞痛,其实它最后伤害的往往是两个人。 不过人在游船上,不得不低头。身处这个地方还真是没法不告而别,如果非要不而别那么也好办,前往船头站立,运气绷劲一跃而下,涛涛海水波粼粼,深海白鲨欢迎您。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凤长鸣要走的消息,所以都表现地很消沉。凤长鸣为了使大家不消沉所以表现的很乐观,于是大家被他感染也很乐观,大家一乐观他又突然觉得大家不拿他当回事,所以转而又消沉。不过大家的主见这次保持地很好,并没有被他的低沉情绪感染,出奇的依旧乐观,这让他更消沉。 李渔夫不愧是拿了高价钱的,不仅工作积极,连预测抵港时间都比一般情况下要准确。说半个时辰还真就半个时辰。凤长鸣虽然消沉但是一想到可以回山顿时被注射了一针活跃因子,简单收拾一下准备下船。然而等他全部准备好之后出了船舱悲喜交加地准备下船时却出了问题。 当时几个人都在船头,和李渔夫好像在商讨什么。他隔着老远,放眼前方已经能看到环阶湾,他走上前去问怎么了,李渔夫忧心忡忡的:“这环阶湾不好靠岸啊。” 凤长鸣一愣,怎么能不好靠岸呢? 李渔夫解释:“这环阶湾的周围被礁石所围,现在冬季,水位低,这些礁石几乎是贴在水下的。我这船吃水深,一遇到礁石便没辙了。”说完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看着他。凤长鸣焦急地走上前撑着栏杆下望水面,担忧地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那我怎么回山啊。” 看着他焦虑的样子,俞恪衷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给他出主意:“诶,你不是中阳山的嘛,那你一定会些独门功夫,比如说草上飞。” 凤长鸣哭丧着脸:“这里可是水呀。” 俞恪衷开导他:“水上漂也行啊。” 凤长鸣绝望:“可我都不会怎么办。” 眼看事情一筹莫展,凤长鸣准备死马当做活马医,把通天蚓从意识海召了出来,不明真相的通天蚓一脸欣喜地望着他,他看着通天蚓的小眼睛,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白宝儿,问你个事,你能在水下钻洞不?诶,你别走啊,咱再商量商量,水上漂草上飞你看你会哪个咱选一个,唉,白宝儿,宝儿……” 通天蚓毫不给凤长鸣情面地消失在意识海,被一只圣兽驳面子驳到这种程度,凤长鸣已经羞愧欲绝。回山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凤长鸣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环阶湾但是却无法靠近,这和喜欢了一个女孩儿但是那个没办法接近是一个感觉。但是后者走投无路走极端还可以使用暴力手段强行接近,但是前者却不能。 后来在接连否决了众人提出来的蛮力挖礁石、技巧搭人桥、度假盖茵林迂回中阳山的奇葩策略后,早就消失了的邓醺不知道在哪里递过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诶,你看这个行不?” 凤长鸣已经绝望,满不在意地看过去,然而却突然眼前一亮。 这个……好像行。 邓醺拖着一只小的可怜的船,虽然小,但是配件很俱全,船上还扔着一支小桨。瞧着这只小船的样子,吃水应该不会碰到那些礁石。 “我在船舱里面发现的,这小东西虽然勉强,但是我想应该够你用的了。” 李渔夫仔细看了看,恍然道:“啊,这个是我小孙子的玩具船,还是他过生日的时候我给他做的呢。” 凤长鸣闻言赶紧上前讨好:“李爷爷,你看这个能不能借我使使,要不我就回不了山了。” 李渔夫捋着发白的胡须,一阵唏嘘,随后婉拒他:“这个是我小孙子的玩具,而且还是我亲手做的,以后等我归天之后这东西就给他好歹也是个念想。” 邓醺踢了踢小船,觉得还算坚固,淡然道:“我给你钱,算我买的。” 于是深明大义审时度势的李渔夫立刻抛弃了留给孙子的念想。 凤长鸣对邓醺千恩万谢,并承诺以后挣了钱要还给他。一般有身份的人为彰大气绰施舍别人的时候从来不求回报,邓醺虽然没什么大身份,但算得上是土豪一个,所以也很大气,只是简单答应一声:“嗯,没关系。” 他没说需要凤长鸣还钱也没有说不需要他还钱,他只说了句没关系。这句没关系的说道很大,充分地显示了自己的大度,但是并不意味着不用还钱,具体还不还那要看借钱者的觉悟有多高。但是文中邓醺的意思就是不用还了,这点我特的标明,免得有些心术不正的人把此文放到听力试卷上问邓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来为难众考生。不过同样的意思你用“不用还了”这四个字便起不到相同的效果,遇到好面子的肯定会说:“诶,不还怎么行,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这样一来味道大变,有违初衷。 对于大部分借钱者而言,这样说既得了面子又没丢财,算是一个技巧。可是这招也不是万能的,如果遇到脸皮厚的对手请慎用此法。 凤长鸣上了小船,uu看书.uukhu 颤颤巍巍地站在里面和众人挥手道别。众人虽然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但是都对他感情很深,所以很是不舍。这一别不知何时相见,凤长鸣回了中阳山,邓醺一行人回了盖茵林,从此天南地北,也许这辈子也难以相见。想到此处不禁感慨。仍记得那次风雪夜凤长鸣初遇朱文定和俞恪衷,简单的邂逅想不到竟惹出这些事端,真是世事难料,想到此处不禁喟叹。 李渔夫起船前行,众人站在船尾与他挥手作别,他也挥手回答。邓醺站在人群中间,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似得提醒他:“以后遇到木婴族要长些心眼,这世界上你不会再遇到向我们这样和你交心的木婴族人了。” 朱文定和俞恪衷的脸上均是歉意,但是凤长鸣知道他们的心他已经用真诚换来了,这一点他很欣慰。他不在乎地笑笑:“放心,我若再见到你们木婴族,来一个,我交一个。” 还真是固执得呆子啊,不过,这样得人才是凤长鸣吧!他轻笑,转过身象征性地挥了挥手,又缓缓放下。大船一路乘风破浪,船上的几人越来越小,最后和大船融为一体驶向茫茫天际。凤长鸣长舒一口气,朱文定,俞恪衷,邓醺,尘馨,再见了! 他兀自目送了一会大船,终于依依不舍转身撑桨向环阶湾划去,眼看着环阶湾愈来愈近,他渴望上岸的心情也越来越迫切。 终于结束了……么? 不要天真地以为故事到此结束了,凤长鸣,你的命运,现在才开始真真正正地进入正轨。 准备好吧凤长鸣,下一站,麒麟幻境! 第43章 图之谬误(上) 凤长鸣钳着小一号的船桨卯足了力气向环阶湾划。小船太小,他坐进去几乎覆盖了整个船身,得亏他不是女孩不穿裙子,否则裙子一遮离远看便好像他飘在水面上拿着小桨划水似得,你说那场面该有多滑稽。 水面泛着浅浅寒霜,那是被冷极了的水抱成团后的冰晶。这样的海水让人看得心里发憷,很难让人一涌戏水的冲动。嶙峋巍峨的礁石盘亘在水下,宛如蛰伏着的巨兽,随时都能一个懒腰伸出来将凤长鸣掀个人仰马翻。他无暇去欣赏那些千奇百怪的礁石抑或这冬季的海,他归乡心切,一双小桨被舞地生龙活虎,我真为那只小桨担心,万一它不巧卡在礁石缝里然后凤长鸣一个霸道地伦起那么这只可怜的小桨从此便告别了划船的日子。 凤长鸣正满怀欣喜地向前划,眼看着环阶湾越来愈大,于是越来越用力。人最有动力的时刻有两个,一个是在开始,另一个是在濒临结束。凤长鸣瞧着眼前的环阶湾越发觉得自己精力充沛,两只胳膊抡圆了,然而正在兴头上时,他忽然愣住了。 想必大家都听过海市蜃楼吧?凤长鸣第一感觉便是可能遇到了海市蜃楼。眼前的环阶湾仍在,只是忽而变得飘渺,就像一幅立在海面上的透明立体画,被雪覆盖的山头房屋刻画地淋漓尽致,不过终是漏了些光,透过绵延的山头居然能够将天边的浮云尽收眼底。他觉得诧异,停在原地不知道何去何从。忽而一阵风,卷起细细的浪花,整个环阶湾竟然随着浪头上下摇动,仿佛真的是悬在上面一样,凤长鸣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可是这个季节这个地点,不像是能够出现海市蜃楼的样子啊。他想着,像个孩子一样毫无对策,想回头把邓醺他们的大船叫回来,但是那只大船早就变得米粒一样大小。前进不得退步不得,这个尴尬处境真是糟糕至极。 他在心里兀自纠结一番,于是把责任怪罪在自己的眼睛上,认为是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于是又忐忑地向前划了划,准备一探究竟。他倒真得希望是自己的眼睛坏掉了,否则的话他就要孤身一人在这茫茫大海上游荡了,想想就背后发麻。这冰天雪地的,划着一叶小破船摇摇晃晃,虽然入画挺有一番韵味的,但是你可曾想到画中人的感受?这飘零的孑然一人,你要他何去何从? 凤长鸣越想越后怕,加快了速度,然而正真临近环阶湾时又不由自主地缓下来。人总是在面对现实时希望时间变慢甚至静止,然而时间无法改变,那么认为将其变慢也是好的。 渐渐靠近的环阶湾近在咫尺,触手可及。那个世界是如同结界一般的存在,看上去是立体的,然而事实上那不过是个虚幻的平面,在海上随着上下的波浪而摇曳生姿。透过那一道澄明的结界,他清楚地看见其后面是一片茫茫的大海,没有尽头,没有人烟。这个根本不可能是海市蜃楼,这个只是人为的东西,说他是结界但是看上去又不像是平面的,它就那么上下荡漾着,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巨大的环阶湾的光影墙壁一立在他的面前,凤长鸣自己给自己鼓劲,向前使劲划了划,他整个人缓缓上前,突地向前一冲,整个影墙被劐开了一个口子,好像融合一般与之成为一体。从他的背后看去,只能看见他的身子融了进去,而影墙的另一面却仍是无边无际的大海,等他全融了进去以后,那边仍是空空如也的平潮阔海,好像穿过了那道影墙,他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一般。 凤长鸣此时整个人透了过来,面前赫然是一处海湾,矮矮的灌木疯长成灾,擎天大树鳞次栉比,松沙飞鸟各自相安。他突然一惊,面前的青山连绵,碧翠如玉,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冬天的地界该有的情致,这里的夏天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快?他狐疑地向后看,原本他身后影墙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消失地无影无踪。他惊讶,伸手探了探,然而那边什么也没有,只是无边的浪潮与空洞的地平线。 这里和外界格格不入,好像已经是另一番世界。 凤长鸣划船上前,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顿觉热气打脸,然而衣服脱了又没处放,所以只能忍着,想着先上了岸在做打算。 到了岸上,他先将外套棉衣都脱了,只穿了件中衣,找了处松软的草地坐了上去,从衣服里搜出了朱文定给他的地图。他从没来过环阶湾,想着也许这里正是环阶湾,环阶湾本来就有一层影墙,这个可能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大家见怪不怪,但是他不知道,所以才惊讶。他胡乱编了一通勉强说服自己,然后兴致勃勃地看起来朱文定的地图。 朱文定银针使得好,作图功底也不错。这一张图地点标注地很是详细,方位也标志地无可非议。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朱文定每次用通心总喜欢从植物嘴里了解一些私密的故事,最可气的是他竟然还用小楷翔实地记录在地图上面。这张地图篇幅巨大,但是真正画图的地方却只有巴掌大得一块儿地方,其余的版面都是这些毫无相关的内容,有逗乐的还有煽情的,宛如一本活生生的再叙《山海经》。 凤长鸣本想将其撕了免得拿着费事,不过转念一想,这东西留着也无妨,闲着没事也可以逗个闷子,于是又折好放起来,将厚衣服打成了包裹,轻装上阵,穿着件中衣出发,按图索骥寻找上岸后的第一个参照标志。 然而这一找就出了问题。 本来地图说向前行就能找到一棵参天古木,旁边的灌木相形见绌,但是他向前走就只遇到了断崖,别说是参天古木,就是一棵像模像样点儿能砍来做房梁的树也没见到。凤长鸣无奈,以为朱文定只顾着钻研私密故事无意将断崖这一茬略去了。所以将通天蚓召了出来,翻过断崖继续向前,然而走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找到,这个和地图上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莫非自己走错了?他静等日头偏西,重新确认自己的方位,东西南北的的确确没有搞错,即使和地图存在误差也不可能这么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懵了,干脆坐下来撑着下巴凝神细思。在那个还没有穿越二字的时候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身处何处,更不可能创造一个新词来描述这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由结论推已知,最后将罪名怪在朱文定的地图上。可能朱文定绘制的地图是假的。 可怜不知情的朱文定此时还在船上优哉游哉,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好人没做成,反而被扣了这么大的一顶歪帽子,真是想想就心寒。 凤长鸣现在已是走投无路了,原本以为朱文定得地图只有这巴掌大的一块儿地方有用,uu看书 .uukanshu现在想想他错了,其实相对有用的还是他记录在册的鲜为人知的无聊故事。 人这种动物都是向前看的,向后看的那准是瞅见漂亮姑娘了。想当初鲁滨逊也曾漂流到孤岛照样自力更生,况且他现在还没有像鲁滨逊那样孤立无援。不要问我鲁滨逊是谁,我只能告诉你他和以笔代刀的民主战士鲁迅先生没什么关系。 利用这段时间,他大致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状况。摆在面前的首要问题是地理环境不熟悉,四处找不到人烟,所以现在重要的便是找到一个人家,先搞清楚了这是个什么地方,这个是大事。 于是他扛着自己的包裹在顶着炎炎烈日择了一个方向便大步流星地走去,希望老天开眼能让他找到半个人。然而可惜的是老天那会儿刚好打了个盹儿,眼没睁开。 站在宏观的角度,凤长鸣宛如一只小蚂蚁爬啊爬,在这片土地上他走的每一步其实都是那么微不足道,然而他还坚持着。幸运的是这里生物倒挺繁多,他打了只兔子,晚上生火烤了吃,还分给白宝而一只大腿,白宝儿喜滋滋地啃着冒油的兔腿开心的不得了。凤长鸣第一夜便是在荒野靠在白宝松软的身体上讲将就的。但是动物繁多也带来了一个弊端,便是一夜之间他被蚊子亲了好几个萌萌哒的小红包。 第二日凤长鸣整装待发,继续徒步找人。这个森林就像是一个永远也走不完的绿色世界,他走的极其烦躁,在加上高温的熏陶,他觉得自己快要挂掉了。 老天最喜欢在你得意的时候给你一巴掌,也擅长在你绝望的时候给你一块儿糖。 第44章 图之谬误(下) 翌日中午,正当他已经绝望到不想再向前走了的时候老天终于转醒,看到了地下的傻小子正饱受煎熬,于是大发慈悲地将这无边无际的广袤森林一刀斩断,宽阔的视野暴露出来。凤长鸣激动地无法自拔,那样子就像一个刑满释放的罪犯一般。 森林的尽头是茫茫草地,一条小径竖砍一刀裸了出来。凤长鸣力竭,无力地坐在小径旁边的石头上歇息。人生处处有挑战,今天挑战特别多。森林之后便是这茫茫的草地,凤长鸣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短暂的兴奋后随即陷入无尽的绝望,看来这双脚免不了又要经历一番折磨了。 歇息了片刻,凤长鸣叹了口气,准备再次踏上征程。这辈子他唯一一次发现世界这么大,大到连找一个人都是如此困难。他垂头丧气,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虚飘。在越过一道高岗后他干脆升起了自杀的欲望。 山岗后面,居然又是一片林子。难不成这还真是被斩断的啊!凤长鸣已经彻底绝望,向山岗上一坐干脆不起来了。他现在坚信这是一座孤岛,一座毫无人烟的荒岛。他已经不打算再找活人了,甚至准备老死此地。于是自暴自弃,横躺在山坡上,就着坡度骨碌碌地滚下来,松软的草确保他不会受伤,较劲似得,他双手拨地,增加速度,于是他越来越快,顿时感到整个人都爽爆了。我很怀疑这一刻他是不是染上了自虐的习性,但是这种念想在我的脑海里只存在了一瞬,下一刻他速度失控,小腹被一枝小树拦腰截住,他闷哼一声,痛苦的捂着肚子,开始后悔刚才真是玩儿过了。 他还在痛苦地捂着肚子,眼角挤出水雾,悲惨至极。这真是应了一句古训:不作死就不会死。 就是在他极度失态极度落魄的时候,她出现了,亭亭玉立宛如一个仙子般。 不,其实她就是个仙子。 叮铃铃,叮铃铃。伴随着悦耳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一阵香气如约扑了过来,淡淡的清香好似嫩蕊初蕾,招蜂引蝶似得,凤长鸣的鼻子被搅得一阵清爽,于是痛并快乐着地抬头一探究竟。然而只是一眼,他呆住了。 她一身碧绿的曲裾裙,云纱的料子滑腻透亮。广袖翩翩随着她的步伐而轻轻摇曳,她的步伐很是稳健,腰间的绿绦红石坠儿和珍珠禁步被小铃铛连起来,随着她的步伐有节奏的摇晃。她腰肢纤细,被青色的腰封束着,更显柔软标致。带褶的长裙犹如绿色的瀑布一般垂下来,坠地三尺缓缓逶迤在她的身后。一双绣花的白色丝质软鞋从裙底淘气的时隐时现,每一次落地她的脚边都能绽起一圈浅色的光晕,同时脆嫩的藤蔓牵着新芽沐浴着浅色光晕从她的脚边向上攀援舒展,又在她抬脚的瞬间破碎成细碎的晶莹飘洒而逝。 这一幅神奇的景象就像仙术般,在她的脚底循环往复,朝生暮死的藤蔓前仆后继,在她的足迹后留下了浅淡的漂浮碎晶。凤长鸣看的呆了,嘴唇动了动忍不住脱口:“芳华木神!?” 女子螓首蛾眉,青丝挽了个一个斜斜的髻被钗子锁了泼到身后,碎刘海儿被风轻轻浮动,明眸皓齿,这一番绝色容貌当真是那天他所见到的芳华木神!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情绪未知,疏离地开口:“想必阁下是认错了人,我并不是什么芳华木神” 她的嗓音微弱轻柔,他忽然有一种听见花开的错觉,温柔而典雅。淡淡的香味儿似有若无地弥漫在周围,凤长鸣抬头看她,她淡眸清丽,无悲无喜,那样与世无争的样子真是静如秋菊。他一个鹞子翻身跃起,直起身来比她矮了半个头。 她的脚边一朵儿紫色的花蕾蓬勃绽开,气质舒华,越发衬托出她是个倾城的姿色。凤长鸣蓦地脸红了,有瞬间的失神。 “你是从天虞山过来的?那边有人家么?”她眼珠流转,清澈如泉。凤长鸣将她的话琢磨一番,才知道刚才他废了一番力气穿越的林子叫天虞山。她问那边有人么,那就意味着那边没人,于是呵呵道:“我是误打误撞进去的,差点迷路死在里面。” 她听完他的回答,顿了一下,幽幽道:“你伤到肚子了?痛不痛?” 真是体贴啊,凤长鸣心里一阵甜。虽然还有那么一点疼,但是这种情况就不能怂,虽然装怂有可能获得她更多的关心,但是凤长鸣没有选择这样做,这点关心在真正的男人眼中远没有一张面子来的重要,更没有女生投来的钦佩的目光重要。 她倒也给他面子,哦了一声,淡淡道:“既然没事,那你就走吧。” 剧情好像不是这么发展的吧,说好的钦佩目光呢,说好的赞许嘉奖呢,说好的主角光环呢,作者你再这么闹我可就罢工了。 这里进入笔者强势插播的一段广告:凤长鸣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其个人观点,其中有关宗教暴力等非法行为言论均与笔者无关,特此声明。插播完毕。 摊上个这么不负责任的作者,凤长鸣只能暗骂倒霉。其实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自己的,怎么做怎么说都是主角的一厢情愿,机会把握不住那么对不起,过了这村没这店儿了。 凤长鸣亡羊补牢意识到这一点,立马将其可斩获金马奖的表演水平发挥出来,先是爽朗一笑,朝她拱了拱手到了句“就此别过”便踏步离开,然后平常的迈出第一步,第二步较第一步稍显犹豫,第三步较之第二步又多了些滞留,第四步则艰难蹒跚,第五步则纹丝不动,脚下功夫至此全部结束,面部表情开始接替脚步动作完成余下表演,内容包括凝眉,紧张,讶异,痛苦,力不从心与难以置信,最后捂住身体某个疼痛的部位,同时深化痛苦这个表情。这一套表演适用于各种单位的病假申请,但是火候不好掌握,浅了是便秘,深了是半身不遂,初学者可根据自身情况量力而为。 这一套惊世骇俗天衣无缝的表演下来她那颗波澜不惊的心也似乎有些动容,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是凤长鸣的演技太棒,她好像能感受到他有些难受,于是缓步上前,脚下踏出一行藤蔓破碎后的碎晶,在她浅香萦绕中蝶舞翩飞。 “怎么,还是哪里不舒服吗?”她毫不避讳地走到他面前,那股清香一下子就浓了起来,她伸手,光洁的手臂从她的袖子里探出来,衔起了凤长鸣的胳膊,弯下腰,身后的头发披下来,她的另只手随即揉了揉他的肚子:“是这里还疼么?” 凤长鸣第一次被这样漂亮的姐姐关心,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嗯,是,是吧?” 这样笨拙的谎言她竟然没有识破,不知道是天生的单纯还是智商存在缺陷。阳光投过来,他甚至看到她的周围是带光的,那些光惊艳了她脚下滋养出来的细小藤蔓,她那么温柔,那么漂亮,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限的诱惑力。他好想去亲近她,想牵起她的手,甚至是抱抱她。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身上浅浅的幽香绕迷了他的魂魄,亦或是她的美貌混淆了他的理智,他说不出来个缘由,只是想接近。 “莫不是你伤了内脏?怎么这么不小心,走,和我回家。”虽然她只比他高了半个头,但她却像大姐姐一样牵起他的手,表情冷漠,细白的手指软如柔荑。他竟然也就这样坦然接受了,虽然他知道这种行径很可耻。但是他觉得人在有些时候偶尔可耻一下也无妨,于是再准备再可耻一下:“谢谢你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天真单纯的少女告知无耻的少年:“我叫柔昙。” 他立马借口:“我叫凤长鸣,刚才把你当成芳华木神了,真是不好意思。”于是不好意思的凤长鸣更加不好意思地:“其实你比芳华木神漂亮多了,脚下还能长出花草来。” 听到赞美得话,女孩子如果脸上静如秋水,那么心里也会乐开花。然而她的冷漠却是由内而外的,继续稳稳地牵着他走,只是淡淡地回复道:“天生的。”她的回答太简单,这让凤长鸣很无趣,甚至感到了一种浓浓的挫败感。 柔昙不愧是凤长鸣眼中的仙子,抛弃气质和长相,单说住的地方都与众不同。 你可以想像一个深幽的山洞,你也还可以想象一棵几十人才能合抱起来的巨树,两者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组合在一起便是柔昙的住所了。 凤长鸣很好奇她哪里找来一颗这么大的树,uu看书.uukanshuco还费尽心思给它掏空了再搬了进去,最奇怪的是这棵树被她折磨成这样居然还有生命特征这真是匪夷所思。 里面的一切都是木头做的,有个客厅模样的过道,里面放了高矮两张桌子,还有配套的凳子两把,也是一大一小。角落里还有半把凳子,之所以称为半把是因为它没有被做完,差了两个腿。 她牵着他穿过客厅,逼仄的走廊里向右拐一推门,一个房间便出现在眼前,凤长鸣刚进去便被眼前的景物惊住了。 藤蔓交错盘在顶棚,中间点缀着嫩绿的叶和雏黄的花,清新婉约。地上铺了一层花瓣和鸟羽,各色的物件遮遮掩掩缤纷绚烂,让人这不得下脚。对着门的正前方开了一扇窗,正正方方不大不小,外面的鸟语花香透过窗户清楚地递了进来。挨着窗户的空处置了一张吊床,四角被缠绕的牵牛花藤吊起来悬在顶棚的藤蔓上。叶为褥,花做被,蕊成枕,洁白如雪的羽翎被细丝串了,左右两扇组成床帏吊在床上,更显梦幻高雅。 他看的呆了,这些东西天然而梦幻,单单纯纯,不奢华,但是却这么漂亮,他置身其中好像一不小心就融化了。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的上让她缷衣而眠吧! 她从床后面的小柜子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个小药瓶走了出来。看着他木然的样子突然微微勾起唇,眯起眼睛对他轻柔地:“你过来,我给你擦擦伤口。” 那不着痕迹的一笑荡出了一个绝色的仙子。凤长鸣第一次见到她笑,就那么傻愣愣地呆住了,他忽然觉得,这世间流传的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第45章 木神仙子(上) 他的肚皮上青了一块儿,现在已经不是很疼。柔昙的药瓶里是花粉和草药研磨的药泥,有治疗淤血的功效。她把叫他叫过来,让他坐在吊床上,并且要他捋起衣服好给他擦药。公然让一个女生看肚皮真是让人有点儿难为情,不过看她那副淡漠的样子又不好意思拒绝,于是他只好腼腆地捋起衣服,裸出坚实的小腹,略显呆板。 柔昙手指剜了一点黛色的药泥轻轻地涂在他的伤处,爽肤的凉意让他一阵战栗,她瞧见了,不以为意,只是冷冷的:“凉,你忍一忍。” 她叫他忍一忍,他果真就咬牙忍了忍,再也不乱动。她的手指纤细灵活,在他的小腹不停上下游走,伴随着满身的凉意随之而来的还有搔人的痒,他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 柔昙抹完了,起身将药瓶扣上,转身去床后把它放在柜子里。凤长鸣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天真的觉肚皮好像一点儿都不停了,于是很自在地笑起来。 她的床榻坐上去很舒服,整个吊床半密闭的空间里挤满了她的味道,浅香悠然,他正闻得起兴,柔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朝他没有情绪似得:“好了,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来了。” 凤长鸣被下了逐客令,心里顿时失落,但是又想不出继续下去的理由。想着自己就是一个粗人,在这个地方呆久了说不定就破坏了这美好的意境。所以起身,抱着满满的感激谢道:“多谢你了柔昙姐姐,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她坐在一个藤椅上,手指衔起一盏木杯放在旁边一支卷着叶子从房梁木藤顺下来的嫩枝下面,积攒的露水顺着那绺嫩枝躺下来流进木杯里,片刻她挪开木杯,仿佛接受命令似得嫩枝上的水流倏然停止。她轻轻抿了一口露水,也不看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样的冰冷得亏遇到了凤长鸣,否则对话分分钟都有崩溃的可能。 “嗯,柔昙姐姐,其实,我还有个问题。”他有点儿抹不开面子,形容尴尬。柔昙听他说话,喝水的动作停了一停,略带好奇的:“你这一声一声的姐姐叫,是跟谁学的?” 莫不是她不喜欢?凤长鸣心里犯嘀咕,若是给她惹恼了该如何是好,于是触电似得:“若是柔昙姐姐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叫就是了。” 柔昙舒了口气,无所谓道:“那到没有,只不过曾经也有个人这么叫过我,我只是有些触景伤情罢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说,问完就走吧。” 真是句句离不开逐客二字。她是有多喜欢冷清才这样不喜欢被打扰啊。不过她既然允许他问了他就毫不客气,开口道:“除了我以外的那个叫你姐姐的人是谁啊?” 可能嫌他话太多了,她有点儿不耐烦,把木杯放在桌子上,淡淡瞟了他一眼:“我只允许你问我一个问题,你确定要问这个?” 相比回山,他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忽略,于是赶紧摆手:“不不不,我说笑的,我其实想问这里是哪里怎么能回到中阳山。” 柔昙淡淡回他:“这里是麒麟谷,至于你说的什么中阳山我没有听说过,你出了麒麟谷向前走,那里有个旗安镇,你去那里问问,也许有知道的。” 这句话里让他难以理解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她嘴里那个和他相像的人,另一处就是她嘴里的东西和朱文定的地图相去甚远。不说这里是环阶湾吗,怎么麒麟谷这么大的位置朱文定画的地图上没有标注呢,对了,他跋山涉水走过的天虞山这里面也没有画啊!他觉得这事情蹊跷,于是又问:“柔昙姐那你知道环阶湾么?” 柔昙再度摇头,不等他再向下问抢他一步道:“好了,你问了很多问题了,这些事情我不知道,也帮不到你,你自己去旗安镇问问吧,兴许有人知道。” 这又是一句不折不扣的逐客令。柔昙的眸子淡然,看不出来一丝烦倦,只是在语言里不停地催促他离开。她实在冰冷,有拒人千里之外之能。凤长鸣觉得她可能常年在麒麟谷足不出户,没有外人和她聊天,无尽的寂寞甚至让她连情绪都忘了怎么拿捏。也许这也正是她不知道环阶湾和中阳山的原因,常年与世隔绝若还是什么都知道那才叫奇怪呢。不过看她的样子也就双十年华,这句与世隔绝多年当是他胡诌了。 他想通了,打算告辞。正推门出去的时候只听见柔昙叫住了他的名字,他以为她是回心转意想把他留下来,所以连声音都带上了一股浓浓的期待,但是努力压抑着:“柔昙姐还有什么事么?” 她第一次在眼神中流出了一丝羞赧的意味。这转瞬即逝的情绪被他快速扑捉到,对此他深感荣幸。 “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你方便的话顺便帮我找找就好,不必强求。” 方便,怎么不方便,这种时候一万个不方便也要说方便。 “啊,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个人,他叫阿尧,如果你看见了,麻烦帮我告诉他一声我还在这里。” 虽然把不方便化成了方便,但是这个问题着实难办。首先柔昙只给了一个姓名,从上文推测这个阿尧应该是个男的,但是仅凭一个姓名就让人在茫茫人海里揪他出来未免大海捞针。总不能让凤长鸣逢人便问,诶,你是不是叫阿尧,你朋友叫不叫阿尧,那你全家叫不叫阿尧。估计照这个问法不出十个人他已经被打死了。 这个太笼统,没有着手点。凤长鸣想获得详细一点儿的资料,可是柔昙只是无奈摇头:“不用勉强,只是随便找一下就好。” 女生们永远都不知道,对于男生而言,女神随随便便脱口而出的的一句“随便”就能让他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凤长鸣简直要崩溃了,这个真是犯难。 不过这里面也有些潜在信息。比如这个人曾经唤她姐姐,间接推测出来这个人的年龄肯定在二十岁以下,不过看她对自己的种种呵护,也许这是当时对那个人遗留下来的习惯造成的,根据这个再次推测,这个人也许和自己年纪相仿,甚至比自己还小。 综上所述,他得出一个结论:她的弟弟被拐跑了。 但是弟弟被拐跑了他一个做姐姐的竟然不赶紧去找还在这里悠哉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但是这个有损女神形象的想法一经出现他立即开始自己给女神找借口:这件事可能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她得了轻微的抑郁症。记住,轻微,是轻微,他绝对不允许这个世界有玷污女神的言论存在,虽然轻微的抑郁也不好听,但是轻微的忧郁倒显得她很高冷,嗯,符合她这个气质。 对于给女神找弟弟这个事情,他义不容辞。于是在她面前夸下海口叫他放心。她微微点头说不要勉强,然后瞧着他又突然想起什么,叫他等她一下。凤长鸣使劲嗯了一声,柔昙起身离开藤椅向对面的屋子走去,他好奇向里面瞥了一眼,里面不似她的住所都是些花花草草,而是些野兽的毛皮,他看地入迷,情不自禁地凑近了细瞧,地面是狼皮铺的的毯子,墙上是一副巨型鹿角,旁边是锋利的虎牙穿起来的项链,还有一簇各式翎羽插成的小玩应,颇有童真。 他正窥地开心,柔昙抱着两件衣物从里面走了出来,离得太近差点撞到他,她被吓了一跳,脚下的藤蔓忽而变成罂粟,然只是一瞬,随即又变了回来。凤长鸣赶紧道歉,她也大度,摇摇头说没事,把手里得衣服递给他:“我瞧着你只穿了件中衣,是没有衣服么,这里有几件我亲手做的,但不是新的,你先凑合着穿吧。” 刚到此地的时候他嫌热把厚衣服都达成包裹只留了件中衣,如果只穿件中衣招摇过市总是不成办法,她想的倒也周到。虽然不是新的这四个字让人心头一凉,但是前一句我亲手做的这四个字却让人心头一亮。女神亲手做的衣服,这个说什么也要穿啊。凤长鸣连想都不想,三下五除二先把衣服罩上了,扭了扭稍显些紧的衣服,他擦了擦鼻子,违心道:“正好合身,谢谢你啊柔昙姐。”话罢抬头,他惊喜发现他再一次成功捕捉到了她勾起的嘴唇,她笑起来真好看,虽然情绪不是很明显,但是她只是轻轻抿了嘴,那样子就足以俾睨天下的美人了。uu看书uuanhu.cm “你这个样子,和他还真像。”她轻声,带着浓浓的甜蜜。她现在竟然连说话都浸透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情绪,好像她一下子就学会了该怎么表达开心,怎么表达激动与期待。他就像个小钩子,把她蛰伏的小情绪一点一点地勾了出来。 但是现在,这个意犹未尽的小钩子要暂且告别这些让他舍不得的小情绪了。 “柔昙姐,我一定要为你找到这件衣服的主人。” 他的信誓旦旦却只换她无所谓地摇摇头,他看她的样子想着这个人一定对她很重要,他不在了她就不开心,他离开了她就忘记了怎么笑,甚至只有在自己的身上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是她才会难得地展颜一笑。 他要为她找到这个人,他想让她薄润的嘴唇永远保持完美的弧度。 这不是移情别恋,若雪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每个男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人,他对她的感情微妙而尴尬,不能进一步,也不能退一步。她于他不是天长地久的耳鬓厮磨共待白头,而是刀山火海的两肋插刀义无反顾。 柔昙的视线停在远处,好像他的一番话又勾起了她的某根神经。良久,她才有些后悔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我觉得我不应该拜托你这件事,有些东西卡在心里总是要忘记的。总在心里放着,再顽强的东西也会腐烂,一旦腐烂当初的味道便荡然无存了。有些时候我想我应该亲手扼死它,因为这样它就不会腐烂了,因为死亡便是永生。”她沉沉地说着,脚边的碧翠藤蔓已经换成了妖冶如血的彼岸花,招摇热烈。 第46章 木神仙子(下) 凤长鸣在哲理方面是个粗人,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句子,也没颗多愁善感的心。哲理这种东西大多数只存在于有个性的人世界里,因为不喜欢服从别人的世界观人生观,所以要自行开辟一条路,一来给自己心里一个慰藉,二来给外界一个独到的解释。拿给外界的那部分中的翘楚就被称作哲理。 虽然自己本身没什么哲理性可言,但是在话语中挑一挑别人的毛病这低智商的能力他还是具有的。这里有个窍门,就是把别人的一切带有修辞手法的句子都挑挑刺,如果是公文的话,那么就转而挑挑政治倾向,再不济,你把他太绝对的话拿出来反问之也可无理辩三分。 在这一点,凤长鸣充分发挥了这则理论的最后一条,抓住了柔昙的最后一句话,于是反驳她:“死亡怎么是永生呢,我不明白,大家都喜欢永生,但是又有谁喜欢死亡呢?” 柔昙面容淡漠,良久才缓缓道:“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也解释不出来,但是死亡有时候真的是永生。” 她的话语淡然,态度却坚决,话题至此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了。凤长鸣不想她如此消沉下去,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怎么能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呢?他不允许,想做一个解救她的人,于是道:“柔昙姐你既然很在乎他,为什么不去寻她呢,我想,他也是因为什么原才离开的把,” 他的一席话让她陷入沉思,她怔然瞧着他,眼底是沉沉的落寞,好久才怯怯地:“寻他,这个,可以么?”她的样子就像从未入世的小女孩儿,对未知存在着莫名的恐惧与排斥,这是和她的你年龄不合拍的感情涌动,但是,这种不合契在她纯然的脸上竟被化解地浑然天成,好像她天生便要这样,安安静静地守候自己的小片天空。 “可以的啊柔昙姐。”他情不自禁地上前,身上某个部位刺啦一声,但是被他的话语掩埋。 “人一定要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这样才不会和正确的时间擦肩而过,一旦知道了要做什么就不要害怕,我也不会让你害怕,我在你身边,我找中阳山,你找阿尧,我们一起出发。” 这义正言辞的话传入她的耳朵除了让她怕地退后了两步其它得什么效果也没有。 她不相信自己,只顾摆着手,神色茫然而慌乱,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到底是什么人,生下来要做什么,使命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在这里一天天简单地生活。可是遇到阿尧之后,我以为我的生活有意义了,我只是单纯的想照顾他,然而他走了,永永远远地离开了我,现在我又是一个人了,我不知道,我现在活着要干什么,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当然有意义,柔昙姐。”凤长鸣走上前,看着她凄楚无助的眼神,声音凄厉:“有时候我们都不是在为我们自己而活,很多时候我们都是为了另外一个人,一群人而坚持,努力。你很想找到他对不对,那么,他就是你活着的意义啊。” 她恍然般,睖睁地将他望着,这个年龄不大的孩子好像比她更懂得目标与生活的真谛,她害怕的东西在他的面前好像都不值一提,她生在这里,活在这里,从未想到离开这里去瞧瞧外面的世界,而外面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此刻明白,外面的世界有他,所以她应该去看一看而不是继续怯懦地在这里煎熬下去。 凤长鸣得眼神热切而坚定,充满着能感染人的力量,那种力量沦肌浃髓,真实地像一汪泉,不停的向外汩汩,她被他感染了。从前她遇到阿尧,她第一次找到了活着的意义,然而阿尧不声不响的离开,她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陷入迷途和慌乱,然而此刻,眼前的男再一次唤醒她的灵魂。她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相信他,她在纠结。 凤长鸣见她不说话,继续引导她:“柔昙姐,和我一起去吧。” 柔昙静静地看着他:“我……” 凤长鸣渴求。 “我还是先把你得腋窝补好吧,你刚才把它扯坏了。” 凤长鸣:“……” 她到底和阿尧经历了什么,凤长鸣不知道,她也没来得及说便拿着他扯坏的衣服回她梦幻的小屋子里缝补去了。 凤长鸣觉得随随便便进入一个女孩儿的闺房太鲁莽,于是提出出去转一转。柔昙叫他小心一点,他答应一声披着件中衣大摇大摆地就出去了。 柔昙在房间里小心地补着。那种丝线洁白如雪,在她的之间细细缠绕,翻飞灵动。她表情安静,坐在吊床上,窗外的鸟语花香丝毫惹不起她半点情绪波澜。她碧绿的裙摆垂下来,正好搭在草羽铺就的地上,那副样子着实惹人怜爱。 半刻钟,她缝补完这件衣服,手指衔住肩膀处打量一番,觉得还算满意,于是起身出去打算把衣服给凤长鸣。 她款步走出,发现凤长鸣不在木洞房子里,她就把衣服叠好放在桌子上,走出去看了看,也没有看见他的踪影,想着可能是觉得四处新鲜玩的忘我跑远了,所以也没在意,转身回去,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不大窗户看外面的风起云涌。 柔昙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每天都这样,寂寞而惆怅。这份生活很容易让人厌倦乏味。但是对于柔昙来讲这种生活很安逸,无所事事也不乏一种独特的生活。就像你吃惯了粗茶淡饭,时间久了也就不觉得这是一种苦了。 她的生活,便是那一扇落寞的窗。独处久了,就能学会怎样取悦自己,怎样消遣自己多余的时光。 凤长鸣抱着一个板凳敲门的时候她才缓过神,窗外一只蓝背的鸟儿正停在她的食指上,好奇地摇着小脑袋,圆滚滚的眼珠灵巧而有神。她淡淡地向门口瞟了一眼,轻声叫他进来。 听到允许,凤长鸣抱着板凳推开门,略带讨好地看着她,她瞧着他,忽而愣了。 “呃……我瞧着这个板凳只做了一半儿,所以我。”他试探性的,琢磨着她的表情。柔昙有点讶异,他抱着的板凳被做的很丑,不过那确确实实是一只板凳的样子,但是要站在抽象的角度来看。 她愣了,就好像从前没做完的梦,此刻又被人给续上了。 “这个是你做的?”柔昙缓缓站起来,略带好奇。指上的鸟儿扑棱棱顺着窗户飞走了。 “呃,是,就是做的不好。”这句话不是谦虚,他的确没有说谎。 她走近,蹲下来,凤长鸣白色的中衣被弄得脏兮兮的,她怜惜地伸手在他身上擦了擦,细声道:“看你,弄得满身得灰,脏不脏呀!” 凤长鸣此刻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从上到下看着她浓长的睫羽,植在宝石般的眼睛上面密密绵绵。柔昙与生俱来的香味儿再度袭来,能把人柔化了,她脚边滋长出来的细碎花朵腾腾而上,好像要把她的脚给湮没了。uu看书 .uukansu 凤长鸣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向后不安的退了两步,不好意思道:“呵呵,弄得太脏了,我去河边洗洗。”柔昙还没说话他便放下板凳一溜烟跑了。 天气炎热,河水倒是清凉。他衣服希望还兴致勃勃地洗了个凉水澡,等到洗完衣服也干了大半,于是直接套上。时间已经不紧不慢地流失了好多,他现在已经准备离开了。 走进树洞的时候,柔昙正坐在客厅的椅子里,楚楚地看着他。 凤长鸣正盘算着怎么开口,柔昙先他一步,指了指桌子上的衣服:“我补好了,你过来穿上吧。” 凤长鸣答应一声,木木地走上前,一边穿一边想怎么措辞,只恨自己未得一个好作者,连带着自己的水平也低得难以入眼,好半天才讷讷地:“柔昙姐,我想我要走了。” 我好舍不得你啊。这句是凤长鸣的内心剖白,柔昙听不到。 柔昙停了片刻,嗯了一声,缓缓:“你去旗安镇。” 陈述句却是疑问的意思,凤长鸣庆幸自己听了出来,于是点点头。 她纠结了一会儿,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半晌才犹犹豫豫地:“我能不能去旗安镇找阿尧。” 又是陈述句,但是对凤长鸣来讲这比感叹句还令人兴奋。 “可以,可以,怎么不可以,柔昙姐,你终于想通啦太好了。”他像完成了一桩极其艰巨的任务。柔昙终于肯离开这个地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坚信柔昙会寻到那个阿尧,就像所有坚信幸福存在的人。 他们都能在寻找幸福的道路上收获幸福。 第47章 酒馆风波(上) 俗话说,三人行则必有一人冷落无名。这话对,并且很有道理,就事论事的同时间接地证明了三角恋的不稳定性。不过双人行则大不相同,又有俗话说,双人行则鸡犬不宁,这话也对,情侣玩命秀恩爱,单身汉玩命秀下限,这个风气也真是够了。 然而像凤长鸣和柔昙这种情况的要归为另类,两人既不是情侣也不是闺蜜,谈话所围绕的话题无非像这样:一个提问这个是什么,另一个回答,那个再提问那个又是什么,另个再次回答。由于柔昙的从小到大第一次出来,见什么都新鲜,所以对问问题这件事乐此不疲,颇有当娱乐记者的天赋。只是可怜了凤长鸣那嘶哑冒烟的嗓子,几个时辰之后便支持不住,忙着向凤长鸣请病假,凤长鸣为了和女神多套近乎所以不允许,于是嗓子就罢工闹情绪,如今双方僵持了几个钟头,结果就是凤长鸣的嗓子愈加嘶哑。路过一个放鸭子的小孩儿一直向他这边看,总怀疑是两人偷了他家鸭子,还放心不下数了两遍,确认一个也不少才宽了心。 这只是其中一件事,还有就是两个人的回头率明显飙升,凤长鸣第一次体会到万众瞩目是个什么感觉,虽然这些目光都不是给他的。柔昙的精致容颜和一身得体的衣装怎么看都没差,再加上凤长鸣在旁边一映衬更显得她风华绝代,整个人的立体美感顿时显露出来。不过凤长鸣对此不悲反喜,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价都因为旁边的柔昙而提高了数倍,走路都不禁昂首阔步。可惜嗓子现在和他闹别扭不配合,否则他敢明目张胆地笑出来。 日至中天,柔昙说这个时间该是吃饭的时候了。凤长鸣赞和她的提议很好,因为他的肚子也饿了。 于是两个人就近找了间酒馆准备犒劳一下肚子。 两个人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一边服务的小二披了抹布乐颠乐颠跑过来。这个服务的小二有着很难得的职业操守,既殷勤又体贴,凤长鸣被服侍得很满意,但是还没有忘记初心,于是以闲谈为名打探消息:“小哥,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小二把抹布拿下来擦着桌子:“哦,不多不少,刚好五年。” 凤长鸣就着五年的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五年可不少了,你们老板没让你当个管事的?” 一席话说到了小二的痛处,小二明显动作一顿,然后用力的擦着桌子,好像要把桌子扒下一层皮,咬牙道:“我哪有那本事。” 有戏。根据陈昱所言,和想博取一个人的信任,不是看你和他有什么共同爱好,而是看你和他有什么共同敌人。因为前者对方可能由于自私而与你反目,但是后者不论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不会傻到捅你一刀。凤长鸣掌握了这句话的精髓,立马义愤填膺地:“怎么没这本事,我看你器宇轩昂风度翩翩天庭饱满玉树临风出落得一表人才怎么没这本事?”小二听了凤长鸣的夸奖甚是欢喜,喜不自禁就笑了出来,露出一排油光闪闪夹带韭菜的牙。 凤长鸣瞧着他的模样顿了顿,强忍着心痛又扼腕道:“亏你们老板还开了这么大的一家店,赚钱的本事不小举贤任能的本事却是如此不堪,真是白长了那两只眼睛。” 黄牙小二听着心里一阵暗爽,差点拍案叫好,然而考虑到自己未来的发展没敢有所作为,只能掩饰嘴角的笑拍拍他肩膀像遇到知音了似得:“小兄弟,我真谢谢你能在众人之中发现我,我一直以为我就这么埋没下去了,没想到今天你能慧眼识珠把我看透,真的,知音,绝对的知音,太感谢了。”凤长鸣心里暗道:“哪里是我挑中你,分明是你挑中我,如果招待我的是账台那位体重等于半扇猪的小肉墩子,那么刚才那些话我也照说不误。”想着还惴惴然看了账台小肉墩子一眼,直为他脚下的地板而心疼。 黄牙小二暗自感慨了一会儿,神伤像失恋了似得。凤长鸣感觉火候到了,于是试探性的:“行了小哥,我是看出来你们掌柜的了,真是不撞中阳山不回头啊,诶你知道中阳山么?” 这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唐突地宛如平江一抹浪,但是对神伤的黄牙小二而言浪不浪已经不重要,因为他的注意力只注意到最后一句话,还以为和凤长鸣的谈话层层递进已经到了中阳山这个话题。神伤的黄牙小二悲戚地叹了口气:“什么中阳山,没听说过,要是有就好了,撞死他个没良心的。” 呃……第一个问题宣告失败。凤长鸣不气馁,继续:“中阳山没听说过?阿尧前几天还去那里砍柴去了呢,阿尧,你识得不?” 这又是一个奇葩的问题。 黄牙小二再度心不在焉地:“不认识,不认识……唉,行了我就这命了,小兄弟你先候着,我去给你看看饭做的如何了。” 第二个问题再次失败。凤长鸣这一番口舌是白费了,于是垂头丧气地坐进椅子里,顺便倒了杯水算是对自己嗓子的抚恤。 柔昙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等到黄牙小二走远了才怯怯地:“长鸣,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凤长鸣:“啊?” 柔昙不知道应不应该讲,纠结了片刻,犹豫道:“你刚才说他器宇轩昂,可是我觉得……” 凤长鸣呵呵笑道:“有些时候适当的夸一夸别人能消除别人的戒备心。”说着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柔昙姐你喝水么?” “哦,谢谢。”她轻道,若有所思地低头,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凤长鸣递过来的杯子。阳光洒进来,她的侧脸被烘地极其漂亮,完美地让人心碎。一只碧翠的小鸟顺着窗户飞进来合羽停在桌子上,灵活的脑瓜转了转,眨眨小眼睛,一蹦一蹦地跳到柔昙的手边,啄了啄她的袖子,她抬眼,平静的看着它的小动作。它觉得无碍,于是变本加厉干脆跳到它的手上,小爪子把她的手掌扣地一阵痒,它狐疑的回头又看看柔昙,觉得没危险,彻底放心之后才低头不客气地喝起杯子里的水来。 凤长鸣已经被这一幕震惊了,半张着嘴看着这只胆大的小鸟,颤抖着声线难以置信道:“柔昙姐姐这家伙都不怕你的么?” 柔昙略感讶异,莫名道:“为什么要怕我,我又不伤它们,我还好奇它为什么这么小心,天虞山的鸟儿都比它要随便多了。uu看书 ww.uukanshu ” 凤长鸣再次被吓到,不由得低头瞧着柔昙的脚,她的裙下竟然还有绿藤生在地板上柔柔攀着她的裙子,好像害怕生人的小孩子一样。他咽了一口,忍不住问出这个早就困扰他的问题:“柔昙姐姐,你真的不是芳华木神么。” 柔昙专注地看着小鸟儿无表情的摇摇头:“不是啊。”干脆又直接。 “可是你的脚下能随着你的情绪变化不同的花,而且有你的地方植物总是疯了似地生长。” “哦,有么?”她漫不经心地回他,懒散地把视线从小鸟身上移过来。此时坐在窗户旁边的凤长鸣的半个脑袋已被窗台上放置的花盆里猛窜的植物所覆盖,并隐隐有吞没他的趋势。 “看,怎么没有。”凤长鸣委屈地道,柔昙略显尴尬,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话音刚落,那些疯窜的花叶便悄然褪了下去。凤长鸣看着这一幕更加惊讶,差点儿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还……还说没有。” 柔昙无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都有这个能力,我也不知道这个能力从何而来,而且我又不是能够很好地控制,只是偶尔能控制一下,但是有些东西无论怎样我都控制不了,比如我脚下随我的情绪而变化的植物。” 她很无辜地说完。小鸟儿此时已经喝饱了水,从她的手上跳到桌子上,好奇地四处一蹦一蹦,小眼睛警惕地像四周乱瞄。黄牙小二端菜上来,碧翠的小鸟儿登时扑棱着翅膀顺着窗户飞走了。两个人没了可以赏玩的东西,只好安心吃饭。 第48章 酒馆风波(下) 然而吃饭容易结账难。凤长鸣习惯了被土豪邓醺包养的日子,现在还没有回到现实生活,等到酒足饭饱该结账的时候才恍悟自己没带钱,又没带着邓醺,这简直太让人伤心了。 伤心的事情还不只这一件。若是凤长鸣自己一人出来吃饭没钱结账还好,有白宝儿在一切逃单都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现在有柔昙在——虽然白宝带着两个人逃跑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关乎面子问题。在女神面前做坏事他还真有点儿抹不开面儿。 柔昙陪他坐了一会儿,兀自开口:“长鸣,现在我们去哪里?” 这一声脱口犹如圣旨传下,黄牙小二忽然惊现在两人视线范围中,立在桌子旁边咳了咳,依旧披着那条破抹布,响亮道:“客官,一共一两三钱银子。” 看这样子,应该是从刚才怀才不遇的阴影里走出来了。称呼由小兄弟直接抬到了客官,看似尊敬其实疏离。真是亲兄弟明算账,这种和钱斤斤计较的人真是商场奇缺的人才,但是确实凤长鸣这种穷包眼中比比皆是的人渣。 柔昙有疑问,弱弱的:“银子,是什么啊?” 凤长鸣刚站起来想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这顿饭蒙骗过去,奈何队友柔昙这神补刀的一问。他为了和黄牙小二叙旧手都伸出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问问得他精神崩溃,回头看着不明所以的柔昙哭笑不得,这动作自然顿住了。 黄牙小二兀自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银子是什么,我说姑娘你在逗我么,活这么大不知道什么是银子?” 柔昙被他说的很委屈,凤长鸣赶紧把谎圆下去:“小哥,我家公主第一次偷跑出来,以前吃喝拉撒都有人服侍,哪用得着自己操心。今儿我家公主在宫里呆腻了,想出外看看,就叫我跟着她做个服侍。她这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确没见过什么是钱。” 黄牙小二表情惊讶,想必是被他唬住了。凤长鸣不禁被自己的无与伦比的想象力所折服,直呼本作者可以退休了。看着柔昙的衣着和气质,公主二字的确受得,大顺皇帝年纪四十有余,有一个这么大的姑娘无可厚非,再加上他这么胡诌一气,这谎话编的当真是天衣无缝。 正得意,只见黄牙小二从讶异的神色里挤出一丝鄙弃:“公主……是什么?” 啊?!!凤长鸣突然感到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先是黄牙小二不知道中阳山不知道阿尧,现在连公主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这不是装傻是什么? 黄牙小二不等他反问,赶紧催促:“快快快拿钱来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就算是周岛主来了他也得拿钱,你是不是没钱吃霸王餐啊。我告诉你,这四周可都是灵枢府的人,小子你要敢耍花样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柔昙闻言赶紧起身致谢:“真是谢谢您,吃不了还叫我们拿走,我刚才还对长鸣说呢,这些吃不了的东西怎么办,扔了怪可惜的,你真是好人。”说完给了黄牙小二一个妩媚得微笑。黄牙小二被这个微笑晃了半晌,凤长鸣趁这个功夫赶紧跑过去扯了扯柔昙的袖子,悄声道:“柔昙姐你不要再说了,他是来要钱的,没有钱我们都走不了。” 黄牙小二别的没听到,唯独对钱字情有独钟,真是汉字三千,他只把钱字记。于是从晃神中醒悟,抖了抖脑袋以便清醒,附和着凤长鸣的话:“对,如果没有钱那你们谁也走不了。” 凤长鸣咬牙,恶狠狠地看了欠扁的黄牙小二一眼,又低头眼露凶光温柔地请示柔昙:“柔昙姐,如果我打别人你生气吗?” 柔昙拉着他的手温柔道:“你不要打人,打人不好。” 凤长鸣了然点头,冷傲地回头看了黄牙小二半晌,黄牙小二被他凶狠得眼神看得一阵不自在,向后退了半步,颤抖着:“你……你想干嘛?”凤长鸣冷笑,然后突然哭丧着:“那还是你打我吧……记住别打脸……” 柔昙“……” 黄牙小二:“……” 黄牙小二蹬蹬蹬上楼去叫掌柜的出来。他以为小二看到自己可怜大发慈悲不打自己了转而向掌柜的求情去了,心情顿时舒畅。然而后来才想到他可能是嫌自己打的不爽去找帮手一起,想到此不禁整个人都绝望了。 酒馆的掌柜的不愧为一代经济学大家,真是集赚钱省钱于大成者。垄断了这么家酒馆竟然不将自己养的肥膘地反而瘦的皮包骨,这一点真是让人大叹不值。你看看那些官员,比如上文我们在邛策提到的那位拿胭脂锦炫富的胖官爷,人家这官不白当,就连申请公款做衣服都比一般人要赚。算算这时日,我想现在的胖官爷正身处阉自己的绯闻中无法自拔吧! 掌柜的尖嘴猴腮,留着八字胡,说话时喜欢捻那两绺不成气候的胡子。一般这种时候就说明他在算计了,黄牙小二有了撑腰的比当初神气了不少,凤长鸣暗骂就这个样子活该给人当一辈子打杂的。 掌柜的胡子捻的舒服了,转而用他不堪一击的胸腔吐出这几个字:“没钱是吧?” 凤长鸣不好意思地点头:“嗯,作为补偿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黄牙小二露出黄牙,韭菜叶也随着他的表情而狰狞起来,黄牙小二说:“钱,我们要钱作为补偿。” 掌柜的回身给了他一记眼镖,黄牙小二宛如被主人喝退了的犬科动物一样立即噤了声,怯怯地朝后面挪了挪。 “客官,我这小店儿底子薄,不赊账,你看看,能不能当点儿东西换些银两来。”掌柜的抱着揽客的心理说出了这一番话。 当东西。凤长鸣也是初来乍到,仅凭着和朱文定邓醺一行人在启良的一些日子才学到了些东西。当东西这件事他倒记忆犹新,当初在邛策朱文定就是当了个玉坠才上了酒馆遇到了胖官爷和邓醺,所以当东西这件事他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 然而凤长鸣全身上下除了一支思若笛其他也没什么物事了,思若笛断不能当,一时竟犯了难。黄牙小二此刻慈悲心起,化身小诸葛为其出谋划策:“那姑娘的禁步应该能当些银子。” 这个谋略出的好,但是还没到火候,如果换成掌柜的他定会说:“要不把姑娘的禁步留在这里抵债也无妨。”这禁步可比这一顿饭要值钱多了,可惜黄牙小二只学到了掌柜的一点皮毛,坑蒙拐骗之能还欠缺很多,亟需锻炼。不过掌柜的已经很欣慰了,看他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彩色,黄牙小二领悟了掌柜的眼神,这个眼神对他来讲真是非比寻常,比被恩赐了几个骨头的犬科动物还要开心。据说就因为黄牙小二的这句话后来他还被提了官,但依旧是干原来的活,只不过是其他的小二都要称他一声领导,他也比其他小二多挣一钱银子,看样子还是一笔不错的差事。 凤长鸣不顾两个人在这里搞暧昧的眼神,出口打断:“不行,这是我姐姐的东西。”黄牙小二再接在励:“这股姑娘不也吃饭了不是,出些钱也没什么不妥。”掌柜的赞誉的目光再度向他袭来。 凤长鸣纠结:“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黄牙小二扇风:“那有什么,到时候你可以再赎它回来呀。” 两人正拉锯,柔昙缓缓地把腰间的禁步解下来,柔柔道:“你说的是这个,有了它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凤长鸣煎熬:“柔昙姐。” 黄牙小二揽了掌柜的所有的活,赶紧接口:“出门左拐直走的桥头处有家当铺,物美价廉包您满意。” 什么?物美价廉?我呸!其他的商家物美价廉我都接受,一个当铺也腆着脸好意思跻身物美价廉?当铺如果物美价廉那么他就是个实打实的黑商! 但是两个人初来乍到什么也不知道。凤长鸣觉得这么做太对不起柔昙了,柔昙摇摇头安抚他:“长鸣,你拿这这个禁步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可是这是你的禁步呀!”凤长鸣赌气。 “那有什么的,不就是一个禁步而已么。” 黄牙小二不懂人情还在帮腔:“就是就是,你看看这姑娘多通情达理。” 凤长鸣忍无可忍,回头傲然地睥睨着他,冷冷开口:“你是急着去下面见你死去的先祖么?” 黄牙小二一听此话怒不可遏,uu看书 .uukanshu.cm 嘿了一声把袖子一捋,凤长鸣眼疾手快,从腰间抽出思若笛,从黄牙小二捋袖子的双手围成的圈子里倒插上去,手腕一转思若笛将他的一只手腕别过来,当地一声压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碟一阵乱颤。黄牙小二哎呦呦叫个不停,挣扎着想把手腕抽出来然而被笛子压住的手却是文丝未动,凤长鸣不屑地看着他,形容傲慢。一旁的掌柜的吓坏了,赶紧过来好言相劝。柔昙也拉着他的衣服叫他收手。凤长鸣冷冷的看了表情痛苦的黄牙小二一会儿才把他放开。黄牙小二宛如被打了的落水狗,跑到一边安慰伤口去了。掌柜的余惊未平,还在那里唠叨赔罪。 凤长鸣把柔昙放在桌子上的禁步攥在手里,冷冷道:“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我不想动粗,现在我就去把这禁步当了,回来后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了你们的。从今往后你们注意点,别一副仗势欺人的样子。” 掌柜的在一旁附和:“诶是是是,小老儿我都记住了。” 凤长鸣厌恶的瞟了他一眼。回头对柔昙:“柔昙姐,你在这地方等我,我把银子当回来咱俩就离开这破地方。” 柔昙点头:“那你要小心。” 凤长鸣再次点头,对着掌柜的没好气地道:“照顾好我姐姐,否则回来别说没有钱,店我也给你们砸了。” 黄牙小二听到钱字伤痛立即好了大半,在一旁呜呜咽咽地:“你就放心把钱当回来吧,我一定照顾好这位姑娘。” 凤长鸣重重嗯了一声,给了两人各一个威胁的目光,抬脚便向门外飞奔而去。 第49章 下落不明(上) 根据那个黄牙小二的细心指点,凤长鸣很快便在桥头找到了那个所谓物美价廉的黑心当铺。 那间当铺上了年纪,漆懒得刷,招牌懒得换,门倒是很给力,一直吱呀呀的唱歌迎客。这个店打理的真是糟糕,但是这种风格反而让顾客心里踏实,因为干这种生意的门号越老越好,哪怕不是百年老店做做旧也要营造出一种历经风雨兴衰屹立不倒的形象,这样的老店才有行业号召力和市场影响力。不过这也要视行业而定,准备做餐饮,洗浴等行业的朋友如果按照笔者的理论把店面做的老气横秋而造成生意惨淡切莫怪我。 凤长鸣攥着柔昙的禁步仿佛握着身家性命,这一脚踏进去,门外那只脚却由于心情忐忑,内外肌肉忽然就忘了怎么收缩舒张才能完成迈脚的这个动作,半天也没想起来,所以那条腿被无情地撂在外面。 当铺的掌柜的正在柜台前有模有样地扒拉算盘,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可能觉得亏了,于是又全部归零,又是一阵叮叮当当。凤长鸣万般无奈出动大脑司令部强加干涉,这才把门外的那条腿磕磕绊绊拽进来。 掌柜的顶一顶小圆帽,身材匀称,一双手指由于常年波动算盘活动量透支严重已经变得瘦若枯柴,只剩了皮包骨。嘴皮子也是不合衬的薄,应是逐年累月地和人讨价还价所致。这一副鬼精鬼精的样子看着凤长鸣很不舒服,但是现在也没办法,唯有先把禁步当了才能换来钱,于是硬着头皮往里走,顺便胡乱在脸上拟出一个惨不忍睹的假笑。 掌柜的算盘估计是打得爽了,抽出空闲抬眼瞧他,也不动身,乐呵呵地:“小兄弟是来当东西啊,我们祺恪当铺老幼皆宜,童叟无欺,小兄弟不知道你是要当什么怎么当啊?” 怎么当?凤长鸣不解,当东西不就是把东西给你然后你把钱给我么? 老掌柜瞧他是个新顾客,赶忙出来讲解自己店里的各种复杂的业务:“小兄弟你是第一次可能对我们还不是很了解,让我来给你简单介绍一下我们店里的当法,我们祺恪当铺有活当,死当,诈尸当,根据用户的不同当法也有差异……” 凤长鸣赶紧:“诶,打住,我只想当件禁步而已。” 掌柜的不慌不忙:“我知道,不就是个禁步嘛!”凤长鸣见他步入正题,急急把手里的禁步递上去,期待道:“你看看这能当多少钱?” 掌柜的在这行干的久了,对价钱也是特别精准明了,只见他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一边琢磨一边肯定道:“这个禁步上的宝珠倒是有点儿价值,看着成色也不错,把禁步毁了废物利用弄些其他的小玩应也是可以。嗯……若是活当,只值个十一两二钱,若是死当嘛,便值个十五两六钱。” 各位是不是觉得这个掌柜的学识渊博,对本行见解独到呢?列为不必惊慌,任凭谁也没有只凭肉眼便能精确判断一件事物价值的能力,这个只不过是是本行业惯用的伎俩,让比较精准的数字迷惑你让你顿生:啊,原来它值这些钱啊,人家这么精确一定很有本事,他的话准没错。实则错,还是大错特错。因为当你有“对方很权威”这个想法时你已经坠入对方的陷阱里,潜意识早就被对方俘虏了。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不敢质疑他们的老师。依稀记得异世某个白人曾说过数字像上帝的手稿一样可信。也真是够了,多少人运用数字来冒充上帝迷惑世人,高调地扮演着眼高手低的小丑。 现在想想,那句话说的还真是狗屁不通。 凤长鸣果然被迷惑,嘴哦成了一个圈,看了眼他手里的禁步,疑惑道:“那什么是活当什么又是死当,还有,诈尸当又是个什么当?” 现在的凤长鸣已经完全落入掌柜的的陷阱里,因为他已经开始主动询问业务了,可是他毕竟哄骗了无数的顾客,对顾客落入陷阱这件事早就认为理所应当了,只有不落入陷阱里的顾客他才会心生疑虑。所以心里丝毫不会窃喜,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他面不改色,缓缓道:“活当么,就是你立个字据,标注上时间,在规定时间内你随时都可以赎回去,但是价钱要比原价高,具体高多少要看你立定的时间,字据上的时间一过这件东西便再也赎不回去了。死当嘛就是你的这个东西卖给我了,自交货起这件东西都无法赎回,诈尸当是为死当开辟的一条通道,若是死当的东西你想赎回,而且在这件东西本当铺还保留的情况下,那么你就可以以两倍的原价赎回。然而诈尸当不见得每次都能成功,因为保不准你来的时候东西就已经不在了。” 凤长鸣暗自琢磨了一会儿,想着这东西毕竟是柔昙的,能还给她自然最好。姑且就活当吧!于是对掌柜的:“我要活当。”掌柜的唔了一声,转了一下身,似要回去取钱,却定住提醒道:“活当在赎回来的时候是要加钱的。” 凤长鸣眼珠转了转,大不了以后杀了妖先把这禁步赎回去,于是摇头:“没关系,我会来把这禁步赎回来的。” 掌柜的了然,这回真是回去取钱了,数了十一两二钱,端在小盘子里,放在柜台上,凤长鸣乐颠乐颠去拿钱,掌柜的诶了一声,伸过算盘拦住他几欲伸到盘子里的手指。 凤长鸣凝眉:“怎么,你想赖账?” “谁会赖你的账啊。”又在凤长鸣不解的眼神里指了旁边的纸笔一下:“立字据先。” 凤长鸣恹恹地哦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执着笔在纸上立下字据。掌柜的怕他没经验,于是在一旁一边打着算盘一边提醒他道:“通常活当大家都会写一年,因为在这期间的话赎回来时加的钱也不会超过两钱,比较划算。” 凤长鸣鬼使神差地在纸上写了一年,然后突然感觉那里不对,于是支着下巴想了想,疑惑道:“是不是写其他时间也可以?” 掌柜的没看他,继续打算盘:“当然可以,随你的便,我只不过是提个醒,不过话说你要写……” 掌柜的好奇把头探过来,眼睁睁地看他在“一”这个字上又加了一竖。 “呵呵。”看着掌柜的那绝望的眼神,他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要根据我的实际情况嘛!万一我立了一年却没钱赎回来怎么办,你说是吧?” 掌柜的嘴角抽了抽,从鼻子里哼哼出一句话:“你还是祈祷我能活到那时候吧。” …… 凤长鸣拿到了钱,仔细把柔昙的那禁步在心里牢牢记下了,万一下次来赎的时候搞错了就糟糕了。记完了禁步他又问了掌柜的名姓,连带着掌柜的容貌都一一在心里刻下来,出门的时候方位也死死记住,抬头把这家当铺的名字也连着念了好几遍。大功告成之后方才心满意足而去。 凤长鸣顺着来路一直回到那家酒馆,进门便是一句:“钱我当来了,你们掌柜的呢?”话未完便向里走,紧接着那句话又跟着一句:“柔昙姐,我把钱当回来了。” 然而回到自己刚才吃饭的地方却是一愣,柔昙早就不在那里,那地方早就置了一张新桌,取而代之的是两个男子正在对饮。凤长鸣瞧瞧二人,二人瞧瞧凤长鸣表情都是奇怪的很。 难道我这一时心急走错了? 凤长鸣犯嘀咕,尴尬地对他俩笑笑,向左右警惕瞧了瞧,u看书 .uuknshu.co 突然注意到靠在窗户的那盆花,这盆花他可是记忆深刻,差点把他淹没了,于是肯定这便是两人刚才的位置,于是坚定问道:“对不起二位小哥,这里刚才是不是有位姑娘啊?”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头道:“我们刚刚来这里,并没有看见什么姑娘啊!?” 可恶!凤长鸣暗骂一声,喝到:“都给我滚出来,我让你们照顾我姐姐你们把我姐姐弄哪里去了?”这声音雄厚深沉,穿透力极强,旁边桌子上吃饭的食客都被镇住了。黄牙小二不知道从哪里哆哆嗦嗦出来,凤长鸣看到他,上前一步揪住他脖领,黄牙小二比他高,他竟然只用一只手臂伸直了把他拎了起来。凤长鸣真是生气了,他怒目圆睁,杀气十足,宛如一只被忤逆了的恶魔。黄牙小二被吓得口齿不清,期期艾艾道:“我……我也不知道,她……她去找你去了吧!?” “我呸!去找我了?那我回来的时候怎么没和我姐姐遇到?” 黄牙小二极力向后躲,好像如此便能逃开他锋利的目光,嘴上还在狡辩:“可能……可能迷路了也说不定……” 凤长鸣看他的样子着实生气,说好了让他们照顾柔昙的,他们居然就这么让她失踪了,她一个即简单又没经验的女孩儿一个人出了事怎么办?他甚至看到了她无助又孤单的样子,更是怒不可遏,肩膀发力,手臂借势一甩,伴随着黄牙小二哎呀的一声,旁边的酒坛子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再看时黄牙小二正楚楚可怜倒在碎瓷里,衣服被酒水染透了,顿时酒香蓬勃四溢,空气里满满的尽是浓香。 第50章 下落不明(下) 黄牙小二被酒气呛得打了几个喷嚏。情不自禁地看向坐在凤长鸣刚才位置的那两个男子。只见其中一个男子不以为意地咂咂嘴,神色轻佻,惋惜道:“真是可惜了那几坛酒了。” 凤长鸣没听到,只顾着寻掌柜的。掌柜的听他喝,跌跌撞撞从楼上下来,还一直讨好地诶诶诶个不停,好像千里迢迢只为了赴凤长鸣的这个命令。掌柜的才走到楼梯的一半他已经忍耐不住奔了过去。 “你这个糟老头子把我姐姐……” 话未说完,只感觉背后一道杀气气贯长虹般自左向右横斩过来。此时他身在楼梯上,左脚比右脚高两阶,他反应过来猛然矮身,几乎是伏在台阶上,刃风在他身子上方呼呼作响,仿佛硬生生将空气斩断。待那道刃风彻底过去他向左抢上一步双手扳住栏杆,向上将身体一悠,整个身子轻飘飘地越过栏杆,嗒的一声落在地上。地上被流过来的酒水弄的湿漉漉的,他厌恶的向后躲开,冷目看着偷袭他的人。 掌柜的哑然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何去何从,正纠结着却意外发现自己的八字胡被刃风波及此刻没了一撇,于是后知后觉突然啊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奔回二楼。 这一奔把众食客奔跑的心都燃了起来,于是你奔我也奔,争先恐后地向门外奔,好像门外来了什么值得一观的东西,去晚了就看不到了一样。一时间造成了门口的大拥挤,不堪重负的门直呼救命,然而众人不管门的疾苦,舍命奔逃。据统计,此次奔逃共造成三人脑震荡,四人手肘骨折以及破皮擦伤者无数。最后一条事故据调查,原因是众人为了响应政府节约资源的号召在逃跑的时候纷纷自发的把桌子上做工精细的酒壶揣在怀里,结果由于过度拥挤导致酒壶破碎,零星的瓷片划伤众人。事后这些打着节约旗号私自揣酒壶的人还受到了当地政府的一致好评,然而不幸的是这些人被酒馆控告涉嫌偷盗随后被有关部门查处,具体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当中。 大批食客逃亡以后,这家酒馆顿时显得空荡荡了许多。 凤长鸣冷冷看着眼前执刀之人,正是刚才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他二十余岁,生的轻佻随放,黄色的抹额衬得他更是风流。凤长鸣不知道他为何发难,故冷冷的:“你是什么人,我姐姐在哪里?”又觉得哪里不对头,注意着他的表情动作一边微微侧转了头,那张桌子此刻还坐着一个人,正细嚼慢咽着,也许是觉得渴了,一把将壶拎过来倒了倒,没水,于是有些丧气似得招呼道:“喂,小二,没水了,快上点儿水来。”并对一旁战战兢兢的黄牙小二招了招手。黄牙小二苦大仇深的一张脸此时已成了紫色,他本来也想跑,奈何刚才被凤长鸣一扔崴到了脚,这只脚说什么也斗不过当时的挤门大军,所以只好杵在这里听天由命了。此时听到有人唤不禁又职业心升起,一瘸一拐地去别桌拎了只水壶,又一瘸一拐地给他送过去。 “我再问一句,你们是什么人?”凤长鸣咬牙,一字一顿地,他强压着的狂躁情绪似乎随时都能暴起。 “你不会不知道灵枢府吧?束手就擒,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他扛起刀,略带轻蔑的语气。 束手就擒?呵,真逗。 “我曾经见过一个人,他的快刀那真叫一个凌厉刁钻,我很是佩服……”凤长鸣淡淡的,食中二指捋着自己的鬓发一路滑下,对面人哦了一声,是询问的意思。凤长鸣继续道:“不过相比之下你这刀法实在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 对面人把刀对着他,好笑道:“你是在挑衅我么?” “挑衅?哦不,不是挑衅……”凤长鸣似乎很抱歉,对面的人面容稍有缓和,随即凤长鸣眼角杀气一闪,嘴角的弧度邪邪地勾起:“而是我要杀了你。” 话音落下,凤长鸣迅速下蹲,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姿势,却叫那个正在吃饭的人突然愣了一下,扑面而来的杀气把他的鬓发微微撩起,他脸色惨白如霜。下一刻凤长鸣以闪电般的速度窜到对面人的面前,那个人的还保持着平举刀的姿势,眼睁睁的看着凤长鸣低头从他腋下钻来,这难以置信的速度让他措不及防,他后后背一阵冷汗,危急之中快速轮转刀柄,刀尖朝内向凤长鸣的后心急刺而去希望以此把他的攻势逼退。他的刀速极快,锋利的刀尖闪着夺目的光,正毫不客气地刺向凤长鸣。凤长鸣感受到后背的空当处正有一抹寒刃袭来,却也淡定,对此丝毫不以为意。手中的思若笛攥紧,随着他贴到他身前向上猛然站起,思若笛借着这个力道斜上方四十五度重重向他小腹而去,而对方的刀刃也同时逼上,电光火石之间执刀人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嘴成喇叭状,口水顺着下巴淌下来,那副风流的模样顿时全消。 凤长鸣的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 黄牙小二看着凤长鸣的后背突然惊叫一声。那柄刀的刀尖正紧紧贴在他的后背衣服上。再向前一点儿都会刺破他的衣服进而将他刺出个窟窿。 他的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小腹的疼痛让他难以支持,仿佛被斩断的旗帜一般向下倒去。凤长鸣轻轻站了起来,冷哼一声,自言自语似得:“就凭你也想和我对抗?真是自掘坟墓” 他傲慢地转过身子,冷眼看着一边发愣的黄牙小二和那个执刀人的同伴,形容自负。黄牙小二早就被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惊到了,支支吾吾的:“好险,真是好险,你就不怕那柄刀刺到你,刺到你的话你可就没命了。” 凤长鸣冷哼一声,无所谓道:“真是逗,他根本不可能刺到我。” 为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因为……”他意味深长的喃喃,又在黄牙小二震悚的表情里突然振聋发聩地:“因为作者连名字都懒得给他,这种龙套角色怎么可能伤到我?额呵呵呵……” 黄牙小二:“……” 笔者:“……” 笔者澄清这不是自己懒,而是失误忘了说,其实他是有名字的,叫张三,人称浪子张三…… “少拿这种便宜的名字来掩饰了。”凤长鸣拆穿掉这个谎言,对着桌子那位还没缓过神的食客道:“你和他是一伙儿的吧,看你的样子似乎很淡定,我不想再对你们偷袭我的事情追究下去。我只想知道你们把我姐姐弄哪里去了。” 凤长鸣表情凝重,那个食客愣愣地看着他,忽而一笑:“我们是灵枢府的。” “少废话!”凤长鸣把他的话喝断,再次重复一遍:“我姐姐,她哪里去了。” 那人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水,想了半天:“我叫李四……” 张三?李四!! 凤长鸣表情难看,抡着拳头怒不可遏地冲过去,还骂着:“好,小爷我今天就好好让你叫李四。” 李四慌了,赶紧:“诶,我真叫李四,呆子李四,诶,别打脸,诶呀疼……” 黄牙小二看着这充满暴力血腥的一幕已然不忍卒读声泪俱下,但是由于他是被历史选中的唯一见证人,所以他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把这一幕看完。凤长鸣边打边嘟囔着:“我让你叫李四,叫李四,李四……”他单曲循环一直到打得爽了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收手,坐到一边儿兀自歇息,好半天鼻青脸肿的李四才哆哆嗦嗦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举着手,声音颤抖:“我……我有遗言……” 凤长鸣活动着手腕,不耐烦道:“你说!” “我叫李四。” 凤长鸣嘿了一声,以为这顿打没到位,上去还想继续。黄牙小二本着人道主义赶紧上前:“小兄弟您别打了,他是灵枢府的,在我们这儿也是常客,他真叫李四,还有那个被你一击而倒的,他真叫张三。” 感谢黄牙小二对笔者因嫌弃而未给两名龙套起名的这件绯闻做出了有力的回击,以后加戏妥妥的。 凤长鸣大怒:“我是关心他叫什么吗,我不是问他我姐姐去哪里了吗?” 黄牙小二哦了一声,uu看书.uukansh 恍然大悟般:“你姐姐她……”李四打断他:“别,别说……”凤长鸣一个威胁的眼神甩过去,一旁黄牙小二忧心忡忡的看着倒地的李四:“我再不说你就被他打死了呀。” 凤长鸣:“对,说,你要不说我就当着你的面打死他。” 黄牙小二嗯了一声,缓了口气:“你姐姐她被灵枢府的督卫带走了,应该是回灵枢府了。” “灵枢府,又是灵枢府,灵枢府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在哪里?” “乖乖,管理整个旗安镇的灵枢府你都不知道?它就在镇中心啊,这路程太远,我也不好给你指路,你出了门右拐沿途慢慢问吧,这旗安镇除了你也没几个不知道灵枢府的了。我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凤长鸣狐疑:“你没骗我?” “我哪还敢骗您呐,我若骗了您您回来还不扒了我的皮。”说完还心有余悸地瞄了眼地上惨不忍睹的李四。 凤长鸣嗯了一声,鄙夷地看着地上的李四:“早说不就得了?何苦挨顿揍?” 李四非常固执,弥留之际还很坚持地:“别说,我叫你,别说……” 凤长鸣嘿嘿一笑:“对不起,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灵枢府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连我柔昙姐你们也敢碰。我今天便让你们灵枢府尝尝什么叫做悔不当初!”话罢,他转头对着黄牙小二补了一句:“诶,带我姐姐走的那个人,叫什么?” 黄牙小二怯生生瞟了惨不忍睹的李四一眼,紧张的空咽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候……候封” 他恨恨的,眼里布满了杀戮与血罚。 第51章 对敌长街(上) 灵枢府作为旗安镇第一大府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这府不见得有多高妙。这就好比学校再烂,学生再厌恶这所学校,可是每个学生也能准确地指出主教的位置,这是人之常情。 凤长鸣没费多大功夫便准确地捕捉到了通往灵枢府的路线,心里想着柔昙的危险处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旗安镇不是什么大镇,街上的人不多,这为他的快速追踪提供了便利条件。凤长鸣一路风驰电掣,宛如踩上风火轮的小哪吒。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这一路小心再小心,却仍是踩了不少人的脚,引来不少骂声,由于怕挨揍凤长鸣更是加快了脚步,这间接的为他的追踪省下了不少的时间。 行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见了再多也不觉新鲜。不知道行了多久,远远地瞧见了一行人,呈两列纵排向前缓缓而去,皆戴着抹额。队前两匹高头大马,左边一匹枣红大马上面是个男子,略靠前,右边一匹画马略靠后,上面是个绿衣女子,纤细苗条,正是柔昙。 凤长鸣见到柔昙一下子来了精神,心里满是激动宛如找到了至宝。然而看到旁边的那些人又自心底升起一种愤怒的情绪。这些灵枢府的人真是莫名其妙,怎么就找柔昙和他的麻烦呢,还真是讨厌啊。 凤长鸣想着,快步上前。最后面的灵枢府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道黑影闪过,再定睛看时一个小子正立在柔昙的马前紧紧地攥着柔昙的马缰,他表情威严岿然不动,宛如一座傲峰。那匹花马被他这一拽受了惊欲腾蹄嘶鸣,凤长鸣在它腾蹄的同时拽着马缰向下拉去,那肢瘦小的胳膊迸发出骇人的力道,竟然硬生生地把这匹马刚刚离地的蹄子压了下去,那匹马不屈地挣扎着,死命扯着马缰,然而它无论怎么用力牵着马缰的少年都宛如雕像般纹丝不动。可以把这匹大马的力道强压下去可不是寻常人可为,便是这些成年的练家子也不见得有这个能耐,更何况像他这样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身后的灵枢府人都已经呆住了,眼前的俊俏少年臂力惊人,攥着马缰,仿佛攥着整个天下苍生的命运。 街上一阵寂静,连旁边摆摊的小贩都忍不住停下嘴里的吆喝傻愣愣地看着这个威风八面的少年。 还是柔昙先打破了这久违的寂静。 “长鸣?你在这里。”柔昙秀致的脸上涌起一股淡淡的欣喜,微不可查。凤长鸣嗯了一声,不顾众人怪异的目光,搭手上前:“柔昙姐你没事吧,怎么在这里。” 柔昙了然,顺着他的意思被他扶下马,理了理裙子,摇头道:“我没事。” 凤长鸣安了心,刚要说什么,一旁灵枢府的人耐不住性子,抢上一句怒吼道:“喂,你是哪里来的小子,想来找死吗?” 凤长鸣没搭理他,温柔对着柔昙继续道:“柔昙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好在那里等我的吗?”柔昙点头,看了眼凤长鸣背后那个骑马的人,柔柔道:“他们帮我们拿了银子,说可以带我去找你,所以我就和他们过来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讲话,是耳聋么?”那个脾气暴躁的灵枢府督卫被凤长鸣淡漠的无视激怒,从腰间拔出朴刀,先前便是一个纵劈,凤长鸣凌厉地回头,同时拔出腰间的思若笛,元气渡在上面呈出幽幽白色气泽,他那一刀随风而至,凤长鸣右手握笛迅速上前矮身横挥,一道白色的光潋激烈漾开,朝朴刀的刀锋飞驰而去。那只是薄薄的一层元力,在朴刀的刀刃面前显得弱不禁风。那人不觉这是什么厉害的招式,依旧维持着刚才的气势猛劲向下纵劈。竖着的刀口与横去的元力光潋宛如格格不入的两股势力,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方才罢休。那口朴刀来势十足,森然的刀锋闪着夺目的阳光,不竭余力地砍下去。 一如预料之中的,两股力量猛然相撞,朴刀开天辟地的力量似乎轻而易举便能将眼前的白色光潋撕破。然而只是一下,只是在交手的瞬间,他脸色突然一片惨白。他感觉自己似乎砍在了一块坚硬石头上,他不像武卓然那样谨慎,他可是用尽全力挥下的这一刀,乃是硬生生地砍在上面,顿时刀身一阵猛颤,强势对攻的力量闪电般传过来,他的虎口处的剧痛随之而来,他痛苦地哀嚎一声,朴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凤长鸣不屑地看着他,他痛苦万分地用左手呵护地握着自己颤抖的宛如筛糠般的右手腕,他右手腕的虎口鲜血淋漓,只是那对攻的一下,甚至还没有碰到那少年的衣襟,他竟然就被伤成了这样? 他难以置信,惊恐地望着那个自信满满傲然如峰的少年。那个少年冷冷的睥睨着自己,他的目光冷厉,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的暗箭朝自己激射过来,他如芒在背地向后挪了挪,手却一直再抖,鲜红的血顺着他掌心的纹络一路淌下来。然而除了他意外的人才真真切切地看到,他并不是只有手在抖,他的整个人,都在忍不住颤栗。 这个少年的压迫力,那副凌厉的样子,他简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果然,这么快就能摆平张三李四追过来,你还真不是白给的。” 凤长鸣看向声音的主人,他在马上俯瞰着他,一身黑绸的比甲,灰色的立领广袖云氅将他的身材衬托的很是强壮。黑色的抹额勾连着金色的龙纹,漆黑的头发被发带束起来,整齐的一缕贴在背后,两鬓微微垂下来短短的两绺鬓发。他托父母的福生的一副好容貌,五官清晰有致,仿佛被人下了很大的心血摆弄而成的。此时他居高临下,再加上高头大马做衬还有自己的一身着装,按理说应该很气势。 不过这种气势在凤长鸣面前却焕然而逝。凤长鸣站在柔昙身前,把她护在身后,那双深邃的眼神无畏地和他的骄傲目光碰撞在一处,少年只是那么峭拔嘚站着,既不说话也不做过多的表情,然而就是这么单纯地一站,他居高临下的骄傲仿佛一下子就被冲淡了。这个少年有着与他这个年龄格格不入的魄力与坚毅,给人一柄钢刀般的感觉。他一愣,不由得有些惴惴。 “你叫候封。”凤长鸣冷冷的,仿佛下判词的语气。 名字这种东西很是奇怪,尤其是在对手之间,若是双方都互不知道倒也无所谓,然而万一有一方知道了对方的姓名然后风轻云淡地说出来,那么另一方势必要在气势上软弱下去。好像对方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一样,所以不免心虚。可是事实却是他只知道你的名字而已,连你是山峰的峰还是刮风的风都不知道,更何谈了如指掌呢? 候封面不改色,定定地瞧着他,好像能把他看到骨头里。半晌,认真道:“本督的大名虽然是昭著了些,但是,难道你的母亲没有告诉过你……”他手臂向腰间探去,那里悬着一把精致的剑,虽然只在他的衣角侥幸露出半个剑柄,然而那森然的剑气却透过剑鞘直直逼过来,这骇人的感觉仿佛一柄嗜血的魔剑,屠戮了百万生灵才酿成这气焰嚣张的气息。他的手随着他的话语一点点靠上剑柄,他好像故意用这样缓慢的速度,以让他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而凤长鸣却不领情,继续傲然地看着他,等他下面的动作。柔昙先沉不住气了,轻轻扯了扯凤长鸣的后衣襟,怯声道:“长鸣,他……”然而还没说完,候封的剑已经拔出了大半,锃亮的剑身夺去了他背后烈日的风头。凤长鸣还不知死活地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候封此时已经把整把剑都拔了出来,缓缓接上前面的话:“……直呼长者的名号是不礼貌的么?” “哦,是么,你。”凤长鸣不屑地说道,候封在他还未说完话的时候突然挥剑发难,刃风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袭向凤长鸣的脖颈,柔昙低低地惊呼一声,赶紧使劲向后拽了拽他,没拽动,她忽然感到事情不妙,那柄寒光四射的剑在她清澈的瞳孔里迅速斩向凤长鸣!她心上一抽,忍不住别过头闭起眼睛。 凤长鸣面不改色,完全不顾来的利剑,剑光把他漆黑的瞳孔点亮,他不紧不慢地:“也配得上长者二字?”话音落,剑正正好好地横在他的脖子上。 候封有些诧异,他竟然毫不畏惧自己的剑?他呆了呆,在凤长鸣自信满满的表情里停了片刻,质疑道:“你不躲?”柔昙此时才不亲不愿地睁开眼睛,看见凤长鸣完完好好的站在那里,放下心来,陡然长舒了一口气。 “你又不杀我,我为何要躲?”凤长鸣调笑的意味,又在候封尴尬的眼神里解释道:“连杀气都没有的斩击,只不过是吓吓小孩子罢了,uu看书 .uukanshu 可惜,我不是小孩子。”他说出最后一句话,那副样子还真是和苏东何如出一辙。真是奇怪,最近他不知道怎么变得和苏东何一样傲慢了,难道柔昙还有这种改变人性的能耐?人心啊,真是搞不懂。 候封盯着他,心里百感交集,眼前的少年似乎把他给看穿了,他那么镇定,即使是面对横在脖子上的利剑也丝毫没有异样的情绪波动,他看着他骄傲的样子,突然没有勇气再向下斩下去了。 他是没勇气行动了,街边的小贩们却突然来了勇气,刚才还大气不敢喘,此刻却不知道哪里来了动力纷纷收拾起摊子躲回家里,片刻中不到这片街已经空空如也,连临街油坊胆大声响的黄狗都退避三舍,整片街顿时成了不毛之地。 “你很嚣张,年轻人。”候封淡淡的,目光犀利而坚韧。他和凤长鸣对视着,半晌,好像萎靡了下来,于是缓缓把剑抽回来,似乎是商量的语气:“你可否赏脸和我去灵枢府走一遭?” 凤长鸣傲视着他,挑剔道:“你刚刚骗了我姐姐,还派人暗算我,现在又想让我去灵枢府,我可不是圣人,平常小心眼惯了,可做不到以德报怨。” 候封愣了愣,想不到这个小子还这么固执,索性下了马,和他面对面站到一处,似乎是威胁的意思:“我灵枢府的命令,还没人敢不遵从。” “哦?”凤长鸣讪笑:“那我就做着第一人好了。” 候封被惹怒了,这个小子实在是狂傲而嚣张,他不想再忍耐下去,再次举剑,抵在他的鼻尖:“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52章 对敌长街(下) 柔昙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有些不安,上去有些讨好地:“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总拿剑对着他?” 候封瞥了眼柔昙,若有所思,好久才:“他是你的弟弟?你很关心他?” 柔昙一时语塞,她不知道怎么定义凤长鸣。她从没让他称自己姐姐,也没有认他这个弟弟,他只是叫自己姐姐而已,那么按理他不就是她的弟弟了?可是,她的弟弟,自始至终都是那个人啊,怎么可以再容许别人叫她姐姐呢?她哑然,吞吞吐吐地,好半天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弟弟,他喜欢叫我姐姐是他的事,这件事和你和我都无关,只是请你别再拿剑对着他了。” 柔昙啊柔昙,你还真是天真直接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有多伤凤长鸣的心啊! 这世界最不缺少嘴欠的,灵枢府也是,这句话刚落,候封可能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主旨大意那边马上有人借口:“呦,喜欢叫你什么和你无关啊,那我叫你****行不……”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突然闪过,嘴欠之人的最后一个行字还没说出口,候封剑尖所指已经空无一物,他骤然一惊,再看时凤长鸣正死死地钳住嘴欠之人的喉颈,嘴欠之人一脸惨白,突如其来的窒息让他叩响死神的大门,他努力挣扎着却徒劳无功,几个灵枢府卫反应过来,纷纷拔剑,想要群起而攻。凤长鸣神色镇定,颜色难看,恨恨道:“你们还真是口无遮拦,列为留句遗言吧,呵呵。”众人一惊,却见他陡然间杀气倾泻如瀑,一字一句地:“我要血洗你们灵枢府。” 血洗,灵枢府? 嘴欠之人不能再嘴欠,甚至连遗言也无法留下,真是憾事一件,他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今天嘴欠欠地真不个地方,临死之前想想真是追悔莫及。或许他整个灵枢府今天都犯欠,竟然惹了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其实我们不难发现,什么恶魔,无非是给人逼出来的。从一开始的黄牙小二到现在的灵枢府,凤长鸣的气一直不顺,似乎关于柔昙的一切他都那么在乎,他不允许柔昙受一点点忤逆,他就那么在意她,为她出头,为她变得冷酷无情。对他来讲,一切伤害到柔昙的人都应该被惩罚,不,不是惩罚,而是死刑。他,就是那个御用为这些人送行的刽子手! “大胆!”候封突然上前,挥剑刺他后心,凤长鸣正全心全意地钳着嘴贱的督卫,这一剑让他有些失措,只是本能地侧转身子希冀能避开这一击。可是他真是失算,这一剑刺得着实刁钻,他这一避不能完全避开,电光火石之间他也没工夫再寻它法去躲避这一击。这一剑急急刺来,凤长鸣表情凝重,额头的汗顿时沁出一层。 “住手!” 一声断喝犹如雷霆般在两人中间炸开,两人同是一愣。随着话音出现在二人中间的是个雍容的中年男子,一身鹅黄色的绸质衣服,面容严肃,眉心一颗显眼的痣,正弓膝在二人中间,左手食中二指夹住候封刺过来的一剑,那支剑已经离凤长鸣的后身不到两寸,他双指看似悠闲的夹住,那剑冲劲未消,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一阻,整个剑身竟然像拱桥一样弯了起来;右手剑指由下至上点向凤长鸣钳着贱嘴人的手腕,凤长鸣瞧着那剑已被止住,刚刚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舒完这个中年男子的指力已到他手腕,他手腕颓然一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贱嘴男已经成功从他手力滑出来,蹲在一旁剧烈地喘息,他讶异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那只手此时已经麻木地不能发力,好像这个时候的这只手已经不再属于他大脑控制了。 柔昙急匆匆走过来,满目的担忧。凤长鸣递过去一个爽然的微笑,示意他无碍。 候封的表情略带惊讶,迅速单膝跪地,以剑支地,声音抱愧地叫了声师傅。 师傅?凤长鸣活动着自己麻掉的手腕,感到惊讶,眼前的这个中年人有着极强的实力,非比寻常,居然是他的师傅? 同时,一旁的灵枢府卫都齐齐跪了下去,声音尊敬,异口同声地:“参见岛主。” 岛主?等等,依稀记得黄牙小二说什么,就算是周岛主来了也要拿银子,莫非…… 凤长鸣的记性还真是好,不错,这个人正是黄牙小二口中的周岛主,周案堂。 岛主这个称号,真是不简单。似乎以岛主自居的不是武功超群要么便是法术绝伦,总之不是个善茬,凤长鸣被他刚才的出场的第一次出手震呆了,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他。周案堂扫视众人一圈,一副帝王的样子,声音浑然生威,宽容道:“都起来吧,只是误会一场,大家莫伤了和气。” 误会?凤长鸣搞不懂了,有些发愣。周案堂转过身来看他,笑呵呵拱手道:“门人失礼,多有得罪,小兄弟莫怪。” 这话说得还算中听。凤长鸣很是受用,身上的戾气瞬间消失殆尽,急忙道:“没什么大碍,小生只是好奇,灵枢府突然对我姐弟俩发难是为何故?” 周案堂抚着胡须,轻微笑了一笑,饱满的唇抿了起来,解释道:“灵枢府向来以守护旗安镇的安定为己任,当时巡逻的督卫误以为你们姐弟是吃霸王餐的,所以才对你们姐弟有所冒犯,现在才知道只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所以打斗还是免了罢。” 他义正言辞地说完,听着好像有些道理,不过仔细想想还是不对头,难道仅凭一顿饭便要差人暗算他,还要趁他不备把柔昙劫走吗?于是凤长鸣讽刺他道:“贵府还真是为民着想,吃饭不给钱都要刀剑相向,若我凤长鸣是个泛泛之辈,恐怕今天早是你们灵枢府的刀下亡魂了,贵府的行事还真是霸道。令人佩服啊。” 周案堂听他说完,面上波澜不惊,稳稳回他:“这个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也没办法给小兄弟一个解释,回府之后老夫定会严此时,还诸位一个清白,如果是我灵枢府卫作出失格的事情我周案堂定要严惩不贷。”说完,他虎目怒张,那威风凛凛,嫉恶如仇的样子还真是让他心里踏实。 凤长鸣听他这样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也不好在纠缠,无奈摆摆手道:“不用麻烦贵府了,既然您说是误会那么我们就此别过,我和我姐姐还有事在身,咱们就此不见。”他是真的不想和灵枢府有什么交集,第一印象很重要,可惜灵枢府给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凤长鸣回头对着柔昙一笑:“柔昙姐,我们走吧,这个地方看来是没有了,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找找看。”柔昙听他说完,望着他的眼睛,微微点点头,轻嗯了一声,也不看周案堂一行人,转身和凤长鸣就要离开,身子都转过了大半。周案堂赶紧做了一个挽留的手势,深感愧疚的语气:“二位可是在找什么人么,周某给二位带来麻烦真是抱歉,若是有什么可以帮到二位的,周某愿倾尽全力相助。” 他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赤诚丹心如假包换。凤长鸣不准备搭理他,柔昙却是一愣,回头打量他半晌,点头道:“你愿意帮助我们?我们是在找人,阿尧,你认识吗?” 凤长鸣回头,试探性的:“柔昙姐……”然话到一半却咽了下去。柔昙期待的神色那么真实,她真的好想找到阿尧。凤长鸣对自己帮助柔昙找到阿尧这件事实在没什么信心,uu看书 .uuah 可是他又不想轻言放弃。现在有人愿意帮忙,也是这件事情的转机,他虽然不知道周案堂搞得什么名堂,但是他真的不想让柔昙的梦想破灭,她好容易才有勇气出来寻找阿尧,他不想她就此结束,无功而返。她住的那个地方虽然好,可是太寂寞,太孤单,他不想她再孤单下去。 他实在没权利去打断这次柔昙寻找阿尧的权利。无论对错,他都愿意和她一起,如果是对的,那么祝你幸福,如果是错的,有我在,后果我扛。 凤长鸣心里下了决心,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看着柔昙自己去完成自己的想完成的事情。 周案堂顿了顿,若有所思道:“叫阿尧的人何其多,老夫不知道姑娘说的哪个阿尧,不过旗安镇不过这么大,我会让人一家家找过去,相信总会找到姑娘口中的阿尧,若是姑娘信任老夫,老夫敢请二位道府上小住些时日,等待消息。” 柔昙不置可否,想了想,还是回头,询问似得看着凤长鸣。凤长鸣会意,笑道:“柔昙姐你自己决定好了,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陪你。” 柔昙仿佛被鼓舞了似得,眼底泛出一丝闪亮亮的光芒,那是她鲜为人知的欣喜情绪。她转过来:“嗯,那就麻烦您了周岛主。” 看来,要回中阳山还要有些时日呢,掌门发现我私自下山,不知道要怎么处罚我呢。 凤长鸣怅然地望着天空,长叹一口气,叹完又平视着眼前的满眼笑意柔昙,心里莫名一动。 什么惩罚不惩罚,算了,且由他去吧。 第53章 腿疾之士(上) 侵晨的阳光不浓,空气却是淡雅悠扬,昨夜的小雨为今朝的温度平添了一抹凉意。一只云雀停歇在栏杆上,摇着小脑袋左右扫视,不知道什么东西又惹了它的注意力,于是急急忙忙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凤长鸣推开门恹恹地从里面走出来,正瞧见那只云雀飞走。他懒懒地抬头看了一眼,那只鸟没勾起他多大兴趣。他睡眼惺忪,八成是昨夜做了什么梦。一般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梦无非两种,一种是花前月下的梦,这个官方学名为春梦,再者就是血腥恐怖的梦。不过就凤长鸣的精神气头和时候影响来看,这个梦应该是两者的合体,许是先花前月下再血腥恐怖。这么说来这个梦就太恐怖了。 事实上凤长鸣无非是认床。这里的这个床有个明确的概念,若是一般的硬木铺层褥子他自然睡得泰然自若,不到爽处誓不罢休。可是灵枢府的这个床较之其他就大不相同,这床简直不是人住的,简直是神仙住的,竟然用这么多鹅绒制了那么一床能把人整个陷下去的松软被子。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灵枢府本着来的都是客的想法,想尽些地主之谊,故置了这么一床舒服的被子。不曾想凤长鸣这个人无福消受,灵枢府一腔的热情不但没将凤长鸣哄好,反倒弄巧成拙让他更加记恨,真是让人心寒。 他在游廊里打了个饱满的哈欠,又得意地伸了个气焰嚣张的懒腰,心满意足之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算是完成了对新一天的迎接仪式。 这是两人到灵枢府的第二天,凤长鸣想着有自己在柔昙就不会有问题,所以毫不犹豫地充当了护花使者这个角色,没曾想被第一天就被灵枢府在睡眠上来了个下马威,联想到前些日子在无极峰失眠的那些夜晚,背后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灵枢府很大,虽然和大顺皇宫比起来不知道逊色了多少,不过本着实话实说的原则,凤长鸣还是要打心里说上一句,灵枢府真的很大。 这个时辰醒来的人的寥寥无几,起来的更是寥寥中的寥寥,凤长鸣很荣幸成为这其中的一份子,他叉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醒了醒神,心想现在柔昙应该不会起床,于是打算自己先四处转转消磨时间。 踩着方砖穿过抄手游廊,向左是个窄门,从这个结构上看应该是后院。凤长鸣好奇地迈步过去,一进门,发现果不其然,这确确实实是个后花园。 灵枢府不愧是个大府,连花园都搞得这么像样。他顺着走廊向里走,隔着旁边的黑色的镂窗隐隐约约瞧见花园的阴翳葱茏,这功夫鸟儿都起床了,叽叽喳喳的,这灵枢府的花园在这旗安镇不啻为这些小生灵的天堂,凤长鸣加快了脚步,终于走出游廊,温柔的阳光尽情地泼洒过来,他顿时领略到豁然开朗是个怎样的感觉。迎面是个凑综复杂的花园,小径宽宽窄窄,假山参差不齐,这里的假山虽称为假山,但是却比中阳山的假山要逼真些,因为中阳山的假山就是块大石头,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如果没有花做衬,它充其量叫怪石。而灵枢府的假山则人性化许多,上面铺了一层绿,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灵枢府的植株特殊,拥有可以在石头上生活的顽强生命力。 他踩着台阶下去,汉白玉的栏杆白皙如雪,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上面,打着节奏一路而下。面前是条被丛花掩映的小径,曲曲折折,刚刚露出了头就被几朵爱出风头的大花挡住了去路。好似一个丽人拖着长长的裙子,转了个弯消失不见,然而拽地逶迤的裙裾却依然在视线里招摇,撩人心神让人欲一探究竟。 叽叽喳喳的鸟啾此起彼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立体环绕,这纯天然的视听盛宴实在是太棒了,清新的让人有卧在里面不出来的奇异冲动。他顺着那条小径向深处走去,刚一接近冲天地香味儿就气势雄浑地扑了过来,差点把他呛出眼泪。可见这世界上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多多益善的,花香虽妙但也分个轻重,柔昙身上的花香就好地恰到好处,潺潺若流水,这个地方显然太浓妆重抹,汹涌若江涛,一个不留神就容易被冲地头晕脑胀。 看来这个地方他呆不长久,于是捂住鼻子向前猛跑去。得亏这些花朵大发慈悲,并没有十恶不赦地折磨凤长鸣,不多时他已经从浓烈的刺鼻中脱身,这让凤长鸣心里多了点慰藉。 刺鼻花海的尽头是一排小灌木,平整的灌木及腰高,植在草坪里。一条碎石小径蜿蜒地裸了出来,前面错综复杂的假山有淙淙泉水玎玲的声音,此情此景很是神怡气爽,于是神怡气爽的凤长鸣铆劲吸了一口气,可是吸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此时此地犹在浓烈花香的攻击范围内,他略带惋惜地惆怅了片刻,只好作罢,改向假山而去。 假山着实没什么吸引人的,因为太假了。他们中阳山别的都缺,唯独山不缺,你是喜欢秀气的还是巍峨的,嶙峋的还是险恶的,葱郁的还是光秃秃的,只要你耐得住性子寻找,总有一款适合你。凤长鸣感兴趣的是那珑璁的水流声,他很好奇这些水是怎么流进来又流出去的,于是朝着水流的声音而去。假山后面是一条隐藏的不是很好的小路,一排细高的小树枝叶繁茂守卫一般地立在小路的一边,凤长鸣快要从假山出来的时候已经隐隐约约看见了小路的那边是一汪湖水,于是欣喜之情大盛,迫不及待的加快了步伐。 然而刚踏出半步,小杨树那里便传来淡淡地的一声:“寅时刚过,你们今天怎的来这么早,先下去吧。” 凤长鸣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定定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兀自在心里想了一想,这个人对自己说的话实在莫名其妙,许是在等人错认了自己,可是他等他的他玩他的两者相不干扰。想通了之后他坚定地一步迈出,那边的人得寸进尺,不耐烦似得:“不是叫你退下了么,你今天怎的这样不听话?” 凤长鸣此刻走出假山,向说话之处看去,他被背对着他,坐在轮车里,一身玄色袍子,黑漆漆的发丝如同被黑夜洗过,整饬地垂下来。他整个人的气场都静如寂夜,波澜不惊的气质很得柔昙的真传,可是仔细辨来两者又似乎有些不同,uu看书.uukanshu 可是究竟哪里不同他一时也说不出来。正僵持着,那玄衣人重重喘了口气,口吻也变得俨然:“你没听见我说话?” 看样子要发怒了,凤长鸣赶紧答应:“诶,听见了,只是我不知道您在和谁说话。”凤长鸣这么急着答应倒不是怕他发怒,而是不想招惹这样一个人。首先他背对着自己似乎自言自语似得,保不齐脑袋不好使,如果和一个脑袋不好使的人起了争执,那么旁观者会分不清究竟是谁脑袋不好使,为了避免这种分歧,服务各位旁观民众,他果断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立即答应一声,并有退避三者的想法。 轮车上的玄衣人身形一动,好像听出来这声音的陌生,疑惑的转过头,他生的扩额浓眉,是个威风的汉子,眼神质问略带些歉意。凤长鸣呵呵一笑,脚底抹油准备开溜,但是为了提高出镜率,开溜之前愣是给自己找了句台词:“真是对不起扰了你清净,告辞,哈,告辞。” 凤长鸣边说边退,马上就推到入口,正想转身溜走,玄衣男子微微伸出手,音带愧疚:“小兄弟莫误会,方才我将你误认为成仆人阿良了,话语里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凤长鸣恍然般,在心里低低啊了一声,看这样子他不是脑袋有问题,既然不是脑袋有问题那么自然可以趁这个机会交个朋友,顺便从他嘴里套些有用的东西来。于是站定身形回身爽朗一笑:“无妨,我也不是记仇的人。这大清早天气飒爽,碰巧你我都到这个地方来也算是有缘,你是灵枢府的人吧,昨天怎么没见过你?” 第54章 腿疾之士(下) 他愣了愣,瞧他半晌,缓缓道:“你是昨天来的那个,凤长鸣?” 凤长鸣擦了擦鼻头,缓慢走过来,呵呵道:“嗯,对,是我。” 他哦了一声,垂下眼睛若有所思,好半天才:“我也是昨日听仆人阿良对我说的,在下双腿残废已久,行动多有不便,未能迎接实是抱歉。” 凤长鸣此时已经走到他的旁边,与他相隔不远,眼神注意到他盖在双膝的黑色毯子,心里凉了一凉。其实他早该想到到的,他坐着轮车,必是双腿有疾,而他只顾着考虑怎么溜走,竟然没有察觉。此时知道后突然一阵同情,没了双脚一定很难受吧,就像失去羽翼的小鸟,没了自由,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悱恻呢? 凤长鸣不经意触碰到他的伤处,有些抱歉,看着他落寞的眼神难以启齿似得:“呃,对不起啊提到你的伤处了。” 他面无表情,垂着眼帘看着黑色的毯子,无所谓地摇摇头,宽慰道:“没关系,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我这样已经好多年了,习惯了自然没什么在意的了。习惯了,习惯了就好了。”他的话语透露出无限的释怀,但是仔细体会又充满着很重的无奈感。凤长鸣同情地叹了口气,一时间气氛沉重。 两个人各怀心事停了片刻,玄衣男子忽然想起什么,打破沉寂平静道:“对了,我叫宋节,曾经也是督卫,周岛主他老人家是我师傅。” 凤长鸣哦了一声,情不自禁地开口:“你也是周岛主的弟子,我见到候封也称他为师傅来着。” 宋节微微低了眼眸,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嗯,他是我师兄。” 原来如此,这家伙如果双腿灵便的话,想必也是个高手,毕竟周案堂已经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候封虽然优柔了点,但是也没有辱没师名,单单论功夫还是很值得一夸的。唉,这样一个人就这么因双腿而前途尽失,还真是天妒英才啊。 宋节抬头,遥遥的望着面前静如铜镜的湖面,波光荡漾开无限的碎影。一般这样的人都很感伤,哪怕曾经很活泼。我倒是没见过哪个人生来沉默但是遭遇横祸后突然变得活泼开朗有说有笑的。唔,也不能说是不存在这样的人,如果承受不了打击疯掉的人一样也会变得很活泼开朗,虽然这种活泼开朗不理智且不受人待见。 感伤的人潜在力是个做文人的好胚子,把一肚子苦水儿用对仗押韵的形式写出来,那么就是一首很好的古体诗,若做不到押韵对仗,那么篇幅冗长点儿也可以写成一篇散文,但如果既做不到押韵而且肚子里墨水有限篇幅又短,那么现代诗好歹他也算个文学体裁。 凤长鸣不是干这行的,体会不到这高深的境界,否则他肯定要怂恿宋节向文坛进军,写一本励志的书籍去安慰那些需要喝鸡汤的心灵,斩获人生的第二春。 宋节正先天下之忧而忧地看着面前的静湖,他本来就不是个气息文弱的人,不适合这种表情和气场,但是偶尔这样违和乱搭一下,意料之中的格格不入竟然出人意料地很合契,完完全全是个入画的好素材。面对这一派诗意的景象凤长鸣竟然不知道拿支笔出来记下或者画下来,反而还主动打破这种伤感的唯美气氛,问宋节知不知道中阳山或者是环阶湾的具体位置。 中阳山中阳山,你满脑子都是中阳山,信不信本笔者让你这辈子都回不了中阳山?你就不能换个地方,问下他知不知道无极峰会死呀! 宋节从自己的小阴影里走出来,不假思索地道:“没听过,这四周的山,也没有听过还有中阳山,至于环阶湾我也没听说过,你倒不用失望,总有人会知道的,想必是我孤陋寡闻了。” 凤长鸣垂头丧气,宛如被掌门训了一顿似得,半天攒不出一点儿精神。过了好久才:“那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话问的宋节一愣。 宋节的手自然地在大腿上,眼神鄙夷的看着凤长鸣。凤长鸣情不自禁的挠挠头,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然而却想不出来,疑惑道:“怎么啦,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宋节在这个疑问中凝视了他半晌,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是这里的人?” 凤长鸣搞不懂他嘴里的“这里”是什么寓意,无辜地看着他的眼神,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对呀,我不是这里的人,你们都不知道中阳山的,在大顺,没有那个人不知道中阳山的。” 大顺? 宋节吃惊的望着他,结结巴巴地:“你,你说的东西,我怎么都没有听过?” 凤长鸣被这句话雷了个外焦里嫩。以牙还牙地用比他还结巴的口吻:“啊,你你别逗我,别告诉我你连大顺都不不不知道。” 从宋节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好像真的不知道。 凤长鸣慌了,这里的人仿佛和他不生活在一个世界里。他从来的时候就好奇,外界冰天雪地,他透过那道结界到了这里竟然就变成了盛夏葳蕤,而且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世界里的东西,中阳山,环阶湾,甚至连大顺也不知道。他突然顿悟,莫非,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世界? 可是他又是怎么进来的,这两个世界的季节差异,柔昙酷似芳华木神的模样,那道若隐若现的漂浮海上的环阶湾结界,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宋节若有所思,难以置信道:“雏萝岛四面环山,外面是无边无际的海洋,莫非,你是从海外来的,海外还有其他的大陆?” 他试探性的推理刚刚出炉便被凤长鸣推翻,他虽在中阳山足不出户,但是对四周的地理还是了解一点的,他们一路取东海而行,大顺东海附近岛屿颇多,但再孤立的岛屿也算不上四周无边无际的海洋以至于整个岛的都和外界隔离开。这个岛屿,一定有蹊跷。 凤长鸣凝眉,追问道:“你们叫它雏萝岛?难道从古到今从来没有外人来过么?” 宋节也有点不可思议,连声音都变得疑惑:“没有,我从未听海外有人来访。灵枢府这些年也没有接到类似消息。” “可是,你们灵枢府没接到不代表就没有外来的人呀!”凤长鸣不想放弃,或者说是不想这么接受残酷的现实。 “那是不可能的。”宋节毫无征兆的笑了:“雏萝岛四面环山,上面有些帮派,却也不成气候。中间是唯一的重镇旗安镇,四周零落些散户,但也是少数。整个岛的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旗安镇,旗安镇的安全和大小事务一律由我们以周岛主为首的灵枢府负责。任何事情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们灵枢府是一定要最先知道的。” 凤长鸣愣住了。宋节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想,这个世界的存在果然蹊跷。可能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真的不是一个世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和自己的世界毫无关系。这既叫人绝望又让人兴奋。 黎明已经迫在眉睫,初晨的阳光温柔而内敛。身后的花香浅浅萦绕,鸟啾和畅,一阵风,湖面颤抖不止,带着浓浓潮气兜了凤长鸣一脸。这是侵晨特有的美景,但是这美景还真让人开心不起来。 “凤兄弟在你们的大陆也没有听说过雏萝岛么?在我的记忆里还真没有海外大陆这一说。”说完觉得这话可信度还不够,于是又加了一句:“甚至连传说也没有,我们一直以为整个世界只有雏萝岛一块大陆,是被海洋包围的唯一一块大陆。u看书 ww.kanshu.cm 海外世界,还真是头一次听到。” 凤长鸣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我不是什么海外人,我觉得,我可能进入了一个结界,你们雏萝岛可能正是在这结界中。但是我又不敢肯定,这个事情我解释不出来,因为我想不通。” 宋节面色不善,被别人说活在结界里,任谁听了也不会好受。好在宋节面色虽不善,但是为人处世还是很有分寸的。他只是略微在脸上显露了片刻,随即呵呵笑了两声,喃喃自语似得:“凤兄弟,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凤长鸣想解释这不是他的想象力,而是一种推测,或者说是一种假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实都是由假说推测出来的,他依稀记得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后会有个姓孟的种豆农夫,俗话说种豆得豆,但是他却另辟蹊径,忙里偷闲观察豆子的品性还创出了一套关于人类遗传的假说,这套假说的价值很高,据说还很得当时人的传颂。 然而可惜的是凤长鸣还没有把他这套惊世骇俗的假说呈递出来,宋节的仆人阿良就早早地来接他了。 凤长鸣无奈之下只好把这套假说烂在肚子里,和宋节辞行。宋节说如果有什么不懂得完全可以过来问他,言辞恳切温馨很是和蔼。凤长鸣心里一暖,不禁拿他和候封作比较,候封这个人虽然是大师兄,但是和这个二师兄在性格上一比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候封那个样子很是欠扁。 阿良推着宋节离开,凤长鸣站在原地面朝水面尽情地神了个懒腰,瞧着阳光还不错,身后花开烂漫,感觉这一天是个不错的开始。 第55章 蓝色风信(上) 再次穿过那条花香浓郁能把人呛出眼泪的小路,凤长鸣弓着腰捂着鼻子碎步疾行,仿佛穿越一条被毒气弥漫的死亡地界,不过被毒气毒死的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被花香熏死却是空谷足音了,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是事到临头却发现现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熬过了那条看似漫长时则精短的浓香小路,他定了定神,想着现在柔昙也应该起床了,于是准备去看看,顺便问问周案堂的手下找到阿尧没有。他顺着来路摸回去,由于时辰不早了,一路上连做活的丫鬟也多了不少,很多没见过自己的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凤长鸣不以为意,只顾向柔昙的房间而去。 一路风风火火的找过去,兴致勃勃地敲了敲门,小心道:“柔昙姐?我可以进来么?” 门内轻悠悠地嗯了一声,似有若无仿若云烟。 凤长鸣得了许,缓缓推开门,向里一瞧顿时呆在门口。 柔昙撑着下巴坐进桌子旁的椅子里,眼光淡淡的看过来,她的身侧一团密密麻麻的蝴蝶绕着她来回翩舞,好像把她当成了花儿般,千奇百怪的鸟儿停在窗台上,地板上,歪着头瞧着门口的不速之客,一个毛茸茸软绵绵的松鼠正站在柔昙搭在桌面的袖子襟上喜滋滋地捧着糕点拿两颗幼小有力的牙啃啮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凤长鸣把它吓得一怔,它动作僵住,小牙还陷在糕点里,讷讷地看着凤长鸣,那副呆萌的样子着实滑稽。 凤长鸣瞧着房间里的小家伙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行动。 柔昙向他招手:“怎么啦?进来呀。” “我?”他没底气地指了指自己,又点了点桌子上的小松鼠,心虚道:“进去?” 小松鼠谨慎地回头瞧瞧柔昙,又扭过头怕怕地看着凤长鸣,迟疑了片刻,扔下爪子捧住的糕点,蹬蹬蹬窜下来跑到凤长鸣面前,仰着小脑袋瞅他,凤长鸣和它对视了片刻,瞧它胆子很大,于是试探性地蹲下来想摸摸它光溜溜的毛,小松鼠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吱地叫了一声快速的从他脚边跑了出去,他还没缓过神,仍保持着将要下蹲的动作,屋子里的小家伙儿们宛如听到了警报,立即争先恐后地往门外跑,眨眼的功夫屋子里已经安静如斯。 凤长鸣难以置信,颇遗憾地叹了口气,回头却发现柔昙手指搭在鼻尖弯眉朝自己笑着,这一笑实在是倾城,凤长鸣臊红了脸,揉了揉鼻子,只听柔昙笑声道:“他们都很怕你呢。” 凤长鸣赶紧转移注意力:“对呀,这些小家伙和你最亲了。”他站起来向内室走:“这些家伙怎么进来的啊?” 柔昙端端正正地坐好,目送他进来:“呵呵,我都已经习惯了,要是哪天他们不来了我还要想他们呢。” 凤长鸣拉把凳子挨着柔昙坐下,伸手倒了杯水,还没喝先打了个饱满的哈欠。 柔昙定定瞧着他,关切道:“怎么起的这样早?昨夜没睡好么?” 凤长鸣水刚刚碰唇,闻言心里大是痛快。本想着柔昙清心寡欲,想不到连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登峰造极。凤长鸣正满腔郁闷无处发泄,听到柔昙如此发问急忙将一口水吞下,胡乱擦了擦嘴,附和似得:“嗯,柔昙姐你不知道。” 柔昙眯起眼睛瞧着他,微微弯起嘴角:“怎么啦?” “他们灵枢府的床实在是太软了,我……失眠了。”他垂头丧气,低下头好像受了什么委屈。柔昙对他的解释感到奇怪,试问哪个人不喜欢软绵绵的床榻呢,若是硬硬的床榻那才叫不舒服呢。于是好奇道:“你不喜欢软床吗?口味还挺刁钻的。” 什么叫刁钻,那才不叫刁钻,那叫没事找抽。 凤长鸣以为,柔昙给出的刁钻一词说明了他特立独行,不与外界同流合污,体现了新一代鸿俦鹤侣应有的气度和特质,不由得感觉整个人的气质都向上拔了一拔,顿时来了一种浓浓的自豪感。他捋着鬓发,朝柔昙嘿嘿一笑,道:“其实软床也挺好了,就是不大习惯。” 考虑到从进来为止两个人一直在讨论床的问题,这有点儿说不过去。在历史对于汉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强力抉择下,就注定床,男人,女人三个清清白白的词出现在一起时要受到外界的非议,虽然事情的真相可能是一对儿小两口在市场卖床这么简单纯粹。若是夫妻两口置办新婚家具就买硬床还是软床一事大肆讨论一番倒还无可非议,但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如此毫不避讳地讨论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至于具体想到何处,这个根据每个人的节操不同结果有所差异。 附带一句,这一段掉节操的文字是由朋友代写,其中扭曲的观点和污秽的言论与高洁傲岸的笔者无关,如有雷同,格杀勿论。 正在两个人准备转移话题的当口,府里的丫头提了早餐过来,u看书 .uuknshu.co很有礼貌地站在门口请示。柔昙叫她进来,她就很听话地进来,把早餐一一放在桌子上,是一些粥和糕点。末了完毕,丫鬟又对凤长鸣请示道:“府里给小公子的早餐也在奴这里,奴是给您放到房间还是放在这里呢?” 这服务态度,有些部门真得好好借鉴借鉴。 凤长鸣抬了抬下巴:“辛苦你了,放在这里就好。” 丫鬟将余下的早餐又一碟一碗拿出来,正真完毕后准备告辞。凤长鸣叫住她:“你家周岛主可曾有什么说有没有找到我们要找的人?” 那丫鬟眨了眨眼,摇头道:“对不起小公子,岛主的事不是奴应该了解的,所以奴并不知道小公子问得事。” 凤长鸣哦了一声,丫鬟回他浅浅笑了一下,退身出去。 柔昙递给他筷子,看着他略带惆怅的眼神:“我们先吃饭吧。” 凤长鸣迟疑地接过,手里攥着筷子在桌子上敲着,踌躇了好半天才抬头:“柔昙姐,如果我这一辈子都出不去了,那我呆在你身边可以吗?” 柔昙愣了愣,眉梢微微颦起:“出不去,出去哪里啊?” 凤长鸣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讲,恳求似得:“我的意思是,我这么呆在你身边,你会讨厌我么?” 柔昙认真地瞧着他,他的瞳孔带着慌张的恐惧,可怜又迷茫。她瞧了一会,突然眯起眼睛:“当然不会啊。” 她说不会,呵呵,她说不会呢。凤长鸣开心的笑起来,然而接着突然又不着痕迹地紧起眉头。他若留下来,她就不会离弃,可是,若是他离开了呢? 第56章 蓝色风信(下) 凤长鸣心里一动,惶恐之意排山倒海而来,他拿筷子的手明显哆嗦了一下。 柔昙没看到他的异常,轻轻衔起筷子:“我们先吃饭吧,要不然啊饭菜就该凉了。”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中阳山的财产来之不易,这都是无数的先辈拿命和妖拼杀换来的,所以不浪费一直是中阳山开宗立教就流传下来的传统美德,凤长鸣被熏陶地很好,别的没学来,但是对于这点还是很刻骨铭心的,于是低头专心致志开始吃饭。 灵枢府的饭菜做的很是可口,这点弥补了凤长鸣昨夜的失眠之恨,功过相抵也不再追究。但是出于对未来负责的角度考虑,他还是觉得应该让他们换套被褥才好。不大功夫二人用餐完毕,刚才那个懂事的小丫头又进来收拾餐盘。她的这个时间拿捏得非常准,两人刚刚吃完她就进来,前后时间差可以忽略不计视为同时发生,足以可见她对时间有着非比须常的敏感神经,到底有多敏感,据初步判定与等待下课铃的学生党不相上下。 令凤长鸣更惊讶的是不止这丫鬟有非比寻常的时间观念,连府里的督卫——凤长鸣觉得在灵枢府督卫也可以充当家丁使使——也有很强的时间观念。丫鬟前脚刚走,凤长鸣正准备喝茶,一手端起杯子另一手撩开瓷盖,嘴刚贴上瓷边外面当当当地便有人敲门。柔昙向门望去,问了句来人,凤长鸣仍端着杯子信誓旦旦地嘬茶,眉目间波澜不惊并未当回事。 那人说他是灵枢府的督卫,岛主有事相邀,不知两个人是否方便相见。 方便,怎么不方便。凤长鸣那副懒散悠闲的样子一扫而空,腾地一下坐起来,督卫此时推门毕恭毕敬地立在门槛之外。凤长鸣形容关切,本想发问,但是颇有芥蒂地瞥了一眼柔昙茫然的表情,暗自踌躇了一番,于是跑上前凑过去手指朝他勾了勾,那个督卫意会,怀疑地把脑袋凑过去:“小兄弟怎么了。” 凤长鸣趁着他低头的空当踮脚勾住他的肩,督卫被他勾地一趔趄,正要反抗,凤长鸣急忙给他递了个安抚的眼神,没放手,转头看向柔昙,柔昙歪着头,依旧茫然地看着他。凤长鸣朝她呵呵一笑,未多做表情,侧头对他神秘兮兮耳语道:“可是关于阿尧的事情?阿尧他怎么样了?” 那个督卫兀自沉默片刻,瞧着眼前的凤长鸣:“阿尧?啊,好像是和他有关,我刚才还看岛主和候封督统谈论这件事来着。” “督统?”凤长鸣来了兴致,急匆匆的,不经意间连勾他肩的手也放开了:“他不是督卫么?” 那个督卫得了轻松心情无比痛快,朝他笑:“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比我们官阶高,是督统。” 凤长鸣哦了一声,想着这也没什么不好解释的,就相当于捕头和捕快的关系,想通之后心里顿时舒畅,不过舒畅之后又有点儿不爽。若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担了再高的职位他凤长鸣也不会眼红,因为他坚信一切官位都是纸老虎,每位忧国忧民的官员都坚持“上任与下马齐飞,贪污共坐牢一色”的基本作风。但是候封则不一样,他和候封有些过节,过节过节,过不去了那才叫节,很显然凤长鸣没过去,所以才有的舒畅之后的这一不爽。我记得从前的凤长鸣不是个小心眼,但是最近他好像变得记仇了,我暗自回忆了一下,好像在与柔昙见面后他就变得记仇,而且这些仇无一例外全部都和柔昙有关。笔者惊了一惊,这个柔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然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或者凤长鸣这个人有多重人格?笔者想不通,也不再大费心神地胡乱猜测,且听下文娓娓道来。 凤长鸣将此事想通,虽然有点儿不快,但是又无可奈何,如此下去不过徒增烦恼罢了。于是不再纠结,转而问那个督卫:“你们岛主在哪里,你带我如何?” 那个督卫点头:“岛主他在议事厅,我这就带你过去。” “嗯,那就劳烦你了。”凤长鸣话罢,一直茫然旁观的柔昙仿佛按捺不住似得,悠然站起来,眯着眼睛柔柔道:“怎么啦?长鸣,是什么事,你好像在故意躲着我?” 凤长鸣呵呵地挠着头,意欲敷衍。他其实是在害怕,生怕万一这是关于阿尧的不利消息那么对脆弱的柔昙来讲这一定是个不小的打击。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好是坏,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先不要柔昙知道的好,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纯粹而清澈,他心里一荡,有点难以启齿,但是犹豫片刻仍违心撒谎道:“是关于中阳山的事情,我求周岛主帮我寻中阳山的事情了,据说有了些线索,我可能要找到回家的路了,柔昙姐你高不高兴?”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伪装起来的兴奋,而且他怕那个督卫拆穿他的谎言又忙扭头不着痕迹地给了那个督卫一个威胁其噤声的眼神。这个督卫是个好队友,虽然相处不到半刻,但是默契度却非比寻常地高。这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眼神,然而那个督卫却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捕捉到,并在转瞬须臾之间于脑中发酵揣摩,几乎是眨眼间,那个督卫难以置信地眉毛上扬,眼珠飞速转了两转,然后意味深长地缓缓点头,表示已懂。 凤长鸣长吁一口气,得此队友此生无憾了。 柔昙弱弱地啊了一声,仍站在那里,垂着手,似乎在犹豫,好半天才:“你是要去周岛主那里吗?我跟你去。” 他知道她是想打听阿尧的事情,但是如果她跟着去了那么他刚才的谎就白撒了,不禁白撒了,还有谎言被拆穿之后柔昙不信任以至于排斥自己的可能,所以这个是绝对不能让她去的。于是凤长鸣赶紧阻止道:“不要了柔昙姐,你在这里就好,那边的事情我来办就好,我会帮你问阿尧的事情的。” 柔昙听他说完,好像还放心不下,表情复杂地看了他好久,薄润的嘴唇翕张颤颤欲言又止。凤长鸣第一次见到柔昙这样,感到奇怪,柔声问她:“怎么啦柔昙姐?” 她看着他,依旧不言语,但是仍是想说什么的样子。凤长鸣担心她,小跑过去到她面前,盯着她剪水的瞳子,关切道:“柔昙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啊,你说吧,我在这儿听着。” 柔昙含情脉脉,那副样子楚楚动人,尤其是那天下所有女孩儿也无法匹敌的眼睛,那双眼睛真是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从那双绝美的深瞳里透出的是点点飞花流雪般的皎然目光,美好地像宇内三千年的黑暗突然迎来的第一缕曙光。那样的眼神是不能久看的,那种近似于蛊惑般存在的目光最能让人迷错,但是这种眼神又要和夜幕中的大街上贴边儿站立的特种女子服务人员的钓人眼神有所区分,虽然二者功能相仿。柔昙这种眼神实在惹人怜爱,好像被她看久了心都能化开。凤长鸣一边被她瞧着一边细心照料自己的心防止化开,但事实上他的心早就化了。 柔昙在那里一个人酝酿了好半天,最终在脸上显现出一个不舍的表情,脸颊腾起两朵儿娇羞可人的红云,眉睫不安地抖了抖,双手背过身去紧紧扣住,目光在他脸上流转,有些难为情地悄声:“那你要早些回来啊,我有点儿害怕。” 凤长鸣发自肺腑的一句“我不走了!!”差点儿就要抑制不住喷涌而出。当一个身边触手可及的女孩儿楚楚可怜地说出害怕两个字时,我相信但凡这个男孩儿有点儿男人气魄,而且这个女孩儿的长相又不算太抱歉,那么没有那个男孩儿会不热血沸腾保护欲爆棚的。凤长鸣身为一名顶天立地身高……不详的男儿,早就按捺不住呼之欲出的保护欲了。此番此景,笔者实在忍不住高呼一声:“放着我来!” 凤长鸣柔柔地看着柔昙。一个女孩儿说害怕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真的害怕,二是她不想让你走。看这个架势凤长鸣人之常情地选择了后者。 此地是灵枢府,哪来的坏人妖魔让她害怕啊。 还好那句“我不走了”没有说出口。凤长鸣比她小又没她高,反而还要成为她的保护神,对外人来讲这很滑稽,但是对凤长鸣来讲这简直太叫人兴奋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隆重点点头,俨然道:“嗯,柔昙姐,我马上就回来。” 柔昙没有点头,也没有说什么。无声胜有声,她不想说什么话,也没有对他的离开表任何态度,这说明她是多么不希望他离开。不过话说回来,凤长鸣不过是去一次周案堂那里,甚至连灵枢府都没有出,柔昙这样真是小孩子脾气,还说什么害怕来博人同情,当真是小题大做了,有点儿任性的味道在里面。不过若她是因为怕凤长鸣此行找到中阳山以后离开自己,那么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不过站在官方的角度,笔者负责任地告诫列为,后者的真实度偏低。 凤长鸣和柔昙依依不舍告别了好久,这直接导致门口督卫小哥倒在门槛子上睡了过去。由此可见,再好的队友摊上一个不负责的人结局也会不容乐观,而且好的队友最后往往会受到连累有“扑街”的可能,督卫小哥这次左右四顾找不到街,扑个门槛也算差强人意。 凤长鸣用膝盖顶了顶他,熟睡中的督卫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弥留之际睁开惺忪睡眼,眼瞅着地面朝自己的脸猛撞过来,u看书 .ukashu.co也顾不得擦掉嘴角肆意奔腾的口水,先以手撑地急急忙忙稳住身形。定了定神,这才慌张起身擦擦嘴,把嘴角黏黏的东西擦净,意犹未尽地:“二位这是商量好了?” 凤长鸣嗯了一声,抱起双臂道:“带我去周岛主那里吧。” 督卫了然点头,走在前面引路。凤长鸣步子只迈了半步,却又忍不住回头瞧着柔昙。柔昙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仍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她脚边的区域生着一簇簇的单瓣儿蓝色风信子,娇小玲珑,争先恐后地挤在一处,虽密却不繁冗,此时开得招摇热烈。她的脚触及哪里哪里就会长出葱郁繁茂的植株,他记得,她平常的时候脚边会长出碧绿色的藤蔓,他还见过她脚边开过彼岸花和罂粟,有时候开心偶尔也会开出两朵儿玉瓣儿栀子,但是今天她脚边的这个风信子,他倒是是第一次见到。 他还傻傻地站着,盯着内室的柔昙。柔昙轻轻地抿起嘴唇,唇线叠在一起。可能是她的精神力出现了分歧,背着的手忽然滑脱分开,自然地甩到两侧,正打在腰间的小铃铛上。 叮铃铃,叮铃铃。 仿佛被吵醒了,凤长鸣有瞬间的恍惚,正想说些什么,屋子内贴着门边的地面突然长出了两枝粗壮的藤蔓,上面点缀着密密的叶子,几乎挡住了他投给柔昙的视线。他就这么一愣的功夫,那两枝藤蔓就已经在内侧抵住了门扇,然后猛然伸展顶了过去。他的一声啊还卡在喉咙里,那扇门已经受了力咣当一声毫不讲情面地合上。 他呆呆地站在天井里默然,心里突然空了一块儿。 第57章 议事厅中(上) 灵枢府很大这件事,上文对此已经做了描述,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同理可证,地方大了什么人都有。督卫带着凤长鸣前往议事厅,中途要经历很远的一段路。凤长鸣在灵枢府算个新人,新人就免不了成为话题。这一段路途就有好信爱嚼舌根子的小丫头,这个正晾衣服的小丫头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凤长鸣几眼,结果不是再也没能忘掉他容颜,而是蓦然发现找到了可以扯皮的话题,于是忍不住拉着旁边正向衣杆上搭衣服的小丫头咬耳朵,见多识广似得:“诶?怎么没看到昨个儿那位脚边生花的胡娘呢?” 另一个见识短,没见过柔昙和凤长鸣,不信道:“脚边生花?得了吧,你是不是发烧了?” 见多识广的那位被驳了话十分不快,胸有成竹地以为自己地握住了事实的真相,立马挺胸抬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因为多看了凤长鸣几眼自己的身价也倍增:“是真的,你是没见到,那姑娘别提多好看了,我作为一个女人都动心了。” 见识短的吐了吐舌头,惊讶地望着她,昔日的短浅少女此刻突然化身为敏感少年,哆嗦道:“女……女人?难不成你已经和后厨的王顺子……” “去你的。”见识广的那位红着脸嗔她,愤慨道:“我才没有干那种事,那不成姘头了?” 话罢又偷偷瞄了瞄从眼前走过的凤长鸣,扯起衣杆上的衣服挡住脸,用气音道:“跟你说,我觉得,这个小孩子跟那个脚下生花的姑娘就是姘头。”又在那个见识短浅不信的眼神里补充道:“你说哪有两个人一个姓凤一个姓柔却还称姐弟的道理?” 见识短的连思想也很保守,不过却保守地分外可爱,只见她怯怯地摇头,攥住了正在晾晒衣角抖了抖:“我可不信,人家姐弟是干的也不一定,依我看啊人家就是个小孩子,你可别把人家想的那么坏啊。” 见多识广地还想辩解,已经走出老远的凤长鸣突然提醒式得咳了几声。见多识广的做贼心虚,缩脖一个激灵蹲下来,藏在洗的雪白的被单后面,忐忑地讷讷道:“不会被听见了吧?”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凤长鸣的耳朵堪比雷达这件事如果你忘了的话不妨回到无极峰那节补补课,相信你了解之后再也不敢当他面儿咬耳朵说坏话了。 几声咳宛如盖了玉玺印的圣旨,那边的非议即刻销声匿迹。凤长鸣对此很是无奈,一开始听她开口夸柔昙还以为是好话,仔细听听也很有意思,想不到富不过三代,好话也过不了三句。凤长鸣从远处过来到路过二人再到离开这一过程就好像领导视察,来的时候从老百姓的口中听到的都是好话,一旦离开百姓们又开始怨声载道了。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还好凤长鸣比较大度,认为女孩子爱说些闲话很正常,也没放在心上。自己和柔昙本来就没什么,旁人长着眼睛长着嘴,爱怎么看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他又不能拿把刀子挨个把这些人的眼睛戳瘸嘴戳聋,如果真是那样做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只要不是严重到影响日常生活和可以依法追究造谣者精神损失费的程度,大度的凤长鸣都可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通过自己的力量揍丫一顿来息事宁人。 这次就算了,毕竟是在灵枢府,要给周案堂些面子,毕竟人家现在为自己办事,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是女孩子,如果真的追究的话……还有点儿下不去手。 督卫小哥带着凤长鸣一路过去,议事厅坐落在一个天井里,天井的正中间雕着一只巨大的玉石麒麟兽,腾蹄踏云,仰首啸日,威武霸气。据督卫小哥悉心介绍,这只麒麟所用的玉石采自天虞山藏英谷,据说很久以前彗星扫月扫出两颗陨石来,这两颗陨石不偏不倚正正砸到藏英谷,之后藏英谷上方烟雾缭绕,夜晚暗火迷离,有高人说此地必有宝物。于是灵枢府花了好大劲才把这只玉石弄回来,这只玉石白日采明,夜晚吐光,而且形似麒麟,旗安镇最好的工匠花费了半年的时间精心雕琢最终完成了这只麒麟兽。 凤长鸣耐心听他说完,顿时心生崇拜,忍不住多看了这只麒麟几眼,但见这只麒麟浑身月白如脂,晶莹剔透,凝神细看竟隐隐的能看出些细弱光晕来。的确是件好宝贝,嗯,应该能当个好价钱。 此时议事厅已到,督卫小哥敲门请见,里面周案堂的声音浓重毅然,宛如被渲染了好几重,显得庄严肃穆,颇有念开幕式的味道,说:“啊,请凤兄弟进来吧。” 督卫小哥任务完成,赶着去巡街,于是撇下凤长鸣自己先去了。凤长鸣也不惧怕,踏步上前推门而入。门吱呀呀一声打开,凤长鸣一句话也没说倒先是一愣。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候封那个小子居然也在? 他有些不自在,脸色难看。这个表情很容易让人误解,因为这个表情和紧张实在太像了。周案堂依旧是昨天的那件鹅黄色的长衫,坐在正对面的首位,背后是龙腾四海的一副巨画,抬手做邀请状对着右手的首位:“凤兄弟莫紧张,快快进来坐。” 我哪里是紧张,我只是和这小子不对付罢了。凤长鸣心里这样想却没敢说出来,捋了捋鬓发,显得有点扭捏。候封此时坐在左手的首位,面容无波无澜,但是能感到他满满的不舒服。凤长鸣不想和他共事,但是若要真的共处一个屋檐,那么拉远距离也是好的。于是答应一声,上前择了右手的末尾坐了,漫不经心似得:“我坐这里就好,里面太热,我不喜欢。”说着还若有若无地瞄了候封一眼,其中千言万语不言而喻。 周案堂倒也爽快:“座次这等小事随性就好,小兄弟既然喜欢,那么但坐无妨。” 这等不拘小节的性子倒是很得我心,嗯,我喜欢。凤长鸣赞许地看了眼周案堂,表示一种英雄相惜之意,凤长鸣做事公平公正公开,自然一视同仁鄙弃地施舍了候封一记绚烂的白眼。候封咳了咳,假装没看到,端起茶盏挡住难看的脸色,还借势呷了一口。 周案堂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并未表现出什么来。俨然是看小孩子过家家时大人们表现出来的那种冷淡。这说明凤长鸣小孩子以外间接地说明了周案堂已经阅尽世事,这等小摩擦他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凤长鸣一大早被叫来开会并不是来听周案堂铿锵陈词的,相比一些胸中无墨却能唠叨出一本《辞海》篇幅感言的领导来讲,周案堂明显打的是闪电战,几乎是在话题打开的同时他就已经切入了正题。这很容易让习惯听讲座的人措手不及,因为一篇讲座值得听信的可能只有几句话,放在几个小时里就有足够的时间让你睡觉发呆,无聊了还有功夫一边聊天一边抄他人的笔记。但是摊上周案堂则事情大变,他上来就步入正题,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你根本没机会睡觉发呆,因为还没等你睡着他已经讲解完毕,uu看书 .uukansu 大家该收拾收拾各回各家了。 还好凤长鸣没有受到讲座的荼毒,这种程度的谈话并没有让他失措。 但是笔者就没这么幸运了,笔者整天接受讲座的摧残现在注意力大减,攫重摒轻之术早已不复当年。不过还好,笔者依稀记得周案堂说阿尧的住处已经找到,不过不巧,这其中有些波折。 凤长鸣一听是阿尧立马来了精神,身体前倾:“怎么了,什么波折?” 周案堂难得表现出失落,垂着眼睛,握紧拳头,半天才:“我们找到了阿尧的母亲。” “母亲?她怎么说?”凤长鸣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面色里流露出一丝忐忑。 周案堂若有所思,似乎不愿开口,好像内心在进行一场抗争,最后好不容易才回答他:“我派出督卫在雏萝岛各处巡查,雏萝岛人口有限,说来幸运,昨天傍晚在少浮山下我们寻到了阿尧的住处。” 凤长鸣觉得奇怪,质疑道:“可是你又没有见过阿尧,怎么就知道那里就是阿尧的住处呢?” 周案堂面不改色:“我当时也是如此认为,可是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搜到第二个叫阿尧的人。” 凤长鸣心中一荡。 “所以我想找你确认一下,我们找的这个阿尧据他母亲说,他小时候在天虞山走丢过,八年后又自己完好归来,而且对失踪的经历讳莫如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凤长鸣恍然回想起在天虞山的种种,那矮小的桌椅,温馨的小屋,柔昙怜爱的眼神,原来那个称她姐姐又突然离开的人,其实就是…… 第58章 议事厅中(下) 他目瞪口呆,由于激动不禁颤抖,腾地一下站起来:“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周案堂的眼神划过一丝深邃,随即彻底暗下来,自言自语似得:“那个人现在不在这里,也不在少浮山下的家里。” 凤长鸣都快急死了,奈何他这样遮遮掩掩,于是忍不住冲到前面:“周岛主你快说啊,那个人现在到底在哪里?” 周案堂明显很不想说,纠结好一阵才缓缓地:“他被少浮山上的歹人抓去了,那伙歹人拉帮结派自称赤月,我们善恶不两立,素来不共戴天。这伙人极其不好对付,请恕周某人无能,这人被他们抓走了,我不敢保证能找回来。” 灵枢府什么实力,他虽然不甚清楚却也能够猜到。根据宋节——今早遇到的那个腿疾之人的表述,雏萝岛的大小事宜全部为灵枢府管辖,但除了雏萝岛周围那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帮小派。宋节口中的小帮小派到了周案堂嘴里却变成了撼不动的大帮大派,这个有很大不愿出力的嫌疑。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哪里会有人为别人的事情卖命呢,周案堂肯不要脸面说办不到,那么这就表示他的确是不想帮忙。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宋节虽然不是将死之人,但是他双腿有疾,这句话勉勉强强也还凑合着用。所以凤长鸣选择听信于宋节,相信那里的的确确是些小帮小派,并坚信他一个人足以搞定。 想到此处凤长鸣来了兴致,他这一辈子没多少兴奋点,其中之一便是喜欢一对多打一场架并取得胜利。这次逮到了机会正好大展拳脚,一来是把阿尧找回来好给柔昙个交代,二来是出出风头好挫挫侯某人的威风。于是凤长鸣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少浮山在何处?我且上山剿了这帮贼人把阿尧救下来。” 周案堂眉头一紧,略有踌躇:“凤兄弟可是说笑?我灵枢府百年未曾剿灭的贼窝如今你一人便要拿下?” 哦,百年来也没灭掉,是这样啊。凤长鸣心中一沉,掂量掂量自己的这点儿能耐,心想不成,于是偷巧道:“我一个人?我没说一个人啊,还请周岛主你借我些人手,我给他来个直捣黄龙。” 带些人手,估计就差不多了吧?凤长鸣心里嘀咕。 周案堂对他的要求不置可否,眼神却陡然亮了起来,只是不着痕迹,那快速地一闪而过的亮意宛如狂风中的一朵火苗,在暴露的瞬间熄灭成烟消失不见。余下的是无尽的淡然和从容。 他似乎很难为情,纠结一会儿,迟疑道:“这个未尝不可。老夫大可助你一臂之力。” 凤长鸣心里踏实,了然道:“那就好。真是多谢周岛主了。” 周岛主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小气,他还是很乐于助人的嘛。那边一直沉默的候封觉得不妥,试探道:“师傅……”末了意味深长下文未表。 周案堂眼神递过去:“封儿你有什么要说的。” 凤长鸣偏了脑袋不屑一顾地看过去,还不吭声地切了一声,腹诽道:小子肯定又要阻挠。 果不其然,候封起身凝着眉头,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模样,先是低着头似乎在措辞,又猛然抬头:“师傅,我们灵枢府怎么能随便要他调遣,这也太主次不分了。” 周案堂正要发话,凤长鸣却抢了先:“谁要调遣你,你自己是干什么的自己心里不知道却要别人来指示?笑话,再说什么叫不分主次?你公然把我姐姐抢走就算分得了主次么?” 候封冷眼瞧他,声音也是冷冷地:“小子是要打架吗?” “喝!”凤长鸣轻蔑地瞧着他:“真是知子莫若父,我就知道你要打架,小爷我早有准备,不服咱过两招瞧瞧。” 眼看着事情要闹大,周案堂淡淡的,声音却透露出压人的威严,说:“封儿坐下。”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是一座大山压了上来。候封的杀气渐次收敛,依旧盯着凤长鸣,心有不甘却仍是吐出“是”这个字,然后在凤长鸣挑衅的眼神中一寸一寸地坐下去。 候封真是气死了,凤长鸣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早已乐开了花。毕竟此时的他还是个小孩子,这等事情就让他如此开心,分明是小孩子性情使然。 周案堂敲着脑袋,似乎思考了很久:“我觉得此事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不如明日便去。灵枢府本来有两个督统可以助你,可惜我二徒儿腿上有疾,空有督统之名却不再行督统之事。” 凤长鸣知道,附和他:“啊,我知道,宋节,我今早还看见他了。” 周案堂原本矍铄的眉间突然划过一丝忧虑,音带好奇:“你们见过,这么巧,他可曾对你说些府里的趣事?” 趣事?凤长鸣想了想,得知自己跑到另一个时空,或者说另一个世界算不算趣事呢?凤长鸣决绝:“没有,他只是和我探讨了一下雏萝岛的人文地理和时空观。” 周案堂对他的回答感到一丝诧异,哦了一声说:“是么,这孩子自从得了腿疾便不喜欢热闹,总是喜欢一个人,能有个陪他说话的我心里也挺欣喜的。” 这真是师徒情深啊!凤长鸣赞叹,能有个这么好的师傅真是三生有幸。想到此又联想到自己的师傅韩琦鹤,一想到自己偷跑下山的事情保不准就要败露,到时候不知道要接受什么样的变态处罚,后背凉意飒爽袭来,凤长鸣整个人都抖了一抖。 还没抖完,周案堂在那里续道:“封儿呀,明天你且随凤兄弟……” 还没说完,猜到下文的候封站起来施礼道:“师傅,府中尚有事宜需处理,徒儿请命留在府中。” 不想去直说就好,干嘛拐弯抹角啊!凤长鸣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没说话。周案堂点头:“这样也好,那么就请凤长鸣兄弟代行督统之职。” 哦?!有点儿意思。 凤长鸣喜出望外,这么大的一顶官帽砸下来差点儿没把他砸晕。趁着自己还没晕外加候封应景的一句抗议:“师傅!”赶紧清醒清醒,摇头推辞:“岛主使不得。” 按理,候封越是抗议他越要坚持抗议无效。和候封背道而驰唱反调简直可以与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并称为人生五大快事。但是这件事却不能跟他唱反调,因为他确确实实不是一块当管理者的料,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他没有城府。没城府的人当官,若是当贪官还也罢了,因为凭借那点儿丢人现眼的智商贪不到多少便会被绳之以法大快人心,如若是清官就糟了,因为他连给百姓服务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沦为其他贪官的替罪羊,自己沦落了不说还间接包庇了一个贪官,锒铛入狱之时才悔悟只怪当时太年轻。 所以凤长鸣出于自知之明才说出上面那些话,有自知之明的人很可爱,uu看书 但是也很可怕。至于为什么可怕具体我们以后再说。 周案堂挑眉,觉得不喜欢当官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所以带着浓浓的好奇:“凤兄弟何出此言?” 凤长鸣笑:“我只不过是要上山救人,顶着督统这样一顶帽子未免太过于招摇。要是我做些什么有失礼节的事情那不都要怪在你灵枢府的头上?给别人抹黑这件事我过意不去,还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贵府能出手相助,我自当感激,但是这任职一事还请岛主收回。” 周案堂爽朗,不喜欢情人所难,好好一笑道:“既然不喜欢那我就收回成命,凤兄弟会去准备一番,明日我便派人随你去趟少浮山。” 凤长鸣赶紧谢过。之后又寒暄了几句,皆没什么营养,姑且略过。几句话之后凤长鸣便告辞离开,只留周案堂和候封在议事厅。 出了议事厅已是上午,日头姣好,想着明日就要大干一场不免心生激动。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少浮山,他只知道少浮山上是伙贼人,自称赤月。但是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什么本事能与灵枢府周旋百年却是无可而知。俗话说知己知皮方才百战百胜。他想着便要回去问个明白,但是这身形刚刚转过去,只迈了一步却又顿住。 该死,那个候封还在议事厅,去了免不了要看见他。凤长鸣盘算了一会儿,觉得看见他比问题憋着不问要难受些,所以避重就轻准备离开。虽然主观上决定离开但仍是不死心,心里有东西不落地总是显得不舒服。正发愁却灵光一闪,他忽然笑出来,对了,这件事可以去问他呀! 第59章 再拜宋节(上) 嗯!没错,凤长鸣想到的这个人正是双腿残疾的灵枢府督统,周案堂的二徒弟宋节。 作为灵枢府的督统,虽然说现在的宋节已然不再效力。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相对于那些插科打诨的类似于张三李四等人,宋节还是很有话语权的。而且宋节这个人虽然生的不似候封那么婉约——请原谅我使用婉约这个词,因为宋节和候封站在一起比较,的确候封要显得稍稍婉约一些。宋节当真是一条汉子,只不过被病魔折磨地不浅,性情也是大改,老虎变病猫这句话形容他很贴切。凤长鸣觉得宋节这个人呢比较好接触,这件事情问他很有把握。 于是他也没回柔昙那里,直接一路打听,磕磕碰碰摸到了宋节的住处。 那是一处极其偏静的地界,不过离花园倒是很近。许是宋节生病以后与世无争,特意挑了这一出偏僻之所免得被别人看见。一般得了重病的人都不喜欢见人,这个其实属于心理问题,都是自尊心作祟。没人能迅速接受自己由完美变得残缺,正如没有学霸能够接受在期末考试中七科全挂这样一个血淋淋的现实。那么最无能却是最直接的解决办法便是躲,躲过初一是赚了,躲过高三却是赔大发了。对于宋节的这一昭然若揭的心理,凤长鸣表示可以理解。 仆人阿良正从堂里出来,凤长鸣今早和他打过照面还记得他,于是连忙上前打招呼。 阿良记性不差,为人十分亲和。瞧他过来也是停住脚步,有理有度道:“啊,原来是今早的小公子,不知道小公子这次前来有何贵干?” 凤长鸣笑笑:“我是来找宋节宋督统的,不知道他在不在。” 阿良点头,恳切道:“嗯,督统在里面,且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凤长鸣点头道谢,站在外面安静等着。不多时,阿良从里面出来,凤长鸣看到胜利在望,不禁表示十分欢喜。 宋节住处偏僻,室内布置也很简单,朝阳的窗台上摆了一盆枝叶繁茂的兰花,室内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不过这种简单却十分有气场,空洞却蕴藏着引人入胜的微小气氛。 那时候宋节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轮车里,盖在双腿的黑色薄毯渲染着一种肃穆的感觉,眼神依旧是那种与世隔绝的落寞。凤长鸣敲门,宋节才把目光抬起来:“是凤兄弟,进来坐。” 凤长鸣瞧了一下他的身侧,也不迟疑径直走过去坐进旁边的椅子里,有些好奇地:“你的住处倒是很清净,你平常都不出去的吗?” 宋节安静的眯起眼睛,懒懒开口:“嗯,因为不方便,所以我只是早晨去花园看看,也是挑没人的时候。” 他的房间当真空寂,似乎话音落地还能荡起阵阵的涟漪。这些涟漪皆是宋节那挥之不去的寂寞渐渐攒成。他空有督统之任却没有督统的工作,这样整天坐在轮车里看着时光渐渐溜走却无可奈何,这感觉真的不是平常人可以理解的。 宋节也许不喜欢被打扰想把客人送走,或者他继承了周案堂的衣钵说话言简意赅。他没多说什么废话,直白地看着凤长鸣的眼睛,问他:“不知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样也不用自己开口,倒省了不少的口舌,于是很坦白:“我是想问问你少浮山的事情,你是督统,所以少浮山的事情你一定知晓的比别人多。” “少浮山?赤月教?” 凤长鸣在一旁附和地点头。 宋节眼神有些木讷,眼珠颓然无力地转了两圈,似乎在自言自语:“少浮山啊……” 凤长鸣把身子倾过去,以便更贴近他:“你一定知道很多事情,你能不能告诉我些,我想简单了解一下。” 宋节闻言,有些迟疑,好半天才开口回他:“也没什么,少浮山的事情向来不是什么秘事,他们占山为王和灵枢府不和,这些事情也是众人皆知的。” 不过以灵枢府的实力,占山为王也早就给他们一网打尽了吧?那些人定是有些能耐。 宋节点头:“你猜对了,他们确实是有能耐,玄妃剑,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玄妃剑,听这名字便很有故事。凤长鸣忍不住发挥想象,勾勒出一幅爱恨交织,有血有肉有激情,有生有色有内涵的恨世长歌。 据凤长鸣揣测,这把剑的来历是这样的: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不爱江山也不爱美人的皇帝,这个皇帝的封号现已无从考证,凤长鸣临时给了他一个封号,剑皇。因为他太爱收集剑了,天下所有的名剑他都要买来,买不来那就抢,抢不来那就发动战争。于是天下生灵涂炭,流血漂橹。剑皇的所作所为激起了许多人的不满,于是百姓纷纷起义,一时间天下风云大变。那时候剑皇有个封号为玄妃的妃子深爱着他,无奈他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便是剑而对女人却是没什么兴趣,虽然他不爱她但是玄妃却希冀这辈子都能陪着他。眼看着天下便要覆灭,无可奈何的玄妃为了让他爱上自己不惜找来异士用自己的精魄血肉铸成了一把剑,以为这样便能换却他对她的爱。国破之日剑成,当剑皇看到那把精致的剑时突然晃了神,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这样爱着自己,他只顾着收集天下名剑竟然不知道辜负了这样一个人。他伤心欲绝,那天义军涌入宫闱,他站在城楼之上,绝望的仰天而泣,然后用这把沾着玄妃之血的剑舔上了自己的脖子。这把玄妃剑记录着爱情里的忽视与奋不顾身,充满着传奇性。 当他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宋节时,宋节出奇的竟然双眼放光。然后炯炯的宋节难以置信地吐出一句话:“以你的想象力,应该去说书。” 笔者觉得凤长鸣还是做一名镇妖师比较靠谱,至于说书嘛……干嘛和我抢饭碗真是的。 宋节说,他不知道什么是皇帝和妃子所以刚才的故事他没怎么听明白。uu看书 .uukashu.o 事实是,玄妃剑,就是一柄黑色的剑,但是它周身的剑气却是清晰的妃红色,所以简单粗暴地就叫玄妃剑了。 凤长鸣听此十分汗颜。虽然两者大相径庭,不过这毕竟不是什么重点。玄妃剑的来历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好端端的宋节要提什么玄妃剑。 宋节继续说,少浮山上其实严格来讲分为两个帮派:赤月,涵江。两帮分别霸占着少浮山的南北两半,不过赤月仗着玄妃剑日益壮大,涵江的势力逐渐缩水,所以现在一提起少浮山大家都会理所应当地想起赤月,我想你应该对赤月比较感兴趣吧? 凤长鸣哦了一声,点头称是:“对,就是赤月,他们有玄妃剑,那肯定是很棘手喽?!怪不得你们灵枢府这么些年都拿不下这么一个小派。” 宋节觉得凤长鸣的这句话有小看灵枢府的意思,但是仔细研究一下他干净利落的表情却没发现什么端倪,想着这个人也许向来便是口无遮拦,也就没想太多,点头:“的确不好对付,灵枢府能够保证旗安镇的百姓不受赤月的袭扰便是本分,若是想彻头彻尾地剿了这些人,当真是难。” 嗯……遇到过的对手里面,倒是没几个人用剑的,也不知道这个玄妃剑到底厉害在哪里。说起来自己原先的师傅巩贺的灵器倒是一把剑,颂威剑。但是他常年在山里授业从不下山杀妖,这柄宝剑挂在房间里用来装饰,也许早就上锈,砍柴说不定都能卷刃。所以说他现在是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这剑的威力确实不好推测。 第60章 再拜宋节(下) 嗯,应该小心才是。 想到此,他撑着下巴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宋节瞟了他一眼,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奇道:“怎么,你是想到了什么?”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未来太渺茫。啊对了,你有没有见过玄妃剑,它到底哪里厉害?” 对于凤长鸣的疑问,宋节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似乎有些抱歉地回他:“我也只是听闻罢了,这玄妃剑的真实模样我是没能有幸见到,它在赤月教主手里,是赤月教代代相传的信物。非赤月教门人,很少有继机会见到” 凤长鸣又哦了一声。得,除了一个玄妃剑其他的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也没有打听到,正感郁闷惆怅,那边宋节又很奇怪地:“还没问你,你打听少浮山的事情做什么?” 凤长鸣漫不经心地答应一声,从桌子上爬起来,有些懊丧地:“替我姐姐找阿尧啊。你们周岛主说阿尧被少浮山的赤月教抓去了,我明天要去把他救回来给我姐姐一个交代。” 凤长鸣此时正懊恼着,没注意到宋节的脸上一丝错愕情绪,宋节保持着这个表情好一会儿。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这个表情缓了一缓,这才从刚才的错愕中挤出一丝平静,低头低声道:“你姐姐?就是和你一块儿来的那个姑娘?” 凤长鸣点头:“对呀,她原来在麒麟谷,都没出来过,这次出来还是我诓她出来的呢。”说完想了想,纠正道:“其实也不能算诓,她实在太思念阿尧了,又没胆量出来寻他,所以我只不过是给了她勇气而已,出谷这个决定还是她自己做的。” 宋节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些失笑:“想不到你还是个称职的好弟弟。” 凤长鸣被夸,情不自禁地想起柔昙的音容笑貌,忽而就红了脸,傻呵呵地摸着鼻子干笑着说道:“没有了,我只是觉得我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这句话说完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一时间门外的鸟啾都清晰可闻。宋节自然地把头转向窗户,看着窗外得景色,把焦点放在很远得地方,喃喃似得:“你刚才说,我师父找到了你们要找的阿尧,但是他被少浮山的人抓去了是吗?” 凤长鸣想也没想:“嗯对。你们师傅真是个好人,只因为当初错怪了我们竟然为了赔罪帮我们找人,才一天不到就有了线索,换句话应该是你们灵枢府的督卫办事效率真高。” 宋节听到说完,面容上无悲无喜,甚至有些僵硬,看不出丝毫的情感。凤长鸣怀疑他的腿疾开始扩散了,很有可能蔓延到了脸上导致面部肌肉萎缩而无法完成复杂督卫面部动作,这可大事不妙,这样下去很容易造成面瘫。他正要好心提醒,宋节却后知后觉地接了他刚才的话:“是吗?办事效率是挺快的。” 这也太后知后觉了,间隔长得足以让凤长鸣忘记了自己上句话说了什么能让他接出这句话。奇怪,不应该谈到面瘫吗?凤长鸣嘀咕了一会儿,突然恍悟面瘫是自己的内心独白而宋节听不见,又兀自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可是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什么又忘了宋节怎么回答地自己。然后他就陷入自己挖的思维深坑里出不来了。正无计可施时宋节笑笑,转头看他:“嗯,那你明天要小心了,我就不送了。” 凤长鸣睖睁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嘴唇颤了颤。 宋节不解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要说得吗?说出来没关系。” “原来你不是面瘫啊。” “面……瘫?” 这个对话越发诡异,凤长鸣还陷在自己的思维黑洞里,笔者不准备大发慈悲捞他,一切还要看他个人造化,我们赶紧切换下一个场景。 不知道这算是巧合还是造化弄人。当笔者秉持着一颗嫌弃之心抛弃凤长鸣转换场景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即使是转换过的场景,我们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主人公凤长鸣依然身在其中。 柔昙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安安静静地坐着。自从凤长鸣来开后她就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看到她那么安静有时候我就会怀疑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画地为牢的法术,这个法术会将人的四周围上一圈看不见的结界,这个结界只有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才会消失,也只有这个时候被囚困的人才会有四处走动的自由。不过这种法术自然不会有,因为破解的方法太简单,有了也没有太大用处,这种无聊的法术才不会有人费劲巴力研究。 嗯……也不能说的太绝对,除非……这个人是搞数学的。 柔昙本来安安静静地往那儿一坐,一个瞬间便是一幅价值连城的画;坐满两个小时便是一部低成本甚至零成本却能票房过亿的电影;坚持每周一次,一次一个小时,那么这就是一部人气超高的季播剧。 不过这部小投资高回报的电影被凤长鸣打破了。 凤长鸣从宋节那里回来已经是中午。大太阳明目张胆地在天上用它灼灼的热度鞭策着地上每一个尚有生命迹象的生灵,而且风伯伯今天似乎告假,因为整个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如果非要较真把那点儿微不足道的空气流动也叫做风的话,那么呼气吸气的幅度足以称得上是台风了。 对于这种天气笔者友情提示:忌工作忌逛街忌运动忌聚堆儿忌……反正除了睡觉吃西瓜洗澡游泳其他的都忌了准没错。 凤长鸣拖着一副不堪重负的身体病恹恹地身体进来,身体早已是汗如雨下,却意外地发现柔昙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显然怡然得很。凤长鸣感到奇怪,而柔昙给出的解释是心静自然凉。凤长鸣按图索骥效法柔昙的做法,结果是热了个外焦里嫩。 早晨凤长鸣外出时用来诓骗柔昙的话是周案堂的督卫们找到了中阳山的地点,柔昙还记得,所以关切地问他道:“你寻到中阳山了?” 坐在她旁边椅子里的凤长鸣眨眨眼,寻思着怎么才能把这茬蒙骗过去。只见他干笑两声,呵呵道:“哪里是,那些督卫搞错了,那个根本不是中阳山,害的我白开心一场。” 他唉声叹气地说完,好像真的很遗憾似得,然而心里却暗叫庆幸,得亏当时没告诉她是阿尧的事情,否则她听说阿尧被少浮山的歹人抓了去非担心死不可。此事之所以没有发生全都仰仗凤长鸣的深谋远虑和高瞻远瞩,对此应该给与其一定量的口头奖励,望其再接再厉,继续发扬这种优良作风。 “哦。”柔昙若有所思,回他道:“那也就是说你近些时日都不会走了?” 不会走了?等等等等,这个,是在挽留我么? 哦呦?! 凤长鸣半张着嘴,轻佻的眉眼里看起来有半分窃喜。柔昙不懂他的表情,歪着脑袋挑眉看他,凤长鸣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咳,头瞬间底下,点头支支吾吾地:“嗯,应该,不会走了。” 柔昙比较单纯,如果说单纯分好多种,那么柔昙这款属于实在,实在又分好多款,u看书 wwuukanshu.m 那么柔昙这枚属于直白。直白的女生犯起傻来很可爱,但是攻讦起人来很可怖。值得庆幸的是柔昙并不会攻讦人,见识少的她往往给人一种她在犯傻的错觉,所以综上所述,柔昙还是很可爱的。 都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然而老天慈悲,给凤长鸣这么一个不会隐藏心事的姑娘,没被隐藏的事自然也用不着猜,这为凤长鸣节约了很多脑细胞,算是为他早已赤贫的智商变相地资助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凤长鸣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和柔昙直白这条特性,外加心理学,解剖学,药理学和语言学物理学以及市场经济管理学等众多分门别类的学科总结出柔昙对自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好像似有若无地萌生了出了依赖感。曾几何时柔昙还冷冰冰地说他,没事就赶紧走吧;如今却变成略带着欣喜情绪的一句:你不会走了? 这种转变转的真是大快人心。幸福来得太突然,容我三思缓一缓。 喜滋滋的凤长鸣美美地睡了一晚,虽然床还是那张床,被也还是那张被。这表明失眠的主要因素还是与心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值得一提的是凤长鸣并没有把明天去少浮山营救阿尧的计划告诉给柔昙。毕竟不想让她担心太多,顺便也给她个惊喜。 他压根也没有担心明天的路途有多艰难,也许你可以说他心大。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为一个人赴汤蹈火的的时候,没人会顾忌这件事有多艰难。凤长鸣正是这样,我为他而骄傲。加油,凤长鸣,明天等待你的,将会是你这一生中无比重要的人。 第61章 冤家路窄(上) 隐瞒这种特殊工作要做就要做得彻底,要做到滴水不漏;要么就不做,给他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任它百般刁钻,我自我行我素。 但是对于隐瞒柔昙这件事,凤长鸣真有点儿于心不忍。想来今天去少浮山,应该随便编个理由骗骗她,但是一想到她那么单纯就有点儿下不去嘴。欺骗狐狸会产生优越感,但是欺骗小兔子就会产生罪恶感。而且这一去不知道要经历多久,如果骗他的这句话和时间对不上那么她又会担心。凤长鸣原本把这件事想的无比简单,但是一觉醒来却觉得这事还不是那么回事,光是想个理由就要费些心神。 骗,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不骗更不行。凤长鸣想不出好的法子,于是两者各取一半,临行前告诉柔昙道:“柔昙姐,周岛主说少浮山上有个神人,此人见多识广,应该会知道中阳山,此去路途遥远,我和几个督卫前去拜访一下这个高人,如果他真的有两下子,就顺便向他打听一下阿尧的下落。不过柔昙姐你也别着急,灵枢府那边正全力以赴寻找阿尧呢,估计这两天就能有消息了。” 说我骗人,但是我刚才说去少浮山找人,没骗人吧? 他自欺欺人为自己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心里暂且舒坦了。柔昙看着他的眼睛,平静道:“你又要走?” 凤长鸣尴尬,觉得她有点儿牵挂,点点头有些怯意:“嗯,不过很快我就能回来的,柔昙姐你放心好了。” 柔昙凝了凝眉,似乎在踌躇,半天垂着眸子摇摇头,叹气道:“我觉得这个地方很不舒服。” 不舒服?你看吧!凤长鸣宛如找到了知己,接口道:“你看吧,我就说这里的床不舒服,不过习惯了就好了,昨天我还睡得挺香的。” 凤长鸣的回答引得柔昙连连摇头:“不是啊,我说的不舒服不是床,我只是觉得这里很压抑。”她说着,抬起头用那双剪水的眼睛无辜地看向凤长鸣:“我觉得,这里不安全,而且,我总觉得周岛主的名字我应该在哪里听说过。”她又颇无助地垂眸摇头,似乎在自责想不起来这个名字从哪里听过。凤长鸣觉得奇怪,表情讶异,柔昙轻声地,有些不安:“可是,我想不起来了,我忘记了,但是,我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过的。” 她挺自信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抬头等他得答复。可是凤长鸣权当她是在使小性子。柔昙从小到大没出过麒麟谷,连银子都不知道是什么竟然听说过周案堂的名字?这个谎撒的实在没有技术含量。 如果这个桥段放在言情小说里倒是很有看点,因为在言情小说里情节很有可能变成这样:柔昙是周案堂的亲生女儿,而且凤长鸣又是周案堂的亲生儿子,周案堂因为要做灵枢府的老大不得不抛弃妻儿来到被结界封印的雏萝岛,儿子和女儿经过一番波折分别成了凤长鸣与柔昙又阴差阳错在雏萝岛与亲生父亲相遇,故事的后来是两个不明真相的姐弟相恋,得知真相的周案堂横插一脚,最后的最后两个人觉得世界太黑暗双双跳崖准备一死了却毕生遗憾,可惜主角光环在此发挥作用,他俩被树枝和湖水所救,一个失忆,成为了土豪唯一的遗产继承人,一个双目失明成了心地善良的放牛娃,命运的交错让两人再度相遇…… 算了,笔者黔驴技穷实在是编不下去了,这注定此文无法按照上文狗血进行。因为现在的狗血多地俯拾皆是,狗血的程度也是青出于蓝。笔者制造狗血的能力本来就技不如人,如果非要摒弃自我转战狗血的话那么这纯粹是自找没趣。 凤长鸣看着她不自觉地默了一默,抬手擦了擦鼻梁,试探性地:“柔昙姐,你,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呀?” 柔昙摇头,那样子很是惹人疼。凤长鸣安哄她:“柔昙姐,你放心好了,我就离开一会儿,一小会儿,去完少浮山我马上回来,片刻也不耽搁。” 柔昙柔柔地看着他,微微抿了下唇,贝齿印了上去,砑出富有弹性的凹痕。凤长鸣瞧着她心里莫名一抽,不知不觉就恍了神。 现在摆在凤长鸣面前需要权衡的是去与留。这个矛盾和工作与家庭是颇为相似的:工作,过了这村没这店儿,半点耽误不得;而家庭安安稳稳呆在那里,只要有时间随时都可以,想干嘛干嘛。所以凤长鸣和众多新时期的男人一样略带犹豫但是很迅速地选择了前者。 去! 虽然这对不起柔昙,可是柔昙姐你知道么,我离开你去少浮山可都是为了你啊。 诶?这个话好像和新时期因为工作而忽略家庭的男同胞们说给妻子的借口……啊不,是苦衷,都是极其相似的啊。唉!由此可见无论那个时期男人都不容易,而未成年却要肩负起男性职责的男孩儿更是不容易。 好不容易把柔昙这关过去了,凤长鸣兴致勃勃地前往周案堂处准备进发少浮山。周案堂共挑选了督卫二十人,据周案堂描述这二十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各个身怀绝技,定能助他凯旋。凤长鸣很感激地点头致谢,然而还没点完,周案堂意犹未尽地道:“为了让这次行动顺利些,老夫特意说服爱徒随你一同前往。” 爱徒?凤长鸣一怔,你说的是宋节么?哎呀使不得使不得,本来人手就不宽裕还来个伤员,美其名曰加量不加价,实则这二十个人还要分出去好几些个人照顾他,得不偿失。凤长鸣想到此正准备婉言相拒,只听得身后一声:“师傅,徒儿备好马匹,随时可以出发。” 凤长鸣一口气没出来又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憋回去,这一吸一吐之力差点把肺子呛出来。 这声音…… 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瞥到候封戴一条黑色的绣金龙纹抹额,着一身紧袖黑衫,腰悬长剑,正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他微微抬眼注意到凤长鸣那厌恶又讶异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回看他一眼,又瞬间移开,不慌不忙地朝周案堂一拱手:“还望师傅指示。” 凤长鸣一拍自己脑门,脸色煞白,一滴冷汗悄然滑下。我的乖乖,怎么是这个人,他不是说不和自己去的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糟心的家伙,带着他还不如带着宋节呢! 呃……凤长鸣还挺记仇,不过这也情有可原,谁叫你欺负谁不好偏偏欺负了柔昙呢!唉,罪过罪过。 凤长鸣觉得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于是提醒道:“周岛主不是说岛上的事物众多嘛!我觉得……” 他说到此处狠狠地咬咬牙,uu看书 .kanshu 表情僵硬地说:“候,督,统他老人家不是还有要事在身嘛,我这点儿小事就不用他老人家操心了,所以这次去少浮山……” 凤长鸣说到此,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敷衍的假笑,之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候封嘴角挑了挑,巍然道:“我比你长很多?要加我老人家。” “表示尊敬嘛不是。”为表示自己前嫌尽释,虚伪地展现自己尊老爱幼这一优良作风,凤长鸣还违心地还之一笑。这简简单单的一笑,凤长鸣直想把自己的脸撕破了,对着他笑真是叫他反胃,做这种事让凤长鸣感到了深深的罪恶感。 “那倒不用了,今日随你前去的都是我的好兄弟,我怕我不在他们有什么闪失。”候封瞅了他一眼淡淡道。这句话的表面意思是我这个人很重义气,这次去也不是为了你而是看在我这些兄弟的面子上;深层含义是:小样,这些都是我的人,你敢跟我俩嚣张我分分钟找人砍了你。 凤长鸣艰难地扯嘴笑笑,略带幽怨地偷偷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周案堂。 周案堂没察觉到这种气氛蕴含着的浓浓火药味,满意的点点头,在凤长鸣腹诽的一句骂街中侃侃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出发,为了锻炼你们独当一面的能力我这次不预先告诉你们作战方案,你们实行的具体计划要听凤长鸣与候封二人的指示。” 凤长鸣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什么听我二人指示,说的好听,他们一帮人一伙儿那轮得到我插嘴?周案堂你让候封和我一起去该不是故意的吧? 第62章 冤家路窄(下) 想到此,候封已经带着二十名督卫朝府外大门而去,那里早已备了上等的马匹,各个蹄大臀肥,精神焕发。凤长鸣看那一队人皆是一身打扮,只不过除了候封以外其他人都是鹅黄色的抹额,其他妆容别无二致。再看看自己,一身蓝绿色的广袖直裾还是昨天柔昙在灵枢府备好拿过来的几件衣服中特意给他选的。一队人衣着的不同已经把他抛弃在外,不过凤长鸣想,一般有身份的人都喜欢和其他不一样,首先衣着便是不同,这就是为什么宫里的太监衣着都差不多但是皇帝一定要穿龙袍而且还不允许其他人穿,特殊人群就是喜欢搞特殊化。试想这队人马向外一开,最引人注目的定是自己,这个风头他肯定是把候封的给抢了,想到此处不禁心中大畅,顿时舒服不少。 果不其然,这一路上快马加鞭,穿过长街时总能听到脑后的议论,说什么“呀,这是哪家的公子出行啊带这么些随从啊?”“哪里是,我瞧着那不是候封候督统嘛!”“连候督统也要给当随从,这家人可了不得了。” 这话说得凤长鸣心里大爽无比,自己爽还不够,又回头挑衅地看了候封一眼,候封咳了咳,假装没看到他,压低了头继续安心策马。 凤长鸣爱出风头,策马跑在最前面,但是前提这是条没有岔路的大道。因为他是不识得路的,每次遇到岔路他都得故意放慢速度,容几个人超过他,这样他知道了路才敢把速度提上来继续前行。 可是不久出了旗安镇,凤长鸣的这条战略宣告失败。原因是前方少人家,连路也不是很清楚,或乱石或平地,凤长鸣分不出个东南西北,只好认怂不再领队,但是依然保持前几名,最起码,也要跑在候封前面。 一队人策马前行,不知道行了多久。前方是一处缓坡,乱石交错,顶出一道岗来。偶有松立两侧,宛如路标。候封一直处在队伍中间,不言不语,此刻突然抬手含住小指,来了个响亮亮的哨子。 这声哨子传到大家耳朵里,大家都勒马停下,似乎在等待候封的发落。凤长鸣也停下马,不过他可不是为了听从他的号令,他有些不耐烦,痞痞地看着他:“怎么停了?你要上厕所?” 候封没看他,倒是其他随行的督卫代替候封赐了凤长鸣几个白眼。候封扣着剑柄上光滑的玉石,神色颇为淡定,缓缓地下达指令道:“我们先在旁边的山洞里歇一下脚,商讨一下对策。” “是!”大家异口同声。凤长鸣挤了眉表示抗议,但是对面人多势众,他要是公然和他们唱反调搞不好他们连路也不告诉他,这就糟了。为了远大的理想和最终的目标,凤长鸣决定忍一忍,所以出人意料地没有抗拒,而是乖乖听话和众人一起下马。候封要求众人把马拴在山岗远处的隐蔽的高丛里,凤长鸣咬咬牙,又忍了一忍,也照做了。 但是下面的事情凤长鸣无论如何都忍不了了。 为了养精蓄锐,积极响应养好精神方可百战百胜这条战略战术,候封表示先集体睡一觉。等睡醒了还可以搞个篝火联欢,猎些禽兽来加餐,那时候一边取乐一边商讨,岂不是美哉。 这句话一出,除了凤长鸣其他人都很高兴。于是高高兴兴的其他人大摇大摆地倒头就睡。一时间洞内鼾声如雷口水满地。凤长鸣真是看不下去了,他怒不可遏,指着候封鼻子:“喂!你个戴黑条的。” 候封盘腿贴着洞壁坐下,抬手摸了下深黑色的抹额,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你着急去少浮山,不过我们一行人硬闯过去只是去找死。如果你不介意死的话,尽管自己去,我不拦着。” 凤长鸣瞧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恨声道:“我又不知道路。” “哦。”他表情淡然,向后一靠,合上眼皮枕起双臂:“那也无碍,不过看在你我交情的份儿上……” 凤长鸣眼中涌起一股期待和激动。 “别指望我告诉你。” …… 候封命令他,说,如果相信我的话现在只管安心歇息就好,一觉醒来,我自会给你答复。 这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休将白发唱黄鸡。凤长鸣这处境当真尴尬,整个人别说话语权,连形体支配权都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他无奈,赌气跑到最里面靠着石壁坐下,兀自寻思半晌,又探出头来瞧瞧,众人都静静地或躺或卧地养神,他心里静不下来,眉头紧皱,攥着一块小石子使劲在地上划。 候封在洞口处目无旁人地生了火,伸手在怀里掏了掏,取出小半块儿黑色的炭块儿扔了进去。那是有安神作用的香料,熊熊火苗将那块香料的香气丝毫不留全部焙了出来,整个洞里弥漫着浅浅的抚神香气。不大会儿凤长鸣便觉眼皮发沉,渐渐支持不住,向后一仰便睡了过去。 睡醒的时候暮色四合,惨淡的阳光早已是行将就木,淡淡的霭烟依稀弥漫,似乎浮在乱石之上,整个山岗荒凉一片,叫人看一眼心情就糟糕透顶。 睡前候封曾提议要搞一个篝火联欢,凤长鸣当时只当他是闹着玩儿的,但是看眼下的架势他是要玩儿真的,不,确切的说是玩完真的了。那一堆堆还冒着青烟早已烧的惨不忍睹的木柴还有空气中飘荡迂回着那他再熟悉不过的炙烤生肉留下的特有余香,还有,他们嘴角还没擦掉的油汪汪的痕迹,他们分明刚才来了次真的篝火联欢啊。 背着他烤肉吃不可气,可气的是他们竟然一点儿也没给自己留,这太不地道了。凤长鸣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从人堆里找出候封,瞧见了,然后起身挤过众人跑过去。候封注意到他来,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他,表情轻佻。他怒不可遏,正义凛然的样子似乎要替天行道,冲到候封面前指责他道:“你们刚才干了什么?你们有没有点儿公德心?你们知不知道滥杀野生动物犯法?” 他还好意思,想当初他在无极峰上可是创下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惨绝人寰的人类历史记录,他现在倒义愤填膺充当起起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爱心大使了,这立场的转变着实惊人。 候封旁边一个微胖的小哥吃的很爽,手里还衔着根松枝悠哉地剔牙。他本来不胖,无非是脸有点儿肿,但是由于他刚刚吃饱,所以特地选择了一个比较舒服得姿势整个人瘫坐在那里,于是他整个人就好像一大团被切成碎末的猪肉,啪!被人狠狠地拍在那里似得。 微胖小哥把肉沫从牙缝里费劲巴力剔出来,粘在松针上与松针一并扔在地上,也许是想检验一下剔牙的成果,他还意犹未尽地吸了吸,空气从他的牙缝里呼啸而过,听声音这个成果很显著。 凤长鸣厌恶的向后挪了下脖子,u看书 .uukansu 呆呆地看着剔牙小哥一时无言。候封提醒式地咳了两声,住拄着下巴漫不经心道:“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个的?嗯,我知道你不吃肉。” 凤长鸣:“啊?” 微胖小哥肥硕的小手从怀里掏出个半青不红的苹果,向前递了递,一伸下巴,:“嗯,给你的留的。” 凤长鸣呆愣在那里没敢接。微胖小哥想了想,恍悟自己胖的早就没有了下巴,刚才抬下巴的动作他可能没有领会他蕴含的深层次意思,所以他换了个更直白的动作,倾坐起来把手臂向前一伸,这下几乎是贴到了凤长鸣的脸上:“给你留的。” 凤长鸣做了个抱歉的笑容,呵呵道:“谢谢啊,我……我不饿。” 肚子狠狠地抽了抽,这表示他还很饿。然而事到如今坦白已经是一种掉价的可耻行为了,凤长鸣宁可饿死要保证自己的光辉形象不受欺凌。为了转移饿觉,凤长鸣赶紧把矛头指向少浮山:“戴黑带的我问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去少浮山了。” 候封挑眉,撑着下巴好笑地看了他一会,忽然哼笑一声:“没错,你猜得很准。” 嘿我这暴脾气!! 候封没等他发作,又不紧不慢,信誓旦旦地补充道:“我们自然不用去少浮山,因为我们只需要原地等待就好了,只要沉得住气,待会儿猎物自会落网。” 夜色逐渐浓了起来,似乎真如候封所言今夜是个捕猎的好日子。不过这寒凉的气息安逸沉静,淡漠的像一杯冷掉的茶,除了一种怡人的凉爽闻不到半点儿所谓的血腥味儿。 第63章 伏击赤月(上) 凭借多年坑蒙拐骗的实战经验,笔者潜心打坐,夜观天象,结果……观了半天一无所获,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不禁感到惴惴然。都说天道难测,但是今天这个天象也忒难测了,这可不是笔者的技术不好在此主观不努力客观找原因,我敢直言,就算是整个六界最好的星象师此时此刻他也不见得能测出来。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现在天空漆黑一片,昏昏然半个星子也看不见。这种状况在民间有个俗称,叫要下雨,但是在遥远的未来就不一定了,因为造成这种情况的也可能是雾霾。 凤长鸣从山洞里向天外瞧,越瞧越觉得不对劲。此刻山洞里只能依稀看得见几个模糊的人影,因为侯峰说为了捕猎的成功,禁止明火,所以现在大家只能抓瞎。 他找不到候封的具体位置,只能对着洞里模糊的人堆喊:“哎,戴黑带的你确定今晚少浮山的人会自投罗网?” 候封没回答。凤长鸣被忽视了,舔舔上唇,又道:“今晚的可见度我们偷袭真的有效?这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啊!” 他问完,人影堆里马上传来一声:“但是我们能看清你!” 凤长鸣一愣,不知所以地眨眨眼,傻傻道:“为什么?”然而刚问完他就反应过来了,合着这些家伙来时穿的一身黑,此时夜色正浓这身打扮正好成了一身夜行衣,自己这宽袖的蓝绿色直裾中看不中用,既容易暴露又不方便行动。难怪这些人集体穿成这样,还泰然自若地睡觉,举行篝火烤肉,难不成这些家伙早就知道行动计划了?这里面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人影堆儿里的窃笑声印证了他的猜想。他气的咬牙切齿,他只是口头上给候封点儿苦头,候封一直不还击还以为他是自认理亏,没曾想这家伙暗地里给他来了个隔离战术,眼下敌众我寡,从气势上自己已然输了一大截。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先卧薪尝胆忍他一忍,这仇,我凤长鸣是记下了。 凤长鸣越想越激动,越想越愤慨。已经到了差点儿就要歃血誓天不诛候封死不罢休的地步。可惜还没等到实施歃血誓天的计划,候封早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那名督卫已经飞身回洞,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道:“猎物已经入网,可以下手了。” 候封嗯了一声,悄声吩咐道:“大家去取兵刃。” 凤长鸣诶了一声,表示不解。他当初还奇怪,来的时候唯独他一人带了一柄佩剑,其他人都是空着手来的,现在哪儿来的兵刃啊。 正纳闷,只听见洞穴深处叮叮当当一阵铁家伙的撞击声,因为可见度太低洞内还并伴随着这样的声音: “老张,你的刀是不是拿错了,这把怎么这么轻?” “诶,老李,你的鞭子在这儿呢,来给你拿着。” “我的鞭子?在我手上呢!” “那这是啥呀?妈呀,蛇……” …… 这帮家伙……竟然事先就把武器放在洞里了?!凤长鸣真是不愿意相信这一血淋淋的事实。然而现实就是这样,这些家伙早就知道了计划,然后昨日受候封的命令事先把武器藏到洞里并勘察地形,自始至终凤长鸣都是蒙在鼓里的唯一人。 被人欺骗的感觉真的不爽,这就好像一帮人约好了去超高级酒店大快朵颐,你总担心钱不够所以吃得提心吊胆,然是事实是今天这家酒店开业大酬宾,所有酒菜全部对折,除你以外的其他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们吃的很放肆。 这很气人,一会儿趁乱非要让候封吃些苦头不可。凤长鸣恨恨的,黑夜掩盖住他愤然的表情,让他可以尽情地宣泄他的愤怒。 凤长鸣的思若笛随身携带,所以并不需要多做准备。昏暗的夜色里不能视物,凤长鸣百无聊赖地靠在洞口等着这伙人懒散地收拾自己的器物。这些人的动作和气势都毫无斗志,瞧着就像是大梦方醒的深闺怨妇,一个深闺怨妇还不可怕,最要命的是整条胡同的怨妇都集中到一起,仿佛整个世界的阴暗面都在此刻呈递出来,让人看一眼就能切身体会到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和无尽的失望 就凭这伙人?凤长鸣暗自敲鼓,依稀记得周案堂曾说这些人是灵枢府的精英,今天一见,果真精英。估计全灵枢府上下翻个底朝天再也找不出如此龙鱼混杂的一帮人了。凤长鸣有预感,这次任务成功的概率和今夜星星出现的概率有的一比。 等等,今夜,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今晚赤月要押送一件重要的物品回山,带头的是二当家,我们只需将他绑了,到少浮山交换阿尧。” 候封直到最后一刻才把计划完完本本地告诉凤长鸣。因为马上就要行动,时间紧迫,所以也由不得凤长鸣提出修改建议,这就意味着凤长鸣必须要执行,而且无条件服从。 如此一来,凤长鸣的地位彻底被架空,由一个主谋到参谋再到无名小卒,这一点点的变化细微难辨,等到凤长鸣发现时他已经被候封牵着鼻子走了不知道多远,反应过来心神交瘁,差点儿要为自己的无知而羞愧自刎。 候封一伙人埋伏在山岗的两侧,借着夜色隐藏的天衣无缝。岗下幢幢火把摇曳起伏,在漆黑的夜色里仿若一只只结队的萤火虫。那是赤月的人,由于隔得遥远还看不清楚有多少人。火把的移动速度倒是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凤长鸣想,大半夜不回家还要押送东西心里一定很愤懑,愤懑的情绪会让人容易激动,这些人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一想到家里暖和的炕头和热水澡顿时归乡心切,于是化悲愤为力量,所以加快点儿步伐不足为奇。 那些如希望之光一样的火把明明灭灭,渐渐拉近,这就意味着猎物即将入网。凤长鸣平生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对抗敌人,而且打得还是一场埋伏战。埋伏战和歼灭战的不同之处在于,歼灭战打得是一股气,这股气势打出来那么对方便软了;而埋伏战则是出其不意,就好比此时此刻,这深更半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是冒出来伙劫道的,就算是一条老猫冷不丁横窜出来都会把人吓个半死。 这种威慑效果很是显著,然而埋伏战却是一把双刃剑,埋伏者在埋伏的过程中往往过于煎熬,心脏跳动过快而造成紧张激动而产生间歇性颤抖,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武器拿不住。更有甚者双腿筛糠,可见埋伏战还是场心理战。相比之下,凤长鸣还是比较喜欢单打独斗,最起码不要这么煎熬,uu看书 .uuknshu.co 此时的凤长鸣早已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恨不得这些人飞上来挑战,两伙儿赶紧一较高下打个痛快。 那些拉帮结派的火把颤颤悠悠,此时越来越近。凤长鸣先前还屏住呼吸,聚精会神,而此刻却已经双手颤抖,气息混乱了。灵枢府的督卫倒是很淡定,完全看不出是个要打仗的架势。如果淡定可以学的话,他真想拜那些督卫为师,此时此刻还能气定神闲,心跳有条不紊。凤长鸣做不到,他从未如此忐忑过,这份儿忐忑倒也不是害怕,只能说是激动。至于灵枢府那些人为什么不激动,笔者只有说,以他们的心理素质,很适合上春晚。 不过现在并不是考虑如何使出浑身解数争取上春晚的时候。候封魁然的身子缓缓从岗上一道石洼里站了起来,与此同时,他左右的三十名督卫全都悄悄立起了身子。 目前亟需考虑的,是如何拿下面前,为数众多浑然不觉的赤月党人们! 一支支火把好似一个个明晃晃的靶子,照的凤长鸣一行人眼冒血光。这一队人皆是劲装,肩膀从左至右系了条手掌宽的猩红布带,白色的勾边金色的绦穗儿,褐色的丝线在正当中勾勒出一道慑人残月。带队的是个不惑之年的匀称汉子,虬须威武,虎目溜圆,乍看之下不好对付。这支队伍不见得有什么大箱子,也不知道候封说的押送东西这件事到底准不准,然而这伙人看着妆容的的确确是少浮山的赤月无疑了,凤长鸣一想到擒了这虬须汉子便可去少浮山换阿尧回来心里便开始兴奋起来。 柔昙姐,我就要帮你找到阿尧了呢! 第64章 伏击赤月(下) 凤长鸣沉不住气,一个纵跳跃起来。由于是突袭,如果用思若笛的笛音催动元力的话那么笛音起时这伙人就会有心理准备而无法造成精神上的震撼。为了耍一耍帅,也为了让这伙人见识一下自己的飒爽英姿从而折服于自己,他还是选择用契印发动凌空钻。 此时的凤长鸣腾在空中犹如一只蓝绿色的鹤,背后是将动未动的灵枢府众督卫,包括候封在内,大家的眼神都是有些讶异的。他左脚膝盖抬到胸前,右脚垂下,脚尖指地,手停顿在胸前,那正是发动凌空钻所需的最后一个契印。他的衣角无风自动,翩然的长发衬托着他脸上那一抹自信邪意的笑。从高处俯视,他宛如一个翩然欲坠的神君仙人,而在赤月党人的心里他无非是那令他们为之一惊的“突袭者”。 “呀!有……”在凤长鸣腾起的瞬间赤月党人中有人喊出了这句话,然而他的话语仅仅到此,凤长鸣的契印完全发动。就像大坝的闸门被轰隆隆地打开,势如破竹的洪水拍岸擂床一样,凤长鸣丹田升起的渊元之力由丹田的一点悄然凝聚,在无数道渊元之力汇聚而来的过程中越来越大,大的好像他的丹田已经无法再承装这样的一股骇人的能量时,忽然丹田打开,那股力量轰然炸开,在他周身形成一圈白色的透明结界,然而那道结界并没有停留,而是快速消融并汇聚成数个小点,这些小点儿拉长,变细,成为无数白色的透明银针。 这些复杂的变化只在一瞬间,快到那个人的话还没有来的及说完—— “凌空钻!” 凤长鸣身体还未来得及下沉,那些成型的针已经快速无比的朝下方的赤月教徒们激射而去,那个家伙不得不抽出朴刀护住自己,同时把上一句没说完的话说完:“……埋伏!!” 那些凌空钻由于集成的时间太短,而且并没有明确的目标,所以准确度很差劲,威力也并不是很大,凤长鸣的初衷也只是想来个气势大点儿的开场吓他们一下,给他们来个下马威,然而犹于凤长鸣的攻击实在太迅猛,依然有好几个人没反应过来而成功挂彩。这个完全超乎凤长鸣的预料,面对不小心挂彩的人凤长鸣竟然涌起了一股歉意,他可真不是故意的。凤长鸣晃了下神,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变强了还是这些人太弱了。 候封带着众督卫从高处掠下来,正降落在他身边,巍然一站,也不看他,略带鄙视地:“好好地一场埋伏让你给搞砸了,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没想到就这杀伤力。” 凤长鸣急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他们这么不经打。” 等等,我这么说是确确实实是把责任推给了对方,但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更没面子了呢?是错觉吗?还有……候封你那鄙视的眼神是怎么个意思给我个解释啊喂! 凤长鸣这边儿正抓狂,那边儿的赤月党人却早已狂暴,当家的没说话,倒是旁边的一名年轻硬朗少年挺亢奋,大声嚷着:“哪路的合字儿?还请瓢把子,别撇暗青子。” 凤长鸣仿若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抓狂的情绪陡然下去不少。呃……这些家伙,讲的是哪里的话? 他一个小孩子初出茅庐自然听不懂这些江湖黑话,懵了一懵,还以为是他们的土话。不过打架这种事说话的作用是两条,一是用来化干戈为玉帛,最后双方停战歇息,这有利于平息战事;二是用来激化情绪,最后双方都吵红了眼,这有利于填满愤怒槽从而强化个人战斗力。 今天这个事其实本来就不用言和,我方占据绝对的优势,掳了二当家换一个无名小辈,这件事很值当,所以听懂听不懂都显得无关紧要。 候封混迹这些年,江湖话还是听得懂的,他问的是“那路的朋友?叫管事的出来,不要用暗器”,不过他毕竟不是江湖人士,对于这种话有点儿不待见,只是一笑,道:“我们不是朋友,你也犯不着用行话吆喝,我们是灵枢府。” 灵枢府?! 对面的人明显有些慌了。把头的怒目圆睁,刷的抽出大刀,指着候封断喝一声:“你哪里听得消息来这里偷袭我?钩子是谁?”说罢回首凶狠地扫视自己的随行一圈,那样子似乎是想把他们中的谁给吃了。 “你说卧底?呵,没有卧底。” 凤长鸣傻愣愣地听他俩说话,完全插不上嘴。 候封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蓝黑色的剑柄被火光照射的深邃低沉。凤长鸣曾经见过他拔过一次剑,那个时候这柄剑透出来的慑人威力他现在还记忆犹新。此时重新体会一次不禁又有了新的感触。说它是口魔剑,只因它带着浓浓戾气,也许它从未尝过败绩,性情刁了,所以才养成如此的剑气。此时的剑只拔出三分之一不到,窝藏在剑鞘里的剑身好像抑制不住重现天日大展身手的激动情绪,兀自在剑鞘里铮然有声。那声音虚空飘渺,犹如远处牧笛悠然,又似近处软耳细语。 着实是把好剑。 凤长鸣忙里偷闲,好奇道:“诶,你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啊。” 候封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问出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真是匪夷所思。然而短暂地惊讶之后恢复常态,有些骄傲的语气:“霄魂。” 霄魂? 传说中的雨字八剑,霄魂、雪珀、霁月、霜泪、雷钧、霂蝶、霭倾、雾溪。 候封的佩剑,居然是,传说中雨字八剑排名第一的霄魂?! “雨字八剑?你会有雨字八剑,看不出来啊,你不是在说笑吧?” “雨字八剑?你在说什么?”霄魂剑此刻从剑鞘里赫然亮相,锃亮的剑身宛如被人刚刚打磨过,剑镡处镶着七颗宝石,由上至下分别对应着彩虹的七色,剑身两个明显的血槽,森然恐怖,带着一股猎猎的寒意,霄魂剑的剑锋凌厉犀然,披荆斩棘简单的似乎如切黄瓜般简单。 候封有些好奇,但是仍然镇定:“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雨字八剑,而且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吧。” 赤月教的众人慌而不乱,正和灵枢府势均力敌地对峙着,虽然被包围,但在气势上却丝毫不占下风,可见这些人并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怪不得灵枢府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带头得虬须汉子唤作齐英,候封刚刚和凤长鸣提了一嘴。凤长鸣见那领头汉子长得燕颔虎颈,颇有些风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勃勃的英豪之气,也不枉他名字里有个英字。 齐英看着对方的架势,想必是有备而来。他考虑了下自己所带的东西,并不觉得这东西有这个价值值得他们费力一抢,想着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不可久留,这时间可耽误不得,今日说些好话,认个怂,无论们提什么要求,他尽管答应便是,日后自己得了空闲在与灵枢府算这笔账不迟。 想到此,齐英持刀抱拳:“赤月教齐英,不知来的是灵枢府哪位英雄?” 候封剑锋反射着森寒的火光,严肃道:“灵枢府,候封。” “原来是灵枢府督统候封候官爷,不知半夜前来有何贵干?”齐英不卑不亢,声音浑厚而慷慨。 候封嘴一撇:“没什么,只是想埋伏你们一下来着。” 这明摆着是不想好好谈。 齐英强忍住没爆发出来,压低了嗓门说:“齐某人今天实在是有要事,希望候官爷你通融一下,大半夜的谁都想回个家,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可以尽可能地答应你们,现在动刀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哦,有劳你操心了,今夜把你们这件事了了,我们自然回家。” “我呸!”齐英终于怒了:“姓候的,你别不识抬举,我齐英这辈子少有求人的时候,今天遇到你算是栽了,如果你不识好歹也休怪齐某人我翻脸。” 凤长鸣一瞧事情要闹大,慌忙解围:“戴黑带的,他刚才不说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么?我们直接说不就好了吗?何苦费这么大的事?” 候封淡淡扫了他一眼,转头对齐英道:“嗯,也好,那么不如你把押送的东西交给我们,我便放你们走。” 押送的东西?喂喂喂,不是应该说让他们放了阿尧吗? 齐英白了一张脸,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把刀一扬,指着候封愤然道:“还说没有钩子?没有钩子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晚会押送东西?姓候的,u看书.uukanhu.om 你小子阴,竟然在我们赤月教插钩子。” 候封笑:“我刚刚告诉过你我没有安插卧底,你为何这么死脑筋,知道这件事的又不止是你们赤月一股势力。” 他淡淡地说完,齐英突然脸色一变,声线发抖,目光呆滞,喊好半天才吞吐道:“你是说……涵江?” 候封剑指正前,那是一个下令冲锋的意思。齐英的脸色苍白如纸,血色全无,灵枢府全部摆好架势,犹如弦上之箭随时都能迸射而出,岗上气氛凝重,一时间剑拔弩张! 候封面露狰狞,带着一股邪意满满的笑:“猜对了……赤月,斩!” 凤长鸣难以置信,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他宛如被候封摆弄的一枚棋子,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晓得。当时三十名督卫一齐发难,势如猛虎,凤长鸣下意识地舞笛攻上,催动元力肆意拼杀。他来不及思考事情的缘由,此情此景他的理智也被这僵持的气氛所捆绑,喘不过一丝气。 火光和呐喊,血色和黑暗,揉在一处,粘在一起。凤长鸣机械地战斗着,恍然间忽然动作一停,好像被人当头给了一棒,他死死地愣住。 耳边的厮杀犹在继续,他垂着肩膀,茫然的像走丢了的孩子。他寂落地抬头,看着头顶无边无际得黑暗,血溅在他的脸上,一阵温热后随之而来的是凝固了的凉。 那深不可测的夜仿佛他空虚而又荒芜的精神。 我今夜的拼杀,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65章 素衣少女(上) 人免不了要走神,这很正常。 职员走神的结果是扣工资;学生党走神的结果是罚写罚站;男神走神的结果神略显专注;女神走神的结果是可爱呆萌;凤长鸣走神的结果是手臂中刀。 而且是血淋淋的极深的一刀,他蓝绿色的直裾被剁进肉里,瞬间与血肉缠绵的难分难解,他一个倒抽气,疼得他直咧嘴。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我们要从这段沉痛的历史中吸取教训:随身携带创可贴是多么的必要。 为了使植入广告的成分不太明显,我们赶紧进入正题。 由于急救设备太差劲,创可贴等高级装备无法投入使用,凤长鸣真是无“可”奈何。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神经变得异常敏锐,手臂的鲜血汩汩涌出,像一汪小泉眼。凤长鸣一掌握了上去,湿漉漉黏着的感觉很是吓人。一打起来火把丢的到处都是,熄的熄灭的灭,暗道极点的光线几乎不能视物,他看不见那猩红的颜色,只能凭空想象。想象这种东西很奇怪,它会美化一些东西,也能丑化一些东西。凤长鸣感觉那火辣辣地疼,幻想着自己手臂被剁去一半儿的样子先把自己吓得不轻。 借着疼痛他好像有点儿清醒了。在这场混战中,看起来似乎有两个势力,实则这里面有三股势力,一股是灵枢府,一股是赤月教,还有一股是他自己。他刚才之所以帮着灵枢府加入战团对抗赤月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他来不及思考,所以盲目的以为自己属于灵枢府。然而打着打着他忽而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儿多余,周案堂把这次任务的领导权交给自己和候封,然而自己压根没什么权力,这些人自始至终都听命于候封,候封早就和他们谋策了整个计划,这其中根本没有自己,而且他们今天的目的好像也不是劫持人质换阿尧,刚才候封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赤月押送的那件货物上。凤长鸣正是想到了这个地方所以开始动摇,他身处的境地很是尴尬,他竟然漫无目的地为了别人得利益而拼命,想着想着就觉得不对劲,所以才会晃神,所以才会被人砍了一刀。所以这一刀挨得非常丢人,但很值,因为这让他看清了很多东西。 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自己那么拼命,因为即使自己做的很好他们也不会领情。虽然有些时候即使他们不领情我们也要拼命做,为了本心,为了义气,为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但是不是眼前这些人。 这些人,不值。 凤长鸣伤到的是左臂,眼前混乱一片,他也不知道这刀是拜何人所赐。血越出越多,他且战且退,不多时已经从战团里全身而退。面前穿梭的黑影里霹雳啪啦,两伙人刀光剑影打得酣畅,凤长鸣无心恋战,退到不远处的大石头后面,以石头做依凭,撕下外套,用牙咬着笨拙地勒紧伤口。 不多时刀剑声已然小了下来,他不知道是那边得了优势,心想着两边势均力敌,这一番激斗下来皆是筋疲力竭,他先前虽然受了伤但是这反倒便宜了他,因为不管是那边得了优势,自己都可以从中捡个渔翁之利。 而当最后一声铁器交响搁浅时,云层渐渐消融,仿佛一台大戏的幕帘被缓缓拉开,久违的月光施施然从里面走出来,略带好奇地瞄着下面刚刚错过了的景物。凤长鸣的伤口料理完毕,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借着月光望着那边的战况,只见那里一片狼藉,扑面而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十几个站着的都是灵枢府的督卫,显然也都挂了彩。看样子是灵枢府得胜了,不过胜得勉强,因为他们在这里也扔了十几个兄弟。 凤长鸣从石头后面踱步出来,踩着石子摩擦沙沙作响。面前的血腥场面他有些厌恶,然而却面容平静,候封衣衫被撕扯得褴褛,也不在意,正还剑入鞘,剑锋刚搭在鞘口便听到身后凤长鸣走来的声音。他闻声回头,有些讶异与怀疑,由上到下将凤长鸣打量一遍,起伏的胸膛宛如荡漾的江水。 他注意到凤长鸣手臂上的伤,眉目凝重,涨红了脸,把剑换到鞘内,冷冷的:“你去了哪里?受了伤?” 剑鞘相扣,咔的一声。 凤长鸣此时走到他的面前,锋锐地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答话道:“没去哪里,养伤去了。” 那几个尚自存活的督卫也都或伤或残,其中有个伤了脚被另一个搀扶的督卫听完凤长鸣的话义愤填膺,恨不得将他活吞了,大吼:“姓凤的你好有义气,我们拼了命地帮你,你倒好,受了点儿小伤就跑到一边,你怎的好意思?” 凤长鸣挑眉,不以为意地轻笑两声:“我还想问你们,你们要我来,难道就是为了拿我找阿尧的事做个幌子?” 众督卫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都面面相觑,候封的腮抖了抖,也没说话,只是注视着凤长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变得犀利了许多。 “你们今天为什么要阻击他们,我不知道,也不要认为是帮我做事,我可消受不起你们的大恩大德。”凤长鸣淡淡的看了候封一眼,候封的面容越发难看,凤长鸣心里暗暗苦笑,继续道:“他们本意是言和,如果按照我的想法,今晚本可以不用打这场架,直接以放了阿尧为条件放了他们走,然而你们的候督统并未这么做,今天死的各位灵枢府兄弟我很是心痛,但是这事儿和我没有半点儿关系,要怪,就先问问你们的候督统……” 凤长鸣一指候封,冷眼看过去:“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候封脸色难看,却俨然一派正色临危不乱的样子。凤长鸣的眼睛正含着怒意看着自己,而月色虽有,却淡的无法看清看清凤长鸣那愤然的表情,他知道这小子动了怒,他有点儿好笑,他的怒火,他向来觉得好玩儿。 “你问,我安得是什么心?” 候封一语刚结,只听见那些乱尸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众人都好奇地把眼神递过去,那里尸块和血肉散落一地,石头被染成了红色,看了令人作呕,还好月色不是很浓,视觉受到了限制,然而那刺鼻的如同屠宰场刚刚宰杀过牲畜一样的生血味道却异常浓烈,分外呛人。凤长鸣不轻不愿地扭头看过去,之间尸堆里一阵微动,u看书 wwuukasu.om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外冒,在定睛看时,那竟然是一个人以刀支地正吃力地站起来。 那是……齐英?? 候封眼疾手快,迅速抽剑向前,霄魂剑铮然出鞘,带着凛然剑气直取齐英的哽嗓咽喉,凤长鸣也不逊色,闪电般地抽笛赶上,正赶在霄魂剑的前头以身为盾挡在齐英的前头,他右手握笛,单薄的思若笛凝聚了厚重的元力,对着抵达面门的霄魂剑向右猛然削去,霄魂剑吃了力道剑势走偏,擦着凤长鸣左臂衣料刺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 面对凤长鸣冷冷的质问,他还没有从刚才失手的惊愕中缓过神来。剑依然以偏离的姿势停在那里,他万万没想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凤长鸣竟然能看出他的动作并出手相阻,并且成功。他错愕地注视着霄魂精致张扬的剑身,有些晃神,半天才缓缓抽回长剑,剑锋对着凤长鸣的额头,傲慢道:“小子你很嚣张,你救了他正好,我倒是想问问你身后的将死之人,押送的东西到底在哪里。” 凤长鸣对额前的霄魂丝毫不惧,他冷然的眉目表示他现在很生气。他以前不是那么爱生气的人,然而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他不可能再以原来的世界观和心态去对待每一个人,自从遇到柔昙,遇到灵枢府,他这种负面的情绪被勾了出来,并且愈演愈烈。 齐英杀红了眼,无奈体力不支,否则他定要再杀他五百年。他身上的血不知道混杂了几个人的,整个身体不住痉挛,好像吹口气都能把他刮倒,他口齿不清,憋了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放……放屁!” 第66章 素衣少女(下) 他几乎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吼出的这句话,并配合着把拄在地上用以维持平衡的刀举起来以完善自己这视死如归的英勇气概,无奈他实在痉挛的厉害,他这一抬刀身体没了支撑立马向前一个趔趄,于是只好再次用刀拄地维持平衡。刚才这一系列的动作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双手按在刀柄上,额头搭在双手上剧烈喘息。 凤长鸣回头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这个人在守护什么,为什么这么拼命,他明明可以躲在尸堆里装死躲过去的。 候封冷目看着这一切,冷酷的声音没有一丁点儿可怜:“你是不准备说了?” 凤长鸣翼护着齐英,静静地酝酿了一会儿,重重的喘了口气,似乎怕惊吓到齐英,小声开口道:“大叔,你还好么?问你件事,你们是不是前几天在山下抓了一个叫阿尧的人啊?” 齐英似乎没听见,依旧重重地喘息,凤长鸣壮着胆子又叫了一声大叔,只听见齐英口齿不清地:“不……不知道……” 凤长鸣没听太清,有些心急,追问道:“大叔你说什么我没听太清。” 那边顿了一声,又口齿不清地气无力地:“杀……你们……我要回山……杀回山里……” 现在不仅口齿不清连神智也不清了,凤长鸣着急,又忙问:“大叔你清醒清醒,我就是想问问……” 话只说到一半儿,只听见老远的一声犹如黄鹂一样好听的声音,然而说出的话却是充满恨意的:“我要杀了你们!” 凤长鸣一愣,侧了身子看过去,一个穿着素衣的少女双手攥着一把匕首,正在侧面的朝候封恶狠狠地冲过来,她嗫嚅着,声音带着哭腔,瘦弱的身体纤细无力,攥着的匕首仿佛随时都能脱手。而就在此时,齐英不知道是力竭还是死去,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哭着奔跑过来的素衣少女被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脚下一顿,整个人呈薄盘状扑倒过来,匕首终于不负众望顺利脱手,呛啷啷在地上划出好远,正停在候封的脚边。 众人感到诧异,笔者也很诧异,没想到她的出场这么衰,怪不得很久以后的她那么忌讳和凤长鸣谈起过去的事,想是第一印象不好。女孩儿嘛!都想自己在别人心中永永远远是美美的,不好的印象当然也不要再提起。 她吃力地爬起来,可能连方向还没弄明白便疯了似得往死人堆里跑,还一边嘤嘤地哭,凤长鸣看她年纪小,大半夜看些尸体日后留下心理阴影,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把拽住她:“喂你不要去,那边很吓人。” “你不要拦我,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她哭得伤心,好像整个世界都不要她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储满了泪水,就像是一汪宁静的秋水突然起了波澜。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而且哭地如此伤心,她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可是她食言了,很久以后她又当着他的面哭过一次,可惜的是那次他没能看到。 这个女孩儿,叫做何怜月,她是凤长鸣这辈子的幸运,也是他这辈子的劫。 何怜月不想被他拽着,于是苦命挣扎,凤长鸣由于是下意识拽住她,所以没发现自己用的是左手,何怜月这一挣扎弄得他受伤的肌肉一阵撕裂般地疼,他嘴一撇毫无防备地叫了出来。何怜月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欺负自己,于是连忙退后数步,胡乱抹了抹眼泪,快速地把双手背到身后,身子不动,脑袋却怕怕地缩了起来,有神的眼睛暗暗地打量他,那样子好像被呵斥了的小孩子。她恍然间注意到他受伤的手臂,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低低啊了一声,讷讷地:“你受伤啦?” “就是啊,痛死了。”凤长鸣哭丧着脸,其实真的很疼,要不然他也不会叫出来。何怜月情绪稍有稳定,又擦掉鹅蛋脸上残留的些许泪痕,凤长鸣借着月色发现这个小姑娘长得很是漂亮,不由自主地就多看了两眼,然而一想到远在他乡的苏若雪他整个人就由内而外的自责起来并满满的罪恶感,但是说实话这个女孩真的很漂亮,苏若雪容貌毫无悬念第一,她当仁不让第二,至于柔昙……他们不在一个年龄段儿,所以对于柔昙凤长鸣暂不发表任何评论。 候封淡漠地瞧着这一幕,低头捡起脚下的匕首,那个匕首做工精细,尤其是刻在把上的那个硕大的月亮很是引人注目。他稍稍有些惊讶,专注地研究了一会儿那匕首,眼角一道锋利的目光闪过,然后装作无甚大事的样子,轻裘缓带地走过来,眯着眼睛笑呵呵地:“这是你的匕首吧,给你小姑娘。” 何怜月警惕的看着他,眼里忽然就储满了眼泪,捂着嘴巴泫然道:“你这个坏人!为什么要杀我叔叔?你这个坏人!你不要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向后退,眼里充满了害怕与愤怒,然而她又那么倔强,声音带着百折不挠的意志。候封依旧是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脚下步伐不辍,缓缓逼上。凤长鸣迈过去横笛挡在何怜月的身前,眼神刚冷凌厉道:“候封,你今天还想要杀多少人?” “杀人?”候封言语里带着莫名其妙,又释怀道:“我想你是误会了,她一个小女孩儿我杀她做什么呢?” 凤长鸣将信将疑,何怜月从后面拉起凤长鸣的衣襟,向远离候封的方向扯了扯,嗫嚅道:“你不要离他那么近,他是坏人,你离他远一些。”凤长鸣回头,她眼里攒着泪水,楚楚地将自己望着,小手倔强地捏着自己的衣服,有些无助。 “坏人?你们赤月教有什么资格说我是坏人?”候封的脸在月下显得阴森可怖,他头发垂下来,被风丝拂地飘摇。 赤月教?凤长鸣难以置信,这个小女孩儿,也是赤月教的? 还没想完,何怜月大义凛然地从凤长鸣的身后站出来,娇小的身躯仿佛蕴藏着无限的魄力,她明明那么小,明明那么害怕,却一个人跑到凤长鸣的前面和候封不甘示弱地对峙,她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的紧紧地,垂到身侧,声嘶力竭地:“赤月教才不是坏人!你才是坏人,你才是!” 候封眼角一丝杀气,手腕猛然抬起,带着那精致的匕首直取何怜月的心口。何怜月没反应过来,还气鼓鼓地站在那里。匕首在月光下宛如被镀了一层霜,迅雷一样的速度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弧度,凤长鸣心里大叫一声,忙伸手臂横在她的胸膛,向后一拉,何怜月惊呼一声,匕首同时毫不客气地削下,凤长鸣的衣服刺啦一声,光芒闪过,有微小的血珠躺在匕首的刃口,诡异而耀眼。 何怜月手足无措,那漂亮的眼睛里一下子就急出了眼泪,她好害怕,半张着嘴,抱着他的胳膊语无伦次:“你流血了啊,怎么会流血的啊!” 亏得这只是匕首,距离不够,否则他现在就不是皮外伤,而是整条胳膊被砍下来了。凤长鸣说没事,脸色凝重,迅速回身抽出思若笛,摆个对敌的架势,咬牙切齿地:“候封!今夜我一定叫你好看,你罪孽深重,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小孩子?你知不知道她可是赤月教的!!”候封看起来比他震怒一万倍,匕首突然朝他掷出,凤长鸣横笛格挡,匕首被探出老远,在地上三震而停。 候封动作不停同时拔尖出鞘,凤长鸣毫不示弱,迅速催动元力。何怜月吓得倒退好几步,两个人的杀气都是如此之强,她有点儿受不住,那样的气场宛如格格不入的死敌一般,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何怜月从没见过如此吓人得场面,两个人都是怒不可遏,她原本就白嫩嫩的脸此时已经毫无血色,她退了两步,忽然脚下一阵软,忽然就那么坐了下去。凤长鸣和候封斗得正酣,一个回合刚刚结束,交错身位,正积聚冲力准备进行下一个回合—— 正南方向一声炮响,带着夺目的颜色在半空中轰然绽开。那声火炮在这漆黑的夜色里显得如此突兀,所有人都是一愣,连凤长鸣和候封也不得不分出心神来停下看向那唐突的火炮。确切的说那是一朵烟花,不算绚丽,在空中绽出一轮凄美的月,那月亮不知道要比实际的月亮好看多少,但是却显得那么苍凉,那朵孤冷的月在空中停了片刻不到便消失不见,整个天空中浩瀚无垠,好像没什么不妥。那些督卫有人咦了一声,还带着些奇怪:“那里不是……少浮山吗?” 少浮山?在这个时候放烟花干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庆祝下山的队伍全员覆灭?还是说请求增援?不过就算是请求增援也应该是这里请求增援才对呀。uu看书 .uuksh.om 候封身上的杀气缓缓收敛,直起身来,神色有些得意和释然,对着那些督卫吩咐道:“回府,那件东西,我们不需要了。” 东西?什么东西?凤长鸣见他没有要打的意思了,也收回元力,指着他喝问道:“喂!姓候的,什么不需要了,你今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候封没搭理他,回身迈步回到众督卫旁边。凤长鸣既气又恨,狠狠骂了一句,却不经意间瞥到坐在那里失神的何怜月。她望着南方的少浮山怔怔出神,那里的烟花早已散去,空荡荡的一片着实没什么可看的,然而她却看的那么认真,那么专注,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般,凤长鸣担心的跑过去,在她的面前蹲下来看她,她白皙的脸此刻惨白如纸,毫无表情可言,眼睛眨也不眨,空洞没有一丝生气,她饱满的唇此刻没有了往日的水嫩,而是干枯地像根木柴,还微微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怎么了呀,你说说话好不好啊。”凤长鸣双手扳住她娇小的肩,微微摇了摇,她像没有骨头支撑般,被他这轻轻一摇仿佛快要散了架,凤长鸣连忙把他扶正,同情而又担心地看着她,好久,她嘴唇颤了颤,从那排皓齿中挤出了一句话,这句话好像夺走了她所有的意志,她突然无助地任凭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汩汩流出。 她说:“死了,爹爹他……死了。” 第67章 暴雨之夜(上) 少浮山赤月教炮打中天,呈银月之状飘落满天,飘飘洒洒仿若银屑飞星,这个女孩儿看着那茫茫空寂,忽然恍了神,整个人呆若木鸡,良久才缓缓道:“死了,爹爹他……死了。” 爹爹? 凤长鸣顺着她的眼神望向正南方向,若有所思,又转过头细细看她。他的手搭在她弱不禁风的肩膀上,她哭得可怜,眼睛都肿了。凤长鸣怜惜地:“你不要哭了,否则你爹爹在天之灵看见你也不会开心的,你要让他开心点走,对不对?” 何怜月弱弱地点头,拳头却握地紧紧地,抽噎的嗓子早已不能自持说不出一句话。凤长鸣看着着实可怜,又无奈自己不会安慰人,只是无奈叹了口气。候封一行人都已经准备离开,也没管凤长鸣与何怜月,有人忍不住低低问了候封一句:“那个赤月教的女孩儿……” 候封淡淡扫了这边一眼,似乎在思考,那个女孩垂着头,肩膀由于抽噎而不住上下抖动。候封静静地瞧着那边,喃喃着:“是那个人的女儿吧,一定很恨我们。”他冷酷的眼神里划过一丝温柔,有些遗憾地喘了口气,叹声道:“这个女孩儿长大了,搞不好会因为今天的事而要了我们的命,不过……” 他又恋恋不舍地看了那边一眼,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怅然舒了口气:“还是放了她吧。” 众督卫齐齐撇来异样的目光,凤长鸣没能有机会领略到众人的眼光,依旧在原地安慰着这个哭得抽抽搭搭的小女孩。 后面窸窸窣窣的,凤长鸣和何怜月都好奇地看过去,候封已经带着众督卫扬长而去,虽然这个扬长有点儿勉强,因为受了伤的他们走路的样子实在算不得潇洒。 “我会报仇的。”何怜月低着头抽噎了一下,在凤长鸣不解的眼神里忽然抬起头,红红的泪眼里写满了坚强与仇恨:“我一定会报仇的,为了我爹爹,一定要报仇。” 凤长鸣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这样的年纪就把仇恨烙在心底的确算不得什么好事,这个柔弱的女孩儿说出这句话时带着莫名的违和感,凤长鸣心里隐隐的疼。仇恨对于她来讲太过黑暗和肮脏,就像是一朵洁白的茉莉花瓣儿被人撒了两滴血珠子,说不出来的诡异,说不出来的心酸。她原原本本可以快快乐乐长大,等她到了花信之年找个好郎君的,然而今晚她却被仇恨注满了灵魂,凤长鸣觉得,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女孩儿就这样在自己眼前受到罪恶的熏陶实在残忍,然而他又无能为力。 凤长鸣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今晚灵枢府的行动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们的行动一定和这个女孩爹爹的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她还在啜泣着,却死死地攥紧裙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力气,忽然站起来。这下换成凤长鸣在低处何怜月在高处了,凤长鸣仰望着她俊俏的脸,心疼地厉害,她抹了抹脸,偷偷瞄了一眼凤长鸣义正言辞地:“我要回去了。” 凤长鸣站起来,与她并肩的高度:“回少浮山?” 她嗯了一声,柔声道:“我要回去为我爹爹守孝。” “我送……” “不了。” 她警惕地向后退去,凤长鸣面带错愕。她注视着他,小心地向后退去,又坚持道:“你不要过来,我要自己回去,我要学会长大,我一个人能回去的。” 凤长鸣忍不住上前一步,她忽然停住伸出手来喝止他:“你不要过来!” 他欲言又止,天边轰隆隆地响起一阵雷声,刚刚露头的月亮又施施然隐藏到浓云背后,仿佛预示着一场大雨的来临。 “你别过来……”她说,他们现在彼此谁也看不见谁,只能微微看见对方的轮廓,她防止自己被绊倒,抬高了步子向后迈,一步一步,渐渐走远。 凤长鸣很想过去帮帮她,然而她却说不要自己过来,他兀自在心里挣扎了片刻后终于妥协。 他说:“你要小心,不要再遇到灵枢府的人了。” 那边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因为那边暗的连轮廓也看不见了,他呆呆地看着那处黑暗良久,直到一道闪电打下来,视线有片刻的明亮——对面空无一人,她走了。他不知道为何有一种心酸的感觉,他突然想起那天沐雨霏的离去,他觉得这两次经历好像,不知道是自己的缘故还是什么,两次都是对方暗自退场,留他一人傻愣愣站在原地。 如果有下次,他一定毫不犹豫冲过去,一定。 雷声如约而至,咔嚓一声,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从天际砸下来,小小的雨点儿落在他的鼻尖,略微有些发痒。他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就有点儿失落了,他落寞地站了一会儿,转身下岗向灵枢府而去。 值得庆幸的是,候封一行人走的时候并没有将凤长鸣骑来的马也带走,凤长鸣半信半疑地过去找马时喜出望外地发现那匹马还在那里,只不过由于雷电惊吓正拼了命地想挣脱缰绳,亏他来的准时,再晚一步那缰绳就要坚持不住了。凤长鸣很是欣喜,二话不说骑了上去,那匹大马还没等凤长鸣坐实早就飞奔出去,都说马是认识路的,凤长鸣也不担心,只管死命攥紧缰绳不掉下去,至于哪条是回灵枢府的路就全都看这匹马的记性好不好了。 这匹马四蹄飞驰速度极快,凤长鸣只听得耳边风声灌耳,呼呼作响,隐隐约约地听着有什么叫声,凤长鸣心里一惊,说来也巧,当时一道闪电劈下来,他借着转瞬即逝的光胡乱寻了个方向看过去,陡然发现那里大致是刚才打斗的地方,想起那些尸块和血肉的场面他就一个激灵,想着那声怪叫该不是诈尸了吧?都说人吓人吓死人,凤长鸣刚才亲眼所见并不以为意,但是现在一想还真是后背直冒冷汗,于是赶紧摇摇头想把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忘掉,但是有些事情越想忘掉越忘不掉。凤长鸣无奈之下动用嘴工,在那里一会叨咕中阳山,一会儿又叨咕苏若雪,一会儿说阿尧没找到是不是对不起柔昙,一会儿又咒骂候封,许是太恨候封了,他不骂则已,一骂就自拔不出来了,于是变本加厉换着法儿地诅咒他,竟然真的把脑袋里想的那些恐怖画面给忽略掉了,等到了灵枢府下了马他才觉得不对劲,还自己问自己道:诶?好端端地我怎么骂起候封来了? 大雨哗啦啦地倾泻下来,虽然凤长鸣仗着马快,但是仍然淋了个内外尽湿,那样子好像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这一路的颠簸左臂的伤口又有复发的倾向,借着水势血迹开始大肆兴风作浪,那大半片衣服已被染得绯红,视力不好的还以为那里绣了一大朵牡丹。 灵枢府看门的听着外面的敲门声赶紧顶着把伞出来开门,凤长鸣一脸的狼狈,瞧门开了兴奋地要死,赶紧往伞里面钻,看门的还纳闷:“怎么你没和候督统他们一起回来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凤长鸣恨铁不成钢地瞟了他一眼,抢过他的伞道:“你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这伞就先借我使使,明儿一早给你送回来。” 看门的瞧着他着实狼狈,慈悲心起不忍落井下石,点头道:“好说好说,你怎么受伤了?我那里还有药膏要不要给你拿一些,不过我看你可伤的不轻呀,这药膏不一定好使。” 凤长鸣叹了口气,现在伤口早已被勒地失去了知觉,他现在只想赶紧换身干净的衣衫,先把这夜过去了再说,况且这看门的也说了他这药不怎么灵,用了和没用也不会有太大区别,于是谢绝了他的美意,独自撑着伞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这场雨真是大,他觉得这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雨了。庭院的水已蓄地老高,脚踩上去水花四处乱溅,照这架势明早应该就可以在庭院里游泳了,他想着,还很兴奋。他一步步向自己的房间艰难走去,旁边的屋舍多已灯熄烛灭,这个时辰大家应该都睡得正香,即使是被闪电雷鸣扰了也不会太糟糕,他真的有点儿想念自己的那张床了,虽然很软睡着不舒服,但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此时此刻那张不怎么舒服的床却显得异常地诱人。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自己得房间了,u看书 ww.uanshu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与自己得床双宿双飞心里就不住兴奋。走到中庭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抬高了一下伞檐,水珠落在伞面上就着坡度成股流下像一道幕帘落在他的脚后,砸在水里迸出细小的漩涡,随即又被旁边的雨水盖过来洗刷掉。凤长鸣站在那里,清清楚楚地看见对面柔昙的房间里灯火通明,柔昙正端端正正站在门口,没有打伞,她的脚边长处一簇蓬勃的植被,碧翠的叶子茂密非凡,主干长到她的头顶上方半臂长的地方停住,开始抽枝吐丝向两侧葳蕤开,由中心到两边就像绽开似得,俨然是一个繁叶织就的圆盘,直到确认阴翳底下的柔昙免受雨水波及这些枝叶才勉为其难地停住。 柔昙端端正正站在叶子下,浑身上下干净地一尘不染,正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凤长鸣顶着把不起眼的伞,相比之下形容狼狈,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碎成小瓣儿又俏皮的弹起。一道闪电当空劈下,衬得这一幕有些诡异。凤长鸣呆立在雨中,似乎有些不安,那双眼睛尴尬地瞧着柔昙,额头的雨珠滑下来,溜进他的眼睛里,他难受地眨了眨,继续和柔昙对峙。 柔昙不声不响,那冰冷的气场和初见之时没有什么不同。凤长鸣捉摸不透她的情绪,只是隐隐间觉得不对头,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柔昙的眼神很奇怪,似在责备,又带着一种哀怨,具体他也讲不清楚。雨势根本没有减小的意思,如此对峙下去遭殃的只会是凤长鸣,说不定对峙到明早不仅落了个发烧感冒,到时候再伤口感染,这就不好办了。 第68章 暴雨之夜(下) 考虑到这点,凤长鸣踌躇着开口:“柔昙姐,呵呵,这么晚了还没睡呀。”说着,把左臂向后藏了藏,面不改色依旧嘻嘻哈哈地。柔昙专注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重重的从鼻子里出了口气,威严道:“你可还知道我这个姐姐?” 凤长鸣愣了,不知道该怎么接口,想着自己也没犯什么错呀,她怎么就平白无故说出这么一句话呢?不过僵局既然打开,凤长鸣就可以充分发挥自己一问三不知的厚脸皮本事,柔昙柔柔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些疼惜地:“还不快进来,外面那么大的雨。” 凤长鸣得了允许,睖睁地瞧着她,又在她一句:“快点进来啊。”中缓过神,赶紧搭口诶了一声,快步走过去,在门口收起雨伞。柔昙叹了口气,转身回房,凤长鸣拧了拧身上的雨水,拧出的雨水哗啦啦地宛如瀑布一般泄在门口的砖石地上,然而拧了半天也拧不干净,再加上左臂有伤使不出来力气,拧出的水便大打折扣,然而他不服气还想拧,柔昙矮身坐在桌前的椅子里,定定地瞧着门口吃力拧水的凤长鸣,心里莫名一紧,柔声道:“你进来吧,我不嫌你。” 凤长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尴尬地哦了一声,磨磨蹭蹭地进来,小心翼翼研究着柔昙表情,然而柔昙的表情向来不是太明显,这几天稍稍有了好转,没想到今天一夜打回原形,即使凤长鸣自认为对柔昙的表情研究出了一些门道,可是为今也是无从下手。 门口一只藤蔓凭空贴着地面长了出来,粗大的口径仿佛手臂一样灵活,弯弯曲曲爬到门后,忽然拔长了身子一顶,当的一声把门关上,外面的风雨之声顿时熄了下去。凤长鸣整个身子都微微一震,一股不好的预感忽然间从脚到头爬了上来,感觉整个脸都麻木了。他尴尬地笑笑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实则他现在很是难挨。 果然,柔昙在专注地盯着他未出五秒之后冷冷地:“你去了哪里?” 一如深夜晚归回家时媳妇训话的开场白。 “我今早不对你讲了么,我去寻中阳山去了。”凤长鸣义正言辞,表情十分到位,一点儿虚假的成分也没有,那样子就好像在宣读什么开场白,慷慨激昂。 “竟然还受伤了?”柔昙的声音透露出丝丝的担忧,其实她很想上去看看他伤的重不重,可是纠结一番还是忍住了,依旧是铁着一张脸,眉眼之间却由于担心而不由自主轻柔下来,微嗔道:“你明明和候封他们一起出去的,怎么好端端的受了伤。”她越说越担心,看着他左臂上红彤彤的一片被胡乱绑着就心疼,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却犹豫该不该上去,凤长鸣察觉出来了,弱弱的:“其实也不是很疼,柔昙姐你不要担心了。” 柔昙脚步顿在那里,有些生气地看着他道:“怎么能不担心,长鸣,你为什么要骗我,这几天你究竟做了什么,今天你又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失望和伤心,凤长鸣听得出来,也看得见,她不是没有感情变化,她只是压抑着,今天她终于全部展现出来,那么认真,那么鲜活。她并不是什么仙子不食人间烟火没有情绪波澜,她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人界再普通不过的女子,为了自己担心的人既怒又气,却无论如何狠不下来怨恨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而在凤长鸣和柔昙面前时光好像静止,她凌厉的眼神看着他,手指在袖子里攥得发白,她在等他的回答,他有些讷然,支支吾吾地继续掩饰:“没有啦柔昙姐我只是怕你担心。” “就为了寻你的中阳山,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柔昙无可奈何,终于抵抗不住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臂,眼里满满的皆是担忧。他的手臂已经被勒地呈紫黑色,衣服被割裂的线头和血肉模糊在一起,她轻轻地把上面的衣服褪下来,露出狰狞的伤口,凤长鸣还呵呵笑:“没事啦柔昙姐,我不疼。” “你不疼,我疼。”她说着,眼泪吧嗒一声就打在他的肌肤上,骨碌碌就流进了伤口里,他刚刚骑马的时候伤口撕裂了一点儿,柔昙的眼泪像长了眼睛似得,找准了那道新开裂的缝瞬间就钻了进去,宛如被蚂蚁咬了一口似得触感传过来,凤长鸣忍不住抖了一抖。柔昙柔柔的看着他的手臂,有些自责地:“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不爱惜自己,你们宁可受伤也不想乖乖听话。” 凤长鸣见她哭心里很不是滋味,讨好道:“柔昙姐……” “为什么?”柔昙恨恨地看着他得眼睛,她的眼睛那么漂亮,此时此刻却被眼泪给浸渍成了一汪泉,晶莹而又纯粹。她的样子好委屈,凤长鸣好想上去抱抱她,把她按在怀里叫她不要哭。可是他办不到,原因是……身高不允许。 好吧,其实是柔昙又下逐客令了,她说你走吧。 还记得刚遇到柔昙的时候她就喜欢这样背对着自己,冷冷的说上一句:没什么事情就走吧。他每次都略带无赖的小纠缠,搞些无聊的小话题,她就傻乎乎地忘了要赶走自己这茬,然后就和自己说上好半天。后来她再也没有赶自己走过,她开始变得依赖自己,什么事情似乎都要听自己做主,他完美的充当一个护花使者的角色,那段时光真的挺美好的。然而她现在又叫自己走。 他的伤口暴露在外面,她不忍心看,她怕她看上一眼就狠不下心赶他走了。那时候她的脚边长着很简单的紫色小花,孤孤单单的一朵,但是很多枝挤在一处又别有意味,他那时候叫不出那种话的名字。 后来他和苏若雪一起出去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这种花,那时候的他忽然想起了这件事,于是就问苏若雪这花叫什么,苏若雪仔细瞧了一会儿,豁然开朗似得:“这是紫菀啊,挺好看的一种花呢。” “不过这种花的来历挺悲伤的,说是一个女孩儿去世了,但是她放心不下爱人,于是就在坟前开满了紫菀,他的爱人来祭拜她的时候就能透过这些紫菀看到这些年他们在一起时快乐的时光,就好像她还在一样。” “长鸣哥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也要在我的坟前开满紫菀,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傻丫头,瞎说什么,我怎么会忘记你。” 那种花,叫紫菀。许多年后的凤长鸣知道了这种花的来历才体会到这种花在美好的背后藏匿着无可奈何的悲伤与绝望。 那天的柔昙也是这种心情吧! 凤长鸣看了眼她脚下的紫菀花,犹犹豫豫地开口:“那柔昙姐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 给我一夜时间,我定能想出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嘿嘿嘿! 凤长鸣退出门的时候柔昙依旧背对着他,一动也不动,他呆呆地看了会儿,恋恋不舍地把门关上,兀自站在门外叹了口气。今天还真是歹命,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想来就郁闷,赶紧回去睡一觉把这这糟糕的一天给过去。雨还在没完没了地下着,凤长鸣落寞地打开伞,垂头丧气地向自己得屋子走过去。 门外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凤长鸣的脚步越来越远,直至与雨声和在一起消失不见。在脚步声消失的一刹那柔昙像被抽走了骨架一样歪坐在椅子里,铺天盖地的绝望瞬间蔓延过来,她趴在桌子上,微微颤抖着双肩,好像很怕冷似得整个人越缩越小几乎快抱成团,直到再也缩不动为止,又颤微微地呼出一口气。 “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柔昙好心疼,或者说好心寒。她委屈极了,那么疼那么疼。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她还记得阿尧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也和凤长鸣那么大,很听话也很坚强,受了伤也不会说疼,他们实在太像,在柔昙的心中几乎就成了一个人。 与许是太像了,这两个人都渐渐地远离自己,不动声色,但是她能感觉到,他们都渐渐地离自己越来越远。 “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啊,为什么宁可受伤也不愿意呆在我的身边呢?是我的错吗?我到底哪里不好呢??” 她趴在桌子上伤心欲绝,凤长鸣和阿尧,他们都是极为相似的孩子,uu看书 .ukansu.om 凤长鸣就好像是阿尧的复制品,都是这样受了伤不言语,后来就有一天忽然消失,到处也找不到,永远也不回来了。 这两个人都是她的弟弟,她好害怕,她恍惚看见了凤长鸣离开自己再也不回来了的那天,她等啊等,等到天荒地老也等不到。有些滋味尝过一次,知道了他的可怕,那么这辈子就再也不想尝到第二次,哪怕是逃避,哪怕是心理变态亲手将他毁灭,无论怎样她都不想再尝第二次这种被人遗弃等也等不到的感觉。 即使是毁灭,即使是自己亲手将他终结。因为她说过,有时候死亡便是永生。最好的永生便是在最好的时刻戛然而止,而不是看着他走向衰老和颓败,到了再也无法挽回的地步时才放手,如果非要等待那天的到来,倒不如赶上去亲手终结这场痛苦。 “长鸣,原谅我,我只是接受不了你们一个接一个离开我的痛苦。” 外面雷声大作,闪电错横将这漆黑的夜色点燃。一支圆盘状的树枝伞一样的撑开,在碧衣丽人的脚边茁壮长出挡住飞来的雨丝,随着她的移动旧的树枝轰然破碎同时在她新的落脚点旁边又迅速长出来一支代替破碎的那支,如此新旧接替随着她的步伐循环往复,无休无止。更神奇的是在她落脚之前地上已经提前长出了干爽的草,踏在上面连鞋子也不会湿。而且那些草也是,一旦她的脚离开那些草那些草登时便会破碎消失。 她就这么走着,从容不迫不带一点儿犹豫。她的身后是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门大敞四开,火光透出来,安静而萧条。 第69章 奇怪暗杀(上) 人一旦有了心事便难以入眠,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一件难忘之事心有余悸的时候。有时候笔者就在想,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预感这种东西,每件事的发生并不是毫无缘由的,命运早就以各种隐晦的方式提醒过你,只不过你没发现罢了。然而老天成功提醒到人使其避免危险的概率比早晨闹钟叫醒人的概率还要低,渐渐地大家也都开始怀疑预兆这种东西存在的真实性。 外面的风雨之声无止无休,时不时伴随着雷鸣闪电。凤长鸣去外面接了一盆雨水,端回来冲了冲有些结痂的伤口——专业人士,请勿模仿,江河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雨水已经今非昔比,请不要拿自己的生命检测水污染的程度,真心伤不起。 简单冲了冲伤口,拿布条绑上,又换了件干爽的衣衫,凤长鸣这才如释重负地向床上一倒,柔软的被褥一下子就把他包了进去。恍惚中提醒自己该睡觉了,然而理智却告诉自己明天要把柔昙哄好,他半合着眼睛,神智已经迷离,晕晕乎乎地翻了下身愤恨道:“候封个王八蛋,今天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这一个翻身压到了自己的左臂,他忽然嗷的一声叫出来像被人扎了似得,呵护了一下受伤的手臂又赶紧换了个姿势,继续迷离。眼前的烛火已经练就了分身术,红彤彤的火苗由一个变成两个,后来越来越模糊,最后已经分不出光源到底在哪里,视线仿若一扇大门吱呀呀地一声合上,凤长鸣努力给自己营造一种非常适合睡觉的环境,着手进入休眠。 然,环境只是客观,主观意识还是不容小觑的。就像教唆犯罪,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到底犯不犯怎么犯,这个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别人充其量给你当个辅助。之所以说这么一大堆,主旨大意就是,凤长鸣失眠了。 凤长鸣的失眠症早已是路人皆知,复发多次害人不浅。他曾多次向笔者申请病假,希望早日康复再来赴任。笔者向来体恤下属,对凤长鸣失眠一事也是夙夜忧叹,借此机会笔者苦口婆心地告诉他,如果他前去医院治疗,那么这段时间的主角就会换成他的宿敌苏东何,我觉得这段日子主角过的太平庸,想安排一个逆袭的剧情,正巧他请假,这段失去记忆丢失元力偶遇高人成功逆袭抱得美人归的剧情正好可以交付于苏东何。凤长鸣闻言思考良久,诚恳表示作为一个男人事业最重要,无论如何都不能忘了自己的工作,至于治病一事向后延一延也是无伤大雅的。对于凤长鸣同志舍生取义放弃治疗的做法笔者很是钦佩和感动,也正是因为这样,笔者决定今天破一次例,给他加一个主角光环。 据说笔者今天破的这个例破得太好,感动上苍,为表恩德,老天爷一个巨雷打下来,正击在凤长鸣的屋顶上,咔嚓一声,紧接着是哎呦一声惨叫,然后屋顶瓦片哗啦啦掉下来,造成的结果是轰隆隆屋顶坍了一块儿,一个黑影从那里掉下来,啪擦——哎呦。 其实从巨雷击在凤长鸣屋顶的时候他就因为不满老天爷扰他清梦而起身了,冷不防下面的声音着实具有戏剧性,令人想入非非。根据声音一步步推进,他觉得这极有可能是小偷上房梁的时候被雷声吓到了,然后雨水湿滑,他没踩稳,然后就滚了下来。想到这儿的时候房顶突然就塌了一块儿,那个所谓的“盗贼”果然就掉了下来。凤长鸣感到不可思议,问笔者为什么这次他可以猜的这么准而不是像上次猜玄妃剑来历那样那么跑偏。笔者含笑告诉他,这就是特意给他准备的主角光环,怎么样,喜欢么?主角光环现在解除,接下来的事情要全凭你自己了。凤长鸣听罢差点哭晕。 凤长鸣有句名言,叫人在有些情况下偶尔无耻一次也无可厚非。对于这一点,凤长鸣觉得笔者我做的很到位。能被自己写出的人物给予如此高的评价,笔者在这里只想无奈的说上一句…… 过誉,过誉。 “盗贼”一个屁股墩儿从房顶声嘶力竭地掉进来,而且是在凤长鸣双目睽睽之下,平心而论,这个“盗贼”当的有些失职。然而凤长鸣眨眨眼定睛一瞧发现了异常,这个身穿黑衣的不正是那个用松针剔牙的胖小哥嘛!怎的做起兼职偷盗了?再者说你有点儿职业操守好不好,偷东西换身工作服不行,你那身衣服还是刚才那件,连打斗时留下的血迹还看的见。 微胖的小哥眨眨眼瞧瞧他,慌慌张张爬起来,与此同时房顶露出一个脑袋来,向下打量着,大惊失色道:“刚才那道雷没劈死你呀?” 微胖小哥脸色晕红,羞愧道:“别说风凉话,你们几个赶紧下来!” 凤长鸣咳了咳,不耐烦道:“我说各位,这个是我的住处,你们来提前打个招呼不成?再说哪有你们这样从房梁下来的,房顶的洞怎么办?”他一指那个骇人的大窟窿,雨水正从那里向屋内渗进来,微胖小哥让了让,挪到干净的地方,平静地瞧着他。凤长鸣感到诧异,这时门外一阵混乱的脚步声,门哐当一声打开,就好像香港警匪剧中武装特警踹门而入拿着枪到处瞎指一样,进来的这些人仿佛是他们的前辈,竟然生动形象地将异世界千年之后的电影场景展现了出来,动作表情都别无二致,可谓是千载难逢。 凤长鸣眉毛一挑,嘴角毫无征兆地斜了上去,然而目光忽然变得凌厉,他直起腰坐正,轻咳中带着调笑:“人来的很齐嘛!你们的候封候老大呢?” 这些人正是今天一起行动的存活下来的人,只是唯独少了候封。群龙无首尚不足为惧,况且眼前的又是些散兵游勇。话虽然这样,但是凤长鸣却知道这些人能在刚才那场激斗中存活已经是很有实力了。果然,对方来者不善。 “真是有失远迎,你们是来慰问我伤势的吧,真是有劳你们了,你说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呀!” 那伙人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滴答滴答向下滴水,面面相觑讶异地叨咕道:“我们没带东西呀。” 凤长鸣哈哈一笑,思若笛突然闪电般地横在身前同时收敛笑容,眼光似剑冷冷道:“那一身欲言又止的杀气难道不算么?” 他冷眼看着他们,忍不住开始说教:“杀气这种东西,要么锋芒毕露,要么深藏不露,像你们这样遮遮掩掩真不是什么好作风。” 那些人不情不愿地听他说完,互相看了看,似乎有些难堪。这些人没了候封就没了主心骨,连个出面答话的人也找不出来,互相你瞅我我瞅你,都不想出这个头。凤长鸣不耐烦,叫了他们一声:“喂,没了候封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呀?今天到访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否则还请离开,我要睡觉了。” 他说着,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几个人的动作。这些人虽然来势不怎么汹汹,但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些人互相瞅了半天,就算是再漂亮也该瞅吐了,于是纷纷漫不经心地摆了个架势,有人在里面低低的说道:“那我们上吧。” 话语透露着满满的不情愿,凤长鸣预感他们是带着命令来的,也许是候封动了杀念非要致自己于死地也说不定,但是这种满满的不愉快又来自哪里呢?他们平常不都是对候封唯命是从的么? 想着,u看书 .ukanshu.co 一柄刀竖着斩了下来,力道不是很重,速度也不是很快,凤长鸣轻飘飘地躲过,刚刚稳住身形一记鞭子甩了过来,柔柔弱弱仿佛是在给人挠痒痒,他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弯腰躲过的时候一道剑影过来,凤长鸣横笛相挡,相对的刹那凤长鸣一愣,那股微不足道的力量竟然让那口剑的主人脱了手,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滚在抖动中渐渐趋于静止。凤长鸣看着地上那柄剑呆住了,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怎么了,那样的速度与力道根本就不是在打架,他们是在陪自己玩儿么?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整个人暴怒起来,红彤彤的眼睛仿佛着了魔,周身元力从脚底迸发出来,仿佛整个人都剧烈燃烧般,一柄剑朝他的咽喉急刺过来,他也不躲,大喝一声:“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剑势忽然颓了下去,在他咽喉之前堪堪停住,没有递进半分。凤长鸣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怒视着面前的执剑之人,又爆喝一声:“来啊!刺进来啊!” 那柄剑没动,只是剑尖有些微微颤抖。 “你们,真是没劲,不打了!”凤长鸣既怒又气,却带着一股失落坐进椅子里,众目睽睽地倒了一杯水目无旁人地饮了一口,房顶地雨水顺着窟窿泻进来滴在他的脚边,刚刚换的新鞋子又被惨无人道地打湿,他本身就没这些人个子高,此时坐下就更像一个小孩子,那些人垂头丧气,被凤长鸣气氛的情绪一烘托就像是因忤逆了小少爷而被小少爷呵斥的家丁们。 第70章 奇怪暗杀(下) “不打了!”有人把手里的剑一撇,当啷啷砸在地上,慢步走过去坐到凤长鸣身边,伸手道:“给我杯水喝,我都渴死了。” 凤长鸣怪异地看着他,半晌,腾出右手给他倒了一杯,推过去。 房间里稀稀落落地仍兵器的声音,都抱怨的嚷着,“我也不打了。”“不打了,给我留口水。” 凤长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这些人得名字他还叫不出来,此刻却忽然和自己尽释前嫌,毫不嫌弃地共用一个杯子喝起水来,男人这种生物真是奇怪,说恨,能恨一辈子,说释怀又能马上涣然冰释,凤长鸣眼看着这些人一杯杯饮下去,只恨这不是一壶酒不能喝的痛快。不多时这壶水已经见底,没喝到水的却大有人在。凤长鸣见了戏谑道:“外面不是有水嘛!那可是正宗的无根之水呢。” “好,那我们就喝这无根之水,不过你也得陪我们喝!” “好,没问题!”凤长鸣朗声附和。有人身先士卒端着杯子冲到外面去接雨水,还有拿着壶的,把桌子上的糕点分了吃掉拿着空盘子去接的,接完回来大家你一杯我一盘,虽然不是酒却喝的比酒都痛快。 凤长鸣喝了几杯,挺纳闷地道:“你们今晚到底是来干嘛的,就来讨我水喝?然后到头来还没够喝又集体去吃雨?” 有人呵呵道:“我们是来杀你的啊!” 明明是挺令人胆寒的一句话由他说出来却一点儿慑人的感觉也没有,他说完,大家的动作有意无意地都有些不自然,一时间安静了不少。凤长鸣瞧了瞧大家的神色,心里一阵嘀咕,忽然一笑:“是候封让你们来的吧。” 大家一阵沉默,都有些悲怆。有人冷哼一声,文不对题地忧怆道:“我们今日折了近二十个弟兄,你知道那种感觉么?下午还是好好的,但是片刻之间就……” 凤长鸣瞧着他,他也知道那样的痛苦,中阳山下山杀妖的师兄们有很多一去回不来的,他附和似得叹了口气,听他又伤心道:“有些时候,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的命到底是谁的。” 凤长鸣一愣,接口道:“自己的,当然是自己的。” 那人怔怔瞧着他,也不说话,似乎被他的话镇住了,半天摇摇头说:“像我们这样的人,也许命真的就不是自己的,不得不承认,像你这样无忧无虑的少年有时候我们也挺羡慕的。我们为别人卖命,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他说着,将杯里的雨水一饮而尽,怅然叹了口气,慷慨道:“我们本来是奉命杀你的,不过我们兄弟都没有杀你的想法,你快走吧。” 凤长鸣从来没想过这些人会说出这种话,突然一惊,疑惑道:“放我走?可是我走了候封不会怪罪你们吗?” 他摇头:“候封大哥自然不会怪我们,他现在也有任务,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你赶紧走吧,我们就说没拦住你就好了。” 凤长鸣有些犹豫,外面大雨倾盆,他不知道该不该听他们的话走。有人催他:“快走吧,你走了我们也安生,别到时候我们后悔你就跑不掉了。” 凤长鸣心里挣扎,不过意志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 微胖小哥在角落里落寞地看着他,开口道:“快走吧,把你那个姐姐也带着,一块儿走。” 凤长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踟蹰地走到门口,回头看时大家的眼里都含着一股泪水,他知道这眼泪是为那几个早已逝去的兄弟而流,微胖小哥瘫坐在那里表情凝重,忽然拳头砸在地上,对着其中一个人激动道:“老苍,去我房间把那几坛子酒拿来,我们就在这儿为老张他们几个送行。” 一个络腮胡子的人不轻不愿地答应一声,起身准备出去,凤长鸣嘴唇动了动,在老苍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忽然挡在老苍的面前:“我能喝一口酒吗?”他说完,又看着屋子里的众人:“我也想送送他们。” 大家没人说话,气氛很是压抑,空气中只能听见大雨的声音。老苍在原地不置可否,微胖小哥一声怒吼:“还愣着干嘛,快去拿酒啊,让这小子喝完赶紧走。” 凤长鸣眼中露出一丝欣喜,略带感激地老苍答应一声,冒着雨匆匆而去消失在夜色里。大家一阵沉默,直到老苍抱着两坛子酒回来大家才有些话语,没有用来盛酒的碗大家就把刚才屋顶破碎的瓦片拿过来当碗,喝的好不痛快,凤长鸣喝了几瓦,中途离开时十分钦羡地看着这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好久,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放过自己,他也不知道候封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但是眼前的无尽大雨好像诱惑着他,只要告诉他只要他踏进去这场大雨他就能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他的预感很准,这场大雨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他,柔昙,候封,包括很远的山岗上,此时此刻一瘸一拐拖着一个人向少浮山走去的女孩儿何怜月。 大雨,很是让人心生烦躁,尤其是这样密密绵绵看不到停歇意思的暴雨,身子是湿的,但是心却是干瘪的。 凤长鸣打着那把伞,急匆匆地向柔昙的住处而去,两地相隔不远,他这一路都在想这其中的缘由,但是想不通,他真是猜不出来这其中的种种到底是为什么,他们明明是和候封一伙儿的,但是却在这关键时刻候封缺了席,这几个人也给自己放了水。他不知道这一幕究竟从何而来。他甚至怀疑这些人的放水是故意的,是为了让自己掉入更大的陷阱,他真的有过这种怀疑,不过看到他们为了逝去的兄弟那样神伤,他选择相信他们,虽然他也不是很确定这个决定到底正不正确。不过既然出来了那么便要铁着心相信他们,那么眼前的当务之急便是要想好出了灵枢府要躲到哪里去,外面的雨这么大必须要找个避雨的地方。uu看书 ww.想到这里他突发奇想,柔昙能凭空变出植物,那他能不能变出一颗像天虞山那样的镂空大树呢?这样住处就不愁了,嗯这个想法不错可以试一试。 凤长鸣满怀欣喜地走到柔昙的住处,隔着老远就看见柔昙的房间灯火通明,大门肆意敞开,他心里一紧,隐约觉着这里面不对头。下这么大的雨柔昙怎么没有关门?就算是因为懒不愿意关门可是她明明就可以不动手变出植物关门的,再说,他走的时候明明就把门关上了呀! 想到这里他就有点儿害怕了,于是快跑两步,溅起的雨水湿了他的裤脚,他毫不在意,动作丝毫不因此而柔和,他几步跑过来,喘着粗气立在门口向内望去忽然,忽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柔昙她……不见了?! 怎么可能,他不相信自己得眼睛,向屋内走去,恨不得将床底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柔昙,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柔昙的床上心里百感交集。这雨夜她一个人到底去了哪里呢? 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柔昙被灵枢府的人带走了,他们既然派人来杀自己那么柔昙也很有可能陷入了麻烦,如此那么这件事就不好办了,他很是慌张,然而不经意间看到自己在房间踩出的泥脚印他又觉得不对,若是外面人来,那么地上肯定会留下脚印,可是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泥脚印,这就说明这间屋子只有自己来过。 也就是说,她是自己走掉的。 现在灵枢府对自己发难,柔昙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只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陷阱与恐怖。 第71章 精神崩溃(上) 柔昙现在不知去了哪里,凤长鸣又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不知道候封这伙人到底有何打算。外面风雨依旧,檐上的雨水珠子一样噼里啪啦掉下来,凤长鸣还未理出什么像模像样的头绪,但是时间不等人,他再耽搁一会儿别说是找到柔昙,一会儿再来一批人追杀自己那么情况就不妙了。 他坐在床上缓缓吐纳,稳了稳心神,开始认真分析起当下的形势。 首先,灵枢府对自己有些芥蒂,对自己不利,这其中的缘由他猜测应该是与候封脱不了干系,对于这件事情,候封的手下说放过自己让自己走,就算了了一桩事;然后是柔昙离奇失踪,他需要带着柔昙一起走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至于他和候封之间的事,迟早有一天他会讨个说法的。 所以他应该先把柔昙找到,柔昙的去向他无从而知,不过柔昙的步子走的很慢,现在块点儿到处找找兴许还能找到,而且柔昙在附近也没什么熟人,如果说柔昙真的自己走掉了,八成她这一路是回天虞山麒麟谷了。 凤长鸣想罢,初步有了些眉目,立马打开伞向大雨中走去,希冀柔昙的脚步走的慢一些,他好追的上。 大雨打在伞面上,干脆而又犀利。凤长鸣想着柔昙这一去应该是去麒麟谷了,这深更半夜他不见得能找到,但是他依稀记得大致的路,希望这次主角光环再现,他出门便能遇到,那再好不过了。 这一路凤长鸣小心又小心,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又遇到灵枢府的人。或许是心里作用,凤长鸣觉得今晚的灵枢府格外安静,静的有些吓人。电闪雷鸣中伴随着细细妖风,凤长鸣踏在积水的地面上,水花四溅,他的鞋子不一会儿就湿透了。他警惕地四周打量,旁边的屋子都熄着烛火,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慌慌忙忙地穿过庭院,不做一丝逗留。 又是一道巨雷砸下来,借着瞬间的光芒,凤长鸣隐约瞧着前面廊子的拐角似乎有个人影,好像是搬把椅子坐在那里似得,他瞧不真切,闪电带来的光稍纵即逝,之后他就只能看见那里有一团黑影。 雨在房檐下织成一道幕,扑面而来一股凉风,凤长鸣整个人为之一振,脚下不辍定睛细看,那团黑影纹丝不动安静的仿佛一尊雕像,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凤长鸣想着现在的灵枢府迷雾重重,到处都是是非,而且自己被灵枢府上下隔绝在外,别说是候封和自己作对,就算是周案堂,瓜田李下他也有点儿不怎么信任他了,所以别说是黑天,就算是大白天那里坐着一个人他也不想去看这个热闹。现在这个时刻就应该夹起尾巴做人,除了柔昙其他人都应该作为异己而抛之脑后按路人处理。 处于好奇和警惕,凤长鸣淡淡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并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眼,不管那个人是谁这都和自己没关系,除了柔昙现在一切人员都可以忽略不计。 打算打得很好,凤长鸣以一个端端正正坐怀不乱的姿态走过去,整个身体似乎都在向外说着:“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么?!” 然而结果是那边的那个人似乎没有领悟到凤长鸣的良苦用心,凤长鸣像是躲****一样特意扰了远,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来这个绕远是故意而为之,稍稍懂些人情的都会假装不理睬。不料这眼前这位却是个爱碰钉子的主,非要在凤长鸣即将进入他攻击范围的时候喊了嗓子:“凤兄弟?” 声音和着雨水听不大真切,不过凤长鸣的耳朵向来很好,可以媲美雷达的听力可不是徒有虚名,虽然这声音失了真,不过他也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宋节的,这就让他很是为难。 如果这个灵枢府他还有一个朋友的话,那么凤长鸣肯定第一个想到宋节。这个人比自己大了一轮不止,如果按照年龄推算叫他一声小叔也不为过。不过可能是这个人腿上有毛病的缘故,他明明生的豪爽待人处事却极为安静,完全侮辱了他的相貌,自己曾经有求于他他也毫不吝啬地帮助了自己。所以他这就有些为难了,若是以前不用宋节招呼他他定会乐颠乐颠儿地过去,但是今非昔比,如今的灵枢府变得十分诡异,他开始怀疑整个灵枢府,但是他忽略了宋节这个人,因为他还是对宋节有些偏袒的。 若是把责任推卸给雨声,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因为雨声没听到宋节的唤将这茬敷衍过去也未尝不可,但是一想到这么做他那颗善良的心就满满的罪恶感,于心不忍。但是若要过去又害怕他也图谋不轨,而且现在柔昙她…… 宋节不等他想完,又招呼一声道:“凤兄弟!?”这一声提高了两个调,虽然空中隐隐有雷声浮动,不过凤长鸣却将这一声唤听得真真切切,终于他那薄弱的心理防线被攻破,乖乖地磨蹭过去,假装尴尬道:“原来是宋节大哥,哈哈,雷声太大没听见真是抱歉了。” 虽然是磨蹭过去的,然而他还是要装作一副“很高心见到你”的样子。他其实不想这样,奈何灵枢府对他大不如从前,他感觉危机四伏。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凤长鸣已经磨蹭到长廊里,雨被遮住他就自然而然地放下伞,揣摩着怎么开口,没想到宋节一句话就吓了他一跳。 他说:“你想逃跑?” 凤长鸣的握伞的手颤了一颤,忽然愤恨地凝起眉头,仿若指责的语气:“我就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果然,宋大哥你也要对付我。” 宋节听他回话,忽然冷冷笑了两声,有些惭愧道:“我一个不能下地的废人,你以为灵枢府这么看的起我要我来擒拿你?” 如此说来,倒有那么两份道理。不过这种事不好说,真人不露像,这世界上的能人异士多的去,谁又知道眼前的宋节不是那种隐藏的高手,有乱雨之中取住客首级如探囊取物之能呢? 还是小心为妙,凤长鸣不再走近,声音不卑不亢:“看来宋大哥知道很多事情,如果宋大哥有意放过小弟,小弟自当感激。” 宋节的确知道跟多事情,他笑笑:“虽然督统之职早已徒有其名,但是若要这双耳朵也不灵便,那么我这个人也不会活到现在了。”他指了指耳朵,看着眼前凤长鸣的黑影,闪电时隐时现,凤长鸣整个人也突然突现突然消失,不过在那短暂的通明时刻,他能看到凤长鸣警惕神色。 这个孩子变了,他知道提防了。 宋节暗暗在心里嘀咕了这么一句,然后面不改色——其实他本来也没有什么色,对着凤长鸣说道:“灵枢府现在在找你的麻烦,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他把轮车转了一个方向,推开身后的房门:“和我进来,uu看书 .ukansh.om 我想告诉你一些你感兴趣的事情。” 凤长鸣将信将疑,在被很多人骗以后,他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也许整个世界都是骗局与包庇,每件事都不会那么纯粹。他曾经还大言不惭地对邓醺打包票说他会永远正视那些狡诈的人,但是现在,他觉得当时的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怎么,不信任我?”宋节将轮车向房间里推了半步,回头瞧他。凤长鸣呆在原地,心中一番纠结,最终缓了口气:“我当然信任你,不过不要耽搁太久,我还要去找我柔昙姐。” 他笑:“自然。” 仗着轻车熟路,宋节驭着轮车先到桌子上燃了烛,昏黄的烛光虽然不是很明亮但是勉强也能让眼睛视物。宋节脸色被烛光烘地泛光,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感情波动。凤长鸣立在门口,踟蹰片刻随他进来,把伞立在墙边。宋节挑了挑烛火转过轮车对他道:“这里是客房,没有人住,你尽可放心。” 凤长鸣没有管这句话,另起了话题:“你想告诉我什么?或者,你已经知道了我想问你什么?” 顺着烛火,凤长鸣的脸色不是怎么太好看,这句话的引申意思就是他的脸色现在很难看,之所以没有发作全是给宋节的面子。宋节似乎在思考,凤长鸣马不停蹄:“我想知道你们灵枢府到底有什么目的,说好去少浮山找阿尧,可是却半路拦截了一队少浮山押送货物的人,而且末了我也不知道这个货物到底是什么,回来之后灵枢府就要暗杀我,而且我姐姐也不在了,我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第72章 精神崩溃(下) 宋节挑眉,有些意外地:“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很多了呢。” 凤长鸣皱眉:“难道我真的是太笨了么?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 “无妨,你还太小,有些事情在所难免要受点儿挫折。”他淡淡的,抬头看着他不服气的眼神,缓缓道:“你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我倒是肯定,你被利用了。” 利用?又是利用?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被利用?? 凤长鸣快要崩溃了,看着宋节的眼神不知不觉就带着丧气的感情。 “不要把灵枢府看的这么正义凛然,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组织没有不向利益倾倒的,灵枢府也不例外。” “我才没有。”凤长鸣辩解:“我一直没有这样认为过,我一开始就知道候封不是什么好人,我一直都提防着他。” 宋节难得在脸上出现一种鄙弃的神色,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那你认为,我是好人么?” 凤长鸣后背一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看着宋节颇有深意的表情和似笑非笑的眼睛忽然就崩溃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欺骗他,都在挖好了陷阱等着他跳。他没说话,宋节又近一步逼视他的眼睛,把那股压迫感毫不保留地释放出来,继续拷问他的心里防线:“难道你不怀疑我是被派来摧毁你意志的人?” 不,不! 凤长鸣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宋节的眼睛忽然就害怕起来,他没了斗志,没了希望,他开始颤抖,面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恶魔,它对着自己狰狞地笑,他们说着漂亮的话祈求自己相信,他回忆起自己来到雏萝岛的种种片段,忽然切身觉得他在这里经历的每件事都是被人事先预谋好的。凤长鸣蹲在那里,抱着脑袋十分痛苦地:“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你们不是好人,什么都不是……” 宋节根本没理会他的失态,此时此刻凤长鸣的精神意志脆弱的像一张纸,而宋节却仍执意将这层纸捅破,他呵呵笑:“我记得你说这个世界是被结界包围的,对吧?那你怎么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呢?消失的柔昙……这个人一直把你引向危险,难道,你就这么肯定这个人不是你的幻影而是真真切切存在么?” “不!不,你是骗人的,你是骗人的!别说了,闭嘴!” 凤长鸣忽然暴跳起来,红着眼睛杀气狂泻,上前一掌击在桌子上,咔嚓一声木桌四分五裂,可怜的蜡烛骨碌碌滚在地上熄灭了。屋外闪电大作,宋节借着那道光看着地上冒着青烟的蜡烛忽然笑了。空气里弥漫着凤长鸣剧烈的喘息,那样子好像被人激怒了的野兽一般。 寂静良久,屋子里只剩下凤长鸣愤怒而混乱的喘息。 “怎么样?我只是随便编了几个谎就把你带到了崩溃的境地,这样的你何愁不被人利用?” 凤长鸣忽然一愣,似乎难以置信地,声音颤抖:“你说什么,你说这是你……” 他打断他:“你的意志力太薄弱,这么简单的暗示就能让你产生如此大的反应,你真要好好反省一下了。” 凤长鸣脸色微红还沉浸在刚才精神崩溃的巨大痛苦里,胸膛仍然剧烈起伏着,不过已经渐渐平息。 宋节把轮车摇到窗户旁,面朝外面颇有深意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容易被利用,你还不知道如何防备别人的心理攻击。”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以后你自然会懂。你还要找你姐姐,所以我不打算耽误你太多时间,接下来的所有事我说的便都是真的了。” 他停顿的功夫凤长鸣忽然后知后觉地质疑道:“你说真的便是真的?那你怎么保证刚才你为了让我精神崩溃对我做的一切说的一切不是为了下面的骗局而做的铺垫?” 宋节笑,继续看着窗外:“你还挺会学以致用,对,我的确没办法保证,所以,信不信由你。” 也不等凤长鸣表态,宋节自言自语:“你到处在找阿尧对吧?呵呵,如果我告诉你,阿尧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会不会惊讶?!” 凤长鸣哈哈大笑:“你的这个谎话太低端了,如果阿尧死了那么周岛主发动督卫四处寻找,我们今天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去少浮山做什么?去领尸体回来?” 宋节难得回头打量起他,缓缓开口:“你这个人,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装聪明。” 凤长鸣本想理直气壮地驳他一驳,然而话到嘴边忽然觉得应该再好好想想否则被宋节小看,于是就那么一顿,脑袋里就像燃了一朵火苗般,忽然有些错愕,半张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宋节笑:“没错,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阿尧这个人了,今天的任务也只是灵枢府的个人恩怨与你无关,用阿尧做幌子骗你去也只是为了利用你的能力以便这次行动可以成功。我说的没错吧,你受伤的手臂是不是就是今天弄的,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今天的任务不见得能成功吧?!” 凤长鸣摇头:“不,这个伤是意外,今天的任务我没有插手,去的那三十个督卫倒是很惨,死了近二十个呢。uu看书 ww.uuknsu ” 宋节的脸色忽然一变,难以置信地:“你说什么?去了三十个,死了近二十个?” 凤长鸣想了想,自己没数错,肯定地点点头,说对呀。 宋节一声惨笑,带着浓浓的伤感:“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你的缘故了。今天去的这三十个人是灵枢府的王牌精英,每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因为你没有上阵所以他们吃了亏,这笔账定要算在你的头上!” 宋节有些愕然:“三十个,死了近二十个,天哪,今天他们遇到怪物了么?” 凤长鸣不觉得对手是很强大,因为他明明还用不成形的凌空钻刺到了几个人。然而这句话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为什么这些人的失败要怪在自己头上呢?他只是没参战而已,如果整件事和阿尧一点儿关系也没有那么自己又为什么要参战呢?明明是他们利用了自己,得亏自己中的这刀点醒了自己,否则自己还真要为他们卖命了。 宋节笑:“你没听说过恼羞成怒么?呵呵,你还是太小了。” 凤长鸣低头喃喃:“阿尧不在了……”忽然抬头:“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如果说灵枢府是用阿尧做幌子利用我帮他们完成今天的截杀,那么你又怎么这么肯定阿尧不在人世了呢?你们明明都没有调查过,也许阿尧还活着。” “阿尧不在了。”他肯定。 “为什么?”凤长鸣不相信。 “因为阿尧他就是灵枢府的人,他本名叫宋尧。”宋节的眼神露出淡淡的感伤和莫名的凶光,他看着凤长鸣讶异的眼睛:“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第73章 宋节宋尧 阿尧,宋尧。宋节唯一的弟弟。 凤长鸣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在他看来这一切完完全全是宋节的一派说辞,然而宋节的样子又不像说谎。宋节看得出凤长鸣眼中的不信任,诘责道:“你不信?” 凤长鸣摇头:“你可以说说看,我觉得你不像说谎。” 宋节兀自点点头,有点心酸地:“我也知道你不大会信,尤其是在刚才我拆穿你弱点之后,你的提防心变强了。这件事向来是灵枢府的机密,只有岛主,师兄和还有几个位置高的人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在阿尧死的那日便封存成了一段秘密,我们约定以后再也不提起。” 凤长鸣嘴唇动了动。宋节抢在他前面:“你是想问我既然是机密为什么我今天要告诉你?” 凤长鸣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禁钦服道:“你还真是猜到我的心里去了,对,我正想问你这个。” 宋节点头:“我说出来你可能要害怕了,你既然被灵枢府追杀,那么便绝无生还的可能,迫不得已岛主会亲自出面置你于死地。我想你见过我师父的本事,他一旦出手没人会活命。你现在已经被死神追杀,对于将死之人,这些话没什么禁忌。” 他看着凤长鸣有些动容的眼睛:“猜不到吧?其实岛主才是幕后的主谋,师兄只是颗棋子罢了,其实我也是颗棋子,一颗废弃的棋子,阿尧也算是一颗,他是死掉的棋子。” “呵呵,放心。”凤长鸣邪意的眼睛带着自信的弧度:“我可没那么容易死,知道么,我可是未来负责将妖族赶出人界的候选人哦!” 妖族?这个孩子在说什么?他那个世界的事么?看他的样子似乎很得意呢! 宋节不以为意:“不管你说什么事实就是这样,如果想听,我自然可以把我弟弟阿尧的事情讲给你。” 阿尧和柔昙有着很深的渊源,凤长鸣本来不是什么爱听故事的人,但是想到这件事和柔昙有关他就来了兴致,走到窗户旁边与他站到一处:“你且说来,我倒很想听听。” 宋节看着他,微微抿了唇,点头道:“好啊,那你要听真了。” 传说雏萝岛本来是不存在的,忽然有一天就神奇地出现了。具体的形成过程没人说出个一二三,但是有传说流传下来说是麒麟神一手制造了雏萝岛,然而这毕竟是传说,麒麟神到底是何方神圣长得几个脑袋几双脚却是不知道。 “我记得,议事厅的前面有个玉石雕的麒麟兽……”凤长鸣弱弱的搭话,宋节点头:“对,那个是从藏英谷挖来的玉石,不过这块玉石的来历里面还有些隐情,如果你要听的话那么可就说来话长了。” 凤长鸣闻言催促道:“你总是这样神秘兮兮地,算了你还是给我说阿尧的事吧,在耽搁就到早晨了。” “好。”宋节轻笑:“你总是这样心急。” 麒麟神的事情成了谜,但是任何传说的流传必须要有个证据,如果没有证据那么这段传说显然不够格。就像后羿这个传说,他射下了八个太阳所以天上只剩下一个太阳,天上的的确确只有一个太阳,这样的传说才有可寻味的真实性。麒麟神的传说就在于天虞山的麒麟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凤长鸣,夜黑,他看不到他复杂的表情,但是他却清清楚楚看到凤长鸣的身子明显颤了颤,哆哆嗦嗦地:“麒麟谷……那不是我柔昙姐的……” 宋节嗯了一声,表示肯定:“没错,传说麒麟神就住在麒麟谷之内。” 难不成?柔昙姐她就是…… 麒麟神?? 宋节没回答,继续说下去: 麒麟谷在雏萝岛也是妇孺皆知的,不过麒麟谷的闻名并非单单因为它是传说中麒麟神的藏身之处,麒麟谷的神奇之处还在于:凡是心地不纯的人根本看不见麒麟谷。至于什么是心底单纯之人,一般来讲孩子是唯一具有这种特质的人群,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特质被无情地剥离,很多人小时候可以看见麒麟谷但是长大成人之后便看不见了。 不过柔昙要算是个异类,她也许是唯一一个可以看见麒麟谷并且可以在里面居住的成人。 “那么,我柔昙姐她是不是就是麒麟神?!” 凤长鸣很迫切地问道,宋节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向下继续说。 麒麟谷这个地方很是神秘,有很多值得探索的未知,包括有的小孩子进去出来之后说里面住着一个漂亮的姐姐,这个漂亮姐姐不让他们在里面逗留,赶他们走。 嗯,凤长鸣心里暗暗称是,这个的确是柔昙的作风。 灵枢府掌握着雏萝岛的很多秘密,但是对麒麟谷却是无从下手。因为灵枢府的督卫都是成年人,没有办法进去一探究竟,所以我们灵枢府就策划了一件耗时很多年的事:派出一个小孩子进去用尽一切办法呆在里面,尤其是那个传说中的女孩子,她看起来也并非常人,要从她的口中得出有价值的事情来。 凤长鸣打断他:“这个人也就是阿尧喽?如果他承担了这个任务那么他岂不是心地不纯之人了?他也就看不见麒麟谷了,又怎么进去?” 宋节笑:“你的担心并无道理,阿尧小的时候天资聪慧,远远超过我这个做哥哥的。这也就是我们当初为什么选择阿尧。至于你的担心我们早就想到,所以我们在决定整件事的时候根本没有对他说。” 他看着凤长鸣的暗影:“我们在他身上放了一封信,里面记载着这次任务的所有工作。他的梦想是当一名督卫,所以我们骗他说成为督卫要经过历练,历练的项目就是要在麒麟谷活到十八岁,然后打开信件按照这封信的指示去做,u看书wwuuanshu 完成之后他便可以成为一名督卫。不过他来麒麟谷的目的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这封信,在他完成这封信上的内容出来的那一刻之前,他要对在灵枢府所有的事情都守口如瓶才行。” 竟然这么欺骗一个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弟弟,难道这个做哥哥的这么狠心么? 宋节的眼中带着一种骄傲:“别人些许做不到,但是他做到了,我亲爱的弟弟,他做到了。” 凤长鸣忍无可忍:“就为了你们的私欲,你们就这样毁了一个孩子的童年?他天真地以为做到你们说的就可以完成自己得梦想成为一名骄傲的督卫。你们知道他在打开信的时候发现他从小到大坚持的事情竟然和他的梦想毫不相关,那种绝望与失落,你们知道这对他的打击多大么?” 宋节不为所动,停顿了片刻,声音平静:“他是我的弟弟,情同手足的弟弟!我的工作就是通过心理催压来拷问犯人,这件事对他心灵的打击多大难道我会不知道?他很有可能就丧失了活下去的念头!很有可能就变得自闭而不相信任何人!” 他的声音变得撕裂,这表明他也很痛苦,他那么无奈,竟然要对自己的弟弟下如此重的手。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想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经过历练怎么能行,如果这点打击都接受不了他还怎么有大出息?有什么资格做我弟弟?” 凤长鸣冷笑:“你说的倒正义凛然,呵!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宋节平复一下情绪,定了定神,低头叹气道:“后来他爱上了那个女孩儿。” 第74章 宋节宋尧(下) 凤长鸣浑身一颤,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几欲摔倒,宋节没有发现,继续说:“那个女孩儿就是你的柔昙姐姐,他爱她爱的快要疯掉,他出来的时候和我讲他一度想留在里面和她白头到老,可是他却办不到。” 他的声音带着遗憾,凤长鸣眼中带有泪意,佯装镇定:“是因为他受不了里面的无聊吧,那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一定很无聊。” “哼哼。”宋节恍惚地抬头,似乎在自言自语:“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他的声音透露着浓浓地遗憾情绪,凤长鸣不知道他好端端地怎么就吟开了诗,他不觉得此情此景有必要吟诗来烘托气氛。半晌,宋节怆然道:“你可知道相爱的人不能终老是何等残忍?阿尧他那么爱柔昙,可是他却不敢说,甚至不敢爱。” “为什么?”凤长鸣心里说太好了,柔昙姐姐没和他在一起,但是脱口却是说了这么一句。 “你没发现?你姐姐到现在也是二十余岁的模样,阿尧小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模样,甚至现在的街上的老朽们——他们小时候进麒麟谷时看到的柔昙,也是这个样子……” 凤长鸣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相信自己得耳朵,难道,柔昙她真的如他想的那样根本不是人? 宋节冷冷的:“她永远年轻,永远不会因为衰老而死去,而阿尧会,他迟早会成为一个老态龙钟的人,而这样的自己他觉得配不上柔昙。” 凤长鸣觉得这件事情实在太过于蹊跷,他真的怀疑宋节说的每一句话。但是他的样子却那么真实,容不得他质疑,他只有追问他:“那么,我姐姐她,是麒麟神么?” “不是。”宋节斩钉截铁:“阿尧试验过了,她不是麒麟神,所以她对我们的利用价值也不是那么大了。” 利用价值?什么意思? “雏萝岛留下的传言,喝了麒麟血舒筋活络延年益寿,而且对于自身的功力更是有突飞猛进的效果,一旦得到麒麟血那么我们就再也不怕少浮山的玄绯剑了。” 竟然是因为这个,灵枢府上下难道都是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么? 凤长鸣看他的眼神不禁凌厉了几分,这个人现在因为腿疾而不能做事,不然的话他和候封真是半斤八两,在做事恶毒方面谁胜谁一筹真是尚未可知。 宋节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有些沉醉,有些懊悔。在那无尽的回忆里他是一个苛责而又无奈的哥哥,他把他的弟弟一步步推向崩溃与绝望。而又伸不出手去拉他一把。 “阿尧的任务没能完成,他知道自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女孩儿却不能和她厮守到老,最后他由于接受不了打击没有完成任务就从麒麟谷跑了出来,然后他再也进不去麒麟谷,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面。” “岛主对他网开一面,并没有多严重地处罚他。之后岛主开始着手寻找下一个孩子继续阿尧未完成的工作,阿尧清楚那份任务是什么,所以力求岛主不要将这件事进行下去,岛主不听,他就傻傻地去刺杀岛主。” “他死地很惨,是被自己的剑插入心脏之后钉在墙上,双脚悬空死的,血从他的心脏喷出来,整个房间没有一处不是红色的。我永远记得他那不甘的眼神,我想他死的那一刻想的并不是自己的生命终结,而是那个女子未来所面临的未知与茫然。” 凤长鸣攥着拳头,十分震怒:“那你呢!他是你的弟弟,难道你就坐视不理么?” 宋节有些无奈,低着头:“你说我?呵,刺杀岛主,这个罪名有多大你能想象出来么?就因为他是我的弟弟,就因为我没有管好他,我的双脚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岛主——我的师傅亲手废掉的。” 凤长鸣倒抽一口凉气,茫然地向后退了一步,哑然无声。他以为宋节的腿疾是天生的疾病,或者是在与别人搏斗的时候不下心受了伤,谁知原因竟然是受到自己弟弟的连累,被周岛主……我呸!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亏我还尊敬的叫他一声岛主,这个衣冠禽兽! “对了,我还想说,你姐姐柔昙她从来没出过麒麟谷,也许在她的想法中每个人都是长生不死的,说不定一百年一千年之后她还在傻乎乎地想着我弟弟阿尧,呵,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宋节笑着,似乎是嘲笑。凤长鸣愤恨:“不许你在背后说我姐姐,你这个人,你谈起你死去的亲弟弟一点儿悲痛也没有反而还谈笑自若,而我姐姐和他不是亲生的却还时时刻刻惦记着他,怪不得阿尧喜欢我柔昙姐,你们这些冷血怪物,阿尧为什么会刺杀周案堂你心知肚明!在你们这些冷血怪物面前每个正常人都会被逼疯的!” 宋节被他数落着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定定地瞧着窗外的雨幕,雨水顺着房檐洒下来,敲在地上砸出清晰的鼓点,好像人剧烈跳动的心脏。 “有些时候人往往选择不了自己的命运,为败者而哭不值得,就像我,谁又为我而哭呢?”宋节平静地看着窗外,带着一种无谓赞许的自嘲。凤长鸣看着他模糊的影子:“如果想让别人同情你,首先你得同情别人,你那样对你的弟弟,没人会同情你。” 宋节冷冷地:“我没有错,我只是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是他没有熬过来,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你弄错了,我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只有弱者才需要同情。” 凤长鸣感到好笑:“哦?你不是弱者么?” 宋节一阵冷笑,那种小声中透露出一种小人得志的味道,似乎是在窃喜又是在嘲笑,他忽然仰起头,好像在点醒他:“你就这么乖乖地听我讲这些故事,一点儿也不好奇我又没有骗你?” 又来这套么?我才不会上当了。 凤长鸣抱着双臂,无所谓道:“没关系,我就权当一乐子听。” 宋节依旧是那样冷笑,笑得凤长鸣有点儿不自在,他笑够了,忽然抬起头来,然而声音仍然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你不觉得我把你叫进来只为对你说些故事有点儿奇怪么?” 这个家伙,今天怎么怪怪的,他到底想干什么。凤长鸣警惕的向后微微退了半步,不说话,凝神看着他。宋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呵呵道:“怎么?开始怀疑了?难怪,哈哈,你不用费脑筋了,我刚才对你讲的都是实话。” 凤长鸣将信将疑,眉间稍稍有了松懈,宋节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我之所以把你叫进来是因为我刚才看见柔昙出去了。” “什么?”凤长鸣不知道用了什么步伐来到他的身边,渴求到:“她去了哪里,你为何不早说?” 宋节又开始笑,这次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在这漆黑的夜色里他的笑声完全覆盖了屋外的雨声,他那么张扬,好像看到了猎物落网那样的骄傲和满足:“之后我又看到候封带着几个督卫出去了。” 凤长鸣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他呆呆地:“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宋节朗声大笑:“柔昙不是麒麟神这件事确确实实是阿尧亲口对我们说的,但是因为他深爱着柔昙这个事实,不排除是为了保护柔昙而故意捏造的,联系到他刺杀岛主那样过激的行为,柔昙是麒麟神的几率还是很大。” 凤长鸣怒视着他的眼睛,一道闪电,他看的清楚里面露出的贪婪如狼一样凶狠的目光,挑衅地:“我只是为了拖延你而已。这么好的一场戏,你如果打扰了,那多可惜……” “混蛋!”凤长鸣拎起他将他掀翻在地,宋节闷哼一声跌在地上,刚刚用手臂支撑着翻了下身,凤长鸣毫不客气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宋节嘴角鲜血溢出来,凤长鸣气冲斗牛,怒吼道:“为什么?灵枢府害你这样你还帮着他们害我姐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骗我!!” 宋节被他踩得喘不过气,用手握着他的脚腕向上托,奈何凤长鸣踩得这样紧。宋节脸色通红,废了好大的力气喘了一口气,用气音勉强道:“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非要相信我的……”凤长鸣呀了一声,脚下发力向下踩去,宋节清楚地听见自己肋骨折断的声音,他一口血喷出来,凤长鸣的裤腿瞬间染成血色,他攥紧凤长鸣脚腕向上托的手也没了当时的力道,而且他下盘动不了,难受地快要死掉,挣扎地扭动着自己的上半身,u看书.uukanhuo 像一条垂死的蛇。凤长鸣不为所动,眼中的不知不觉就冒出了灼热的液体。宋节还在挣扎,脖颈的血管暴起,有气无力地:“不要杀我……不要……快救柔昙……候封……” 这家伙居然向自己求饶,竟然还好意思向自己求饶?凤长鸣一滴眼泪掉下来:“我真的不想杀人,但是你们灵枢府逼人太甚,每个人都明里阴里的算计我和姐姐,你们这些人不配活在世上。” 宋节慌了,挣扎地更厉害,他死命握住凤长鸣的脚,气息越发混乱:“不要……杀……杀我……” “我不杀你。”凤长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节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希望。凤长鸣继续道:“我曾经说要血洗你们灵枢府,当时也只是一时气话,并没有当真……” 宋节白了一张脸动作忽然停下来似琢磨他的话语,然而在感受到凤长鸣脚上突然传来的霸道力量时他又忽然回光返照似得扭起身体,那么痛苦那么剧烈,好像这辈子毕生的力气都用在了这片刻之中只为自己能多活几秒钟,他的眼睛凸出来恶心又吓人,舌头也从嘴里滑出来,带着口水和唾液流了满地,但是那嘴型却固执地说着“不要杀我”。 “对不起……”清清楚楚地,他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咔嚓一声,他的胸口,那颗还挣扎跳动的柔软肉团忽然被一根断裂的骨头狠狠地刺了进来。 脚下的人,已经不动了。外面的闪电忽然亮起,照亮了凤长鸣刀锋一样的侧脸和地上那具扭曲成麻绳一样痛苦死去的尸体。 “我要,血洗灵枢府。” 第75章 追杀截击(上) 眼前这具尸体,刚才还和自己讲着故事,之后片刻不到又在他那洋洋自得的笑声中死去。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动了杀念,更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坚定地杀了他。这也许是他这辈子杀的第一个人,他习得一身本领本来是除妖行善的,没想到真正意义上的妖他没杀到,反倒亲手杀了一个人。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杀了宋节,他甚至生气到了极点妄想和候封打一架都没曾想过要杀了候封,但是,他今天却亲手杀了宋节,他曾经认为的灵枢府上下最好的人。 瞬间的罪恶感弥漫在他的脑海里,他瘫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具新鲜的尸体,他承认自己有些冲动,这种冲动让他体会到快感也让他无法原谅自己。他听着外面的雨声,静静地反思良久,好像忽然就想通了,他用手称撑地缓缓站起来,嘴上带着邪邪的笑。他好像被魇住了般,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死吧,所有伤害柔昙的人都去死吧。 他再也没看那具尸体一眼,刚刚产生的罪恶感也被自己的自动净化,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把所有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杀净。他要保护柔昙,无论她是不是麒麟神,是否要受到灵枢府的追杀,他无所畏惧,今夜所有对柔昙不利的人,结局都是死。 如此魔化的凤长鸣,我从未见到过,也从未想象过。因为柔昙他变得嗜血狂躁,变得目中无人而又多愁善感,如今,他已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恶魔,带着峥嵘的戾气去完成一场荡气回肠的英雄救美。我想,这个孩子肯定是喜欢柔昙的,如今的他像极了青春期里为了喜欢的人而变得叛逆的少年。 每个少年的心里都住着一个魔,因爱而生,因恨而灭。如今的凤长鸣没人能救得回来,他就像一匹脱缰的马,在偏离既定的轨道上越跑越远。 倾盆的大宛如是一场悲歌,祭奠这样一个惨绿少年终将敌不过人世间的无奈和算计,敌不过人性的贪婪和恶毒。他还记得《初衍志》中对人的判词:善者如神,邪者似鬼。凤长鸣也是人,初入世的他宛如初生婴儿一样的美好,他信赖任何人,相信所有的坏人都有值得可怜的地方,他们的欺骗都有难言之隐,后来他才看透他们的欺骗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念。那时的他从不考虑别人会利用自己,他傻乎乎的用自己的真诚去拥抱任何人。 他被人利用了一次,但是他们和自己成为了好朋友,他也相信只有木婴族才会那么居心不良喜欢耍阴谋喜欢玩手段,但是当他再被利用一次,甚至被陷害差点儿就要了自己命的时候他忽然变了。就像一滴水滴到墨汁里,突兀的干净显得那么刺眼,与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会很让人反感,他们会和自己联起手刻意地把自己变成他们的样子。 凤长鸣如今已经是个集戾气与怨毒于小成的人了,还好现在的他喜怒都写在脸上,他的杀气都淋漓地暴露出来,不喜欢的人自然会识趣地避让三分。如果他再学得精明点儿,学会无论什么情况都以笑面示人那么话那么他才会成为一个宋节那样可怕而又阴险的人。 正如宋节说的,他还小。是的,他现在只是个孩子,他还不是能那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等到他再历练几年就会看淡生死,成为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了吧!那样的凤长鸣,真是可怕啊! 再次出门的时候凤长鸣忘记拿立在墙边而的伞,他就那么毫不畏惧地走进去,刚刚迈了一步雨水就兜头把他淋了个透彻,那时候他抬起头来让雨水打在脸上,痒痒的疼。雨水才不管他心情多差,它们向来是无孔不入的,疯了似得灌进他的鼻孔里眼睛里。凤长鸣经过刚刚经过这里的时候不过一个钟头,那时候这里安安静静坐着一个男子,笑目清雅。他明明不想和他有接触,无奈却被他叫到了屋里,然后现在那个人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有趣,这就是命运吗?如果当时他坚持不去的话是不是宋节就能好生生活下去了,说不定还能很长寿,可惜命运开个玩笑似得只是让他们有了一个小小的交集就直接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有时候命运这种东西真是玄妙,这是他的命,也是宋节的命。 凤长鸣低下头,张开嘴用力地呼呼一口气,嘴里刚刚淌进去的雨水被他喷出来。他浑身上下湿透了,衣服都粘在了身上,就像被人贴了一层浆糊。夜幕带给人茫然,然而也让人心生悸动。他握紧拳头,快速地向灵枢府的大门方向跑去。 他要抓紧,他要救柔昙,要赶在候封的前面救下柔昙! 他没有麻烦看门的家丁,来到门口的时候面对高高的墙壁足下元力凝聚向下一涌借着反弹之力一个翻身就越了过去。落地之时溅起一阵水花,双脚也被震得隐隐作痛,值得一提的是他刚才翻身的时候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了左臂,伤口处一阵疼,他咧咧嘴,没去管它。站起身来向来时黄牙小二所在的那家酒馆而去,因为他是从那家酒馆过来的,找到那家酒馆大致就能找到去麒麟谷的路。柔昙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一定是回了麒麟谷,所以他要抓紧前往麒麟谷! 很久很久以后,这一夜每每被自己回忆起来都是那么热血沸腾。那时的的自己粗鲁而又莽撞,磕磕绊绊地在旗安镇的大街上朝着黑暗前行,这一路的泥水注满了他的鞋子,他的衣襟被灰土和泥肆意涂抹。他就像一个怀揣心事的少年向着未知挺进,四周茫茫的黑暗都是质疑者投来的锋锐目光,而他就那么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无所畏惧。 一声巨雷响过,凤长鸣一脚踩进水洼里,泥水四溅,他的身体前倾,下一脚正要踩过去,天边一道闪打下来,忽起的亮光照见了前面黑衣短甲的人。凤长鸣一惊,原本向前伸去的脚由迈忽而转成踏,哗啦一声,他前面的水坑中重重地四周泼了开去,余波激起了圈圈的涟漪。 与他对立站着的是个身材高挑的人,不用猜也知道那家伙是灵枢府的人。他一身黑衣劲装,带了个草帽显得颇为神秘,他双手空空,小臂和小腿处都绑了铁甲,不知道是用来打人的还是用来防御的。 这空荡荡的大街上,两个人在雨里互相对峙,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厮杀的味道。凤长鸣冷着声音:“让开!” 那人的草帽檐向下流着水线,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低低回他道:“那些家伙果然没有拦住你,候督统的担忧的确不是杞人忧天。” 凤长鸣似乎没听见他的话,提高了音调:“我说让开!” 雨声被切断,uu看书wuukansh.om他的这一声传过去清晰有力,好像一头怒吼咆哮的狮子。那个人黑衣人身形不动,似乎有些愧疚:“没法子让,这是命令,今夜必须将你拦在这里,如果真的迫不得已的话,我会杀了你的。” 凤长鸣的伤势未好,如今在这里和他交手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他不想早这个地方浪费体力,因为他有预感一会儿定要和候封有殊死一战,若是现在浪费体力那么到时候的处境将会非常尴尬。 那个人见凤长鸣按兵不动心里也有点儿敲鼓,换了个站姿:“你不要固执了,你刚刚和那十多人打能活着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的你打不过我的,还是放弃吧!” 放弃?我可是要血洗你们灵枢府的人,哪里谈得上放弃? 凤长鸣冷笑:“你说那几个人?呵!他们哪够我打?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给他们十几个人收尸吧,你不给他们收尸的话,待会儿就有人来给你收尸了。” 那个人退后半步,哆哆嗦嗦地:“你……你说什么?那十几个人,竟然全部都……” 他的声音透露着难以置信和惧意,凤长鸣迅速捕捉到他的动作,忽然嘴角就勾上去了。这个人心慈手软,本事多大他倒不晓得,不过精神力倒是差的出奇,只是稍稍骗了他一句他就已经心生动摇了,看着他刚才得样子还以为是个棘手的家伙呢。凤长鸣放肆地笑起来:“没错全部都被我杀了,那些可怜虫真是不堪一击。那个胖子我最是看不上眼,知道吗?我在他的心脏上插了十几刀,还有那个络腮胡子的老苍……呵呵,他的血还真是咸……” 第76章 追杀截击(中) 夜晚将凤长鸣的样子渲染地分外可怖,再加上凤长鸣可以拿腔作调地恐怖声音,他完全被自己包装成了一个杀人狂。对面的人上前一小步,又硬生生地退回去:“我就听说你是个恶魔,张三李四被你打成了那个样子,我就知道你的力量很恐怖。” 凤长鸣推波助澜,邪意满满地:“呵呵,你不要走了如何,看到你那副胆怯的样子我还真是好想饮你的血啊……” 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气势,忽然踏出一步拉开了架势:“来啊,恶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过去的!这是我来到灵枢府的第一件任务,我绝对不能失败,来啊,恶魔。” 风把他的草帽掀起来,露出他青涩的容颜,他明明很害怕却那么用力地喊,好像喊时用的力能帮助他消除他的恐惧一样,他膝盖在抖动却声嘶力竭:“恶魔!食人魔!我不怕你!来啊!” 凤长鸣感到好笑,人都抖成这样了哪还有力气战斗呢?呵呵,还是人生的第一个任务,我就好好陪你玩儿一下吧!凤长鸣忽然发力,脚下如同霹雳流转,飞也似地朝他猛攻过来,他的脸早已提前预知了胜利,轻狂中带着胜利的喜悦大喝道:“死在我的猛攻之下吧!” 这场战斗起于一场大雨,止于一滩血红。 仿佛是在深夜的梦魇之中醒来,满身的大汗与思维的恐惧交错在一起,后怕之余随之而来的是怅然的孤独。 那时的柔昙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个人为了保护自己而拼尽全力厮杀,他的血被雨水吞掉,他的叫声被雷声压制,他踉跄的身影被黑暗囊括。如果她知道她的离开对他造成了那么大的打击,他拼却全力只为让她安全,无怨无悔义无反顾,她会不会后悔呢? 然而她再也没有机会知道,她不想再次尝到失去至亲的滋味。死亡便是永生,如果不能把你留在身边,那么就把最好的你留在心里,知道你终有一天离开,我就装成坏人抢先一步离开你,然后告诉全世界是我离开了你而不是你离开了我,那样独自神伤的时候就可以满怀愧疚地对心底的人说,不是你的错。 她失落绝望地缓步向麒麟谷走去,步伐却轻飘潺缓。她好久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了,柔昙一直都很一个很擅长控制情绪的人,常人很大的情绪波动在她脸上表现地微不可察。只恨柔昙生不逢时,如果生在今天便可以开一个培训班:教你怎样察言观色。课程很简单,只要每天和她相处就可以了,毕业标准就是能根据柔昙的微小动作准确地判断出她的心理。凭借她的姿貌定可以小赚一笔,而且培养出来的人到了社会上都会依靠自己从柔昙那里学到的一技之长纵横天下,不久之后肯定都是领导下面很吃香的角色。 上次有这种心情的时候还是在阿尧突然离开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坐在家里等他,把家里打扫地干干净净,迎来晨曦送走余晖,然而阿尧却像山谷里蒸发掉的烟再也没有回来过,即使来过其他几个小孩子,但是却再也不是阿尧了。 走吧,回家就好了。一个人的日子真好,她再也,再也不想有人打扰自己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指引,柔昙在快要走到麒麟谷的时候被人拦住。 候封。 此时的候封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粘在脸上,目光疲惫中带着犀利月光。柔昙脚下踩着干爽的厚草头顶上横着一盘琼枝,身上半点儿雨迹也无。候封乍见之下还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女子除了脚边生花外还有这么一个本事。 柔昙茫然地看着他,瞧着他身上得雨丝有些心疼:“你怎么不打伞?”说着,头上横着的琼枝骤然拉长变厚,将面前候封头上的天空也一并遮住了,“会淋湿的。” 头顶的雨被挡住了,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那里是一片厚实的枝叶,茂盛的叶子将雨水完全隔离在外,刚刚还很冰冷的心忽然有瞬间的温暖。然而那种温暖维系了不长的时间,下一刻他的心再度冰冷起来,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缓和情绪:“这么晚了不知道姑娘是要去哪里,你的弟弟还在府中等你,今夜的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不如姑娘和我回去。” 话虽然说的很是恳切,不过一听到凤长鸣柔昙整个人都慌了,下面的话自然也没听得太清楚,只见她微微颦眉,亟亟的:“你说我弟弟?长鸣她在等我?他在寻找我么?” 被忽略掉句子主旨的感觉很难受,候封准备把扭曲的话题纠正回来,刚要开口,柔昙像触了电一样向后退了一步,自言自语似得:“不行啊,他终究会离开我的,我不能再见他,不能。”处在原来的位置的植株忽然破碎瞬间又在柔昙新的位置长出来,u看书.uukanu 依旧是原来的大小。候封抬头看了看头顶空掉的部分,雨水肆无忌惮地拍在他的脸上,他想了想又默默地向前又跟了一小步。 柔昙似乎在纠结,还好她纠结的时候就站在那里而不是四处瞎走,这让候封也能省省脚力。她想罢摇摇头,怅然道:“我还是不要回去了,我一个人的日子也很好。” 候封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微微笑了笑:“这件事由可不得你。”柔昙错愕地抬头,迷茫的眼神有些奇怪,候封注视着她抱起双臂好奇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麒麟神?” “麒麟神?”柔昙微微偏了脑袋,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思考,又摇摇头:“我不是啊!麒麟神是什么?” 她的眼神中清澈而又纯粹,向来是一副天真善良的样子。灵枢府的人相信任何精通掌握骗术的人都长着那一双干净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与他念,她就那么看着你的眼睛你就不忍心再动什么恶念。候封第一次对上那样的眼睛,月光疲软地照下来,虽然看不真切但是能感受到她那种眼神带来得灼热。 阿尧的任务之所以失败想必也是因为这样的眼神吧!被这样的眼神看久了,什么蛇蝎心肠也要变成圣人了! 候封想着,微微抿了唇。此时的雨小了很多,月光最会见风使舵,赶忙壮了壮胆子从云层中出来,虽然不中气不足但也比刚才躲在浓云背后要好多了。柔昙的表现并不足以说明一切,那样天真的眼神轻易就会改变人的主观意识,那东西就像陷阱,一旦进去就容易迷失自己。 第77章 追杀截击(下) 候封心里给自己一通说教,准备把自己变得冷酷。他刚刚被雨淋了现在的确很冷,长得模样也很酷,但是两者合到一起却不是冷酷,而是忽然打了个哆嗦,俊美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快:“你连麒麟神也不知道?不是在说笑吧?还是说你是麒麟神的用来把手门庭的人不愿意对我说?这也难怪,你本来就不是常人,能任意控制草木的生长,哼,你的来头不小。” 柔昙一怔,指着脚下丛生垫在脚底防止湿鞋的厚草轻柔道:“你说这个啊,我也不知道,我一开始就有这个能力。” “所以说你不是一般人。”候封似乎一眼将她看穿了,忽而将手探到腰侧,那是他拔剑的动作,他拔剑的时候向来缓慢,装作一副很从容的样子,然后让自己的霄魂缓缓从剑鞘里拔出,那时候对手势必像看见婀娜的美人背对着自己解开腰带进行宽衣一样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等他确认对手已经被震慑住的时候他才苍啷一声快速将余下的部分拔出来,一如宽衣到一半的美人忽然将滑到腰部的薄衫完全褪去露出酮体,不过后者带来的结果是血脉偾张,而前者导致的后果往往是偾张了一地的鲜血。 这柄霄魂带来的压迫力是由内而外的,那种发自肺腑的冷意往往能让人在一瞬间感到刺骨的寒从而十分轻松地打出一个刁钻凌厉的哆嗦。 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再强大的威慑力在一个不知危险的人面前也起不到丁点儿作用。柔昙不是有血性的女子,杀气对她来讲完全屏蔽,也就是说刚才候封用来展示雄武和威慑对手管用的伎俩失去了效力。对于柔昙来讲,她可能觉得候封刚才的动作是为了让她更清楚地观赏到他的宝剑以便自己看的充分好对其夸奖一番。 然而当候封的剑横在她肩膀的时候她还是楞了一下,然后后知后觉地弱弱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拔剑放在我的肩膀上啊。” 候封面对她的单纯哭笑不得,无奈道:“这把剑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不过放心我不会杀你,前提是你告诉我怎么进麒麟谷,以及……麒麟神藏身何处。” 柔昙不卑不亢地看着他,霄魂反射的月光照在她柔嫩的脸上,在上面映出一道淡淡的浅色光痕,她淡淡地对他说:“我不知道你说得麒麟神是什么,不过麒麟谷在天虞山,你想去直接去就好了为什么要我问我怎么进去?” 她是在装糊涂?候封警惕地看着柔昙,心里暗暗嘀咕,踟蹰半晌道:“你莫非不知道?麒麟谷只有小孩子可以进去,你是唯一在里面生活的成年人,而且你并不会衰老,我在想除非是麒麟神否则你不可能不衰老,要不然就是你和麒麟神签订了什么约定它赐予你长生不老然后你给他看守麒麟谷,再或者……麒麟谷是一片仙泽,居住在里面人都会长生不老。” 候封说着把脸靠了上去,和她贴的很近,几乎要吻到她,柔昙清楚地看见他那锋芒毕露的质问的眼神,虽然很令人反感但是她并不躲,毫不示弱地回看过去,把她真挚清纯的眼光投到候封狼一样的瞳孔里,冷冷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是麒麟神,你说的东西我都不知道。” “我要回麒麟谷了。”柔昙提着裙子慢慢从他的剑下退出来又大大方方绕过他的身子继续向前走完全把候封忽视掉了。候封眉头一紧迅速挥剑想挡在他的面前,然而那柄剑刚刚斩过去还没到她的身侧时地上忽然一棵腰粗的树拔地而起正拦在剑的去路上,他的霄魂剑在他碗口的催动下来不及停下直接朝那棵树奔了过去。柔昙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连眼睛也没有斜一下,耳边只听得咔嚓一声,霄魂剑锋利的刃已经像切豆腐一样切了进去,候封不屑地翘起嘴。 那样的树木他的霄魂剑还是不在话下的。 然而下一刻,他那张扬的笑意忽然在一瞬间消失了,他亲眼看到霄魂剑将那棵树斩到一半,还没来得及将剩下的一半斩落时刚刚被他斩断的一半儿忽然又活了过来,就像人的肌肉会自动愈合一样,霄魂剑在那棵树上留下的切痕迅速弥合,uu看书 ww.uukanhu 只在一瞬间那棵树就变成了完好无缺的样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清楚地感觉到那棵树忽然对在剑的两侧对扁平的剑身产生了巨大的压力,剑在树木里的摩擦力迅速增强,切砍的速度一滞那股霸道的力量便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他的手腕不堪重负忽然没了力道。柔昙依旧我行我素地悠然前行,而他的霄魂此刻完完全全镶在那棵树干里,就好像是长在里面一样。 感觉受到了侮辱,候封恼羞成怒突然大喝一声,手臂用力一震整棵树轰然崩塌碎成了几段儿。柔昙没什么表情变化,脚下不急不缓还是老样子,候封拔腿奔来,举剑便刺:“不许走!和我回灵枢府!” 柔昙背对着他没有回头,故技重施又是一棵树拔地而起挡在身后,候封的剑毫无疑问地再次刺了进去。 “可恶”候封吃力抽出霄魂剑,双目已经由于暴怒而瞪了起来,数条青筋在他太阳穴旁争风吃醋一条比一条鼓得厉害。眼前的柔昙闲庭信步向前走去,一点儿也不停顿,候封把牙一咬气势汹汹地举起霄魂准备再次出击—— “候封!住手!” 这声熟悉的声音他忍不住回头看去,光影的末处是一个孩子的身影,他弯着腰极其狼狈地站在那里,右臂抱着左臂,左臂的鲜血汩汩地向外冒出,他的衣服褴褛破碎像被人用手撕的,脸上和身上都是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伤口。 他从来没伤地这样惨过,可是他伤的在再严重身体再疲惫仍然中气十足地,用丹田之力喊出这句话力求让她听到: “柔昙姐,我来了。” 第78章:形同陌路(上) 如此狼狈的凤长鸣实在少见,如果说一个主角在危急时刻为挽救局面而粉墨登场的话,最起码背后要配两个跟班的,一个用来保护,而另一个……还是保护。不过就算资金有限请不起那么些群演的话,买两挂鞭炮放放也可以烘托一下气氛,首先声效有了,烟雾特效也自带了,这总比搞些不堪入目的特技要好得多。 不过很遗憾,凤长鸣作为主角没能享受到主角应有的待遇,不仅加班加点,甚至连一场像模像样的出场都不给,有很多人为凤长鸣抱不平说笔者我心肠恶毒的,这个罪名笔者实在是受之有愧,相比凤长鸣面前的候封,笔者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候封的恶毒不光是对对手,他这个人特别喜欢大义灭亲,对于自己的手下他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恶毒功力,利用他娴熟的技艺轻轻松松地就把他们统统给送到了凤长鸣的手里。 凤长鸣这一路磕磕绊绊,总共踩着六个人的尸体,他的手沾满了五个人的鲜血,另一个人的血不幸沾在他脚上,那是宋节。 他脸上的三条抓痕,这是拜站在街中央头戴草帽佩短甲的人所赐,那不是普通的短甲,而是可以伸缩的手甲钩,膝盖虽然也藏有暗钩不过还没等到使出来他就已经输了——没错他输了,凤长鸣并没有杀他,然而慈悲的心并没有换回等同的忏悔,附近埋伏的四个人趁凤长鸣还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中没有戒备的时候突然进攻,与此同时那个已经认输的家伙忽然再度燃起斗志,五个人的进攻几乎是在同时,凤长鸣知道自己中计了,这又是候封为自己设下的埋伏。 人多并不可怕,凤长鸣最大的梦想就是以一当十然后芳名永传,然而面前的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在打斗!他们就像是被侵略领土之后自发组织的最后一批死士一样,他们那么凶狠,那么致命,招数稀松平常但是那股狠毒的劲儿似乎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就好像狗的杀伤力不大,但是疯狗的杀伤力就很惊人,因为他们都是失去理智的魔鬼。凤长鸣不知道他哪里激起了这么大的民愤,他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这些人,他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甚至没有机会发动凌空六式进行攻击,对手招招封死,自己被迫无奈只有不停地机械防御。 被逼到这种绝路,凤长鸣已经顾不得自己下手的轻重了。哪怕是自己养的狗疯掉了拼命咬自己自己也不能干瞪眼看着它来咬,他又不是佛,无法依据疯狗的口味决定是在自己的肉上撒盐还是胡椒粉亦或是米醋才能让它吃着爽,他做不到那么高尚。 在机械的防御中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哪里得肉刚刚又被钢刀爱抚了一下,自己的笛子敲中了哪个倒霉蛋的头骨,那个人刚才激愤的一腔热血现在终于可以自由喷薄了,而且明显太过于激愤自己的脸上都被波及到了,鼻子不自觉地就嗅到那种味道,真恶心。 如果刚刚杀了宋节他可以狡辩声称自己是一时激动失手导致的,但是现在呢?自己的意识完好无损,他杀的每一个人都是经过他大脑的控制,因为他的大脑现在就只剩了一个声音: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否则死的就会是我! 人在求生的时候自私心理就会达到全所未有的高度,也只有外界环境极度恶劣求生欲最强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人类社会用来维持和谐与约束人际关系千年来积累沉淀的道德文明在瞬间的人性求生的贪念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凤长鸣那时把所有的仁义道德全部抛之脑后,等到最后一个人在他的掌下扑通一声跪倒时,他忽然像清醒了般,有了些许的内疚感。他的视线移到那个跪在他面前的人——他被凤长鸣的一掌震碎了心脏,眼珠还没来得及闭上,挥舞大刀的手瞬间没了力道,大刀受到的重力被无限放大登时垂落,与他的膝盖一并与地面做了次亲密接触。 凤长鸣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左手的伤口由于伸拉现在又裂了开,刚才那些家伙显然是知道自己左手有伤都试图在自己的左臂讨些好处,估计都是候封处的馊主意,还好他们都没有得逞。凤长鸣咬着牙,委屈地料理了下自己的左臂,不经意间瞥到地面上一个倒下的人并没有死透,雨势减小已经来不及将他衣服上新鲜的血迹冲走,他挣扎地想起来,喉咙处忽然一口甜,他想咽下去奈何身体一震痉挛不自禁就要大口吸气,于是那股甜见缝插针钻进他的肺子里,他的肺泡受不了那种刺激,呛得他一阵声泪俱下的咳,然后又哗的一声倒在地上抽了一抽。 凤长鸣注意着他,好像很同情似得:“你还要杀我么?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拼命,刚才我也见到了一个很拼命的人,他和你一样明明都要死了还想着站起来继续战斗,只不过那支队伍里只有他一个人那样,但是你们五个,每个都像他那么拼命,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呵呵。”那个人的声音透露着自豪:“杀了你,我们就可以进灵枢府了……咳咳!”他呼吸不畅又剧烈咳嗽起来,稳了稳气息,又道:“我们五个都是新人,这是我们第一个任务,杀了你,我们就是督卫……” “灵枢府?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进灵枢府?”凤长鸣不解,阿尧当初不也是想做一名督卫么? “好笑,旗安镇的男儿只有没本事的……咳咳,还没有哪个男儿不想做督卫的……咳咳……” 凤长鸣冷冷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悲悯。那个人已经有气无力了,却还固执的:“这是荣耀……呵呵……咳咳……” 凤长鸣想朝他狠狠啐一口,但是忽然又止住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就像唐越喜欢诗词书画一样,这都是天性,违背了天性的孩子会像唐越那样畸形。梦想这东西没有高尚低俗之分,但是在为梦想拼搏的路上却有正邪之别。他们也是可怜的人,竟然被候封利用了,候封利用他们对梦想的渴望营造出一种美好的未来供他们憧憬,然后让他们心甘情愿为自己拼命。这就是被人利用之人的可怜而又可悲的真实样子吗?真恶心,我再也不要被别人利用了…… 候封,你那张英俊的相貌下到底长着一颗怎样肮脏的心呢? “你真的好狠!那些人那么拼命结果全部命丧黄泉!”凤长鸣为那些人感到不公,恶狠狠地看着候封。候封眼神冷漠:“是你杀了他们,负罪的是你,和我无关。” “你明明知道他们拦不住我,为什么叫他们对我死命不放!我连网开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我必须杀了他们否则死的就会是我!候封你想打架小爷我陪你,uu看书.uuanshu躲躲藏藏像什么英雄!” 候封被他说得一怔,却微微摇头,略带挑衅的神色:“我第一次见到杀人者这么理直气壮,呵,还有,我并不是英雄,叫我奸雄吧!哈哈!” 他的笑声在黑夜里张扬狂傲,凤长鸣听得头疼,忽然想着自己明明是走过去找柔昙的,怎么被候封一拦就罗列开他的罪状呢?而且他明显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再怎么说也是枉然,不由得暗自懊恼。一抬头眼看着柔昙孤身一人走出了好远,自己的出现她竟然一点儿动作也没有。 凤长鸣想过去,虽然他也不知道他过去之后能干什么,但是此时此刻被柔昙忽略了的自己只想过去,哪怕是让她看看自己,一句话不说,只要让他知道她知道他来了就好。 此刻的柔昙在想什么呢?呵,她现在真的尝到了什么叫心碎的滋味,她每走一步心就像被人撕裂一样的疼,那个被她记挂在心里的弟弟就在身后,她清楚地听见他说他是踏着五个人的尸体走过来的,他杀人了,她心疼的弟弟杀人了,他为了寻找自己受了那么大的折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痛不痛,累不累。她想过去安慰他,想拉起他手呵责他下次不要这样,就像每次他要走的时候她都想拉住他不叫他走。旗安镇时他走过一次,她差点被候封带走再也见不到她,之后他又走过几次,每次都离开都带着满满的心事或者满身的伤,他刻意瞒着自己不知道再盘算什么,好像自己拖累了他,好像他的事情她再也没资格介入,他不需要自己了,再也不需要了。 第79章:形同陌路(下)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回头看看,可是我怕我一旦转头看到你的伤或者你的脸我就再也狠心不下离你而去了,可是我现在不离开你迟早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我不要这种滋味,我才不想被人抛弃第二次! 柔昙静默地向前走着,心里不断催促着快点走吧,马上就到了麒麟谷自己的家了。然而她的心再怎么骗她却骗不了自己的眼睛,那里酝酿许久终于攒出一丝温热来。 这个是什么?水吗?或者是雨滴,我的眼睛里为什么会有水的啊! “柔昙姐你不要走!”凤长鸣在后面嘶吼,这一声凄厉的叫喊终于把柔昙眼眶的温热震落,她整个身子一颤,脚下干爽的草忽然长出几株蒲公英,嫩白色的蒲公英在这黑暗里难以察觉,但是它就那么开着,越发饱满忽然散开,不过刚刚飞起来就被雨水打湿了,于是又纷纷落在泥土里。凤长鸣看不到漫天的蒲公英忽然飘起又落下的场面,他只能看见柔昙的背影毫不犹豫地背离他而去! 柔昙姐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凤长鸣纳闷,忽然发足奔了过去。其实哪里是听不见,我对你之所以冷漠并不是我看不见也听不见,而是我的心已经碎的不成样子。 候封见他要跑忽然一个身影想挡在他的面前,然而还没等到自己的身形过去凤长鸣的身下忽然长出两支藤蔓。就像是事先埋好的陷阱,两支藤蔓分别袭上凤长鸣的左右脚,狠狠地缠了上去。凤长鸣脚下一阻失了平衡一下子摔在地上,泥水哗啦一声扑向他的脸,左臂被压在身下看着都疼。候封急忙定住身形,瞧着他倒在泥水里微微蹙起了眉,自言自语到:“看来把他们五个扔在那里挡你的确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柔昙竟然已经排斥你了,哼,这还真是始料未及。” 候封笑,如此,失去了凤长鸣保护的柔昙便好对付许多。他的霄魂剑在夜里泛着妖异的光,候封第一次开始在凤长鸣面前认真起来,他忽然将内力完全灌输到霄魂剑上,脸上的笑容越加狰狞。他忽的撇下凤长鸣朝柔昙飞奔而去,瘦削单薄的柔昙不为所动只是照例在身后长出两棵巨木阻挡,候封的剑气如同风暴一样直扫过去,不屑道:“这招没有用了!” 候封剑上的力道十分强悍,霄魂剑亦是剑中的翘楚,锋利的剑刃忽然在夜空中绽出刺眼的光,落在霄魂剑上的雨滴纷纷夭折,簌簌地倒卷退开,月光照亮霄魂剑的剑身,竟然清楚地看到被霄魂剑逼退的雨滴竟然幻化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依附其上,并随着击向巨木的剑势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向巨木撕咬下去! 这是什么剑法?!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雄武的剑气? 霄魂,雨字八剑排名第一,霄乃浮雨之意。在这场大雨面前,霄魂便是雨之魂魄,这周围斜斜打来的雨丝都是霄魂剑不竭的力量之源,也只有在这场浩瀚无穷的大雨里,借着周围无穷无尽的雨滴霄魂剑的龙舞九霄才能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 “赤霄听雷!”候封的霄魂剑被他挥舞地像一把长刀,在空中划过丰满的弧度又在雨水幻化的龙的庇护下朝柔昙设下的巨木猛劈而去,他的脸上是狂傲的笑,清楚地听见那棵巨木咔嚓一声拦腰折断,未完的剑势被惯性指引着直逼向柔昙的背部,他笑:“我就说没有用的!不管你是不是麒麟神我今天都要让你见识一下我候封的厉害!”柔昙没料到自己的防御被如此轻易地打破,她有些错愕的略微偏了一下头,余光扫到候封的霄魂剑杀气腾腾地直奔自己得后心而来—— 当的一声!霄魂剑猛烈的剑势忽然被生生拦下,候封的虎口同时微微一痛,他难以置信地抬眼看时凤长鸣的后背正和柔昙的后背贴在一处,他清楚地看到柔昙的身子颤了一颤,脚步有瞬间的停顿。 凤长鸣垂着眼睛,似乎在忏悔,他左手像废掉一扬无力地垂下,右手却固执地握紧渡着白色光晕的铜笛挡下自己的霄魂,他的手在抖——他实在是累坏了,却依旧表现的很有活力的样子:“柔昙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理我,不过这些我现在都不在乎。”他低着头,就像失去全部随时准备赴死而不再有什么奢求了似得,随即他忽然声音凌厉,同时抬起头倔强地瞪着候封:“今天只要我凤长鸣还有一口气,没有人能欺负我柔昙姐!” 这句大义凛然的话明明应该叫候封震撼叫柔昙感动才对,不知道是自己将感情发挥地不到位还是怎么着,候封的震撼压根没有表现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不屑一笑:“想逞能么小子?”而柔昙的反应更是叫人咂舌,因为她的反应就是…… 没有反应! 她竟然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她安逸的步伐走下去,他和她的紧贴的背忽然分开,就像是一纸婚书被人用力撕开,那么残酷的分离叫人难以逼视。后背的温热消失的瞬间两个人心里都是前所未有的怅然若失。她波澜不惊,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凤长鸣后背的雨水和血迹染在了柔昙碧绿色衣服上,就像是在那片绿色中钻出一抹红润的嫩蕾,随时都要绽开似得,她浑然不觉,平静到令人心寒。 凤长鸣觉得,他的人生突然缺了一块儿,就像是被人用指甲从心脏的位置生生扣下来似得,那么钻心的疼。如果凤长鸣知道这世界上的痛分为十二个等级的话,他不敢保证现在的痛一定比第十二级也就是女性分娩那种痛来的更霸道一些,但是他敢开世界之先河提出一条只属于男人的痛:你忽然生气离开我却不告诉我哪里做错了。 由于这种病症带来的疼痛只有男人才有机会体验到,而分娩则恰恰相反。所以凤长鸣如果有机会参与到疼痛级别分类的研究中的话,很有可能这两种痛的孰强孰弱会成为研究的分歧从而成为该学术界百年来无法得出结论的头疼课题。到时候好事者再把男权和女权的问题拿出来,不断炒作升级引发种群内部男女之间的反目,男人自成一派女人自成体系彼此老死不相往来,那就太可怕了。还好凤长鸣的这条猜想没有发表,庆幸庆幸! 医学界的大幸反倒成了凤长鸣个人的大不幸,他的身体现在还没有适应离开了背后的温热之后的生活。柔昙迅速抽离的身体就像是连带着把他的支撑也抽掉了,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失措和不舍,当让更多的是意外。 他的失措让候封感到好笑,他睥睨着眼前的孩子。他只是个不大的孩子却有着强悍的实力,用类似于妖术一样的力量在战斗,现在的他惨不忍睹,除了身上的伤还有心灵上的,被最亲近的人抛弃,这种滋味还真是让人同情。 “不要挣扎了,你已经伤的这么重何必再要和我为敌?识相点儿!”候封把剑压下去,凤长鸣的右手一沉,却死死地抵住,由于极度用力他连大气也不敢喘,所以声音变得尤为粗钝:“妄想……” 他的背后是一个消瘦娉婷的背影,即使她背对着,即使他的生死她已不在乎,即使他无法站在她的面前保护她,可是他还能,在她身后努力下去尽管她看不到!! 狼狈的凤长鸣吃力地将思若笛上的霄魂剑格挡开,向后掠出几丈拉开距离,眼看着要撞到身后的柔昙的时候忽然来了个急刹,脚蹬在地上,地上的泥水向后一泼正正好好没有撒到柔昙的身上,uu看书 .ukshu 凤长鸣深吸了一口气,这次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刻意地去想身后的人,只是快速横笛唇前—— 没了左手现在和他肉搏简直是找死,老天爷下雨真是卖力气,虽然小了许多但稀稀拉拉仍下个不停,他头上的水好像都接到了命令一致以他的鬓发为唯一指定通道,雨水滴在他的手臂又顺着手臂滑落指间,他毫无征兆地抬起不堪重负的左臂,撕裂的疼痛让他额头突发的汗液在数量上一下子就盖过了雨水,他的左手像一支血棍抬起来,僵硬颤抖的五指强行压在笛孔上,鲜血混着雨水霎时涂了上去,他周身的元力忽然彭拜腾聚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他站在漩涡之中,雨水倒卷过去疯也似的拍在他的脸上,他却将眼睛竭力张开,任凭雨滴打在自己的眼球上。 我有预感,今天我可能会死在这里。他桀骜的眼神看起来像是一个嗜血的恶魔,他周身的气场浩瀚深邃让人望而却步。柔昙姐,如果你真的长生不死,我愿你能早些看开;师傅,徒儿给您丢人了。 他右手按在笛孔的指力忽然增强,指节登时嶙峋起来。还有若雪,此刻我还惦记着你,如果今天我死了,还有你的笛子陪着我,我不孤独。 唇附在冰冷湿润的笛子上,他想象着那是苏若雪的纤薄的唇。伴随着暴跳攻来的候封悠扬凄厉的笛声同时响起,他缓缓合上眼睛,锐利的眼角忽然划过一滴泪。 再见,柔昙姐。 命运是一场豪赌,从此输赢成败,生死转瞬。 那么现在,赌局开始! 第80章 雨夜决战(上) “这支铜笛送给你,长鸣哥哥你不要再生阿雪的气了好不好?” 眼前仿佛看到了苏若雪清丽可爱的模样,颊升红云。 “我不会嫁人的。” 他的背后是柔昙,面前是拔剑冲过来的候封,可是现在的凤长鸣却觉得在无限远无限远的身后,其实,那里还站着一个翘首期盼的苏若雪。 这一战,为了柔昙。 候封大喝着,锋利无比的霄魂剑已经雄浑霸道地纵劈了下来! 也为了,若雪的五年之约! “去死吧少年!”候封狂笑着,眼中杀气毕露,剑气逼人的霄魂剑携卷着吞噬天下的力量猛的劈过来!凤长鸣催动着颤抖的十指沉着应战,吹奏着属于凌空护的曲调,随着音符浮动而出的是一个巨大的白色透明的结界,以自身为起点迅速向四周扩张,雨滴纷纷避让,来不及避让的都被凤长鸣的结界碾成了蒸汽,眨眼间愈加膨胀的结界已经将凤长鸣整个身体包了进去。候封鄙夷着看着这道结界,手腕力量骤然增加嘲笑道:“你太天真了!” 霄魂剑似乎能感应到使用者所蕴含的激动情绪,忽然在剑锋处亮了一亮,就像星子一般闪耀着似有若无的光芒,下一刻霄魂剑带着候封满腔的仇恨与杀意凶猛地袭向铜墙铁壁一样防御力超强的凌空护结界! “青霄窥月!” 夜空是宁静的黑色,却被这雷雨渲染的杀机四伏,霄魂剑在这场雨中猛虎添翼般一招一式都带着万分的凌厉,好像每一招都能要了自己的性命。这一招青霄窥月,半空中的雨被剑气所感幻化成了一个龙首的模样,龙首并不是单一的存在,它的身子正是削铁如泥的霄魂剑的剑身。那只龙首悬停在霄魂剑的剑锋,就像是舞狮子那样呗候封舞了起来,龙首仿佛一下子就活了,明明是雨点儿凝成的却愣是能看清楚它层次分明的鳞片,偾张的胡须和嶙峋的角,最要命的,就是它那双眼睛,竟然变成了天青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那明明就是水珠,怎么可能是天青色?? 被赋予了生命的巨龙以霄魂为身,腾转翻涌,虽然是在扭转,但是它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看着自己的猎物,没错,凤长鸣,它下一刻便要袭击的猎物! 凤长鸣觉得事情不妙,尽可能地催动元力将凌空护的结界扩出去,然而他的计划刚刚进行到一半儿他就清清楚楚地感到身上被眼神看得那种灼热,其实那并算不上是灼热,只是一种无形的压迫,他恍然般抬眼望过去那条龙已经不在是单单地看着他,那是逼视,是杀气,它天青色的眼眸中投过来的目光充满了威胁与愤怒,凤长鸣只是一愣的功夫候封就已经猛挥霄魂剑——确切的说挥舞着那条巨龙,那条怒视着凤长鸣随时都能冲过来撕碎他的巨龙!! 凤长鸣下意识地想向后撤开,他知道眼下的结界还不够挡住这招青霄窥月,杀意满满的龙咆哮着撕咬过来,那种充满了威胁的力量让他的身子都不禁微微颤抖。 逃,要逃开! 他看着那条气势汹汹的巨龙之眼心里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理智想逃然而自尊却不允许,他定睛看着眼前的巨龙盘算对策,却猛然发现眼前的巨龙忽然模糊,那里确确实实只是单纯的一把霄魂剑,只不过在速度和力道上都强了一点儿罢了,若只是讲究力道这招还比不过刚才的赤霄听雷。这招似龙非龙似剑非剑的招式压迫力十足,虽然杀伤力不算太强但是也不容小觑。 刚才的那招赤霄听雷可是把他灌满了元力的手都震麻了…… 斩击,退后。两个动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还好凤长鸣没有被完全恐吓住,他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在最后的关头还可以在虚幻的龙像背后看清楚这一招的真相并迅速退后防御。 果然,来势汹汹的霄魂剑在击破结界之后力道已经小的连棉线也难治斩断了,它轻飘飘地被凤长鸣的笛子接住,候封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按以往,这招青霄窥月不是吓得对手躲避便是吓得对手腿软躲避不了,被人轻轻松松地接住还真是头一回。他师父周案堂传授他这一式的时候告诉他,窥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所以这招也不是什么以硬碰硬的招数,这一招主要还是恐吓,在心里给对手造成压迫以至于对手无法全神贯注尽全力还击。他这招还未学到家,在幻化龙型压迫对手的方面还存在欠缺,周案堂使这招青霄窥月的时候幻化出来的巨龙可是会喷吐熊熊烈火的,虽然也是假的但是给人的压迫却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候封的这一招轻轻松松便被破了,正在惊讶之中忽然眼前的凤长鸣消失不见同时小腹一阵剧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拥有冰冷眉目少年,凤长鸣此时不知道以什么身法竟然来到他的身前并跳起提膝朝他得小腹猛击而去,候封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暗骂一句并迅速轮转剑柄回刺过来,这一招简简单单的路数凤长鸣压根连犹豫都不犹豫一下,直接头也不回向后摆手竖笛相阻同时再度跳起提膝,候封大惊失色,他虽然是相同的攻击但是这回这一跳跳的比上次要高很多,他眼睁睁看着凤长鸣的膝盖朝着自己的下巴而来,他迅速仰头后倾企图避开这一招奈何根本及不上他的速度,剑与铜笛撞到一处的同时凤长鸣的膝盖也如约而至,候封惊讶的眼神说明这一刻他是有多么难以相信,笔者真的想在这一幕补一个候封的画外音:不可能,这不可能! 什么是可能什么是不可能,候封现在看到的就是可能! 他已经尽己所能极力避开了,但是就差那么分毫的距离他仍然能被凤长鸣的膝盖顶到,他无法避开攻击索性咬紧牙关尽可能地降低这次攻击所造成的伤害,可是他都那么做了但是在凤长鸣膝盖真真切切到来的时候他还是疼得要命,眼泪差点儿就从眼眶飙了出来。 凤长鸣将他踢得向后两个空翻,凤长鸣自己则是在原地落下,单膝跪地,冷目看着他。说来奇怪,自始至终凤长鸣都没有说话,甚至连鼓舞气势的呐喊声也很吝啬,这和他以往的作风大相径庭。凤长鸣的官方回答是,你知道什么叫赌博么?会赌博的人从来都已一副死人脸(我们理解成为扑克脸比较方便),现在我是在和死神赌博,我不想输。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凤长鸣乐天性格的背后也有认真的一面,他一旦认真起来就是这个样子。原来今天的战斗在他眼里竟然会棘手到这个地步,竟然是在…… 和死神博弈?! 候封以剑相支单膝跪地嘴角渗出血来,他缓慢地抬起左手用拇指擦了擦,低着头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的头发散下来,不过有着护额做衬他的样子依然英俊。他看着沾着自己血液的左手拇指半天,u看书 ww.uukansh.cm忽然用力一捻将血迹捻地模糊不清然后在自己弯曲的膝盖上一拍整个人就像重获新生一样霍然起身,霄魂剑配合地同时铮地一声,刚刚委顿下去得气势重新归位,他不再贸然进攻,而是立在原地,剑锋斜斜指着前方地面,专心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他几乎忘了自己的任务,他是来把柔昙“请”会府内的,可是现在的他已经顾不上走掉的柔昙了,他现在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唯一想做的就是满足自己的好胜心,他想知道眼前的少年到底强到什么地步。 他和他,到底哪一个更强一些。 我的龙舞九霄,还从来没遇到过对手。 凤长鸣现在的弱点就是极其疲惫,而自己的弱点就是漏洞多而速度慢,如果自己拉长战斗时间那么自己的漏洞相对的也会暴露很多,眼前这个人最会袭击别人的漏洞所以这招不是什么良策;不过采取猛攻的话给他来个措手不及,以他现有的体力应该撑不了几个回合,毕竟他已经已被拦截了两次了,体力和精力是有限的,再坚持也会有油尽灯枯的那一刻。而我,就是要让那一刻早些来临,让他臣服,让他彻彻底底地失败! 凤长鸣看不清他的样子,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鬼把戏,不过他在这段停顿当中也盘算好了对策,出人意料的是这两个人在完全没有商量的前提下通过分析敌我形式竟然奇迹般的都选择了快攻。而且似乎都很有道理,一个是怕自己漏洞出的太多本着时间短失误少的原则希望快攻,一个是怕自己的体力维持不了多久希望速战速决。 第81章 雨夜决战(下) 我有点儿懵了,这两个人的证据都是那么有理有据。按理来讲一件事,事情的双方为了让自己的利益更大都会想出一套有损对方利益的方案来丰腴自己的腰包,既然都是为了自己着想那么双方的方案必须大不一样才对,可是偏偏这两个人都是以自己受益更大为出发点,但是想出来的方案却又完全相同。除非这是合作讲究双赢,但是你见过那个交战双方不是拼了命地想战胜对方而是考虑怎样双赢?这世上没有哪个傻缺将军这么人道主义,打仗的时候还精心算计一下这场仗怎么打才能双赢,我方死的人数要和对方死的人数相等,我方占领的土地和敌方占领的土地要分毫不差等等,这显然是荒唐地离谱嘛! 这里面一定存在悖论,他们两个人一定有一个人的思维出现了问题从而导致推理出了错,可是到底是谁出了问题呢?快攻究竟是对谁有利一些呢? 可恶,真是伤脑筋,这种虚无缥缈的揣测就留给数学家们推论去吧!笔者我是想不出来了,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实践来的比较直观醒目,索性让他们俩来个你死我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赢了就是谁对了,谁输了就是谁思维错了。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候封的实战经验远胜于凤长鸣,而且自己又是督统,属于领导阶层,在突发问题的决策方面速度很快,凤长鸣在刚刚思考完的时候候封已经下定决心实施何种战术并且酝酿完毕。这就看出来兵贵神速是一种怎样的优势。 凤长鸣下定决心,正要催动元力进行下一次对决,面前的候封忽然双手握剑,立于胸前,周身杀气忽然如棉如云,缥缈莫测,霄魂剑短暂的怒气之后是无尽的沉默,宛如被驯服之后除却杀生戾气跪卧在我佛膝前听经悟禅的洪荒猛兽一样,忽然就平静下来,而且静的有些可怕,因为它虽然不再咆哮了,可是它那惊世的模样和慑人的威力依旧深入人心。雨声入耳变得清晰起来,凤长鸣颤抖的十指已经有些捂不住笛孔了,他颤颤巍巍,冰冷的手指抚上同样冰冷的铜笛竟然惊讶地感到铜笛传来的丝丝暖意。他懊丧,真不晓得自己的手指明天还能不能用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吧! 他心里在苦笑,可是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甚至连左臂传来的痛苦也被他咬着牙消化掉。如今这一刻他连笛子也拿不稳,膝盖也哆哆嗦嗦支撑不起自己的身子,却还固执着,用他早已惨白地连雨水都难以滋润温红的唇贴在笛子上,转眼又是一曲崭新的调子在空中鸣响。 那么空寂,那么嘹亮。由于候封的安静,此刻的笛声被衬托地婉转而悠长,好像这世界得纷乱忽然了却,战斗平息,歌颂者一曲笛音以告天下安定一样。雨丝忽然就弱了下去,雷声再也见不到影子,难得的,月亮忽然就出来了,照亮他惨白的脸和倔强的唇,风吹过,凤长鸣最值得骄傲的鬓发被撩佛起来——可惜那缕鬓发沾了水,撩佛的效果很不到位,根本没有传说中那样的轻灵飘逸,就好像一个原本轻巧细弱的少女忽然胡吃海喝吃成了小胖子,她的情郎哥哥再怎么不嫌弃她待她如初甘心为她做一切事情,可是一旦提到给她来一个浪漫的公主抱的话她的情郎哥哥还是会头疼,现在的风丝也是一样的,象征性地吹拂两下,瞧着那缕鬓发没什么反应,无奈表示对于此处为他添点儿英雄人物风度一事真是无能为力。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不能苛求一名勇士拥有光鲜亮丽的外在衣着,也没必要对他的四周环境和背景音吹毛求疵,没有一个勇士在上战场之前还有工夫洗脸刷牙擦鞋子,所以现在站在绝望之境不加任何渲染的凤长鸣就是最真实的勇士,是我心中最真实的英雄!! 虽然上一段类似于高考作文喊口号一样的行文方式引用了著名民主革命战士的话语,但是看上去高大上的口号外表下隐藏着是笔者一颗由于文笔有限而无法升华凤长鸣人格魅力的猥琐之心,所以为使人物丰满此处请把凤长鸣想象成一个悲壮的英雄人物,越悲壮越好,不过笔者友情提示:想象仅供参考,请以实物为准。 此时的凤长鸣是个悲情意味儿十足的人物。他的笛声虽然高亢但是整个人的境遇早就已经惨不忍睹,不论是衣服还是模糊的五官,现在给他拉出去拖到一处地摊立马就会有乞丐过来揍他,还以为这小子是来抢饭碗的呢! 候封黑衣尽湿,微微眯起眼睛,微不足道的雨水已经让他的霄魂剑在威力上大打折扣,现在他的霄魂剑立在胸前,剑锋指天,他的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总觉得这一幕诡异,就好像凤长鸣用笛子伴奏而他在和歌而唱一样。凤长鸣的曲调结束,丹田酝酿的渊元之力也越聚越大,就像乘积不了那么强大的力量的一样,忽然那道力量雷霆炸开一般,丹田飞升的元力迅速膨胀扩张形成一道结界,淡若薄雾的元力结界在将他包围的那一刻迅速消融抱团,成为无数个小的元力结晶漂浮在他身侧。而在凤长鸣施术的同时候封已经念完咒语,细小的雨滴从天而降再落到他身侧的的时候忽然悬停在哪里,那是一个神奇的画面,像静止的画作一般无数的雨滴落到半空忽然停止纹丝不动,可是被静止的雨滴包围着的候封却缓缓地将霄魂举起,霄魂的剑气也像是这雨夜即将结束的雨般,缓缓,缓缓的吐露,宛如涓涓的溪流那样温柔安静,那副潺缓的样子和霄魂剑凌厉威武的外形格格不入。 此时此刻,候封以自身为原点,以霄魂剑为针挥舞的灵动快活,四周悬停的雨滴受到了感染纷纷首尾相连结成一条细细的水线,那条水线的一段紧紧贴着霄魂剑的剑锋,随着候封动作的起落这条细细的水线也在空气中牵连出不同的形态,那样子真的就像是一条被风摇曳起来的丝线。凤长鸣周身无数的元力结晶此时拉长变细,像是一个个细小的白色银针,这是凌空六式的凌空钻,为了使凌空钻的威力更大凤长鸣没有将成型的凌空钻催发出去,而是尽可能地将元力注入到凌空钻的元力银针里,一个个银针被元力注的太满似乎要炸开,耳边细小的噼里啪啦声是已经不堪重负的银针的哀鸣。他眼角杀气大盛,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把身边所有的银针都向候封激射而去,他想着,已经抬起头傲视着候封。候封好像对面前的危险浑然不觉,依旧不紧不慢地挥舞着霄魂剑,似乎在跳舞,而就在大家都以为候封必败的一瞬间,候封猛然振臂霄魂剑就像一头被放出来的蛰伏已久的巨兽一般忽然一抖,如龙卷风一般的剑气将水线撕扯的飞灰湮灭成为散乱的水滴,凤长鸣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面前的霄魂剑所带来的压迫感。候封的速度很快,快到肉眼已经无法看清,那一瞬间的候封好像突然变成无数个,无数的候封跳跃到不同的高度分别横斩一剑竖劈一剑,每一剑都清楚地带着剑风将水滴撕碎的声音,那些水滴正是刚才组成水线的雨滴,这些被砍中的水滴将剑气影像化,顺着那些剑势向前飞驰,繁密的水滴再次连接成更细的水线,由于候封在不同的高度横竖各一剑,所以这些横竖交叉的水线也是在不同的高度相凤长鸣扑过来,站在凤长鸣的角度,这些飞扑过来的水线,竟然,结成了一张厚密的水网! 凤长鸣不知道刚才那一下候封究竟砍了多少刀,是由多少的剑气才能结出这么庞大的一张网,仔细看时织成这些网的水线里都包含着一抹寒光,那是真正的威力所在,他在每条水线里都注入了霄魂剑的剑气,那森冷的光藏在交错的水线里,每条水线都变成了可以吹毛断发的利刃。换言之,这张网就是一张可以把人切成无数碎块的剑网!! “呵呵,见笑了,龙舞九霄第四式,玄霄织雨。”候封刚才的动作让他剧烈喘息,看书 .uukanshco 他知道他现在的额头上一定渗出了好些的汗水,现在都和雨水一并滑下来了,流到嘴里的时候还着一丝涩然。 诚然,这是致命的一招,以剑气结网,估计没有哪个人可以有本事逃避或防御,这张网会以超高的速度向猎物袭去,就像被一张大口吐下去一样,到时候网中的猎物会像豆腐一样柔软,轻轻松松就被巨网切成碎块儿。 一切都结束了。 似乎觉得大功告成,他看着眼前有些难以置信的凤长鸣忽然就怜悯的笑了起来。多少次,每次死在自己剑下的人在濒死之前都是这幅可怜兮兮的怀疑目光,他们不相信自己会这样死去,这样的剑术,他们这辈子也不见得能见到第二次。因为见到第一次,他们就死了。 可悲啊,凤长鸣,你还那么小,有如此造诣已经很不容易,如果稍加努力不过数年你已经在雏萝岛难逢敌手了。不过很可惜凤长鸣,你遇到了我并且和我为敌,你一定非常后悔吧,哈哈,不过这些话你就留着对阎王诉说去吧! 候封放肆地笑起来,那副忘乎所以得样子看的凤长鸣一阵不爽。你以为你得剑网很厉害了么?呵、好笑,就算网再厉害,它能拦住针么? 什么?候封整个身子一震,这次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凤长鸣而凤长鸣悲悯地看着他了。凤长鸣周身的元力银针劈啪作响,有的显然已经被元气撑爆忽然就炸开了。 不可能!候封目光呆滞,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 凤长鸣难得露出笑容:“哼,这场与死神的博弈……不好意思,是我赢了。” 第82章 生死博弈(上) 何为博弈,何为胜利。 博弈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味性的游戏,而胜利是自然赐予优秀的博弈者最好的奖品。 胜利这个东西,任何夸大其词的赞扬和不可一世的傲慢它都承受得住,因为拥有胜利的实质就是拥有目空一切的权力。 凤长鸣的凌空钻此刻积攒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弹射点,透过迎面而来的剑网,候封似乎有些慌张,凤长鸣沾满鲜血的手指将思若笛衔在手心,手指蜷曲似乎已经脱力,他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那么僵硬的笑容一点儿也不漂亮,那样子就像是完成了遗愿般。巨大的剑网宛如张开双翅的白鹤扑了过来,凤长鸣正处在被网包裹的中心点,他没有动,但是那些凌空钻却似乎按捺不住,那一刻凤长鸣仿佛带着千百弓箭手,忽然一声令下千百支利箭大雨倾盆般挥洒过去,一支支利箭只在空气中留下白色的箭羽的残影,那是蕴藏了巨大元力的凌空钻,每一根凌空钻都是穿透力超强的银针,而面前的这张大网,在这些凌空钻面前也只是形同虚设罢了。 “凤长鸣!即使你的攻击能透过来但是却拦不下我的玄霄织雨,到时候你一样会被剑网击中!”候封怒不可遏,他不相信凤长鸣会眼睁睁地和自己同归于尽。 然而凤长鸣并没有有什么作为,他傻笑着看着朝候封迸射出去的凌空钻,心安理得地样子似乎已经放弃反抗。候封不能相信,凤长鸣一定还有其他得诡计,他不可能用这么单纯的类似于同归于尽的招式,到时候自己被眼前的白色银针刺得千疮百孔,凤长鸣也会被剑网割成数不清的碎块…… 不可能这么简单,绝对不可能。 候封等待着,他知道凤长鸣一定会行动,这样大规模的玄霄织雨他没有力气再使出一次,这一次攻击他绝对不能失手。他在等着凤长鸣的下一个动作,说不定为了保命下一刻凤长鸣就指挥着那些银针聚集在一起将他的剑网拦下,但是这样也好,总比他自己用出那招将煞费苦心织成的剑网毁了要好。无论怎样,凤长鸣一定会有所行动,他不会傻愣愣地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的,他一定会行动。他定定地瞧着凤长鸣,心脏的跳动已经接近崩坏,他额头汗水淋漓而下,炯炯的眼神恨不得剖开凤长鸣的心脏然后握在手里瞧一瞧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一定会行动的,一定。 眼前的凤长鸣不动如山,落寞的肩膀似乎已经力竭,他看着自己最后射出得凌空钻苦闷地笑着,略带自豪和不甘。他的沉默叫候封开始动摇,由刚开始的自信满满忽然就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怀疑,他忽然真实地觉得眼前的凤长鸣没有本事再发动什么招式了,可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坚持凤长鸣一定会有所行动,两个声音不分仲伯,将他的大脑搅得混乱不堪。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密密麻麻的凌空钻呼啸着向自己袭来,逆着看去,自己的剑网忽然那么疏离,那些锐利的锋芒毫不客气地就要穿过剑网,而一旦那些锋芒穿过剑网自己便再也没法办法使出那招阻拦,凤长鸣同样也没有办法躲过剑网,所以现在一定要有一个人变换招式,否则对攻的结果就是两个人两败俱伤。 时间像一条沾了酒精的皮鞭,在火中掠过的同时又狠狠地抽过来,每一记都抽在心坎上火辣辣的疼。候封不知道凤长鸣到底在想些什么,这糟糕的局面挽回的机会只有一瞬,这千均一发的时刻稍纵即逝,而造成的结果却是不堪设想! 一张由无数道包着剑气的雨线织就的网,每一条通透的丝线中都闪烁着微弱的光,千万根银针一样的细小元力毫不畏惧地冲过来。候封等着凤长鸣变招,他一定会变招的。网和凌空钻越来越近,马上就要相遇,候封攥紧了霄魂,吼道:“你在耍什么鬼把戏?你不可能不变招的!” 时间推移,第一支银针已经置身于网孔中,夺目的锋芒似乎随时都能穿过网孔过来,连接成网孔的雨线中的剑气亮了亮,明明相隔的是秋毫的距离大网却是对见缝插针的元力毫无办法。马上就要两败俱伤,候封难以置信地怒视着凤长鸣,凤长鸣尴尬笑笑,忽然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力竭了么?他是因为力竭所以不能变招了么?候封疯狂地问着自己,他的脑袋乱糟糟地一片,清明的神智忽然就乱了起来,他迷乱的眼神表现出他是多么慌乱,而就在此时,凤长鸣的第一支凌空钻已经马上要透过剑网飞刺过来! 他果真是不变招了! “可恶!”候封觉得自己被耍了,猜忌心严重的影响到了他的判断力,他气急败坏地迅速举剑,食中二指抚着剑身一路而上,手指拂过的地方剑气飞升,密密麻麻的雨点被他腾起的剑气搅成龙卷风,他身在龙卷风的中心,雨丝环绕飞舞如丝如线,候封的眼睛此刻变成了红色,激动的不能自持。风声的呼啸将他吞没在龙卷风中,他整个人瞬间被庞大的气场所笼罩! 第一支凌空钻即将穿过网孔,紧随着它的是更多即将到来凌空钻,它们闪着银白色的光芒,宛如一支披着银甲的铁骑,所到之处万物皆靡,转眼间便是一场惊世浩劫! 龙卷风中的候封扬剑指天,冷厉的剑锋就像一道通向天际的隧道,深邃而不可查,他的身边是咆哮着的风雨,他怒视着眼前的一切,表情愤然。忽然之间风雨既出,龙卷风被他自身膨胀出来的强大力量所摧毁,磅礴的剑气迎面扑来,凤长鸣忍不住抬起手臂挡了挡。那种惊人的力量,那柄剑到底有多强? 凤长鸣不知道这一招叫什么,但是除了惊人外泄的剑气之外并无其他,凤长鸣正纳闷,忽然之见看到那张剑网——那张有着无数小孔的网竟然在迅速收缩,网孔越来越小,小到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张剑网,那好像是一堵剑墙! 凌空钻被缩小的网孔勒住勒紧,无数的凌空钻忽然就被剑网化作的剑墙生生拦下。 这一招候封几乎花掉了所有的力量,乃是硬生生将已经发出去的剑气强行凝结,本来一口气发出那么多强大的剑气已经费了好些心神,如今还要将他们强行凝结到一处,这种体力的消耗是惊人的巨大。这就是为什么候封明明有后招却迟迟不愿意拿出来的原因,他不想平白无故浪费掉这么多体力。 但是他也不想死在这里!他不想和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死在一起!他宁可强行改变自己的战术也不想和他死在这里! 怎么能容忍,和这个家伙打得两败俱伤?不可以,他是候封!是灵枢府首屈一指的督统,除了他师父没人能将打败他!他要完完全全战胜凤长鸣,他要他知道他比他强一百倍一千倍!凤长鸣那个小孩儿根本就是个不堪一击的小角色! 小角色! 忽然收缩的剑网将凌空钻牢牢地勒在渐小的网孔里,那一个个可怜的凌空钻就像是被人扼住咽喉挣扎不已的小动物一样,然而它再挣扎也逃不出那宿命一般的牢笼,被人套住了喉咙又死死地勒住,uu看书ww.ukanshu.co 而且用来勒住他们脖子的还是霄魂剑在雨夜凝聚成的锋利剑气!没有什么能够逃出来,那些凌空钻已经和倒下的凤长鸣一样,再也没有了反击的能力。 候封看着剑网已经收缩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壁忽然冷酷地笑了,那些被卡在网孔中的凌空钻随着网孔的缩小被切割成两段。在霄魂剑雨夜的剑气之下,那些缩小的网孔就像是一个个断头台,将那些不知死活伸过头来的凌空钻全部切断!力量与力量的切割,整个黑夜瞬间被点燃,灰暗的夜登时亮如白昼! “凤长鸣!你根本不堪一击!”候封头发凌乱着,他的身体也几乎力竭,选择了快攻之后又强行将剑气凝聚,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醉汉,身形不由自主得摇摇晃晃起来却固执的假装自己什么事也没有,他霸道地拿剑指着远处跪在地上的凤长鸣,可惜手腕的力道不够,剑锋所指的方向大幅度偏离轨道,目测是在正前方斜向下三十度左右。他的目光涣散,似乎一盏随时都能熄灭的灯,他有些怜悯的瞧着眼前的凤长鸣,凤长鸣跪在那里,嘴角带着一丝窃喜的笑,候封不知道他的笑意来之哪里,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笑。他的内心忽然涌起一阵不自信,看着凤长鸣意味深长的笑他就极不自在,那样的笑可以理解成任何情绪,是无奈,讥诮嘲笑或者不屑,候封最受不了别人在他面前莫名其妙的笑,他像疯了一样,朝他吼:“不许笑!为什么要笑?不要笑!” 凤长鸣完全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笑出了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笑,笑的叫人毛骨悚然。 第83章 生死博弈(下) “候封,我赌你会输。”他淡淡的,情不自禁地笑着道。 “做梦!”候封立马否决这句话,怎么可能输?他的剑网已经收拢成墙,没有一支凌空钻从网孔里透过来,大不了这次鱼死网破,谁也讨不着半点儿便宜,可是凤长鸣你连站立的力气都有了,但是我还能挥剑,我还能杀了你! “可是我还有力气,我还能杀了你啊!”候封狰狞地喊道,他快被凤长鸣逼疯了,从一开始误以为他会变换招式到现在这个莫名的笑,候封浑身颤抖,面对着凤长鸣就像面对着一个仇家恨不得立刻将其碎尸万段,那个跪在地上连站着的力气也拿不出来的少年,你知不知道你马上就要死在我的剑下了! 我要杀了你啊!候封失去了理智双手举剑怒吼着奔过去,那道剑气围成的墙已经将大部分的凌空钻斩成连段,剩下微不足道还未来得及人孔的也必将被这道深厚的剑气墙所拦下,凤长鸣你必败无疑! 凤长鸣微微抬起头,好像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完成这个艰难的动作,他努力扯扯嘴角,眼神已经迷离,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地上是好的,似乎每个部位都在向外渗血,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总之他全身向下已被血给涂得没有一处好地方。 视线开始模糊,有血从额头上留下来,滑到眼睛里,眼前力量相撞强光如同白昼但是在他眼里却成了红色。他清楚的感到肢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流失,与其说是血液不如说是精神力,不如说是……灵魂。 我觉得,我快要死掉了。 凤长鸣在心里喃喃,他终于知道今天他遇到的那些人为什么要拼死一战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个这个原因…… 他真的坚持不住了,虽然他很努力地想活下去。远处奔来的候封在剑气之墙的后面若隐若现,他想他看不到自己的头颅被候封的霄魂剑割下的那一刻了,他的上身忽然失去了支撑扑通一下向地面砸过去。 对不起,柔昙姐,师傅,还有阿雪…… 他紧紧地攥着思若笛,好像这一刻,他离开人世的这一刻她陪在他身边。据说人在临死的时候会看见自己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刻,所以我看到的是若雪灿烂的笑靥。 虽然很不甘,但是我真的想…… 凤长鸣的嘴角挂着狡猾的笑,那么得意那么自豪,然后轰然倒地。 我真的想看看我人生中第一缕巨元凝成的凌空钻是什么样子…… 第一缕……巨元?难不成刚才凤长鸣他…… 怎么可能?我实在不敢相信,凤长鸣一直处于瓶颈的巨元之力,由两道渊元之力天衣无缝地糅合在一起才会升华成的巨元之力,最后的最后他竟然突破了? 候封浑然不知,他以为那道剑气之墙会拦下所有的凌空钻,他放肆地挥舞着手里的剑,虽然无力的手腕将霄魂挥舞地一点儿美感也无但是他还是坚持挥着,他亲眼看着凤长鸣由于力竭而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他笑得更加狰狞狂妄:“看到了吧,这就是与我为敌的下场!” 他没有一点儿防备,直冲冲地冲过来,离那道剑气所垒成的墙壁还有几步的距离就已经得意忘形。 就像嫩芽从泥土里吃力地钻出来,蚂蚁从坚硬的石头缝里挤出小脑袋。 这股美好而又充满活力的画面,富有生机的景象挪到那道剑气所垒的墙壁里的时候,那道墙壁,忽然就被顶开了几个微不可查的洞。 凤长鸣那时候执意要在凌空钻里注入更多的元力,所以迟迟不肯将凌空钻发动出去,在最后关头迫不得已他才将所有的凌空钻一掷而出,就在最后的最后,某一块堵塞自瓶颈的泥土忽然松动,就像变异了一样,最后几个凌空钻发射出去的凌空钻竟然奇迹般的蕴含着巨元的力量。凤长鸣喜不自胜,在完全将凌空钻催发出去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已经突破了渊元之力这道屏障,然而这份喜悦来不及分享他就已经没了力气,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那几支凌空钻就像是凤长鸣的遗志,带着凤长鸣未完的心愿,在所有渊元之力的凌空钻全部夭折的情况下努力突破那道剑气墙,这也是凤长鸣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期待的东西。 那几支凌空钻的光芒从剑气墙透了过来,那样强烈夺目的光芒没人会忽略掉,就像是一张纸被人淘气的小孩子捅了两个小孔又拿进了透过小孔观察世界,候封觉得那几束光芒太过刺眼,动作随即缓了下来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等他看清了之后他的脸煞时惨白。 怎么可能,那是奇怪的银针?不可能会透过来的,那可是我的霄魂剑在雨夜所凝集的所有的剑气啊!他不相信,可是那几束光芒已经毫不留情的刺了过来,他盲目地挥着霄魂阻挡,希冀能将这些可恶的凌空钻拦下来,可是现在的他怎么能够办到? 一共是五支。 五支巨元的凌空钻透过剑气墙壁刺了过来,不过被那道剑气墙壁一阻凌空钻的速度已经减了很多,候封在挥剑的时候凭借着霄魂剑无比凌厉的剑气击落了一支,剩下四支,一支从他恰巧从腋下穿过没打中他,但是另外三支,一支将他右手的手筋挑了出来,一支刺中他的左臂,还有一支刺到了他的左脸。 这三支凌空钻的余威就像是巨弓射出去的利箭一般,每一箭都是致命的。 巨大的冲力让候封向后猛然倒去,咚的一声后背贴地狠狠跌在那里。漂浮的剑气墙若隐若现,就像是知道自己任务失败没脸见人了似得忽然淡了下去,然后像雾一样渐渐飘逝。 候封痛苦地捂着左脸,虽然他的左臂也受了伤,但是脸颊上的刺痛感实在太过于强烈,甚至右手的手筋被挑开都是这之后才发觉的。 光芒渐渐弱了下去,就像是一台绚烂的舞台剧终于落了幕,两边的演员一个趴在地上生死未卜一个坐在地上痛苦着捂着脸。 可能你会觉得后者捂着脸的这个反应太做作,因为右手手筋都断了也没见他捂着右手。可能候封捂着脸并不是因为很痛,其实他只是想到以后这张脸的颜值将要大打折扣接受不了现实所以才痛苦。 无论他的心理是怎样,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现在被一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打败了。他派了两拨人拦截他,可是在他力竭之时还能将他伤城这样,这个有着巨大的潜力的少年真是可恶至极,可恶至极! 没有人会甘心失败,尤其是被一个自己厌恶的人打败。候封不甘心,他颤巍巍地以剑支地蹒跚而起,嘴里嘟囔着:“我没有失败……没有。” 他一点儿点儿向倒地的凤长鸣挪过去,他好不甘心,就算是爬,就算是双手没了力气他也要用牙去啮咬他的喉咙亲手,啊不,亲嘴将他咬死! 他步伐踉跄,每一步都有摔倒的可能,濒临崩溃的大脑疼痛不堪,他固执向凤长鸣挪过去,看着凤长鸣的眼神虽然愤怒却再也攒不出一丝杀气。 挪到一半儿的时候他听见背后有人叫他,十分震惊地:“大哥!” 候封一怔,这个声音不是……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身子扭过去,只见十余个黑衣人齐齐扑了过来,见到有人扶持他就不再支撑,脱力地向后一仰正好被人接住。 十余双炯然的眼睛担心地将他望着,有人哽咽有人叹气。这几个人正是今晚随他拦截赤月教众又奉命刺杀凤长鸣的十余人。候封艰难地启唇,声线低微难辨:“你们都还活着,凤长鸣没有伤到你们么……” 有人擦了一下眼睛,愤愤道:“我们根本就没有和他打,他是个好人,我们下不去手。” 候封难以置信看着他,眼中责备的目光一闪而逝,又仿佛命令似得:“去,杀了他,现在去……”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那种不可忤逆的威严犹在,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答话。uu看书 .uuknshu.cm “去!”他艰难地说出这一个字,忽然就疲惫得闭上了眼睛,喉头缓缓地蠕动了一下。大家没有动,有人小声的:“大哥,我们三十个打不断砍不折的兄弟追随你刀山火海无怨无悔,我们三十一个人一直是有仇一起报有酒一起喝亲的就像一个人,可是今天,我们折了十八个弟兄。” 他说不下去了,声音嗫嚅。 候封闭着眼睛,半晌,他将手掌覆在脸上声音惭愧:“我对不起哥几个。” 有的情绪稍稍稳定的又接口道:“我们折了十八个兄弟,活着的每个人都是伤痕累累,可是回来之后岛主竟然一句伤心的话没有说反过来还将我们一顿训斥,这也就罢了,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我们马不停蹄地刺杀凤长鸣那小子?我做不到,我惦记死去的哥几个,我今天不想再打了。” 候封听着,鼻子忽然一酸,他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口力气:“都是我的错,这次拦截赤月教的行动岛主是要凤长鸣一个人打头阵,以他的牺牲来换取我们的安全,可是他中途退出战团了,这是我的失职,我对不起死去的兄弟。” 顿了顿,候封忽然叹了口气,吩咐道:“去杀了那小子,他不能留,而且今天我们的任务是抓住那个怪女人,无论心里多难过多委屈任务必须完成,这是我们督卫的职责。她现在去麒麟谷了。你们不用管我所有人都马上去把她抓回来,那个女人不好对付。” 要去,麒麟谷么,要抓柔昙姐姐么?我的呼吸如此低缓,我的肺就像一汪马上要枯竭的泉眼,丧失了所有喷吐的活力。 第84章 亦生亦死(上) 一根食指贴在冰凉的脖颈上。 “这小子死了。” 好像觉得不够尽兴,一只大手将疲软的少年拎起来,向大家展示了几秒钟又松手,少年像一个铅块重重地砸向地面。 “死透了。”他拍了拍手,后面有人声低沉:“我们到底要不要去追那个女人。” 一阵平静,气氛死气沉沉,除了雨声没有半点声音。 到了这里,笔者不免有些惴惴然,恍惚间觉得玩儿大了。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今凤长鸣一死那么主角就只好另寻他人。首先是最有戏份儿的候封,我觉得候封可以演一出内心戏,是选择推翻周案堂的****,将他人面兽心的一面公之于众;还是说为了忠诚誓死捍卫自己的师傅和顶级上司,这里面有很大的看点。第二人选是苏东何,这里有个好想法,不如干脆让他和苏若雪……不行不行,这虽然有刺激劲爆的看点但是太对不起凤长鸣了,而且涉及到伦理问题太敏感,不太阳光,没办法给下一代树立榜样。 不过一旦选择候封的话整个故事就和镇妖师一族半天关系也没有了,但是考虑到故事的可续性也只有出此下策。想到此处笔者当机立断,立马前去和候封商量安排他逆袭成为主角的事宜,所以暂时离开片刻。笔者不在的时间就劳烦凤长鸣的灵魂委屈一下,在濒死之前为本故事发挥一下余热,讲讲他作为一个幽魂的见闻来滥竽充个数。 无际的黑暗,不知道是周围无光不能视物还是我根本连眼睛也没有睁开。 如果要我想的话,我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高吧,因为我现在好累,累的不想说话,我现在一定连睁开眼睛看一看的力气也拿不出来,可能外面春暖花开一派和谐,可是我却看不到,也不想去看,现在的我只想睡觉,我想好好地睡一觉,认认真真地睡一觉,什么人也不想,什么事情也不做。 可是我做不到,原因是我的耳朵太机敏,我听见有人提到了柔昙这两个字。 柔昙,这个人真是叫人不省心。 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见,这就叫人没有办法,我倒是能刻意的保持着神智不混乱,但是眼前一片黑暗我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就像是一条很深很长的隧道,我站在正中间,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是深不见底的可怕黑暗。 手足无措的我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等待救援。与其说是等待一个可以将我拉离黑暗的人不如说是等待该死的作者早些和候封将重置主角一事商量妥当让我死的安心点。 呵,想来我凤长鸣初出茅庐,区区十五岁的年纪也算见多识广了,进了宫朝了圣,这一路来交友无数,美名没留下但是也不至于留下什么骂名,没给我的两位师傅丢脸。不知道我的恩师巩贺最近怎么样,有没有给我收到好的师弟,还有那个挂着师傅名头却什么东西也没带给我的掌门,不知道他现在身体如何是否康健。嗯……也不能说什么也没带给我,反正我就要死了以后也不会出现了,这话说出来我也不怕了。咳咳,其实掌门他撮合了我和若雪,我打心眼里感激地不得了,嘿嘿。 唉,不过真是可惜了若雪。若雪听说我死了之后会不会伤心呢?还好当初若雪她爹爹对这件事情并没有明确表态,否则的话我岂不是侮辱了她的名声,她以后还怎么找人家呢?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儿一定要嫁给一个非常优秀非常优秀的人才可以,最起码要比我强上一倍,还有要记住一定不要嫁给你哥哥苏东何,因为他连我都比不上…… 反正嫁谁都行,就是不能嫁给苏东何! 若雪,对不起我不能履行与你的约定了,不过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若雪。 一定要幸福。 “一定要幸福。” 仿佛是一同说出的这句话,只不过一个声音是在我的心里而另一个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有些惊讶,这茫茫无际的黑暗到底是谁在说话。我正在纳闷,索性四处扭了扭头寻找真凶,然而扭到一半儿我忽然一怔,讶异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我怎么可以做出扭头得高难度动作呢?我不是倒在泥土里么? 然而等我仔细研究一番后才发现我现在竟然是飘在半空中的,我的脚根本没有沾地,而且我的身体,现在轻地像空气一样,一阵风我就能飘出好远。 研究完毕我有些欣慰地苦笑,自己在心里下了个结论,我现在真的死了。 有些事情迟早会来,来了之后也就安心了。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熬熬都是过得去的,真正过不去的只有游戏里非人民币玩家们处心积虑刷的地狱级地图。 我自己在心里给自己安排了一台精彩纷呈的励志讲座,力求让自己放开。结果讲座讲到一半我还没有完全说服自己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情: 奇了怪了,我不是身处黑暗之中吗,怎么刚才我竟然能够自己打量自己呢? 这个问题着实棘手亟需解决,我强行将心里进行到一半的讲座暂停,然后将注意力拉回来,然后我看见一个年轻俊朗的少年,他躲在一颗大树下,眼神黯淡,刚才的话也真是出自他的口中。 我迟疑了片刻,觉得眼前的的景致来的很没道理。一个死亡的人怎么还有时间和精力留恋尘世呢?难道现在不应该是马上去阎王那里排队报名等着投胎以防待会儿人多拥挤么?我想了想,觉得这才是当务之急,于是急急忙忙准备离开。但是就在我一个转身将转未转的时候,我忽然愣住了。 我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树,它实在太大了,被人掏空了之后就像是一个小房子一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里面,那个站在桌子旁一身绿裳腰系铃铛发髻斜绾,抱着木头坛子向木碗中倒蜂蜜的姑娘,那不是柔昙又是谁? 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使劲眨了眨,又抬手蹭了蹭眼皮,瞧了瞧四周恍然间发现这里居然就是天虞山麒麟谷! 我难以接受这份喜悦,这怎么能是真的,我竟然在死去之后还能看到来到麒麟谷见到柔昙,看样子她过的很好,很开心呢!我高兴地身轻如燕快速地飘过去——不对,uu看书 ww.uukanshu现在的我根本是一抹意识一缕孤魂谈不上什么重量,自己说自己身轻如燕实在是高看了自己得重量。 由于没有体重所以我飘过去的速度很快,看着她将粘稠诱人的蜂蜜倒在木碗里,木碗中还有些许的花泥。他以前在麒麟谷喝过一次,加水调匀之后真的很好喝。只是可惜这东西没名字,柔昙说这东西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名字什么的徒有虚表无甚重要,不过你要非想叫点什么,就叫它醉舌蜜吧,以前有个人就这么叫过。 蜂蜜和花泥和在一处,就像是缠绵地难以分开的恋人。此时柔昙又抬手牵引起房梁上甩下的藤蔓,顺着藤蔓忽然流下水来,水流不偏不倚正好到碗里,快满的时候柔昙一松手,那支藤蔓上的水忽然停止,整个藤蔓自己通人性地又回到房顶。 对于这些东西我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瞧着那碗醉舌蜜分外馋嘴。于是俯身上前贪婪地嗅了一嗅,嗯,还是熟悉得味道,美滴很美滴很! 咦?死人也有味觉么?我奇怪,不过想着我连视觉都有了有些嗅觉不算过分,这一点也许这是很多人对我们鬼魂的误区,我有幸能在这里澄清这一点表示很欣慰。 既然有了嗅觉,我下一步准备得寸进尺检验一下我的味觉是否还在。哼哼,没错,我的舌头马上就要舔到醉舌蜜了,不要打断我!谁拦着我我和谁急! “姐姐,你在做醉舌蜜呀?” 嗯?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舌头“穿”过了醉舌蜜,我正惊讶,木碗忽然被柔昙端起来,她眯着眼睛笑:“对呀,我刚刚弄好的,你来尝一尝。” 第85章 亦生亦死(下) 实践表明我无法验证味觉是否存在,这就好像异世界没有一个科学家能够直接验证运动的木块在合力为零的情况下会永远保持原有运动状态运动下去一样,因为条件根本满足不了。他们找不到一块绝对光滑且无限远的轨道,但是他们能够间接证明这件事,不过我就惨了,我是通透的连吃到食物都是不可能何谈证明。 我不知道柔昙要把这碗醉舌蜜给谁喝,于是凭借身体轻盈的优势我迅速转过身子看看这个抢走我舌尖上醉舌蜜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柔昙,我瞧着他的笑容着实讨人喜欢,正是刚刚躲在树下的人。他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虽然长得比我生前差一些但勉勉强强还算是过得去,这副容貌在千年之后的异世界当个一线明星什么的绝对是小菜一碟。 柔昙双手捧着那碗叫我垂涎三尺的醉舌蜜走到那个人的面前,递了上去,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嗯,给你阿尧。” 那个少年温和地笑着接过:“谢谢姐姐。” 啊……阿尧? 可怜我一个喷嚏愣是憋成了两个字,什么?眼前笑得那么好看的人居然是传说中的阿尧?乖乖,我的好好看看你就因为你我被灵枢府那些小人摆了一道! 阿尧微笑地看着柔昙,柔昙亦是幸福安静地笑看着他,这一幕很温馨,但是我有点儿吃醋。反正我就要以死人的身份离开这里不再出现了,所以现在的我不怕说实话被你们笑话,我就是有点儿吃醋。 柔昙姐她从来没对我这么幸福地笑过。 我气鼓鼓地看着他们甜蜜,阿尧认真地喝了口醉舌蜜,我能想象到那种甜到骨子里的味道,本能以为嘴里会溢出口水,可是酝酿了半天嘴里依旧是干巴巴的,没有了口水那种甜丝丝的味觉感大打折扣,我恍悟口水在人的味觉中扮演着一个多么重要的角色。 他喝了一半,眼神带着疼爱又递过来对着柔昙:“姐你喝。” 啥?我忍不了! 就在我马上要暴走的时候,柔昙很温柔地摇摇头,回他道:“不了,姐不渴。” 我的火气消去大半。就是,我柔昙姐不识烟火清纯干净怎么能和你公用一个碗呢?你是在用你的萎缩玷污我姐姐的高贵你知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对阿尧成见这么大,曾几何时我还求爷爷告奶奶希望找到他让柔昙姐开心,现在不用我找他自己出现了柔昙姐也开心了,但是我心情却差了。我突然想起俞恪衷和朱文定,两个人除了继承了木婴一族奸诈的特点合伙利用了我以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毛病,如果抛去两个人奸诈的这一点来讲这两个人还是很正派的,但是这两个正派就能因为尘馨反目,这说明了一个道理。 这世界上情敌是关系最为牢固的敌对因素,没有之一。 不过出于一个已故主角的心理,我想我在离开之前应该给大家留有一个比较光辉的形象以供回忆。要不然前半部分靠耍弄我而苦苦撑起来的引子到了后面正文部分大家就把引子全部都忘却了,到时候连我这个主角也忘记了,那就太不划算了。 人和名,我必须有一个要留下来。 所以我打算先忍一忍阿尧,虽然不能和解,但是和姐一起的时候我还是会尽量保持微笑并点头称是。 我不知道眼前的阿尧和柔昙是怎么一回事,毕竟柔昙她一个人回了麒麟谷而阿尧也死了好久,而现在这番景象却是如此的真实。我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感官还是相信自己的理智。我是一缕魂魄无疑,他们看不见我我的作为也不会改变什么,可是他们对我则不同。我现在是真真正正看到了阿尧还活着,如果阿尧没有死那么我刚刚经历的这一切的事件该作何解释?我头很痛,想不明白。自从我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雏萝岛和环阶湾失之交臂后,事情就变得很诡异。难不成是邓醺他们一伙人又耍了我?他们突然说要走海路,又告诉我这里可以回中阳山,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子。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大阴谋,可是如果我弄不明白我经历的一切那么我死得也太屈了。 因为这两个人看不见我所以他们自动忽略了独自在角落里伤心的我而在一旁有说有笑,我就飘在他们的头顶上一会儿卧着一会儿趴着,反正不会掉下来所以我任何高难度的动作都做的得心应手。我这种行为不知道算不算偷窥,不过这样子真的很好玩儿,我可以光天化日地坐在阿尧的头上,也可以骄傲放肆地在他面前扇他嘴巴。反正他看不见我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合法的。在等待被冥界召唤过去的时间里我活地既提心吊胆又为所欲为,这期间我仔细研究了宋尧的长相,虽然他长得没有他哥哥宋节那么豪放,但是在五官的某些地方却微妙的复制了他哥哥的特点。 综上我觉得宋节说阿尧是他弟弟这件事八九不离十是真实的。不过我还是搞不懂我为什么能在这里碰到阿尧和柔昙,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怜悯我让我看清楚我是为了哪件事丧的命,前因后果了解了之后不至于走的这么匆忙死得不明不白。其实我觉得老天爷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或者说老天爷有些不厚道。死了便是死了,即使弄懂了前因后果我也不能重返主角之位,于我没什么益处。就算暂时解开了我的心结等待会儿投了胎我一样会将这辈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这个心结解地就没什么意思了,如果真是怜悯我倒不如实实在在给我几年阳寿来的实在。 我尚自飘在木洞外怨天尤人,时不时地翻个身子以便身体的各个部位更好的接受阳光的抚爱。毕竟我作为凤长鸣的这一世留在人间的时间所剩无几,能享受我就绝不委屈着。想来在投胎之前我还能看一眼柔昙姐也真是赚了,只不过没能见见师傅和若雪这还是件憾事。不过人生之中遗憾多入汗毛数不胜数,老天能可怜我让我看一眼柔昙我已经很满足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阴间的官差们办事效率还真是差,我都在这里游荡这么久了也不见来个人引我过去,这样下去我岂不是要被同行认为是孤魂野鬼了?这让我怎么在鬼界混?难到现在六界的公干部门都被人界的部门传染了不成? 我百无聊赖,尽情的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了个滚。不过由于我刚刚变成幽魂,没能完全适应并掌握现在身体的行动,这一个滚儿滚地过大,好死不死一阵微风刮过来,我一个没注意就被连吹带拂地带进了树洞里。 我的身体像一团被揉的变形了的纸,以一个常人不可能的姿势団缩在桌子底下。这个姿势令我惊讶不堪,我还以一个活人的思维思考,本能地以为现在的姿势对身体的骨肉筋肉影响太大,于是急急忙忙从桌子下面钻出来。其实我原本能够直接站起来的,因为桌子根本拦不住空洞的我,也许我还是对人世留恋所以没法充分地发挥我作为一缕魂魄所具有的优势,这直接导致我丢盔卸甲地像一只被绑住四肢的小狗一样爬了出来。大难不死的我来不及安慰自己而是慌乱地左右瞧了一瞧来判断我的坐标位置,然后这一瞧我愣住了。 这是一间我所熟悉的小房间,地面铺着狼皮做成的毯子,闪亮亮油光的毛我曾经有幸踩过一次,感觉很是舒服。不过如今再次触碰我已经没了触觉,物是人非之感不免令我神伤。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鹿角,虎牙的项链挂在上面,是一件很漂亮的装饰物。 我记得这里,u看书 .uukashu.cm 这是阿尧的房间。天晓得我这一滚怎么就滚到他的房间里了,我捋着鬓发气定神闲。我并没有窥视别人“闺房”的癖好,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去窥探一个男人的“闺房”,于是我准备赶紧离开避嫌。 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和来者唐突地打了个照面,于是赶紧准备道歉,然而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我就缄口了。因为他根本看不见我,进来的阿尧直接从我的身体里众目睽睽地“穿”了过去。 是谁说鬼吓人的?这明明是人吓鬼好不好? 我不管他,想离开,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顿了一下。阿尧刚才的眼神?好像有点儿奇怪啊? 我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我知道他是灵枢府的人,目的不纯。虽然我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以前事情的回放,我都不能安下心来正视他。虽然现在的我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可是我放不下心就是想把眼前的事情弄明白,就像是一盘菜你吃不到,但是能嗅一嗅也是好的。 于是我选择留下来,飘在他的房间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地拿出那样得眼神。不过仔细想想这一幕倒是挺诡异的,一个鬼汉子在一个人汉子房间里徘徊,暗中观察他的行动,这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没有前文做铺垫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是个基情四射的鬼汉子呢,这就太扯淡了。 忽然觉得有点儿犯困,阿尧他也只是独自在那里安安静静坐着半天没瞧出什么异样,我觉着无聊便从漂浮的半空中落下来,挑了个地方缩成团准备打会儿小盹儿养养神。 第86章 叫我幽魂(上) 成为幽魂的日子不好受。因为那种漂浮无依的感觉实在难受,其中也有很多不方便,就比如我明明是在宋尧的房间里睡觉,但是由于空气的流动,等我一觉醒来我陡然发现我是在柔昙梦幻的小屋里,我竟然在睡梦中穿过了两道木头的墙壁却浑然不知,这太匪夷所思了。还好我没有梦游的习惯否则我定要以为我刚刚梦游了。 由于作者和候封谈论替换主角一事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明确的定论,所以这个主角之位暂且仍由我这缕孤魂来充当。因为存在于我心里的好些问题我还没有解决,正好趁此机会一一看个清楚,所以这件看起来勉为其难的事我半推半就地欣欣然接受了。 人在睡梦中会发生很多惊奇得事情,比如有人在睡梦中看到了即将发生的灾难,有人在睡梦中解开了某个深奥的化学问题,有人在睡梦中研究出了一套高妙的拳法。睡梦一直是件很令人向往的问题,我刚刚在小憩的时候也情理之中做了个梦,梦到未来的我成了一代威名远扬的镇妖师,我杀了很多妖赚了很多钱,然后我就兴高采烈地拿着钱去旗安镇的祺恪当铺准备将柔昙的禁步赎回来。有趣的是很多年前过去了老板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也没变,只不过我拿着字据给他钱的时候他忽然不认账了,我很生气,和他理论。老板皮笑肉不笑的和我说:“说什么也没有用,你看看我的店名:‘祺恪当铺’,我们就是‘欺客当铺’啊!” 祺恪、欺客? 这太能扯了吧?我怒了,扬言说非要赎回那件禁步不可。我们两边互不相让,闹到最后竟然打了起来。那个老板其貌不扬打起架来却是个好手,武功身手深不可测,后来我们打着打着我就醒了,然后就神奇地发现我身在柔昙的房间里。 我揉了揉脑袋,四下里看了看。柔昙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梦幻的像天堂一般。我定了定神想想现在要做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索性直接飘出去看看柔昙和阿尧在干什么。 这次我充分地发挥了我作为一个幽灵才具有的穿墙越壁之能,没经过门洞直接轻飘飘地穿了出去,瞧着客厅里没有人,我又悠哉地飘到外面转了转,也没有人。我停在树洞口思考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没去,那就是阿尧的房间,于是我又回身飘了过去,从墙壁穿进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柔昙和阿尧都在那里。阿尧躺在床上,柔昙坐在床边,两个人都不说话安静地出奇。 我想知道阿尧他怎么了,因为柔昙眉宇间得哀愁清晰可见。仗着没人能看到我所以我肆无忌惮地飘到阿尧的正上方,俯视着盯着他看,只见他嘴唇惨白,眉头紧锁,脸色蜡黄。似乎被魇住了,他还时不时地粗喘两口气,脑袋慌乱无措地抖上一抖。 我瞧着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怎的我刚刚这一睡给他睡出什么大病来了?奇怪。 我瞧够了,正想从他的上方飘离开,眼睛一斜看到柔昙正紧握着阿尧骨节分明软弱无力的手。此时此刻,我本应该不顾我的光辉形象而大吵大闹一番,不过我并没有。原因不是我的素质多好觉悟多高,而是我斜眼看的同时偶然间瞥到柔昙腰间的禁步。 那个禁步?不是被我当了吗? 我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宋节说阿尧死了,我不敢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那夜他的谎话对我造成了太大的伤害,我不敢轻易地相信他。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眼前活生生的阿尧要作何解释?我不明白,当时我也把这个问题自动忽略了。 但是现在我看到这个禁步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明明应该躺在祺恪当铺的禁步此时完好无缺地挂在柔昙的腰间,如果排除柔昙有两个一模一样禁步的可能性,那么现在我看到的一切只能有一种可能。 我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几年前阿尧还在麒麟谷,我还没有柔昙的时候。 之所以我敢确定这不是幻想而是真实是因为刚才我却实嗅到了醉舌蜜的香味儿,如果是幻象那么我不可能会嗅到如此真实的气味儿。我竟然以一个灵魂的姿态回到了过去?我很难理解我怎么会回到过去的,怪不得阴间的官差们到现在也寻不到我,我跑到了过去他们怎么寻得到我?可是问题来了,他们寻不到我也就意味着我投不了胎,难道我要一直做个孤魂野鬼游荡下去吗?这太难让人接受了。 作者啊作者,你也忒狠了,不仅让我活不成还让我连胎也投不成,我不就是没事不按台词来挖了很多坑让你填着费些力气么?这点儿坑对你来说还算是个事儿?虽然我马上要和你分道扬镳了,但咱买卖不在情意在,你对我也太不仁义了。 “姐……姐姐……” 我这儿正在发牢骚生闷气,那边一直躺尸模样的阿尧终于从喉咙里支支吾吾地冒出了几个音调,我的注意力马上转移。既来之则安之,如此也好,反正我左右也投不了胎,既然这里是过去那么我就要好好看看这个阿尧到底有什么鬼把戏,他和柔昙到底经历了什么。 柔昙见他从扭曲地五官中蹦出了几个字之后更是担心,我飘到柔昙的身边,柔昙俯下身子嘴巴几乎贴在他的脸上,目光不安在他脸上游走,紧张道:“阿尧,阿尧你听见我的话么?你醒一醒阿尧。” 阿尧没听见她的话,只是轻微摇着头:“姐……姐姐……” 他的手指忽然发力,像落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他大力的手掌将柔昙纤细的手握出了陷下去的指印。我看在眼里都为柔昙感到痛,可是柔昙毫不在意,竟然也用力地回握过去,好像这样能为昏迷中的阿尧添一丝安全感,能帮助他逃离痛苦一样。 我微微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就想扯扯嘴角,即使那干涩的笑容看不出一丝快乐的情绪。 这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吧,阿尧的一句话把柔昙的情绪给勾了起来,她看起来很紧张,嘴唇抖了抖想说些什么,也许知道他听不见所以她迟疑了片刻,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忧心忡忡的“阿尧” 如果我现在是实体的话我一定冲过去啪啪两个大嘴巴扇他起来。这个阿尧这么不省心,不仅是在离开了柔昙之后让柔昙伤神,连在离开柔昙之前都让柔昙担惊受怕,我真是不知道你哪里好能让柔昙对你魂牵梦绕这么些年。 阿尧的头在间歇性抖动,就像有细微的电流通过把他搞得痉挛了一样。他现在一定非常难受,看他那副难受的样子一定非常想苏醒过来,然而却像被魇住似得无可奈何,那份儿滋味想想就挺不好受的。我有失眠的毛病所以我能切身体会到,uu看书 ww.kanshu.om 一个是想睡睡不着,一个是睡着了想起起不来,这两件事真是太有可比性了。 无奈的是我现在只是一缕幽魂,或者说是一抹意识,对于阿尧的痛苦只能看到却无法插手。其实就算我插手的话也不是报着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心理,我只是看不了柔昙担心的样子,她那么难受,我总应该为她做点儿什么。可事到如今我连控制我的身形都要费上些力气,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即使是这样一副不堪的样子我依旧想帮帮柔昙。既然我不能让未来的她开心,那么我也不想让现在的她难过。 如果我不能让你醒来,那么我就进入到你身体变成你好了。 理论上来讲这件事是行的通的,虚弱的人灵魂也是奄奄一息的,作为一个身强力壮的灵魂我可以趁机将他的灵魂暂且封住然后进入他的身体代为控制,就好比他的身体是辆车,而他的灵魂喝醉了不能开,而我就是那个代驾。这件事俗称叫做附身,不过我并不能完全取代,因为过度占用他的身体会让他对自己原来的灵魂产生排斥,试想一下我离开他身体的画面吧!他原来的灵魂就够虚弱的了,如今再被自己的身体排斥,就像一团即将扑朔迷离的火遇到一阵强风,我保不准他会不会因此死掉。 可是为了柔昙就只好委屈你了,看看能不能假借你的口提醒柔昙弄些药来帮你度过难关,当务之急是要让柔昙不要这么担惊受怕。然而当我看到柔昙和阿尧握着的双手时神色忽然顿了一顿,然后我表情凝重地纠正自己刚才的错误:当务之急是先让阿尧把攥着柔昙的手给松开。 第87章 叫我幽魂(下) 生平第一次当鬼没有什么经验支撑,虽然凭借在《初衍志》中的笼统描述和现实生活里听师傅他们一些长辈闲聊起六界关于鬼界的种种,这件事是可以行得通的。不过理论是一码事,实践又是另一码事,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拿作者教科书上的理论倒背如流但是实际操作时的实验结果却与理论南辕北辙一事即可简单证明,反正作者待我不仁我也不怕将他的糗事说出来,这叫以牙还牙。 我不知道第一步该怎么办,就像一个原始人面对一件衣服而不知道如何下脚下手一样。不过六界的秩序毕竟是有它的道理的,不然也不会存在了这么久却没有因秩序崩坏而消亡。一个新生婴儿没人教却知道自己找妈妈的奶吃,这个神奇的本能也许是造物者设计的最基本的程序,因为婴儿不知道吃奶的话那么也不会有他茁壮成长的一天,人类何谈繁衍,六界何谈平衡。 由人到鬼其实也差不多,比如我就不由自主地掌握了作为鬼魂的很多本能,所以我并不气馁。仔细研究了一阵没想到还真的给我研究出了一些线索,通过观察我发现人的灵魂就是一团处在胸膛正中间的心火,心火的旺盛程度决定了人的强健与虚弱。我看着阿尧的心火很消沉,似乎随时都要熄灭,我用手撩了撩那团心火就自己跑到了一边腾出了一团不大空位置,我很是开心,于是自己将自己缩成团,连飘带飞地跑到那个空位,然后我感觉自己忽然浑身上下一阵麻酥,就像电流通过一样。 这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感觉,我以为我再也感受不到这种真实的触感,但是当这阵麻酥的感觉从我的脚趾一路蔓延到头顶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我突然体会到拥有感觉是一件多么具有优越感的事情。那阵麻酥过后他的身体筋络竟然自己和我一一合契,就像被螺丝将连接之处一一旋紧一样,我清楚地感到自己似乎“活”了过来,整个机体都很真实的存在,包括张弛有度的肌肉和抑扬顿挫的心跳,这个身体不属于我,可是我的意志却和这幅身体丝丝入扣地联系在一起,这种感觉很奇妙,说不出来得奇怪。 我主观意识想动一动手指来探查我是否真正驾驭了这具肉身,果然阿尧的食指就勾了勾。这让我很兴奋,我放开胆子费力地将眼皮睁开,柔昙漂亮的模样就在我的眼前渐渐浮现,像一幅渐渐由模糊便清楚的画卷。我就这么“活”了过来,活着的感觉真好。 “姐姐?”我学着阿尧的样子说话,所以把柔昙两个字省略了,因为我发现阿尧都是直接叫她姐姐的。不料由于我这气势雄浑地一开口中气太足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该有的虚弱,我意识到自己的表演存在欠缺立即又委顿下去,眼睛半闭半睁,吸气洗到一半儿就赶紧呼出来,这样循环五次之后紧接着要来口大吸气,这样将混乱的气息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柔昙攥着我的手——这里我还要再次纠正一下我刚才的错误,我忽略了我和阿尧融为一体这件事了,既然我们都融为一体那么柔昙握着阿尧的手也就相当于握着我的手,那么我就没必要让阿尧松开柔昙的手了。 柔昙凝重的表情稍有缓和,他贴近了看我,那双似曾相识的无邪眼神让我蓦然红了脸,他上下打量我一遍,迟疑着开口:“阿尧你没有事了?” 她的香气像像小钩子一样把我的心勾地四处乱颤,我定了定神,撑着坐起来面向她和她眼睛对视着,脸越发地烧,还没说话她忽然一把将我抱住:“太好了你没事了,我刚才很担心你啊。” 仿佛葇夷的手指在我的背后婆娑,阿尧只着了件薄薄的中衣,所以手指的触感十分逼真,同时渐浓的香气愈加让我迷离,我觉得不可思议,一颗心脏忽然就激动起来,她紧致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脸贴着我的耳朵,发丝就趁机搔着我的脸。我的脸一定红地要滴出血来,柔昙姐她抱着我,她在拥抱着我诶!我兴奋地要死可是手却不知道往哪儿放,她紧了紧双臂,我就和她更加贴近了一点儿,我默了一默,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抬起双臂也把她圈起来,她的身子很软,我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不知不觉地就喊出了她的名字:“柔昙……” 柔昙把脸挪过来,双手着我的肩,这个姿势顿时演变成我抱着她,她奇怪地看着我,薄薄的嘴唇颤了颤,娓娓道:“怎么啦,你怎么叫我的名字?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 我表情一愣,敷衍地啊了一声,这么近的距离我是在做梦吗?简直不敢想象啊。我心里正思考着该怎么回答她,可是还没思考出来我忽然一扁。 这个“我”单指我凤长鸣而并非我和阿尧的共同体。存放心火的地方就那么大,由于阿尧的心火现在不强所以我和他挤挤共用一个位置也还将就,可是就在刚才我忽然被一个庞然大物压了过来,我整个魂完全被挤扁了。我勃然大怒地看过去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却陡然发现那是阿尧的心火。 他的心火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强了?然而我还没想明白已经被霸道地挤出了阿尧的身体。 我很是恼火,为什么阿尧的心火可以一下子变得那么强盛?刚才他明明那么虚弱的?我不服气,刚刚我还痴痴地抱着柔昙,如今被挤了出来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尧抱着柔昙,这就好比拍戏的时候无关紧要的镜头全由我这个替身来演,一旦到了吻戏部分就立马换成主演,这太不公平,对我无论是身体上还有心灵上都造成了很严重的创伤。 大病初愈,或者是说被我一搅和而回光返照的阿尧看样子心火旺盛地将他整个人点着了都不成问题,看样子情况好的不得了。他错愕地左右看看,好像显得很迷茫,柔昙盯着他,悄声道:“你怎么了阿尧?” 阿尧的目光怪异,半天才:“刚才我怎么了?” 我接口:“你被我上身了。” 他听不到,依旧是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又问道:“刚才不是我啊。” 我咦了一声,觉得不可思议。一般来讲他刚才昏迷不醒,心火颓靡,我借用他的身体将灵魂附在他的身体上他理应不知,可是他不禁心火忽然强盛了而且还知道能感知道自己的身体刚刚被别人利用了,这根本无法解释。 柔昙害怕地叫着他的名字,担心道:“阿尧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啊?” 他神色错愕,好半天才苦笑出来,呵呵道:“我就知道,那件事总会来的。” 我一愣,有些消极的想法在脑袋里顿时显像出来。我觉得阿尧说的这句话很有深度,不管是任何体裁的故事这句话总会按时出现并让读者头疼,说话者会在一瞬间忽然换上严重的代词不用不舒服综合症,具体临床表现为说话不用任何名词作主语,对名词讳莫如深却对代词情有独钟,比方说一句很正常的“原来是某某某”,但是具有这种病的患者就会冷笑一声,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呵,原来是他啊。” 这还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有些时候并无甚影。但如果是一堆患者开联欢的时候对话就会变成惨不忍睹的这样: “呵,原来是他呀” “是他?那不成就是……” “对,没错,就是那时候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发生那件事,原来是他。” …… 说了半天我们都不知道一堆人在说些什么,顿时让人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我想这下子好了,阿尧的病症出来了,原来是许久不见的“代词不用不舒服症”。这病不好治,须得寻一个脾气暴躁且具有暴力倾向的大夫才可将此病根治,每次患者发病说话遮遮掩掩,届时此大夫便可对症下药将其一顿暴打直到其会正常说话为止,多次治疗效果好。 柔昙紧张地看着他,声音颤抖:“你在说什么啊,哪件事来了啊?” 我看着着实生气,你一个大老爷们对着一个姑娘含羞带臊地说你的那件事来了,哪件事啊你说明白好不好?你这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手术失败留下的后遗症呢! 咳咳,u看书ww.uukanshu.cm 说正经的。 阿尧神色绝望,明明心火旺盛却俨然一副我还只能活一秒的样子。柔昙也被他蛊惑了,跟着他一块儿难过,而且阿尧还不说到底是什么来了,这让人很揪心。 我看着眼气,能把我从肉体里挤出来,却是这样虚弱的身体,也太让我自卑了,正胡乱想着我眼前忽然一亮,自言自语似得喃喃道:“该不会是装的吧?” 想到此处我不禁浑身一颤,难不成他真的是装的?可是阿尧为什么要装病呢?我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阿尧苦笑,刚想说话却费力咳了咳,我能听出来他的咳有多费力,因为一个正常人想咳得这么自然不容易,这得力于他有一个擅于作假的好嗓子。 由于心火旺盛了所以他的嘴唇也红润起来,脸色也开始好转,但是为了掩饰自己假装生病这件事他仍要装作无精打采的,有些难过的看着柔昙气息低微道:“这是我家族的宿疾,家族的每个男子到了十八岁都会患上这种病。”他咳了咳,在柔昙询问的眼神中又道:“这种病必须要喝一碗没有血缘关系女子的血液才能治愈,我们家族的男丁各个如此。” 我看到阿尧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我也看到柔昙那坚定的眼神。 我脑中一道闪电划过忽然见明白了什么,麒麟血,喝了可以延年益寿增强功力,他是想验证一下柔昙她到底是不是麒麟神! 我挡在柔昙的面前大声呼喊告诉她真相,可是她根本看不见。她只是笑了一下,我顿时觉得一场预谋就要开始了。 第88章 时空错乱(上) 柔昙是个傻姑娘,她很乐意为阿尧付出全部只为让他平安。我忽然明白了阿尧在盘算什么所以我很是愤怒,柔昙那么在乎他可是他却骗她要喝她的血来验证她到底是不是麒麟神,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阿尧啊阿尧,你到现在还甘心为灵枢府做事么?宋节说你喜欢柔昙喜欢的难以自拔,因为发现柔昙她长生不死你无法陪她一生所以你才狠心离开她,可是眼前的你到底在干什么?难道你就是这样喜欢柔昙的吗? 我想强行地拨开他的心火强行将他附身,可是当我接触到他心火的一刹那就被他强大的心火排斥了出来,我全身上下被灼地火辣辣地疼。这股强大的心火根本不是一个病危之人才能拥有的,他一定是在装病,柔昙姐你醒一醒,他是在骗你,他是在啊柔昙姐! 我的千呼万唤一丁点儿用也没有,她根本瞧不见我,现在的我连空气都算不上,空气还能为柔昙提供维持生命的氧气呢,而我明知道她上了当都没法提点她。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煎熬着我,我真想一下子撞死算了,可是现在连自杀也没办法办到,因为任何实体都会穿过我,可恶!现在的我除了看着干着急什么也办不了,我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废物! 一旁的阿尧伪装成奄奄一息的恶心模样,惺惺作态道:“姐姐,你不要难过,我们家族能活过十八岁的男丁屈指可数……咳咳,这是命,你不要难过,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多么煽情的话啊,你是怕柔昙不给你血喝吗?宋尧,你这个衣冠禽兽! 柔昙眯着眼睛,笑着温柔道:“我为什么要难过啊,你马上就会没事的,不就是一碗血吗,我给你就好了啊。” 我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我傻愣愣地看着柔昙的眼神,她那么专注,那么无所谓,直直白白温柔的看着宋尧,那眼神让我嫉妒。她怎么能那么天真那么善良,善良的让我都不忍心用自己肮脏的眼神去看她,那一刻我的眼眶忽然有些氤氲,那是失落绝望的眼泪,我对眼前的事情无可奈何,那样痴情的柔昙天真又固执,我放弃了。 这些事情是过往的重现,我改变不了什么。爱着宋尧的柔昙才是最幸福的柔昙,即使她不说可我看的出来柔昙很爱很爱他,那样的爱我不配拥有,也根本抢不来。 只是有些心疼,为那样偏执最后心头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柔昙而心疼。想到此处我忽然笑了,谁又不是那么偏执呢,我还不是偏执地为了保护柔昙而死的不清不楚。我们都是那么偏执,正因为我知道偏执是多么可笑所以我见不得别人偏执,但是如果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让我从新选择,我肯定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当时的决定。偏执是每个人都有权利的任性,而听取他人意见是每个好孩子应有的义务,我见过很多人躲避义务的,还没见过那个人主动放弃权利的。 现在的我只能苦笑地支持着柔昙的任性,然后独自体验心口刀剜的滋味儿。 我觉得以我现在的承受能力下面柔昙割腕放血的情节我一定看不下去,宋节说宋尧用了什么办法证明了她不是麒麟神,但是这里不排除宋尧为了爱人包庇柔昙的可能。可是就算是真的证明了也好,是包庇的也罢,一切的前提是宋尧必须先要知道柔昙麒麟神的真假。我觉得柔昙今天的血一定是要流的,虽然我流了再多的血我都不觉得害怕,但是我一想到柔昙白皙的手腕上渗出猩红的血液我就全身上下一阵麻酥,我忽然变得懦弱,我接受不了。 在外面飘了一会儿,我打算先把柔昙放血宋尧喝血的这段时间错过去再说。虽然心里担心柔昙但是眼不见为净,只要不让我看见就好,即使我现在心如明镜。有时候自欺欺人也不啻一个好办法。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游荡了半天我忽然意识到看不见比看见更难受,虽然我身在外面可是心里满满地都是柔昙手腕儿血红的样子,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胡思乱想,我的想象力比作者强上一万倍不止所以我想象到的画面都是十分逼真且十分恐怖血腥,想到后来我越来越心虚总觉得柔昙会出事,想着想着我便觉得这件事不妥于是我立即调转马头杀回柔昙的树洞屋。 离树洞屋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听见树洞里凄然的一句:“姐姐你在干什么?!”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那些恐怖血腥的画面又瞬间袭上心头,于是我赶紧加快飘飞的速度想进去一探究竟。 结果看到柔昙坐在客厅的木椅上仰头看着宋尧,身旁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木头碗,她的左手腕被宋尧攥在手里,白嫩的皮肤上面躺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很浅,但是已经开始向外汩汩渗血。她手臂向上举起被宋尧握着,所以宽松的衣袖句滑到了臂弯处,露出洁白的小臂,血液顺着她的小臂一路缓缓流下来,一红一白形成鲜明的对比。柔昙仰头看着宋尧,表情不解,眨了眨眼无辜道:“阿尧你怎么了呀?我在救你啊!” 宋尧站在她的面前,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移到她的手臂,表情惭愧。我看到柔昙有挣脱他手臂的想法,然而宋尧却紧紧将她握住,他的眼神凝重,阴沉得像乌云密布的天空。他一边用拇指盖住柔昙的伤口,不让那里再向外渗血,一边踌躇着开口道:“姐姐,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现在知道了,对不起柔昙姐。” 他无比愧疚,就好像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这一幕我倒是没有料到,想象中我以为宋尧不会阻止柔昙,可是他却出乎意料地那么做了,这让我很是惊讶,不过惊讶之余我倒是安了一颗心,因为柔昙短时间不会再做傻事了。 此时的柔昙目光疑惑,有种若有若无的怄气,她的手腕被他按着,那里就不再继续向外渗血。她看着宋尧疼惜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劝慰他道:“阿尧,你不用担心姐姐,我没事的,不就是一碗血而已吗,我没问题的。” 宋尧逼视着柔昙的眼睛,似乎想把她看穿,柔昙毫不避讳地和他对视着,这一幕就好像是惊世画卷,连个人互相对视,感情是不言而喻的美好。 良久,宋尧心虚地开口:“姐姐,你真的不怕把血给我喝么?” 这话问的柔昙一愣,柔昙对着他浅浅一笑道:“不怕啊,一碗血没什么……” 宋尧忽然松开她的手腕蹲下将她抱住,柔昙的手腕没了支撑忽然就落了下来,结果落在他的背后,顿时他的白色中衣就爬上了模糊的血色。柔昙的表情顿在那里,这一个拥抱来的毫无缘由,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听见耳边的宋尧开口喃喃低语:“姐姐,原谅我,我再也不让你受伤了,再也不会了……” 柔昙呆滞的表情忽然漫上来笑容,她的双手缓缓从他身后爬上来,将他的脖颈环起来,幸福地眯起眼睛,笑着说道:“姐姐也不会让你受伤的,只要是姐姐能做到的,姐姐就会心甘情愿为阿尧去做。” 这一幕如此温馨,让我都忍不住弯起了眼睛。我忽然觉得阿尧也并不是那么可恶,在最后的关头他还能迷途知返保护柔昙,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柔昙喜欢的人不是什么魔头,宋尧也当真将柔昙放在心里呵护,我忽然很欣慰。 宋尧这个人,其实也是配得上柔昙的。 我想着,心安理得地眯起眼睛笑了起来。uu看书 .uukanhu 然而让我吃惊的是就这在这个时候我眼前的美好瞬间崩塌,我无法理解那时候我眼前出现的一系列反常规的事情,目之所及的画面忽然被人撕扯,那一刻真实和虚幻糅合在一处难分难解,好像每个物体都被人徒手拽开的,但是又不像是五马分尸那样的粗暴,因为每个物体都被拉伸拉长却不断开。我担心的是柔昙,可是她也不能幸免,柔昙和宋尧抱在一起的画面被撕扯地更厉害,我上前想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被拉扯的物象好像和我根本不在一个维度,我的位移根本起不了作用。到后来那些画面已经被拉扯地只剩下模糊的颜色了,甚至最后的最后颜色也被无情地撕开变成了一个一个不同颜色堆叠起来的小方块,这让我眼花缭乱再也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后来这些被拉扯地不堪入目的颜色又有向一起聚合的趋势,我已经眼冒金星所以忍不住闭起眼睛狠狠揉了揉,一边揉我还一边想:八成是阴差发现我跑到过去了,这是在施法将我召回去呢。想到不多时我便可以顺利投胎一颗悬着的心顿时安静落地。 那些小方格缓缓堆叠聚集,等到所有的方格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恍然发现我竟然凭空换了场景。不是麒麟谷也不是我死亡之地,面前屹立不倒的是一堵颓败的土墙。我简直头大,这又是什么鬼地方,难道不是叫我投胎么,我一个孤魂野鬼无依无靠却总是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难不成这是每个鬼魂在去地府之前都要经历的事情么?可是这也太诡异了。 我感到讶异,正四处瞎飘,穿过土墙的时候一眼就瞥到了土墙下面蹲着一个人。 第89章 时空错乱(下) 由于是傍晚近夜,所以视线不是太怎么清晰,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可能闹肚子在方便。不过这种东西都是非礼勿视的,虽然我是一缕孤魂就算是偷看了也不会有舆论来谴责我让我身败名裂,但是我还是连想都没想迅速掉头准备走掉,然而就在我这个身形将转未转的时刻一道寒芒不由分说射到了我的眼睛里。 等一等,那个是?刀?不对不对,确切地来说那么短应该称作匕首。你见过上厕所还要拿匕首出来瞎晃得么?我是没见过。因为没见过所以我异常好奇,我想这定然不是一次简单的上厕所,而是一次有预谋有准备的上厕所。 不管怎样反正我改了主意,我想瞧瞧他拿个匕首出来到底是想干嘛,于是我迅速凑近瞧了一瞧,意外发现那个人不是在上厕所,因为他连裤子都没有脱,我看到他左手攥着匕首,低着头,身边还带着一只木碗。 这个木碗的款式很是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我想了一想,想出来之后我忽然不淡定了。 这个不是麒麟谷树洞屋里的木头碗嘛! 因为家家户户用的都是瓷碗鲜有用木头碗的,所以我对这个木碗记忆犹新。我想这样的碗一般人应该不会用,有幸接触到这种碗的有柔昙,我,还有就是宋尧。 我严重怀疑这个蹲在地上低着头的男子就是宋尧,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立即钻到他的下方去看,这就是我作为一个鬼魂所拥有的优势,我可以将自己打压成一张纸的厚度然后贴着地皮过去,这样我就能看到这个深深低头的男子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可能我今天注定要和血液来一次亲密接触,我刚刚来到他的身下还没看清楚他的脸那把匕首就忽然一转向我气焰嚣张地扎过来。我下意识地想躲,可是躲的动作做到一半我才想起来现在的我已经是“刀枪不入”,寻常武器伤我不得,正为这一场虚惊而暗自喘息那把匕首就毫不迟疑地刺入了自己的手臂。 我蓦地一惊,这下手也太狠了吧,这种人连自己都忍心下手最好还是不要招惹,趁早闪了吧,不过闪之前我得先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后我快速地向上瞥了一眼,想着看完之后就马上撤离,没想到只看了一眼那个人他就让我的思绪陷入一阵混乱。 真的是宋尧,可是宋尧不应该是在麒麟谷么?我从成为一缕孤魂开始经历的一切都很莫名其妙,先是跑到过去看柔昙和宋尧忽视我无下限地秀恩爱,这还也罢了毕竟我从此了解到宋尧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十恶不赦,但是接下来的世界崩塌该怎么解释,这简直是一个时间空间既混乱又没有秩序的奇怪地方,天知道我怎么会来到这种鬼地方? 我正独自思索着这个蕴含着人生空间时间的复杂问题,却忽视了一旁专心致志自残的宋尧同志,我想人家自残肯定是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柔昙的事很羞愧,这种情况下如果我出面阻拦的话肯定让他一颗拳拳自残之心得不到发泄,得不到发泄就会积攒起来最后抑郁成疾,如此则因小失大,还不如趁轻先自己发泄一下疗疗伤,而且就算是我真的想阻拦我倒是能做到算啊,他根本都瞧不见我。无奈我还是选择研究我的深刻且富有内涵的课题,结果想了半天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无意中瞅了宋尧一眼,讶异地发现他竟然不是在自残而是在放血。 又是放血,我就说我今天一定要和血来次紧密接触。然而看着他手臂上的血顺着胳膊流进木碗里我忽然想起刚才柔昙要放血给他喝,我愣在那里,两者在我脑中来回晃动。柔昙的血,宋尧的血,我想了想,隐隐觉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关联,似乎这两者之间的关联显而易见,这种关联就像一个人影在我脑袋里游荡,却隔着一层纱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叫我说我又说不出个一二三,一旦我要仔细追究大脑里又什么都没有了。 我怀疑是不是我的失眠引起了什么并发症导致大脑工作异常,否则我自己脑袋里的东西我怎么说不出来呢?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就好像你在考试考的还是一道原题,你清清楚楚记得这道题老师讲过而且划了重点,但是不争气的你死活都想不出来这道题的解法,我恨不得用手伸到脑袋里将那东西抠出来瞧瞧。 我还没有来得及对脑袋下手,身旁的宋尧已经领先一步将血注满了木碗。他先是包扎了一下伤口,伤口是在大臂上,这让这一碗血接的很不容易。我开始嘲笑他的智商,要取血为什么不割小臂呢,割小臂多方便呀。想着,他已经将大臂死死勒住,完事之后他动作未停又从怀里取出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白帕,手嘴并用将之束缚在手腕儿上。我瞧着有趣,不知道他这是何故,他将绑在手腕的白帕打理的很规整,一切完毕之后这才将那碗新鲜的血液端起来,刚想走却顿住了。我本来也想和他一起走好看看他这一番是要准备干什么,然而他这一顿我也一顿,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想在他得眼神里提炼一些信息,只见他盯着手里的碗眨眨眼,忽然毫不珍惜地泼出去半碗。 我眼睛差点儿要掉出来,这也太拿自己的血不当回事了,刚刚放出来的血他就倒掉一半儿,你这是严重的浪费呀,早知如此一开始少放一些不就好了吗? 对于自己浪费的血液他一点儿也不心疼,竟然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赶紧跟上他想看看他去哪里。只见他拐拐绕绕进了一户人家说自己口渴然后讨了碗水,喝了一半趁人不注意又将另一半儿倒在木碗里,血液瞬间化开和水溶到一处。他送了碗道了谢然后小心翼翼地端着自己的木碗离开。 根据经验,我现在看到的事情都是过去事情的再现。此处早已不是麒麟谷,此时宋尧出现在这里那么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宋尧从麒麟谷出来。果不其然,我像是抓住了事情变幻的规律一样精妙地推算到了现在的情况,宋尧的的确确是刚刚离开麒麟谷正前往灵枢府。 近十年未归来,他还能记得这条道路当真是难为他了,时间真的过去太久甚至连看门的家丁都不信他是灵枢府的宋尧,先是将他留在门外然后赶紧回去禀报。不大会儿出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哪儿有事哪儿到的候封,一个是我见到就既气又愧的宋节。 那个时候宋节双腿还在,不过看上去要比失去双腿的时候刁钻更甚。 宋节上下打量宋尧一遍,眼睛停在宋尧的木碗上,试探道:“你是宋节宋督统他弟弟宋尧?” 宋尧一愣,我也是一愣,这句话说得很是没有道理,他直接这么说:“你是我的弟弟阿尧”岂不是更为流畅易懂? 宋尧表情错愕,半天才:“哥哥?你不认识我了,我当然是你弟弟你为何这样问我?” 宋节眼珠转转,忽然和蔼地笑笑,道:“我自然认得你,只是怕日子久了你不认识哥哥我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明显的笑容僵硬并带着一种疏离情绪。候封也注意到他端着的木碗中的血水,似乎很好奇:“这个是什么东西,红糖水么?” 宋尧的表情难看,疑惑道:“候督统,这个不是你们给我的任务三么?” 闻言候封和宋节心有灵犀地互相对视,眼神之中交流了什么东西,不过这种交流靠的是默契,我们外人是猜不出来的。但是通过我对灵枢府的了解和这三个人的一问一答,我推测刚才这两个人一定是信不着宋尧的身份所以拐着弯试探,如今试探地差不多所以两个人准备暂且相信他,记住是暂且,因为宋节对我说他们信不过阿尧,他们害怕阿尧因为对柔昙的爱而包庇她。 这真是太残酷了,uu看书 ww.ukansh.om 对自己的至亲都信不过,那么这天下间又有谁是信得过的? 宋尧被两个人领了进去,我跟在他们后面。由于万物于我皆为无物,所以我优哉游哉地在他们身后嚣张地连墙壁都不躲直接穿,这种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感觉简直爽爆了,不过爽完之后是无尽的空虚,因为他们看不到我虐他们的样子,这就让虐人变得无聊透顶。 他们走的这条道路我没记错的话是前往议事厅,这八成又是周案堂的指使。其实我觉得这个时辰大家都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等倦意来袭好一睡方休;抑或是在别人的房间里坐等深夜来袭好今夜无眠,宋尧回来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么晚了若是有什么话想说直接在周案堂的房间里说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兴师动众地安排在议事厅?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摆谱,这是一种地位越高的人越喜欢的一种炫耀方式,就像我听说的某个县太爷平常没什么案子审,隔壁粮店为防耗子养的猫意外怀孕下了一窝猫崽,肇事者不明。他听说后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击鼓升堂把满街的猫狗都叫来审一审,扬言非要找到元凶不可。奈何猫犬无礼,该县太爷采取滴血认亲的方式挨个盘查,结果这四只可爱的小猫崽儿全部因失血过多而死,不过不能忍的是这四个小猫崽也底没找到亲爹。 后来这个官爷被动物保护部门指控虐待动物,经调查情况属实。然后该县太爷十分光荣地卸掉官服交上官印悲痛欲绝地衣锦还乡。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轻易摆谱,有身份的人不摆谱,鸭子才摆“谱”。 第90章 宋尧归来(上) 又回到让我有些厌恶的灵枢府,我的抵触情绪开始泛滥。命运让我与灵枢府纠葛不断,如果有一对儿情侣能像我与灵枢府这样拥有如此不同寻常的缘分那么这对儿情侣必定情比金坚,极有可能就是现世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夜晚的灵枢府照白日安静了许多,忙碌了一天的丫鬟家丁们得了空闲聚堆儿坐在台阶上谈天说笑,这些丫鬟家丁大多不会超过二十岁,过了二十岁他们都要收拾东西离开嫁人的嫁人工作的工作,只有一少部分深得上面喜欢才会留在府里进入管理层面加官进爵继续工作。这部分人通常是工作能力强或者是拍马屁的能力强的男家丁,长相好看或者长相极其好看的女丫鬟。留在府中的男家丁们的发展前景不大,虽然总管一般都是男家丁担任,但是狼多肉少忙活了大半辈子都不一定能爬到总管这个位置。但是女丫鬟们的前途就一片光明了,因为这里面的大部分都可以靠自己的姿色吸引到某个督卫而成功上位。 竞争是无时无刻且异常激烈的,尤其是在竞争异性的时候。活泼幽默的家丁总是会趁着夜晚降临这个难能可贵的休息时间凑到丫鬟堆里用自己的幽默搞怪来讨得丫鬟们的开心,每晚都能斩获笑声无数和小粉拳若干,这为日后离开灵枢府娶得一房好老婆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与另一撮以光着膀子躺床上互相讲黄色笑话取乐的男家丁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这些家丁就像是下了课的高中生们,空气里飘荡着嬉笑和欢闹,这些人比我长不了多少,所以我很有共鸣,刚刚压抑的心情顿时因此宽慰不少。 眼看着就来到了灵枢府的议事厅前。睹物思人,我一下想起了那个时候接见我的候封和周案堂,候封我就不想提了,具体原因大家也是心知肚明。不过周案堂这个人让我很是气愤,他让我对衣冠禽兽人面兽心八个字有了新的理解和体会,我一直以为眼前这个雍容慈和的中年男子是个大善人,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大骟人,搞阴谋诡计绝对不输于木婴一族。最起码木婴一族犯了错知道悔改,他犯了错也知道悔改,只不过悔改的方式是灭口,这太不人道,所以我诅咒他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道。 宋尧对眼前的一切都有些陌生,所以眼神就显得很不自然,那股发自肺腑的茫然和无助不由得让我有些动容。议事厅灯火通明,候封走在最前面几步上了台阶,宋节陪着宋尧走在后面。如今的宋尧以前的那种自信和成熟的气质突然一扫而空,我觉得现在的他完完全全地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包括刚刚他自己用匕首划伤自己时的那种淡定与无谓都消失不见,我觉得他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还是很怕羞很胆小的那种,他抬头的时候我看见他惶恐不知所措的眼神忽然就产生了恻隐之心。 这眼神根本不是他的,分明是从柔昙那里盗用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装可怜,那种眼神太妖孽,让人一看就不由自主地想同情。 宋节看他的样子忽然挑了一下眉,好像很诧异,他想将宋尧的神色研究出来无奈候封敲了敲门,嘴挨着门缝:“师傅,宋尧回来了” 里面瓷盖扣在瓷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周案堂在里出声吩咐:“嗯好,进来。” 候封回头扫了宋节和宋尧一眼,宋尧会意地仰头看着候封,依旧用的是那种茫然怯懦的表情,不过相比之下候封的情绪波动就要小得多。烛光透过门缝将候封的侧脸照出一道昏黄的痕迹,他瞳孔上下动了动,似乎是在打量宋尧,随即又快速地看了宋节一眼说道:“嗯,进来吧。” 候封自然地推门进去,宋尧慌乱的看了宋节一眼,那样子就像是受惊的小鹿。宋节揽着宋尧的肩膀,眯着眼睛笑看着他:“这些年辛苦你了弟弟,你还记不记得岛主啊,小时候你见过他的,现在他想见见你。” 宋尧看着宋节笑意的眼神,嗯了一声点点头,乖巧道:“我记得。” 宋节没再说话,看着明亮的议事厅眼神忽然多了份疑虑。 因为我知道宋节的为人所以我对现在的他格外小心,虽然现在的他伤不了我分毫但是不代表他就不会骗宋尧。由于柔昙的关系现在我对宋尧还是挺在乎的,宋节太滑头,说的话亦真亦假真的让人很崩溃,意志稍微动摇一点儿就会被他天花乱坠的话语说的晕头转向。还好,他最后被我踩死了,虽然我对此常常怀有内疚之疚但是有时候我也觉得将这样一个人杀了是间接地造福人类。 周案堂照例在首位坐着,保持着慈祥和蔼的样子,这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从而十分信任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我当初就是上了他的当,也算我命大,那夜的刺杀我并没死,但是却死在了和候封的单挑中,想想就让人怄气。 宋尧见到首座的周案堂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他无邪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三秒钟,三秒钟后周案堂觉得气氛太尴尬想先开口,然而宋尧却抢先一步扑通跪下,将木碗双手奉上,低着头怯生生地道:“这个就是柔昙的血,我诓她接了一碗,由于着急回来这一路我保管不慎洒了许多,我还怕时间长血液凝固,所以在里面加了些水,不知道算不算完成任务。” 他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十分轻微,然而他话语中消失的力量全都击在我的身上,我愣住了。 因为怀疑麒麟谷中常年不死的女子柔昙是麒麟神所以他们让阿尧卧底十年换取她的信任从而顺利取到血,宋尧舍不得让柔昙取血所以他只好用自己的血代替,而为了营造逼真的效果他还特意将一碗血倒掉半碗并加了水,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预谋。 周案堂神色惊喜,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宋尧的身边,弯腰将他扶起来,慈祥地笑着说:“当年你还是个孩子,如今都长成这样了。” 宋尧被他扶起来,眼神飘忽游走在周案堂的脸上。 周案堂继续温和地笑,好奇地问他:“柔昙,就是麒麟谷那个不死不灭的姑娘吧?呵,你是怎么取到她的血的?” 阿尧无邪的眼神看着他,莽撞开口:“我假装生病躺在床上,骗他说这是家族病,是血液坏死要补充新鲜的人血,然后她就毫不迟疑很爽朗地割开手腕给我接了一碗血,然后我趁机打晕了她,怕她流血过多死掉我还将她的手腕包扎上,之久我就赶紧跑回来了。” 他仰着头说完,虽然是谎话却一点儿也不脸红怯懦,讲到激动之处还配合着心有余悸的粗喘两口气,逼真十分。宋尧啊宋尧,原来你也不是一般人啊。 上面的情景差一点就要变成事实,可是在最后关头宋尧阻止了柔昙。他舍不得柔昙,宋节说宋尧爱柔昙爱得无法自拔,我不信,可是现在我一直坚定的信念被宋尧的作为给动摇了,他的确喜欢柔昙,一个人固执地保护着那个柔弱无依的姑娘,心里有了她,他就敢天不怕地不怕。 周案堂赞许地点点头:“还是个善良的机灵鬼,uu看书 uukashu.c呵呵,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好像就等着这句话,宋尧像个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地:“我想当督卫,你们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办到你们说的事情就让我做督卫。” 他说着还回头看了眼宋节,好像在找一个人撑腰,宋节只是对着他宠溺地笑笑,并没有说些什么。 周案堂点头:“好,不就是督卫么,你这样的人才做督卫真是大材小用。那好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合格的督卫,和你哥哥一起在灵枢府做事吧。” 宋尧的眼中闪耀着激动和难以置信,他兴奋地回头看着宋节似乎忍不住要叫出来,下一刻他饱含热情地看着和蔼的周案堂,不住地点头鞠躬:“谢谢岛主谢谢岛主……” 周案堂哈哈一笑,转而对着宋节:“小节,给你弟弟安排下住处,这一路也很累了,要他休息一下。” 宋节点头道了声是,携着宋尧一块儿出了议事厅。我怕和候封周案堂共处一室被传染到什么坏心眼,于是我赶紧和宋尧宋节一块儿退了出去,关了议事厅的门走出好远,宋节一直对宋尧嘘寒问暖,我觉得现在的宋节不像是假的,正感慨宋节也会有如此温情的时候陡然听见议事厅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先将这碗血水取出一勺倒在狗盆里,看看它吃后的反应。” 是周案堂,这么远的距离一般人早就听不见,可惜我的耳朵太不给他面子,偏偏就灵敏地不得了。 我忍不住冷笑,这个老狐狸还怕宋尧给他下毒,哼哼,真是多疑啊。 第91章 宋尧归来(下) 我跟着宋节和宋尧这两兄弟后面游走。如今宋尧从麒麟谷里出来,不知道柔昙此时此刻会作何感想,也许曾经快乐无忧的她忽然就变得郁郁寡欢,我想到此不免暗自惆怅。宋尧知道他不能陪着柔昙一辈子,所以他就尽己所能保护柔昙让灵枢府再也不要打扰柔昙的生活,如今的宋尧虽然已经十八岁却异于常人的成熟稳重胸有城府,但是刚刚在灵枢府的众人面前他却装作一副不谙世事的无邪样子企图骗过大家怀疑的目光,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天真且不会撒谎的小孩子。 这一对儿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演技好,乃是实实在在的北影苗子,我看了之后表示只能由衷地佩服。 灵枢府排场很大,宋节随随便便给宋尧安排了一间屋子都是好几个厅的,配套脚踏的宝座,屏风雅间一应俱全,比我那时候的要气派跟多。怪不得是自己的亲兄弟,到底是向着自家人。 宋尧说这间屋子很好他很喜欢,宋节笑看着他,眼神停留在他脸上片刻,忽而滑下去在他的手腕处停住,眼中的笑意全无但是嘴角还是维持着笑的弧度,宋尧注意到他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向后缩了缩手。 宋节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意味深长地:“刚才我就瞧着你的左手不自然,怎么了,你的左手出了什么事?” 我闻言心里忽然一咯噔。这真是高手过招,两个绝顶演技派互拼演技,但是弟弟终究干不过哥哥。我想这下完了,如果宋节发现了宋尧左臂的伤口一定要有所怀疑,最后一定会把这件事与那碗血联系到一处到时候宋尧可就露馅了。我的心忽然提了起来,战战兢兢地看着宋尧,宋尧气定神闲,看着宋节的眼睛:“没有啊,我的左手很好啊。” 宋节的目光锁定在宋尧的左手上,挺担心地道:“哦,许是我多虑了。”说罢又将手放在宋尧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阿尧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困难直接对哥哥讲,这几年哥哥不在你身边苦了你了,以后哥哥一定将这几年欠你的补回来。” 宋尧笑看着她,很懂事的:“嗯,知道了哥。” 宋节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很看好这个弟弟,他又留恋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体恤道:“好了,你也累了,哥哥就不打扰了。” 宋尧点头送他到门外,我缓缓舒了口气,还好宋节并没有发现,宋尧这算是躲过了一劫。然而宋节转身时我余光忽然扫到他眼中的异样目光,那目光凌厉而尖锐直刺宋尧的左臂,宋尧没有察觉还傻愣愣地朝他笑。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宋节忽然整个身体向前一倾,表情讶异然而眼神却肃然,宋尧赶紧摆了一个姿势去扶他,宋节左手向后一捞直取宋尧左手腕,我一惊只听得那里刺啦一声。 宋尧错愕地站在原地看着宋节,宋节跌出门外踉踉跄跄停住,转身有些不好意思地:“哈哈,真是的一不小心被门槛绊倒了。” 他虽说着尴尬的话但是却目不转睛盯着宋尧的左手腕,他的手腕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异样,宋尧呵呵笑:“哥哥你真是不小心。” 宋节的手里兀自攥着一方被撕扯破了的手帕,脸上有转瞬即逝的诧异,闻言忽然爽然一笑,抬手扬了扬手里的帕子,有些汗颜地:“这个给你扯坏了真不好意思。” 宋尧看着那方帕子无所谓地摇头:“没事的,我手腕先前受过伤,柔昙给我做护腕的,坏了就坏了吧,反正现在我的手腕也用不到了,只是习惯了就一直戴着。” 宋节眉毛跳了一跳,遗憾道:“这样啊,那改日我赔你个护腕好了,就当是你回来送你的礼物了。” 宋尧笑:“那就谢谢哥哥了。” 宋节又说了什么方才悻悻离开,不过我完全没听进去,因为我完全被宋尧的智商折服了。为了掩饰自己在左大臂的伤口他特意在左臂的手腕处绑了一个手帕,虚中带实,用假的来保护真的以骗过怀疑他的人。在大臂开口取血在手腕系手帕,亏他想的如此周到,我辈真是望尘莫及唯有心悦诚服。 我想通这些并在心里对宋尧一阵膜拜,宋尧已经送走宋节,天真无邪的模样瞬间消失变成老练成熟,表情中带着难挨。他快速走到屏风后面趁着大臂的血还没来得及流出来迅速卸了外套和中衣,手臂的血透过绷带已经清晰可见。刚才宋节那一下子扯到了他的左臂,伤口顿时撕裂开,瞬间的疼痛让他不由得咬紧了牙关,然而他还是竭力保持淡定,额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汗珠。 终于结束了。卸下伪装的他粗喘了一口气,靠到屏风后面的墙上,双腿逐渐失去支力他光滑的后背就贴着墙壁擦下来,噗地一声坐在地上,如释重负地垂下头,眼中落寞地不禁让人心生同情。 这个就是柔昙的弟弟阿尧,我真的被他感动了,宋尧为了柔昙做了这么多,如果柔昙知道这些定会心疼死的,可是柔昙再也不会知道,因为我知道宋尧离开了麒麟谷之后就再也没见到柔昙,直到死去。 之后周案堂喝了那碗血水,因为是宋尧的血所以根本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宋尧的表演一点儿不露丁点儿马脚,所以没有人怀疑。在周案堂宣布柔昙并不是麒麟神后我清楚地看见宋尧嘴角轻轻翘了起来。他还是有破绽的,比如说我发现的这个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没人会像我一样在领导讲话的时候不注意领导而去盯着宋尧看,所以这个破绽根本没人发现。宋节听完周案堂的话若有所思,漫不经心地回头扫了宋尧一眼,而那时宋尧转瞬的笑意已经收敛,他没有看到。 宋尧成功了我想。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表演,正如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密而无一疏的事情。再密的针脚也缝不出滴水不漏的布料,在完美的演技也终有破碎的那天。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如果对手是我的话那么无论宋尧露出多大的马脚——除非他拿着喇叭将事实喊出来否则我绝对不会怀疑他,但是偏偏他遇到了宋节。也许是亲兄弟的缘故心有灵犀,所以互相藏不住秘密,再加上宋节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演技绝不在宋尧之下,理所应当在识别伪装面前有些门道。 他还是发现了宋尧的异常。 宋尧的马脚是一块儿柔昙用过的雪色昙花的帕子,那块儿帕子我没见过,一开始并不知道是柔昙的,直到有一天他拿着拿块帕子出神不由自主地喊出柔昙的名字时我才觉得不对劲。后来他总是独自一人对着这块儿手帕发呆,出于好奇我凑近了嗅了嗅,果不其然隐隐地有柔昙特有的香气残留下来。想必宋尧知道这一别便难以相见,所以偷出了柔昙的一块儿帕子来寄托相思睹物思人。这一点儿他想的很周到,不像我到死也没有带着柔昙的什么信物,更别提有什么东西来供我一睹为快,不过转念一想临死之前还有若雪的笛子陪着我,如此想想倒也心安。 后来不幸的是这一幕被宋节发现了。 我不知道宋节经历一番怎样的推理,最终判定这块帕子背后隐藏着问题。uu看书 ww.uuknshu.cm也许是蒙的,但是居然叫他给蒙着了,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如果考英语四级凭这运气想必闭着眼睛都能轻轻松松考过了。 宋节那天拉着宋尧喝酒。酒的神奇之处在于它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一个君子变禽兽,也可以让一个烈女变****,很多碍于自己面子不敢放开的男女通常都会假借喝醉酒的名义来做些平常敢想却不敢做的事情,反正到头来酒会承担一切道德责任,最后导致酒的名声越来越差。然而事实上这些人只是拿醉酒当幌子,在犯错的那一刻比谁心里都清楚,酒着实是背了一个又大又黑的黑锅。 这场酒下来宋尧醉的不能自持,成功原形毕露。我想宋尧到底是没有经验,如果知道酒有这种奇效定不会冒冒失失地喝这么多。也许是觉着自己相思难耐喝些酒会好受一些所以拼了命地喝,喝到最后神志不清,自己憋了许久不能倾吐的话语一齐向胸口涌来,就像是喝多了从胃里涌上来呕吐物,他不吐不快,结果先是吐了宋节一身,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拉着宋节开始倒苦水。 说他多么想念柔昙,说柔昙多么地好,说自己多么地爱她,说到后来涕泗横流,又抹了宋节一身。 宋节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鼻涕,没有管它而是问宋尧说:“那你姐姐她到底是不是麒麟神?” 宋尧缓缓摇头,目光呆滞,瞳孔渐渐聚焦在一处,噗咚一声就趴在了桌子上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宋节盯着宋尧良久,兀自转着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良久起身离去,眼神凝重而深邃连头也没有回。 第92章 死于非命(上) 我知道宋尧的谎言在此刻已经暴露出马脚,千里之穴溃于蝼蚁,任凭宋尧如何的天衣无缝,表演地如何出神入化,时至今日宋节终于如愿以偿将宋尧的防线彻底突破。就像一根紧绷的弦,没人碰触尚不松则断,更何况宋节处心积虑地两天一试探三天一打听,外加小动作不断,如此宋尧果然不负众望彻底松懈,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上,有的没的全说出去了。 如果这是以前我定是气的火冒三丈还会衍生出上前将他打晕的想法,不过今非昔比,如今的我练就了一颗极为淡定的心,眼前的局势无论多悲观我都能像一个得道高僧一般将这些事情看得轻如鸿毛,心中没有大起大落自然翩然自在,平静如水。我能坐到这样委实是被逼出来的,原因是我已经渐渐适应了做鬼的日子,眼前的事情我根本管不了,既然插不了手那么倒不如任由它去,我且做个看客得些乐子丰富一下我无聊透顶的生活。 那件事情过去以后数日,周案堂便给灵枢府的高层开了个会,参加会议的人并没有宋尧。由于我知道这几天会有变故所以特意注意了宋节那边的动作,宋节在灌醉宋尧套出了些许隐情后便私下里找过周案堂一次。我是个透明人窃听情报特别方便,他们两个在议事厅关起门来秘密说事的时候我就躺在房梁上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地看着他们。 宋节说宋尧有问题,他爱上了麒麟谷的神秘女子柔昙,所以宋尧的话并不可以全信。宋节表示府里有必要再次选出一个可以进出麒麟谷的少年进谷一探究竟,而且必须将那个神秘女子的来历搞清楚并将麒麟谷的秘密挖出来,因为灵枢府探索麒麟谷的事情赤月那边也有所耳闻,赤月很有可能会赶在他们前头找到麒麟谷的秘密,如果赤月得到麒麟血那么灵枢府便大势已去再也无法与赤月抗衡。知道麒麟谷的秘密,那个长生不死的神秘女子是唯一的突破口,所以这次如果仍然不能知道麒麟谷的秘密,迫不得已要将那个神秘女子除掉以绝后患,我得不到的敌人也不能得到。 我放下二郎腿坐起来居高临下朝宋节啐了一口,真是肮脏的阴谋家,如此恶毒的计划亏他想得出来而且还说得出口。 周案堂和他英雄,嗯……小人所见略同,所以立即拍案定板连商讨的余地也没有。第二天周案堂就立刻给高层开了所谓的会,但是这个会根本不容置喙,分明就是我这件事我说完了你们看怎么样,感觉没问题的立即执行,有问题的先自己内心检讨一下分析分析自己为什么有问题,检讨完之后再去执行。 因为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所以大家普遍都表示没有问题。会议的主要纲领就是发动群众推荐年纪低于十岁聪明伶俐的小孩子,派他到麒麟谷完成新的任务。至于为什么要选择低于十岁的原因是拍年龄大了进不去麒麟谷。我想了一想,如今我十四岁将满十五岁,可是也进去了麒麟谷,所以这个年龄的界限有点儿偏差,但是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就静静听着好了。 这些高层将会议思想一一部署下去,然后最底层的督卫就开始发动亲戚朋友家的孩子让他们来参加到灵枢府的行动中,这次动员大会沸沸扬扬开展的有模有样,不些时日就选到了好些个小孩子,各个都是古灵精怪的,宋节候封两个人经过筛选剩下了五个,然后他们将这五个人带到周案堂的面前做最后的选择。 这些日子宋尧在干嘛,这点我倒是没怎么注意,因为他的日子过得清新寡淡,没什么意思。如今我飘在这个说真实不真实说虚假不虚假的世界里无聊透顶,没有同类我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忽然有种在中阳山无极峰的即视感,不过在无极峰的时候我还有些事情可做,如今我和实物恍如隔世,根本不可能与之有所接触,如果没有视力的话我根本就是在无尽的空间里游荡,如此一来我真的要无聊死了。人都是向利益趋近的,那么像我这种鬼只能向有事情发生的地方趋近了,而且潜意识里希望事情越大越好。 最近一次宋尧出现是在灵枢府我跟踪宋节的途中,宋尧和他在一处游廊的拐角相遇。那天的天气不错,宋节的心情看样子也很好,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他是个演技派。宋尧初入灵枢府时的无助与天真一下子收敛了很多,似乎不怎么喜欢讲话,给人冷淡的感觉。 他问宋节,说,哥,最近府里来了很多小孩子啊。 宋节笑:“嗯,怎么了,你想问什么?” 宋尧微笑,眯着眼睛回答:“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儿吵,不习惯。” 之后两个人就分开了,由于宋尧也是个演技派所以我在分析他们两个行为的时候都要费很多心神,稍不留神就会因错过一些细节而只看清楚了表面而看不到内涵。 同样的,这次我依旧猜不出来这两个人的画外音,只是接下来宋尧去了周案堂那里。 那时候周案堂在自己的府祗,正坐在案子前看书。室内烧着香,满屋子都是沁人的味道,宋尧敲门进去,周案堂抬眼看着他,面色冷静:“是阿尧啊,你有什么事么?” 宋尧单膝跪地,抬着头看他,眼睛里带着恳求:“岛主是要派人去麒麟谷么?我从麒麟谷中出来所以对麒麟谷很是了解。麒麟谷中危机四伏,我能活命已经是老天恩惠,我看着这些来的孩子很是可爱,不想他们中的某一个死于非命,所以请岛主收回成命。” 周案堂放下书,正色瞧他,宋尧看着周案堂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 “麒麟谷危机四伏?还有这档事?那你回来得时候怎么不对我们说?难不成除了这件事你还有所隐瞒?” 宋尧后背忽然爬上一层细汗,周案堂移开视线,看着他身后的院子,威严道:“这事儿我自会定夺,你且下去吧?” 宋尧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案堂,眼神顿时暗淡下来。 第二天一早灵枢府中噩耗传来,周案堂选中的那个最终执行命令的小孩子被人杀害,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脖子被人用匕首切了一刀,鲜血满地。 消息传到我耳中的时候我正在后院的湖边逗鱼玩儿,清澈的湖能看见里面一尾尾漂亮的鱼,我就飘在湖面上,因为鱼儿看不见我所以不会跑掉,这样我就可以随心所欲近距离观赏到它们。那时候从湖边匆匆跑过去端着木盆的小丫鬟神色紧张,口中正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件事。我一愣,从湖面上立起来,脑中飞快地捋了捋思绪,然后我忽然感觉不妙。 如果这个府里有谁有杀人动机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宋尧无疑。虽然他不知道他们派出这个孩子到底有什么任务,但是可定没有什么好事,首先一定会对柔昙不利,因为他是过来人,给他任务的那封信上的第一条分明写着:务必完成以下任务,不惜以神秘女子的性命为代价。 我忽然就笑了。宋尧的喜欢已经是病态的,他为了让柔昙平安已经不择手段甚至杀害一个无辜的小孩儿。当然,这都是已定的事实,我根本改变不了,如今的我只能看着这一幕幕在我眼前回放,却什么也做不了。 对于这件事我有片刻的惊讶,但是惊讶了刹那不到又复归平静,因为我知道宋尧就是一个为了柔昙什么都敢做的人,因为宋节说他就是因为刺杀周案堂而死,他竟然为了柔昙而去螳臂当车去刺杀周案堂。 这样的宋尧,叫我既可怜又憎恨。 我没有动,依旧在逗鱼玩儿。难得现在我的心已经练就得如此波澜不惊,我觉得接来的事情我都能猜到,可定宋节和周案堂都会把嫌疑人定为宋尧,然后对他进行盘问和调查。已经猜到的剧情我不打算去看。逗了会儿鱼我觉着无趣,于是缓缓地飘飞到水榭的美人靠上兀自打了会儿盹儿。 做了鬼之后我的睡眠质量也大大提升,多年的失眠症终于得到解决,这让我喜不自胜。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一觉睡得真是长远。我打了几个哈欠缓神,忽然想到宋尧正陷入危机,我暗自思忖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去看看好。然而我刚刚走出花园便看见两个人搀着面如死灰的宋节,我定定瞧着他,只见他的双腿已经不能使唤,直挺挺地像拖地的木枝。 我忽然一惊,低低地啊了一声。我知道宋尧死了之后宋节才折了双腿,难不成仅一天宋尧就死了,还是说我这一觉看似睡了一甜实则睡了好些天? 我很是怀疑,想找到宋尧,可是我不知道如今的宋尧在哪里。如此大的灵枢府想找到宋尧何其困难,uu看书 .uuknshu 我先是去议事厅转了圈,没找到,但是看见了两个家丁并肩走过来,两个人面色余惊未平,其中一个嘴里喃喃着:“岛主下手真是狠啊,宋督统的弟弟造反他居然连带着把宋督统的双腿一掌打断了,唉,可怜了宋督统那么好的一个人……” 他们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好远,我还听得津津有味地听着傻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忽然对着这两个人大喊:“什么好人,你们家宋督统和周案堂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人。”说完才发现落了候封,于是赶紧把他补上:“还有候封,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了之后我才将愤愤不平的情绪发泄完,看着这两个人的方向我想顺着他俩的来路兴许就能找到宋尧了,但是才走了两步不到我忽然停住了。 宋节说宋尧死的时候被剑穿过心脏,鲜血将整个屋子的四壁都染成了血色。 我在脑海中大致想了想那副画面,忽然有些于心不忍,终于缓缓停下脚步。 人活着的时候我都改变不了什么,死之后我更是爱莫能助。宋尧啊宋尧,你那么喜欢柔昙姐,最后也是为柔昙姐而死,如果说我死的不明不白,那么你死的倒是可歌可泣。 就为了周案堂不再派人到麒麟谷打扰你喜欢的人,你就孤注一掷,甘心付出了这么多。我来直很久的以后,那时候的我能看到,柔昙并没有被灵枢府派去的人打扰。虽然我不知道这份功劳你占据多少,但是在我心中你已经不是那个可恶的小人,你很伟大,伟大地让我这个传言中的情敌都没办法继续恨你。 第93章 死于非命(下) 我的眼角有些湿润,我抬手蹭了蹭,颓废地坐到议事厅的台阶上,落寞的像个乞丐。 然后就在我安静的伤神的时候熟悉的事情再次在我面前发生,就是上次所有的景物在我面前崩坏,拉伸变长,最后又缩到一处变成新的场景。因为这是第二次所以我的反应不大,我真是无可奈何,不知道命运的进行前方会是什么等着我,这漫无目的过去不断重演,一帧帧如画如镜,我猜不到下一个场景会在哪里。 也许这是老天对我的恩赐吧,让我在投胎之前将事情的原委搞清楚,如今真相大白,想必我也要成功投胎了。 我真地觉得投胎算了,这种日子真是难挨。 天不遂人愿,今天我对这句话有了新的体会。当初我不想死的时候老天强行地收回了我的姓名,而如今我觉得做一个孤魂没什么意思想投胎但是老天爷处处阻拦。原本我以为眼前的景致会换到我死的地方然后出现两个阴差对我恶狠狠地说:“总算找到你了,兔崽子快和我们走,晚了又该挨领事的骂了。”可惜事实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如眼的是议事厅宽敞的大厅,候封坐在次位周案堂坐在首位,候封的面容有点儿不爽。我总觉得这一幕在哪里见过,恍惚间觉得这就是那天我和他俩商量去少浮山时的事儿,果然只听着周案堂缓缓开口:“封儿,去少浮山的时候你要跟着,不只是你要跟着,黑影那三十个人也要跟着。” 候封表情诧异,仿佛觉得眼前的人不可理喻,好半天才:“师傅,我们不至于为了那个臭小子如此兴师动众吧?” 我仰面长吁一口气,这果然是那天,看来我还是没有回到死的时候,投胎一事遥遥无期,我几乎要崩溃。 然而周案堂若有所思地摇头:“不,涵江那边来人,说是赤月教要经过望伯岗。” 候封楞了一下,不解道:“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周案堂凝眉:“沈石就那个老家伙染了重病,需要涵江帮忙,涵江答应了他们。这支队伍正好是带着从涵江取回来救药回山的队伍。涵江做这件事也是被逼无奈,赤月教害他们不浅现在又反过来叫他们救自己的帮主,涵江无奈只好忍气答应。不过他们也不会吃这哑巴亏,他们没有力量和赤月抗衡所以向我们通风报信希望借我们灵枢府除掉沈石就,虽然是借刀杀人之计但是可以除掉沈石就这风险我们冒得很值。” 候封面露踌躇,我倒是听得很出神,因为这事儿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所以想往下听。半天只听见候封闷声:“可是这件事至于动用黑影么?” 周案堂颇认真地点头:“当然有这个必要,这次带队的是赤月教的二当家齐英,这个人不好对付,这次一定要拦下他们带的救药绝对不能让他们救活沈石就,沈石就死了那么赤月教就会群龙无首了。” 候封站起抱拳:“弟子记住了,弟子这就去通知黑影。” 周案堂伸手叫住他:“等等,知道我为什么要打着宋尧那个兔崽子的名声么?” 候封想了想,忽然激动道:“难不成……” 周案堂点头:“嗯,凤长鸣救宋尧心切,我们大可以借他的力量助我们一臂之力,记住,别冲在最前面。” 候封陷入沉思,周案堂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诡谲一笑:“出头送死的事情叫那个混小子去就好了,这样我们对付送****的柔昙也少了一个无谓的抵抗。” 我暴跳起来差点就要上去掐死他,我只知道周案堂是幕后主谋十分无耻但没有想到他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我现在身为幽魂碰不到他这么短的距离我真敢上去弄死他。 周案堂的心真黑,黑的放在墨汁里都会被误认为是墨汁结成了坨。我愤恨不已,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到岛主之位并掌管灵枢府呢?他对外广施仁义私下里却这样一副丑恶的嘴脸让人看了就想上去将他撕地粉身碎骨。 由于人鬼殊途所以我做不到上去撕碎他,但是早在心里我已经默默地将他撕成了灰烬,明明已经碎的擦不忍赌但是觉得不够还想撕,可惜天再次不遂人愿,这让我很是无语,因为这次场景变换的也忒快了。我刚刚来到这个场景不到一刻钟还没熟悉环境就要被强制带走,我急急忙忙奔向议事厅里顶梁的柱子伸手抱了上去妄想这样就能避免被场景变换而置身下一个时间点。显然我这么做太弱智,因为我发现这次似乎和以往不同,这次不只是场景被撕拉连我自己也被人撕拉,我吓坏了还以为是抱着柱子受到了连累于是我赶紧放下柱子。事实告诉我这和抱不抱着柱子并没有什么大关系,即使是松开了柱子我的身体依然被伸拉,随着景物一起边长,反正我感觉不到疼痛,想着伸拉就伸拉吧,给我拉地恢复不了原样兴许我就可以顺顺利利投胎了,所以我出奇地淡然。 淡然这件事经不起时间漫长的烘焙。就好比是一件噩耗,忽然传到你的耳朵里你瞬间地淡然一下,哪怕是装作淡然这件事也就糊弄过去了,但是我如果一天告诉你一点儿分一年才能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你,想必不出一年两天你就会疯了。这就是很多男人对老婆离家出走这件事表现地很淡定,一个人吃饭逛街睡觉显得气定神闲恨,但是第二天一觉醒来就会疯了似得到处找老婆的原因。淡定不可能那么持续这么长的时间,蛋疼才能。如果看到我上文举的例子有男人觉得不服气大可立马将媳妇赶出家门然后用实际行动证明我这条理论的错误,如果你做到了那原因只能是你不爱你的妻子,或者说你根本就是闲得蛋疼没事找事,看个小说你也当真。 一开始我自当十分淡然,想着不就是将我拉长了么,这有什么,只要我的思维尚在那么我就还活在六界之中。后来我被拉地越来越长,我的理智好像也被无限地拉长,我觉得我被分成了好些个自己,这些“我”都能彼此看到感觉到,但是明显的我们不在一个地方,或者说我们不在一个位面,好像隔得很远,隔着千山万水千年万年,又好像隔得很近,一伸手一秒钟我们就能见到彼此,无数个自己共用“我”的大脑进行思维,他们所有人的大脑都与“我”的大脑相连,“我”的大脑似乎要过载而濒临崩溃。 疼,很疼。我能体会到那时一种强烈的阵痛,可是真正传到我大脑感应区地却是细微地电流通过地那样微微得疼。那时候我就开始不淡定了,因为我再也淡定不起来了,那样的感觉太微妙,我隐隐地有种不好得预感。我的一切都被拉扯地四分五裂,我无法睁开眼睛看因为我找不到我眼睛的具体位置,我所有的感知都被毫不留情地撕扯现在一概无法正常使用。我很着急,难不成这就是作为一个孤魂得下场么?这简直比当初成为孤魂到处游荡还要难受。 我第一次体会到无助是什么感觉,那种类似梦魇一样的感觉叫我动弹不得。我以为鬼魂已经是一种很无奈的存在形式了没想到现在雪上加霜连鬼魂也不叫我完整。我越来越抽离虚幻,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我到底身处何地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想我这辈子是彻底结束了。 大顺的某个家庭马上就会诞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娃娃,uu看书 .uukanhu.m 那个就是投胎的我,下一世的我聪明伶俐天资过人,三岁饱读诗书五岁考取功名,七岁弃文从武骑马射箭十岁纵横武林天下无敌,弱冠之年曾赚得无数美人芳心暗许,然千帆阅尽之后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当时是,我左手红颜右手剑,前方敌寇六界妖魔;背后臣子百万雄师,待我驰骋六界制衡天地,以一人之力倒行逆施使得乾坤再造,神仙妖魔无敢造次皆俯首称臣,缔此盛世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万古无一乃我凤长鸣转世也! 好了作者的下一部小说有眉目了,主人公还是我,敬请期待。 我将这个想法说出来,一方面希望在这部小说惨死之后我能尽快回到大家的视野,另一方面希望我可以来个咸鱼翻身。但是主创们觉得我想的这个故事雏形够霸气,但是环顾当今武林乃至六界每个人都是这样逆天成长,天才或者变成天才的蠢材们都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如果我再横插一脚只会再多一位独孤求败式的人物,而独孤求败式的人物大多没有多少故事可写,写来写去容易夭折而且极容易被人误认为是山寨,虽然山寨来的轻巧但是却不好听。就像一个女孩儿你说她很压寨那是间接说明她长得漂亮,可以当个压寨夫人,但是你说她很山寨那么她肯定要将你先杀之而后快。 主创们的一番话让我对下辈子的美好幻想彻底破灭,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最后的最后我只想说,在这个风云变幻的世界里,作为一个曾经的主角,就让我逆一下天会死么? 第94章 重回主位(上) 凤长鸣的老师傅巩贺十分疼惜凤长鸣,一直拿他当亲儿子对待,一有什么好事准想着凤长鸣,这一度叫他的师兄弟羡慕得不得了。巩贺为人师表十分注重对他人生观价值观的树立,曾经耳提面命地教导过他,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当有人耍你的时候你要回之以微笑,用你的宽容来洗礼对方的顽劣之心,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那么这个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这句话曾经叫笔者一阵醍醐灌顶,每每想起总是感慨万千。我想之于凤长鸣也是这样的,而且凤长鸣是这句话的直接受益人,所以我猜他肯定比我要感触更深一些。 咳咳,为什么这里要驴唇不对马嘴地提到这么一件事呢?其实刚刚巩贺教导凤长鸣的这件事是我杜撰出来的,我只是想有了巩贺做挡箭牌待会儿凤长鸣对我下手的时候就会悠着点儿了。事出有因,由于资金问题候封不愿意出任男一号一职,任凭笔者我苦口婆心他也不应,所以没办法,笔者只好把凤长鸣再提上来…… 我不知道凤长鸣听到这个消息时悲喜情况如何,但愿他的情绪不要太激动就好。 被扭曲的空间撕拉的凤长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整个身体都飘飘悠悠四分五裂的,裂到后来他已经头晕目眩感到天旋地转,差点就要吐出来,但是现在他分裂地连嘴也找不到在哪里所以这件事情顿时变得难如登天。 在无尽地撕裂和寂静中他只听见头顶一声爆吼,巨大的声音敲击着他的耳膜,一阵颤栗的疼,他恍惚间竟觉得自己找到了耳朵的位置。这声音来的突兀,凤长鸣心有余悸,心中十分忐忑,而这声音似乎并没有打算停下来,接着这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爆吼,而且相比之前的那声无论是在分贝上还是在破坏力上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凤长鸣只觉着耳边嗡嗡地响,刚才得天旋地转变本加厉变成了天翻地覆,他真的要吐了。 旋转,撕拉,他的精神力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和崩离,就像一片由天庭凌霄宝殿经历万丈高度并且无视空气阻力跌落人间的琉璃瓦,破碎地一发不可收拾。这是他的考验也是煎熬的灾难,算着时间差下一声爆吼马上就要升起,凤长鸣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他将残存的精神力凝聚到一处,使劲定了定,又定了定,幻想着所有的精神力集中在额头眉心的一点的样子,这着实不好办,因为他现在根本搞不清额头在哪里。蓄势待发的精神力在那里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能爆开,他等待那声爆吼作为他精神力喷薄狂涌的导火索,他很是紧张,所有的努力都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 气氛仿佛凝固,明明是转瞬而来的爆吼声但是感觉却迟了很久。凤长鸣心急如焚,一等再等,简直比等期末考试成绩的发布还要煎熬,仿佛隔绝了千年万年那声爆吼终于姗姗而来,凤长鸣就在这瞬间同时将凝聚在一起的精神力弹射出去并努力控制自己四分五裂的肢体以精神力破开的短暂间隙突破掉身体的禁锢。 倾泻的精神力将黑暗撕开一道裂痕,压在少年身上的石头被轻轻撬动,绑缚着身体的力量就像被撕碎又弹开的绳索一样四处崩飞。少年的身子一震,脸上是极度抗拒的表情,好像很吃力地在与某个力量抗争,眼皮覆盖着的眼珠很剧烈的转了转,然后忽然的,那双眼睛瞬间就很突兀地睁了开来。 这里是?阴间? 进入凤长鸣眼帘的是翻滚的火海,浪花一样的火焰翻滚扑腾波澜壮阔,他呆了一呆,瞬间就被自己看到的景象惊到了。他不是应该死了才对么?难道这里是地狱?他想着,错愕地偏了一下脑袋,恍然发现他居然是躺在水面上的,没有下沉也没有支撑,竟然就那么四平八稳地浮在水面上! 他吓得一个猛子坐起来,却是眩晕地不得了,脑袋疼的要命。他痛苦地抱着脑袋兀自静了片刻,然而这其间他意识到一件让他更难以相信的事情:他刚才是躺在水面上的,按理第一眼看到的是苍天才对,可是他刚才第一眼却看到了如浪花般无边无际的翻滚火焰。如此,那岂不是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天是用火焰铺就的? 这个有点儿让人难以置信。他以为他是眼花了,又有点儿不太肯定。他的头现在还有点儿疼,却分出一部分精神悄悄瞥了眼头顶上方的“蓝天”,这一瞅他彻底安下心来,还好自己的眼睛没问题,不是眼花。如果此地是人界再不济头顶也不会出现茫茫的火铺就的天,他果真已经不在人界了,虽然《初衍志》一书并没有提及鬼界的天是社么做的什么颜色,但是他猜也能猜出来个一二,这里八成就是鬼界了。 转行做了鬼就要有一个鬼样,不要人没做明白现在做了鬼也稀里糊涂。如今做了一个如假包换的鬼那么他就有必要说道说道,这些阴差的办事态度真是有待提高,这里茫茫的上火下水也分不出个东南西北怎么让他去阎王那里报到?这不是耍人么? 他坐在水面上一边缓解头疼一边打量四周看看有没有来接他的阴差一边又在心里为自己的鬼生感慨,做人的时候命途多舛,这一旦做了鬼可要安分守己,不要再卷入什么是是非非才好。 他刚刚感慨到一半还没完,头顶隐隐有风声浮动,他抬头望去,无垠的火天红彤彤的犹如翻滚的血管,火苗跳跃起舞妖娆诡异,看的他很是新鲜。身下的水面平静无浪,清澈却看不见底,倒像是一面镜子,将他的毛孔都能清晰地照出来。 有一部分人最见不得反射度较高诸如镜子等物体,每次见到这类东西这些人必定要驻足在其面前然后自我陶醉一番,一直到心满意足为止。凤长鸣乍见这水面能够将他的影子倒映出来很是激动,急忙趴下和水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专心致志地查看自己的脸上最近有没有起小痘痘,黑头有没有增加,头发乱不乱,长得帅不帅。 其实最后一条才是重点。由此可见爱美并不是女人的专权,男人也可以爱美,只不过爱的不大胆,如果现在有人打扰凤长鸣,他的大脑定然会以光速旋转并在顷刻之间想出千万种形形色色的肢体动作并付诸行动,然而这一系列复杂的反应唯一的目的就是掩盖住他刚才在照镜子这个事实。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乌鸦嘴了,正当凤长鸣津津有味地看着水面反射的自己时头顶忽然又传来那声似曾相识的爆吼,正是他在晕晕乎乎被撕扯地四分五裂时听到的那种爆吼声,uu看书 .uukanshu 他一个激灵,触电一般腰板一挺就坐了起来,表情无辜淡定,其实心里却忐忑地在说“没人看见我照镜子吧?!” 声音是从头顶正上方传来的。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神,确信没有人看见自己刚才在照镜子,这才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表示放心。入耳的爆吼声雄壮浑厚,不像是人力所致,刚才这一声远没有之前的那几嗓子来的劲爆,或许是因为当时所有感官都派不上用场唯独听力尚能发挥一下作用,这直接导致听觉过度敏感,况且本来自己的听觉就超乎常人所以才显得那几声分贝超高。但是不论怎样现在的这一声爆吼单从威力上来讲已经削弱很多,然而依旧震耳欲聋让人难受。 凤长鸣撑着站起来仰头看向盘旋在头顶的火天,有些惴惴然,不知道这些火苗忽然掉下来会不会将自己烧死,似乎声音的主人远在火天之外,是隔着这层火天将声音遥遥传递过来。他目测头顶上方这层火天得有个几千丈高,如果声音越过几千丈远传到耳朵里依旧还有这么大的分贝,他平生除了雷声再也没有见过其他的东西有这种能耐,不过据说热恼了某些女生也会造成类似的效果,不过很遗憾凤长鸣并没有遇到这样天赋禀异的女生,以后有机会也不打算遇到了。 整个红色喜庆的苍穹里并没有多少喜庆的元素在里面,翻滚的火浪一波接着一波此起彼伏,让人误以为是天空在燃烧。凤长鸣不管是不是天空在燃烧,如今的他只想知道这里是哪里有没有人来带他出去,否则这里头顶天脚踩水连个活物也没有着实没有什么意思。 第95章 重回主位(下) 凤长鸣曾经暗自揣度了无数的奇葩剧情,但是在交至主办方之后都无情地被否决,如今凤长鸣重登主角宝座,按理应该小小的庆祝一下,或者给他个惊喜什么的。正巧凤长鸣刚才说头顶的火天掉下来会不会烧死自己,主办方觉得这个剧情很有震撼力,于是在事先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让整个火天直挺挺掉了下来。 整个火天! 凤长鸣吓白了一张脸。以前遇到糟糕的事情大家都说天塌了,如今这等荒谬的事情他居然给遇到了,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天而是带火苗的天,平常的天塌下来无非是将自己砸死,但是今天的天塌下来不仅是将自己砸死而且还连带着火化的贴心功能,这个心贴得实在丧尽天良,凤长鸣哎呦一声蜷缩下来妄想趴在水面上借着水势能躲过火化以留个全尸,不过转念一想留什么全尸啊,自己不早就死了么,他如今一个飘渺的魂魄何谈全尸啊。然而想到此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疑问,话说来无影去无踪的魂魄能照镜子么?镜子里能看到自己么? 伴随着这个疑问出来,火天气势汹汹地砸了下来,凤长鸣心里绝望,闭着眼睛正准备坦然接受这一切。 一阵宁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 不是很疼,凤长鸣闭着眼睛趴在那里,也没有灼痛的感觉。但会不会是因为鬼魂没有痛觉所以他才感觉不到疼痛呢?他也不知道鬼魂有没有痛觉,只是瞎猜罢了,否则现在被火天砸到的自己没有痛觉这件事该怎么解释。 耳边有风声划过草叶留下的细碎声响,手指的触到的也是草叶独有的痒痒质感,这种感觉真实到骨子里,让人心头一醉,对了还有鼻子,怎么嗅会有一股泥土的香气? 不对,我一个孤魂哪来的触感啊。 这熟悉的触感叫他十分惊喜,他已经好久没有接触过东西,已经渐渐忘记了触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失而复得往往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开心的事情,原因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难以失而复得,错过成了永别,遗憾最后遗忘。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就是最难求的,我们很难求到失去的东西,即使我们做了很多努力,但是得到的结果无非是一个人对着月色缅怀过去,沉甸甸的无措和悲哀。 好在凤长鸣的触感失而复得,这一度让他难以置信。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希望这不是做梦,入眼的是嫩绿的草丛,一只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就像一个背着信仰的惨绿少年,正在面前宽肥的草叶上努力爬行着,阳光将它的壳照的略微有些透明,模样还很单纯。虽然脚踏实很努力地一点一点向前挪但是效果却不怎么理想,然而它还是固执坚持着,不顾凤长鸣讶异怀疑的目光,依旧向自己预定的方向磨蹭。 凤长鸣趴在草丛里像一名潜伏起来伺机行动的战士,纹丝不动的样子很有一番架势。他看了蜗牛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来注意力不应该在这只可怜的蜗牛身上,于是赶紧坐起来,青草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阳光真实而温暖,落在他的肌肤上柔柔的像被丝绸拂过。沐着浓浓的香气,他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此时的他坐在花草丛生的一处地方,香气很浓将他包围,一面是由稀变浓的无际草地,绿油油的一直铺到天边,另一侧是辐辏密集的树林,一棵棵紧紧相靠充分利用每一寸土地。他大致分析了下当前形势,觉得现在的景致很安全并没什么危险,这安逸的气息和天虞山不谋而合。然而他在天虞山没发现过这等景致,也许这里是自己没发现过的某处地界,不过看着很是舒坦,就是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要有什么等着自己。 凤长鸣现在还不知道荣升主角一事。他想着本来做主角的时候他就没有主角光环,如今顶替主角更是没有安全保障,万一伤了残了都没有个机关对其后事负责,所以处事分外小心,一丁点儿都不敢马虎,这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保险方知命珍贵。 此等风景当宜邀上好友游山玩水,寻花赏月。如今凤长鸣孑身一神不免略显孤独,他暗自神伤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他平白无故地拥用有了触感这件奇怪的事儿,正纳罕,身前忽然流光溢彩地凭空现出几缕盘旋而上的五色浮晶。凤长鸣讶异地把注意力投过去,五色浮晶扶摇而上忽然向外膨胀出一团火,凤长鸣下意识地向后倾了倾身子,那团火稍纵即逝,随即在浮晶包裹的空间里出现的是瀑布一般的水流,只是极缓,好像被人为的减慢了速度,五色浮晶绕着水流缓缓泻下,这一奇异的景象看的凤长鸣目不转睛,情不自禁地就站了起来凝神细看。 水从高处缓缓流下,渐渐在空中铺成了一道水帘,薄却不透光,仿佛水帘的对面是一片黑暗。此等奇异的景象背后必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否则这个奇异的景象就来的毫无意义,白白浪费掉围观群众的一腔热忱。 凤长鸣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事先有了心理准备。由于重要的事情发生总需要一个见证人,而第一见证人往往最有话语权,今天凤长鸣有幸成为第一见证人所以分外激动,立志要将这件重要的事完完整整地记录下来并使其载入史册。 薄薄的水帘随风荡漾,由中间向四周荡起阵阵涟漪。凤长鸣好奇地瞧着这一幕,隐隐觉得什么东西要从这里面钻出来,如果出来的是朋友倒还好,如果来者不善那么自己该当如何对待这要好好想一想,不知道身为孤魂元力还好不好使了。 想着,水帘被顶的凸起了一块,但是并没有破,依然完整。凤长鸣倒退一步侧过身子让了让,害怕那家伙鲁莽地冲出来伤到自己。他的动作刚刚做完水帘的凸起顿时变得大了一倍,凤长鸣聚精会神地看过去,水帘忽然被顶开,一条火舌从里面涌了出来。一方是烈焰,一方是清水,二者交织在一起,亲密的仿佛缠绵难分的恋人。凤长鸣很是惊讶,水火相交不熄不灭竟然互相滋长,这种现象真是鲜有发生。他正呆滞,水火忽然蔓延,就像是被炸开似得,凤长鸣侧身躲了躲防止崩飞的火苗或者水花溅到自己,躲完之后惊讶的发现,在刚才水火缠绵的地方多出来个…… 什么东西?! 这不是灵枢府议事厅前面的麒麟么? 嗯……很像,但还是有些差距,眼前的这只和自己般高的麒麟浑身碧色,犹如成色上好的玉石,鳞片一枚压着一枚,油光闪闪看上去很有食欲,前腿双膝处有熊熊火焰缭绕,后腿双膝处则是流水相护,一根尾巴强劲有力,一甩一甩的,尾尖是一团小小的火焰。相比身体的怪异,这只麒麟模样则显得十分邪恶,头上的角犹如树顶老枝,复杂而错乱,末端锋利如刀,有着极强的威胁力,一双眼睛不怒自威,左瞳倒映的是一团不灭的烈火,红彤彤地十分吓人;右瞳是一汪不竭的清泉,看上去诡异空明,鼻孔上的肌肉嶙峋有致,是狼在咆哮的时候才会堆积起来的狠厉,uu看书 .uuknh.om 它一个响鼻打出来,配合着摇摇头,鼻孔窜出两团雾气,獠牙锋芒毕露让人望而生畏。 这个和那个雕刻的看起来温顺善良的麒麟有些出入啊。 凤长鸣想着,面前的麒麟忽然踏上一步,恶狠狠地瞧着他,眼中冒着怒火。 好吧,我错了,不是有些出入,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啊! 凤长鸣瞧着它,微微咽了一口,神色紧张。眼前的麒麟似乎在气头上,也许是到了更年期或者说是被人带了绿帽子亟需找人发泄,不论如何他都不想成为被发泄的那个人,他和它素昧平生又没有做对不起它的事犯不着和他硬碰硬。当然,有资格和对手硬碰硬的前提是自己够硬,眼前的形式分明就是自己根本不够硬,所以这个对峙还没撑起场面就立刻一边倒,凤长鸣仰着头俯视它希望这样能给对方造成些心里压迫,但是对手根本不吃这一套,反而更加怒视他,显然这招对禽兽来说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凤长鸣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一部兵书,这部兵书的名字他现在不记得了,兵书作者的主要军事思想老师说不是重点考试不考所以他也没有去背,尽管这部兵书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但是其中的精髓他还铭记在心。这部书的精髓就是,走为上计。 眼下的情况走显然是行不通的,因为没走两步就有可能被这只麒麟赶上然后撕成碎片,新的时代要有新的内涵,放在不同的情况中意义也应该有所变通。凤长鸣觉得,为今之计,还是跑为上计。 只恨人族没有进化出翅膀,否则现在就应该是飞为上计了! 第96章 水火麒麟(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凤长鸣很识时务,忽然瞪圆了眼睛并上前迈了半步,脚踏在地上振振有声。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那只麒麟觉得很纳闷,它眼中诧异,疑惑地看着他。凤长鸣面不改色瞪视着他,然后趁着它诧异的功夫迅速转身朝背后的林子撒腿就跑。 麒麟没缓过神来,愣了一秒,这一秒钟凤长鸣已经窜出好远,还忙里偷闲惴惴然地回头打量这只麒麟看它有没有追过来。许是这只麒麟的反射弧比较长,反应速度差的出奇,等它反应过来正想上前追凤长鸣的时候凤长鸣已经快跑到树林子里去了。 凤长鸣回头:“嘿嘿,你追不上我……” 咚的一声! 麒麟眼睁睁瞧着凤长鸣转过头看着自己,然后流星赶月一样向一课粗壮的大树毫不躲闪地猛撞过去,大树摇了摇,抖落几片叶子下来,凤长鸣被反激的力道撞地猛然向后倒坐在地上,额头擦出了血道子,肿了老大的一个包,鼻子被撞骤然的一酸,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这一幕被麒麟一毫一厘地看在眼里,它哭笑不得地愣在原地,深深地怀疑这个少年的智商是否达标。 凤长鸣龇牙咧嘴地摸着额头,这一下撞的有些眩晕。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幸好没有出血,但是额头实在太痛了。凤长鸣哭丧地坐在那里一边抚慰着额头一边自怨自艾,怎么搞的我是傻了么,我明明看见了那里有这么一课大树为什么不知道躲,撞的我这个疼呦。一想又不对劲,他猛然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地向地面拍了拍,忽然愣住了。 我不是幽魂么?我怎么会和实物撞到呢?我不是能穿过实体的么?难不成我……没有死? 不知道是喜悦还是什么,凤长鸣一时间难以接受。可以接触实体就意味着他可以干很多事,最起码可以吃到美食,这个就值得暗自庆幸一阵了。可是这个惊喜来的毫无道理,他刚才还是幽魂,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现在无端的进化了可以解除实体,虽然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内心的激动之情已经让他失去理智了。 由于过度激动,他没注意到麒麟踱步过来。麒麟试探地走到凤长鸣的面前质疑地看着他,凤长鸣回望了它一眼,脸上毫无惧色而是难以言表的喜悦,正朝它傻呵呵地笑着。麒麟表情诧异兀自喃喃:“竟然修复出来一个弱智,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说罢挺怜惜地看着凤长鸣,抱歉道:“可能很久没有做了手生出了些差池,智商没有给你复原,不过智商乃身外之物,只要你别介怀看开了就好了。” 凤长鸣的甲状腺激素即将耗尽,兴奋幅度渐渐弱了下来,猛然注意到眼前的麒麟,忽然诶了一声,赶紧站起来摆了个架子,自信满满地对着眼前的巨兽:“嘿嘿,麒麟我不怕你了,我现在是实体了,正好拿你试试我的巨元之力!”凤长鸣嘴角噙着冷笑,手熟练地向腰间探去,然而表情忽然一顿,冷笑顿时变成惶恐,立即低下头到处乱翻,嘴里难以置信地嘟囔着:“完了完了我的思若笛哪里去了。” 麒麟听他说着奇怪的话又看着他手忙脚乱地到处乱翻,呆愣地眨眨眼睛,坚信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智商果然存在问题。” 翻了半天没有,凤长鸣伸出一个手掌挡在二人中间,另一只手仍在身上不放弃地四处乱摸,仿佛自言自语:“诶你等等啊,等我一会儿就好,啧,我笛子哪里去了呢奇怪……” 麒麟看着他兀自耍了半天,觉得这个人没救了,摇摇头悻悻然正打算离开,凤长鸣忽然顿悟似得叫了一声,猛地一拍脑门喃喃道:“一定是在我死的那个地方,肯定掉在那里了!” 不料脑门刚刚撞在树上有伤,他这猛然一拍正拍在血包上差点没疼晕过去。 麒麟于心不忍地瞧着他,意外发现这可不单单是弱智的问题,这里面还有严重的自虐倾向在里面,毕竟是自己救活的若是被他草草将自己虐死了那自己的一番苦心就付之东流了。 它踱步过去,定定地瞧着他,琢磨着开口:“少年,我会对你的下半生负责的。” 凤长鸣吓了一跳,忽然放下手臂奇怪地瞧着它:“对我负责?负什么责呀,哎合着你会说话啊。” 麒麟一听凤长鸣的答话,忽然有种眼前人智商正常的错觉,不过考虑到刚才这个少年的一举一动它瞬间就决绝地把这个离谱的错觉否定掉,愧意地开口道:“这个我……” 凤长鸣忽然想到什么立即打断它:“你是不就是麒麟神啊?”又在麒麟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喃喃补充道:“如果你是麒麟神的话,那柔昙她岂不就不是麒麟神啦?” 那只麒麟瞧着他,摆出一副肃穆的样子,挺起脖子昂着头威严道:“天水业火司福掌祸惩天玉麒麟,你可以叫我麒麟神。” 凤长鸣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神所以很是兴奋。玄龙虽然是天上根红苗正的血统,但是也只是只神兽,充其量算半个神,至于木神一族信仰的芳华木神,托朱文定的福他他也是只见到一个虚浮的幻影,虽然栩栩如生但仍然算不得真迹。如今面前站立的可是带着封号响亮亮活脱脱的神,只是样子是个兽不大对得起神这个称呼,但人家好歹也是个神呀! 凤长鸣对其顶礼膜拜不能自拔,立即上前虔诚瞻仰,对于凤长鸣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细致入微探测毛孔的地摊式观察让麒麟神很是不痛快,凤长鸣正趴在它脖子上瞧着起劲它忽然吼他:“喂!你个小毛孩儿有完没完,不要以为我把你变成白痴了你就有理由为所欲为,信不信我杀了你。” 凤长鸣揪着它的锃亮的鬃毛细细观察,听它这句话忽然一愣,手里仍然揪着它一绺鬃毛只是偏了头看它,无辜的:“你说什么,什么把我变白痴了。” 麒麟神一脸黑线,无奈地闭上眼睛:“我救你的时候可能出现点儿意外,虽然把你的机能恢复了,但不幸的是你的智商。” 它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下面的话留给凤长鸣自己反思。凤长鸣莫名其妙,松开了攥着麒麟脖颈鬃毛的手:“我智商怎么了,很正常好吧。” 麒麟神哀伤地叹了口气,悲戚道:“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你也看到了,自己往树上撞,自己打自己受伤的脑门,这些事实……” 凤长鸣气急败坏打断它:“打住,你刚才说的这些是误会,误会好么,你一个神仙这点儿辩知能力没有么?” 话说完注意到麒麟神看他的眼神不善,凤长鸣尴尬地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哈哈哈,那个是你救了我啊,呵呵,真是感谢你啊,要不我就死了呢。” 说完一想,诶?我既然活了那么主角是不是还由我来担当啊。笔者神鬼莫测地出现在镜头中默默地点了点头。由于凤长鸣很久没见到我所以很是惦记我,一见我出来立即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既然主角还是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不是在耍我么?”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上一章开头是什么,去补补课吧!连师父的话也能忘记你是有多不孝。” 凤长鸣疑惑地跑回去翻了翻,看完之后瞬间涌起一股将本笔者先杀之而后快的的冲动,他表示能将伏笔埋一章的人很常见,但能埋地这么贱的却屈指可数。笔者谦卑笑笑,回他说:“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我还能将伏笔从开口埋到结尾你想不想见识一下?” 然后凤长鸣鄙夷地看着笔者,u看书 ww.ukansu.cm忽然暴起乱棍将笔者赶出了画面。 麒麟神慢条斯理地:“嗯,是我救了你没错,你也不用谢我,倒是你的智商我很抱歉。” 凤长鸣大叫说:“我智商没问题!” 麒麟神同情地看着他,点点头:“好吧,随你怎么说。” 对于麒麟神如此态度凤长鸣也有点儿心虚,于是质疑地在心里默默背诵了一遍乘法小九九,感觉很顺畅,觉得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又脑补了一下自己在考场上挥笔疾书,语数外不怕物化生不挂的震撼场面,这下心安理得终于相信自己的智商很正常。 笔者对此笑而不语,真正的学霸从来不会幻想自己如此的意气风发,因为学霸们考前都焦虑地像待产的孕妇,明明已经将书本倒背如流却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自己没有复习好,连见了食堂打菜阿姨都会这样说:“阿姨,您在向我的合金餐盘中投掷做抛物运动的畜类蛋白质的时候,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的配合运用中可不可以不要刻意控制其神经元异常放电,我本将心向猪肉,奈何猪肉掉菜盆,吾四书五经皆困窘,君知此行赠吾心理阴影面积几何否?”翻译过来就是“阿姨,请您给我盛肉的时候手别抖好么,猪肉都掉回菜盆里了,快考试了我啥都不会,你这么做多伤我心你知道吗?”足以可见学霸们都长着一颗爱吃猪肉……啊不,是多愁善感的心。只有那些管中窥豹,连皮毛都没学到,只学到一点儿书皮就自以为在学术上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人才会幻想凤长鸣脑中的画面。 第97章 水火麒麟(下) 笔者也总在考试之前幻想过上述画面。不要问我是谁,我的名字叫满卷红,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画满了叉叉的通红考卷,它的颜色又鲜艳了许多。 凤长鸣检验完自己的智商,开始平复心情转移注意力。眼前的麒麟神和自己素昧平生,没什么交情犯不着费劲巴力救自己,于是很好奇问麒麟神:“你为什么要救我啊,我们又不认识。” 麒麟神斜斜地看着他,意味深长的:“你是镇妖师吧?” 凤长鸣心里诶了一声,有些迟疑地:“嗯,是,没错我是镇妖师。” 麒麟神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说:“你是进入到麒麟谷的第一人,虽然伤痕累累只剩下一口气但我还是挺惊喜的,不过发现你是镇妖师后我就想杀了你了。” 凤长鸣摆手,纠正它:“不对不对,麒麟谷在我之前有很多人进去过,我知道的就有灵枢府的宋尧。”麒麟神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麒麟谷是外面的麒麟谷,那是假的,是幌子,我这儿才是真正的麒麟谷。” 凤长鸣恍然大悟,怪不得灵枢府在麒麟谷找它找不到,原来那个麒麟谷是假的,真正的麒麟谷原来是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不过问题又来了,凤长鸣纳闷:“你说我是第一个进入麒麟谷的人,可是我明明死了,又怎么进来的呢?” 麒麟神踱着步子,凤长鸣就跟上它等回答,它悠悠的:“你没有死,还剩一口气,那时候你就凭着自己最后的意识往麒麟谷的方向爬,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啊,这个麒麟谷是外面的麒麟谷,那是你的执念所在,具体是什么我就不便说了。” 凤长鸣的脸腾地就红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还剩了一口气并向麒麟谷的方向爬。麒麟神也说了那里是自己的执念所在,想不到在自己的潜意识里柔昙的地位那么重,甚至在自己只有一口气的情况下也要爬着过去,真是想想就动容。 凤长鸣揉了揉鼻子,假意咳了咳,喃喃开口:“哎呀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麒麟神好笑地回头瞧他:“我想象的?哪样?” 凤长鸣的脸更红,无奈地扯了一下嘴,岔开道:“你先说说你为什么救我吧,你不说你一开始想杀了我来着么?” 麒麟神没有立即回答他。是杀是救,这个问题它当初思考了很久。怨恨和宿仇占领理智的时候它真的想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送他一程,毕竟它和镇妖师势不两立。那日见到镇妖师他真是恨得直咬牙,但是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百余年,积聚在心中的仇恨看似庞大实则已经动摇,这三百年里他想了很多,安静会让人变得无比清醒,当初看不到的看不开的一并逐渐清朗,就像一潭浑浊的水,历经沉淀终于变得清澈。它还是很挂念,现在正处在妖族水肆无忌惮挞伐中的人族。 理智战胜宿念的时刻,它选择拯救他。它还不知道那时候它内心的纠结和之后的举手之劳会改变一个时代。 那是一个人族用牺牲换来太平的悲壮而又豪迈的时代。 麒麟神叹了口气,低沉道:“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凤长鸣对答如流:“雏萝岛。” 它笑着摇头:“不,那是后来人们给它取的名字,其实三百年前,这里还是一座滨海的城市。” 凤长鸣兴致勃勃地听它讲故事,这比纠结自己是不是弱者有意思多了。 三百年前,妖族大举进犯,人族岌岌可危。麒麟神身为人族的保护神理应扛起保卫人族的重任,当时人族的同盟神族因为害怕卷入这场纷争而使魔族趁虚而入所以拒绝参战,麒麟神对神族的态度很是恼火。 “其实当时神族也有苦衷,他们当时被谪仙……呃,好像是叫什么陆芃的搞得元气大伤,他们也是爱莫能助。”凤长鸣坐在草地上,对一边趴着的麒麟神道。麒麟神一个犀利的眼神甩过来:“我不管他们是什么理由,盟友有难不能拔刀相助还算什么盟友?”说完细细地看了凤长鸣一会儿,疑虑道:“神族元气大伤?按理说这件事应该是神族的机密,你个小毛孩儿怎么知道的?” 凤长鸣无所谓地笑笑:“这个以后再说哈,你继续,继续。” 麒麟神一怒之下和神族决裂,盟约彻底废除。神族也没说什么,麒麟神就只好一个人面对妖族的进犯,无奈双拳难敌四手,纵使它有通天之能也无法抵抗住妖族的进攻。眼看着人族在水深火热中却无可奈何,作为人族的保护神,麒麟神万分心痛。 “你竟然一个人抵抗妖族的进犯,原来你这么伟大啊。” 麒麟神低低嗯了一声,继续道:“那时候的我当真是进了全力,可是妖族实在太可恨,我没有办法将他们驱逐出去,然后,长洛那个家伙就来了。” 公然直呼祖师爷的大名还如此的不礼貌,凤长鸣很生气,但是一想两个人都是神,地位相当,况且这声玩味的话又不是侮辱谩骂,程度较轻。凤长鸣假装没听到,自动忽略了。 “长洛来的时候带着玄龙和炎凰,那时候我已经和他们决裂了,这时候来他们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麒麟神忿忿地说着,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久但是看他得样子依旧很生气。凤长鸣打圆场解释道:“也不见得吧,我们祖师爷下界来是帮我们人族的,你们虽然不是一个势力但是目的一样嘛,都是我们人族的救星!” 麒麟神想了想,提问道:“这么跟你说吧,就好比我开了一个餐馆,但是处于各种原因营业额不是很好,正好我的朋友是开钱庄的,于是我去他那里想接些钱来救救急好渡过难关,可是他告诉我手头没钱。我没办法只好回去整理烂摊子,整理来整理去最后这个餐馆终于被我整理的要关门大吉了,这时候我这个朋友施施然过来表示他有钱可以投资我的餐馆,扩大规模挽救局面,你说这不是成心的是什么?要是你你怎么办?” 凤长鸣想了想,说:“我觉得应该把他钱庄的控制权抢过来。” 麒麟神顿时感觉话题进行不下去了。 当时的麒麟神想法偏激单纯,就是不待见,不友好,不联合的三不政策。长洛真人在中阳山开宗立教收揽门徒,前途一片大好,但是那时候麒麟神孤立无援处境已经危如累卵。那一日麒麟神受到众妖的围攻,寡不敌众眼看着危在旦夕,千钧一发间长洛真人率领众弟子赶来帮他击退前来围攻的众妖这才救了它一命。uu看书ww.uuansu 转危为安的麒麟神不谢反怒,认为这是对它的侮辱,那时候伤痕累累的麒麟神站在高冈山对着缓缓离去的长洛真人和一并弟子说:“长洛!你当真爱管闲事,如此也好,从今往后,人族与妖族的战事我一概不管不问,你想管就管个够好了!”它一怒之下找到芳华木神,打算将整个人族抛给长洛真人,但是为了人族的繁衍,他想和她一起将大顺的某个海滨城市割裂出去,用结界封存将其永远守护。 凤长鸣听到芳华木神一下子来了兴致,欢喜道:“你是说芳华木神?你认识芳华木神?” 看着凤长鸣惊喜的样子,麒麟神鄙夷地点点头:“当然,人间的五行,她司木土,我掌水火。我们两个是人族最亲近的母神。” 凤长鸣的嘴喔成一个圈,怪不得麒麟神与水火那么亲近,原来它竟然是主司人间水火的神。芳华木神自然与土木相近,毕竟是木神嘛!想着,凤长鸣忽然发现了漏洞,问麒麟神说:“可是金呢?主司金的神是谁啊?” 麒麟神淡淡说:“金这个属性是给你们人族的礼物,我们希望你们人族能依靠金这个属性不断变强,从一开始的青铜器到现在的铁器,从军事到生活,你们人族已经依靠金这个属性越来越强大了,这个正是我希望看到的。金这个属性没有主司神,如果非要选出一个主司神的话,那么就应该是你们人族自己了。” 一说到金属凤长鸣就想到了丢了的思若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空荡荡的,他一时间很是惆怅。 第98章 麒麟幻境(上) 麒麟神很好奇地问他说:“怎么,你听到芳华木神很激动?” 凤长鸣还在为四弱的的事情惆怅,一时间没心情搭理它,于是漫不经心地:“啊,没有。” 这种遮遮掩掩的语气和眼神瞬间让麒麟神误会掉,它打了个哈哈,鄙夷道:“你是真看上柔昙那姑娘了吧?” 凤长鸣一个激灵,诧异地看着它:“哪有,你别瞎说,我怎么会看上她,她是我姐姐啊,唉,这种姐弟之情你这种神仙是不会懂的!”他捋着鬓发摇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麒麟神扬了龙眉,咧咧嘴,失望地瞟了他一眼,无奈道:“你不承认也好。” 凤长鸣心里咚咚咚地跳,他哪里会喜欢柔昙,想到柔昙忽然一怔,然后难以置信地看着麒麟神,给麒麟神看得一阵不自在。他讶异地:“你是说柔昙?你认识柔昙?你有没有觉得她和芳华木神长得很像啊,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麒麟神表情难看,好像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凤长鸣才不管它喜不喜欢,追问它道:“诶你倒是说呀!” 麒麟神怒视着他,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叫我什么?” 凤长鸣眨眨眼,清了清嗓子,认真道:“伟大的麒麟上神。” 看着麒麟神表情稍有缓和,凤长鸣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眼前的神仙终究不比凡人,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惹神仙生气。对于柔昙和芳华木神长得很像的这件事麒麟神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迟疑了半天,最终才既愤恨又无奈还心酸地回他说:“我被她骗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凤长鸣等它这个回答已经等得倦然,单手支着脑袋直点头,闻言反射性地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地:“什么啊。” 麒麟神叹了口气,沉吟着开口:“当初我找到芳华木神告诉她准备将这座滨海城市从陆地割离,然后共同守护这座孤岛的想法。她和我都是地神,是人族的母神,所以我有必要和她商量,然后一起完成这件事。她表面上很赞同这件事,我很高兴,于是约定了日期,自己先找了个地方休养元神,毕竟将整个城市分离出去还要设置特殊结界,这件事情对于大伤初愈的我来讲还是很有挑战性的。到了约定的那天我已然将身体养好,于是到约定的地点等她,看到她守信到来我也没有多想,于是我积聚神力将这座城市割离出去,她也用神力帮我设置好结界。这道结界叫死牢,一旦设成里面的人都无法出去,包括我和芳华木神也无法出去,因为我们曾经约定要永远保护这座岛,和它共存亡。” 凤长鸣一听进来便永远出不去了心头便是猛然一紧,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这辈子都回不去中阳山了,这就太糟糕了。正想着,麒麟神缓了口气继续向下说道:“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背着我在死牢中留下了一个隐蔽的缺口以便离开,她真是处心积虑,特意分出去一部分神力捏造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以代替自己躲过我的眼睛,之后她就偷着从这个缺口跑了出去。” 凤长鸣底底啊了一声,脸色煞白,磕磕巴巴地:“难,难不成,柔昙,她……” 麒麟神看着他的脸,平静的点点头:“嗯,没有错,柔昙就是芳华木神按照自己制造出来的‘人’。” 原来是这样,柔昙和芳华木神相差无几的外貌和一样能够操控植物的能力,还有长生不死,原来这都是因为她是芳华木神制造出来的,带有芳华木神神力的缘故! 真相太匪夷所思,凤长鸣现在很沉浸在震惊之中难以自拔,好久,他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哦了一声,失神不语。麒麟神看着他的样子忽然笑了一下,摇摇头:“你那时候鬼使神差地从那道缺口进来,也算是命数了。” 凤长鸣还有些失神,木讷地点头,讶然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麒麟神骄傲笑笑:“这儿叫麒麟幻境,我当然什么都知道。其实我当初并不是单纯地将这座城市割离出去,我想做的是另起炉灶开辟出来一个新的世界,虽然这个世界很小,但是在这个新的世界里人们可以安居乐业,安享太平。可是芳华木神她却中途狠心放弃了。” 看得出它眼中的落寞与哀伤,凤长鸣此时将震惊消化完毕回过神,正看见这一幕,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时脑抽:“瞧你这表情,你才是看上芳华木神的人吧?” 麒麟神连忙回头斥他:“胡说!我对言……”言了半天也没言出个一二三,被碧玉色鳞片覆盖的脸上忽然爬上一抹红,它愤怒地瞪了凤长鸣一眼,转而吼道:“本神的事也是你配染指的?信不信我撕了你!”说罢朝他比了比头上刀锋一样的角,被如此锋利的角伤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凤长鸣心惊胆战地望着怒气满身的麒麟神赔笑道:“呵呵,我就随口一说,您别在意,别在意。” 他心里琢磨着,它刚才说的言什么东西,到底是言什么呢?他绞尽脑汁想着然而嘴上却不停,似乎很有共鸣地:“芳华木神也够滑头的背着你留了条后路,我们人族有个木婴族你知道不?他们一心信奉芳华木神说是芳华木神缔造了他们一族,他们族里的每个人都奸诈得很,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奸诈并不是他们的错,是缔造他们的人本身就很奸诈。” 说完忽然有些后悔,因为这么说连带着表示柔昙也奸诈,但事实是柔昙并不奸诈。麒麟神对他的话似乎很满意的点点头,嘴上却是规劝他道:“诶?虽然芳华木神狡黠了点儿,但是这么背后讲人家毕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她是个神仙,又是你们人族的木神,现在天神越来越多你们人族已经快把我们两个母神给忘记了,但是终究她是你们的母神,容不得你们侮辱,在背后嚼舌头。” 凤长鸣通情达理地点头:“嗯,我以后不说就是了。”说罢又想到什么,表情疑惑地问麒麟神:“诶麒麟神,那芳华木神离开之后去了哪里啊?” 麒麟神答他:“他去守护你刚才说的那个木婴族了,那是她的亲孩子。” 凤长鸣哦了一声,想着芳华木神也不算奸诈,她为自己留后路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木婴一族,那是她的孩子,她要保护他们。这是一种伟大的母爱,对于母爱而言这点儿小心思是无可厚非的。他凤长鸣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尝到过母爱的滋味,想到此处不禁苦笑。 麒麟神甩了甩尾巴,在空中划了一个弧,淡淡扫他一眼,漫步经心地:“至于我为什么要救你,就是想问问你人族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问得凤长鸣一愣,他看着麒麟神,麒麟神的表情冷淡然而却藏不住的迫切,uu看书 .uansh.co 看凤长鸣瞧过来他还有意无意地躲闪。凤长鸣微微一笑,摇摇头,无所谓道:“唉!也就那样。” “哪样?” 凤长鸣底气十足地瞧着它:“就那样呗!” 麒麟神低头,忽然站了起来瞪着凤长鸣:“我之所以把你放到水火灵台养伤无非是想从你口中听到点人族的现状,如今你智商正常,如果再和我装糊涂的话我随时都能杀了你。” 凤长鸣激动:“水火灵台?就是地面是水天空是火的那个地方吗?我一直都在那里养伤么?可是我明明回到了过去经历了很多事。难不成那些是假的。”凤长鸣琢磨不透,一脸迷茫的样子。麒麟神嗯了一声,凌厉地看了他一眼:“对,这里虽然是陆地割离出去的岛,但是也同样受我神力操控,实则是一个幻境,麒麟幻境。这里是一个时间空间错乱的幻境,我作为缔造者可以任意改变时间与空间的坐标。越贴近地表混乱度越严重,你当时是趴在地面上向麒麟谷爬,我在极度混乱的时空中将你带到这里,这样我才有机会搭救你。水火灵台是一个特殊的空间,是我的立命之源,只因为如此水火灵台可以通向麒麟幻境里任何已经存在过的时间空间坐标。你的心结太重,身体在养伤时一部分灵魂却自己出了窍,为了解开心结自己寻找坐标点穿越过去。不过这种坐标穿越的危险度极高,很容易被错乱的时空扭曲压死,就像你最后一次,如果不是我传音到水火灵台中用吼声引领你逼你魂魄归位如今你的魂魄早就灰飞烟灭了,那个时候任何人都无能为力了。” 第99章 麒麟幻境(下) 凤长鸣哦了一声,感到很新奇,但是也隐隐地后怕,万一当时没有及时醒来那么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不由得侥幸地伸了伸舌头,又好奇地凑过去:“诶,一定要魂魄才能进行坐标穿越么?实体行不行啊?” 麒麟神不耐烦地瞪着他,重重的从鼻子哼出一团白气:“实体坐标穿越会人为改变许多既定的事物,会对未来造成很大的影响,理论上不允许。” 凤长鸣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那……” 下面的话被麒麟神生生打断,它猛的冲到他面前,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怒目看着他,凤长鸣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麒麟神头上刀锋一样的利角接触到的几根头发被割断,他看着它双色瞳孔传递出来的森然冷意,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 麒麟神傲慢地抬起头,阴森的獠牙狰狞地出现在凤长鸣的视野,凤长鸣正不解地看着它,它忽然重重从鼻子喷出一团白气来,不偏不倚呛了凤长鸣一脸,凤长鸣后知后觉地躲闪,奈何那团白气来势汹汹已经全部喷在了他的脸上,也不知道那团白气里面有什么成分,居然呛地他眼泪直流。 凤长鸣凄楚地在一旁抹眼泪,就像是被丈夫抛弃了的女人,那画面美得一绝。麒麟神丝毫不动容,冷冷地威胁他道:“小子,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我就想知道现在人族怎么样了你到现在也没给我答复,你是不是觉得活得太容易了想挑战一下自己的生命极限啊?” 凤长鸣梨花带雨地抹着眼睛,泪水止也止不住,活像只泉眼。凤长鸣愤怒地看向麒麟神,刚刚擦干的眼睛瞬间被泪水再度湮没,麒麟神的模样顿时变得模糊起来,凤长鸣只好继续擦,怒不可遏地:“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眼泪一直向外流啊。” 麒麟神冷哼一声,嘲讽道:“谁叫你不回答我的问题。” 凤长鸣看着它模糊的影子,双手并抹擦眼泪,气呼呼地:“你这个神真是好不讲道理!” 麒麟神挑眉:“什么,你再说一遍?” 麒麟神的杀气透过模糊的影子清清楚楚地传到凤长鸣的眼睛里,凤长鸣倒退一步,腾出一只手臂伸出来做了个阻拦的手势:“诶诶你别过来,不就是回答个问题嘛!你先把我眼泪给弄没了我就告诉你。你要是趁人之危杀了我,名声传出去也没办法在神界混了,况且你杀了我也的不找好处,我死了就没人告诉你人族的消息了,因为这道死牢结界你出不去这个岛,自己根本了解不到。” 说完凤长鸣很是得意,这两点足以让麒麟神退步,想罢很是开心。麒麟神哈哈一笑:“小毛孩儿,你也太小看我了,谁说我出不去这道结界的?你忘了芳华木神是怎么出去的么?哈哈,正如你所言,这里有道结界,所以我就算杀了你外界的神僚们又有谁能知道呢?” 凤长鸣脑袋顿时膨胀,觉得它的话很有道理完全找不出漏洞,如此麒麟神就可以杀了自己了?不行不行,现在自己的视力不可见连抵抗一下的能力都没有,如果死了那么就太冤了,于是赶忙胡乱开口力求拖延一下时间:“你能出去那你怎么不出去啊!自己缩在这里干嘛?” 意料之外地这话让麒麟神一阵语塞,支支吾吾地:“我……我……” 我了半天没有下文,凤长鸣抹着眼泪脑抽呵呵道:“你是怕见到你的那位梦中情人吧!” 麒麟神脸上通红一片,爆吼一声,恼羞成怒地朝他冲过来。凤长鸣一想坏了,这是说到它心坎里了,它这是要杀自己灭口呀,于是赶紧说:“冷静冷静,我告诉你人族现在怎么样了。” 麒麟神的角已经抵在了凤长鸣的鼻尖,凤长鸣被眼泪模糊了双眼,只能瞧见它的轮廓,但是鼻子上感受到麒麟角浸透过来的锋利寒意却是沦肌浃髓,凤长鸣咽了一口,竭力保持镇定没有动。鼻子上的尖锐移开,麒麟神转了个身子,背对着他,愤恨地:“说!” 凤长鸣松了口气,霸气地一抹眼泪,回它道:“等我眼睛好的,好了我就马上说。” 麒麟神还想发火,但是中途却自行压制住了火气,十分不快的:“随你说的,但是等眼睛恢复的这期间你不能讲话!” 凤长鸣腹中暗道:是因为我一说话就说到你的痛处吧!他嘴角含着笑,却一副谦卑恭顺的样子,听话地点点头。 忽然安静的气氛,连风声都显得很嚣张。麒麟神背对着他,傲然地坐在后退上望着远处,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那个,我的眼睛什么时候能恢复啊!” “等着!” “哦!” 继续安静。 极度安静的后果就是凤长鸣成功切换到睡觉模式,虽然眼泪还在层出不穷但是他居然能睡得如此安稳足以可见他的睡眠质量有多好。想不到麒麟神救他一命居然意料之外将他的失眠症也一并治好了,这真是可喜可贺。 睡觉最忌讳的便是被人打扰,值得一提的是麒麟神不想看见凤长鸣,正出神地看着远方。凤长鸣在它身后酣睡,而且他又没有打鼾的习惯,所以麒麟神并没有发现,时间一长它也点支持不住,弯下前腿大起盹儿来。 这一下两个人从正午睡到傍晚,由于树的阴凉正好将他两个笼着,所以这一觉他两个睡得很舒服。凤长鸣早他一步醒来,费尽全身力气伸了个懒腰,晕晕乎乎地一看才发现此时已经到了傍晚而且麒麟神比自己睡得还死,不由得感到好笑。 他静坐赏了会儿夕阳美景,如雪的夕阳彤云十分漂亮,整个天边都被晚霞覆盖了,远处的山峦此起彼伏,跌宕地像一曲小调。晚风习习,将沉沉的花香草味送到鼻前,真是说不出来的颐神。 凤长鸣看了半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再继续淌眼泪了,这让他很是欣喜。于是兴高采烈站起来打算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给麒麟神。可是走到一半他一想麒麟神正睡得瓷实,而且它的脾气简直是难以预测,万一它平生最讨厌别人扰清梦醒来之后对自己发火可怎么办。到不是害怕,只是不愿意惹它,毕竟芳华木神留下的缺口只有它一个人知道,离开此地还要依靠它的力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现在要顺着它才是。 正想着,麒麟神竟然悠悠转醒,凤长鸣谨慎地盯着它的表情,不知道它醒来的心情是好是坏,只有琢磨透了它的心情才好见机行事。 麒麟神歪着头看着钉在原地笑模笑样的凤长鸣,有些奇怪地挑了眉:“你笑什么?” 凤长鸣顺口说道:“我这不是要到给您说人族的事儿嘛,一想到人族的近况我就很是开心。” 麒麟神一听心情不错,表情松了下来:“哦?是么?人族情况很好?” 凤长鸣苦大仇深,认真地叹了口气:“情况不容乐观。” 麒麟神眯着眼睛,一对儿水火双瞳挑衅地看着凤长鸣:“不容乐观你还很开心?你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吗?” 凤长鸣:“呃……这个……” 麒麟神叹气:“算了看在你的智商份儿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看书 uukashcm 天黑了我饿了,你去给我采些仙草来,咱们边吃边说。” 凤长鸣愣了,什么叫咱们,难不成还要他凤长鸣吃草不成?正腹诽着忽然腹中一阵乱叫,看来当人也有一点儿不好,就是每天要为吃的着想。既然麒麟神叫他去采仙草那么自己正好也顺便摘些果子来果果腹,如果能遇到个野鸡野兔那就再好不过了。想到这里他的肚子叫的更厉害,嘴里的唾液不由自主地严重泛滥。他立马答应一声,转身就走,麒麟神赶紧叫住他:“小子,你知道仙草长什么样子么?” 凤长鸣一愣,不好意思地笑笑,尴尬道:“我想应该就长……那个样子吧?” 麒麟神哭笑不得地瞟了他一眼,一抬下巴比了个方向:“那边儿,有个湖,湖边长着膝盖高的八叶草,开红白相间的花,八瓣。看准了,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凤长鸣一听到湖这个字口水已经泛滥,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鬼魂已经忘记味觉是个什么样子的了,有了湖就可以烧鱼吃了,想到这里激动地浑身颤抖,忙不迭地答应。为了速度起见他准备催动元力将通天蚓召出来,这么久没看见它了真是有点想了。 他凝了凝神,在意识海中找寻通天蚓,意外发现意识海里空空如也,他纳闷,忍不住叫了两声:“白宝?你在哪里啊?” 许久通天蚓都没有答话,凤长鸣一时乱了阵脚。空荡荡的意识海一点儿生气也无,荒凉的如同沙漠一样。 第100章 肥鱼嫩草(上) 没了通天蚓就意味着这一段路要步行,当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步行有益身体健康嘛!关键是好端端的通天蚓去哪里了呢? 麒麟神见他面色踌躇,颇为不快,晃了晃头上的利角,威胁道:“怎么,你反悔了?” 凤长鸣含糊地啊了一声,不情愿地迈了一步,忽而又停下来,脸色沉郁像夏日暴雨前夕天边乌烟瘴气的黑云,因为心里惦记着通天蚓所以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降了下来,心里陡然埋了颗大石头,忧心忡忡地做什么似乎都心不在焉。 在麒麟神即将发怒之前凤长鸣的肚子及时发出了呻吟的警报声,凤长鸣下意识地揉了揉肚子,空空的肚子似乎要前后贴在一起,胃中的酸液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饿觉在众多思想感觉中算是一个恶霸,一旦它出现那么大部分的思想感觉都要乖乖让步,比如笔者就经常因为饿而将讲到一半的故事抛之脑后转而苦思餐食,类似的事情放在大部分人身上都是成立的。把担心通天蚓和饿肚子放在一起作比较,凤长鸣觉得先填饱肚子才是大事,于是立即把通天蚓的事搁在了一边,急急忙忙地去寻找麒麟神所说的湖泊。 重获新生,凤长鸣心情大好,刚刚一直在听麒麟神将故事,所以这茬并没有勾起他多大的感情波动,如今自己沐着余晖在冈峦迭起的草地上漫步,迎面的风丝丝滑滑,这种死而复归的窃喜便在心中萌动发芽。这倒不是说凤长鸣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知道自己不死就乐不可支忘乎所以,命这种东西得之于天毁之于人,怎么活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凤长鸣自认活得挺逍遥,因为活的逍遥所以更是贪恋人世,贪恋的主要因素便是因为苏若雪还没和他发生什么故事,虽然不知道故事是好是坏,但是有些事情不经历心里总是会有些痒痒的难受,这是他开心的主要原因。但是作为一个积极向上具有教育意义的良心故事,这么说肯定不行,必须要换一个比较体面的说法。只因如此,凤长鸣重获新生的开心源泉便要这么说:死而复生,他又可以投身加入到抗击妖族重振人族的大业中来了! 凤长鸣一路脚步轻快,夕阳将他的侧脸烘成了嫩红色。他捋着鬓发,一边走一边想该如何讨好麒麟神才能让它告诉自己天牢结界的缺口从而出去,虽然出去之后回到中阳山免不了被师傅骂被掌门师傅用变态的方法责罚,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来处,他爱中阳山,所以一定要想办法回去。 正在心里盘算着计策,他转眼越过了一个小山包,向下一望,眼前赫然见出现了一个氤氲荡漾的湖泊,极大,就在下面的低洼处。水泽清明澄澈,湖面雾气森森,空气中甚至有轻小的水珠拍打过来,脸上湿润润地,好像被裹上了一曾水膜,凤长鸣兴奋地小跑下去,湿气越来越重,似乎要把他吞没,凤长鸣开心极了,眼看着眼前的湖泊越来越近,他正想一个猛子扎进去痛痛快快洗一个澡,然而就在那个惊心动魄的一跃还未起来的时候,他下面的动作忽然被湖中鱼儿吐出的泡泡生生逼退。 嗯……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凤长鸣回头抓了一把草穗儿,用手指碾碎了撒到近岸的湖面上,然后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回头给麒麟神找它要的那种仙草来。 之所以会被称为仙草,那在群草之中必定有鹤立鸡群之能。水边的芦苇香蒲一簇一簇,占据了大片的位置,他把视线移到岸上,稗草鸢花成群结队,还有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杂草纷花,碧油油红灿灿的陆离一片,他四周看了看,蓦然注意到远处一大片红白相间细细碎碎的小花儿,他来了精神,蹭蹭蹭跑过去,到了近处只见那附近一片都是清一色的如此及膝高的小花,其他杂草半片草叶也无。凤长鸣陡然想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弯下腰来拔出一棵捏在手里端详,手里的草叶与肌肤相亲,是滑如丝绸的质感,茎上的软刺犹如棉绒,在草尖攒出了这么三朵儿红白小花,香味儿细腻,一点儿也不艳丽呛鼻,是世间少有的沁人味道。 他仔细数了数,这草叶左右对称,正正好好是八叶,他低头看了看其他的,不论高低粗细一律皆是如此对称的八片叶子,极其工整严谨,想来麒麟神要的就是这种植物了。于是低头一棵棵地拔,拔了两棵不到不禁懊丧,他下山太早,凌空六式还有两式他没有学,否则此刻使出一招凌空旋眨眼之间就能把这片草地夷为平地了,看来学艺不精确确实实不适合闯荡江湖啊! 这些仙草出土不沾一丁点儿泥土,都是自己从根部拦腰折断,根都像是钉在泥土里面的,怎么拔也拔不出来。凤长鸣一棵棵拔过去,不一会儿已经拔出了一小捆,他抽了两支仙草系了根简易的草绳,将这些仙草捆了,扛起来走到刚才向湖面撒草穗儿的地方,兴奋发现那里果然有两尾肥硕的鲤鱼正寻香而来吃得津津有味,凤长鸣高兴坏了,一想到烤的香喷喷的鲤鱼就忍不住口水直流,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肩上的草,蹑手蹑脚踱步过去,趁着两尾鲤鱼没有发现他闪电般的冲过去,两手的拇指分别向两尾肥鱼的鳃部插了进去,只听得哗啦啦一阵水响,混乱的涟漪圈圈地荡漾出去,凤长鸣拇指抠在活蹦乱跳企图挣扎的两尾鱼的鳃里面,乐得喜滋滋的。 凤长鸣先是拔了根草在手里搓了搓,将这两条鱼从腮部穿了,打了个扣拎在手上,弯腰扛起地上的仙草。像发了一笔横财的贫民一样乐颠乐颠地赶回去。 回去的时候麒麟神正摇着尾巴百无聊赖地卧在一处厚草上,抬眼象征性地看了眼凤长鸣。凤长鸣毕恭毕敬地把仙草放在它面前骄傲地邀功道:“怎么样,我办事能力还行吧?” 麒麟神眼睛从地上的仙草一路滑上去,盯住了他手里拎着的两尾还摇尾扑棱着的肥鱼,狐疑道:“湖里来的?” 凤长鸣兴奋地点头,自夸道:“嗯,我上去一手一个,怎么样还算肥吧?”他说着,抬手晃了晃手里的肥鱼,在凤长鸣眼中这两条鱼早就脱了鳞衣被树枝插着放在旺火上烤的滋滋冒油了,一想到那个画面他的口水都开始亢奋起来。麒麟神答应一声,淡然道:“森林里有很多果树的,你可以摘果子吃。”它顿了顿,望了一眼面对两条肥鱼做贪婪状的凤长鸣,慢慢道:“这里西边有条小河,你可以去把鱼收拾了。” 凤长鸣闻言兴致勃勃地答应一声,飞也似的向西边跑去,麒麟神诧异地望着他的背影,没说话,低头做沉思状,半晌忽而无奈地摇头笑了一笑,起身开始自顾自地吃起凤长鸣拔来的仙草。 凤长鸣在河边将两条肥鱼三下五除二收拾干净,拿树枝穿上,直接在岸边架起木柴升起火,就地烤了起来。时间不长被炭火熏出来的鱼香味儿就飘了出来,青烟肆虐处,炭火正在翻滚的鱼身下燃得恣意,鲤鱼被烤的噼啪响,每响一声空气中的鱼香就仿佛多了一分。看着那两尾即将烤透的鲤鱼,凤长鸣已经迫不及待让两排牙齿前去迎战了。u看书 ww.uukas 也不知道这两尾鱼到底熟透了没有,凤长鸣是按捺不住了,把其中一尾拿到近处,一提鼻子,这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凤长鸣也不管刚刚从火上下来的这尾鱼有多烫,直接一口咬在了肚子的厚肉处,白嫩嫩的鱼肉和烤的略微焦糊的外皮裹挟着烫人的温度在他嘴里翻滚,他烫得直咂舌,但是这味道让他实在是舍不得将嘴里的美味吐出来。 正吃得风生水起,一抬眼就看见麒麟神从远处悠闲地踱步过来,凤长鸣忙中咬了一口吃的半截得鲤鱼,把微火上烧的正香的令一尾鱼拿过来给麒麟神递过去,客气道:“刚烤熟的,来不来?” 麒麟神面色难看,差异的看了看他递来的香喷喷的鲤鱼,支支吾吾地:“不……不了,我吃素。” 凤长鸣嘁了一声,有些失望地将鲤鱼架回原处,丧气道:“不吃算了,那我自己吃了。”说完又咬了一口白嫩的鱼肉,不禁由衷赞叹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麒麟谷里的鲤鱼真是不错,实在是太香了,我这辈子第一次吃到没么香的烤鱼,就连在大顺,顶级师傅做的鱼都没有今天我这个外行胡乱烤的好吃。” 麒麟神睥睨着他,傲然道:“那当然,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凤长鸣缓缓将嘴里的鱼刺吐出来,心里嘀咕道,完了,这家伙又开始自夸上了。 果不其然,麒麟神傲慢地进入到知识普及模式,自诩道:“这里是在麒麟幻境中又开辟出来一个空间,具体位置就在麒麟幻境的麒麟谷处,麒麟幻境中的凡人任凭多大能耐也进不来。” 第101章 肥鱼嫩草(下) 麒麟神说的山凤长鸣心里暗暗笑道:我这不是进来了?看来我很不一般啊! “这个真正的麒麟谷是我的住所,那个湖是我费尽心思造的,仙草也是我提前带好了草籽种的,那些仙草随销随长,虽然你今天采了一捆,明天再去那里又会长出新的一片。有如此仙草那湖也被沾染了些许的灵气,生的鱼自然也就不凡了。” 凤长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嫩嫩的鱼肉,听它说完,忽然想到什么,笑道:“这里是麒麟幻境中的空间,也就是空间中的空间了呗?” 麒麟神若有所思,半天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我能控制麒麟幻境的时间和空间,在空间之内在开辟出来个空间并不是什么难事。两个空间平行存在,互不干预。” 凤长鸣大笑,像发现了什么似得:“亏得是这样,外面的人进不来你又不知道外面的事,万一你住在外面那个空间可就惨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旗安镇的人都要喝你的血啊,他们说喝你的血能强身健体,还能什么……” 他没说完,麒麟神忽而愤然打断他,吼道:“谁说我不知道外面的事?这是我的地盘,内外两个空间发生了什么大事我都了若指掌!” 这一声来得太突然,凤长鸣猛的一惊,一根刁钻的鱼刺顺利卡在嗓子里,伴随着一阵咳他连忙跑到河里猛灌了几大口水,还好鱼刺不大又发现的及时,这一阵急救措施让他艰难地把这根刁钻的鱼刺咽了下去。凤长鸣狼狈地从河里爬上来,由于刚才太慌张,他吃剩的半条鱼在急救过程中被无情扔在沙泥里,滚了满身脏兮兮的,实在是可惜。 凤长鸣赌气地坐回来,拿着那半条鱼踌躇着开口吃。由于刚才的事,凤长鸣长了记性,这条鱼他小口小口细嚼慢咽,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麒麟神忽然来个燕人式咆哮再将这条鱼浪费掉。 “这个地方已经与外界隔绝三百余年,本来这里就不是什么发达的地方,如此一来什么历史人文他们该忘得也忘得差不多了。这里的后人编出来这么个谣言聊以自慰,丰富一下短缺的神话传说而已,傻子才会信。” 凤长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怪不得这里的人不知道皇帝也不知道大顺,原来是这个原因,旗安镇里的人在这个麒麟幻境中生活久了,怪不得外界的什么事情他们都不知道了。想着,凤长鸣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麒麟神,谨慎地小咬了一口鱼肉。 麒麟神叹气,淡然道:“不管怎样,他们在麒麟幻境里活得自在,我在麒麟谷里也就安心了。” 麒麟谷啊……还真是个敏感的词汇呢! 凤长鸣若有所思,半天才心事重重地低头道:“柔昙她一直住在外面的麒麟谷,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麒麟神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突然一笑,坏坏地道:“我就说你对柔昙不一般嘛!” “胡说!”凤长鸣急了,一张脸霎时通红,把头偏向一边否决道:“我才没有呢!他是我姐姐,我担心她怎么啦?” “姐姐?”麒麟神戏谑地看着他:“好一个姐姐呦!” 凤长鸣不看它,狠狠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我们很正常的。” 该死。凤长鸣骂了一句,怎么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麒麟神笑看着他,知道他窘迫,也不再调笑他,转而摇摇头:“她现在很好,你不用挂念她,她是芳华木神用神力制造出来的,百毒不侵又有植物贴身保护,而且我在麒麟谷设下了障眼法,除非是心底单纯的小孩子,否则整个麒麟谷除了她谁也看不见也进不来,这样就不怕会有坏人来加害于她了。” 类似的话宋节倒是说过一次。 凤长鸣难以置信地看着它,讶异地脱口而出一句:“原来那东西也是你搞的鬼……”麒麟神一个凌厉的眼镖飞过来,凤长鸣会意赶紧改口说:“呃……搞得杰作?” 麒麟神表情稍有缓和,声音平静:“当然,虽然芳华木神背着我做了些手脚,但是这个姑娘看着倒是挺天真善良的,我也是怕她单纯过了头被人骗了去,像她那样漂亮又单纯的姑娘这世上也不见得有多少了。” “那是!”凤长鸣骄傲地说道:“也不看看那是……” 麒麟神好笑地看过来,他下面夸奖附和的话戛然而止。 凤长鸣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了,立刻由亢奋转为尴尬,他咳了咳,捋了下鬓发,涩然道:“没,没什么,我刚才好像晃神了。” 晃神了……这个借口实在是……太天衣无缝了。 凤长鸣借口天黑了,于是跑到林子里折了些树枝回来,扔在快要熄灭的炭火里生了堆火。麒麟神动也不动,安安稳稳地卧在那里看他一阵忙活,不大会儿火生了起来,红彤彤的火苗在夜色降临的时刻犹如跳动的精灵,照的四周安静又祥和。凤长鸣心满意足地烤着火,长长地拖出了一声叹息,向后一倒枕在双臂上,窃喜道:“活着就是好啊,还能烤着火享受人生,当初我作为一个灵魂穿越各个时间点游荡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麒麟神抬了抬眼:“那你还不谢我,如果不是我救你,你就真要过那样的生活了。” 凤长鸣一笑,枕着双臂的脑袋转了一下,看着麒麟神,眼中倒映着跳动的红色火苗:“嘿,谢啦!” “敷衍,我不记得你们人族把忘恩负义作为一项美德广为流传了,难不成我不在的这三百多年里你们人族的民风有了这么大的逆转?” 凤长鸣一听心里不爽了,这不就是变相骂自己忘恩负义么?于是霍地一声坐起来,眯着眼睛不满地看着麒麟神:“要你说我该怎么谢你?再帮你弄一捆仙草回来?” “那倒不必。”麒麟神颇为慷慨,慢悠悠地道:“你且说说现在人族与妖族的事情怎样了,我就当是你报答我了。” 凤长鸣一听宽了心。这条件也不算过分,他还以为麒麟神会继承他掌门师傅的作风搞一些极度变态的条件呢,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啊! 凤长鸣一直都是听麒麟神讲一些往事,如今终于轮到他出场讲一些它不知道的事情了。听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他虽不能放三把火,但是象征性的清清嗓子像模像样地做一回说书先生也是很出风头得一件事。 凤长鸣说书抢笔者饭碗的这件事笔者本着慈悲为怀的心态勉强忍了,但他竟然说做说书先生很出风头?笔者闻言不禁呵呵然。 为了迎合凤长鸣“说书人出风头”这一观点,笔者应邀准备给他描写一个很出风头的画面,于是配合的,在凤长鸣即将说书的那一刻狂风大作,直刮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烧的旺盛的火堆瞬间熄灭,树干咔嚓一声拦腰而折,河水汹涌彭拜如猛兽般爬离河床。当时是,飞沙走石,樯倾辑摧,整个天地宛如正接受一场灭顶的浩劫洗礼,遍野的哀鸿,满目的疮痍,整个人间都陷入绝望之中。 我问凤长鸣这个风头可还够劲儿,如果不够可以再加强。只要先生一点头,泰山吹地四处游。凤长鸣觉得以我的文学素养来说,干说书这行是这对整个行业的侮辱,对于这一点笔者不敢苟同,笔者觉得以凤长鸣的资质都能腆着脸做镇妖师了,那么笔者偶尔混迹一下有何不可? 凤长鸣正想拿刀砍我,一旁的麒麟神过意不去赶忙过来解围道:“风刮得这么大我们就不要在此处逗留了,不远处是我住的山洞,今晚你就在那里住下吧。”凤长鸣无奈,只有应了。凤长鸣小心跟着麒麟神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那个所谓的洞——与其说是山洞,倒不如说是个底下防空洞。整个洞的洞口在地表,洞身崎岖一直蜿蜒到地下,周围是厚高的草皮,一眼望过去根本发现不了那里还有个洞。还好这里没有人烟,不会有人活动,否则那些踏青的少男少女怀揣着悱恻的心情来到此地,撒开了欢儿你追我赶,幻想中的画面很是美好,但是一个不留神也很容易掉下去闹出个肢体擦伤。 麒麟神身上自带火具,膝盖尾巴都是亮晃晃的明火。凤长鸣跟着它小心翼翼地下去,一路上虽然看不真切却也模模糊糊不至于碰壁。许久,视线突然宽广,出现的是个巨大的空地,麒麟神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这一处照亮,明明看不见光源但是视线却很通达一点儿也不受阻,u看书 .uukanshu 他好奇地找了半天发光之物,然而半天也没有什么发现,他自我安慰也许这就是神力吧! 正前方一枚宽平的大石头裸了出来,麒麟神轻车熟路地跳了上去,卧在上面,怡然自得地松了一口气:“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凤长鸣没听见,还在专心致志地打量这一处地界,不过这里着实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半天凤长鸣才转过头看着它,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缓缓道:“这两个麒麟谷的景致倒是相去不大,但是你的住处和我柔昙姐的住处……” “我又不能控制草木,总不能拿水和火建一座房间啊。”麒麟神气冲冲地打断他。凤长鸣莞尔,回味道:“说的也是。” 麒麟神看着他,面色不快:“小子你是不是小看我啊,以为我没你柔昙姐姐厉害是吧?信不信老子一把火将外面柔昙住的麒麟谷烧了,连灰渣都不剩,你这辈子也甭想见到你柔昙姐姐了。” 凤长鸣识趣地吐了吐舌头,极不走心地恭维道:“我柔昙姐姐那里有你麒麟神厉害啊,麒麟神才是天下第一大神呢!” 麒麟神瞪了一眼,厉然开口道:“别在这儿和我贫嘴,赶紧把人界这些年的事儿和我说了。” 凤长鸣微微一笑,一转头看见不远处有块凸起的不规则的中型石头。他闲庭信步地走过去,淡定地向上面一坐,颐使气指地看着麒麟神,高傲道:“要我说也可以,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麒麟神诧异地把眉毛一挑。 凤长鸣认真看着它,严肃开口:“我要离开麒麟幻境” 第102章 镇妖简史(上) “怎么样,这件对你来说易如反掌的小事,不算过分吧?”凤长鸣意味不明地瞧着它,在等它回答。麒麟神好笑地看着他,俨然道:“你认为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凤长鸣认真看着它,表情不卑不亢。良久,麒麟神爽然一笑:“无妨,我一个神何必要和你一介凡人计较,就权当是我做善事了。”凤长鸣心里开心,却不行于色,努力克制着只是微微地嗯了一声,点头道:“那多谢麒麟神了。” 洞里面静悄悄的,四周皆是泥土做的壁墙,也没有光源,但是视线却很通畅。凤长鸣懒散地坐在麒麟神卧着的巨板石对面,仰头看了看顶部矮低的泥土,理了理思绪,这才将头低下,坦诚看着麒麟神:“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麒麟神咂咂嘴:“那就把你直达都告诉我。” 凤长鸣:“……” 凤长鸣知道的太多了,先前他还从玄龙那里搞来了一些隐情,加上与师傅前辈们的耳濡目染,如今他知道关于镇妖师与妖界的琐碎事宜也够出本《初衍志续之镇妖师杂记》的了,由于现在镇妖师这个职业炙手可热,所以这本书的市场前景非常可观,搞不好凤长鸣就因为这本书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这件事很值得考虑一下,凤长鸣低头细细沉思,麒麟神以为他在捋思路,没敢打搅他,但是瞧他捋了半天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耐不住性子提醒他:“你不必说的条分缕析,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就好。” 凤长鸣讶异地啊了一声,注意力一下子从思考如何成为畅销书作家里拔出来,先是默了一默。从小他的作文就不是太好,如今即兴发挥讲一讲三百年间妖族与人族的纠葛历史真是有点小紧张,既然这件事时间跨度那么长,那不如就采取时间发展的先后顺序好了,不要像作者那样本事不够瞎逞能,想意识流却意识流地不到位,搞的文章异常夹生。 笔者对此说法很是气愤,凤长鸣你知道什么,我写的这哪里是意识流,分明是笔者我推陈出新别出心裁的新兴文风。这个嘛,他,呃,叫……吐槽体! 凤长鸣觉得作者是在强词夺理,没有理会,而是简单捋了一下大致时间,他盘算了一下,然后定定看着麒麟神:“你离开了人族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小的帝国,这之后过去多少时间我不是太怎么了解,我就接着这之后的对你讲。” “玄龙和炎凰,你是知道的吧?”凤长鸣注意到麒麟神的表情变了一变,但是思路好不容易刚刚打开,如果现在转移方向那么这之后再找思路就有点吃力了。于是他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道:“玄龙和炎凰本是一对儿爱侣。” 麒麟神的表情又变了一变,它低了头,把鼻子埋在双臂里。凤长鸣没去管它,继续自己的话:“他们两个原本不顾神族的反对毅然随我祖长洛真人下界。”他说到镇妖鼻祖长洛真人还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拜了一拜:“玄龙炎凰都是为对抗妖族献出了很大的一分力量,但是玄龙它老人家有些癖好,这个在这里我就不便多言了,毕竟是前辈们的事,也不大光彩……” 一旁沉默的麒麟换啥呢忽而抬起头:“不就是好色嘛,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凤长鸣浑身一颤,这等事情它怎的晓得,不光晓得而且还说的这么干脆,毕竟都是同行,最起码也要用“生性风流”这样的词含蓄一下才显得妥帖,直接说玄龙好色也太不给这为同行面子了。都说同行是冤家,看来这一点在玄龙与麒麟神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论证。 不过凤长鸣还是要给自己的这为前辈尽可能地挽回些形象:“呃……其实它也是想为了人界的物种多样化而做点贡献。” “少说的那么好听,那老家伙什么样我比你清楚,你且继续说。” 凤长鸣点点头:“后来炎凰前辈就因为玄龙前辈为人界的物种多样化做的贡献太大了,所以就和玄龙前辈分了。”凤长鸣说着,默默地道:玄龙前辈,我也只能给你美化到如此地步了,为了我成功离开麒麟幻境,您就先吃点儿小亏吧,等我有机会一定亲自给你烧上两柱香。 “分啦?”麒麟神忽然来了兴致,面容难以置信:“玄龙这老东西到底做了多少对不起炎凰的事儿?” 凤长鸣犹豫地开口:“也不是很多啦,就是去皇宫里皇帝豢养奇珍异兽的园子玩儿了十天半月而已。” “而已?玄龙这家伙去那地方和凡人去妓院有什么区别?”麒麟神很是气愤,凤长鸣一想,诶,这个比喻倒真是很贴切,噗嗤就要笑出来,笑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这样是对玄龙前辈的不敬,于是立刻复归平静,正色道:“后来玄龙前辈就留在了皇宫,成为了大顺的守护神,而炎凰它不知道去了哪里,玄龙和一众镇妖师前辈给出的官方答案是它云游四方去了。” 麒麟神若有所思,喃喃道:“云游四方……你没有见过它吗?” 凤长鸣耸了耸肩,一摊手:“它离开好几百年了,我哪里有幸见到,后来长洛真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长洛?长洛那个家伙也离开了?可恶,我就说这家伙靠不出,非要插手人界的事情,我退出把人界给了他,他倒没羞没臊的做了逃兵。”麒麟神恨恨的,似乎生气得很。 凤长鸣表情顿了一下,忽然很严肃的看着它:“麒麟神前辈,你本是一个神,我对你很是尊敬,可是请你不要这么说我们祖师长洛真人好么?当整个神族放弃我们人族的时候,是长洛真人力排众议毅然下界,我知道你对神族毁约一事有嫌隙,但是我们道祖长洛真人却和那些无情无义的神族不同,他是一个凛然的大英雄。你是我们的母神,为了我们人族牺牲了好多,这些我都知道,也很感激。可是相比之下长洛真人不比您做的差,长洛真人一个外族本可以像自己的族人一样对我们人族之难袖手旁观,可是他没有,他决定下界帮助人族,帮助你。不管你怎样迁怒于他,对他有什么偏见,我们道祖长洛真人做的事情都问心无愧。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离去,也许是被逼无奈,也许是对我们人族心灰意冷无奈放弃,无论如何,他留下了我们镇妖师一族,我们镇妖师一族在各处对抗妖族,这样才使得妖族到现在依旧没办法吞并我们,你可以嘲笑我们的反击微不足道,也可以说我们镇妖师的弱小,但是你不能忽视那些在与妖族对抗中死去的无数镇妖师前辈们,他们流淌的血是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灼目的红,也许以后我也会像他们那样战死,但是我很骄傲。正如玄龙前辈所说,我们镇妖师一族是长洛真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希望,如果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放弃了人族,但是只要还有一个人在任性地坚持,即使面对着百万妖兵伤痕累累,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我们镇妖师。” 他激昂地看着麒麟神,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发自肺腑,咬的清楚洪亮,说的义正言辞。头顶上的泥土似乎都被不小心震落,麒麟神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沉默了,好久才叹了口气,悲声道:“看来我不在的这几百年间,你们人族的境况很糟糕。” 凤长鸣苦笑:“也不用这么悲观,我想任何人都不会甘愿向妖族低头,uu看书.uukansu.m只要还有我们镇妖师,我们人族的处境就不算太糟。” 麒麟神也是回之一笑:“你倒是自信。” “一般自信吧,我觉得我还是很谦虚的,毕竟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凤长鸣邪邪地看着麒麟神,那副亦正亦邪说成熟不成熟说稚嫩不稚嫩的样子让麒麟神猛的一晃神,它忽然觉得透过眼前的小子,它遥遥地就看到了镇妖师不可估量的未来,那里不是一片黑暗,而是浩瀚的光明与坦途。如果它的预感是准确的,那么它恍惚间竟然觉得眼前的小子是整个镇妖师的转折点,这个小子身上背负着很重的担子,也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妖族与人族的最终对决,也许在百年之内就要有个分晓了。 麒麟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凤长鸣给了个无关紧要的表情,侃侃道:“如今的镇妖师分为南北两大门宗,算上东宇苏家,还有我也没见过但是听过一两次的洛家,如此算来镇妖师也有四股势力了。而我正是南宗的,而且我也是小有名气的呦。” 麒麟神有意泼他冷水:“救你这样的海小有名气,那其他的镇妖师是有多不堪呀。” 凤长鸣着急站起来:“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巨元级别的镇妖师,并且是拥有灵器思若笛和圣兽通天蚓的狠角色。” 他说道此处忽然一拍脑门,恍然道:“哎呀,我的思若笛还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呢,现在也没找到,你不是对岛上的事了如指掌么?那你能不能帮我找找看我的笛子去了哪里?” 麒麟神随便脱口:“丢不了,只要还在这个岛上我就能给你找出来。” 第103章 镇妖简史(下) “还有通天蚓,我的圣兽,它明明在我体内的意识海的,怎么忽然就没了呢?在外面它还在了的,是不是你的这个结界中结界太特殊,让意识海中的圣兽无法通过?” “一派胡言,没有的事。”麒麟神幽幽道:“我看啊,八成是你心火将熄,被我带到水火灵台养伤的途中灵魂出窍进行坐标穿越,如此一来你便和死了没什么两样。许是你体内的圣兽不在有你的精神束缚所以脱离你的意识海,恢复实体走掉了。” 凤长鸣恍然大悟,右手握拳向左掌里一敲,惊讶道:“对啊,我想起来了,我师父说过,镇妖师死了时候以灵体存在的圣兽并不会死,它们都是会脱离镇妖师而恢复实体离开的。” 麒麟神赞同的点头,肯定道:“那定是如此不会错了。” 凤长鸣想罢,立即再次恳求道:“那麒麟神你发发慈悲帮帮我,这两件东西对我很重要的,你看看它们在哪里,我寻它们回来。” 麒麟神敷衍的嗯了一声,张嘴打了个哈欠,神色淡然。凤长鸣预感它这是要推脱,果不其然,它打了一个饱满的哈欠后懒懒地开口道:“夜已经深了,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不见得能立刻过去找到,而且让你出去到外面的空间我还要施法,怪麻烦的,这件事不急,明天再说。” 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凤长鸣真是受教了。当初他调它胃口不讲人族的事情,如今它也反过来调自己的胃口,不过也罢,反正麒麟神说的也对,现在外面夜色正浓,就算知道了也的确做不了什么,于是宽了心。想到这里麒麟神微微闭上倦怠的眼睛,朝他道:“好了,睡觉吧。” 凤长鸣刚要伸个懒腰为睡觉做铺垫,忽然意识到这么,于是放下手臂指了指麒麟神难以置信地:“你自己将那块石板都霸占了,叫我怎么睡啊?” 麒麟神忽而睁开眼睛凛然瞪着他:“怎样?你还想和我共睡一铺,打算侍寝?” 侍寝?凤长鸣想想还是算了,自认倒霉摸黑从洞口摸出去,拔了一大捆草又搬了进来,打了个地铺委屈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麒麟神起来的时候那窝变了形的草铺早就空空如也,它以为他是去方便了,没去管他,想着等他回来还要让他给自己拔仙草来吃。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回来,就算是闹肚子也不能这么拖沓,于是它好奇地从洞里出来一探究竟。由于是草地是平坦的一望无际,所以视线异常开阔,它远远地望见草地与森林的交界处凤长鸣正坐在地上手里攥着树藤吃力地捆着什么。麒麟神诧异,踱步过去看他,只见他嘴里叼着一个果子,正使劲绑着一排木板,见麒麟神来了,他略微抬眼看了他一下,继续低头将刚才勒紧的树藤狠狠地打了一个结,看绑的牢固,他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手朝叼住的果子探过来,咔嚓就是一口,然后伸手到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枚同样的果子,胡乱在身上擦擦,向麒麟神一递:“喏,刚刚摘的,很新鲜。” 麒麟神表情难看,皱了皱鼻子,似乎隔空嗅了嗅,忽而摇摇头:“算了,我还是吃仙草吧。” “矫情。”凤长鸣暗暗嘀咕了一声,板着脸赌气把果子塞回嘴里一咬,双手各拿着一个果子吃地任性。麒麟神看了看他身下:“这个是什么?” “你说这个啊?”凤长鸣看起来很兴奋,把左手的果子塞到右手里,然后空着的左手朝身下的木板拍了拍,似乎在炫耀:“床啊,你知不知道昨晚我睡的多别扭。天刚放亮我就出来了,打算着手准备做一个床出来。不过我下山早,没有学会凌空旋,否则取一些木材来很是简单。不过我好歹用并排的凌空钻勉强切出一些木材出来,然后用木藤捆了,怎么样,还好吧?” 他骄傲地说着,然而见到麒麟神脸上表情没有预想地那么震惊,很有可能是觉得自己做的并不是很棒,为了挽回点儿颜面于是又补充道:“我现在还没有做完,细节地方还需要再打磨打磨,最后我还想在这上面铺层兽皮,诶不过话说回来你这里能猎到野兽么?” 麒麟神咳了咳,似乎有些羞于开口:“你做这个东西是要给我么?” 凤长鸣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莫名其妙地:“给你?你不是有那张石板了么,这个是我做的当然是我用呀!” 麒麟神艰难望着他:“你不想离开这里么?” 凤长鸣想也不想,脱口回它:“对呀,怎么了?” 麒麟神:“那你做这个是打算带着路上用?” 凤长鸣忽然觉得这件事值得商傕,伸出食指,蜷曲起来搭在上唇上陷入沉思。心想对呀,我都要走了,费力做一个这么干嘛呢?他看了看即将竣工的木板床,若是扔了实在可惜,毕竟是自己亲手做的,于心不忍,但是做却的确没有做下去的必要了。 算了,凤长鸣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坦荡地对着麒麟神:“反正这个我也用不到了,索性,我做完之后给你留着吧,你要不稀罕就留在洞里,说不定什么时候这里就又进来一个过夜的,叫他睡这个就好了。” 麒麟神看着他,淡淡地:“也好,你这个还有多少没弄了。” 凤长鸣笑:“马上就好了。” “打紧么?” “不打紧。” “哦,那你先给我弄捆仙草回来。”麒麟神默然看着他,凤长鸣气的一口果肉差点喷出来。这家伙好会差使人啊,他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又不能明说,于是点点头:“嗯,不打紧。”他笑模笑样的:“你昨天还说帮我找笛子和通天蚓呢,现在天亮了也好找些,你索性告诉我,我这一路将这些事一并都办了,免得麻烦。” 麒麟神一仰头,傲慢地:“没吃饭,干不动活儿。”凤长鸣生气:“刚才给你果子你不吃!”麒麟神直截了当地:“挑食,不喜欢吃。” 凤长鸣真是受不了它了,但是想一想离开自己孤孤单单的通天蚓,躺在草丛里沾着露水冰冰凉凉的思若笛,他还是强忍住心中的不耐烦,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把两个吃到一半的果子扔在一边,看了眼得意的麒麟神,没好气地道:“那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不过你必须要帮我把通天蚓和思若笛找回来。” 麒麟神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淡淡道:“你只管去就好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凤长鸣白了它一眼,这种不负责任还懒脾气又古怪的神他真心觉得不怎么靠谱。uu看书.ukashu 然而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不相信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就算一百个不相信也得安下心来勉勉强强信它一次,毕竟除了它现在没人能够仰仗了。 这种滋味真不好受,什么时候他凤长鸣能够咸鱼翻身,自己当回屋檐,让别人在自己面前低低头呢?唉!真实太渺茫了。 凤长鸣轻车熟路来到湖边,由于他还垂涎昨夜的肥鱼,于是故技重施又捉了一条。其实他原本也想捉两条来着,不过由于他早上吃了好些个果子,此刻的肚子也不是太饿,他掂量掂量肚子,觉得一条足够他吃的了。 扛着一捆仙草回来,凤长鸣把草放在他面前,直接在草地上架起了柴火准备烤鱼。这次凤长鸣智商有所提高,考虑到钻木取火忒麻烦,他这次直接衔着根木棍向麒麟神的尾巴尖一戳,麒麟神有所感觉,回头诧异又严肃地看着他:“你干嘛?” 由于麒麟神动作过大,尾巴相应地也甩了甩,凤长鸣急忙指挥着手里的木棒跟过去,调皮一笑道:“没什么,我看你尾巴有火,借一下好方便方便。” 麒麟神了然,一甩尾巴,尾尖的火苗登时甩出几朵,凤长鸣有意避开,却看着那些火苗正落在他架好的柴堆之上,火苗烘地一下蓬开,火势顿时旺盛起来。 凤长鸣很是吃惊:“你尾巴上的这个火是什么火啊,好厉害啊,那么一丁点儿就能把火堆燃起来!” 麒麟神自顾自吃着仙草,傲气道:“那是当然,我可是神。” 又在摆架子。凤长鸣撇了撇嘴,没说话,不慌不忙地把肥鱼放在火上烤起来。 第104章 圣灵回归(上) 凤长鸣觉得,作为一个神要有一个神的样子。平民现在都被普及素质,被强行灌输一些礼仪的教法,这和皇宫贵族那一整套上得了台面的繁琐系统的规矩比起来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也表明了现在是文明社会,每个人都励志朝着更文明的方向前进,透过这一层我们似乎能看到遥远的未来人人知理守节的高度文明社会。 神较之人,似乎应该还要再规矩一些。中阳山的迂腐的师傅们教导弟子要食不言寝不语,他们当着师傅的面儿都做得无懈可击,一个个仿佛是机器一般,然而这些师傅一旦上个厕所离开片刻,这些人马上开始回归本来面目,就像是休克的人瞬间被打了一针高浓度的甲状腺激素,开始有说有笑有打闹。不幸的是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总会被师傅逮到,然后作为一种典型案例开个大会来让各位弟子引以为戒,不料各位弟子误会了这些师傅的良苦用心,反而都借鉴各位犯错师兄弟的漏洞,不断的完善自己的投机取巧的技能。结果是被逮到的弟子越来越少,长师们以为是弟子接受了教训,越来越知书达理,殊不知是弟子们投机取巧的技艺越加娴熟。 人性之初便是如此的自由而无所束缚,自然不必考虑外在因素。但是在每个人类包括凤长鸣的心中神必然是高贵而严肃的,渊渟岳峙如山如碑,教条规矩多到让人一辈子也学不完,就拿最基本的吃饭来说,想象中的神仙吃饭必然是细嚼慢咽,好像嗓子眼很细怕噎到似得,如果米饭彼此不是黏在一起的话,这些人恨不得一粒一粒地,嚼的粉碎才敢往下咽。 不过麒麟神的表现完全超出了凤长鸣的可接受范围,凤长鸣的鱼还没烤到两分熟麒麟神就已经成功把那一大捆仙草消灭干静。凤长鸣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一现实,就好像你从小喜欢的一个妹子,多年不见甚是想念,本打算在高考之后约她出来表白,可是她不但来了还抱着她尚在哺乳期的宝宝。神仙高贵的形象在他心里的美好瞬间破灭,他瞠目结舌地看着麒麟神,难以置信地:“那么大一捆,你怎么吃得那么快,难道你不是一根一根吃的吗?” 麒麟神差异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一根一根吃不嫌费事么?” 凤长鸣指责:“可是你刚才的吃相多吓人你知道么?我都害怕你咬到自己舌头,你们神仙都是这么不顾自己形象的吗?” “形象?”麒麟神忽然笑了:“形象那都是给别人看的,现在有我端着架子拿出最好形象的必要吗?” 凤长鸣听了,反驳它:“可是你也不能太不要形象了吧?” 麒麟神笑着点头,说:“好,那这么给你举例子,平常的你衣服脏点儿破点儿你也不会嫌弃,但是当你准备见柔昙的时候你肯定会脱掉这身衣服然后穿上最好的那件对不对?” 凤长鸣想了想,说:“不,我还会穿这件衣服。” 麒麟神不解:“为什么?” 凤长鸣坏坏一笑:“因为我柔昙姐不会嫌弃我,她见我穿的脏会勒令我脱掉然后帮我洗,还能帮我把破的地方顺手补一补。” 这番话推翻了麒麟神的观点,麒麟神表情平淡,呆呆地看着他,不说话。凤长鸣觉得奇怪,也傻愣愣地回看它:“你怎么了。”麒麟神还是不说话,两个人对视半晌,麒麟神忽然如释重负地坏坏一笑,然后慢悠悠的:“你的鱼总算糊了。” ?! 凤长鸣闪电般地回头看向自己的鱼,由于和麒麟神对视太长时间,鱼身的其中一面烤的过度已经成功焦糊。他赶紧把鱼抽出来,表情复杂地看着烧焦的那一面,原来刚才麒麟神是为了报复自己故意吸引自己注意力好让自己忘记给鱼翻面,这个死麒麟真是坏透了腔了啊。 麒麟神给了个无所谓轻重的表情,引得凤长鸣差点就要上去扁他。奈何打它不过又有求于它,权衡之下只好忍气吞声,也不看它,表情凝重地耐心烘烤残存的另一面。 凤长鸣独自生了会儿气,也没往心里去,像它这样的人他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他们只不过手法不同但是性质却极其相似。凤长鸣见怪不怪,一边烤着鱼一边问卧在一旁打盹的麒麟神:“诶,我问你的事儿,你什么时候帮帮忙啊?” 麒麟神默了一会,淡淡回他道:“嗯,我已经知道他们在哪里了,等你吃完了我就直接送你过去。” “送?”凤长鸣说着,还忙不迭看了眼自己烤的鱼,又抬眼看着麒麟神:“你为什么要送我?” 麒麟神说:“这个空间界面和外面的空间界面没有我你是无法两者游走的。” 凤长鸣似乎有些纳闷:“你的意思是说通天蚓和我的思若笛都在那个位面是吗?” 麒麟神没说话,依旧打盹儿。凤长鸣心想,由这个麒麟神的界面到柔昙的界面,柔昙的界面就直接连着真实的世界了,这样直接一路回去岂不是很好? 凤长鸣咳了咳,轻声道:“麒麟神,芳华木神留的那个缺口是不是在我柔昙姐的那个界面里啊?” 麒麟神难得睁开眼,打量他一番,冷冷地:“嗯,怎么?” 凤长鸣小心转转鱼,抬手擦了一下鼻尖,笑呵呵地:“你看我要找的通天蚓和思若笛也在我柔昙姐的那个位面,所以我想是不是我这次直接顺路回人界就好了,你知道的,现在人族很需要镇妖师的支持,我需要去贡献一份力量。”最后一句他说的义正言辞,实则他就是单纯地想出去,但是做任何一件事都要找个冠冕堂皇得理由才好下手。比方说造反要打个清君侧的名号,偷工减料要说是为了环保云云。 麒麟神哼了一声,情不自禁地泼他冷水:“就以你的能力去不去对整个人界来说没什么大用处。” 这一句话就把凤长鸣的自尊践踏地难以忍受,凤长鸣声调诶了一声,不服气道:“你别在这里大言不惭,要么咱俩就打一架,是骡子是马咱拉出来溜溜,你输了的话就要给我做圣兽。” 凤长鸣永远都渴盼有个像模像样点的圣兽,这件事一直压在心底已经成了一块心病,然而圣兽这种东西向来是可遇而不可求,所以这块心病已经历久弥新。通天蚓虽然也不错,可惜的是它除了打洞就只会卖萌。打洞的话还能在逃跑中占据优势,但是卖萌这项技能除了吸引女孩儿的目光间接让自己有些女人缘外别的还真是乏善可陈,u看书uukhu.om 一想到苏东何的螭吻,堂堂的龙生九子之一,真是让他羡慕的垂涎三尺。眼前的麒麟无论是个头还是威慑力,都是和螭吻不分仲伯的,最重要的是它还是个神,就算它一无是处光靠这个名头也能把苏东何的螭吻压一压。不过凤长鸣倒真是胆大妄为,敢让神做自己的圣兽,实在是大逆不道。 麒麟神对眼前这个少年的胆子很是欣赏,它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一会儿,冷冷道:“若是你输了呢?” “我可不会输的。”鱼肉烤好,凤长鸣将其拎到鼻子前闭着眼睛颇销魂地狠狠吸了一下,完毕,又心满意足地侧目看着麒麟神,傲慢道:“一天打不败你我两天,两天打不败你我三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乖乖臣服,成为我的圣兽。” 麒麟神冷哼一声,不快道:“你以为你用这种口气是在和谁说话?” “我当然知道。”凤长鸣痞痞地,霸道地撕了一口鱼肉下来,边嚼边说:“任何小看我的人,我都要他们身上捞些好处作为报酬,否则我不是亏大了?” “真是狂妄,少年。”麒麟神站起来,头顶的角闪闪如刃,叫人心惊胆寒。它傲慢地看了他一眼:“来,我先让你一百招。” 一百招……就算是自己的掌门师傅也不敢这么夸下海口吧?凤长鸣觉得自己又被鄙视了。但是这回他没和它较劲,而是忽然做了个停战的手势:“要打也可以,只不过我的灵器思若笛和圣兽通天蚓还没找到,当然我倒不是说怕你,只不过是想让你输得有尊严一点,你懂吧?” 第105章 圣灵回归(下) 麒麟神勉强咧嘴不屑地笑笑:“你知道么,你的这句话很有可能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凤长鸣漫不经心地哈哈一笑:“我早就死过一次了,还会怕?再说了。”他没羞没臊地:“不是还有你的水火灵台么,像我这么优秀的少年,你舍得眼睁睁看我死吗?” 麒麟神被他弄得苦笑不得,爽然道:“你这个小子当真是很有意思,放心,我不会轻易让你死的。”话音刚落,凤长鸣只觉得眼前的场景突变,就好像一切景致忽然迅速向自己倾离,麒麟神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虽然站在原地但是画面却一直在倒退,被抽空的画面全部由黑暗来填补,凤长鸣眼前的光景已经被黑暗所逼退,此刻凝成了一个亮点,就像是深夜里不知谁正拎着灯笼在山岗上游荡,又仿佛一阵风,那盏寂寞的灯笼中火苗忽然一跳,熄灭了。 眼前是无情无尽的黑暗,凤长鸣置身在这黑暗之中,也不惊讶。想必是他经历过空间坐标的穿越,所以对这些景物变来变去已经免疫,他知道这是麒麟神施法将他送到另一个位面,想到马上就可以找到思若笛和通天蚓,心情顿时激动彭拜,于是情不自禁地咬了一口烤鱼压压惊。 结果不幸咬到了焦糊的那面,他一个颤栗瞬间就将嘴里的焦糊吐了出来,而此刻他眼前骤然一亮,刺目的光线突破黑暗堂而皇之地扫过来,他眼皮由于不适下意识的垂了垂。 他愣愣的站在一片草地上,顶着娇艳的太阳,背影肃穆而萧冷。 这里是……雏萝岛了么? 踩着平坦松软的草叶,这种脚踏实地的舒心感叫他一阵安心。 虫鸣遥遥传来,不绝于耳。他身处的地方被衬托地异常安静,连呼吸都显得清晰可闻。凤长鸣四周看了看并没看出什么名堂。由于不论是天虞山还是麒麟谷,这两个地方的景致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天蓝草青,鸟飞虫鸣。麒麟神说它知道思若笛和通天蚓的位置,所以给自己送了过来,那么这个地方一定就和这两者相去不远。 天气炎热,从麒麟谷出来的时候还是早晨,可是现在这里却是正午。看来这两个位面不仅空间是截然不同的,连时间也大不一样。凤长鸣挑了一处树荫乘凉,守株待兔一般百无聊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凤长鸣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有麒麟神保驾护航,现在的他可是有恃无恐,找到通天蚓和思若笛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可不想顶着骄阳四处乱撞,想到此处他安逸地伸了个懒腰。被这气温一蒸,他连食欲都没了,看了看手里的鱼,他想都没想直接扔掉了。 树下的阴凉催人睡意渐浓,凤长鸣枕着双臂看向蓝天,目光温柔而放松。这些日子他少有清净,从一介孤魂转世回阳,如今的他回过头想想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简直太匪夷所思,如果他对其他人说了这件事,肯定要被人说是吹牛。 安静会让人自省,从纷乱中脱身,短暂的宁静会赠与其深沉的放松和自由。凤长鸣实在喜欢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看着蓝天白云,没有人打扰,这种感觉真是悠闲。 那时候的他明明已经快放松地睡着了,却陡然听到什么声音,不大,就像是蛇掠过草地发出的声音,只是十分急促。他本能地由躺姿换成坐姿,并警惕地查看是否有蛇出没,如果有的话他不介意顺便帮它们送到奈何桥。 然而映到眼中的东西差点让他心碎掉。 猫儿大小的通天蚓在他面前不远处抬头委屈地看着他,嘴里还叼着他的思若笛,黑豆一般的眼睛挤弄出两粒灿灿的泪珠子,眨巴眨巴将他望着,半天,它缓缓低头松开嘴,思若笛顺势跌在草地上,它嘴一撇,更加难过地看着凤长鸣。 凤长鸣心软,这一幕看的他很是心疼,他温柔地看着通天蚓,有些木讷地唤它:“白宝?” 白宝应声上前面挪了挪白滚滚的身子,可能是为了让自己显得矜持一些,它故意在据他刚好一臂远的地方立定,然后更加委屈地看着他。凤长鸣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做了一个要拥它入怀的姿势,通天蚓就借势一跳瘫软在他怀里,然后尽情地撒开娇来。 凤长鸣抱着软绵绵的通天蚓,任它在自己怀里又是翻又是滚也不生气,而是柔声道:“白宝儿,见到我你这么开心呀,这几****过的好么?” 白宝拿脸兴奋地蹭了蹭他的下巴,奕奕地看着他,两个黑豆般的眼睛十分有神。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凤长鸣安了心,揉了揉它的脑袋,向前一倾身把思若笛拾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忍不住夸奖它道:“还知道帮我留着思若笛,哈哈,真是好喜欢你啊。”他说着低着头拿鼻子温柔蹭着它的头顶,它眯着眼睛开心的不得了。 “诶,白宝,这几天我不在你去了哪里啊?”凤长鸣双手腾空抱它起来离开自己一段距离,隐约瞧着远处似乎有熟悉的影子,他一愣的功夫通天蚓也巧合地把头扭过去,看向那个地方,似乎是想告诉他什么。 远处的那个人影,那个似有若无的人影,凤长鸣的心忽然抽了一下。 一如戏剧转折,喜剧与悲剧衔接时的冲突或者伏笔。他从麒麟谷来的时候发生的画面远离缩小此时忽然再次出现,那个他最想看清的人影原本就远的看不清晰,如今画面再次缩小旋转,铺天盖地的黑暗猛然扑了过去,他仿佛被吸入了一个黑洞,又没办法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黑暗将自己吞噬,那副景致最后终于缩成了一个亮点然后忽然熄灭。 什么都没有了,一团的黑暗。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恋恋不舍地盯着刚才人影的焦点,他在最后也没有来得及将那个人影看清。手上传来通天蚓的蠕动,它好像很怕这黑暗,忽然挣脱他的双手跳到他怀里祈求庇护。凤长鸣被它这一撞回了神,视线同时亮起,凤长鸣表情诧异地坐在草地上,通天蚓正可劲儿地向他怀里钻,麒麟神坐在后腿上甩着尾巴看他,淡淡开口:“回来了。” 凤长鸣的表情呆滞,似乎被魇住了,表情极其僵硬地抬头看着麒麟神答非所问地:“麒麟神,我刚才经历的事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怀中的通天蚓扭过头来好奇地看着麒麟神,麒麟神目光下移看向通天蚓,表情没多大变化,依旧冷冷的:“是啊,怎么。” 凤长鸣声线颤抖,在僵硬的表情中忽然酿出一丝动容:“那个人影,我最后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柔昙?”麒麟神没有说话,他忽然激动,身子向前倾去:“你告诉我,那个人她到底是不是我柔昙姐姐?” 麒麟神半张着嘴,似乎有些纠结,半天才缓缓说道:“有些事情不必这么执着。”凤长鸣急了,打断它:“我就是问问你,到底是不是!” “是。”麒麟神的回答干脆又直接:“你濒死的地方离麒麟谷不远,那个时候我在混乱的空间中将你带过来养伤,通天蚓就在那个时候从你崩溃的神识中分离出去,然后带着你的思若笛去找柔昙,柔昙可能不认识它但是它在你的意识海里与你共用了很多的记忆,所以它认识柔昙,它想要她去救你。” 凤长鸣忽然苦笑了一下,表情复杂,通天蚓配合着麒麟神的话肯定地点了点头。 “柔昙自然不认识它,但是她认识你的笛子。她原本不愿再次出谷,因为她不想伤心,可是她看见你的笛子就担心地不得了,整个人坐立不安生怕你出了意外。她纠结了很久,后来一如你今天所见,她还是很在乎你,于是带着通天蚓出谷找你了。” 他低着头不说话,眼眶忽然就湿了。 很久以前她爱一个叫宋尧的人,那是她的弟弟,她那么在乎他,她对他的好让他嫉妒,宋尧离开,她没有勇气出来寻他;如今柔昙狠心地离开了自己,他不知道他那里做错了,可是那个柔弱又单纯的女孩居然离开了麒麟谷出来找他,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她还是放心不下他怕他受伤。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她明明才是最需要被呵护的那个人啊! 通天蚓注意到他情绪低落,u看书.uukansu.c 它仰着头看着他的脸,然后努力拉直了身子朝他的唇上笨拙地亲了亲以便安慰他。 凤长鸣定了定情绪,忽然抬头:“你是不想叫我再见她所以才故意在那个时间点匆忙把我带回来是吗?”麒麟神认真看着他:“刚才我的确是那么打算的,不过我现在想想是不是做的太鲁莽了,如果你想见她,我可以免费再送你去那个位面让你见她。” 凤长鸣无奈一笑,疑惑道:“她刚才一定也看到我了,可是为什么只有通天蚓过来与我相认她却在远处呆立不动,我很好奇。” “可能是尴尬吧,她当初弃你而去如今再次见到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你一定好奇她竟然也会尴尬,当然她也是人,只是被芳华木神分了一部分神力长生不死而已,无尽的孤独让她淡忘了很多情绪但并不意味着她没有情绪。无论多么冷淡她终归是个女孩子,需要人疼的女孩子。” 凤长鸣苦涩地笑了笑:“你说得那些我都知道的,柔昙姐对我笑过,很漂亮。”他说着,兀自摇了摇头,重重喘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麒麟神:“麒麟神,算我求您一件事,帮我保护好柔昙好吗?” 麒麟神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话很诧异,半天才:“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去见她了?” 凤长鸣微笑摇头:“不了,现在的我知道了当时宋尧的苦衷了,有些事情是要当机立断的,我知道她过的很好就足够了,而且……” 凤长鸣坏坏一笑,忽然把通天蚓在怀中抱紧了,横眉厉声道:“我还要收你做圣兽呢!” 第106章 0锤0炼(上) 凤长鸣邪气十足,说出这等猖狂的话还如此地不屑一顾,丝毫不把麒麟神当回事。麒麟神睥睨着他,光在目光和表情上就狠狠地将他鄙视了一番,两个人针锋相对各不退让,最后麒麟神忽然撇撇嘴,不屑道:“小孩儿,你还真想和我较量较量啊?你们师祖长洛真人我都不曾放在眼里何况你这个短他几辈的徒孙?还大言不惭地要我给做你圣兽?” 通天蚓不知道两个人想干什么,它从凤长鸣的臂弯里探出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呆萌表情。 凤长鸣丝毫没有被麒麟神所谈及的辈分问题压低了气势,反而将眉毛一挑,言辞激昂地:“我师祖那是不屑收你为圣兽,怕你在他身边矮了他身份。但是你给我当圣兽就没那么些说道了,也算是名至实归,哈哈。” 好大的口气,麒麟神的眼神明显变了一变,有种难以言喻的不爽。有句成语叫做前倨后恭,说是对人的态度一开始很傲慢后来很恭敬,用来讽刺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然而我们亲爱可敬的凤长鸣却反其道而行前恭后倨,一开始和麒麟神相处的时候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用敬畏之心与之相交,后来发现这个神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好像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高贵反而表现地极不正经,既然对方不正经那么索性自己也不要和他假正经了。一个不正经往往能带动令一个人不正经,这叫社会,一个假正经有时候又能影响一群人由不正经变成假正经,这叫学堂。 “还记得我用来给你养伤的水火灵台么?”麒麟神意味深长地说道。凤长鸣抱着通天蚓站起来,狐疑的看着它,严辞道:“知道啊,怎么了?” 麒麟神一笑:“我是水火之神,水火灵台便是我的本源,你还记得水火灵台的样子吗?”凤长鸣看着它点头道:“当然记得啊,我怎么能够忘记嘛!” 麒麟神笑:“你要不要再去相似的地方转一转啊。” 相似的地方……凤长鸣警惕性强,怕它耍什么歪手段,于是忽然制止它道:“诶,咱先说好,去可以,但是想要分个输赢总要先立个规矩吧?” 麒麟神说:“规矩好立,只是怕你不遵守。” 凤长鸣嘿嘿一笑无耻道:“跟你讲,我最讨厌的就是守规矩,以前看你是神所以强板着自己对你守规矩,不过现在我觉得你这个神当地很接平易近人,所以我就不想守规矩了。但是这个规矩你且说,长幼尊卑的规矩可以不要,博弈输赢的规矩我凤长鸣必定遵守。” 麒麟神看着他赞佩道:“你这样的人我很是喜欢,既然你也答应了那我就对你讲一讲规矩,我会把你带到一个和水火灵台构造相同的结界中,天火每时每刻都会以火球的方式轰砸下来,地水会以骇浪的方式荡漾席卷,在这个结界中水火不会相消,而且两者都会随着时间不断增强威力,为了公平,在控制这个结界中水火攻击的时候我只使出一成神力,只要你能在这个结界中呆上半个时辰,那么就……” “算我赢!”凤长鸣挑了一下眉笑看它,麒麟神侧目看他,从眼神中挤出一丝威慑:“不,只要你能在里面呆上半个时辰我就答应与你比试,至于你说想打败我然后收我当圣兽的事,哼,还是等你活着从结界里出来再说吧!” 凤长鸣觉得不公平,抗议道:“这样做很不科学,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一成的神力,你唬我的话用全部的神力我也不知道,岂不是白白上了当?” 麒麟神给他解惑道:“那样岂不是更好?你连我的十成神力都能挡住了还怕出来之后打不过我么?换过来讲,如果你连我的一成功力都挡不住就不要耽误我的时间,趁早回你的世界找你的镇妖师傅们陪你玩儿过家家去吧!” 凤长鸣兀自琢磨一会儿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于是一口答应下来。麒麟神眯着眼睛,图谋不轨地看着他,沉吟道:“好,那你可就要准备好了。” 凤长鸣把尚自听得沉醉呆萌中而不知所以的通天蚓收到意识海里,攥紧了思若笛,熟悉的金属质感让他顿时来了一股子勇气,他微微侧偏了头,笑意中带着冷静:“随时准备。” 水和火交集蓬勃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将巨元之力凝于丹田之中,刚刚还储满笑意的眼睛忽然之见转成了凌厉和萧冷。麒麟神控制水火的娴熟程度就像是在指挥配调自己的身体器官,眼前的火势蔓延,洪水狂泻,一道明晃晃的结界缓缓将他和外界隔离开,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像是数条火龙顺着结界壁瞬间窜了上去,火焰在结界之顶交汇在一处,就像是两只角磨得锃亮卯足了力气撞到一处的野牛,顶上哄得一声,一朵红色巨莲倒悬着应声绽开,红色如血的莲瓣于片刻间凋零陨落,在破碎之前抽出细细的红丝,顷刻间化作绯色的烟。然而还没完,脚下灌注而来的洪水就像连夜暴雨冲垮了河堤般来势汹汹,又似台风海啸摧毁寂寞的小岛。凤长鸣依旧能踩在水面不会下沉,他仰了仰头看向头顶高悬令人生畏的火天又低头看了看脚下深不可测的水,忽然涌起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这里和水火灵台极为相似,他在水火灵台养过伤,虽然养伤的时候看不到四周的环境,可是这种下意识的亲近却让他一阵熨帖。短暂的心安之后心里升起的是坚定的信念和决心,他冷着眉眼攥紧思若笛元气在丹田温养随着准备迎战。 结界之外的麒麟神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高人,它神色期待地看着结界里的凤长鸣,自言自语似得:“要我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 火天暗浮,就像是暴雨前积聚的阴云,随时都能坍塌下来化成倾盆暴雨的暗雷。虽然没有闪电雷声做衬,可是他隐约间觉得透过那浮动飘摇的火苗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正层层逼近,一层高过一层。脚下的水面泛着涟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他虽然不会落到水里但是由于他是站在水面上所以不得不随着浮动的水面而不停摇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坐船出海,还摊上了暴风,如此不要说是抵御天火与骇浪的攻击,但是多呆一会儿都要头晕目眩忍不住作呕了。 隐隐的声音,轰隆隆的,那是即将从天而降的天火。起伏的波浪,那是波涛哭闹的悲鸣。 要开始了。 数颗鸡蛋大小的火球熊熊燃烧着从高空中砸下来,脚下还来不及站稳他就要分出精神力来去对抗来自天空的袭击。 攻击与防御,崩溃与死亡几乎是转瞬之间。 麒麟神悲悯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被火烧的体无完肤的少年,带着嘲讽语气:“如此实力还想打败我么?” 少年已经有气无力,却还很固执地不服气:“再……再来……” 凤长鸣被烧成了小碳人,整个人黑黢黢的,衣服破破烂烂难以蔽体,皮肤和肉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灼伤,命悬一线。 又是濒临死亡的感觉,这种滋味还真是怀念。他似乎很累,忽的就闭上了眼睛,同时四周忽然宁静,他觉得一股软如水流的力量由下而上浸润着他,似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小心呵护着,与之一同注入到自己身体的还有一脉很急躁的力量,似乎要把自己撕裂开,可是就是这种力量将他倦然欲憩的心火重新唤醒。 是水火灵台么?他在心里喃喃,这种感觉好舒服,他整个人都被蒙上了一层重生的味道,uu看书ww.uukanshu他觉得他自己就像是一根恰逢春风的枯草,正积聚着力量,缓缓将生机萌生出来。 这种感觉正像是那时候濒临死亡的自己,一根一根掰开死神攥住自己魂魄的手指,将自己的命硬生生地抢回来。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流逝的时间从来不问归为何处,沉默地来沉默地去,就像是街上不起眼的独行老人,没人会注意到他来带着怎样的惊喜,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带走的是怎样的眷恋。 “你撑了一刻钟,才四次你就能撑到一刻钟。”声音带着赞叹,似乎是很讶异。地上疲惫不堪奄奄一息的少年横手搭在额头,有进气没出气,却还倔强地说一句:“还不够呢。” 推移的时间无休无止,他一次次地濒临死亡,一次次地向死神透支生命。 据说这个世界上做难的不是坚持而是放弃。我觉得这话说的太绝对,有些事情的确是放弃比坚持难,比如唾手可得的胜利,可是有些事情却是坚持比放弃难,比如频繁地去地狱的大门游走,时间一长凤长鸣都快和看地狱大门的差人熟络了。 有些事情,能坚持下来,就很了不起了。 当那个固执的少年拖着颤抖的双腿,双臂无力地垂下来,弓着腰一脸疲惫不屑的笑意从那里面挪出来的时候,麒麟神整个人都愣掉了。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它笑,笑意直达眼角,忽然就咳了一声,然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麒麟神脸色一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艰难的抬手擦掉嘴角的血,不屑一顾地抬头看着麒麟神,一字一句道:“小、儿、科。” 第107章 0锤0炼(下) 不堪重负的少年像一座崩塌的山峰轰然倒地,麒麟神急急忙忙将他收到水火灵台中养伤。确认他还有生命气息,它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但是明显的还是很震惊。 三十七次,他在里面尝试了三十七次,濒死了三十六次。那种从死亡线上爬回来的感觉一般人经历了一次就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因为太痛苦,太难熬。可是这个少年竟然坚持了三十六次,并且在第三十七次的时候成功撑到了半个时辰。 麒麟神望着天空,忽然笑了出来。 长洛真人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是镇妖师,那么镇妖师的希望是不是就是眼前的这个傻小子呢? 麒麟神傲然地站在那里,面前是偌大的麒麟谷的风吹草动,心中承载的却是整个人族的起伏兴衰。 它离开了多久,它记不得了。 人族还在坚持么?就像是蝼蚁的挣扎,终究是徒劳伤神罢了,可是偏偏存在那样绝强固执天不怕地不怕的热血男儿。因为他无所畏惧,所以他敢于面对一切未知。他认为这个世界是怎样的他就敢尽最大的努力把这个世界变成他认为的那个样子。 这些注定不会被世界改变的人才是最终有力量改变世界的人。 凤长鸣,你是这样的人吗? 那一年凤长鸣十五岁,他已经在死亡线上来来回回了好多次,频繁的就像是笔者当年的补考与重修,不过他是在喜欢的道路上频繁失败,甘之若饴并乐在其中,笔者是在讨厌的道路上频繁失败,本来就苦不堪言却又雪上加霜,前者是无畏勇猛者的乐趣,后者是择业失败者的悲哀。 死亡这件事并不可怖,可怕的是那些还没有满足过的欲望。那些欲望都是刺激着大脑的兴奋剂,不甘心命运就这样叫我们擦肩而过,不甘心浪费生命去做自己讨厌的事,不甘心看着喜欢的人事离我们越来越远,岁月将我们磨平削光,叫我们趋于冷漠,渐变麻木。那些步履蹒跚的老人,他们每个人都深藏着年少轻狂的曾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对命运的不公,多少人忍气吞声,不论是天生胆小还是无力回天,他们都懦弱地像一条患了重病的毛毛虫,他们不敢向讨厌的东西说不,只会按着那些大人们铺就的所谓正确的道路步步为营,一颗骄傲不羁的心再也泛不起曾经的波澜,再也记不起曾经的梦想与希冀。这个时刻,世界上又会有一个天真轻狂充满激情与活力的少年抑郁死去,同时一个被社会约定成俗的规矩塑造出来的人正式诞生。 死去的少年,带着他曾经的美好与愿望,永远的存在过去静默的看着你,默默地,注视着现在的你做着与过去背道而驰的事情。直到他再也看不下去,他就在梦里出来,带着那时候你想爱未爱的人,你想做未做的事出现,用残酷的美好狠狠地将你嘲讽一番,一旁的你心动了,想去和过去的自己缔盟重塑这一切的时候他就会厌弃地把你甩在一旁,狠心把你弄醒,你醒来,现实仍在。你想做未做的事情,你想爱未爱的人,永远都葬在了那些年毫无意义的插科打诨中,陪葬品是那段最令人嫉妒的青春韶华。 原来这些年活着的不是你,你活成了路人甲,活成了炮灰乙。 人族可悲的事情是喜欢逆来顺受,更可悲的事情就是连热血都要皮里阳秋。不爱江山的男人算不得真男人,每个男人都有一颗热血澎拜妄图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心,可是多少人只能在游戏与幻想中意淫这一原本就很正能量的事情,然而光这样还不够,当有这样不和常理的人出现时我们还要充当一个“谦虚”的人对这些“狂妄”的人口诛笔伐。 你忘了么,曾经的你说要成为英雄,可是后来长大的你并没有成为曾经异想天开的英雄,然后你就反过来抨击那些妄图成为英雄的小孩子,你用过来人的方式劝慰孩子们,这个世界上没有英雄。 是真的没有英雄么?你有过努力尝试做过一个英雄的经历么?你为英雄这个词汇坚持过么?你做不到的,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这个世界一定还残存这么一个人,当所有的少年都在成长中磨平棱角变得麻木沉寂时,他还在坚持着自己的道路,维护着自己倔强的任性。那个固执又神经大条的少年在时间的长河里龃龉前行,没有人告诉他未来有多么残忍,他只是做他热衷的事情。和任何少年不同,他的世界观由自己建立,人生观也由自己摸索。他的热忱就是一个巨大的航标,他讨厌别人对他讲什么东西没意义什么东西有意义。 哼,我今天所有的没意义,就将是日后你们膜拜我的意义。 成长的少年叫我羡煞不已,我也想活的那么骄傲放纵,无拘无束。那个曾经还美目青涩的少年被时间划过眉梢,流过脸颊,此刻的他玉树临风,身姿翩然,容貌俊朗,焕然一新地站在那里,背倚着阳光,细长的手指衔着一支精致的铜笛,衣服补丁打补丁,眼中却是从来不知道何为谦卑的骄傲。 经历岁月的洗礼和异于常人的痛苦煎熬,在挣扎于超越,坚持与疲惫中,曾经那个被我调侃戏谑的少年,终于,长大了。 “喂,老麒麟,太阳晒屁股啦!”他的嗓音已经不是当时年少时的尖锐,已经隐隐有了一股成熟的气息在里面,音色略微有些厚重却是俏皮更多一些。 麒麟谷四季如春,从来没有落叶与皑雪的表现舞台。没了秋冬的存在虽少了些雅致但是却充满了生机,每一天都是新生,美好地让人陶醉。 面前的地洞有些响动,是缓缓的脚步声。凤长鸣矮身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个果子在手掌里搓了搓,也不嫌脏兀自啃起来,汁水在嘴里翻腾,他吃的香甜,口齿不清地嘟囔道:“今天怎么这么晚啊,你不是作息挺规律的嘛!” 昏暗的地洞中麒麟神施施然出来,一点儿也不急躁,像是吃过晚饭街边散步的老人。凤长鸣腾出一只手一指地上的大捆仙草,顺便在果子上咬了一口,下巴一抬:“喏,早餐。” 从地洞里走出来的麒麟神平静地抬眼看了下不拘小节的凤长鸣嗯了一声,慢悠悠的道:“昨晚有些心事,睡得晚些。” “心事?”凤长鸣很是激动,把身子靠过来好奇道:“是不是想起来你梦中情人了,叫什么来着,我记得是叫言什么东西的吧?” 麒麟神水火双瞳狠狠的瞟了他一眼,带着森冷的寒意。凤长鸣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爽朗一下后挖苦它道:“你还真是小气,我把我的梦中情人都跟你说了,可是你到现在也没告诉我你的梦中情人是谁,真是太小气了。” 正在专心吃草的麒麟神楞了一下,抬头冷冷看着他:“难道这件事是你心甘情愿告诉我的吗?是谁在做梦时候喊着苏若雪的名字吵得我睡不着觉,后来被我硬生生逼出来的?” 回想起那夜寒风习习,雨水滂沱,麒麟神堵在洞口除非他告诉他苏若雪是谁否则不叫他进去。可怜凤长鸣一世英雄却在这恶劣的环境面前服了软,将苏若雪的事和盘托出。不过两个人的姻缘来的太仓促,又没什么看点,所以麒麟神一度以为这些事情是他随便编的。这可真是冤枉了凤长鸣,凤长鸣无奈解释说,没办法,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凤长鸣也不知羞愧,嘿嘿地笑着说:“你不说就不说嘛,我也没逼着你说,反正你不说最后难受的是你。” 麒麟神又瞟来一个沉重犀利的眼神,凤长鸣蹭的一下站起来,眉飞色舞地戏谑地道:“好了我要去练功了,你快些吃待会儿我过来,今天非要你俯首称臣不可。” 说完就连跑带颠儿离开了。虽然已经长大了但是举手投足却越来越显得孩子气,不知道这是不是返老还童的表现。 这些年凤长鸣过的很没有时间概念,u看书 .uuknshu由于这里四季如春所以他也不能凭借观察春夏交替来计算流逝的时间。曾经有一度时间他在树上刻正字记日子,可是这件事却远没有收麒麟神为圣兽这件事来的有吸引力,所以凤长鸣时常忘记去标记,等到想起还有这档子事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单调的生活让他记不起这期间到底经历了多少天,所以他就凭感觉胡乱的画上几道充数。有时候受了严重的伤要到水火灵台中静养,这其中又昏迷了不知多少天,他去问麒麟神,想不到麒麟神比他更没有时间概念,这让凤长鸣计算时间的计划实施的举步维艰,最后只好作罢。 凤长鸣大约估计了一下,在麒麟谷中的这期间应该是三年的样子,他曾经许了苏若雪五年之约,如今也差不多到了时日,该是履行约定的时候了,虽然不知道苏家是否会答应这门婚事,但是这个约定是他和苏若雪的私下里的约定,无论怎样他都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给她一个答复。 他在麒麟谷中这几年要负责每日麒麟神的三餐,由于他铁了心要收麒麟神为圣兽所以每天都会刻苦修行,时不时还要找它单挑。令他心酸的是这些年无论他多努力都无法战胜麒麟神,他数年如一日,战果都是惨不忍睹。他也不气馁,反而越战越勇。虽然他不怕浪费时间,但是眼下五年之约即将到期,他要先把这件棘手的事情处理了才好。 收麒麟神为圣兽这件事短时间内可能没什么苗头,而苏若雪那边又耽搁不得,所以凤长鸣有个大胆的想法:暂且先离开麒麟幻境去苏家履行约定然后再回来找麒麟神单挑。 第108章 启程之时(上) 凤长鸣等着无聊,挑了一棵繁茂的树腾了上去,躺在一支粗壮的树杈上遥遥看着麒麟神,等它吃饱了他还要找它单挑。他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找它单挑,因为他要离开这里了,虽然这次的结果依旧是不可能打败它但是他仍然要和它打上一场,算是有始有终。 当初来这里是误进了芳华木神留下的缺口,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现在的他很想念那些朋友们,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风过如浪,树叶被吹拂地哗哗啦啦地,就像是被雨滴砸中了似得。他的思绪渐渐飘远,视线也缓缓拉长,落在极远的地方似乎永远都没有相交。 凤长鸣正出神,耳边忽然传来连绵渐近的沙沙声音。他收回纷杂的思绪,低头看下去,麒麟神不慌不忙地踱步过来,平静而又悠闲。到了树下,它停住脚步,仰起头静静看着他,他的衣袂被风拂地翻飞,与树的枝叶缠绵地不可开交。 恍然间觉得,眼前的少年已经长成它不认识的样子了。 “喂,麒麟神,今天你怎么了,平日里你都是对和我单挑不屑一顾的,今天怎么自己找****来了。”他眼中流转着异样的情绪,低头看着树下的麒麟神,欲言又止道:“还是说你知道我要走了舍不得我呀?” 麒麟神眉毛一挑,似乎很意外,凤长鸣翩翩然从树上落下来,笑目看着它:“麒麟神,我准备离开这里了。” 麒麟神难以接受,这个回答太唐突,它诧异的瞧着他,讽刺说道:“着急回家娶亲么?” 凤长鸣诶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道:“嘿,还真叫你给猜对了,我这回就是为了娶亲的,我先离开你一段日子,争取下次来的时候让你见见我的新娘子。” 麒麟神白了他一眼:“还是别回来了,天天找我单挑又打不过我,真是无聊透顶。” 凤长鸣被侮辱了,也不生气,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凤长鸣现在爽得不得了根本不在乎麒麟神的嘲讽。麒麟神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有些不快,冷冷的质问他道:“你这是只要新人不顾旧人了么?” 这句话说得凤长鸣一头雾水,他不自在地捋了一下鬓发,迟疑地偏头看它,弱弱的:“你这个新人是指若雪么?可是那旧人是指谁啊,我在那之前可没惹过什么桃花债啊。”他仔细想了想,万分肯定的重重点头:“我们中阳山连女孩子都没有,我倒是想惹风流债!麒麟神,你的这句话好没道理啊,说的好像我是个风流的负心汉一样。” 可能察觉到凤长鸣的说辞无懈可击,所以麒麟神临时改了口风:“那你就是只要旧人不要新人了” 新人旧人绕来绕去实在是伤脑筋,凤长鸣抱起双臂,好笑道:“麒麟神你还是直说吧,这样说话和平日里你的风格差了太多,我有些不适应。” 麒麟神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气愤道:“果真是个喜新厌旧的,前几日还央求我帮忙照看,转眼你连人都忘记了。” 凤长鸣闻言忽然放下双臂,面露慌乱,哑然的看着它,麒麟神的眼神是在责备,他不知道现在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答案对不对,所以有些难为情的:“你是说,我柔昙姐?” 这个称呼好久不见,此时脱口已经略显生疏,甚至有些陌生的拗口,像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更似一杯当初喝到一半然而此刻却冷掉的酒。 麒麟神火气消了一半,冷冷地瞪着他:“想起来了?” 凤长鸣羞愧地笑笑:“我怎么能够忘记嘛!”顷刻,他像意识到了什么,在笑意里挤出一丝忧虑,正色问它说:“麒麟神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起了这个,难道是我柔昙姐她遇到了什么麻烦么?” 麒麟神对他有所见长的悟性很是欣慰,微微点了一下头:“嗯,的确是越到一些事情,因为我只看一些端倪,并不确定这件事会造成什么后果,也许是杞人忧天吧,我觉得你拜托我这件事我应该要告诉你。” 说着,它恰如其分地打了个哈欠,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无悲无喜道:“我昨天夜里之所以没睡觉就是帮你注意这件事来着。” 满满的感动储在凤长鸣的心底,他很感激地笑笑,嘴上却调笑它道:“你还挺爱岗敬业的,哈哈!” 麒麟神的眼中闪过一丝抵触,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对于凤长鸣的没大没小它越来越无可奈何,已经有些********。眼前的这个人在陌生人面前永远是一副“我很危险请勿靠近”的模样,但是和他交好之后才能体会到他其实还挺幽默的,时不时对整个世界忤逆一下,似乎大逆不道。但是当你最后和他交心之后你才会切身的体会到,凤长鸣这个人对待真心朋友毫无戒备之心,大大咧咧口不择言,说他是浪子他却比浪子多了一些稳重,说他精神大条他有时又很心思细腻。 真是一个古怪的人呢。 麒麟神吁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凤长鸣的眼里闪过一丝急促的不安,麒麟神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子,淡淡道:“灵枢府对柔昙觊觎已久没你事知道的吧?!” 凤长鸣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灵枢府那边,又有什么动作了么?” “也不算什么大动作。”麒麟神自然地迈步到一边,极平静地道:“只是故技重施罢了,就像曾经用阿尧对付柔昙的那样,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们已经开始第二次行动了。” 凤长鸣追上它,它微微甩着尾巴,他眼神不自觉地跟着它尾尖摇摆的轨迹,有些犹豫的开口:“你也知道灵枢府这样,他们的目标是你你知道吧,你为什么不去管管他们呢?” 麒麟神看着远方,十分高远的样子,许久才道:“这个麒麟幻境其实就是一个小的人界,人界需要秩序,所以这里也需要统治者,需要各种各样的人,坏人是杀不完的,因为贪婪是人类的本质,只要有人的地方争执就是存在的。我为人族的母神,在人族的历史上看到了各式各样的人,所以我很了解。无为而治,说的可能就是这样吧。” 凤长鸣认真听它说完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颇有些赞同地点点头:“也许你做得事对的吧,就像草原的狼于羊,这也算是一种平衡。” 麒麟神没答话,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回头打量他:“怎么?你说你要走?” 凤长鸣一愣,然后犹豫地:“啊,对,是打算走的。” “那柔昙的事你还打算插手吗?来的人是个和当初的阿尧年纪相仿的小孩子,uu看书ukashu 十三四岁,比你刚到麒麟谷的时候小不了多少。反正不管你插不插手我都会在柔昙身陷危险的时候出面救她的,如果你想去也可以,正好省了我一番力气,我求之不得。” 是一个小孩子,他知道宋尧对柔昙的伤害多大,所以立马答应道:“当然要去,不然我是不会放心的。” “不放心什么?不放心我的办事能力?”麒麟神质问的眼神看着他。凤长鸣摆手:“那倒不是,只不过我自己知道的事情如果不去办我心里怪怪的,反正我也要回去了,不如就顺便把这件事办了。” “办了?”麒麟神诧异地瞧着凤长鸣,不解地开口:“怎么个办法?像宋尧一样把那个小孩儿杀死?” 凤长鸣打了个冷战,鄙夷地瞧着它:“才不会,我怎么会作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小孩子那么无辜我为什么要杀了他,我会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让他看清楚灵枢府黑暗的一面,让他彻底根除对灵枢府效力的想法,这样才叫治本。” 麒麟神有些顾虑地点头:“好吧,你既然如此想也挺好,不过你介不介意告诉我,你这个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方法是怎样的?” 这个……额。 凤长鸣一时语塞,回答不上来。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随口这么一说,总指导思想是这样的,但是到底怎么具体落实他还真是说不出个一二,于是犯了难,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麒麟神毫不留情地逼视过来,凤长鸣无奈之下只好推脱道:“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第109章 启程之时(下) 面对凤长鸣一知半解的办事态度,它真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十分之不靠谱。凤长鸣看得出它眼中的不信任,于是拍胸脯向它保证:“你放心好了,就算我出了什么岔子,最后不还有你麒麟神呢么,还没有什么事情是能难到你麒麟神的。” 面对凤长鸣赤裸裸的吹捧,麒麟神有些心花怒放,但是为了维持自己庄严的形象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干干地咳了两声,嘱托道:“那这是你说的,你去的话要注意自己的举止,小心不要再和灵枢府那边扯上关系,灵枢府可是恨你入骨。” “恨我?”凤长鸣不解,疑惑道:“他们恨我?我很他们还差不多吧?他们差点就要了我的命了,我这次回去不找他们麻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麒麟神摇摇头:“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受到了伤害吗?宋节是死于你手的吧?” 凤长鸣脸红,面对麒麟神的质问好半天才勉强:“对……对呀,这是又原因的呀,当时我……” 麒麟神不等他说完,继续道:“还有候封,他……” 凤长鸣急忙打断他:“诶,这个可和我没关系啊,他活的好好的,我可没杀了他。” 麒麟神看着凤长鸣怪异的表情不紧不慢地点头:“对,你是没有杀了他,可是我记得你们在雨中有一场决战来着。” 凤长鸣看着麒麟神认真的眼睛,无辜:“啊,怎么。” “你叫他毁了容貌,还挑断了他的右手手筋害他再也使不了剑。灵枢府两大督统因你死的死废的废,周案堂愁得一夜白头,恨不能早些杀了你,这些事情你可知道?” 凤长鸣讶异的眨眨眼,磕磕巴巴地:“不,不会吧,再也使不了剑?候封他也太不经打了。”那三支凌空钻竟然把他害成这样,他突然涌起一阵罪恶感。他说完低头仔细想了一想,忽然茅塞顿开似得哦了一声然后迅速把矛头指向笔者,他认为笔者是因为候封拒绝上位成为男一号所以公报私仇把他写成一个废人,他只是当了替罪羊扛下这个罪名而已。 对于这一点笔者不做多解释,公道自在人心。如果说笔者喜欢公报私仇的话那么笔者一定要第一个把凤长鸣写死。 麒麟神瞟了他一眼,不屑道:“还不经打,说的好像你很经打一样,当初如果没有我的水火灵台你早就魂游西天了,别说是残疾了。” 凤长鸣在一旁点头附和,拖长了声音懒懒地:“对对对,多谢麒麟神母神,麒麟母神万岁万万岁。” 那副样子可以说是集世间无赖于大成,颇有市井流氓之遗风。 麒麟神意味不明地瞪他一眼,兀自开口道:“你且去办你的事,什么时候想回你的世界了什么时候叫我,我会把你从麒麟幻境的缺口送出去的。” 凤长鸣皱了皱眉,颇为不解:“叫你?怎么叫你。” 麒麟神不耐烦:“麒麟幻境的任何地方都看得真真切切,你只需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我能听到的。” 凤长鸣了然点头,若有所思。麒麟神问他:“怎么样?你什么时候动身去外面的麒麟谷?”凤长鸣闻言有些扭捏,好像很难为情,像是一个刚刚出阁的闺女。麒麟神瞧出端倪,疑惑地看他:“你有什么担心得吗?但说无妨。” 凤长鸣羞然的一笑,难能在脸上看出一丝少年的涩然,他眯着眼睛望着麒麟神沉吟道:“你看看,我好歹也是代表你麒麟谷出去的,这一身行头你看看是不是有点儿……” 他没了下文,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看着麒麟神。麒麟神一愣,反应过来讶异看着他:“怎么,又让我空间穿越帮你从衣店里偷衣服?” 这个又字用的好。 其实不瞒各位,凤长鸣久居麒麟谷,吃喝拉撒倒是不愁,可是衣服却不然,随着他年龄的增大外加修炼衣服磨损严重,一般每件衣服补丁打补丁一个月也就烂得不成样子了。按理麒麟谷没有别人,一年四季如春丝毫不会觉得冷,就算穿的破烂点衣不蔽体也不会太大问题。可是有一天麒麟神瞧他穿的堪比乞丐中落魄者的衣服有些不舒服,是慈悲心肠也好是特意显摆也好,麒麟神眉飞色舞地在凤长鸣面前展示了一回空间坐标的穿越,由于整个麒麟幻境都由他控制,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眨眼的功夫它就穿到衣店里又穿了回来,嘴里还叼着几件崭新的外套中衣。 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凤长鸣这是好久没见过新衣裳了,虽然这几件衣服不是什么上好的料子但是凤长鸣仍然当作至宝。可惜的是好景不长,个把月之后这几件衣服成功步入了凤长鸣前些衣服的后尘。他补丁打补丁勉强坚持一个多月后这些衣服都已经成了岁布条,委实不能再穿,所以他又苦苦央求麒麟神再帮他偷几件。麒麟神不经夸,在凤长鸣的糖衣炮弹之下成功妥协,然后又乐此不疲地帮他偷,一来二去那家衣店有所察觉,最后甚至报了官,所谓的官自然是灵枢府,兢兢业业的督卫们蹲点盘查,然而麒麟神偷盗技术天下无双,他们无论如何努力这个大盗也抓不到,最后这家衣店准备关门大吉了。 麒麟神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凤长鸣,说它快把那家衣店偷倒闭了,以后再也不能给他偷衣服了。凤长鸣听罢很难过,暗自哀伤了很久。后来他从伤心中走出来,对麒麟神言传身教道:“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太执着,执着过度会让两方面都陷入窘境。要学会变通,正所谓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在其他的树上多试几次。” 麒麟神:“你的意思是?” 凤长鸣说:“你可以试试偷其他的衣店。” 后来麒麟神频繁的给他偷衣服,灵枢府的督卫加班加点也抓不到盗贼,这直接导致灵枢府的信誉大打折扣,整个旗安镇都的衣店都陷入惶恐之中。麒麟神觉得这么做太过分,所以这以后降低了行动的频率,这直接导致凤长鸣打补丁的功夫日益见长。 麒麟神以为他又是求自己帮他偷衣服,所以有些不快。凤长鸣摆摆手安抚道:“这回不是叫你帮我偷衣服,你想衣服破点儿就破点儿了,我还是能够接受的。” 麒麟神:“所以?” 凤长鸣无耻笑笑:“你去灵枢府帮我偷些钱来如何?” ……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不是万能的,但是在社会上没钱又是寸步难行。前车之鉴后车之辙,吃了黄牙小二那次亏凤长鸣长了记性,所以特地求麒麟神帮他搞些钱来。麒麟神不想帮他,说:“你可以自力更生啊,为什么总想投机取巧?” 凤长鸣无奈摇头:“这里一个妖也没有,你让我怎么杀妖赚钱?再说你看灵枢府那么大的家产,要什么有什么,你就算偷些来他也察觉不出来,他们平常搜刮民脂民膏,你就当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好了。” 麒麟神想了想,疑惑道:“,你的话倒也不假,那为什么从大众身上搜刮下来的钱要用在你这样的少数人身上呢?” 凤长鸣解释道:“因为我是弱势群体,弱势群体都是有特权的,比如老爷爷老奶奶打了人就可以逃避责任,比如像我这样明明有甄辨对错能力的未成年人犯了法就可以酌情宽大处理。” 麒麟神打量他半天也瞧不出他健壮的体格到底哪里弱了。 凤长鸣表示,在旗安镇没有钱币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如果麒麟神当真不去偷的话也可以另辟它法,比如带着它到灵枢府门口巡演什么的,表演跳火圈说人话,每人次收五个铜板,相信两三个时辰就可以赚够盘缠了,正好响应了麒麟神自力更生的号召。u看书 wwuuashu 麒麟神兀自想了一想,当即决定再帮他一次然后金盆洗手再也不干偷盗了。 凤长鸣闻言甚是开心,乐呵呵地等着麒麟神帮他偷钱回来。他有自己的打算,首先要把柔昙的禁步当回来亲手交给她,这是自己答应过她的。忽然想起当初自己把日期由一年改为十年是多么的明智,但愿那家店还在,但愿那个老掌柜没死才好。 麒麟神的办事效率极快,不大会儿就从灵枢府的银库里盗出了一些银子来,在水里包着,飘在它的身侧。它匆匆落地,那团包裹着银两的漂浮水泡忽然破碎,里面包的碎银子顿时掉在地上。 麒麟神无可奈何地看着蹲在地上细心挑拣银子的凤长鸣:“怎么样?这些银子可够了?” 凤长鸣头捡拾完毕,心满意足地在手里掂了掂,欣喜道:“当然够了,麒麟神你真是太有用了,真是越来越想收你为圣兽了。” 看着凤长鸣一双色眯眯的眼睛,麒麟神谨慎地退后半步,不耐烦道:“少来坏我胃口,你再不抓紧去你的心上人就要和灵枢府的小毛孩儿碰面了。” 凤长鸣哎呀一声,急急忙忙把银两塞到怀里,面露急促慌乱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快点快点送我过去我要去救我柔昙姐了。” 麒麟神也不答话,立刻催动神力,凤长鸣眼前的视野忽然退后变小,仿佛被黑暗吞没。凤长鸣救柔昙心切,根本没有考虑稍后应该怎么办才能把灵枢府的小孩子拦住。 他也许还不知道,这个小孩子和他还有一段很奇妙的缘分呢。 第110章 梁氏男童(上) 梁帧的童年似乎很不幸,瘦弱的他往往让人不由自主地将他和某个街头流浪的三根头发的小孩儿联系到一起。那个年龄里的小孩子最得家人宠爱,大多肥肥硕硕的,各个油光满面,然而梁帧从那时候起就充分发挥了干吃不胖这一令所有吃货都要嫉妒的先天技能。这直接导致他比同龄人要灵活很多,做游戏的时候他常常能够凭借得天独厚的灵活性斩获游戏的胜利捎带两个东邻少女的钦慕眼神。 梁帧的娘亲曾经在灵枢府当丫鬟,也不知道是打翻了油锅还是偷玩了硫酸,她原本白白净净的脸上花了数点,离开灵枢府之后由于没人愿意娶便委身嫁给了当地姓梁的农户,日子还算过得去,两年后就有了梁帧。虽然家里不算富裕,但是至少在嘴上没亏着梁帧,然而梁帧无论如何也胖不起来,究其原因是遗传他母亲,因为他母亲就十分单薄,出门随时随地都要牵着他爹爹,不知情的以为是小两口十分恩爱,实则她是为了防止被风刮走。 遗传他母亲的除了这一身单薄如柴的身体,还有就是一副姣好的容貌。当时梁帧还小,并看不出什么,然而随着梁帧日益长大,他的相貌的优势也开始逐渐地展露出来。这多亏了他母亲的优秀基因,很多人都情不自禁地夸他相貌好,如果在胖一点儿就更好了,当然更多的是为他母亲毁掉的容貌而惋惜。 梁帧一家很多代单传,且都生的魁梧粗犷,乃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好苗子。偏偏到了梁帧这一辈出了这么一个容貌俊雅的单薄男童,梁帧一家为儿子相貌骄傲的同时也在暗暗担心,这样的身体以后怎么能干得了农活,日后免不了要荒废掉操持了几代的耕种产业。 梁帧对此丝毫没有什么想法,他认为现在的小日子过得挺好的,养尊处优很是快活,整天在街里和同龄的小孩子踢皮球玩的不亦乐乎。 这天他们又趁着大人去地里忙活的时候公然在街上踢皮球。由于当时并没有急性精神精神病患者开车撞人,也没有人贩子倒卖小孩儿,更没有虐童的变态,所以在乡间的街上踢皮球很安全,乃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后来这件惬意的事情无奈被终止,原因是皮球被踢到了树上,挂在那里掉不下来。小孩子们用石子打奈何准头不够,用树枝打奈何高度不够。正犯难,只见瘦弱的梁帧蹭蹭蹭爬上了树,轻轻巧巧把皮球够了下来,又蹭蹭蹭爬了下来。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从未停顿,行云流水就像是学生党做的广播体操,宛如是一只长了翅膀的猿。 小朋友们异常惊讶,欢欣鼓舞地把他围在中间拍手称赞。梁帧羞涩地笑了笑,说没什么的,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就由我来帮大家吧。 大家更是开心,有了专业的球童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把球踢飞了。 其中一个小孩子抢先一步把球一脚开了出去,球旋转着飞起来朝着某个轨道飞出去,大家一拥而上准备哄抢。 只听得啪地一声,腾飞旋转的球被一只张开的手抓住。所有的小孩子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讶异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你们在踢球啊,我可以加入吗?”那个人笑着说,眼睛却殊无笑意,他披着黑色的帽氅,整个人被黑色包裹了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有很强的摄魂力。小孩子都怕怕的看着他不置可否,一阵风,他黑色的帽被撩了起来,露出他躺着一道森然疤痕的左脸颊,他长得很是好看,只是那道伤疤委实太诡异了些。 在孩子的世界里,坏人都是胸纹青龙背画虎,满脸刀疤脑瓢秃。小孩子自然分不清那个人脸上的伤疤是刀疤还是烫疤,所以一并归为坏人,但是他长得着实不像坏人,小孩子们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说话。 有个平日里孩子王似得斗胆站了出来,怯怯地:“可是你太高了,我们踢不过你。” “我可以让着你们啊!”那个人笑着,手忽然发力,那只皮球嗖地飞了出去,就像一道流星直直地朝孩子堆里打去,眼看着就要砸中某个倒霉蛋,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那个倒霉蛋灵活的双手一伸往怀里那么一捞,准确地将那只迎面而来得皮球扑入怀里。 梁帧刚才只是下意识地做出一系列的动作,此时此刻看着手里的球也是不明所以。他莫名地抬起头,目光正和那个人对上,那个人的脸在帽子里若隐若现,但是他的眼神却在缝隙里迸射过来,小小的梁帧呆愣地看着他,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那个小孩子,刚才到树上取球的也是你吧?你叫什么?” 听陌生人问了,小孩子们把眼睛都齐齐对准后面抱着球的梁帧。梁帧看看手里的球,又看看那个陌生人,回答他说:“我叫梁帧,你是什么人啊?” 陌生人笑了笑:“梁帧啊,哪个帧?” “就是这个。”说着,他蹲下来用手指在地上有板有眼地给他写了一个“帧”字,然后骄傲地展示给他看:“就是这个字。” 在那个教育普及程度底下的时代,一个普通的农户很难有享受教育的权利,大部分都是目不识丁。后来有个有文化的人来这里讨了口水喝,见到了年幼的梁帧很是喜欢,所以免费给他起了一个名,便是这个“帧”字。 陌生人很赞赏:“想不到你还会写字,不错,很漂亮。” 梁帧不怕他嘲笑,坦诚道:“我就会写这两个字,我爹爹把写着这两个字的白布给我看,说是我的名字,所以我就学会了。”说完他有些赌气道:“你还没说你是什么人呢,你再不说我们就去踢球了,大人们都不在,如果你想找他们的话要等中午。” “我?”陌生人笑,“你想知道我是谁?你听说过灵枢府吗?” 小孩子们有的摇头有的点头,梁帧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我娘亲以前在灵枢府做过事。” 陌生人还惊喜,扬声道:“你娘亲?她叫什么?” 梁帧警惕地转了转眼珠,撒谎道:“我娘亲没有名字,别人都叫她梁家媳妇,我不和你说啦,我要去踢球了。”说罢他回身朝着与陌生人相反的地方一脚踢了出去,小孩子们又一阵欢呼撵着球跑过去了。 陌生人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说话。梁帧原来还在最前面,忽然想到什么似得放慢了脚步,但仍是跑步的姿势。大家把他超了过去,他也没管,而是狐疑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陌生人。他正默默地看着梁帧,嘴角微微扬起。 梁帧假装没注意他,继续和大家追着球跑去。 中午大人们从田里归来,小孩子们都各回各家吃饭去了。uu看书 ww.ukshu梁帧拖着一副不亚于忙碌了一上午的大人们的疲惫身体回家,梁母热了好了饭一家三口正团团围在桌子旁准备开饭,梁帧刚向嘴里扒了一口饭便听见门口有叫门声。 他动作顿了一顿,心里一咯噔。因为这声音实在太熟悉。 梁父听着耳生,于是放下碗筷去看。 梁帧端着饭碗小心翼翼地吃着饭,时不时伸出头来看看外面来的到底是不是今天上午那个披着黑色帽氅的男人。梁母看他不好好吃饭于是温柔的呵斥了他两句,梁帧低着头若有所思,梁母瞧着奇怪刚想问他怎么了他就把头抬起来,看着梁母忧心忡忡的:“娘,今天上午我和阿生他们踢球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我不认识他,我问他是谁,他问我知不知道灵枢府。” 梁母听到灵枢府这三个字一下子来了兴致,疑惑地看着梁帧:“你说什么,他问你灵枢府?穿黑衣服?” 正说着,梁父已经领着今天遇到的那个人进来了。那人依旧穿着那件黑衣服,只是并没有带着帽子,他的脸英俊细腻,左脸躺着一道森然的长疤。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那个人眯着眼睛对着梁帧笑,梁帧眨巴眨巴眼睛,快速地反应过来,点点头:“嗯,你好。” 那个人又转头看向梁母:“听说你早先在灵枢府做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灵枢府的督统,候封。” 梁母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哑然地看着眼前的来人,虽然多年不见但是她仍然记得曾经灵枢府首屈一指的督统候封,只不过那时候他的脸上还没有那道伤疤。 第111章 梁氏男童(下) “梁帧这个小孩儿我很喜欢,我想栽培他做督卫,将来条件允许也可以接替我的职位。这是一百两。”他从袖袋儿里掏出一锭闪亮亮的银子,当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这些钱你可以拿去补贴家用,孩子在灵枢府会生活很好,两位如果想孩子可以随时去看他。” 一百两,什么概念。我想梁家这辈子也没曾有幸拥有过这么整的一锭银子。 灵枢府是什么地方,督卫又是什么人物。像他这样年纪大小的孩子可能不了解,但是梁帧的母亲毕竟在灵枢府待过,这份得天独厚的条件让他对此多多少少很是了解。其实每个少年在心底都向往一种酷酷的职业,这正是很多少年想当警察叔叔的原因,然而时间流逝很多少年长大成人之后只能沦为叔叔的行列却与那份光荣的职业擦肩而过。 在雏萝岛,督卫恰恰就是这个酷酷的职业。梁帧也是个很有热血的男孩子,一听说可以做督卫立马一股心血直提上来,整个人兴奋地不得了,连看那个陌生人的眼神都多了份温暖。 梁父很是担心:“可是我们家小帧身子骨弱,督卫对他来讲可能……” 说着,候封偏头如无其事地看了眼梁帧。梁帧生怕由于自己太单薄而错过督卫,于是立马向嘴里狂塞两口饭,装作一副很能吃的样子,因为他的小伙伴刘胖子就很能吃,他想能吃的人日后都能长得很壮,他要让候封觉得他之所以那么能吃但是却还是那么瘦弱的原因是他的身体还在韬光养晦。 候封笑笑:“没关系的,我们灵枢府不一定要有很强壮的身体,梁帧的可塑性很强,以后很有发展潜质。” 被人夸奖的感觉真好。梁帧心里乐开了花。 他不知道就因为这个男人他的人生将被改写。他明明是个种地的命,面朝黄土背朝天,可偏偏他遇到了候封,一个需要他的人。从此他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踢球小孩儿,命运让他认识很多人,最后的他变成了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样子。 那是后话了。 来到灵枢府之后的梁帧整个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穿上了华丽丽的衣服,吃上了平日吃不上的美味事物,有老师教他识字,给他讲如何察言观色,讲伪装与反伪装,利用与算计,还向他灌输忠君思想,俨然想把他培育成第二个宋节。 可惜的是梁帧到最后也没成为宋节那样的人,而且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明明他的伙食已经上了一个台阶但是他居然还是胖不起来,这很让人费解。 在灵枢府呆了将近四年,他也长成了半大的小子,整个人仍然瘦瘦的似乎除了皮就是骨头。这时候灵枢府对他下达了第一条任务:前往麒麟谷调查麒麟神。 和宋尧如出一辙的说辞,看来灵枢府的谋划人还真是黔驴技穷。 当麒麟神看到这一刻的时候他就在暗暗想这个瘦弱的男孩儿会不会对柔昙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他的前辈宋尧并未对柔昙的人身造成什么大的影响,虽然心理上的影响很大。这样的事麒麟神本不想出面插手,怕引起什么轰动,毕竟它要坚持无为而治,人需要自由的发展,外界的干涉极有可能影响平衡。 它忽然想起了凤长鸣,于是它把这件事告诉了凤长鸣,希望凤长鸣能代它把这件事办了,恰巧凤长鸣要离开这里回人族,于是他欣欣然地就接受了这件委托。 怕外人起疑梁帧并没有外人护送而是自己前往麒麟谷。这次他是打着流浪到此无家可归的名号赖在麒麟谷,为了使效果逼真他特意穿的破破烂烂的,还抱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这一主一宠俨然是街头标准的流浪汉。梁帧倒是好说,脸上抹黑点儿穿再破点儿,这幅骨瘦如柴的样子任凭谁看了都会相信,但是这只小狗就惨了,为了配合梁帧的奄奄一息它愣是被饿了整整三天,如今连吠的力气都没了,赖赖地趴在梁帧的怀里无精打采的。 这次灵枢府在计划的实施上有了突破。因为宋尧年纪小十分单纯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告诉他该做什么怎么做,怕他心智不成熟露出马脚最后前功尽弃。结果没想到阿尧和柔昙经过实践漫长的酝酿互相萌生了情愫,最后导致整个计划完全化为泡影。吸取上次宋尧的失败经验,这次灵枢府事先就立志把梁帧培养成一个奸猾腹黑的人,并在一开始就把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从而划清敌我界限,而不是像宋尧那样等到十八岁才靠信件获取真正的任务,变数太多而机会太少。 他抱着小狗向麒麟谷迈步走,还故意摆出一副摇摇欲坠随时都能由于饥饿而轰然倒地的样子,心里却在暗自琢磨着待会儿进了谷遇到那个奇怪的女子要怎么掩饰,怎么骗过她才能在谷中住下来,也只有这样才有时间完成灵枢府交给的任务。 他们说只要自己顺利完成任务就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督卫了。 要成为督卫了呢,真是想想就兴奋不已。 他正专心致志的想着一会儿的说辞,忽然间觉得脚下一空,然后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平衡,他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就抱着那只可怜的小狗扑通一声掉了下去。被激起的树叶飞起不高又飘飘落地,掉在陷阱里的梁帧跌坐在地上,屁股坐在地上阵阵的疼,他龇牙咧嘴地抬头看了看,上面飘下来的叶子缓缓落在他的鼻子上,他甩甩头想甩掉,然而出人意料的整个人突然又是严重的一倾,他啊了一声,陷阱中的大网猛然间一提将他和小狗都兜起悬起来,摇摇摆摆地挂在树干上。 “是谁啊,快放了我啊!” 梁帧不卑不亢,声音极力保持平静,艰难的转头打量四周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暗算他。 “当然是本小爷啦。”一个身穿蓝绿色对襟立领半袖,着紫色腰带黑色云靴,内里雪青色紧袖中衣的少年眉目含笑施施然地从树后走了出来,他生的不算俊俏却很是招人喜欢,明明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眉眼里还满是不稳重的痕迹,可是却无端给人一种很难得的成熟感。 被网兜住的梁帧上下打量他一遍,开口问他:“你是谁家的公子呀,我以前没见过你啊。” 他笑,骄傲道:“你自然是没见过我,我乃中阳山大公子,凤长鸣是也。” 原来这个衣着光鲜亮丽气度不凡的少年正是从麒麟谷里出来的凤长鸣。 他不知道灵枢府派来麒麟谷的人是谁,所以特意隔着空间向麒麟神打听了一番,得知他还没有出发所以很是放心,他先是去旗安镇里搞了一身像样的行头,吃了顿属于人类的传统食物,顿时美得难以言喻。 后来他闲着无聊突发奇想,所以在梁帧必经之路上挖了这么一个陷阱作为见面礼。 梁帧艰难的扭了扭身子,讨好似的看着他道:“你是中阳山的?这个地方我倒是没有听过,这样,你先把我放下来好吧,我一个小孩子带着一条小狗也没什么钱财,这样霸占着你的网也很不合适,把我放下来我帮你把陷阱重新铺好以便你在补些野兽什么的,你说好不好?” 说的真实在,凤长鸣差点儿就心动了。不过还好凤长鸣的心理素质过硬,对小恩小惠又很大的警觉性,并没有上钩而是及时悬崖勒马保持住本心。只见他缓缓走过来,脸上略带令人不安的笑。 梁帧看着他的笑意一阵心慌,然而脸色却极其平静,不慌不忙地和凤长鸣对视,眼睛里很是淡定。 凤长鸣缓缓靠近,眯着眼睛笑看着他,宛如把玩着一件玩物。 梁帧不知道来者的意图,毕竟他没经过什么大场面,再淡定也难免心虚,脸上虽然看不出来但却还是不着痕迹空咽了一口。 凤长鸣靠近了,微微弯着腰看着他,上下仔细打量他一遍,摇摇头似乎很失望的开口:“没想到你这么笨呀,区区这么一个陷阱就把你打发了?” 梁帧气鼓鼓地狡辩,他想告诉他说他刚才是在想如何搪塞麒麟谷的怪女人分了神在掉进这么弱智的陷阱里面的,这是意外。 可是考虑到现在他还深陷网中,乃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可逞强,于是强忍住委屈,附和地羞涩一笑:“我还是个小孩子嘛,很笨的,你不要笑话我。uu看书 uansh.co ” 明明忿忿地想解释,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么一句服软的话,而且配合着还摆出一副很恰当的表情。凤长鸣不禁为他高超绝伦的表演功力而叹服,灵枢府以周案堂为首,以宋节候封为代表,以宋尧梁帧为后继新兴形成了一批强悍的资深表演团队。若灵枢府改名为表演艺术院校向社会输出大量的实力派演员必然会使我演艺事业日益兴盛。 凤长鸣咳了咳,背着手不屑道:“我们灵枢府派我来试探你一下没想到你这么轻松就中了计。”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被凤长鸣稍稍这么一试探立马心里防线就崩溃了,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他道:“你说什么?你是灵枢府的?可是我为什么没见过你呀?” 凤长鸣遥遥头:“我岂是寻常人随随便便可以见到的?我在灵枢府虽然不是人人尽晓,但是我说一候封不敢说二,周案堂在说三之前也要仔细斟酌。” 他开始胡吹,不过梁帧半信半疑却也有些动摇,眼神不由自主就软了下去。 凤长鸣绕着他转圈,一边转一边很有腔调地:“我早说你还要考察考察,可是这些人妇人之见急于求成派你来了。我倒不是说你完成不了这次任务,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什么事情都要力臻完美,不完美的任务即使再成功也难以入了我的眼。” 这口气太大了,梁帧真的有点儿怀疑他真是灵枢府暗中的某个大人物,所以有些忐忑的:“那你是想怎么样?” 凤长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想再历练历练你,等你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再派你去麒麟谷。” 第112章 假师真徒(上) 没想到这么轻松就骗过他了,看着梁帧毫无戒备的眼神凤长鸣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梁帧目不转睛地听他吹完,有些渴求的:“那这次算我失误进了你的圈套,前辈您老谋深算,是我经验不足。不过前辈你先放我下来好不好,我这样很难受啊。” 说着,他扭了扭身子,整个网呈水滴形将他和小狗紧紧包住,他这一系列动作对网没有丝毫的影响,整个大网似乎纹丝不动。他有点较劲地又扭了扭,而这无非是给他原本适应了的身形找麻烦。 半天之后他终于妥协,转而可怜兮兮地看着凤长鸣:“前辈,行行好放我下来吧,你看我这条小狗,它本来就虚弱现在都快委屈死了。” 正常路线不行就打情感牌,期望如此能打动他一颗恻隐之心。果然凤长鸣有些动容,不胜其烦地扣着耳朵无奈敷衍道:“好好你等着。” 梁帧不信他会遵守承诺,所以眼睛放着光注视着凤长鸣的动作,恨不能用意念控制他放自己下来。只见凤长鸣不紧不慢地走到一个树边,伸手将树干上打好的绳结解开。等候中的梁帧饱受煎熬,根本不能自持。 凤长鸣解开绳结,缓缓地把他坠下来。梁帧得眼睛里闪烁着轻松与愉悦,连饿的脱力的小狗都忍不住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两下呜呜的声音以示开心。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好极,梁帧余惊未定,腾出一部分精神力仔细打量着凤长鸣。凤长鸣拍拍手向他走过来,藏不住的笑意在脸上泛滥。梁帧对眼前少年的身份很是怀疑,别的不说,但是他这么年轻就有如此高的地位和作为,这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好了,现在我们要走了。”凤长鸣来到他面前,安慰似得向他肩膀拍了拍。 “走?”梁帧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凤长鸣很有气场的转身便走不给他解释,这么一来梁帧更是没闲暇考虑他的身份真伪,而是快步跟上:“去哪里?” 然而才走出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呜呜声,梁帧回头,只见那只饿的走不动路的小狗眼巴巴地将他望着,楚楚可怜地一吸鼻子,眼泪顿时储了满满一眼睛。梁帧无奈快步回去把它抱起来,又快步跟上凤长鸣的步伐忍不住好奇问他:“我们去哪里,我的任务不是去麒麟谷吗?” 因为是打着灵枢府前辈的幌子所以凤长鸣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所以提前把这个问题的答案想好了记在心里,此刻听梁帧问起来他就像偷到了考卷的考生一般胸有成竹,十分有底气地:“去麒麟谷的任务很重大,周案堂太心急,找了不适合的你去执行任务。我有更好的人选,他已经代替你去了,现在你跟我走,我这儿有更适合你的任务。” 梁帧听罢,忽然就停住了脚步。凤长鸣听到他没有跟过来,也纳闷的停下,转头询问着看他:“怎么不走?” 凤长鸣脸色平静,其实心里却很焦急地自省是不是哪里说得不像被他有所察觉了,如果他指出了自己的漏洞那么自己又该如何反驳。 凤长鸣定定地瞧着他,梁帧站在原地默然得看着他。由于心理作用原本梁帧很自然的眼神此刻也变成一条带刺的鞭子劈头盖脸地打过来。凤长鸣有些心虚,脸上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了,梁帧的的眼神依旧很正常,但是凤长鸣已经被自己吓得有点儿坚持不住了。此刻他悬起的心就像是一盏摇摇欲坠的灯,三晃两晃随时都能一个猛子从吊顶上栽下来。 对视的时间不算长,可是凤长鸣有点要将本心暴露出来的意思了。那盏灯一晃再晃,马上就要掉下来,此时的凤长鸣有些不安,他有预感梁帧发现了他是骗他的,正打算破罐子破摔,梁帧的一句话忽然把他摇摇欲坠的灯拖了上去。 他沮丧的垂下头,自言自语似得:“我为什么不合适,我很努力的,候封大哥说我只要完成这件事情就可以让我当督卫的。” 凤长鸣恨不得一个巴掌扇过去,个倒霉孩子干啥不好非要干督卫! 理智劝自己不要这么冲动,冲动是魔鬼。 他暗自庆幸在最后关头梁帧及时说出这么一句话让他及时把还未脱口的话逼回去,不然就要露馅了。 看着梁帧落寞的样子,凤长鸣心中窃喜了一会儿,稳定稳定情绪,过去语重心长道:“不是你能力不够,而是对手太强,不过你不要气馁,这个世界上没有打不败的敌人,我会帮助你让你变强的,总有一天你会打败对手的。” 如果有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袭白衣仙风道骨地站在你面前说可以帮你变强,那么这个定是个世外高人,他的出现是因为作者编不下去,意欲准备给主角开个挂让剧情更好更快的发展;一个极度邪恶的人说要帮你变强,那么定是作者觉得剧情不够刺激,准备让主角堕落下去,间接地可以引发其内心善恶挣扎的劲爆看点。 不过一个少年说要帮你变强,我想他肯定是一个卖假药的,要么,是作者吃错药了。 梁帧不是傻子,虽然被凤长鸣事先设计好的骗局唬住了,但是最起码的智商还是有的。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竟然说能帮自己,梁帧顿时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凤长鸣有意卖弄,扬眉看他:“怎么,你不相信?” 梁帧点点头,忽而又摇摇头。其实他的初衷就是点头,可是一想到这么太伤他自尊,所以又有了后来的一个摇头。 凤长鸣的本事很高,尤其是在麒麟谷的这几年保守麒麟神的摧残,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大幅度提升。他傲慢地笑笑:“我知道你不信,那你看好啦。” 他说着,从背后取出一把铜笛。梁帧以为他是要即兴表演一段铜笛独奏,然而他并不认为吹笛子对自身变强有很大的功效,所以忍不住蹙了眉,满是怀疑地看着这个衣着华丽的少年。 凤长鸣微微闭上眼睛,嘴角骄傲地扬起来,铜笛贴在他薄润的下唇上,整个唇线与笛身相切,完美地难以方物。 梁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希望自己得感觉是错误的,毕竟没有人会把吹笛子当做一种杀人方式,除非这个人吹得很烂,烂到别人一听就忍不住想轻生。 如果是这样那么眼前这个人就太厉害了。uu看书.uukanhu 梁帧手心里捏着一把汗,因为他不确定他即将听到的是不是一曲难听到爆的调子。 当第一个音符从思若笛里跳跃而出的时候梁帧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可是随着凤长鸣手指规律地跳动,音符就像是泉水般汩汩的地从笛孔里冒出来,递进的旋律叩响他的耳膜,是一段很美的旋律,不算是天籁,但是也很好听。 想不到这真是一段正宗的笛子演奏,梁帧讶异地睁开眼睛,然而睁眼的瞬间,他忽然被眼前的事物震住了。 柔如白纱,轻如薄雾,从笛孔散发出来的柔和光芒真真实实烟一样的飘了出来,宛如一缕白绫,通透而柔滑。这一幕对于梁帧而言实在是神奇之至,他目瞪口呆,讶异地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地:“这个是什么啊?” 凤长鸣放下铜笛,思若笛产生的元力也瞬间消失。他背着手笑看着他:“怎么样,神奇吧?” 梁帧没看出什么名堂,以为是什么魔术,如此草草的结束他扫兴的同时也降低了刚才吃惊的程度,他略显鄙视地看着他:“这是戏法吗?” 凤长鸣真是丧气,居然被人误认为是戏法,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不过也没关系,他这样的小孩子见识短,得拿些真本事叫他看看。他想着,收起笛子到背后,看着他的眼睛:“好,这个你不认识没关系,我现在再让你见识见识厉害的。” 梁帧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他垂着眼睛看着他,无奈的:“那好吧,你再来吧!” 凤长鸣心里暗道:看好了,这招决定要你的好看。 第113章 假师真徒(下) 第一招已经败下阵来,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第二场必须要把他震住。凤长鸣当即决定用自己拿手好招凌空钻! 他傲慢地挥挥手,似乎在清场:“让让让让。”他捋了下袖子,但是袖子是紧袖的,无形中让他这一系列动作的帅气度大打折扣。凤长鸣注意到这一点,但是仍固执地捋完左边捋右边,还努力地咳了两声,双掌一拍拿了个架势:“小心,离远点儿啊别伤到你。” 梁帧给他个面子微微退了半步,不以为意地看着他。凤长鸣把他的表情转化为仰慕从而化为精神活力的源泉。于是更加端架子,明明是个随手拈来的招式他却故意像便秘一样弄的极其吃力,憋着一股劲好像这招极其难使出,是个很高妙的招法稍不留神也会前功尽弃。被这种气氛一熏陶哪怕最后凤长鸣什么也么使出来而是放了个屁那么大家也会觉得这个屁不同凡响。 梁帧看着他着实吃力,眼神不由自主就带了份怜悯:“你行不行啊,不行就算了,我相信你就好了,你这样再憋出什么毛病来。” 凤长鸣表情凝重固执地摇摇头,其实心里却很是开心。下一刻,凤长鸣的丹田处忽然涌起一团白色的光团,梁帧一怔,觉得有点意思,忽然间白色的光团膨胀成一个淡白色的结界将他包裹在里面。梁帧不明所以,只是觉得很神奇,但是他仍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正疑惑,只听见凤长鸣骄傲的一笑:“看好了,这是本小爷凤长鸣的成名绝技,凌空钻!” 他最后的三个字咬的异常尖锐,好像一柄刚刚出鞘的刀。梁帧被他的“戏法儿”吓住了,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凤长鸣周身的结界忽然消融成团,形成了无数的小光团在他周身悬停,梁帧一惊,向后又退了半步。那些小的光团伸长变细,就像被锻造中的钢材,在铁器的砑砸下变成一根根细小的银针。梁帧完全被震住了,正不知所措,凤长鸣得意的眼神瞟过来,炫耀道:“看仔细了。” 话罢,数颗白光银针迸射而出,面向前方的树干猛然刺去,犀利的速度与耀眼的光芒宛如流星赶月,梁帧下巴差点没掉出来,耳边只听得数声树干被敲击的空洞之音,声音急促而干脆,就像钉子迅速穿透木板一样,梁帧的目光随着数道银针扫过去,那棵可怜的大树的半腰处几缕白烟窜出来,袅袅而散。梁帧难以置信地跑过去仔细查看,瞧着树干上几个针孔大小的洞,他挠了挠头,似乎在思索,回头看凤长鸣,他正背着手满意地看着自己。梁帧注意他三秒,忽然茅塞顿开似得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地抱着小狗挪到树的背后,那棵树的背面,对应着前面的小孔有着数个一模一样的针孔小洞! 梁帧难以置信,这么粗壮的树干,他居然靠着细弱的白光就给轻而易举的刺穿了? 他的手指抚上去,小孔的周围还微微有些异样的温度,这足以说明刚才那些白光是以怎样惊人的速度激射过来。 转过头来,凤长鸣正微笑看着他:“怎样?我说我能让你变强的,由于我的实力,我在灵枢府的地位很特殊。” 他故意用了特殊这个词以示自己不为人知的神秘,间接地也消除他戒备之心。 梁帧若有所思,认真地看着他,半天才:“那麒麟谷那边怎么办?我的任务是要去麒麟谷的。” 凤长鸣打消他的顾虑:“这就不是你有资格问津的事情了。”凤长鸣刻意端着架子,好像一个高层领导在教训员工,风轻云淡地:“我已经派了更好的人代替你去,只要任务完成,谁去都是一样的。” 梁帧的眼神说不出的落寞,他垂头丧气:“那你说我要和你执行新的任务,任务是什么啊?” 这个…… 凤长鸣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个问题,于是忽然就被问住了,心虚的冷汗忽然从额头渗了出来,要是这个问题回答不上来那么凤长鸣极有可能露馅。 对呀,到底该骗他说执行什么任务呢? 一旦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敷衍或者转移话题都不失一种好方法,为了不使眼前的小鬼有所怀疑,凤长鸣干脆双管齐下,一边敷衍着把眼神移开并伸手到怀里一边转移话题道:“来,行动之前先把这个戴上。” 梁帧一怔,眼睁睁看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上半脸的人皮面具,由于价值极其廉价,所以这张面具的做工极差,差不多戴上就相当于毁容了。 买这张人皮面具的初衷是怕他反抗,虽然凤长鸣可以点他的穴道控制他,但是进行转移的时候难免有些困难,万一碰上灵枢府的就麻烦了。倒不是凤长鸣怕灵枢府,怎么说,对凤长鸣而言灵枢府就仿佛一坨狗狗的便便,看见了就觉得恶心,退避三舍实在是无奈之举,不能因为不怕就上去踩一脚,到头来脏的是自己。 梁帧不知所以,茫然地从他手里接过这张人皮面具,微微皱着眉头道:“这又是做什么?我要带上这个?” 凤长鸣满意的点点头,倒不是因为觉得梁帧聪颖瞬间将他的意图领悟,而是他成功领到了梁帧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了话题。 梁帧看着手里的人皮面具,有些排斥的表情停在脸上。许是觉得自己的出镜率极低,他怀中饿的瘪瘪的小狗抗议似得哼哼两声,凤长鸣看过去,它无力的仰头看他,可怜的样子颇有美人梨花带雨的遗风。 凤长鸣过去温柔地摸着小狗的头,似乎觉得不对劲,又抬眼看他:“你这狗怎么啦,怎么无精打采的?是生病了么?” 梁帧啊了一声,略带小心的:“可能,是饿了吧?” 哪里是可能,明明就是饿的。小狗赶紧委屈的叫唤两声,表示自己的确很饿。 凤长鸣看着心疼,大气道:“我们去吃饭吧,瞧这小家伙饿的,怪可怜的。” 小狗兴奋地想开口,然而开心的表情表现出一半忽然体力不支,又颓废地软下去。梁帧也有点儿动容,妥协道:“那好啊,我们先去吧,要不这小家伙要饿坏了。” 凤长鸣点头,然而向他身上一瞟忽然想到似得,摸着下巴异样地看着他,梁帧给了一个无辜得表情,无奈地:“难道现在就让我戴上这个面具吗?” 凤长鸣抿着嘴唇摇摇头,开口道:“不是,我觉得我应该给你换身衣服,否则你这身实在是太掉价了。” 梁帧低头看看自己,又抬起头看向他,很自然的:“我是为了去麒麟谷特意换上这身衣服的,平常的衣服我都放在灵枢府了,要不然我们先回灵枢府吧?” 回灵枢府?如此他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不行不行。凤长鸣眼珠一转,摇头道:“不行,我们这样回灵枢府太招摇,会引起敌人的注意,我们要出其不意,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戴上面具,敌人知道你去了麒麟谷,却不知道我半路上把你截了回来转而派遣别人去,这个头开的很好,可不能因为这一时疏忽坏了阵脚,所以目前灵枢府去不得。” 他虚构了一个敌人来帮助自己演好这出戏,目的旨在不引起这个小屁孩的怀疑。梁帧诧异地看着他,疑惑道:“敌人?谁是敌人?” 凤长鸣一时语塞,大脑飞速旋转,忽然想到某个势力眼前一亮,神秘兮兮地一勾手唤他离近些,梁帧疑惑的靠近,凤长鸣贴在他耳边道:“是赤月教啊。u看书 .uukansuom” 赤月教的各位一定要原谅我啊,没征得你们同意就盗用了你们的名号,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教派摸黑的。 赤月教似乎和灵枢府是宿敌,灵枢府上下都对赤月这两个字很敏感,梁帧耳濡目染也被传染,乍听赤月教的名号忽然一惊,难以置信道:“你去赤月教执行任务?带上我?就我们两个人吗?那可是赤月教啊。” 看着梁帧惶恐的眼神凤长鸣顿时来了灵感,不是说没有任务做吗,那干脆就拿这个做任务好了。 凤长鸣觉得这个方案很有可行性,于是很认真地点点头,严肃点点头,道:“这回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半路截来了吧?这个任务无比艰巨,一般人根本无法胜任,但是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个好苗子,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难得的,梁帧在被吹捧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保持一颗波澜不惊的心,他看着凤长鸣的寄予厚望的严肃眼神,有些自卑道:“我觉得你太高看我了,前辈,我觉得我只会给你拖后腿。” 凤长鸣诶了一声,不满道:“叫我前辈干什么,我很老么?” 梁帧歪着头:“那我叫你什么?” 凤长鸣仔细想了想,忽然坏坏一笑:“你叫我师傅吧。” “师傅?”梁帧无法置信,惊讶道:“我为什么要叫你师傅呀?” 凤长鸣引诱他:“刚才我的招式,厉不厉害呀?” 梁帧快速地转了转眼珠,奇怪地看着凤长鸣,有些试探性的:“师……傅?” “嗯,乖徒儿。”凤长鸣一脸贱笑,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第114章 见义勇为(上) 人靠衣服马靠鞍,凤长鸣给他戴了面具又以怕他多嘴为名点了他的哑穴,这才不慌不忙地带他去衣店换了身衣服。这一身衣服虽然不华丽,但是走的是清新婉约路线,他天生就瘦,被衣服一衬显得敦实点了许多,也算是挺合身。 小狗再次发出悲鸣,示意自己已经饿得痛不欲生,即将告别人世,希望二位多多保重。凤长鸣又赶忙带梁帧去傍边的餐馆点了几个菜并先要了几个包子给小狗。小狗一见吃的顿时回光返照,兴奋地狼吞虎咽,看的凤长鸣都担心它一不小心就能噎着。 凤长鸣也有些饿了,一闻到旁边的饭菜味儿口水就开始泛滥。梁帧定力好,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抓紧时间虚心求教,争取尽可能地掌握凤长鸣刚才得招式。 这样得求学精神可谓是当代的典范,如今学风江河日下,大多数人顶着学生的名号却干着形形色色的职业,可谓是龙鱼混杂。梁帧的表现很得凤长鸣欣赏,虽然他当时说收他为徒弟,但是这个决定里面有两分的冲动和七分的贪玩外加一分话赶话。徒弟不是不好教,而是懒惰的徒弟没法教。梁帧极其勤快,在求学这一点表现的淋漓精致,如果笔者能有其十分之一的勤学精神现在也不至于沦落说书。 梁帧坐在凤长鸣的对面,身子尽力倾向凤长鸣,几乎要趴在桌子上,这样显得自己比较主动,期望能给凤长鸣留个好印象,无奈他不能说话,只能用食指沾着水向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然后凤长鸣再凭借高超的识字能力解读出来。 这一次梁帧写的是:那些白光厉害,什么。 由于用手写字很麻烦,所以他尽力简化,凤长鸣也能理解个八九成,见他如此写他微微笑了笑,道:“那可不是白光,是元力,就像是你们练武所说的内力,但是我们修的不是内力,而是元力,妖怪怕这个,内力不行。” 梁帧震惊地喔着嘴,半天了然地点点头,又写:师,教我,我想学。 被求教的感觉真爽,凤长鸣内心的小虚荣心顿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笑笑:“好呀,不过这个很难学的,很苦,你要学吗?” 梁帧这次没有写字,而是无比兴奋又肯定地点点头。 凤长鸣笑:“好啊,不急,等吃完了饭得了空我就教你。”梁帧闻言脸色变了变,他抬手沾了沾水,在桌子上写:现在。 凤长鸣排斥地向后倾离身子,反感道:“着什么急吗,你看这里人这么多,根本不适合修炼。” 梁帧左右看了看,只见整个餐馆里几乎座无虚席,虽然桌子与桌子之间隔了好大的空间,但是仍然显得很紧凑。让人看了就烦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梁帧似乎还不放弃,抬手又沾了水,刚写了四五个字不到,小二忽然过来上菜,看不出眉眼地就把盘子随便向桌子上一放,正正好好盖住了梁帧写的字。梁帧既吃惊又愤恨,抬头怒视着小二,小二没发现,扔下一句“客官慢用”便潇洒离去。 梁帧不气馁,抬手沾水还要写,然而手指刚刚落在桌面上凤长鸣忽然递过来一双筷子压在他将要写字的手背上。梁帧讶然抬头,但见凤长鸣无奈地看着他:“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这个世界上有比吃饭还重要的事情吗?这是师傅给你上的第一堂课,民以食为天。” 凤长鸣换了个手势把筷子插进他的手里。 “先吃饭。” 梁帧嘴唇不安的动了动,眼珠舍不得得微微斜了一个方向,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他手里握着两根筷子,使其摩擦旋转发出轻微刺耳的声音,抬头,凤长鸣无视他吃的津津有味。梁帧咂咂嘴,无奈地低头向嘴里扒了口饭。 小狗吃完了两个包子觉得不够,又坐在后腿上摇着尾巴使劲伸着头往桌子上瞧,恨不能一下子窜上去,凤长鸣注意到它投来询问的目光,它就顺势收敛了动作,转而用它可怜兮兮的眼神望向凤长鸣,凤长鸣又把吃剩的骨头扔给它,它乐不可支,爪子护着自己的骨头嚼的咯嘣响。 一桌子菜被两人风卷残云吃完,由于梁帧不能言语,所以这顿饭吃的十分安静,除了隔桌嘈杂的酒令声整顿饭都被小狗吃骨头的声音所笼罩。凤长鸣吃完,擦擦嘴看了眼小狗,它已经吃完,圆圆的肚子似乎待产的狗妈妈,而实际上它是条公狗,这么说太侮辱它的性别。凤长鸣好笑的:“看它吃的,肚子都要撑爆了,你多久没喂它了呀?” 那边沉默,凤长鸣弯下腰夹在它的腋下将它抱起来,小狗蹬着小腿诧异地看着它,凤长鸣忽然把它抱离好远,嫌弃似得:“得给它洗洗澡了,挺好的一条灰色小狗居然变成条黑狗了。” 那边继续沉默,凤长鸣挺好奇地:“诶,梁帧,这小东西叫什么名字啊?” 那边仍然沉默,凤长鸣若有所思,忽然自言自语似得:“不会还没有名字吧,这小东西刚才把骨头咬的咯嘣响,不如就叫它咯嘣吧?” 显然这个名字太难听,当事人表示十分不满,立刻有瞬间的绝望,继而将之转变为愤怒。凤长鸣呵呵地坏笑,扭头看着梁帧:“怎么样,你觉得这个名字行不行?” 梁帧给他一个无奈的表情。凤长鸣没有弄懂他的意思,于是回敬他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两个人对视三秒钟,凤长鸣忽然恍悟得喔起嘴,挑起眉毛歉意地看着他。梁帧没有说话,继续保持这个无奈的表情。 凤长鸣赶紧过去帮他解了哑穴,十分愧疚地说道:“呵呵,忘了给你解开穴道了,不过没关系的,现在还来得及。诶说正经的,你觉得叫它咯嘣怎么样?”说罢看向小狗,小狗满脸的抗议,正叼着梁帧的裤脚使劲摇头,意欲让它帮助自己投出宝贵的否决票。 梁帧低头看着它,想了片刻,淡淡道:“我觉得这个名字还挺贴切。” 一句话,小狗丧失了所有的希望,它难以置信地瘫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梁帧,又转头看看凤长鸣。它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丢人的名字,于是伤感地转过身子,准备留给他俩一个萧条的背影以供自责使用。 然而它毛茸茸的小身子刚刚转过去冷不丁被梁帧夹着腋下抱起来:“不过这个名字不好听,它在最饿的时候是包子救了它,不如叫它包子。” 这个名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和咯嘣一比不知道要好听了多少倍,当这两者拿到一起放在小狗面前的时候小狗毫无疑问的选择了后者。 “那就叫包子好了。”凤长鸣点头。 小狗的表情很是抗拒,然而无奈自己的力量太弱小,它兀自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在心里勉强接受了这个很低廉的名字。 凤长鸣坐回去看着小狗正努力劝说着自己接受这个惨痛的事实,半天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忍不住坐直了看着梁帧,好奇道:“诶,吃饭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梁帧抱着小狗对着凤长鸣眨眨眼,认真的点点头:“嗯,不过现在没有了。” 凤长鸣很自豪地笑笑,喋喋不休道:“我就说嘛,民以食为天,不吃饭哪来的力气想问题,怎么样,吃完饭是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梁帧摇摇头,道:“那倒不是,uu看书 .uukanhu只不过是他们都走了。” “他们?”凤长鸣眼珠转了转,以为是灵枢府的督卫,然而他刚才刻意保持警惕并也没有发现督卫,但是这里不乏他疏忽的可能,于是有些中气不足地:“谁呀?” 梁帧玩着小狗的爪子,抬头淡淡地看着他:“赤月教的啊,你不说你要带我去赤月教做任务吗?我本想告诉你他们在这里的,以为能对你有什么帮助,不过当时你叫我吃饭所以我没机会告诉你。” 凤长鸣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些赤月得人对他的确没有什么价值,可是他曾对梁帧说去赤月教执行任务,所以为了圆这个谎赤月教必须要和他有所关系。想到此处他很认真的点点头,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赤月教的啊?” 梁帧诧异地看着他:“你没看到那伙吃饭的人坐下去的时候,衣摆下面的靴子上都若隐若现绣着一个小月牙吗?”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凤长鸣:“难道你不知道吗?那个分明是赤月教得标志嘛!” 这话很敏感,矛头分明指着凤长鸣的灵枢府内部人员的身份。凤长鸣慌而不乱,反而以进为退,气势十足地教训他道:“看看你,我告诉你民以食为天,吃饭的时候怎么能够看别人呢?要专心吃饭知不知道?我真是奇怪,这些年灵枢府都教了你些什么东西啊,这些都没人教你的吗?” 梁帧被他说的有些委屈,忘了质疑他,幽幽道:“老师教我要时时刻刻察言观色,不能放过一分一秒,因为敌人时时刻刻都能放松警惕,我需要随时敏感,这样才能准确叨住对方的漏洞。” 第115章 见义勇为(下) 凤长鸣既怕又无奈,怕的是他这么小的年纪便能有如此造诣如果不改邪归正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宋节,而纵观自己的实力,现在的自己只是个纸老虎,能勉强吓一吓他让他迫于权威而不敢对否定自己,可是一旦有一天自己的权威不再奏效那么自己的漏洞将千疮百孔随时被他识破。无奈的是他一个聪颖的孩子这么小就变得滑头,丧失了孩童的天真,真是实在值得同情。 凤长鸣准备挽救他,于是规劝他道:“你老师是你老师,和我没什么关系,就算你老师再能察言观色我瞧他不顺眼一个凌空钻就能把他射成马蜂窝,所以说实力最重要,如今你的师傅是我,所以你现在要听我的而不要和我提你以前的老师怎样怎样,再提的话回到灵枢府我就把他刺成马蜂窝,你听到了没?” 梁帧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嗯,知道了。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去追他们吗?” 追?凤长鸣有瞬间的呆滞,然而瞬间反应过来自己骗他要去赤月教做任务,他说的追定是指的刚才的那伙人。 凤长鸣并不想追,但是如果说不追定会引起梁帧的怀疑,所以先是很坚定地:“追当然是要追的。”紧接着这句肯定他又一百八十度反转了语调,说:“不过这伙人离开了好久,我们难以确定他们的动向,所以我看这件事先且放一放,我们另寻它法去赤月教不必跟着这伙人也未尝不可。” 说完很淡定地瞧着梁帧,梁帧信誓旦旦地笑了笑:“师傅你不必担心,刚才我把他们的对话一五一十听得完完整整清清楚楚,他们要干什么想去什么地方我都了然于胸,这次他们这次要回少浮山,而且我注意到他们身边的一个小姑娘,似乎很愤怒的样子,自始至终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所以我猜她也许也和我一样被点了哑穴。你给我点哑穴是说怕我经验不足说了不该说的坏了计划,可是我看那些赤月教的人对她的眼神很凶恶,所以我猜那个女孩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点她哑穴的目的自然是怕她多嘴,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儿是被他们抓来的,可能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被抓去了做压寨夫人,还有可能是对他们赤月教威胁很大的叛徒或者敌人,要带回去处置。” 凤长鸣错愕地看着他,忽然发现眼前的小孩子心思的缜密与推理逻辑能力都是非比寻常的强大,乃是他凤长鸣万万比不了的。被一个比自己的小孩子比下去,凤长鸣仿佛被人指着鼻子侮辱了一番。想到此处,凤长鸣的脸上莫名一红。 梁帧发现凤长鸣异样的神色,不明地瞧着他:“师傅,你在想什么?” 凤长鸣点头:“我在想刚才给你点了哑穴真是点对了。” 梁帧:“……” 站在人道的角度来讲,任何违背双方当事人意愿的男婚女嫁都应与侵犯人身自由同罪,单方面的更甚,应与****同罪。凤长鸣说,如果那个女孩当真是被虏去做了压寨夫人那么足以可见这个女孩长得很标致,她生气间接地说明给她做夫君的男子品相应该极其差劲,所以这是一桩违反女方单方面意愿的婚事,我们有必要管一管。 同样的是推理,但是将凤长鸣的推理和梁帧的推理放到一处,孰强孰弱可见一斑。梁帧半张着嘴难以置信地听着凤长鸣义愤填膺地侃侃,半天才捋好他的思路,讷讷地嗯了一声,隐隐地想辩驳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他得眼中闪过一丝一缕,最后肯定似得:“嗯,你说的有道理。” 凤长鸣说完,觉得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麒麟神然后让它把自己和梁帧一起带离这个麒麟幻境。这样灵枢府以为梁帧在麒麟谷做任务,所以短时间内并不会有所行动,柔昙也会得到短时间的安定。 不过现在听梁帧说那些人强抢民女,锄强扶弱的一颗心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作为一个通往大侠路上的有志青年,凤长鸣贯彻落实见义勇为的战略方针,积极投入到杀富济贫的行列中来。他已经在麒麟谷呆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武功见长但是他凤长鸣这个名号却很是生耳,百姓对他知之甚少,而想作为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名号务必率先打响,无论好坏。万事都要从小事做起,凤长鸣决定先做件好事练练手,于是当即决定去解救被虏走的少女。 梁帧并没有什么否定情绪,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由于凤长鸣是一个新人,并不知道雏萝岛各个地方的具体位置,所以寻找起来特别麻烦。有梁帧在他又不能表现地什么也不知道因为那样显得太丢人。想罢凤长鸣计上心来,先是付了钱出来,然后抄着手立在街上,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对廉贞吩咐道:“徒弟,带路。” 梁帧抱着小包子眨眨眼,颇狐疑的:“带什么路,他们回少浮山了呀!” 凤长鸣气定神闲:“我当然知道他们回少浮山了,但是你见过那个徒弟不是在面前引路的?这是尊师重教的规矩,入了我的门下就要遵守我的礼数,我当时就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否则我怎么能学到那种神功?” 为了学到凤长鸣的技法武功,梁帧忍气吞声地点点头,先迈开两步走了出去。凤长鸣心中暗暗窃喜,打着师傅的旗号果然行动极其方便。梁帧瘦小的身形在前边走的平平稳稳,凤长鸣在后面跟的无比逍遥自在。 走了许久,房屋都已尽数退去,许是已经出了旗安镇,人烟稀少看不见多少人家。凤长鸣跟着梁帧走了半天,然而还是没有看见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凤长鸣觉得麻烦,于是叫住他。 梁帧停住,回头看他,疑惑道:“怎么了?不走了吗?” “当然不是。”凤长鸣回他,然后忽然白光一闪,他的怀里忽然出现一个白白胖胖的肉团子。 “这个是什么啊?”梁帧十分好奇地跑过来,睁大了眼睛仔细瞧着它。小包子仰着头,通天蚓居高临下,两者小东西好奇地打量对方,通天蚓快速地眨眨眼,扭动着身体想从凤长鸣怀里出来,凤长鸣使劲箍住它,它肥硕的身体扭了半天进展,于是只好失落地被他抱着,呆呆地看着小包子。 “它啊,它是通天蚓,我的圣兽哦!” “圣兽?”梁帧第一回听到这个词,给了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他看着它半天:“它是圣兽,那它能干什么啊?” “他能耐可大了呢!” 听着被夸,通天蚓高兴地眯着严谨,很高傲地扬起脑袋。凤长鸣抬手笑着朝它头顶摸了摸,对他道:“白宝儿,我们去少浮山,你给你见识一下你的遁地神功。” 通天蚓木然地眨眨眼,表示并不知道少浮山为何物。凤长鸣嘲笑它:“笨死了,少浮山在哪里你都不知道,来,让我徒弟告诉你。”凤长鸣给梁帧递了个眼色,梁帧讶异:“我?告诉它会怎样?” 凤长鸣笑目道:“告诉它它就会带我们去了呗!” 梁帧难以置信,斜着眼睛看着通天蚓:“就凭它?师傅你不是在说笑吧?” 被小看的通天蚓使劲儿地用眼神威胁他,然而众所周知通天蚓的眼神一丝杀伤力也无,所以并未对梁帧造成什么影响。凤长鸣正色:“当然不是在说笑了,uu看书 ww.uuanhu.co通天蚓可是很厉害的,你快些说来不要浪费时间,要不然被掳走的姑娘都给赤月教生完宝宝了。” 梁帧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转身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就在那里,从这里直走,然后要转过几个弯……” “好了够了。”凤长鸣打断他,梁帧转身看他,只见他双手微微松了力,他怀里的通天蚓就忽然从他怀里跳出来到地上,凤长鸣缓缓向后面退了几步,梁帧看他向后退也学着他退了几步,通天蚓蠕动着白胖胖的身子,刚刚还是猫儿大小的它忽然像被一只注了水的水袋一般忽然膨胀了数倍,凤长鸣淡定的看着,梁帧却是没见过这一幕,顿时被吓得不轻,小包子更是夸张,刚刚还在思考眼前的这个小肉团是个什么东西,如今这个小肉团忽然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小包子心里无法承受,吓得呜的一声把头埋进梁帧的臂弯里,半天才勉强露出一个眼睛小心地打量通天蚓。 “这个……”梁帧吞吞吐吐:“它居然能变这么大?!”话语中充满了惊讶和溢于言表的赞佩。凤长鸣点头,如释重负似得:“好了,现在我们走吧。” 说罢向前跨坐在通天蚓的身体上,向它脖子的厚肉处挠了挠,笑声道:“那要拜托你喽白宝!”又回头对着梁帧:“来啊,坐上,白宝带我们去。” 梁帧目瞪口呆,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赶紧小步跑了过去,学着风长鸣跨坐上去。 “坐稳了,那么要走了。” 通天蚓把头一扬,夺目的阳光闪耀在它的头顶的天空,宛如一颗硕大的珍珠。 第116章 涵江女子(上) 通天蚓的陆地直线行进速度不是太怎么拿得出手,但是打洞的速度却是首屈一指的快。梁帧之前从未体会过通天蚓的打洞之能,如今通天蚓忽然把头扎到土里,他一惊,还没有缓过来神只感觉四周忽然漆黑一片,仿佛黑夜一般,耳边是窸窸窣窣泥土碎石的撞击之声,通天蚓的身子很柔软,坐在上面是一种享受,可是对于不知明者却是一种不小的惊吓。 阳光再次进入眼帘,梁帧感觉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赶紧大口呼吸了几下。凤长鸣倒是淡定,四周瞧了瞧,问梁帧道:“怎样,此去少浮山还有多少路程?” 梁帧环顾四周认出了地理位置,确信道:“嗯,走的没错,要再向前走才对。” 话罢,通天蚓忽然又把头一扬,奈何梁帧还没有做好准备,只感觉自己又从鬼门关游了一圈。等第二次从泥土里钻出来时梁帧已经下定了决心从通天蚓的身上下来。凤长鸣瞧他抱着惊魂未定的小包子从通天蚓身上下来还以为是到了,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是受不了从地下走的惊心动魄。 凤长鸣第一次坐着通天蚓地下钻行的时候其实也很紧张,生怕被埋里面出不来,连坟墓都省的挖了。可是时间一长他就发现通天蚓的地下钻行的功夫一流,他不但不用担心被埋更不用担心被泥土弄脏衣服,因为通天蚓再打洞的时候回故意制造一层保护膜将坐在上面的人保护起来,知道这一点之后的凤长鸣无比安心,之后与通天蚓地下钻行的时候再也没有排斥反应了。 于是凤长鸣开导它:“怎么了,你是怕了吗?” 呃……与其说是开导倒不如说是讽刺,梁帧仰起头看着他不服气道:“谁说我怕了,我只是不习惯,一上一下的我头晕,而且你看小包子,它脸都吓黑了。” 包子表示,然而我是一只小灰狗,脸从来都没白过。 梁帧说,无论怎样,打死他他都不想再体会一次底下钻行了,反正现在离少浮山也不远了,大可以徒步过去算是饭后运动,有助于消化。 凤长鸣无奈地敲敲脑袋,想着他又不能撇下他单独去劫亲,否则中途他走掉又偷偷跑去麒麟谷那就麻烦了。但是硬来又显得他没有风度,于是随了他,也从通天蚓身上下来,把通天蚓收到意识海。 庞然大物一闪而逝,这叫梁帧看的呆了,他惊愕地眨眨眼,看着凤长鸣的脸:“通天蚓呢?它去哪里了?” 凤长鸣故弄玄虚:“它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等我需要它的时候它自然会来的。” 梁帧低头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忽然抬起头夹着包子递出去给他看,兴奋道:“你说我把包子变成圣兽行不行?这样我也可以把它送到那个神奇的地方,想叫它出来就叫它出来。” 这个,按照理论任何动物都是可以被镇妖师收为圣兽的。可是通俗地来讲大家都喜欢那种有异能的,比如通天蚓的打洞,再或者是战斗力强的,比如狼豺虎豹,当然最好的,而且是所有镇妖师一致公认的便是龙生九子,具体有什么能力他虽然不知道,但是苏东何的那条螭吻他就很是眼馋,耍耍帅这就足够了。 但是退一万步来讲,还没有哪个镇妖师要收一个小狗为圣兽的,因为人体存放圣兽的意识海空间有限,大家普遍喜欢搞一些有价值的圣兽防止尸餐素位的圣兽出现。眼前的包子虽然可爱,但是要收它为圣兽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这就好比你很饿,兜里却只有三个铜板,没有人会选择购买一朵花而不是买两个肉包子充饥。 所以凤长鸣有些艰难,梁帧看出他的表情,有些失落:“怎么了,不可以吗?” 凤长鸣给他解释:“你想啊,人的一辈子能够收的圣兽是有限的,如今你把包子收为圣兽了,以后收圣兽的机会就少了啊。” “为什么?”梁帧偏头问他,把包子又抱回怀里。凤长鸣看他不懂,继续解释:“以后你再想收其他东西为圣兽很有可能就办不到了,就好像你去买东西却只有一点钱,买了包子就不能买茶叶蛋了,而且你最喜欢吃的韭菜饼也买不了了。” 梁帧:“然而我并不喜欢吃韭菜饼。” 凤长鸣:“……” 梁帧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只喜欢吃包子……呸!我是说我只想要包子,我这辈子只要一个包子做圣兽就好了啊。” 小包子听了之后很感动,十分亲昵地向上挺着脖子妄图伸舌去舔他的脸颊,奈何身高不够,这个对包子来讲的高难度动作最后以失败告终。 这个小孩子还真是固执。凤长鸣想,反正他也不是镇妖师,自己也不用对他如此苛刻,他想怎么做都是自己的意愿,包子给他做圣兽也挺好的。凤长鸣想了会儿,包子正努力向梁帧示好,他会意地点点头:“也罢,包子很喜欢你,等你把元力催出来我就教你怎么把包子收为圣兽。” “元力?”梁帧不懂:“那是什么?” 凤长鸣解释:“你还记不记得我用凌空钻把树穿透的事了?”梁帧睖睁地点点头:“记得,那个就是元力吗?” 凤长鸣满意地点点头:“没错,每个人都是有元力的,那个是一股潜在的休眠的生命源泉,是整个元力的缔造者,而最基本的元力就是宗元,宗元就相当于母元,它在体内做周期性的循环,这样就会生出来很多和它一模一样的小元力,那个叫轻元,轻元是会被消耗的,但是宗元时不会被消耗的,它要一直呆在体内源源不断的产生元力。” 梁帧听天书一样的听他的话,半天道:“你说的不是内力吗?” 凤长鸣皱着眉头:“其实很两者很像,但是却是本质的不同,内功讲究的一个是气字,但是元力却讲究一个神字,元力富于变化,可塑性强,妖族就怕这个,但是内力不行。” 梁帧若有所思:“那我把元力催发出来就可以收包子味圣兽了吗?那我该怎样做?” 要催发元力的方法大致分为两种,第一种是被令一股强大的元力撞击,这样能有把沉睡在体内的元力强制唤醒,然而这种方法风险太高,很容易还没有催发出体内的元力自己的小命先不保了,所以并不推荐,另一种是被另一个具有渊元级别以上的人在体外加以引导,就像是给一块冰加热,要它自行缓缓苏醒。当然大部分人都是采取的第二种方法,安全放心成功率也很高,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这么绝对的事情,比如唐越,他就是靠自己禀异的天赋自己唤醒了宗元。这个案例乃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要不然唐越也不会被人称为天才,因为是天才无论是在人格魅力或是号召力上都很有话语权所以笔者曾考虑过以唐越作为第一主角将这个故事进行下去,然而凤长鸣实在过分坚持戏份儿久增不下,uu看书 .uukans这让唐越难以插足进来,所以至此唐越也没有跻身主角行列,对此笔者深感遗憾。 虽然目前唐越在大家的视线里消失了很久,但是一旦有机会我立即会把他启用,到时候凤长鸣的主角宝座到底保不保得住尚未可知。 对于梁帧的问题凤长鸣也想帮他一把,但是时间不等人,想要唤醒他体内沉睡的元力任何时候都可以,但是被赤月教掳去的小姑娘却不等人。凤长鸣想了想说:“自然为师会帮你唤醒元力,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们应该先把那个女孩解救下来。” 听到意愿被驳回,梁帧的脸上露出一丝失落,随即点点头,妥协道:“那好吧,可是现在我们不知道那伙人到了哪里,是回了少浮山还是现在还在来的路上,如果是后者我们直接在这里等着就好了,可是如果前者我们就要深入敌腹了,正好你说你要去赤月教做特殊任务,如此一并做了也好。” 凤长鸣想了想,他那时说去少浮山做任务纯属是用来骗他的幌子,如果不是心血来潮中途决定去解救那个无辜的少女他早就让麒麟神将他和梁帧送回自己的世界了。虽然这对梁帧来讲有些不公,但是梁帧既然叫了自己一声师傅那么自己定然不会亏待他,最起码可以带他回中阳山让他成为镇妖师的一份子。 想到此处不禁热血彭拜,连心脏都很合契地猛然跳了几下。梁帧见他有些失神,忍不住轻声换他道:“师傅,你怎么啦?” 凤长鸣一愣,恍然间低头看向梁帧,见他正怪异地看着自己,他也没多想只是大气一笑,说道:“没什么。” 第117章 涵江女子(下) 话音刚落便听着远处的山岗上传来几缕嘈杂的声响,他们两个此时身处在平坦的小路上,闻声忽然都是一愣。凤长鸣的耳朵好,所以愣的早,然而梁帧虽然比他慢些但是处理的声音的精准度要比他好,声音刚刚传过来他就忽然有些讶喜道:“啊,这声音,是那时候吃饭的赤月教徒。” 看样子两个人竟然赶在了他们的前面,这么好的机会通天蚓功不可没。凤长鸣快速地四周扫视了一圈,见到不远处立着一只大石头,凤长鸣拍拍他的肩膀,又在梁帧的注视下指了指那块石头:“我们去那里坐着等他们。” 梁帧没说话乖乖跟在他的后面向那块石头走去,直到随凤长鸣做了上去后他才忧心忡忡地说:“我觉得现在才养精蓄锐有点晚了,要不然我们还是避开吧,保住有生力量才可以为以后的反攻做准备。” 凤长鸣诧异地看着他,他没明白凤长鸣这个表情的意思,又规劝他道:“也许那个女孩未来的夫君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差劲,可能她只是做个样子好掩饰自己内心的羞涩。” 凤长鸣继续诧异地看着他,这次他没有规劝他,而是开始自我反思,他低头不自信说:“其实我刚才的推理也不是很严谨,万一那个女孩是赤月教有头有脸的人物,刚才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公主病犯了也有可能。” 凤长鸣看着他:“所以……” 梁帧严肃:“所以我想如果师傅现在想养精蓄锐的话不如选择韬光养晦先避避风头。” 凤长鸣一个栗暴毫不留情地弹他头上,当的一声。梁帧的眼泪顿时从眼角飙了出来,双手委屈地摸着自己受伤的部位,忿忿地看着凤长鸣。凤长鸣微眯着眼睛,直视他道:“你说这句话是在嘲讽我的实力吗?” 梁帧默默地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又快速摇头,然而动作太大他的面具有些脱落,于是他又腾出手来贴好。凤长鸣静静看着他,也不生气,自顾自的释怀般点点头:“也罢,你这小子嫌我没有教你什么东西所以一直对我的能力不怎么信任。不过我不怪你,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实战一把,让你见识见识。” 正说着,岗上的一行人已经快步下来。这些人都是很平民的打扮,只是鞋面如梁帧所言都绣了一个小月牙,那么小的月牙当时梁帧都能一眼识破足以可见他的洞察力有多强。这五个人都是年少力壮的年轻人,形色匆忙似乎有什么急事般,然而和这幅画面格格不入的就是他们身后那个拖拖拉拉的少女。那个女孩约么有十三四岁,生的白白净净,团团的小脸好像是在嘴里憋了一口气,多年以后的异世界很多人都喜欢嘟着嘴卖萌,我想这个女孩如果生在那个时代定是个不折不扣的萌物。 凤长鸣正在有模有样的教导梁帧,画面就像很是有爱。那个女孩在队尾刻意放慢步伐,面容不屑,仔细看时才发现她的手腕是被细绳子拴住的,被前一个人拽着向前走,那样子就像是拽着一头牛前往屠宰场,被牵着都是一百个不愿意。那个女孩在行进中就注意到那边的石头上有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凤长鸣有意无意地抬头刚好和她对视上,她的眼神中传来一种渴求,然而仔细看时那份渴求的情绪又忽然变成了无所谓。凤长鸣搞不懂,正想让这儿徒弟出马一探究竟,那个女孩儿忽然把手使劲向下一甩,整个绳子也顿时绷直,绳上传来的拉力拽的那个女孩儿一个趔趄,她连忙稳住身形刚刚抬起头只见那个拽绳子的赤月教徒回头朝她厉声:“干什么!” 她支支吾吾刚想说话剩余的那四个教徒也都停下来,回头看她,其中一个皱着眉头,怒气冲冲的:“怎么,这个小妞又不听话了?” 凤长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好像在看戏。师傅没有动哪有徒儿动的道理,梁帧深深记住这条规矩,于是也安安静静地坐在石头上抱着包子看戏。 女孩儿在眼角快速地瞥了眼凤长鸣,咳了两声,声音尖锐地:“我累了啊,刚才我就没有吃饭现在哪来的的力气走路?” 那个牵她绳子的赤月教众不耐烦:“谁叫你刚才不吃,忍着,马上就到少浮山了。” 少女冷笑,哼哼道:“我们两家明明挨得那么近你们却兜着圈子把我抓来,真是不嫌麻烦啊,做事之前长点脑子好不好。” 其中一个赤月教徒道:“如果不这么做你很有可能就被劫走了,只因为我们长了脑子所以才绕远抓你回来。” 少女用鄙视的眼神将众人都彻彻底底地扫视一番这才心安理地摇摇头,道:“那你知不知道有个词语叫夜长梦多啊?”话罢她又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凤长鸣。那五个教徒其中一个似乎觉得不对劲,也跟着那个女孩儿一记眼镖甩过来。两道目光同时刺过来,凤长鸣表情一僵,忽然笑了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继续,我只是个赶路的,来休息罢了。” 看着凤长鸣的眼神,牵绳的教徒有些不安,使劲把绳子一拽:“快走!别磨磨蹭蹭的。” 他这一用力绳子一紧,她雪白的手腕上登时勒地红彤彤的,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凌厉地给了那几个人一个白眼,气急败坏道:“怎么啦,我休息一会儿不行,反正我都在你们手上啦,你们害怕我跑了不成?” 那人又是将绳子猛然一拽,威胁道:“少废话,快走!” 女孩的眼睑隐隐荡出两滴晶莹,一副无奈何的表情:“喂,你们能不能客气点,何怜月平常就是这么管你们的吗?” “不许你直呼我们教主大名!”一个教徒暴跳起来,举起手来要打她嘴巴,她眼疾手快,以牵绳教徒为圆心以绳长为半径逆时针旋转九十度避开了这一击,然后她一个凄楚哀怨的眼神递给凤长鸣,凤长鸣一愣。那么问题来了,求该女孩绕过的弧长,呸!问题是这个怪异眼神究竟包含着什么讯息,好端端地她怎么会用那样得眼神看着自己呢? 凤长鸣正竭力思考,梁帧忍不住差了一嘴:“师傅,你是不是对那个女孩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呀,要不然她怎么会那样看你?” 凤长鸣威胁地比出一个强硬的反兰花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皮笑肉不笑地:“你小子头上的包是不是嫌少呀?” 梁帧忽然想起刚才那个痛彻心扉的栗暴,顿时捂住脑门挪到了安全距离之外,心惊胆战地瞧着凤长鸣。那个赤月教徒一击不中准备再来第二次,女孩儿也不躲突然朝着凤长鸣的方向大喊道:“哥,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要你来救我你倒在那里看我笑话,弟弟你也不管管他!” 哥哥?弟弟? 凤长鸣还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梁帧忽然心里一咯噔,完了,这是要吃哑巴亏了。梁帧虽小但是脑袋转的快,于是赶紧狡辩妄图扭转败局,然而那几个赤月教徒根本不给他机会,忽然全被转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梁帧和凤长鸣。凤长鸣呵呵笑:“小姑娘你叫我哥哥干什么啊?” 其中一个赤月教徒事后诸葛亮道:“不要再装了,我就知道你坐在这里绝对不是这么善人原来是这小妞的兄弟。” 刚说完只听得旁边的忽然哎呦惨叫一声跌在地上,众人看时之间那是牵绳的教徒,手中早已空空如也,那个女孩儿飞也似地跑到凤长鸣旁边,表情得意。众人七手八脚把那个跌在地上的教徒拉起来,只听得他气急败坏地:“小丫头片子趁我不注意踹我屁股,可不能让他跑了快抓住她。” 女孩儿哈哈一笑,把手递到凤长鸣面前,豪放道:“大哥哥谢谢你了啊,帮我解开吧!” 凤长鸣觉得有趣,uu看书 ww.uukansu笑目看她半天,女孩忽然更深地笑出来:“怎么啦,没见过美女啊,快帮我解开呀!” 凤长鸣笑着:“你刚才叫我哥哥?” 说话间那五个已如猛虎般扑了过来,凤长鸣身形一变由坐姿瞬间变为站姿,手臂伸出轻轻巧巧地几下推搡,并不是多深奥的招式然而那五个赤月教徒就都跌出老远。 女孩儿有瞬间的惊讶,然而快速回复平静,赞叹道:“高手在民间啊!” 凤长鸣侧过身来看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刚才叫我哥哥?” 女孩无所谓地啊了一声,道:“没关系,反正你也不吃亏,叫了就叫了。” 没关系?凤长鸣有些无语,他明明想问她为什么要叫自己哥哥。还好梁帧懂他,抱着包子过来帮他解围:“因为她想找人救她,一开始觉得咱们两个不靠谱所以只是打量我们并没有实施骗局,但是周围实在没什么其他更好的人选,所以她才故意和我们们套近乎想把矛头转向我们,这样她就可以趁机逃脱然后逼着我们和她一起联盟,虽然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总是要拼一拼的。” 女孩儿向梁帧讶异地投来赞许的目光,梁帧微微一笑:“恭喜你,你拼对了。你好,我叫梁帧。” 凤长鸣觉得这个徒弟的笑容太妖孽,一出场就把自己的风头抢了,于是很霸道地在他头上弹了个栗暴:“有你什么事儿!” 梁帧眼眼泪再次飙出,委屈地捂着脑袋瞧着凤长鸣,女孩呵呵地笑出来,用细尖的嗓子介绍自己道:“真是谢谢你们啦,我叫孙思竹。” 第118章 诚信为上(上) 这边有说有笑互相介绍宛如新生见面会,热烈程度十分可观,完全不顾那五个在趴在地上哭爹喊娘的赤月教徒。五个人被一个弱冠不到的少年轻轻松松撂倒在地自然是十分之不服气,于是互相搀扶着起来,二话不说再次攻上。一开始孙思竹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如此的厉害,所以还对他有些隐隐的担心,但是刚才他一出手就放倒了这五个人,功夫好的很,所以现在并不担心,反而笑嘻嘻地对着那五个教徒道:“你们又来送死了呀!” 凤长鸣有意卖弄,那几个人已经攻了过来他还抽空悠哉的伸了个懒腰。 梁帧抱着小包子安安静静地瞧着那五个倒霉蛋傻呵呵地冲过来,十分友好地在心里为他们祈祷。 一个五个人,甚至都没见到凤长鸣出手,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快的就像是一阵风,风声呼啸而过,那五个人都被吹得人仰马翻,趴在地上继续哎呦哎呦地哭爹喊娘。 孙思竹背着手一蹦一跳地过去,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其中一个倒在地上哎呦不止的赤月教徒,挑衅道:“你不是很厉害嘛!刚才还凶我呢!” 那个教徒疼得说不出话,在地上爬不起来,紧皱着眉头半天才艰难地有气无力地回他一个字说:“滚!” 孙思竹一愣,表情诧异地:“你干嘛学我的口头禅!” 凤长鸣和梁帧都忍不住笑出来,梁帧抱着包子上前,对她道:“好了,现在你也不用嫁给赤月的老男人了,快回家吧,我和师傅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送你了。” “老男人?”孙思竹很是疑惑,看了看梁帧又难以置信地看了眼他身后背着手仙姿凛然的凤长鸣,忍不住问道:“谁说我要嫁给赤月教的老男人了?你们听谁说的啊,对了还没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啊!” 说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梁帧懊悔地摇摇头,什么嫁给赤月教品行败坏的老男人分明是凤长鸣推理出来的,他耳濡目染久而久之竟然把这个推理信奉成了事实,足以可见谣言的力量有多强大。而从孙思竹的反应中可以看出这个推理一点儿也不靠谱,亏得他不长脑袋地还将这个离谱得推理亲口说出来,现在想想自己的智商真是堪忧。莫非是和智商不高的人在一起久了受到了传染?唔,等学业有成一定要尽快离开他才是。梁帧想着,颇为认真地点点头。 孙思竹见他俩都不说话,警惕地向后面退了退,狐疑道:“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是谁?而且你还带着面具,感觉怪怪的。” 梁帧忽然反应过来,本想告诉她自己的身份然而一想自己还有任务不可轻易暴露,于是骗她道:“我们只是普通人罢了,我师父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至于你说我脸上的面具,呵呵,我长得不好看所以用面具遮上了。” 孙思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是么?我只听说女孩子戴面具遮羞遮丑的,第一次见到男孩子也会这样,而且你还很有爱心地抱着小狗。”说着她一指他怀里的包子,脸上浮出讶异的神色,忽然明白了什么似得斩钉截铁道:“你该不是女扮男装吧!” 凤长鸣噗嗤一声笑出来,梁帧则瞬间红了一张脸,不过还号有面具挡着不是太怎么明显,但是他尴尬的样子还是从眼睛里暴露出来。 孙思竹弱弱地:“该不是我猜对了?!” 梁帧忘记解释,凤长鸣则摆摆手:“你不要瞎猜了,他是个如假包换的真汉子。” 梁帧的脸更加绯红,无可奈何地背过身去选择沉默。这个时候那五个人得痛觉也都也所缓解,于是又互相搀扶着起来。孙思竹仗着凤长鸣在胆子很大,上前迈了两步调笑道:“你们五个还是躺着养伤吧,要不然闹个半身不遂没了用处连何怜月也不会用你们了。” 其中一个不服气地回她:“我们教主人很好,她才不会这么对我们这样,倒是你们涵江,做事向来心狠手辣,今天我拼死也要把你带回去报答教主的栽培。” 哦?这个女孩儿是涵江的吗?梁帧微微挑眉,嘴唇抿了抿。 “你们赤月才心狠手辣呢,真是血口喷人!”孙思竹气急败坏,翻了个白眼道:“既然你想为你们教主效忠那不如就干脆点,我一刀一个结果了你们岂不是很好?” 五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身形一颤,仰仗着凤长鸣的威慑眼前的小姑娘倒真地这样做那也是无可奈何。孙思竹的眼角闪过一丝不屑,轻声道:“我才没兴趣杀你们,看你们吓得。”说罢转身向凤长鸣的身边而去,五个人面面相觑都是默默无言。 梁帧谨慎地注意她的动作,只见她走到凤长鸣的面前,微微一笑,道:“他叫梁帧我知道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啊?” 凤长鸣一直抱着双臂看她和五个赤月教徒,闻言指了指自己:“我啊?”他又把手臂插回去,道:“我叫凤长鸣。” 孙思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了一声回头对着那五个教徒说道:“你们回山里禀报去吧,有我凤长鸣大哥在你是伤不了我分毫的,我也不追究你责任,谁叫我们涵江的每个人都很善良呢!” 那五个人围着圈低声商谈,一时间尚未有定论。梁帧抱着小包子走过来朝孙思竹呵呵笑:“原来你是涵江的啊,我听说涵江教主孙本通有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只是多年不曾下山叫什么长什么样都是鲜有人知,我猜那个人就是你吧?” 孙思竹耐心听他说完,有些惋惜的口气:“不错,我们教主是叫孙本通,不过可惜,她并不是我爹。” 梁帧恍然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是我猜错了。” 凤长鸣抱着双臂看着他俩说话一直很沉默,原因是他正在想尽办法捋清楚灵枢府涵江与赤月教这三者复杂错乱的关系,可是由于他知之甚少所以总是捋不清楚,而且看他俩说话也总是感觉话里有话,好像一个不留神就容易暴露,就像两个顶级狙击手在狙击对抗,实在不是他这样的人有资格插手的。 想到绝境正想自暴自弃,他忽然恍悟,他干嘛要弄清楚这三者的关系呢?反正也要离开这里了,见义勇为也大功告成了,下一步就应该是带着梁帧离开这里了。所以顿时心情大好,整个人都无比舒畅。 梁帧注意到他的变化,试探的:“师傅你怎么了?” 凤长鸣一愣,刚想回答没有那边孙思竹抢他一步无比讶异地:“你还是他的徒弟呀,uu看书 ww.uukanshu.om长鸣大哥教你什么,打架吗?” 凤长鸣很骄傲挺起胸膛,面容灿烂,好像整个人都被披上了一层霞光。梁帧无奈地瞟了一眼凤长鸣,讷讷说道:“嗯。”实则心里腹诽凤长鸣:他根本什么也没教我! 孙思竹认真地点点头,拍着梁帧得肩膀一副老辣的样子教育他道:“你要好好和长鸣大哥学啊,将来也像他这样厉害,我看好你哦!” 凤长鸣更加骄傲地挺起胸膛,恨不能将上半身九十度折过去。梁帧违心地咧了咧嘴角,蚊子哼哼似得嗯了一声。 孙思竹教育完毕,心满意足地转头对那五个人道:“你们还不走啊,我要回涵江去了,你们想抓也抓不住我了。” 那五个人互相看了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得,忽然抱拳躬身,客客气气地:“吾等愿意效劳。” 效劳?怎么回事? 正感到奇怪,其中一个上前一步道:“我们商量过了,如果这个任务我们无法完成回去之后肯定要受到重罚,倒不如不回去跟您回涵江,在涵江效力。” 凤长鸣挑眉:“弃暗投明?” 阵前倒戈这件事并不少见,但是摊在谁身上都要慎重考虑一番。孙思竹想了一想,释然道:“大可不必如此,你们有改过自新的心已经很好了,不要再为赤月教卖命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来我们涵江,不如去镇里谋些生计,讨一房老婆安安心心过日子。” 讨老婆啊……凤长鸣很没出息地想到苏若雪,不禁心旌荡漾起来,嘴角很自然地扬了上去。 第119章 诚信为上(下) 孙思竹的意思简单明了,就是我不想让你们加入到涵江里面,谁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搞不好是奸细。而凤长鸣却很在兴头上,心情好所以看什么都很好,隐隐觉得眼前这五个改过自新的阳光向上的小青年也很好,于是点头答应道:“你们离开赤月就算从了良了,这样,你们就保护孙思竹小姑娘会涵江吧,我还有事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朝梁帧打了个手势,道:“梁帧,走了。” 梁帧正傻愣愣地抱着包子杵在那里。他有瞬间的呆滞,明明这五个人的突然倒戈很可疑但是凤长鸣居然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他们还委以重任,虽然凤长鸣的,脑子并不是怎么特别得灵泛但是这么浅显易懂的事情他不可能这点防范意识也无。还是说他是在将计就计,这个女孩是涵江教主孙本通女儿的概率很大,有没有可能凤长鸣是故意给这五个人机会让他们带走孙思竹转而挑起涵江与赤月的事端他好来个渔翁之利达到他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这也并不不无可能。有可能凤长鸣刚才一直是在装傻,装傻之人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扮猪吃老虎,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认真,也没有办法将其有效防范。 梁帧的大脑飞速旋转,嘴上却乖乖地答应一声,快步跟了上去。孙思竹难以置信地看着凤长鸣:“什么,叫他们几个送我?别别别,你还是饶了我吧。”她快走几步,和他并肩站立,怯生生地瞄了赤月教那五个教徒一眼,道:“你也真放心的下。” 凤长鸣还沉浸在讨老婆的欣喜之中,所以无心思考着件事的孰是孰非,本来就有些神经大条的他此时的神经更加粗壮。甚至也没有想清楚孙思竹刚才说了什么就开始殷殷教导她:“你不要这样误解人家一番好意嘛!人与人之间需要信任,信任你懂不懂。” 梁帧一听,如此丧心病狂地说教他都能说得出口那么他定然是伪装的,因为只有教育者在讲些大道理的时候那副正人君子的假面孔才会原形毕露。本来自己没有那么高尚却硬要让下一代高尚,本来自己还没学会做人却教育下一代怎么做人,这种为人师表的直接后果就是复制了一批口蜜腹剑披着羊皮的狼,还真是名副其实地有其师必有其徒。不过如此良心的教育再竭心尽力也偶尔会有失败品出现,总有一些狼不喜欢披着羊皮,于是它就会受到其他身穿羊皮高尚狼的鄙视和嘲讽。其实都是狼,装什么小绵羊,在鲜嫩的羊肉面前谁比谁贪还不一定,你说是吧。 只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梁帧肯定凤长鸣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装作心胸坦荡的,极有可能是为了让这个小姑娘被赤月教毫不费力地抓了去引起两教的争乱好趁机窃取一些好处。和聪明的人处事的好处就是你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对方能够立即明了并且按照你的思路向下替你圆谎,最后完美地完成你的目的。梁帧恰恰就是个聪明人,会意之后立即过来帮他说话道:“对呀,我师父向来是个不计前嫌的大丈夫,他待人很是宽厚的,你要相信他。” 孙思竹皱着眉头看着梁帧,丧气道:“我自然是相信你师父,可是我信不着那他们。”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瞄了那五个人一眼。梁帧一笑:“好了,你不要那么多疑嘛,赶快回你们涵江吧,我和师傅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不等孙思竹再挽留立刻抬头看向凤长鸣:“师傅,我们走吧。” 凤长鸣大大咧咧地笑着点头:“好,咱们走吧!”说完又对着五个赤月教徒道:“你们要看好这个小姑娘知道了吗,否则被我知道可能不能轻饶你。”说着晃了晃拳头,那五个人诚惶诚恐地抱拳鞠躬唯唯诺诺地答应。凤长鸣心满意足,回头对孙思竹道:“好了,你快回涵江吧,注意不要再让赤月教的抓住了。” 人既然要走她自然不能耍赖皮不让人家走,可是他俩一走自己的靠山就没了,到时候这几个人把脸一翻那么她岂不是任君采撷,想到此处她有些着急,脸上写满了担心和害怕,无奈地抬头看着他:“怎么能不叫人抓住。” 凤长鸣一愣,好玩儿似得伸出手在她头上抚了抚:“要小心,拜拜喽。” 看样子是真要走了,凤长鸣一个转身徒留她一人不舍的眼神,她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迅速上步抓住他衣襟的后摆,凤长鸣有感觉,于是回头不解地看她,她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头在他直白的目光中挣扎了好久才决然地抬起头看着他得眼睛道:“你要和梁帧去哪里,我和你们去。” 梁帧闻言一惊,心想不好,一旦她跟来那么凤长鸣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于是赶忙过来推辞道:“不行呀,我和师傅去的那个地方女孩子是不能去的。” 具体是什么地方梁帧也没有来的及想,只是随便编了一个说辞好搪塞过去,然而天资聪颖见多识广的孙思竹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得,伸着脖子极其惊讶地:“女孩子不能去的地方?!” 梁帧没有反应过来,认为她的表情有些过火,一边觉得怪异一边认真地点点头:“嗯,对呀。” “你们……”孙思竹厌恶地皱着眉头上下扫了凤长鸣一遍,凤长鸣抱着双臂:“怎么?”她没有回答,而是又以更加鄙视的眼神上下扫了梁帧一遍,似乎很是无奈,然后突然释怀似得叹了口气:“也罢,长鸣大哥也不是小孩子,那种地方去也就去了。”说到此处话题一转,忽然用责备的眼神盯着梁帧:“可是你才这么大点儿就去那种地方,人家让你进吗?你这样最多也就能打个茶围吧?” “打茶围?”凤长鸣对着方面的事不是太懂,但是很好奇,看着孙思竹认真的样子他没敢打扰,而是看向梁帧:“茶围是谁?谁打得他?” 梁帧咳了咳,不安地转了头移开视线尴尬地:“那个,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是那种地方,我们不去那种地方。” 这句话针对的是孙思竹,凤长鸣的问题被自动忽略,所以他很恼火,又问了一遍:“什么地方只准男生进不准女生进,还打茶围?什么意思啊?” 孙思竹知道想歪了,忽然红了一张脸,期期艾艾地:“没,没什么,是……” 梁帧及时圆谎:“是澡堂。”又有些没底气地:“男澡堂,打茶围就是洗澡之前喝一壶茶。”说完犹豫了瞬间,孙思竹因为他随机应变的能力超群立即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梁帧看到之后又很认真地补了一句:“对,就是这样。” 学到了新名词的凤长鸣极其高兴,并一直天真的认为打茶围就是洗澡之前喝壶茶。很久以后的一天唐越邀他去澡堂洗澡,他很应景地来了一句:“好啊,不过咱俩先打个茶围吧!”说完便瞧见苏若雪脸颊红红地有些幽怨又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然后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离开了,倒是唐越极其兴奋道:“想不到你还好这口啊,真是碰上知音了,那好我们去打茶围。”然后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去打茶围,最后知道真相的凤长鸣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恨不能立即把梁帧揪出来大卸八块,可惜那时候的梁帧并未在他身边,而且值得庆幸的是苏若雪心眼也并不小,知道是个误会之后又和凤长鸣和好如初了。 凤长鸣一听是澡堂,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先去洗个澡啊,这个想法倒是不错,而且你只是换了身衣服,身上还是那个小乞丐脏兮兮的,是个货真价实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难得的凤长鸣用了个成语想不到还是用来侮辱自己,梁帧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孙思竹不管他,继续恳求道:“没有关系,你们去男澡堂,我在外面等你们就好,没事的,你们好好洗,不用因为我就洗的很笼统。” 梁帧咳了咳:“我想你是误会……” “要不你们直接送我回涵江好了。”孙思竹干脆,眼睛直挺挺地看着梁帧。梁帧顿时哑然,想不出好的法子回绝她,于是又把这个无可奈何的眼神递向凤长鸣。凤长鸣捋了一下鬓发,若有所思道:“也无妨,不知道这里离你们涵江远吗?” 孙思竹的眼睛里闪烁的这感激的光芒,她赶紧摇摇头,极其欣喜地:“不远不远,马上就到少浮山了,我们涵江就在少浮山上。” 凤长鸣忽然想到宋节曾经说赤月和涵江都在少浮山上,只不过涵江的势力小赤月的势力大所以地盘略有不同。凤长鸣了然地点点头,答应道:“那好吧,送佛送到西,我和梁帧送你一程也无妨。” 梁帧以为他妥协了,怕他一旦这么做当初的算盘就全毁了于是提醒似得咳了几声。孙思竹早就发现他总是在故意捣乱,uu看书 ww.uukan于是对他挖苦道:“你咳什么呀,你师父都答应我了。”梁帧的意图被发现了,于是摸了摸鼻子假模假样地:“没有,感冒了不舒服而已。”说罢又假意咳了咳。孙思竹微微翘起唇来笑他,然后对着那五个赤月教的人道:“喂,你们还来吗?我长鸣大哥要送我了,你们不是要弃暗投明的嘛!还说要为我们涵江效力,现在考验你们忠诚度的时候到了呦!” 这五个人明明是假意投降,如今被她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尴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凤长鸣哈哈一笑,对孙思竹道:“人与人时间需要信任,你这样说明摆着是不信任他们,他们自然很尴尬啦!还哪里会跟着我们啊!” 刚刚说完便远远瞧着远处来了大批的队伍,正急匆匆向这边赶来。凤长鸣横手搭在眉上远目过去,狐疑问道:“这是什么人啊。” 刚说完孙思竹和梁帧都不约而同的白了一张脸,极其惊慌地:“是赤月教!” 那五个教徒宛如重获新生,立马来了斗志,都打了鸡血似得转身朝着那支队伍挥手呐喊:“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竟然再次倒戈! “我就说这些人不可信吧,还口口声声对我说信任信任。”孙思竹很着急,然而也很幽怨。凤长鸣似乎很纳闷,他敲了敲脑袋,煞有其事地盯着梁帧:“你说人与人信任哪里去了呢?” 梁帧诚惶诚恐,半张着嘴难以置信地会看着他:“师傅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该不是想叫我以此为题写一篇不少于八百字的作文吧?!” 凤长鸣:“……” 第120章 兼职护驾(上) 对于眼前出现的赤月教教徒凤长鸣并没显得多惧怕,而是戚戚然感叹人心不古,叛变与反背叛常态化,这让他有些伤心。那五个赤月教徒有了靠山无比兴奋,又是叫又是跳争取以给伙伴最大的目标好让他们及时赶到给他们撑腰。梁帧知道凤长鸣的厉害,但是并不确定凤长鸣有能力单挑这么一众人,本来想问他:师傅你能打过这些人吗?要不然咱跑吧?!可是这样显得梁帧太小看他,很容易到头来只赚来两个栗暴,有些不划算,于是换了一种句式,相对委婉地:“你们这些人能打过我师傅么,要不然你们收手吧!” 果然,这样一说句子的含义大变,但是仍将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算是差强人意。 孙思竹也觉得不妥,正所谓好虎难敌群狼,而且保不齐这些人里有与凤长鸣匹敌的高手,于是很紧张的拉拉凤长鸣的衣角,明明很害怕却还颇具气势地:“量他们再来两倍也不怕他们。不过我们并不欺负弱者,走长鸣大哥,我们不和他们一帮人见识。” 说着扯了一下凤长鸣的衣服,没拉动,她讶异地抬头却看见他骄傲的表情。凤长鸣受不得捧,越说他越较劲,很得意地笑笑:“无妨,我可以免费为他们做一下武术指导。” 孙思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觉得没什么实际意义于是又看向梁帧。梁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抱着小包子转身向那块大石头走过去,撇下一句:“加油啊师父。” 凤长鸣捋着鬓发,意气风发地:“还用你说,你师父我啊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孙思竹严重怀疑这里面吹嘘的成分太多,可是又不好当中拆穿,她兀自思忖了一会儿,一抬头那些赤月教徒们已经近在咫尺,她默默地诶呦一声,迅速转身溜到了梁帧旁边和他一块坐在石头上,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的胸有成竹的凤长鸣。 那一帮人风尘仆仆地赶来,仿佛是视察一般,带队的中年的慈祥领导亲切地和五个基层长畅谈,谈到一半陡然发现居然是被一个弱冠不到的少年拦住了去路,脸色顿时不快,冷目扫了一眼凤长鸣,凤长鸣微笑地点头回他,他没答话,又转而看向石头上老老实实坐着的孙思竹。孙思竹低着头但是能感受到他针一样刺来的目光,于是紧张地朝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然而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于是又再次挪了挪。 最后那刺骨得目光被凤长鸣的身子拦了下来她才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她痴痴地看着凤长鸣的背影忽然感觉凤长鸣此时的背影乃是这个天下里她见过最帅最有魅力的背影,顿时不由得有些心旌荡漾。 由于事先被挡住,所以那个带队领导没办法再次用眼神对孙思竹造成伤害,于是转而对凤长鸣施压。凤长鸣微笑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用一股如水一般无型的威慑力将他投射过来犀利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压了下去,就好像一盆水兜头浇到了火焰上。眼看着对方的火势将要被遏制住,凤长鸣忽然笑出声:“你们是赤月教的吗?不知道此次大动干戈是为何故?” 那个领导慌忙把败局已成的目光收回来,认真地看着凤长鸣:“你是涵江的?” 凤长鸣否决:“当然不是。” 他又质疑问:“那你是灵枢府的?” 凤长鸣出于本能:“当然不是。” 梁帧纳闷,转念一想,是了,他要去赤月教执行任务当然不能提前暴露身份,所以才说自己不是灵枢府的人。 那人有些奇怪:“既然都不是那又为何与我赤月教为敌?” 凤长鸣伸出食指摇了摇:“此言差矣,我并未是和你们赤月教为敌,只是看到你们欺负一个小姑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孙思竹闻言,很配合地从他的背后露出半个脑袋,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个人快速看过啦,她又闪电般的缩回去。 说出这句话的感觉真爽,原来行侠仗义的滋味这么棒。凤长鸣的欲望被满足了,所以分外开心,然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他的台词还差一句话。于是他稳定稳定情绪,一副即认真又高深的样子:“不要问我是谁,我叫……” “你爱谁谁!我们问你了嘛!” 原本用来耍帅的台词被打断,凤长鸣一脸黑线几欲暴走,在众人里一搜索原来是刚才那五个人中的一个。都说是狗仗人势,原来现在连人也学会了这一招,而且能够发挥地淋漓尽致,想到此凤长鸣不禁很是佩服。于是作为奖励凤长鸣猛然抬脚,只听得嗖的一声,一块石头应声飞出直挺挺朝那个人的鼻子打过来,他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当时鲜血淋漓不能自持。凤长鸣佯装抱歉:“呀,方向没拿捏好,本想帮你堵上嘴的,真是罪过罪过。” 当领导的岂能看着自己的手下被人欺负?还是当着自己的面儿,这分明是做给他这个领导看的嘛! 领导来的时候带了一帮人,都随身带着佩刀。领导觉得脸面挂不住忽然一声令下:“兄弟们,抄家伙!” 此话一出,众弟子异口同声:“是!”然后呛啷啷一通乱响,顷刻间数把刀面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投射过来,凤长鸣微微眯了眼睛。领导以为他是害怕了,于是非常倨傲地看着他道:“看你年纪轻轻,如若老老实实做人将来必成一番事业,想不到你却误入歧途与我等作对,屡次三番劝你悔改然而你却冥顽不灵,如此就怪不得我刘某人下手狠毒了。” 凤长鸣苦笑不得看着他,想着这番话说得实在没有什么根据,可是一想领导不都这样嘛,于是很理解地点点头表示接受。 刘领导十分骄傲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那仿佛视之如蝼蚁一般的目光着实伤人。凤长鸣觉得这样僵持下去没什么意思,一群酒囊饭袋就算是打胜了也没什么成就感,顿时失去了兴致,无奈道:“那什么,请问您还有事没有,如果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如此的低三下四刘领导很满意,于是拿腔作调地:“嗯,你先去忙吧!” 凤长鸣哦了一声,转身走到石头旁,孙思竹余惊未平:“怎么样,这就完事了?” 凤长鸣点头:“对,完事了,走吧,我送你会涵江。” 孙思竹异常高兴,得意地从石头上蹦下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明明很欢快却硬是要装成很失落的样子:“唉,居然就这么完了,没看到你的大败他们的英姿还真是遗憾呢!” 话罢,只听见那个刘领导突然断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孙思竹和梁帧都不解地看过去,还以为他要反悔。凤长鸣极为不满地回头看他们,只见刘领导指着孙思竹道:“你们俩走,但是这个小丫头要留下。” 孙思竹低低啊了一声,忽然就有些手足无措。凤长鸣不屑地看着刘领导,挑衅道:“你说你要装老大我也让你装了,这么给你脸你还不要,怎么,想打架?” 嘿,怎么说话呢! 刘领导顿时脸色煞白,想不到居然被他一个年轻人这么一通贬,这等奇耻大辱他怎么能受得了。uu看书 .uukanu 于是他恼羞成怒地:“放肆,兄弟们,抄家伙!” 一片宁静。 半晌,有人展示着手里刚才拔出来的刀,弱弱的:“领事,我们刚才已经抄过一回了。” 刘领导煞白的脸上又瞬间镀上一抹红,他怒不可遏地转身朝那个多嘴的手下狠狠踹了一脚:“叫你废话,那就把刀插进去再抄一遍!” 梁帧和孙思竹都被逗得呵呵笑,那些苦逼的赤月教弟子们又专心致志地把刀插回鞘里,又很敬业地呛啷啷地再拔出来,齐声道:“是!” 领导的表面工作做得很到位,所谓很满意,于是再次义正言辞发号道:“此人与我赤月教为敌,乃是威胁我教安危的隐患人物。对于此等乱贼我赤月教向来是严惩不贷绝不姑息。所以,对于眼前之人我们要替天行道诛之伐之,攻之破之,灭之于将兴,毁之于未成。在正式讨伐他之前,我想先简单地讲两句……” 众弟子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捅了捅刘领导的后腰,一抬下巴提醒道:“领事,他们都走了好远了,你确定还要讲下去吗?” 刘领导一瞧,只见凤长鸣已经带着这一男一女走出好远,于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太过啰嗦了,于是难得地言简意赅出一句:“给我砍!” 于是这些人都大吼一声壮胆,然而都向凤长鸣冲过来,一开始的那五个人选择自动留下来保护刘领导,刘领导对此很高兴,表示这五个人很有心要重赏他们。殊不知原因是这五个人见识过凤长鸣的本事,本来自己就没带武器冲上去无异于送死。 第121章 兼职护驾(下) 梁帧看着这一行人冲过来,淡定地一边摸着小包子一边对凤长鸣道:“师傅,你一个人能搞定吧?” “怎么,如果我说我一个人搞不定你还要好心帮我?”凤长鸣戏谑地说。梁帧警惕地退后半步,摸摸鼻子:“没、没有,师傅你一定没问题,我相信你。” 孙思竹有心忐忑,略带担心地看着凤长鸣:“可是他们人太多了,长鸣大哥你……” 还没说完,凤长鸣迅速抽出腰间的铜笛,以一个诡异的身形杀到人群里。孙思竹一个不留神眼前的凤长鸣就不见了,她难以置信地擦擦眼睛,殷切地在人群里搜查凤长鸣的身影。梁帧看着人群里肉搏中的凤长鸣会心一笑:“看来他一个人没什么问题,连法术都没用到。” “法术?你师父会法术?”孙思竹目瞪口呆。梁帧忽然意识到什么似得:“啊,确切地说是元力,和内力差不多,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大懂,反正很厉害就对了。” 孙思竹鄙夷地瞧着他:“你认这个徒弟当得太不称职了。” “哪有。”梁帧狡辩:“我今天刚刚认他做师傅,他还什么也没有教过我呢。”话语中不乏失落在里面。 那边的凤长鸣在人群里激斗如入无人之境,身形鬼魅躲闪,以笛为短棍截打防击,宛如一支穿插在衣料中游刃有余的针,又似一只翩舞在花丛里无拘无束的蝶。刘领导看的瞠目结舌,完全不信这是一个人又能力办到的。孙思竹同样惊讶,结结巴巴地:“你师父,真,真厉害。” 梁帧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其实心里也在兀自惊叹。 一顿噼噼啪啪的响夹杂着叫嚷与号角,这些人根本不够凤长鸣玩儿的,分分钟下来四周已经没有站立的赤月教弟子了,他一个人立在那里十分具有英雄气概。对于对手不经打导致他轻轻松松胜利这件事情凤长鸣本来应该很高兴,然而为了突出胜利的简单他却故意表现地一脸失落,四周瞧了瞧,道:“怎么没人了嘛,快起来快起来,陪我再打一会儿。”说着,他踢了踢脚边一个捂着肚子的人的大腿,那人痛苦地摇了摇头,翻过身子不看他。他觉得无趣,又转而踢了踢另一个人,那个人根本不理他,假装晕了过去避战不出。 凤长鸣咯咯笑,把眼神遥遥地递给刘领导,刘领导默默接受到这个眼神,整个人都颤栗起来,凤长鸣一挑眉,朝他勾了勾手指,是要挑战的意思。刘领导很淡定地没动,眼看着手下轻轻松松便被放倒他哪里敢上去迎战,就算是他胆量够,但是他此刻颤栗不止的双腿也不能允许啊。 刘领导心脏老鹿怀春般乱撞,回头朝那五个人使了一个颜色,说:“你们,上。” 那五个人一脸的不愿意,彼此看了看,忽然肚子疼的肚子疼,腰疼的腰疼,牙疼的牙疼,最后一个脑子转悠的比较慢,普通的疼痛都被抢了去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于是表情复杂地看着刘领导,刘领导从他的表情里参透了很多,于是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你这个表情……我知道了,你是蛋疼吧?!” 凤长鸣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刘领导还真是草包一个。虽然看上去很有权力但是实在没什么能耐,会的无非就是那么一句“兄弟们,抄家伙。”一旦这句话失去了效力那么这个领导将一点儿战斗力也没有。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很多人,都哼哼唧唧地不愿意起来,或者说是碍于疼痛不愿意起来,凤长鸣朝他们身上随便踢了两脚:“装什么装什么,起来起来,我有那么用力吗?我下手很轻了好不好?” 那些人根本不理会他,半天都没一个人起来。凤长鸣十分无聊,于是想对梁帧和孙思竹炫耀一番,回头的瞬间只见孙思竹和梁帧正和包子玩儿的很投入,嘻嘻哈哈地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想不到他的魅力还赶不上一个小狗? 他有些吃醋,三两步过去夹着腋下把包子抱起来,拿近了对着自己的脸,梁帧和孙思竹都是一愣,纷纷站起来瞧着凤长鸣要对包子干什么。小包子不知所以,伸着粉嫩的小舌头无辜地看着他,凤长鸣贴近了,似乎要亲到包子的鼻尖,威胁似得:“小包子,你记不记得今天最饿的时候是谁给你买了包子?” 小包子眨眨眼睛,忽然欢快地把脖子一伸就要舔他得脸,他在包子的舌头即将舔到他脸的瞬间把它拿远了从而避开,小包子没亲到,表情有些伤心,凤长鸣凝视着它:“那你说你跟我好不好?” 小包子犹豫片刻,忽然坚定地看着他,无比快乐地摇起尾巴,凤长鸣的脸上顿时浮出一种幸福的光芒。凤长鸣究竟还是有些孩子气,竟然和两个小孩儿争宠,还是争一条小狗的宠,这真是太令人捧腹了。对于凤长鸣这种为搏小狗欢心而耍小阴谋的行为梁帧很不痛快,于是在一旁使坏道:“对呀,师傅对你最好了,还给你起名字叫‘咯嘣’呢!” “咯嘣?”孙思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赶紧捂起忍俊不禁的嘴。凤长鸣脸上的笑意忽然全无,冷冷的看着孙思竹:“你笑什么?” 孙思竹兀自笑了一会儿,拍拍胸口稳定情绪,仍掩盖不住笑意道:“没什么,这个名字挺好听。” 凤长鸣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笑模笑样的看向包子,小包子正气鼓鼓地看着他,凤长鸣表情一愣,梁帧赶紧趁机抢过小包子抱在怀里,小包子好像找到了依靠,使劲向他怀里钻了钻。孙思竹摸了摸包子,笑着说:“小包子记仇了呦!”凤长鸣掐着腰,狠狠地看着小包子,恨铁不成钢地:“不就是一个名字吗?白给你买包子吃了,真是个白眼狼!” 原本是一句气话殊不知很久以后这句话竟然成真了,那个时候的凤长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怪时间太会篡改剧情,而且改的出神入化。 刘领导全军覆没方寸大乱,如今身边只剩一个蛋疼青年方可任用,于是命他前去谈判言和,说交出女孩那么便可以保证他们两个男人的安全。 蛋疼青年过去完完本本将这句话转告给凤长鸣一行人,凤长鸣感到好笑,对他道:“转告你们的大哥:乞降我接受,言和纯找揍。” 蛋疼青年又回去把凤长鸣的话转交给刘领导,刘领导十分无奈,表示必要时刻必须要保持强硬态度,危急关头甚至不惜殒命。这段话说得极为慷慨大气,十分具有号召力和正义感。大家十分感动,于是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昏迷之人都自发地坐起来为之鼓掌叫好,刘领导十分惊讶:“怎么,你们刚才都是装的吗?” 他的手下各个都是演技派,闻言忽然又委顿下去,异口同声:“不,这是回光返照。” 凤长鸣瞧着着一些人擦科打诨实在有趣,然后又颇感无奈,于是回头对着孙思竹道:“走吧,我们不和他们玩儿了,你家在涵江,我就送你一程吧。” 孙思竹感谢坏了,连忙道:“真的吗,多谢长鸣大哥了!” 说罢三人一狗向背离众人的方向走去,这些地上委顿的人都神采奕奕地盯着刘领导,刘领导纹丝不动,静静地看着凤长鸣一行人越走越远。最后实在有人忍不住,低声问他:“领事,你刚才不说必要时刻要保持强硬态度,危急关头甚至不惜殒命吗?” 刘领导理直气壮:“对呀,我当然说了,可是现在又不是必要时刻。” 众人闻言顿时倒绝。 涵江和赤月教都在少浮山上,只不过涵江的势力远远小于赤月,现在只能龟缩在一隅勉强保身。孙思竹虎口脱险十分开心,连走路都一蹦一跳的,走到一般还把梁帧怀里的小包子抢过去抱着,梁帧不给,两个人就打打闹闹你追我赶。凤长鸣也想加入,但是考虑到自己已经年长不再适合与小孩子在一处玩闹,uu看书.kansu于是勉强忍住没有上前,只是用一种十分羡慕的眼神看着。 最后梁帧拗她不过,只好恋恋不舍地把小包子暂时借给孙思竹抱,孙思竹别提多开心了,抱起来就不准备撒手,一点儿也没有梁帧那嫉妒的眼神。凤长鸣有意逗他,一本正经道:“看这样子包子和你很投缘嘛!要不然就把它给你养算了,女孩子比男孩子用心,小包子一定会被你养的很好。” 孙思竹讶喜:“真的吗?” 梁帧想也不想,气愤道:“不行!包子是我的,我还要收它为圣兽呢?” “圣兽?”孙思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由于孙思竹有很大的可能性要抢走小包子,所以梁帧看她时眼神不由自主就带上了一点儿敌对的意味,不耐烦似得:“就是一种很厉害的东西,比如我师父,他的圣兽就是一台大白虫子。” 凤长鸣轻轻在他头上弹了个栗暴,纠正他:“什么大白虫子,那叫通天蚓。” 梁帧下意识地捂住了头,发现不是很痛,又自然地垂下手来,嘟囔着:“反正包子是我的,我不会把他给人的。” 孙思竹见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安慰他道:“放心吧,我就瞧它可爱抱一会,才不会抢走呢!” “那就好。”梁帧的脸上扬起幸福的笑,他的笑容很漂亮,虽然隔着一层面具但是仍能想象出来那张面具下隐藏着的俊朗的脸,阳光下的他是那么耀眼,虽然他有些瘦弱,可是这一笑好像蕴藏了极大的力量。孙思竹有瞬间的恍惚,忽然不自在地低下头,快步走到前面。 第122章 涵江小寨(上) 三个人外加包子一开始出发之地就在少浮山赤月教附近,所以此去涵江脚程也不算远。凤长鸣当时是怕再有赤月教来欺负这个小女孩儿,毕竟送佛送到西,他送她一送也不费什么力气,权当做好人好事了。 这一路走过平岗绕过小河,孙思竹作为土生土长的“山人”主动地肩负起导游这一重任,梁帧不敢屈居在她的指挥下所以动不动就对她指的路作出一番专业的点评,并在点评之后作出一下质疑,不过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指向孙思竹的指挥是正确的,这直接导致梁帧的信誉直线下降,一开始凤长鸣还能对他的质疑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现在根本连理都不想理,这让梁帧很苦恼。 面前出现的是密密麻麻如葱栽一样的林立树木,乃是一处密集恐惧症患者止步之所。孙思竹轻车熟路走在最前面带路,其实在山林里根本谈不上什么路,因为被开垦出来的路几天之内便会被疯长出来的草所吞噬,之所以三个人能够走的泰然自若很大一部原因要感谢孙思竹超强的方向感和对环境的熟悉。 不多时,凤长鸣敏感的耳朵里隐隐地有流水击石之声,他的耳朵一向好使,虽然视线被郁森的树木堵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但是他还是肯定周围有水。于是他漫不经心地:“这附近有小溪啊,我听见了水流声。” “有么?”梁帧好奇,手掌倚在耳朵旁仔细倾听却没听见什么。孙思竹欣喜:“你听见水流声了?那就好了,过了那条河我们就要到涵江了。” “是河呀?哦,我还以为是小溪呢,所以说应该还在很远的地方吧?”凤长鸣脚下不停随着孙思竹前进,梁帧依旧立在原地,较劲似得使劲听,然而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到,他很无奈,快步跟上快要将他甩下的二人:“师傅你是怎么听到的,我怎么什么也听不见啊。” 凤长鸣听力好的缘故一方面是天生,另一方面就是失眠。盲人眼睛看不见,所以听力作为补偿就会异常发达;凤长鸣在失眠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是闭着眼睛神智清醒所以间接地磨砺了耳朵地敏感度使得耳朵很是灵便。 然而作为梁帧的老师,他如果直接对他说,我是失眠练就的。那么整个能力的神秘度顿时狂跌,连带着凤长鸣整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那么高深了。所以断不能这么回答。凤长鸣故作深沉,凝眉细思,顿时把梁帧的好奇心勾了上来不过凤长鸣守口如瓶就是不说,梁帧真是快急死了。就这样又向前走了好一段路程,凤长鸣这才意味深长地:“梁帧,我问你,你听声音靠的是什么?” 梁帧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却又不敢明说,只好乖乖听话回答:说“用耳朵呀!” 正中下怀!凤长鸣颇高深地摇摇头,骄傲道:“不,我不是,我用心。” “用心,那怎么听呀?”梁帧不得其解,奇怪的看着他发问,凤长鸣的嘴角噙着笑意,指导他道:“你现在试着闭起眼睛,然后幻想把耳朵封住,然后缓缓吐纳,感受每一次心跳的砰然,缓缓,缓缓。”凤长鸣说着,先慢慢闭起了眼睛给他做了个示范。梁帧将信将疑,照着他说的也缓缓闭起眼睛缓缓吐纳。凤长鸣在他闭起眼睛的瞬间好笑地睁开眼睛,声音却是淡漠:“怎么样,可曾有什么不一样。” 梁帧惊喜:“我好想……好想听到了。” 凤长鸣几乎要乐出声来,仍端着架子深奥地:“怎么样,是不是用心就能听见了?” 看似很有哲理的一件事梁帧却紧皱着眉头,睁开眼睛鄙夷地看着凤长鸣质疑道:“不对,不对呀师傅,刚才离得远所以我听不见,但是现在我们走近了我就能听见了,这根本不是用心还是用耳朵倾听的缘故,是距离的缘故啊。” 凤长鸣表情尴尬,居然这么简单就被他识破了,正支支吾吾地想蒙混过去,老远的孙思竹却在对他两个人招手喊道:“喂,你们两个快些跟上啊,我看见河啦!” 有了现成的台阶下凤长鸣异常兴奋,赶紧就坡下驴答应道:“诶,来了,你等一等呀!”便急急忙忙地大步过去,梁帧的步子比他得小,只能快些频率勉强跟上,嘴里还不忘质疑:“师傅你说话呀,到底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凤长鸣不说话,心里暗自嘀咕:怎么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聪明了,想骗他们还真是不简单呢! 笔者强势插入:你以为是小孩变聪明了,是你变傻了。 两个人跟着孙思竹过去,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不宽的小河,清澈的河水下面铺着一层整齐划一的鹅卵石,凤长鸣会怀疑这是人工弄的,可是孙思竹的回答却是否定的,孙思竹说,这条河的河水常年不断,一直是这样不急不愠,无论干旱洪涝,也算是一条颇具传奇性的河流了。阳光穿过枝叶横生的树冠照下来,投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让人忍不住想鞠起一捧洗洗脸。梁帧看着水着实可爱,于是蹲下用手撩了撩,水流划过他的手指,凉凉的感觉从他的皮肤一路蔓延到骨髓里,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赞叹似得:“水好凉啊。” 孙思竹很骄傲:“凉吧,热天喝一口别提多爽了。” “正好我渴了。”梁帧兴致勃勃,鞠了一捧喝下,入口的瞬间唇齿似乎都在打颤,凉凉的感觉一路滑到胃里,这种感觉与喝酒完全是天壤之别,一个是凉,一个是暖。“嗯,真好喝!”梁帧赞不绝口,意犹未尽地又捧了两捧喝了两口。孙思竹笑看着他,转而问凤长鸣:“长鸣大哥你不喝吗?挺好喝的。” 凤长鸣摆摆手,笑着回答:“不了,我不渴。” 梁帧喝够了,抬起袖子擦擦湿润的嘴角,整个袖子顿时阴湿一片。孙思竹鄙弃地看他,忍不住道:“你看你,脏不脏呀就往袖子上蹭,瞧你白白净净地怎么这样邋遢。” 梁帧想狡辩,凤长鸣在一旁补刀:“你是没见到今早他的样子,如果见到了那么你就知道现在的他很干净了。” 孙思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梁帧,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梁帧气不过:“那不是特殊情况吗,真是的,你这样说你徒弟好像你脸上有光似得。” 凤长鸣闻言顿时语塞,倒逗得孙思竹忍不住咯咯咯地笑着调侃凤长鸣:“你这个徒弟身手不见得多厉害,嘴上功夫倒是了得。” 凤长鸣尴尬一笑:“其实不瞒您说,小包子的嘴上功夫也很了得。” 孙思竹笑的更加剧烈,这回换成梁帧语塞了。 三个人吵吵闹闹地在河边嬉戏,闹够了就收拾收拾情绪再次出发。由于孙思竹说过了河就里涵江不远了,uu看书 wwuukanshu 到了涵江就可以有休息的地方,晚上还有一流的掌勺师傅为他们提供一桌精美的佳肴。有了这层动力凤长鸣和梁帧都格外地又干劲,又恢复了当初的活力,小包子的活力充沛地尤甚,竟然主动从孙思竹的怀里跳下去步行跟着三个人。可是它实在太小,路上又有很多高的草丛,还有看不见得树根石块树藤等障碍物,这让小包子跟的很吃力,一不留神就被摔了个四仰八叉。三个人不忍心看下去想抱它起来然而小包子却尤为倔强,死活不肯让抱,非要自己走摔疼了也不怕。三个人都为小包子的精神感到震撼,到了后来小包子居然走的有模有样,轻轻松松越过障碍再也没有摔倒过,梁帧见到小包子的进步最是开心,忍不住要为它喝彩。 趟过这条小河走了一会儿,不远处便能看见一个石碑,上面刻着涵江两个字,为表显眼还特意用红漆刷上,弄的十分醒目鲜艳。都说送佛送到西,如今佛已经送到西,可是进去瞧瞧佛堂也不枉此行,况且孙思竹说涵江有一流的厨子师傅可以做一桌精美的晚宴。别的不讲,单凭这个说什么也要去上一去。 再向前走就是一座高地,遥遥地望向那里山寨人影幢幢而动,似乎很热闹。孙思竹的表情忽然有一些晦涩,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凤长鸣和梁帧都仰望着远处的山寨无暇顾及孙思竹的表情变化,孙思竹兀自拟出来一个笑,回头对二人道:“你看,那里就是涵江了。” 凤长鸣赞叹地点头:“嗯,看样子倒是挺气派的,走,我们加快些脚步看看孙思竹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第123章 涵江小寨(下) 梁帧点头,蹲下顺手把腿变的小包子抱起来,不由自主地和凤长鸣一起加快了脚步。 涵江的寨子是少浮山的高处,那里草木横生,断崖峭壁十分险峻。石块垒成的墙壁宛如铁皮般,乃是一处十分利于防守的地界。 孙思竹一行人来到城下,城上早有涵江的守卫探出脑袋,十分热切地招呼他们道:“是思竹小姐么?” 孙思竹同样热烈地欢快朝他们摆手:“是我呀,快把门打开让我进去呀!” 城楼上顿时开了锅,仿佛听到了什么举世的新闻一般,纷纷欢呼祝贺,并不断有人七嘴八舌地:“快去禀报,小姐回来了。”又听见有人说:“禀报谁呀,帮主和各位领主长老都出去了,哪里还有可禀报的对象啊!” 孙思竹在底下不知所以,怕怠慢了凤长鸣和梁帧有辱自己形象,所以迫切地一边跳一边招手道:“喂,你们在干嘛呀,快开门啊!” 城楼上忽然都把注意力转到楼下,都欣喜地手忙脚乱地不住答应:“是是,这就开门,这就开门。” 孙思竹仰着头,闻言嘴角欣慰地扬了上去,正以为马上就可以进去却忽然听到楼上面一声沉稳的:“慢着。” 虽然还没见到那个人的样子但是她识得那个声音,于是孙思竹微微撅起嘴,双手掐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刘宿大哥,你敢不让我进?!看我以后还找不找你玩儿啦!” 视线放到城楼之上,只见那里探出了一个十分英气的青年,二十余岁的年纪眉目间却满是成熟,他凝着神往下看,喜出望外似得:“果真是思竹小姐!” 孙思竹笑着嗔他:“那还不赶紧让本小姐进去。” 刘宿点头,然而却并没有着急行动,而是十分警惕地:“思竹小姐,你身后的可是些什么人?” 凤长鸣抱着双臂,闻言抽出手来一指自己鼻子,表情诧异。孙思竹笑着回答他:“他们是我新交的朋友,就是他们救了我,是我的大恩人呢!” 刘宿恍然大悟,连忙下令开门。半天之后吱呀呀的大门打开,孙思竹十分开心地拽着凤长鸣和梁帧:“走啦走啦,我们进去。” 这时刘宿已经站在寨内,急急忙忙地冲出来对着孙思竹关切道:“思竹小姐你怎么样,赤月教那些匪人没有伤到你吧?” 孙思竹笑,原地转了一圈让他看得仔细:“没有啊,我很好呢。” 听到孙思竹没事刘宿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转而毕恭毕敬地对凤长鸣抱拳施了一礼:“多谢恩人出手相救。” 凤长鸣赶紧出手阻止他道:“没什么,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刘宿点头:“恩人过谦了,不知道恩人是何许人姓甚名谁?” 凤长鸣笑:“我只是浪人一个,不足为道,名字倒是可以告诉你,凤长鸣。”说罢又指了指梁帧:“他叫梁帧,是我的徒弟。”小包子觉得没介绍自己十分不平衡,于是使劲的呜呜两声表示抗议,凤长鸣意会赶紧,摸了摸小包子的头:“还有这个小家伙,它叫包子。” 小包子满意的点点头。 孙思竹走在前头,引着众人道:“我们不要在外面啦,既然都到我家了就赶快进来坐坐,不要腼腆嘛!” 刘宿附和地道:“思竹小姐说的是,恩人快快请进。”说罢做了一个延请得姿势。凤长鸣老早就觉得不对,此时才忽然反应过来,疑惑道:“我记得梁帧问起你的时候,你说你不是涵江教主的女儿呀,既然不是,他为什么要叫你小姐?” 孙思竹有些错愕,僵硬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半天才扭捏地:“这些问题我们以后再说哈!不急,不急。” 她现在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再问,对方盛情难却,他不再推辞,于是被孙思竹引着一路进了寨子。寨子里不奢华却也不简陋,宛如寻常人家拼凑的村子一样。孙思竹把他们安顿在一个木屋内,陪他俩说了会儿话便假意说还有其他的事情便和刘宿出去了。 由于凤长鸣的耳朵实在敏感,在屋内就能听见离去的二人之间小声的对话。先是孙思竹说:“我听见他们说我爹爹和长老们都不在,他们去哪里了?”然后是刘宿:“当然都是去找你了呀,帮主一把年纪了就你一个女儿,你失踪以后他都急死了。”接着是孙思竹:“你们怎么能让他去呢,他身体那么差劲。”再是刘宿:“帮主的脾气谁能挡得住呀,不过有王羡跟着帮主,你不要担心。” 王羡是涵江首屈一指的大夫,医术虽然比不上扁华李孙,但是在涵江这个小地方称王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孙思竹还是有些担心,惴惴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们怎么不拦着点儿呢?” 刘宿摇头:“帮主实在是太在乎你了,你知道吗,他找不到你的时候竟然下令说……” 伴随着两个人越走越远,声音到了此处便已经飘渺不可闻。任凤长鸣耳朵再好使可仍要被距离限制,现在他的耳朵终于到了极限,无法接着听下去了。 听不到索性就不听,反正与他也无甚关系,听多了反而要引起麻烦。凤长鸣想着,枕着双臂大大咧咧躺在床榻上看着天棚发呆,不说话。梁帧把小包子放在地上,它自己找个角落缩成团兀自睡了,他瞧着小包子睡得很好宽了心,于是走到床榻边坐了上去。 凤长鸣感觉到他过来,瞬间闭起眼睛,十分严肃地:“不要说话哦,我先睡一会儿。” 梁帧抿着嘴看他,果真没有说话,不过他不说话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凤长鸣叫他不说话,而是他在盘算着该怎么开口。凤长鸣不信梁帧有这么听话,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于是好奇地把眼皮打开一道缝小心翼翼的看他。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表情颇有内涵。他琢磨不透,半天,梁帧忽然有些不解的开口说:“你不是说我们要去赤月执行任务么,可是为什么我们要来涵江?我以为当初你执意要让那五个人送孙思竹是为了让那五个人有机可乘方便我们还坐收渔翁之利,可是好像不是那么想的,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很疑惑。”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正如你无法用诡计丈量善意。 对于喜好诡计的人而言,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是为了之后的步步为营,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暗网与倒刺,可是对于没有城府的人而言,简单的去做每件事可能就是出于本能,没有那么多的理由立在脑海里不停地自问为什么。他走的每一步都是随心所欲,因为没有章法,所以对于习惯了章法的人而言就觉得难以下手,甚至像梁帧这样,明明凤长鸣没什么阴谋梁帧看不透也属于正常可是他却如此不自信,他坚信是自己的能力太低,没办法领悟凤长鸣“高妙”的计策。 他能有什么计策呢,无非是你将简单的事情无限复杂化。凤长鸣没什么宏伟的目的,他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违心。 这一点足够了。 凤长鸣笑笑,没有说话。他其实想对梁帧坦白,可是如今的问题是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人界。凤长鸣的想法是将梁帧带回人界,暂保麒麟谷柔昙的片刻安宁,可是在离开之前,他并不想说。梁帧是个聪明的小孩,他可以背着自己溜走,或者是利用什么方法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灵枢府。 灵枢府出来的人一个一个都如同被洗了脑一般,对于周案堂的忠诚简直是无以复加。uu看书 .ukansu.cm 除了宋尧,他的忠诚被爱情打败了。 然而他不说话,梁帧就越发觉得他高深莫测,总觉得他在盘算着什么十分精妙的计划。梁帧有些无奈,有些丧气地:“师傅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呢?你是嫌我笨怕我扰了你的计划才不告诉我的么。”他说着,抬手摸上脸上的面具,自暴自弃似得:“一定是这样,否则你就不会给我戴这玩应了。” 梁帧的话说得十分凄惨,凤长鸣这个做师傅的听了都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徒弟,万一为了此事轻生了就不好了。出于这种想法凤长鸣决定宽慰宽慰他,于是从床上坐起来,顺手把他的面具摘下来,放在手里掂了掂:“你说这个啊?” 没了面具的梁帧容貌异常清秀,精致地像个女孩子。凤长鸣好笑地瞧着他:“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戴着这个么?” 梁帧差诧异地瞧着他,缓缓地遥遥头。 “因为你实在长得太妖孽了。你想想,你和为师在一起走路,女孩子的目光都被你给吸去了,你说说你是不是让为师很难堪呀?” 梁帧想也没想,脱口:“可是师傅你长得也很得女孩子喜欢呀!” 凤长鸣美得差点没晕过去,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梁帧的嘴里说出来的,虽然这里面拍马屁的嫌疑颇重,可是他真是爱惨了梁帧拍的这个马屁。 被梁帧的一个马屁拍的神清气爽的凤长鸣十分大气地把面具扔在一边,连看梁帧的眼神都不禁蕴含了一种亲切,他十分慷慨地:“既然你不喜欢,那以后就不要戴好了。” 第124章 宴席开始(上) 梁帧原本还为可以不戴面具而高兴,不料这份高兴之后便转变成了害羞。原因是孙思竹下午见到他的时候吓得不轻,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模样景致细腻的人就是那个有些机灵的瘦弱面具男孩儿。梁帧对此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很想拥有一副器宇轩昂的容貌和强健豪迈的体魄,让人一看就萌生出类似“啊,这个人好勇武”这样的想法,奈何现在的自己沿袭了自己母亲的瘦弱和精致,离勇武这个词语越来越远。 凤长鸣没什么怕的,反而十分骄傲地:“当然要给我徒弟戴上面具了,否则以他这幅尊容这一路该受到多少流氓调戏呀!” “流氓?”孙思竹诧异,又忽然想通了,呵呵道:“也对哈,这个样子任谁也会以为他是女扮男装的,不调戏实在可惜了,嗯应该调戏一下,适当调戏一下有益于身心健康嘛!” 梁帧羞愤难当,勃然道:“我才不是!” 孙思竹戏谑地笑:“不是就不是呗,又没说你是,干嘛这么着急呀,或者说你根本就是个女孩子做贼心虚?不过无妨,就算你是个女孩子我也不嫌弃你,姐弟做不成我们还可以做好姐妹嘛!” 姐妹?你妹呀! 凤长鸣早就乐的笑弯了腰,梁帧的脸红成了晚霞,由于极度愤懑而说不出一句话。孙思竹瞧他的样子着实好笑,眯着眼睛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梁帧羞愤欲绝,只恨身边没有作案工具没办法实施,他在哪里干杵默默地挨着两个人的嘲笑着实尴尬,最后没办法他只有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于是他把目光锁定在包子身上,并快步过去抱起熟睡中的包子就往外面走。 包子睡地正香,被他这一抱有些晃神,惺忪的小眼睛茫然地到处看。孙思竹叫住他:“喂,你要去哪里呀,不会去轻生吧?” 梁帧没好气地:“我带小包子去跑跑步锻炼锻炼,不要以后长大了只有嘴厉害,四肢也要厉害才算全面发展。” 他这是拐弯儿骂自己呢。孙思竹听出来却不生气,笑模笑样地反唇相讥道:“那你要小心一点儿啦!我们涵江盛产男流氓,尤其喜欢你这样女扮男装的款式,你可千万别被他们骚扰了。” 梁帧气的浑身颤抖,明明是怒视着孙思竹可是秀丽的脸上却硬是表现出一种含情脉脉的味道,他咬牙切齿:“是么?你们居然还盛产男流氓?我还以为你们只盛产女流氓呢!” 扳回一局的梁帧心情大畅,为了不给孙思竹反击的机会他潇洒地一个转身,一溜烟跑掉了。 这一番唇枪舌战可让凤长鸣深深感受到了语言的魅力,他无奈地笑着对孙思竹道:“你们两个呀,在说话的方面真是太志同道合了。” “志同道合?”孙思竹觉得这个词语有些不恰当,于是兀自想了一会儿,忽然一笑自嘲道:“应该算是臭味相投吧!” “哈哈,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孙思竹十分谦卑地弯腰拱手:“过奖过奖。嘻嘻!” 孙思竹在凤长鸣身边呆了一会儿,说怕梁帧想不开离家出走于是就去寻他。然后房间里就剩下凤长鸣一个人,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太阳西斜,梁帧抱着小包子慢吞吞进来,脚步声被凤长鸣察觉到,他坐在床上偏着头瞧他时,他正要从门进来,凤长鸣好奇问他:“你这半天干什么去了。” 梁帧迈步进来,横着食指快速擦了一下鼻尖,迟疑道:“没干什么啊,本来和包子玩儿的挺好的,后来孙思竹就来了,然后我就被她带着简单视察了一下涵江的周边环境。” “哦,是这样啊。”凤长鸣话里有话,含笑看着他。梁帧又以相同的动作擦了一下鼻尖,然后快步过来抱着小包子给他看,十分严肃地:“你要教我怎么把小包子变成圣兽。” 小包子被他抱着,小腿不听话地岔开四处乱蹬。凤长鸣把它接过来,放在自己的臂弯里抚着它的头,小包子很听话不再乱动,于是他抬起头看梁帧:“你真的想学呀?” 梁帧决然:“当然了,要不然我认你做师傅干嘛。” “想要把小包子收为圣兽,前提是我必须要唤醒你身体内沉睡的元力,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儿煎熬难挨,你想好了?” 面对凤长鸣的疑问他毫不迟疑,盯着凤长鸣的眼睛重重点头:“嗯,想好了。” 凤长鸣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爽快,不过也幸亏他这么爽快。如果长相女性化性子再女性化,那么他还是不要收他为弟子为妙。 梁帧在他即将唤醒自己元力的间隙问他:“是不是元力被唤醒之后我也能发白光了?” “发白光?”凤长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梁帧朝他比划:“就是你在树上钻眼的那个,白色的光,像针一样的那个。” 凤长鸣了然,点头道:“嗯,那是当然。不过你下次不要白光白光的,显得你很没有文化,毕竟你都是我门派的弟子了,说话还一副外行的样子丢不丢人。我告诉你,白色的光是元力,元力凝结的针叫凌空钻,这个是我们门派的一种对敌招式,你记住了?” 梁帧点头,迫不及待地:“嗯嗯。我记住了,你快点帮我唤醒元力吧,被你一说我越来越想知道元力到底是怎样的了。” 越是想知道越是煎熬,凤长鸣瞧着他神采奕奕的眼神颇有当年巩贺帮自己催发元力的即视感,一想到巩贺他就不禁惆怅。如今离开中央山已有几年,不知道山上发现他失踪之后会不会误以为他死了然后给他里一个衣冠冢,虽然他活着,可是误以为他死了而最最伤心的人应该就是巩贺了吧?都过去这么久了,自己也已经长大成人,再见的时候巩贺还认不认得出他呢? 他陷入自己的幻想里,满脑子都是中阳山,一时间乡愁二字在他的心上波澜起伏,像海浪一样无休无止。而内心越是深陷在自己的小情绪里表情越是木然,梁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傅你怎么了,我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啊?” 凤长鸣把纷乱的思绪拉回来,茫然地啊了一声,随口道:“好的,这就开始。” 刚说完,只听着外面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梁帧惊讶:“有人来啦!” 凤长鸣的耳朵比他好使自然比他早些听到,随着梁帧的话语落下,便听着外面孙思竹尖锐的声音响起:“长鸣大哥,我爹爹来看你了!” 爹爹?那岂不就是涵江的帮主了? 凤长鸣叫上梁帧,两个人一块儿出去迎接。出了门向外瞧,只看见一众涵江弟子簇拥着一个年岁半百中等身材的男人,他被孙思竹挽着,眉目间尽是沧桑的痕迹,虽然努力笑着可是起色实在是不怎么好,许是有什么宿疾。他虽然不是行医的,然而也正因为他是一个外行所以间接地看出这个人病的是多么严重。uu看书.uukansh “爹爹,就是他,凤长鸣大哥,是他救了我。”孙思竹十分亲昵地挽着那个男人,他慈祥地看了一眼孙思竹,转而对凤长鸣点头,十分感激的:“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此刻两人已经相距极近,凤长鸣连忙回礼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二人礼毕,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老夫是涵江之主孙本通,少侠对小女施以援手使得小女免受贼人欺辱,这份大恩老夫没齿难忘。今夜老夫特意为少侠制备了宴席,还请少侠赏脸。” 凤长鸣笑着点头:“自然,自然。” 宴席什么的,对于吃货来说实在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凤长鸣不是吃货,但是对美食却很是执着。确切的说是所有人都对美食很执着,只不过程度有所差异,没有人会对美食抵触,当然,有什么个人信仰忌口的要另当别论了。 听到这个消息凤长鸣自然是高兴的,但是梁帧就不怎么高兴了。他刚刚还兴致勃勃央求凤长鸣给他催发元力,然而紧要关头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的元力催发一事被无情推后,虽然他软磨硬泡这件事不出三天也会有结果,可是明明现在就有机会办成的硬是拖延到以后任凭谁心里也不怎么好受。这就好比明明是端午放的假非要延后与中秋一起放,虽然早晚都是放,可是对于人心的打击却是显而易见的。 孙本通为尽地主之谊亲自带路,凤长鸣孙思竹和他并驾齐驱,梁帧心情不大好,略微靠后,最后跟着的是一众涵江的弟子,整个队伍严格按照等级划分,十分齐整。 第125章 宴席开始(下) 孙思竹走在前面没看见梁帧,一回头看见他正低着头情绪低落慢吞吞地走着。孙思竹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于是脱离队首溜到他旁边,轻轻点了点他肩膀,笑盈盈地:“你怎么这么低沉呀。” 又不能直说是被他爹爹打扰了没学成功夫不高兴。于是他犹豫地撒谎道:“啊,小包子没来,我有点儿担心它。”说着还配合地表现出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孙思竹善解人意,哦了一声:“是这样啊,没关系,我待会儿找人去把笑包子抱来,你不用担心了。” 梁帧顺坡下,释怀地一笑:“那就好了,谢谢你啊。” “嘻嘻。”孙思竹笑着回他:“不客气。” 宴席是露天的,在一个类似于农家小院的地方,赤月教的弟子分列四周,正中间旺盛的火堆噼啪作响,地上铺着地毯供人席地而坐。远处炙烤着的肉香遥遥的传过来,不知道这是否是涵江宴请贵宾的指定地点,如果是的话也太蕴含乡土气息了,很符合当代人回归自然的生活主题,值得提倡。 据可靠消息,此次参加宴席的还有涵江的三位长老级别人物和一位副帮主级别人物。总的来讲领导规模并不是很庞大,但是在连灵枢府也无可奈何的赤月教的威胁下还能够在少浮山立足,这些人物毕竟还是有些能耐的。 入了席,孙本通邀着凤长鸣坐在自己旁边,凤长鸣瞧着梁帧闷闷不乐,出于关怀又把梁帧叫来做自己旁边,孙思竹则坐在孙本通另一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 所谓欢迎的宴席,虽然从语法的角度来说主语是宴席,可是从无数的事实印证的角度来讲,这件事还是以欢迎为主的。客人见主人,连带着把主人的七大姑八大姨见一见,席间每人和你敬杯酒客套两句话,大把大把的时间便惨无人道地被浪费掉,当然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桌子上满满的珍馐佳肴,等你静下心来准备大干一番展示你惊人的腹量的时刻,要么是桌子上已经空空如也,大家围着你开始剔牙喝茶;要么是大家陆陆续续地借口离开,大家都热情又不舍地起身欢送。总之,宴席不是你想吃,想吃就能吃。 凤长鸣虽然年岁大了不少,说话行为也向成熟靠近,但毕竟还是经验不足。对于这些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怎样也无法做到提前准备。现在宴席还没有开始,原因是大家都出去寻找孙思竹去了,孙本通得知孙思竹安然无恙回来的消息比较早,所以回来的也比较早,所以张罗了这一次酒宴。目前他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寻找各位还在四处寻找孙思竹的各位领事,其中就包括三位长老和一位副帮主级别的人物。不一会儿,那些出去寻找孙思竹的人都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孙思竹每逢来人便迎上去,伯伯爷爷地叫地十分亲切,这些人见到孙思竹别提多安心,一定要对孙思竹上下好好打量一番确定她没什么事后才会过来入席,然后孙本通便会对其慰问一番,然后把来人介绍给凤长鸣。来的人很多,除了几个有特点的他记住了其他的他都只当是为眼睛添了一丝色彩。但是有几个人他还是记住了,比如说那三个长老,其中一个年岁十分大了,约么着古稀怎么也有了,然而身体却十分硬朗,头发也只是零星的几根白发,他是那种不苟言笑的,看上去不怎么亲切,复姓陵尹,单名一个续字。 第二个年龄就比他小多了,但只是相对而言的,即使再比陵尹续老人家小他也有五十余岁的,遗憾地是他的保养可能没有陵尹续好,虽然年龄不如他高深可是头发却已经白了,不过他长得宅心仁厚,是三个长老里面看起来最温和的一个,这一头白发只不过为他增添了一丝仙气。他唤作符玟宇。 第三个就不多加介绍了,因为他的戏份不多。这并不是笔者有意人为地削砍他的戏份,原因是他的性子很古怪,总是喜欢一个人憋在屋里不出来,似乎在修炼什么神功,除非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否则他一定足不出户,整个涵江对他熟悉的人不多,孙思竹也没见过他几次。当然,这次寻找孙思竹的事情他也没有参与,虽然被邀请前来参加宴席可是意料之中这份儿邀请是肉包子打狗了。不过他的名字很简单,叫马生。 等待间,孙思竹已经托人将小包子抱了过来。小包子不喜欢被生人抱,所以显得嫉妒抵触,扭着身子龇着牙妄图挣脱,可是它还太小这副样子没什么威慑力,可是小包子还是乐此不疲,知道看到了孙思竹它才停下来,被抱着它的下人放开之后它就撒着欢儿地向孙思竹身边跑,孙思竹笑呵呵地和它亲昵了一番,它正尽情地享受着孙思竹的抚爱,突如其来地感觉到一束冰冷的目光正直挺挺地朝它小小的身体刺了过来。小包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怯生生地望过去,只见梁帧正幽怨地将它瞧着。如果眼神能够杀狗,那么小包子定要横尸当场了。 小包子表情纠结,孙思竹还在专心致志地摸着它,它暗暗地想了一会儿,纠结中抬头一瞧梁帧还是那副样子将自己看着,它觉着这么做太对不起梁帧了,于是一狠心抛给孙思竹一个舍不得的表情,孙思竹一愣,它忽然调转马……呃调转狗头摇头晃脑地朝梁帧迫不及待地奔过去,梁帧对小包子的表现很是欣慰,凝重的表情顿时化开不少。 人到的差不多了,唯独缺一个领事,便是相当于副帮主的那个人。孙本通说,来使已经回来,说他马上就到了。 凤长鸣点头,并琢磨起这个所谓的副帮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因为越是重要的人往往越是作为压轴出场,这就好像考试的时候越是难度大分数高的题越在最后的道理一样,凤长鸣觉得这个笔者有意将他放在最后一定有所企图,所以他猜测这个副帮主定然不是寻常角色。一般来讲,为了人物合理搭配,达成性格冲突以营造之后的戏剧冲突,一个彪悍的老大势必要跟着一个诡计多端的小弟为其出谋划策,而一个宅心仁厚的老大后面一定要有一个鲁莽英气的小弟为其冲锋陷阵,这样一刚一柔的组合方式很符合太极图的主题思想,也间接说明了刚柔并济才是自然之道。 凤长鸣想,孙本通是个很和蔼的人,所以这个副帮主肯定生的凶神恶煞高大威猛的,有着熊的身材虎的额头狼的眼睛而且看他这么喜欢拖延时间,肯定是个脾气特火爆,说起话来不容置喙的主。 对于这种人凤长鸣一般来讲是不喜欢深度接触的,不过见个面也无妨,只不过他耽误自己吃饭,这就有点不能忍了。 等待是漫长的,在这漫长的光影里他能清晰地听到胃得嘶嚎,然而作为他的主人他又无能无力,所以很是忧伤,当然陪他一起忧伤的还有小包子,小包子是肉食动物,对血肉的热衷很是纯粹。它一早就嗅到大餐的味道,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小包子觉得这是对它的欺骗,所以很伤感地趴在前爪上不说话。 在这期间孙本通与凤长鸣亲切交谈,话题涉猎面很广,凤长鸣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所以回答也基本没什么可圈可点的。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凤长鸣等的都要崩溃了,终于在这个时候,副帮主衣服悠然自得样子缓缓踱步进来。 想象中那个有着凶神恶煞的容貌,鲁莽魁梧的副帮主,那个有着熊的身材虎的额头狼的眼睛的威武副帮主,他终于缓缓地踱步进来了! 不带一点儿虚夸,梁帧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咽,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黑色紧致的云靴,灰色干练的衣服,翻飞在身后的黑色斗篷,背着一把醒目的硬弓,箭壶中几支露头的白色箭羽,头顶黑色的纱巾帽,漆黑的头发卷蜷着,似乎是一根根人工盘成的。 如此霸气的出场,这个就是凶神恶煞高大威猛的涵江副帮主! 他凛然抱拳,一拱手朝凤长鸣行礼威严道:“见过这位少侠,在下涵江张榭栅!” 此等文雅的名字于他而言实在是太配了,凤长鸣一边对着眼前身高四尺的“壮汉”行礼一边心里暗道。uu看书 .uukanshu 怎么不对劲?凤长鸣犯嘀咕。 说好的凶神恶煞呢?他看着张榭栅略显细微的眼睛,有些惊讶。 说好的高大威猛呢?他看着张榭栅略显低矮的个头,有些茫然。 说好的身材魁梧呢?他看着张榭栅略显瘦弱的身材,有些讶异。 看来并不是所有的副手都要和正手相辅相成,有时候也可以搞一些非主流希求出奇制胜,不过看这个副手的样子,可能出奇制胜的可能性不大。 凤长鸣佯装镇定,亲切地和他寒暄,与其说是对眼前到来的张榭栅热情倒不如说是对即将到嘴边的饭激动地难以自持。 终于全员到齐,这样期待已久的烤肉宴席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了。一盘盘端上来的香喷喷冒着热气的烤肉,还有水果菜蔬和一坛坛清冽的美酒,大家在毯子上坐下来互有谈笑。小包子盯着眼前那盘烤肉眼睛就不挪开,口水直向外流,要不是有梁帧拦着它敢上去就咬上一口然后撕下一大片肉下来。 孙思竹瞧它的小模样甚是可怜,于是在下人端肉的时候特意叫住了其中一个,徒手上去撕了一片肉下来扔给小包子吃。小包子别提多高兴了,感恩戴德地给孙思竹递去了一个诚意满满的谢意眼神,孙思竹对它莞尔一笑,它会意,低头呜呀呜呀地吃得津津有味。 梁帧一抬头,正好看见她对着小包子笑。他没说话,快速地把眼神投到别处,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近夜的风丝好像渐渐热了起来,他忽然感到脸上爬上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暖。 第126章 意外之福(上) 还记得凤长鸣刚来的时候曾经无意中听到了孙思竹和刘宿的对话,但是这段对话在后来由于距离的缘故无情地被迫中断,如果各位忘记的话笔者不妨帮各位回忆一下,中断的地方是刘宿说:“……他(帮主)找不到你的时候居然下令说……” 仅此便没了下文。凤长鸣并没有对这件事纠结,甚至都没向心里去。如果把所有凭借耳聪获取的信息都整理一遍的话那么凤长鸣这辈子可有的忙活了,所以大多数情况凤长鸣都只会当成一个乐子,并未深究。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他没有听到的信息居然是这么的耸人听闻。 这个时候宴席已经进行了一大半。由于雏萝岛远离世事多年,所以民风和习俗已经与外界有很大差距,并没有人界宴席上那些可恶的烂规矩。大家坐在一处无分长幼不论尊卑,喝酒吃肉不在话下,气氛很是融洽。相比在中阳山不知道要自由了多少倍,他其实很向往这种自由自在敞开心扉的快乐生活,虽然中阳山的弟子给了他很多快乐,可是在长师们面前总是要收敛的,否则就要挨罚,若是被自己的师傅逮住算运气好,如果被其他长师譬如说掌门逮到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对于中阳山掌门韩琦鹤的变态惩罚本领大家已经是有目共睹,凤长鸣现在还对一字马心有余悸,所以此处也不再赘述。 和麒麟神相处的时候也很自在,可惜的是没什么人和他说话,他又不能整天缠着麒麟神陪他聊天,所以他只有以修炼为任务,用睡觉来打发时间,一来二去自己的失眠症被有效地改善,这也许是他在麒麟谷最欣慰的一件事了。 像这样大家在一起开心说笑他倒是很陌生了,他忘记了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恍如隔世的感觉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隐隐的兴奋,他好像找到了丢失的自己,那个喜欢和大家一起修行练功,一块挨罚一块搞怪的快活日子。 他不知道他的师兄弟如今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变得很强,是不是有的已经下山在镇妖的道路上小有名气,而会盟是不是已经开完了两届,天才唐越有没有再来参加正式的会盟并取得好成绩,他可是个优哉游哉的棘手角色,认真起来十分可怖,那个一心想为家族报仇立志成为镇妖师的女孩沐雨霏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如愿以偿成为镇妖师了呢?还有令人讨厌苏东何,现在的他是不是已经变得更为强大了,那个满身戾气十分傲慢的不良少年,他好想再跟他比试一场。朱文定和俞恪衷两个人又在为尘馨而争风吃醋了吧,邓醺是不是已经和尘馨生下小宝宝了呢?哈哈,尘馨长得那么好看小宝宝一定也很可爱。还有苏若雪,现在的她还会不会记得当初自己对她许过的那个誓言呢? 他好怀念自己的朋友们,好怀念当初的那些时光。可是时间一去不复返,带走了他的童年的快乐,他孤身一人在陌生的世界里学习成长,有时候彷徨地无可奈何,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强大的无与伦比。 凤长鸣有些神伤,落寞地不想说话,然而耳边太嘈杂,四方遍野的喧闹之声将他包围在其中,他竟然微微有了些烦躁的怒意。 正在这个时候,孙本通忽然煞有其事地出面将大家活跃的情绪压制了下去,大家瞬间都收了声,眼神齐刷刷地看向孙本通等待他的讲话。 凤长鸣并不在意他要讲什么,但是出于好奇他也将心事简单的料理了一下,腾出心情来听听孙本通想要讲些什么。 只见孙本通端着一碗酒,扫视了一圈众人,谢意满满道:“今天小女的事情有劳涵江的各位了,我在这里先敬大家一碗。”说罢一仰头,一碗清冽的酒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灌了进去,孙思竹表情有些担心,她知道爹爹的身体不好,她不想让他喝太多酒。 一碗酒轻松下肚,孙本通的胡茬上还沾着几滴酒珠儿,前胸的衣服很不幸也被浸湿了一片。孙思竹拉了拉孙本通悄声:“爹爹,你少喝一点啊。” 孙本通没有理会女儿的关心,而是趁热打铁又倒了一碗,端了起来又继续道:“涵江托各位的福一直发展到今天,虽然没有多么强盛,但是百姓安居乐业我孙某也算没辜负涵江上下的一片期望。各位知道我孙某人身体一直不好,多年来一直想要找个继承人,可是大家抬举我都不愿意接下这个担子,我孙某人扛到今天已经是强弩之末。时至今日,我心里最放心不下的除了涵江的百姓就是我唯一的女儿,小女失踪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是天塌了一般。”他说着,慈爱地看了眼孙思竹,孙思竹只感觉胸口漫上来一丝感动,情不自禁地红了眼伸手挽住了孙本通。孙本通又看了圈众人,叹息道:“所以在找小女之前我曾经说过……” 忽然,人群中有人情不自禁地咳了两声,这两声咳得毫无道理,凤长鸣听出了这里面的怪异,所以情不自禁地提高了注意力。 紧接着这声咳,长老陵尹续恰如其分地插了一嘴:“有些事情需要三思而后行,你还年轻,气头上的话我们不会当真的,” 年轻?梁帧望了望陵尹续又望了望孙本通,颇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是很年轻。 孙本通正色:“话可不能如此讲,守信乃是立人之本,话既然从我嘴里说出来,那么我定然说道做到。” 下面的各位眼神怪异,原本就很寂静的分为此刻彻底冷了下来,分明能够感到一股热气退下去,瞬间一股凉意就漫了上来,这个气氛交错地太唐突,叫人很是措手不及。 “我曾说‘谁将我的女儿救回来我就把涵江之主让给他’,这话,我说到做到。”孙本通很认真的说完这句话,他原本不怎么威严,可是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却无形中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压力,叫人升不起抵触的情绪,不敢轻易与之反抗。 此话一出,四座鸦雀无声,面面相觑这者有之,扼腕摇头者有之,表情淡定者亦有之,当然跟多的是以孙本通为首的涵江人士把目光送给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孙思竹早有准备,所以并不是很惊讶,梁帧吓得不轻,都忘记把嘴里的咽下去了,整个毯子上除了小包子还在一如既往地抱着骨头乐此不疲地啃,其他人都把手头的活停了下来。 凤长鸣把眉一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孙本通。 孙本通把手在他肩膀上一拍:“长鸣,我相信你。” 凤长鸣表情僵硬,他表示,作为一个主角,一开始就白白给他扔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准媳妇下来,他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后来又让在濒死得时候起死回生,他想着主角光环犹在,所以又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可是现在这个场面硬是要他成为一帮之主,他就不禁呵呵然了。主角光环固然重要,但是如果剧情照这么发展,那么这就不是主角光环而是狗血了好不好啊? 笔者在此给出的官方解释是,由于当初他不按剧本来非要搞一些浪漫不顾阻拦自行拟出了一个五年之约,为了填好这个坑笔者大费周章殚精竭虑煞费苦心,直接导致后面的剧情要整个篡改。u看书 ww.uunsu 为了惩罚凤长鸣这种不负责任行为,笔者特意要在他即将履行五年之约的前面设置一些可有可无的障碍,愿君一切顺利。 凤长鸣觉得,为了惩罚自己而不惜将剧情变得狗血,这样的作者也是够了,作为一名主角,他断然不能让这样的风气盛行下去,他有必要站出来制止这样的行为,将狗血的剧情逆转回来。 于是他慢悠悠地回答说道:“我拒绝。”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涵江弟子都舒了一口气,只是梁帧微不可查的扬声哦了一声。 如果凤长鸣夺得涵江之主的位置,再加上灵枢府,二者成犄角之势赤月教定然不足为惧。刚才孙本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帧整个人都对凤长鸣膜拜了,他还以为凤长鸣一开始的营救孙思竹计划就是为了谋求涵江之主的位置,可是一个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孙本通在今天发布命令的时候有这么一个特殊命令,所以据他推测涵江里应该有凤长鸣的内应。他刚想到这里,对凤长鸣越加崇拜,便听着凤长鸣说出了推辞的话。 梁帧一愣,他刚刚还自以为猜到了凤长鸣的计策所以很是激动,谁知凤长鸣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他纳罕,难不成凤长鸣是要欲擒故纵,或者说他还有其他的打算? 如果现在我告诉他凤长鸣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深,你的所有猜测不过是主观臆断。我想那样的话梁帧一定难以接受,因为此刻的凤长鸣在他心中已经被神化,一个被神化的人就是存在于他人心中的信仰,而一旦心中的信仰被摧毁,那么这个人也将要变成行尸走肉。 第127章 意外之福(下) 对于凤长鸣的拒绝,孙本通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知道这个对你来说很困难,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胜任,思竹和我说过,你很厉害,我相信我不会看走眼。” 对的,你的确没有看走眼,这一点值得嘉奖,可问题是我对你的涵江帮主之位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凤长鸣涩然地笑了笑,看着孙本通道:“帮主说笑了,我是个浪子,最讨厌条条框框的规矩了,叫我做帮主还不如给我个痛快呢。”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可是孙本通不甘心,又道:“人活着总是要受到限制的,条条框框早晚有一天要来的,你今天不面对明天也要面对。” 凤长鸣笑:“是么?既然能明天面对那么我又何必今天面对呢?”孙本通对他的言论颇为诧异,凤长鸣端起盛满酒的碗,对着孙本通道:“所以帮主,望您收回成命。”说完上前碰了一下孙本通的碗边,眼睛里含着轻佻的笑意,一口气将碗中的酒喝光了,然后起身恭恭敬敬地朝孙本通行了一个礼,道:“晚辈不胜酒力,还请先行告退,梁帧,我们走了。” 孙本通望着眼神坚实脚步稳健的凤长鸣用灵巧的舌头说出不胜酒力四个字就知道他在推脱。一旁的孙思竹有些不安,看着凤长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梁帧听话地站起身来要随凤长鸣走,忽然感觉一道黑影从自己的身边划了过去,就像是一只捕猎中的黑猫。夜晚视线受到了限制,只能靠火堆照明,那团从他身边擦过的黑影带着一股凌厉的风,梁帧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听得耳边又是一阵衣衫綷縩,风拂衣衫摩擦作响的声音,黑影与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情急之下的梁帧偏着头惊恐地望过去,只见那团黑影此刻左腿屈膝成蹲式,右脚笔直地摆出,像是一条粗壮的短棍,右手曲三指成爪收臂立与肩前,左手的动作和右手如出一辙,只不过是成爪上翻收于腰侧,身形稳如泰山,乃是一招正宗的扫堂腿。 而使出这一招式的,正是那个个头不高地位相当于副帮主的张榭栅。 此时凤长鸣的衣衫被风拂地轻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早就跳到一旁笑盈盈地看着张榭栅,他刚才离梁帧那样近,只是转瞬的功夫他就跳出好远,梁帧有些难以置信,讶异地看着凤长鸣。梁帧很害怕,他以为是凤长鸣属于灵枢府的身份暴露了,于是情不自禁地攥紧拳头,背后的汗顿时爬了上来。 “这位是……耍醉拳么?”不知道怎么的,凤长鸣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可以理解为调笑,也可以理解为不知所以。 孙本通倒是淡定,动了动唇想说话,却被张榭栅抢了先:“听说你很厉害啊,今日一见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凤长鸣十分谦虚,推辞道:“江湖上瞎传的,莫要当真。” 张榭栅保持着这个动作,聚精会神地瞧着他道:“不知少侠师从何人,习得哪路功夫。” 凤长鸣一时语塞,他就算实打实地说他是来之中阳山师承巩贺,这些人也肯定听不懂,与其这样倒不如少费些口舌,于是笑笑,道:“我没什么老师,自己练着玩儿罢了,如果您瞧我是块练家子的料教我几招我也是十分感激的。”这句说说出来只是客气客气给两人一个台阶下,实则凤长鸣在内心十分不屑,面前一个小矮子能有什么高深的功夫啊。 没想到这句话正中了张榭栅的下怀,他十分兴奋地:“也别说我教你几招,咱俩就切磋切磋,互相赐教几招怎么样?” 孙本通了解张榭栅的性格,知道他喜欢和别人练上几招,一来是为以后的自己在武功方面更有造诣,二来是为自己的身高找些自信。 凤长鸣不置可否,于是向孙本通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孙本通呵呵笑道:“长鸣,你不知道,我们这里数他对武艺最是痴迷,每逢高手便要与之切磋一番,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姑且陪他来上几招。榭栅,人家是客人,所以还是要点到为止为好。” 张榭栅一撇嘴:“那是自然,看着小子细皮嫩肉的,我怎么下得去手?” 凤长鸣冷笑两身,竟然说他是细皮嫩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那几斤糙肉够不够别人打得。孙思竹见识过凤长鸣的武功,所以十分激动地站起来笑盈盈地对张榭栅喊道:“榭栅叔叔你可要小心啦,长鸣大哥很厉害的!” 梁帧缓缓地舒出一口气,还好不是被拆穿身份。平息之后又在为眼前这个小矮子担心,因为他觉得凤长鸣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个小矮子根本没能力和他一战,所以这次找茬很有可能是打脸收场,不过凤长鸣是灵枢府的人,日后也是长灵枢府的脸,所以这个脸打也就打了。梁帧非常分得清里外,想到此处于是释然。 凤长鸣将眼前的小矮子彻头彻尾打量一番,点点头一拱手道:“那么还请指教。” “废话少说,来吧!”张榭栅脱口而出,在凤长鸣还在行礼的时候就猛然出手,瞬间抢占了先机。梁帧哎呦一声,腹诽这个小矮子怎的这样耍赖,竟然偷袭。 张榭栅本来就不高,此刻蹲在地上摆出扫堂腿的架势于是更是矮小,他手脚并用,先是以身前的右脚尖为圆心将身子甩出去,落地的瞬间单手支地身子又是一摆,两个动作一气呵成,几乎书眨眼间就到了凤长鸣的身边。 凤长鸣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竟然单纯的以距身前最远的脚尖为圆心将身体甩出,他不敢想象他的脚有着怎样的力量,以这样的天资不练芭蕾舞实在是太可惜了。 凤长鸣眼里有片刻的惊讶,随即快速反应过来,脚尖点地向高处腾去,此时的张榭栅离他很近,并在他跃起的瞬间张榭栅的凌厉的腿已经向他跳离的方向踢了过去,千钧一发间梁帧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整个观战得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更有人几乎要激动地叫好。眼看着张榭栅的脚就要踢到凤长鸣,原本神情凝重的凤长鸣不知怎的忽然升起一抹笑来,他心里一阵庆幸,因为他敏锐地发现由于张榭栅身高的原因所以腿也不是很长,他的攻势到了这个地方已经是鞭长莫及,从这里开始之后的力道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果不其然,峰回路转的局势就在片刻之间,眼看着张榭栅逼近的距离一分一寸的变远,凤长鸣马上就要逃离他的攻势,梁帧转悲为喜,差点就要叫出来,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张榭栅窃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么?” 怎么?梁帧难以置信的望过去,只见张榭栅左右双手挪到身后,整个背对着大地面朝着凤长鸣,如整个人宛如倒立一般,如此一来他下身短小的劣势登时全无,凤长鸣难以置信,由于在空中他没办法调整身形,于是只好双手交叠护在胸前,这招防御只盼能够将冲击降到最低,可是在他做好防御的时候又看到张榭栅嘴角的笑意,他十分得意地:“还没完!” 下一刻,张榭栅背到身后的双手忽然握拳,只比出两个食指,凤长鸣不明所以,张榭栅怒吼一声,食指猛的插到地上,他的指力惊人,就像是两个插到馒头里的筷子,他简简单单地向下一插土地顿时被插出两个洞来,而借着这个力道,张榭栅竟然跃了起来,就像是跳到蹦床上又被弹开似得。凤长鸣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套华丽流畅的动作居然是他这个不起眼的小矮子做出来的,真是太匪夷所思。正惊讶着,张榭栅双腿并在一处,像离弦的箭矢一般朝凤长鸣挡在胸膛前的双臂射了过来。 梁帧倒抽一口凉气,孙思竹也攥紧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凤长鸣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这回知道什么叫做********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了,由于他在麒麟神的历练下经历了无数次死亡,每一次都是遭受了非人的打击在奄奄一息的情况下从死神手里偷命出来,这样的训练带来的结果就是他的抗打击能力一次比一次强,u看书 .uuknshu.cm虽然他不怎么觉得,可是抗打击能力增强这件事的的确确是存在的,就比如刚才张榭栅的这一击,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冲击有多强大,可是出乎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那种疼痛,虽然也痛,但是完全没有想象中来的那么严重。 凤长鸣像一只被踢到空中的皮球,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在空中翻了几个空翻将这股力道卸下去,这才缓缓地飘落在地上。众人本以为凤长鸣会十分狼狈地跌在地上并哭丧着开口叫娘,可没想到凤长鸣得落地姿势居然这样端庄自然,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得,这叫涵江的死忠粉很是失望。碍于这些人的面子梁帧只是在心里简单地欢呼一下,然后继续兴致勃勃地等待师傅凤长鸣的反击。 凤长鸣对张榭栅踢到自己而自己毫发无伤这件事很是诧异,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难不成是自己将对手想的太强大了?他纳闷,抬起手肘看了看衣服上的鞋印,伸手轮番拍了拍,拍完又借势活动活动手腕,并没有觉得手有多大问题。 张榭栅看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十分讶异,惊恐道:“喂,小子你没什么事吧?” 凤长鸣爽朗一笑,抬手捋了一下鬓发,痞里痞气地:“当然没有,我们再来。” 张榭栅恨恨地把牙一咬,盯着凤长鸣的眼睛透出丝丝怒意,许久又忽然一笑,仿佛整个人都被眼前的少年弄的热血沸腾。 “这个小子,真是不简单。”观战的人群中他捋着花白的胡子,慈祥的笑意里满是钦佩。 第128章 以武会友(上) 虽然面前的这个人给了凤长鸣一个不小的冲击,可是就目前的状况在看,他个人的压力不大。 由于这场打斗和生死利益不挂钩,所以凤长鸣显得格外轻松,这种淡漠的样子本身就给对手造成了一种无形的压迫。张榭栅面色镇定,依旧是半蹲式的扫堂腿的标准架势,随时都能用他贴地的手脚并用的招式杀过来。 凤长鸣对这招很感兴趣,于是颇为在意地:“前辈,你刚才的那个贴着地皮过来的招式是什么啊,看上去很厉害。” 张榭栅笑:“你眼光倒好,这招‘地龙闪’可是我的看家本领,怎的你想学?不过以你的资质貌似有点难,奉劝你还是放弃吧!不过我倒是可以让你免费观赏一下。” 什么叫以你的资质貌似有点难?凤长鸣对这句话十分不快,他天生就带着一股倔劲,越说一件事他办不到他就越是要想方设法办到。 张榭栅说完,忽然以脚尖为圆心将整个人贴着地皮甩了出去,正是一招地龙闪,不过这招与刚才的略有不同。凤长鸣仔细观察忽然发现了端倪,原来所谓的地龙闪无非是灵活地运用四肢,任何时候都只需要四肢中的一个与地面相触,然后将整个身体甩出去或者是以触地的这个肢体为圆心画圈,腾出的另外三个肢体就可以或防御或进攻。这招理解起来十分轻便,可是需要的却是强有力的四肢和十分灵活的身体协调力,如果肢体没有力道那么这身体便很难甩出去,如果肢体不协调便很难将动作前后配合贯穿起来达到千变万化行云流水的水平,如此整个招式便不再具有威胁力和攻击性。 张榭栅有意卖弄,所以连做了好几个无谓的高难度动作,看的凤长鸣很是痛快,凤长鸣仔细琢磨这里面的精髓,看张榭栅或挪或腾,或转或踢,收放自如犹如一段十分精妙高超的舞蹈,众人自发地为其拍手叫好。说起舞蹈笔者忽然想起了我们这个时代的街舞,我觉得街舞的单手旋转和地龙闪的旋转在架势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可惜这两者的旋转频率和速度有些出入。 凤长鸣看的正兴起,只听着张榭栅一边以地龙闪腾转一边道:“小子,准备好我要上了。” 没想到张榭栅这次提醒了自己而不是再挑自己注意力转移的时候,想必也是大发慈悲了吧!凤长鸣答应一声,立刻拉开架子顺势准备迎战。张榭栅话音落下,同时方向一转,刚刚还很优柔的地龙闪忽然变得十分凌厉,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是一只母龙被注射了雄性激素一般,张榭栅的地龙闪来势汹汹,他深谙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道理,于是选择了直线进攻。凤长鸣对他快速的进攻并没有采取行动,而是凝神细思,在张榭栅马上攻到他面前得时候他才忽然十分有兴致地一笑,迅速下蹲,也学他摆了个扫堂腿的标准姿势,张榭栅有些诧异,动作微微一顿,只听着凤长鸣十分自信地:“前辈,我可要板门弄斧喽!” 难不成—— 张榭栅一愣的功夫,凤长鸣忽然以身前的脚尖为支点将身体甩了出去,不过由于他是第一次,而且力道远不够用,所以这个开头并不令人满意。张榭栅哈哈大笑,道:“你这样可是远远不够的。” 人群中也有人低语,大多是说凤长鸣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效仿人家的看家本领云云,梁帧很想为自己的师傅打抱不平,他觉得自己的师傅已经很厉害了,正想着只见那个叫做符玟宇的长老十分满意地捋着胡子,一边看着凤长鸣一边还不停地点头道:“真是不简单呀。” 这话说得梁帧很是舒坦,不由得多看了那个老人几眼,忽然觉得整个涵江也就这个人的眼光中用些。 凤长鸣的招式倒是模仿的有几分相似,可是终究是现学现卖,招式之中的精髓完全没有掌握到位,不论是速度或是腾挪的距离都难以与张榭栅根红苗正的地龙闪相提并论。张榭栅停下瞧着他吞吐的动作,有些同情似得:“小兄弟,还是拿些真本事吧,你这个样子根本没什么好比试的。” 凤长鸣十分倔强,勉强以手撑地画了个不满的圆,中途还用脚点了一下地面以用来蓄力,可是即使是这样艰难他还是不愿意收手,有些怄气似得:“来吧前辈,我可以的。” “没意思没意思,你这样真没意思。”张榭栅站起来叉腰看他,在他看来眼前的年轻人纯属在胡闹,他本想逼出他的看家本领好领教一番长些见识,可没想到凤长鸣居然用起他的招法来,若是他推陈出新使出些花样倒也无可厚非,也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可是他使得实在是难以入目,让他这个精通地龙闪的前辈十分心塞。 凤长鸣不顾他嘲讽的眼神,兀自在练习中摸索着张榭栅的地龙闪,看样子十分开心。他自娱自乐目无旁人地自己耍了义气,忽然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转身的招式硬是收成了扫堂腿的姿势,凤长鸣对此似乎颇为满意,保持着这个姿势自言自语似得惊喜道:“呼,就是不够流畅,不过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么!” 孙思竹拉了拉孙本通的手,神秘兮兮地:“爹爹,我怎么觉得长鸣大哥好像将榭栅叔叔的招式偷学到了呢?” 孙本通一脸宠爱,道:“你是知道爹爹我对武功的招式是一窍不通的,这事还是要问你符阿公。” 张榭栅听凤长鸣如此说忽然就燃起了怒火,好像自己的宝贝被别人盗走了还嫌一文不值一样,他挑眉:“怎么,只学到点皮毛你就想揭竿起义了?” 凤长鸣笑笑,自信满满地:“前辈,我就用着一招对付你了,还请您不吝赐教。” 面对凤长鸣的战帖张榭栅并没有急于表态,他的眼神古怪,似乎不愿意随便迎战,可是不迎战又觉得自己的看家本领被一个小孩子玩弄于手掌而且还玩儿的极烂,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实在有必要出来让他长一长见识,究竟什么才是正宗的地龙闪。想到此处,张榭栅迅速下蹲成扫堂腿式,全神贯注地盯着凤长鸣,火光将他的侧脸照成了红色,他的瞳孔倒映出来一团明晃晃的火,uu看书 ww.uuanshuco 火焰将凤长鸣整个包了进去。 凤长鸣笑,很是随意地:“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孙思竹拎着裙子弓着腰一路小跑到符玟宇的身后,在接近符玟宇的时候又明显放满了脚步,孙思竹的嘴角噙着笑,然后突如其来地朝符玟宇后背一拍—— “想干什么?”一声醇厚而肃然的声音响起来,孙思竹被这个声音震住,手掌在离符玟宇后背还有不足一指远的地方堪堪停住,面容有些颓丧,符玟宇把头转过来,眼中是慈祥的笑,孙思竹沮丧的捏着小裙子挪到符玟宇的旁边,懊丧道:“真是的,又被阿公你发现了,就不能让我得逞一次。” 她自然地坐在他的身边,眼睛垂下,就好像一个对爷爷撒娇的小孙女儿。符玟宇笑着用爬满皱纹的手抚着孙思竹的发顶,温柔道:“你个小机灵鬼,又想偷袭我这个老骨头,我要是不警惕一些怎么经得起你的恶作剧。你看看你陵尹阿公,鹤发童颜的看上去就比我耐打,我建议你下次去偷袭他。” 对于符玟宇的提议孙思竹并不准备采纳,她吐了吐舌头,用余光看了眼长相刻薄的陵尹续,用气声道:“算了吧,我陵尹阿公不好玩,他太吓人了。” 孙思竹说的没错。作为涵江的一份子她在涵江的人脉不比他爹孙本通差。她天生淘气,一点儿也没有女孩子那种被禁锢出来的矜持,她爱说爱笑一点儿也没有帮主女儿那种傲娇和高高在上的架子,所以她很容易结交到朋友,而且又十分豪爽,这让她在涵江饱受赞扬。可以这么说,整个涵江上下没有不是她孙思竹朋友的。 第129章 以武会友(下) 然而这里面要排除两个人,一个是我们上文说的马生老爷爷,这个老爷爷身为三大长老之一但是为人十分古怪,足不出户人送外号宅男马,所以很可惜孙思竹并没有机会和她成为朋友。另一个就是陵尹续,这个名字明显和他的人门不当户不对,他的长相倒是和他的性格生死相随。从小到大孙思竹就基本上没有见过陵尹续笑,他本来就长得刻薄,然而时常板着脸就更显尖酸,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受了多大打击导致晚年不幸所以才一脸苦相,可是他七十余岁的高龄又鹤发童颜,这幅样子着实不像是晚年不幸的人才会拥有的面容,而且他的脾气也极其坏,时常能见到他责骂涵江的弟子。孙思竹不了解他,也没有勇气冒着生命危险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所以只好敬而远之。 “其实你陵尹阿公没有你想象的那个样子的。”符玟宇的语气风轻云淡,她特别喜欢和符玟宇说话,她觉得听符玟宇说话的感觉很踏实,好像陷进去了一床厚厚的棉花,很柔很惬意。 孙思竹赶紧摇摇头,顺手拿起一个香蕉扒完十分体贴地递给符玟宇:“阿公你吃。” 符玟宇伸出手接过来,像是收到什么恩赐似得十分开心地:“呦,我的小机灵鬼亲手扒的呢,一定很好吃呀。” “那是。”孙思竹十分骄傲,看着他十分幸福地咬了一口,她也半张着嘴好像是吃到了自己的肚子里。符玟宇对孙思竹的手艺赞不绝口,虽然香蕉的好吃与否和扒香蕉的人的手艺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么一说就好像香蕉真的因为孙思竹而变得甜美可口一样。孙思竹喜滋滋地看着符玟宇,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于是迫不及待地:“阿公啊,问你个事情啊。” 符玟宇把嘴里的香蕉嚼完,点头看她:“嗯,什么事。” 孙思竹瞥了一眼空地上互相对峙的凤长鸣和张榭栅,惴惴然道:“阿公,你说我长鸣大哥是不是把我榭栅叔叔的招式学去了啊,可是他也太厉害了,那可是榭栅叔叔的杀手锏,这么简单就被别人学会了,他一定很生气。” 孙思竹盘腿坐着支起左腮忧心忡忡的看着两人。符玟宇唔了一声,摇头道:“也不能这样说。” 孙思竹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又忽然流露出失落:“那就是我长鸣大哥没有学会吗?” “这么和你说吧!”符玟宇说着衔起孙思竹的小手,孙思竹不知所以地看着他拿着自己的食指向地上点了点,道:“你看看你能不能把地面戳出个洞?” 孙思竹使劲摇了摇头,笑着道:“阿公你真是爱开玩笑,就是把我手指头戳折了也戳不出一个洞来啊!”说罢她抬头,看到符玟宇正意味深长的笑看着他,她表情忽然一怔,若有所思道:“啊,我懂了,刚才榭栅叔叔就这样用手指在地上戳了个洞,我能把这个动作模仿出来可是却不知道技巧心法所以达不到戳出洞的效果;同理长鸣大哥也只是靠着自己的身体勉强模仿出榭栅叔叔的身法动作,可是却不能发挥出榭栅叔叔这套地龙闪的效果!” 她食指支着下巴,兀自想了一会儿后用询问的表情看向符玟宇,眨眨眼:“阿公,我说的可对吗?” 符玟宇很喜欢这个机灵聪颖的小女孩,他很肯定地点点头:“你很聪明,说的很对呀。不过话说来凤长鸣这个年轻人还真是很厉害,仅凭看过一次的记忆就能掌握这招的精髓,虽然在心法上面没有什么窍门所以并未有所赞扬的地方,可是单靠自己就能将这套动作做出来也是很值得佩赞的了。” 孙思竹赞叹地点头,目光移到凤长鸣的身上。他的身后是一堆旺盛的火,黑夜将他包住,他嘴角挂着笑意,仿佛稳操胜券般:“前辈,我要开始喽。” 张榭栅的帽子有些松动,他抬手扶了扶,眉间是不屑的味道:“小子一会儿可别哭鼻子呀!” 真是的,长鸣大哥那么大的人了哪里会哭鼻子嘛!孙思竹暗道。一旁的梁帧攥紧了拳头紧咬着牙,连呼吸也在静默中变得虚无。师傅,一定不能输啊。 两个人均以扫堂腿的姿势对着对方,那样子就好像在两人中间放了一个巨大的镜子。两个人一个信誓旦旦一个不屑一顾,虽然这个架势很有看头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这场打斗没什么意思了,这分明就是一个山寨和一个正品之间的较量。虽然就目前社会状况来看正品的销量远比不上山寨,但是就质量来看山寨是远不及正品的,而现在两个人比的恰恰就是质量,而且是在光明正大众目睽睽的严格把关之下,显而易见的这个山寨就要沦为打假的牺牲品。在某晚会上这样的节目很有看点,一是为了显示有关部门这一年的劳动成果免得被人说成尸位素餐,二是为了让广大群众有机会加入到社会道德谴责的大潮中。 虽然这样的节目在晚会上很有看头,可是现在这个局面却实在没什么看头。 有人觉得没意思,准备抱醉离开。而就在这个当口夜仿佛忽然暗了一下,似乎月头被乌云遮住了,然而这只是一瞬间,大家看去原来是火堆上的火苗忽然一个明灭,一股前所未有的霸气将这一和谐的气氛冲的四散,孙思竹的心忽然猛然跳了两下,隐隐地传来不安的感觉,符玟宇淡然地一捋他不算长的白胡子,笑意中透露着期待。 凤长鸣先发制人,整个身体绕着前脚尖旋转开,他的身体几乎是紧贴着地面,可是作出那样大开大合的动作又不会被地面所拘泥,可谓是叫人叹为观止。张榭栅微微一笑,毫不示弱的也使开地龙闪,他的地龙闪可是登峰造极的地步,无论是从速度还是变化的熟练性都远远不是凤长鸣可以比拟的,一个起势的较量间,凤长鸣已然落了下风。 梁帧为他担心,十分紧张的皱起眉头,孙思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即将对招的二人。 两个人相差不远,似乎是合计好的同时右手支地将整个身体擎起来平行于地面,双腿宛如针梭般刺出,煞那间两个人用相同的身形互踢数十脚,迎面骨相撞发出闷闷的响声,这两个人的速度奇快,用肉眼几乎分辨不出这期间有多少次撞击,那些闷闷的声音也像好是扭打一处,传到耳朵里根本分不清数量。 这一幕看的众人哑然,那些瞧不上凤长鸣的人仿佛被迎面打了一巴掌,而且是十分响亮的那种,他们万万没想到凤长鸣用刚刚借鉴来的招式居然能够与张榭栅难分难解!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看来这个山寨还是很有实力的! 众人想着,这场酣斗忽然变了招,两个人同时撤开双腿,像照镜子一般地双手撑着做起倒立,然后凭借着双臂的支起猛然向对方越去,由于两个人的动作是一样的所以这个动作导致的结果就是互换身位,这两个人跃起在空中的时候还很默契地对视一眼,张榭栅呵呵笑道:“不错!” 两个人同时落地,并且都是单手,然后以这个手为原点转了个圈,脚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弧线的消失之处两个人的脚又相撞在一处! 这不分上下的战斗,几乎是镜面一般的动作,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瞠目结舌! 梁帧的眼睛直放光,使劲地晃了晃包子的脑袋,心里面直呼:这个师傅拜得真是值了! 小包子明明在专心致志地用小爪子抱着骨头啃,被他这么一扰动作出现了误差一下子咬到了舌头,痛苦的小包子可怜兮兮地拿小爪子捂着嘴,并伴随着眯起眼睛。梁帧误会了小包子捂嘴眯眼的这个动作,还以为小包子是为他感到高兴所以捂着嘴乐,于是也又十分激动地摇了摇小包子的小脑袋,这剧烈的摇晃加深了小包子的痛感,它十分可怜的用小眼神瞪了眼梁帧,呜呜地跑到孙思竹那边养伤去了。uu看书ww.uukans 孙思竹瞧凤长鸣和张榭栅的酣斗没工夫分神,等小包子叼着她的衣襟拉扯她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它,小包子泪眼盈盈地将孙思竹望着,孙思竹一瞧是小包子十分欢喜,兴高采烈地抱起它来朝它脸上亲了亲:“是你呀小包子。”说完注意到它眼中的泪花,于是又好奇道:“小包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啊?” 小包子向梁帧递了个眼神,示意就是梁帧。 孙思竹气鼓鼓地,狠狠瞪了远在一边毫不知情的梁帧一眼:“他敢欺负你,看我替你讨个公道!” 小包子闻言眼神忽然焕发出兴奋,亲昵地拿脸蹭了蹭孙思竹。 孙思竹抱着小包子风风火火地冲到梁帧身后,梁帧看的起兴并没发现后面的孙思竹,孙思竹使劲的咳了咳示意他,梁帧听到她的声音一愣,就像是每个夜晚看球却被老婆吵着要熄灯就寝的男人一样,他有些扫兴地一回头,上下打量她漫不经心地:“怎么了?” 孙思竹板着脸直挺挺的看着他,质问道:“问你,你是不是欺负小包子了啊?” 梁帧一抬眼注意到她怀里的小包子,淡淡道:“原来小包子在你这里,我还以为它跑丢了呢。” 小包子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把头扭过去不去看他。孙思竹宠溺的揉了揉小包子的脑袋对梁帧道:“你看看你把小包子委屈的。” 梁帧疑惑,凝着眉看她:“我又没欺负……” 然而他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只听着场地中的凤长鸣忽然哎呦一声,两个人闻言同时看过去,看到凤长鸣的时候都是一惊! 第130章 强弓劲弩(上) 梁帧和孙思竹正为小包子为何委屈一事纠缠不休,那边只听见凤长鸣痛苦地哎呦一声。两个人同时偏头看去,只见凤长鸣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握着右手的食指,眉头紧锁。 那一团火影之下,凤长鸣的身影显得十分萧瑟。张榭栅一个后空翻跃起来,嗒的一声落在地上,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怎么样啊小子,是不是不行了呀?” 凤长鸣不是不行,只不过是刚刚崴了手指而已。轻伤不下火线,这是镇妖师的传统惯例,凤长鸣充分继承并发扬这种精神,只见他抬头看了张榭栅一眼,漫步尽心的:“无妨,只是手指崴了而已,我们再来。” 说罢站起身来,又摆了个扫堂腿的架势,目光炯炯盯着张榭栅。梁帧孙思竹同时呼出一口气,异口同声地:“原来只是崴了手指。”说完之后两个人皆是一愣,愣完之后目瞪口呆地对望良久。在这将近半分钟的静默中两个人都是不知所措,孙思竹比梁帧先知道怎么措,于是咳了咳,指着小包子:“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欺负小包子。” 梁帧:“……” 凤长鸣的食指受了伤,但是只是小伤而已,并不碍什么事,只是右手不大灵便,而且承受能力也变相应变弱。 可是使用地龙闪的话必须四肢并用,如果只用其余三个的话那么有些只能由右手做出来的动作就必然做出来,这就像一台车只有三个轮子好使,如此一来这辆车的性价比必然大打折扣,除非它是一台三轮车。 凤长鸣有些犯难,虽然他在和张榭栅较劲决心以地龙闪一决高下,可是以现在的情况来讲用地龙闪占优势的可能性不大。 有些人喜欢乘胜追击,张榭栅一听凤长鸣说无碍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刚才他用地龙闪和自己打了个难分难解,自己的看家本领被别人信手拈来不说,自己连破解的能力都没有,这实在丢人。这就好像一个老师研究出来了一个定理,但是不给出证明方式,然而有一天在一个特殊场合他被逼必须要证明这个定理,可笑的是他根本无法证明,而且他又不能像在课堂讲课一样遇到不会的题就以“这题出错了”或者“这题考试不考”为名蒙混过去,于是这名老师就变得极其尴尬。 尴尬喜欢和羞耻勾肩搭背,张榭栅觉得刚才自己的面子受到了侮辱。很有可能从今以后就要被大家认为自己的本事很差劲。为避免这种悲剧的发生,张榭栅严肃而又高深地对凤长鸣道:“算了,你已经受伤了,我就不和你切磋了。我这个招式并没有你看的那么简单,盲目模仿只会给自己造成伤害,你也看到了,这才多大的功夫你就受了伤,我这套地龙闪有一套对应的心法,你没有学过所以受伤也属正常。不过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掌握这套动作的基本要领已经实属不易,要继续努力呀!” 这段话首先表明自己的风度,不会乘人之危;其次变现出自己这套地龙闪的高深,不是一般人可以被模仿的;最后表现出自己的宽广胸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招式被模仿而怀恨在心反而鼓励下一代多多努力,顿时张榭栅的整体形象大大提升。 考试中途被迫停止那么考生的心情定是悲愤欲绝,因为一般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一道题都不会要么是所带用品违规。比武中途停止双方也极其不好受,没有被满足的欲望就像是嗷嗷待脯的孩子拼了命地要奶喝一样,没有哪个母亲可以狠下心来不给孩子喂奶的,除非她奶水不足。凤长鸣和张榭栅同时遇到了这种窘境,两个人正打得火热而被迫停止,燃烧的激情无处发泄只好煎熬自己的心脏,凤长鸣觉得自己的心正被烤的难受。 一旁坐着的孙本通恰好时机起身鼓掌,把大家的迷光一齐吸引了过去,他确定大家都看了过来,这才十分欢喜道:“很好很好,两位的切磋让孙某真是大开眼界啊。” 其余人不知道是有意拍马屁还是真觉得好,也附和着拍起掌来,并七嘴八舌嘟囔着:“很好,很好,大开眼界啊大开眼界。” 凤长鸣本来还想表明自己没问题可以坚持再战,然而被孙本通这么一搅他这句话就理所应当地憋在了肚子里。因为孙本通已经开口,他再表示可以再战得话就会给人一种输不起或者是刻意逞能的感觉。可是真相是他受的伤真的是没有多大问题,想到此处不免惆怅。 凤长鸣有些失落地回到众人旁边,孙本通怕凤长鸣的手指有什么问题,于是十分关切地:“怎么样长鸣兄弟,手指可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处有上好的医师。” 凤长鸣微笑地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轻微崴到了而已。” 凤长鸣虽然笑着说可是心里却在暗自思忖,这招地龙闪的确是个好功法,可是对关节和身体的灵活度的要求却极为苛刻。张榭栅用这招地龙闪时身体柔如水,招式与招式的变化衔接之处千奇百怪,常常要和关节反道而行。了解擒拿的人都知道,擒拿之术正是精妙地利用反关节来击破敌人使敌人有力而无处发挥,然而地龙闪的精妙之处正在于它失常作出一系列的反关节的动作让对手觉得十分古怪而难以招架,如此一来自身的关节负荷量眼中超载,而且地龙闪又常常是单手或单足支地然后腾转跳跃,所以对四肢关节的损耗可以说是巨大的。凤长鸣十分对这套功法很感兴趣,然而却深知自己目前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大的负荷。放弃可惜,想练成却难比登天。凤长鸣一时犯了难,而且在内心深处也在暗自佩服张榭栅这样一个个子不高的人居然有如此奇功。 要想练就这门功夫,一定要先克服关节处的压力才行。凤长鸣暗道。 张榭栅成功用语言和功夫压制住了传说中极为强大的少年,在涵江中斩获了无数的青睐,大家一致肯定张榭栅的武功,并对张榭栅心生崇拜。张榭栅虽然在功夫方面很认真,但是在夸奖与批判这方面却显得十分马虎,大家对他的夸奖和赞扬他只是风轻云淡地笑笑,然后坐到原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得继续目无旁人地喝酒吃肉。 梁帧担心凤长鸣,急急忙忙跑过来探查凤长鸣的手指,凤长鸣摇摇头,心里还在想怎么克服关节薄弱的缺陷,所以心不在焉地:“没事。” 梁帧心想完了,师傅这幅样子一定是没有战胜对手受挫了,这该如何是好。想罢他扭头看了眼抱着小包子的孙思竹,孙思竹愣愣的瞧瞧凤长鸣又若有所思地瞧瞧梁帧,发现梁帧正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她,然后两个人的同时扬起一种奇怪的表情,又颇为英雄相惜地点点头。 凤长鸣落寞地坐回原处思考对策,涵江的诸位又在喝酒畅谈,孙思竹则抱着小包子把梁帧叫到一旁商量如何叫凤长鸣走出失败的阴影。u看书 ..cm 孙思竹表示,一个女人受了伤最希望投入到一个男人的怀抱,而一个男人受了伤最希望投入到一堆女人的怀抱。所以这种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给他找一堆女人来。 梁帧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原因是他是一个连打茶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正人君子”,给他找些女人来估计起不了什么作用,而且还有可能勾起他作为一个单身的伤感,如此一来伤上加伤。 孙思竹的看法是,这种东西是人性的本能,就像你现在对女孩子不感兴趣但是到了一定年纪你也要找老婆生孩子一样。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开始,凤长鸣的人生还很平淡,不如我们给他施加一些猛料。 梁帧闻言皱眉:“谁说我对女孩子不感兴趣的,不对女孩子感兴趣难道我还对男孩子感兴趣?” 孙思竹咦了一声奇怪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男孩子喜欢男孩子这种事情你没有见过?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就像是我知道的就比如……” 她说道这里忽然觉得跑了题,于是敲着脑袋暂停道:“等等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重点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梁帧打断她,直挺挺的把目光逼进她的眼睛里,她有些害臊,抓抓脸支支吾吾地:“这个嘛!哈哈,多读书你就懂了。” “读书?”梁帧难以置信:“你读的都是些什么书啊!” 孙思竹恼羞成怒,红着脸嗔他:“我怎么知道的关你什么事,先说你没我知道的多,你知识面那么褊狭就不要讲话了!” 第131章 强弓劲弩(下) 她气鼓鼓地,原本就胖嘟嘟得小脸此刻更是萌得厉害,抱着小包子扭脸看向别处。梁帧被她说的还不上嘴,于是忍气吞声:“那你说该怎么办啊?” 孙思竹斜眼看着他,猛的凑过去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完事之后瞬间倾离他,威胁道:“反正这是你师父的事情,到底做不做全凭你一句话,行的话我帮你,不行的话你就自己想办法。” 梁帧宁着脸,有些没底气地:“我觉得这件事,好像不行吧?” 孙思竹对着他眨眨眼,忽然转头就走,扔下一句“我去找我爹爹了。” 梁帧被她吓住了,急忙一拉她的袖子:“诶你等等,就按你说的办还不成吗?” 孙思竹诡谲一笑,得逞似得:“这还差不多。” 这一边两个小人儿背着凤长鸣不知道要给他准备什么惊喜,那一边被蒙在鼓里的凤长鸣还在十分认真地思考如何解决关节不支的问题,他甚至都想出了一套训练关节的方法,以便加强自己的关节承受能力。 他正琢磨地起劲儿,只听得有人喊:“哦!穿花针喽!” 凤长鸣纳闷,花针?怎么还有女人表演穿针引线?处于好奇,他本能地偏头看去,只见两个人抬着一个被铁架子托着的铁圈上来,铁圈不大不小,直径约有两尺,两个人将这个铁架子抬到这个农家小院靠门的位置,然后其中一个人将火折子向铁圈一点,铁圈忽然燃起火来。这分明是表演动物杂技才会用到的道具嘛!那怎么又起个穿花针这样含蓄的名字,这个颇为老旧的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具有如此文学底蕴的地方。 孙本通正和旁边的人畅谈,凤长鸣没去打扰于是问了旁边的人这穿花针的名堂。旁边的人十分爽快,回他道:“你不知道,穿花针是我们涵江祝酒的游戏。你看那个火圈,每个人要轮流随便说出一个步数,然后就站在据火圈那个步数的地方拉弓射箭,要使箭正正好好穿过火圈,如果在自报的步数中没射中的话要喝酒,如果被前后两个人的步数超过了的话也要喝酒。” 凤长鸣哦了一声,讶然道:“那岂不是为了不喝酒就要比前一个人步数多,如果步数多的话射不中的概率也要增大了?” 那人乐呵呵地赞同道:“你说的对啊,怎么样,上去射一支?!” 凤长鸣还没有表态,只见那边已经有好几个人跃跃欲试,气氛一下子就活络开了,凤长鸣瞧着有趣,于是暂且忘却如何锻炼关节的事,笑目看着他们比试。 先是有人报了二十步,然后这个记录被轻松打破,然后十步二十步地向上长,一直到百步左右的时候增长的速度开始变缓,为了保守起见大家也都只比前面一个人远出一步,可是这里面已经有很大的运气在里面了,因为很多人报了这个步数射出的箭却根本连铁圈的边都碰不到。 眼看着这场游戏就要接近尾声,纪录保持者是一个歪打正着的一百零九步赤膊壮汉,大家都在那里起哄互相推搡怂恿要对方前去尝试一百一十步,有人受不住别人激将于是上前尝试,结果纷纷败下阵来,一百零九步的纪录保持者的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好像这个已经是今夜的顶峰了。 这一次有人上去无奈也没有打破,大家开始起哄喝倒彩,他脸上有些烫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兀自酝酿半天,喃喃似得:“要想到一百一十步直接找张领主啊!” 张领主?莫不就是—— 凤长鸣诧异,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张榭栅,只见他盘腿和旁边的人正喝着酒,他的喝的起兴,旁边的人忽然拿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他,一指那边的火圈,笑意慢慢道:“领主你看,那边在叫你呐!” 张榭栅有些诧异,着急忙慌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难以置信道:“怎么?这么快就没人来了?”他说完又有人叫嚷到:“快来吧张领主,一百一时步啦!” 张榭栅拿袖子一抹嘴,一边点头一边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一百零九步呐!谁这么厉害呀?”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那个拿弓的人迎上去把手里的弓递给他,拜托道:“就看你的了张领主。” 张榭栅接过他递来的弓点头道:“哎呀小事小事。” 凤长鸣讶异,想不到这个张榭栅这样厉害,不仅有地龙闪这项绝技,连在射箭方面也有如此深的造诣。他正想着,张榭栅在一百一十步的地方搭弓射箭,被拉得变形的弓发出刺耳的声音,凤长鸣一挑眉,全神贯注的张榭栅忽然一松手,那支箭便嗖地一声迸射出去,凤长鸣目光跟去,那支箭正正好好从圆心穿过! 欢呼声在箭穿越铁圈的瞬间响起,张榭栅拿着比自己矮上一头的弓,回头骄傲地看向众人,呵呵笑道:“来来来,你们还有谁来个一百一十一步?” 张榭栅的箭法在涵江可是出了名的,所有自认为在箭术上很有水平的人在张榭栅面前都纷纷败下阵来,后来敢与他较量的人就越来越少,到了最后他轻易都不碰弓,但是一旦他碰了弓那么在他之后便再也没人有机会碰弓了。 大家推推搡搡但是真敢上前较真的却一个也没有。张榭栅扫视了一圈众人,那仿佛实在质问的眼神最后停在凤长鸣的身上,张榭栅把手里的弓一扬:“怎么样年轻人,可有兴趣吗?” 凤长鸣的回答刚刚吐露出一个字张榭栅已经把弓抛了过来,飞速而来的弓直直奔向凤长鸣的面部,他本能地伸手握住,眼神诧异。 差异之后他忽然无可奈何地一笑,这可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凤长鸣无奈的站起来,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大大方方走过去。因为他不知道在很多人的眼睛里眼前的这个人在射箭的领域就是神,而他竟然敢跟神较量,实在是太过狂妄。 我不禁笑这些人的见识短浅,如果这点小事也值得他们惊讶一番的话那么凤长鸣要收复真神为圣兽这件事是不是要惊得他们下巴掉下来啊?! 张榭栅好久没有在箭术方面体会到被挑战是什么感觉了,所以他不禁兴奋,凤长鸣比他高出许多,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的时候张榭栅需要仰望着他。 凤长鸣笑:“真是对不起啊,我从前没有射过箭啊。”张榭栅不知道从哪里讨来了碗酒展示在他面前,凤长鸣不知所以地望了眼那碗酒,张榭栅笑着看他,哈哈道:“不会射箭还不会喝酒吗?” 可笑,也太小看自己了吧?! 真是的,这次可绝对不能出丑了,可是这箭。 他摸着十分陌生的弓和箭,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将它射出去,他简单回忆了一下刚才的众人是怎么射箭的,然后他也学着那样子的姿势把箭搭上,使劲地向后扯弓弦,又像模像样地用一只眼睛瞄准。 瞄了半天,他觉得自己射中的概率基本为零,这让他有点丧气。他侧目看了一眼张榭栅,只见他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笑着瞅着自己。他默了一默,想着应该想一些法子改变这悲惨的命运。可是又要怎么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地射中呢? 张榭栅笑着催促他:“快点了!天要亮啦!” 凤长鸣失落地答应一声,然而忽然灵机一动。 他可是镇妖师啊,镇妖师需要用箭术来一较高下吗?他可是有比箭还要厉害一百倍的元力啊! 他哭笑不得,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让他差点就忘去了这么一茬。想到这里他放下弓笑着回张榭栅道:“一百一十一步吗?我这个人喜欢整数,不然那我们一百二十步怎么样?” 张榭栅不解地看着他,以为他在说笑,他镇定看着凤长鸣良久,忽然笑开了:“随你,只要能射中多远都没问题。” 凤长鸣颔首表示感谢,又自信满满地向后迈了九步。众人都傻了,一百二十步?这个年轻人不是在搞笑吧? 在这向后退去的九步时间里,凤长鸣的右手上暗暗结下了一股巨元的力量,他尽量把步子放缓,在他走到一百二十步的时候他刚好将所需要的元力凝结完毕,他猛的转身拉弦,眼角一束锋芒闪过,u看书ww.ukanshu.co 嘴傲然地翘起来,刹那间他手上的元力漫延到箭上,整个箭身都被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白雾,由于是夜晚而且大家都喝了酒,这份奇怪的现象自动被大家忽略掉了。 用元力构造出一个直通圆心的管道,让箭在管内刺过去,有元力管道的束缚也不怕箭势偏移了!他信誓旦旦地,眼前是一道若有若无的管道,他只需拉满弓将箭射到咫尺的元力管道内,那么这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也就不在话下了! 弦崩然而响,颤动的频率就像是被撩拨发出的琴音。那支迅猛的箭矢带着破竹的气势,准确无误地穿过铁圈的正中心! 这一下整个人群都寂静了,没有人能够相信这个事实,号称不败的张榭栅居然也摆了?张榭栅有些难堪,端着那碗酒不知道何去何从,凤长鸣笑笑,同情地看着张榭栅:“真是可惜了,看来这碗酒要落到你的肚子里了。” 张榭栅终归也是条汉子,愿赌服输一口气将那碗酒饮掉了。大家这才开始稀稀落落地为凤长鸣欢呼祝贺,被凤长鸣打败的张榭栅十分痛快,连看向凤长鸣的眼神都不禁赞许,他点点头:“你这个小子真是不一般。” 凤长鸣笑着回他:“过奖过奖。”说罢又神秘兮兮地:“前辈,刚才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既可以用你的地龙闪又可以避免关节受伤,你要不要再和我比试比试?” 张榭栅一挑眉,他不相信这个年轻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克服掉这个副作用,于是十分好奇正要答应,然而话到嘴边只听得旁边一个尖锐的声音:“今天可不行哦!” 第132章 无聊夜晚(上) 这声尖锐嗓音的主人正是孙思竹,孙思竹刚才与梁帧消失了一阵,此刻她正笑盈盈地站在凤长鸣和张榭栅的旁边。张榭栅怕她又耍什么鬼把戏,于是警惕道:“你这个小娃娃又想干什么?” 孙思竹一笑:“我能干什么啊,我是来送我长鸣大哥回去的,虽然他酒品好但是不像你们一喝起酒来就不知道深浅,必须要喝得醉醺醺的才肯罢休,我可害怕你们把我长鸣大哥教坏了,我们可不陪你们玩儿了,我们要回去了。” 他一口一个我们,把张榭栅说的很不爽,他撇嘴轻笑:“这还没嫁出去呢就胳膊肘子向外拐,要是嫁出去了该如何是好啊!不得把我们涵江上下都卖了呀?” 孙思竹一伸舌头,调皮道:“等我嫁出去啊先第一个把你卖啦!” 凤长鸣还想和张榭栅分个高下,孙思竹却扯着他的衣袖软着嗓子:“走啦走啦!你徒弟正等你呢!” “我徒弟?”凤长鸣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记得出来的时候是答应要教他元力催发来着,他该不会是要找自己帮他催发元力吧?!想到此处他琢磨着开口问她道:“梁帧等我做什么?是不是要我教他功夫啊?” 孙思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功夫,也不回答执意拽着他要走。凤长鸣拗不过她,抱歉的看着张榭栅:“前辈,这个……” 张榭栅一副无奈的样子,一挥手慷慨道:“随你吧,这个小丫头想办成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我们可拿她没法子。”说完又宠溺地看了眼孙思竹,孙思竹也不嫌羞,嘿嘿地笑了两声朝孙本通一招手,告诉他要和凤长鸣先行告退。孙本通和凤长鸣又一番客套,孙思竹这才才如愿以偿地将凤长鸣从宴席里拽出来。 离开农家小院,嘻嘻闹闹的声音和觥筹酒光被搁置在背后沦为渐行渐远的背景。今天的月色不错,繁星数点滴在天幕上,视线被黑暗吞噬掉,视野里的目标只局限在轮廓。凤长鸣本来就不识得路,夜色益浓他就越加显得路痴,于是他安分地跟在孙思竹身后,一点儿也不逞能。 孙思竹也不答话,只是脚步轻快地引他走着,两个人相互无言。凤长鸣觉得走夜路的时候不说话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于是他斗胆打破这份沉寂,可有可无的一句:“你们涵江的烤肉倒是很好吃。” 孙思竹嗯了一声,抬眼看着凤长鸣,有夜色做掩护凤长鸣瞧不清她的神色,但是从她语言的情绪上来猜测此刻孙思竹的表情应该是十分淡漠的,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如此淡漠,她可是个十分乐天的女孩儿,或许是心情不开心,然而刚才她还好好地啊! 凤长鸣将她和刚才的事联想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什么,讶异道:“啊,我知道了,你这么着急要我回去原来是这样,说吧,梁帧他怎么欺负你了?看我不好好替你出气!” 梁帧欺负她?真是搞笑,这个世界上敢欺负她的人还没出生呢吧! 孙思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不知道凤长鸣又把这个表情转化成了什么意味,可是请原谅他的眼神着实不争气。他没法从表情中判定,而与柔昙相处时积攒下来的些许经验也由于时间太长而荒废了,他自身又没梁帧的天赋,所以他很是无奈。 经过一番思维纠结,凤长鸣觉得她可能是委屈了,于是安慰道:“没事的,不要怕,我会让他乖乖给你道歉的!” 孙思竹爽朗笑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梁帧没有欺负我,我欺负他还差不多。”她说完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之后又十分轻松地用规劝的语气道:“我知道现在你的心情不好,所以才会这么想迁怒给梁帧以便待会儿打他的时候有个好借口,你也不用这么处心积虑了,梁帧才没有惹我。” 转眼之间凤长鸣成了黑脸,他有点儿不知所以,只感觉整个话题在大幅度跑偏而且正偏向一个他无法掌控的方向。他无措地抓抓脸:“我怎么感觉我们的话题不对劲儿啊?你说梁帧在等我,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孙思竹神秘兮兮地笑道:“对,我们都在等你。” 我——们?? 凤长鸣觉得奇怪,而此时孙思竹的笑声也十分恰当地传了过来,这一笑笑的他更是有些慌。凤长鸣这一路走的忐忑程度不亚于即将走上刑场的罪犯,孙思竹的嘴很紧无论他怎么问她都保持沉默,于是刚刚活络起来的气氛又压抑下去。 快到凤长鸣住处的时候他才认得出路,虽然视线并没多大的改善但是住处旁边那些醒目建筑的黑影和邻家狂吠的犬还是让他知道住的地方要到了。 然后他就听到他的住所传来两声女子的笑声,凤长鸣一呆,不动了。 孙思竹走在前面,注意到他不走了,于是催促他:“走呀,怎么了长鸣哥?” 凤长鸣缓缓挪动步伐,沙沙的声音在黑夜里十分清晰,他似乎长吸了一口气来稳定情绪,然后又把这口气呼出来,这才缓缓道:“我怎么听着我屋内有女孩子的声音?” 孙思竹升调啊了一声,讶然:“这么远的距离你都听到了!?”说完便感觉到凤长鸣犀利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她摸摸鼻子,遮遮掩掩地:“那我就不瞒你了,其实,其实。”她其实其实地其实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正无奈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灵感,然后十分肯定地戟手在空中点了点,严肃道:“其实梁帧她果真是个女儿身。” 啥?凤长鸣彻底懵了,怎么这个梁帧真是个女孩子么?他只认识他一天不到,给他买衣服的时候也没有注意。他虽然长得清秀了一些单薄了一些,但总归不应该是个女孩子吧?要知道中阳山可是不让女人入门的,他平白无故地收了个女孩子做徒弟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下子没有孙思竹引路和催促他也沉不住气了,立马杀向屋子准备一探究竟,推门的瞬间他有着十分忐忑不安的心和石破天惊的动作,然后等到门开了他瞬间又怀揣上了一颗萌动不止的春心和温柔造作的动作。 他迅速侧身靠在门框上,食指伸直其余四指自然弯曲整个手掌垂直于面部立在鼻梁上,给屋内的人一个孤高神秘的侧脸,然后眉目含笑,而且是一个十分讨女孩子喜欢的坏笑。 这一套动作下来屋内顿时寂静一片,几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凤长鸣,凤长鸣确信这个屋子里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了他之后这才不情不愿地将这个表情深化,一个十分爽朗的笑就从他的眼角肆无忌惮地溢了出来。 “对不起,打扰各位了么?”他用深沉的嗓音,饱含深情近似于在歌咏的腔调,配合着一个迷倒众生的眼神,对屋内五六名妙龄少女认真说道。uu看书ww.uukanshu 嗯,这个演技,我给满分。 梁帧在一旁倒水,水顺着杯壁溢了出来他也没发现,而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凤长鸣:“师……师傅,你鼻子出血了是吗?” 从这个角度,凤长鸣以手搭鼻的动作的确很像捂鼻子。凤长鸣尴尬地把手撂下来,咳了咳,自己介绍自己道:“小生是梁帧的师傅,凤长鸣。不知道拙徒可给各位惹来什么麻烦?” 梁帧无可奈何地给凤长鸣送了一个,此时屋内的五个女孩子全部都花痴地看着凤长鸣,而凤长鸣的注意力又全在这五个女孩儿身上,所以梁帧的这个动作并未被大家注意到。他这一个白眼翻到一半忽然注意到在凤长鸣的身后,屋内烛光扑到户外的尽处一个人影正在微微晃动,他定睛一瞧,原来是孙思竹正在与他挥手,梁帧会意,放下水壶,拿抹布擦了擦溢到桌子上的水,几步走到凤长鸣身边,挤眉弄眼道:“哎呦师傅我肚子疼,可能是刚才吃烤肉的时候没吃好,我先上个厕所啊。”凤长鸣难得拿出一副慈师的样子,关切道:“怎么会这样,严不严重,可否需要叫大夫?” 望着凤长鸣那温柔的眼神梁帧心底一阵抽搐,急忙拼命摇起双手,小脑袋也配合双手参加作战,口中不停道:“不严重不严重,上个厕所就好。”说完就急急忙忙地溜走了,溜的时候还听到身后其中一名女子钦佩的一声:“你对自己的徒弟这么关心啊。”然后是凤长鸣的释怀一笑:“没办法,他毕竟是我徒弟,为人师表……”这之后的他听不清了,不过可以猜到他肯定又在拐骗未成年少女儿童了。 第133章 无聊夜晚(下) 他从屋子里出来孙思竹就急忙迎了上去,然后她就在梁帧自信满满地邀功道:“怎么样,我的办法不错吧,你师父是不好多了?” 梁帧哦了一声,又忧心忡忡地:“可是我总觉得他好像整个人都不好了呢?” “女人。”孙思竹一副很懂的样子,道:“女人可以将坏男人变好也能将好男人变坏。” 梁帧无形中又长了知识只感觉这趟涵江没白来,不过过后他又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问题,于是不好意思地问孙思竹:“可是有件事情我还是不明白。” 孙思竹一副老先生的博学样:“但说无妨。” “你这些知识到底是看什么书学来的啊?” …… “滚,要你管!” 今天是个好日子,美酒美人一应俱全。梁帧和孙思竹特意给他找了这些女孩子希望凤长鸣可以消去心中的困苦,殊不知凤长鸣压根就不困苦,这些女孩子只不过满足了他的一颗虚荣心。梁帧应孙思竹的邀请与其兴致勃勃地蹲在窗下偷窥希望可以学习一些寻常书本上学习不到的知识,这两个孩子都是笃信好学之人,可惜他们感兴趣的知识并不是考试的考点,否则的话以其对知识的执着稍加培养日后定成大器。 这两个少年大器怀揣着对知识的渴望蹲守在窗下,发扬并继承凿壁偷光的思想,积极的向屋内探寻,殷切希望凤长鸣早些步入正题。 在步入正题之前凤长鸣表明自己来之另一个世界,虽然此言非虚,但是这个开场白放在今天就好比一个男人去搭讪一个女人,然后说:“嗨,美女,知道么?我是外星人。”这样白痴的开场白肯定换来美女的一个白眼然后一句“神经病”,可是今非昔比,在那样的年代这个开场白迅速地抓住了五个少女的眼球,这五个女孩儿就像仰望偶像一般将他围在中间眼巴巴地瞧着他,凤长鸣的自信心爆棚,然后又夸夸其谈自己如何战唐越,败苏少,灭山魈,退御令,虐候封,原本就有些浮夸的剧情在凤长鸣更加浮夸的渲染下,一个仙侠故事顿时变成了一个科幻故事,这让笔者很是汗颜。 这些女孩儿听得如痴如醉,窗外梁帧倒是坐不住了,确切地说是蹲不住了,这样蹲着对腿的伤害太大,现在他的腿就像是被柠檬水泡过一样酸溜溜的。他失落地问神通广大的孙思竹:“你说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正事儿?” 孙思竹正盘腿坐着撑腮摇摇晃晃地打盹儿,听他的声音一哆嗦,脸忽然就顺着手掌滑了下来,中途脑袋被神智向上那么一提这才避免整个人呛在地上。她打了个哈欠,眼角闪着泪花,恹恹地:“我怎么知道啊,这种事应该要问你师傅啊。” 梁帧恋恋不舍地向屋内瞅了一眼,放弃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落魄道:“我们还是放弃吧,屋内已经有三个女孩睡着了。” 孙思竹摇头,虽然由于无力这个头摇动的频率已经十分低了,她坚持:“不是还有俩呢么?” “有一个像你一样打盹儿呢,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也已经睡下了。” 孙思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虽然没了底气却还嘴硬地:“那不是还有一个么?我们再等等,你师父和这个女孩一定有戏,说不定她就是你师娘了。” 梁帧无可奈何地呵呵一笑,脸上是疲惫的色彩,他有气无力地:“那个女孩儿离我师父最近,原来也睡下了,被我师父弄醒之后被我师父用手扒着眼睛,然后被逼迫继续听我师父的传奇故事。” 孙思竹都快哭了:“那合着我们今天给他找的五个女孩子全被都被他讲故事讲睡着了?这催眠效率简直都要和大学讲师相媲美了!” 梁帧定定看着她,配合着点点头表示现实就是这么残忍。孙思竹难以置信,撑着下巴苦恼:“那可是五个女孩子呢,夜黑风高与那么漂亮的五个女孩子共处一室,他居然……”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恨恨道:“你师父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梁帧明明已经快睡着了,弥留之际回她道:“有没有可能是五个太多了,他有选择困难综合征,不知道挑哪个下手?” 孙思竹被他的话说的豁然开朗,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于是赞同道:“你说的很多,下次我们就给他找一个你看怎么样?这样一男一女肯定能成的。”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凤长鸣从里面迈步出来,一扭头就看到两个人正有模有样地盘腿面对面坐着。孙思竹惊恐而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愤恨到:“长鸣大哥你要去哪里,你还办不办正事了?” 梁帧被她的声音吓醒了,一扭头惺忪的眼睛没有一丝朝气,力不从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啊,师父你完事了?” 凤长鸣奇怪这么晚了他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一想自己房间里凭空多出五个女孩子,想必也是拜这两个小孩儿所赐,于是诘问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屋子里的那五个女孩儿都是你们弄来的?” 这件事当然不能承认,孙思竹迅速摇头,脱口辩解道:“才不是我们弄来的,她们是仰慕你的大名所以才来的。” 凤长鸣对他的解释十分之不相信。简单推敲一番,这就好比你去参加一个偶像的见面会,无论多晚你都不可能会睡着而是卯足了精神争取抓拍两张照片,所以屋子里的这几个倒头大睡的女孩子肯定不会是自己的膜拜者。然而又一想多少学生党到了梦寐以求的高校后并没有在课堂上认真学习而是酣然大睡,堕落的原因是你听说的和你经历的完全背道,梦想和现实的差距还是很残酷的,难不成这几个女孩子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崇拜者只不过她们见到了自己的真身之后觉得自己和传说中存在差距,从而产生失落和厌恶感? 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呢?凤长鸣很是纠结,于是开始从形象到行为开始审视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合格。梁帧实在困得不行,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屋内的床冲过去,然而到了床边才恍然发现床已经被三个女孩儿霸占了,还有两个人拖着被子打地铺,梁帧彻底崩溃了,床是绝对去不了的了,这三个女孩儿早就把床霸占得容不下一根汗毛了,还好他仗着身子板瘦弱,挤了挤地铺的那两个女孩儿,其中一个翻了身他就趁势抢到了一个背角,然后激动满意地爬了上去倒头便睡。 梁帧离开后外面更显冷清,月亮也隐在云层后面,连隔壁的大狗都安然入睡,除了蟋蟀在勤恳卖力地唱歌整个世界都陷入黑夜的安静中。 凤长鸣见梁帧进屋好久都没出来,于是好奇地问孙思竹:“梁帧去干什么了。” 孙思竹打了个哈欠,咂咂嘴道:“兴许是睡觉去了。” “睡觉?这小子的战斗能力也太弱了吧,真是的,既然这样的话现在醒着的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爬上孙思竹的大脑,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虽然她不大能看清他的表情但是直觉告诉她一会儿可能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uu看书uukashu “你……想干什么?不会是你刚才没做成的事现在后悔了想发泄到我身上吧?”孙思竹颤声忐忑道。凤长鸣诡谲一笑,对着她奸邪道:“你猜对了!” 太恐怖了,太惨无人道了,孙思竹厉声阻止他:“不要啊,我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那样做了我爹爹他饶不了你的。” 凤长鸣诧异:“我不就是想把刚才没有讲完的故事讲给你听嘛,你怎么这么大反应,而且这关你爹爹什么事?” 这……怎么跟书上说的不一样啊?孙思竹尴尬又懊丧,觉得脸丢大了,于是腾地一下站起来,以睡觉为借口准备马上离开。凤长鸣担心她,怕她一个人走害怕,于是提醒她道:“我送你吧,都这样黑了。” 孙思竹咬牙:“没事的,我不怕黑。”说罢飞也似地跑掉了。 真是的,今天办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长鸣大哥他一点儿也不安常理出牌,下次再也不帮他了,真是气人! 不过今晚最失落失望的应该还不是孙思竹,最起码她回到家里还能睡觉,凤长鸣比她惨上一万倍,想睡却发现哪里都容不下他,他很沮丧,无奈之下又挤了挤梁帧,于是两男两女在睡梦中开始了为期两个时辰的被子争夺大战,其中一个女孩由于地形优势一直都十分安逸地睡在被子上,而梁帧则由于身体优势也没有被挤下来,凤长鸣和另外一个女孩儿就惨了,不是被挤出被子就是被大腿胳膊压醒,于是天还没亮凤长鸣就由于崩溃而起床,一个人赌气决定外出散步。 这一夜过的真是无聊透顶! 第134章 无聊夜晚(下) 他从屋子里出来孙思竹就急忙迎了上去,然后她就在梁帧自信满满地邀功道:“怎么样,我的办法不错吧,你师父是不好多了?” 梁帧哦了一声,又忧心忡忡地:“可是我总觉得他好像整个人都不好了呢?” “女人。”孙思竹一副很懂的样子,道:“女人可以将坏男人变好也能将好男人变坏。” 梁帧无形中又长了知识只感觉这趟涵江没白来,不过过后他又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问题,于是不好意思地问孙思竹:“可是有件事情我还是不明白。” 孙思竹一副老先生的博学样:“但说无妨。” “你这些知识到底是看什么书学来的啊?” …… “滚,要你管!” 今天是个好日子,美酒美人一应俱全。梁帧和孙思竹特意给他找了这些女孩子希望凤长鸣可以消去心中的困苦,殊不知凤长鸣压根就不困苦,这些女孩子只不过满足了他的一颗虚荣心。梁帧应孙思竹的邀请与其兴致勃勃地蹲在窗下偷窥希望可以学习一些寻常书本上学习不到的知识,这两个孩子都是笃信好学之人,可惜他们感兴趣的知识并不是考试的考点,否则的话以其对知识的执着稍加培养日后定成大器。 这两个少年大器怀揣着对知识的渴望蹲守在窗下,发扬并继承凿壁偷光的思想,积极的向屋内探寻,殷切希望凤长鸣早些步入正题。 在步入正题之前凤长鸣表明自己来之另一个世界,虽然此言非虚,但是这个开场白放在今天就好比一个男人去搭讪一个女人,然后说:“嗨,美女,知道么?我是外星人。”这样白痴的开场白肯定换来美女的一个白眼然后一句“神经病”,可是今非昔比,在那样的年代这个开场白迅速地抓住了五个少女的眼球,这五个女孩儿就像仰望偶像一般将他围在中间眼巴巴地瞧着他,凤长鸣的自信心爆棚,然后又夸夸其谈自己如何战唐越,败苏少,灭山魈,退御令,虐候封,原本就有些浮夸的剧情在凤长鸣更加浮夸的渲染下,一个仙侠故事顿时变成了一个科幻故事,这让笔者很是汗颜。 这些女孩儿听得如痴如醉,窗外梁帧倒是坐不住了,确切地说是蹲不住了,这样蹲着对腿的伤害太大,现在他的腿就像是被柠檬水泡过一样酸溜溜的。他失落地问神通广大的孙思竹:“你说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正事儿?” 孙思竹正盘腿坐着撑腮摇摇晃晃地打盹儿,听他的声音一哆嗦,脸忽然就顺着手掌滑了下来,中途脑袋被神智向上那么一提这才避免整个人呛在地上。她打了个哈欠,眼角闪着泪花,恹恹地:“我怎么知道啊,这种事应该要问你师傅啊。” 梁帧恋恋不舍地向屋内瞅了一眼,放弃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落魄道:“我们还是放弃吧,屋内已经有三个女孩睡着了。” 孙思竹摇头,虽然由于无力这个头摇动的频率已经十分低了,她坚持:“不是还有俩呢么?” “有一个像你一样打盹儿呢,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也已经睡下了。” 孙思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虽然没了底气却还嘴硬地:“那不是还有一个么?我们再等等,你师父和这个女孩一定有戏,说不定她就是你师娘了。” 梁帧无可奈何地呵呵一笑,脸上是疲惫的色彩,他有气无力地:“那个女孩儿离我师父最近,原来也睡下了,被我师父弄醒之后被我师父用手扒着眼睛,然后被逼迫继续听我师父的传奇故事。” 孙思竹都快哭了:“那合着我们今天给他找的五个女孩子全被都被他讲故事讲睡着了?这催眠效率简直都要和大学讲师相媲美了!” 梁帧定定看着她,配合着点点头表示现实就是这么残忍。孙思竹难以置信,撑着下巴苦恼:“那可是五个女孩子呢,夜黑风高与那么漂亮的五个女孩子共处一室,他居然……”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恨恨道:“你师父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梁帧明明已经快睡着了,弥留之际回她道:“有没有可能是五个太多了,他有选择困难综合征,不知道挑哪个下手?” 孙思竹被他的话说的豁然开朗,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于是赞同道:“你说的很多,下次我们就给他找一个你看怎么样?这样一男一女肯定能成的。”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凤长鸣从里面迈步出来,一扭头就看到两个人正有模有样地盘腿面对面坐着。孙思竹惊恐而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愤恨到:“长鸣大哥你要去哪里,你还办不办正事了?” 梁帧被她的声音吓醒了,一扭头惺忪的眼睛没有一丝朝气,力不从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啊,师父你完事了?” 凤长鸣奇怪这么晚了他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一想自己房间里凭空多出五个女孩子,想必也是拜这两个小孩儿所赐,于是诘问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屋子里的那五个女孩儿都是你们弄来的?” 这件事当然不能承认,孙思竹迅速摇头,脱口辩解道:“才不是我们弄来的,她们是仰慕你的大名所以才来的。” 凤长鸣对他的解释十分之不相信。简单推敲一番,这就好比你去参加一个偶像的见面会,无论多晚你都不可能会睡着而是卯足了精神争取抓拍两张照片,所以屋子里的这几个倒头大睡的女孩子肯定不会是自己的膜拜者。然而又一想多少学生党到了梦寐以求的高校后并没有在课堂上认真学习而是酣然大睡,堕落的原因是你听说的和你经历的完全背道,梦想和现实的差距还是很残酷的,难不成这几个女孩子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崇拜者只不过她们见到了自己的真身之后觉得自己和传说中存在差距,从而产生失落和厌恶感? 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呢?凤长鸣很是纠结,于是开始从形象到行为开始审视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合格。梁帧实在困得不行,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屋内的床冲过去,然而到了床边才恍然发现床已经被三个女孩儿霸占了,还有两个人拖着被子打地铺,梁帧彻底崩溃了,床是绝对去不了的了,这三个女孩儿早就把床霸占得容不下一根汗毛了,还好他仗着身子板瘦弱,挤了挤地铺的那两个女孩儿,其中一个翻了身他就趁势抢到了一个背角,然后激动满意地爬了上去倒头便睡。 梁帧离开后外面更显冷清,月亮也隐在云层后面,连隔壁的大狗都安然入睡,除了蟋蟀在勤恳卖力地唱歌整个世界都陷入黑夜的安静中。 凤长鸣见梁帧进屋好久都没出来,于是好奇地问孙思竹:“梁帧去干什么了。” 孙思竹打了个哈欠,咂咂嘴道:“兴许是睡觉去了。” “睡觉?这小子的战斗能力也太弱了吧,真是的,既然这样的话现在醒着的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爬上孙思竹的大脑,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虽然她不大能看清他的表情但是直觉告诉她一会儿可能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uu看书 ww.uukanshu “你……想干什么?不会是你刚才没做成的事现在后悔了想发泄到我身上吧?”孙思竹颤声忐忑道。凤长鸣诡谲一笑,对着她奸邪道:“你猜对了!” 太恐怖了,太惨无人道了,孙思竹厉声阻止他:“不要啊,我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那样做了我爹爹他饶不了你的。” 凤长鸣诧异:“我不就是想把刚才没有讲完的故事讲给你听嘛,你怎么这么大反应,而且这关你爹爹什么事?” 这……怎么跟书上说的不一样啊?孙思竹尴尬又懊丧,觉得脸丢大了,于是腾地一下站起来,以睡觉为借口准备马上离开。凤长鸣担心她,怕她一个人走害怕,于是提醒她道:“我送你吧,都这样黑了。” 孙思竹咬牙:“没事的,我不怕黑。”说罢飞也似地跑掉了。 真是的,今天办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长鸣大哥他一点儿也不安常理出牌,下次再也不帮他了,真是气人! 不过今晚最失落失望的应该还不是孙思竹,最起码她回到家里还能睡觉,凤长鸣比她惨上一万倍,想睡却发现哪里都容不下他,他很沮丧,无奈之下又挤了挤梁帧,于是两男两女在睡梦中开始了为期两个时辰的被子争夺大战,其中一个女孩由于地形优势一直都十分安逸地睡在被子上,而梁帧则由于身体优势也没有被挤下来,凤长鸣和另外一个女孩儿就惨了,不是被挤出被子就是被大腿胳膊压醒,于是天还没亮凤长鸣就由于崩溃而起床,一个人赌气决定外出散步。 这一夜过的真是无聊透顶! 第135章 山外来客(上) 这一夜凤长鸣睡得头昏脑涨,加之昨夜喝点儿小酒,匆匆起身后脑袋更是打旋。清晨的空气有些凉人,凤长鸣昨夜和衣而睡可是半睡半醒之间依稀还是能感觉那么一点儿冷。起来的时候他瞧了一瞧,打地铺这两个女孩儿外加一个梁帧为了抢夺一个被子睡姿搞得奇形怪状,似乎是被人摆弄而成的,令人啼笑皆非;床上的三个人此时剩下了两个,另一个正十分泰然地睡在床榻下面,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下去的了。 凤长鸣慈悲心起,怕那个姑娘着了凉,于是过去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回床上,那女孩许是被他摇醒了,迷迷糊糊地还道了声谢谢,凤长鸣对此真是无言以对。 把那个姑娘安置妥当,凤长鸣推门出去。时辰早的很,太阳还没有露头但是视线已经清晰起来,他很少起的这么早,今天算是个异数。他就这清晨的凉气猛吸了几大口,但觉浑身舒畅,仿佛身上的每一根脉络都被打通了般,血液精气畅通无阻。他尽情地伸了个懒腰,迈步离开小院,四处观赏风景。 他来到涵江不久,对涵江也有点自己的认识。虽然涵江是个帮派,但是准确点儿来说是个山寨,再平民化来讲就是个小村庄,更具体一点儿来说是个具有武装势力的小村庄。在这个小村庄里孙本通就是村长,然后底下有书记会计妇女主任什么的,他们不靠打家劫舍为生,因为他们吃喝全部都靠自己解决,有文采的去搞文化普及,有技术的搞农业建设,有体魄的去镇守寨子,整个涵江的人民各司其职,日子过得井井有条,俨然是一个小的国度。 涵江这个小村落民风淳朴,鸡犬相闻。住的房子也没有高楼大厦,大都是以院落的方式一座座修在一起,这其中的大部分是当地百姓自己的家,还有一少部分是没人居住的,也就是客房,比如凤长鸣今天昨天住的地方。 这些院子疏密有致,木屋草房各种各样,也没有标志物,唯一有点儿特色的也许就是涵江中间的那口井了。涵江的道路四通八达,一不留神就能迷路,凤长鸣倒是不怕走丢,因为涵江人口密集地就那么一撮,他就算迷路了顺着人烟也能找回来。 有了底气的凤长鸣格外大胆,趁着天色早心血来潮就向少浮山上进发,想着在有生之年也做回文艺青年,别人都说看日出多么美好多么浪漫,他在这方面的见识十分欠缺,所以想趁此机会认认真真瞧上一回日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他步伐清闲,走得自然,脚下卷不起半点儿灰尘,随着视线越发清朗,时间流逝得似乎越来越快,他预感太阳泛着的白边儿已经快要冲破地平线,然而他离少浮山的顶部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对看日出一事有些气馁,然而日头冲破地平线这一瞬间就能达成的事情在凤长鸣心里排练了很久都没在眼前如愿上演,他又对看日出这件事充满了侥幸心里。 就好像你要去表白,知道对方拒绝你的概率会很大,可是你们又暧昧了太长时间虽然算不上郎情妾意却也情投意合,于情于理都应该试一试,如果放弃的话真是天理不容。 这种情况下多数人都会有一番踌躇,踌躇心一起办事效率肯定会下降,笔者在做数学题的时候对此道理甚有体会,每次面对题干的时候都天真地觉得这种方法可行那种方法也不错,权衡半天忽然想到第三种方法也许更佳,结果浪费了很多的时间,十分可惜。虽然最后的最后我总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无论用哪个方法我都做不出来,后来我发现我只是在用语文思维去做数学,而我们亲爱而又敬爱的语文老师又教给我们各个作文的模子以便我们在些作文的时候套用并获得比较正规的分数,其实又是在用数学思维教语文。笔者脑袋转得慢,每每不按既定的套路出牌所以至今文不成理不就。 凤长鸣此时已经走了好远,大约还有一半的路程,他一边沿着山路走一边踌躇着观赏日出的计划是否就要就此夭折,所以脚步自然也就有些浮漂。 山路是被人用石板铺成的,所用的石板并不讲究,坑坑洼洼已经是家常便饭更别提光滑二字,一阶阶的石板沿着坡度一路上去就像是一条永远也走不完的路。两边的草木尤为茂盛,遍布着绿意清香的气息,行走在这里即使毫无目的也很有意境。 踌躇的凤长鸣就是在这样一个充满诗意的早晨和他相遇,没有彩排也没有预告,就像是忽然撞到了一抹芬芳,惊讶又欣喜。 如果不是这个单人旁的“他”字做提醒,我想很多人都开始想入非非了。自从知道苏若雪有情敌的消息后凤长鸣平常走路不沾到点儿桃花都算笔者我笔误,可是这次笔者负责任地讲并不是我笔误,今早遇到他的却却实实是个男的,各位千万不要因为我的这句话而舍我而去,因为熟悉我文风的人都知道没有哪个男人会随随便便出现,就比如邓醺一行人牵出了柔昙,梁帧牵出了孙思竹一样,所以—— 话不多说,我们直接上正文。 凤长鸣沿着石板上去,在锦簇的层层树影里一眼就瞧见了有一个木篱笆围成的小院落,牵牛花攀着篱笆向上爬,在中上部挤出几朵儿明艳的小花儿,贴着篱笆里面种了两排菜,锄头等简单的器具被立在篱笆边上,屋子里飘出丝丝青烟,看样子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家。 可是,涵江的人家不都在村子里居住吗?怎么这里会有人呢? 凤长鸣好奇,于是放弃看日出的事情而是走过去一探究竟。快到那户人家的门口时那户人家的主人忽然从屋子里出来。凤长鸣忽然觉得尴尬,想着这样是不是有点儿莫明奇妙,于是脚步忽然就停了下来表情冷淡不做声,似乎是怕被他发现。而凤长鸣穿着一身蓝绿色的衣服虽然和背后宽敞的绿色背景不相悖,可是若想隐藏地天衣无缝实属困难。 那人自然成功注意到他,于是隔着一道篱笆遥遥和他对望,凤长鸣一时有些无言。 “原来是凤少侠啊。” 老者笑着说出这句话,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倒是把凤长鸣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连一个山村的老大爷都听说过他的名头了?然而仔细一想他又觉得事情可能并不是如自己所猜,昨日在宴席上他见了很多的涵江高层领导,可能眼前的这个老者也在列,于是他又仔细想了一想,在贫瘠的记忆里搜刮当时的来人的长相,片刻后边觉得眼前的人眼熟,于是眼神中情不自禁地就多了份期待。 老人的见识经验远高于凤长鸣,从他的眼神里就猜到了七八分,于是慷慨一笑,捋着胡子道:“少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这世界上尴尬的事有很多,其中一件便是别人记得你而你却记不得对方,既有歉意又有对自己的责备,两者一齐朝心口涌来可瞬间造成脸红指数严重超标。uu看书 .uukanshu.co 还好凤长鸣在最后关头认出了这个老者,虽然迟了些但是名字还算叫的准确,他一脸的掩饰,好像并没有忘记他似得:“是符玟宇前辈,呵呵,我怎么能忘记你嘛!” 三长老之一,最是那一头苍白的头发,这个人正是符玟宇。 符玟宇知道他是最后关头才记起自己的,想来这个少年的反应力还算快,于是也没加责备,反而邀请道:“这么早就出来,想不成是一夜无眠今早出来散心?不嫌寒舍鄙陋屋里坐坐如何?” 想不到这个老头看人看的这样准,居然一眼就瞧出来自己昨晚的睡眠不怎么尽心如意。他说自己一夜无眠,回想一下也差不多八九不离十,于是十分讶异,尴尬道:“昨夜是没怎么睡好,主要是太挤了。” “挤?”符玟宇诧异:“怎么会挤的?孙思竹那丫头不至于给你安排在褊狭的客房里吧?!” 凤长鸣想将昨夜之事和盘托出,可是一想昨夜神奇地和五个女孩一起畅谈然而最后连一席被子都抢不到着实丢人,而且和一帮女孩儿在一个屋子里睡觉这件事如果表述不当很容易被人误认为自己的品行有问题,所以还是不解释为妙。 想到此处凤长鸣转移话题,一边走进小院儿一边道:“啊,也没有。咦,前辈,你就住在这里么?怎么不和大家住在一起啊?” 符玟宇道:“我这个人喜欢清净,自己在这个小院里住着挺好,每个月都有人来给我送面送米,我自己种些菜,没事钓钓鱼打打坐,这日子也过的还悠哉快活。” 第136章 山外来客(下) 凤长鸣扫视了一圈小院忽然产生一丝亲切感,于是情不自禁赞叹道:“这样的日子确实是好,等我以后也要过这样的日子。” 符玟宇慈祥一笑:“是啊,厌倦繁华就想复归平淡,过够了粗茶淡饭又想着花花世界,人呐从来就是个不稳定的动物,你越是对什么东西渴望说明你骨子里越是缺少,你说现在想过这样的日子,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说不定又贪恋起红尘了呢!” 凤长鸣的灵魂受到了冲击,觉得刚才的话说的是有点儿异想天开了。而他这个人比较随心所欲,现在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那他就像尝试一下,以后觉得不好那不过就好了,人不就是这样要有追求么?否则不是太没趣了? 如此,凤长鸣便成功与日出擦肩而过,阳光从深林里海浪一般冲过来,遮遮掩掩的树木无法抵挡住阳光的普照,于是阳光就披荆斩棘穿了过来。看到阳光如此放肆张扬凤长鸣心里无比失望,看来日出注定是看不到了。 凤长鸣瞧不见日出,但还是忍不住向东方多看了两眼,不知是眼花了还是树影攒动,他好像恍然间看到了几个移动中物体。 难不成这少浮山还有什么大型野生动物?看来这里的保护措施做的很到位嘛!凤长鸣十分欣慰,然而忽然间又害怕起来,有野兽出没的地方这老人还一个人住得如此逍遥,是真得不知道危险吗? 于是凤长鸣赶紧提醒符玟宇:“前辈,我觉得你还是赶紧搬回去和大家一起住吧,毕竟大家在一处比较安全。” 符玟宇觉得他的话奇怪,收拾自己的那几垄青菜头也不抬地问他:“安全?你的意思是这里危险吗?” 凤长鸣严肃点头:“对呀,我刚才好像看见什么野兽了,就在森林里,所以我说这里不安全。” 符玟宇笑:“野兽都是怕人的,再者说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多年也没看见过一只野兽,就算有啊也被我打跑了。” 他风清云淡地说完,刚刚还挂着笑意的脸忽然变了一变,一股谨慎的情绪倏然爬上了他的眉梢,他直起腰来,回头审视凤长鸣:“你说什么,看到了野兽?” 凤长鸣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认真,只是下意识点头道:“对啊,在林子里面能看见影子的,只不过看得不太真切,不过我猜应该是野兽吧?”他一边说一边给他指了个方向,符玟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眼珠快速地转了一转,而就在此时阳光落在树干上的光影好像真的微微地闪了一下,符玟宇咦了一声,伸手将浮起的灰色衫子的下摆向下压了一压。凤长鸣瞧出端倪,刚叫出一声前辈,辈字还卡在喉咙里符玟宇忽然身轻如燕,轻飘飘地越过篱笆足尖点地落在院外,凤长鸣做了个挽留的手势,符玟宇却毫不停顿,脚尖点地的刹那又向远处飘飞而去,凤长鸣不知所以,只是觉得蹊跷,于是也随着他飘出院外。符玟宇的轻功极好,起落之间一点儿也没有阻滞的感觉,凤长鸣的轻功还欠火候,虽然速度不慢但是完全凭借一股激情,就像是决口的水库大坝冲击力足够后劲儿不足,而符玟宇则像是一条波澜的大河,永远也不会枯竭只是那样安静却不平缓地流着。 一开始凤长鸣感觉跟着符玟宇还绰绰有余,而片刻之后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他有些吃惊,想不到居然被一个老人比了下去。于是他暗中加了一把劲,几个起落间和符玟宇追平,在和符玟宇并驾齐驱之后凤长鸣气喘吁吁地问他:“前辈,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符玟宇凝着眉,严肃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亲自去看一下。” 不好的预感?凤长鸣觉得符玟宇有些大惊小怪,无非是几个野兽而已也用不到下这么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这只能说明少浮山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多样化,实在是好事一件,难不成符玟宇已经具备了现代人的知识懂得什么是生物入侵于是开始杞人忧天? 事情的发生是突然的,符玟宇认真起来的样子十分严肃,茂密的丛林里能看到一个翻飞腾挪的影子,凤长鸣想以这样灵巧的身形应该是猴子一类的东西,可是猴子这种动物不会伤人吧?何必要这样认真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符玟宇抢上一步,翩翩然落在移动黑影的前面,那个黑影被震住了瞬间停止移动,符玟宇上下打量他一番:“不知阁下是要去哪里?” 凤长鸣紧接着符玟宇赶到,一瞧之下才发现这哪里是一只猴子,分明是个根红苗正的人。 那个人二十余岁,一身绿色的衣服,很容易与树木融为一体,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被两个人拦住后他似乎之分不安,局促的脸上是一种被戳穿谎言后的慌张。 通常这种表情都是小偷小摸被逮了个正着才会自然流露出来的表情,当然不排除一部分人心态良好,死猪不怕开水烫为人十分嘴硬,明明是他犯了罪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说你是神经病,结果常常搞得你百口莫辩。对于这种人我们应该采取人性化的处理方案,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打打就好了。 以上言论纯属瞎掰,因为我们这个社会并不推崇暴力,然而在凤长鸣那个年代暴力就显得稀松平常。凤长鸣不是暴力之人然而面对一个守口如瓶无论符玟宇怎样问也不愿意吐露一个字的人他的耐性还是被消磨殆尽,于是威胁道:“问你是什么人你说就好了,别羞羞答答像个大姑娘似得,限你三个数之内说出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一,二。” 凤长鸣一边查数一边用手指一根根地展示给他看,这样来自视觉听觉双方面的冲击比较更有压迫感。然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凤长鸣万万没想到他是个这么偏激的人,压迫到一定程度居然放赖,只见他把头一扬理直气壮的:“要杀便杀我随你们处置。” 人在末路逞英雄。虽然不能好活,但是求一个好死也能青史留名,身与名留一个在世上也不算亏。 凤长鸣一下子犯了难,如果这是自己的事情那么是杀是剐都好办许多,可是现在他在涵江算得上一个客人,这是人家内部的事情,自己刚才只不过想要给符玟宇撑撑气势,然而想不到这个气势撑到一半居然夭折,他又不能真的对眼前的来人怎样,当着涵江长老的面无论他怎样含蓄地激进都会显得喧宾夺主,于是他只是差异的诶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你这瓜娃子怎么这么犟?!” 那人拿眼睛横了凤长鸣一下,背着手昂着头,颇有英勇就义的风范儿。符玟宇干笑了两声,呵呵道:“你们赤月就派了你一个人来啊?” 其实这个人果真就是赤月的。赤月涵江共用一个少浮山,连喝的水都是一条暗河的,那是名副其实的“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两个教派平常大争执不犯小摩擦不断,不过偶尔也会积少成多把数个小矛盾激化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这是很不正常的,五六年也不见一次。这个赤月教徒眼看着落入了对方的手里肯定没多少好果子吃了,既然装英雄就不如装到底,于是十分正义凛然地:“对付你们一个小小的涵江我一个人足够了!” 如此蹬鼻子上脸的话符玟宇也不气,而是低头长长地嗯了一声,似是在思考,思考完毕他情不自禁地点头:“赤月和涵江在临澜对那里的几株红鸳鸯是有争执,不过这件事情自有商论,赤月为此事掳走我们涵江的主上小姐这笔账我们还没算,如果今天你们赤月教派你来是致歉的,我自然代表涵江上下欣然接受,而且我也保证贵教劫我主上小姐一事从此一笔勾销。” 赤月教的那人有些动容,虽然符玟宇把台阶给他了,可是他却不敢轻易迈,看着符玟宇期待的眼神他底气不足:“然而我并不是来道歉的,你们也不用这样好言相劝,反正我落在你们涵江手里了,随你们处置我都无所谓。” 赤月教最擅于培育这么一些心甘情愿的死士,记得凤长鸣小的时候在望伯岗,uu看书 uukans.om那个赤月教的领头大汉子可是一直战斗到死呢! 那一天的惨象凤长鸣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好,我也没权利处置你,那就劳烦你和我走一趟。”符玟宇说着向前用手臂钳住他,他顿时慌了神,刚才还勉强维持的淡定情绪此刻烟消云散,他几乎是在狂叫,然而所发出的颤抖声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他叫:“你想干什么,老头你动我一下试试?” 年轻人想挣扎可是面对符玟宇铁钳一般的禁锢他的挣扎苍白无力,他就那么被符玟宇连拖带拽地带走,凤长鸣瞧他惊慌的怂样忍不住朝他屁股踢了一脚,笑呵呵道:“叫你和涵江的长老摆架子!” 那人被符玟宇拖拽着下山,他听到凤长鸣的这句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闪电般回头用惊恐的眼神盯着凤长鸣:“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长老,这老头是……” 符玟宇眼角是无所谓的笑,声音平静道:“凤少侠,一块儿下山吧!” 凤长鸣嗯了一声。那人好像终于信了,张着嘴讶异地盯着符玟宇,脚下却机械地行走不再撒泼,舌头仿佛打了结磕磕巴巴地:“长……长……老?” 凤长鸣笑:“想不到前辈你的名号这么管用,早知道就直接把你名号报出来了。” 赤月教的那名倒霉弟子被符玟宇拖着一路下山,眼神空洞的他一路上痛不欲生:“长老,居然是长老,我招谁惹谁了我?” 一个长老就让他如此魂不守舍,这么脆弱的心灵也真是太可悲了。凤长鸣想着,无奈地摇摇头。 第137章 兵临城下(上) 赤月教的这个年轻人自言名叫邹石,是赤月教一个十分普通的教徒,平常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吃喝嫖赌之事不做,坑蒙拐骗之事不行,思想觉悟十分阳光向上,从内心深处积极向善,是个血脉纯正品种优良的好人。 先抛开他这一派说辞是真是假不说,单是他前后反差这么大就能看出来这个人是个贪生怕死的墙头草,一开始看他态度强硬昂首挺胸还以为他是个不怕死的硬汉子,想不到这么一会儿他就变成了一个软妹子,现实来的太突然,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邹石在下山的路上渐渐从惊慌中把神识拉回来,一直颤抖不停宛如帕金森综合征晚期的手臂也渐渐恢复平静。于是他开始为自己开脱,表现得积极配合的样子,不过就目前状况来看他再怎么配合也起不到什么明显效果,因为在两个人的眼里他的说辞都显得那么无趣。 该由孙本通来办的事情自然要交付于孙本通,符玟宇虽然是个长老但是也不能直接越过孙本通办事,再能耐也要遵循最基本的法律程序。 下山的时候涵江小寨刚刚睡醒,家家户户都开始生火做饭,袅袅炊烟徐徐而升,此起彼伏的烟絮摇摇晃晃地通向天空。临近村落,邹石刚刚治愈的帕金森此时再度复发,他哆哆嗦嗦地不断强调自己是好人,然而两个人淡漠的表情无非是让他帕金森的临床表现更加剧烈。 路过自己临时的小房子时正好看见了晕晕乎乎出来上厕所的梁帧,梁帧上完厕所出来隔着篱笆就瞧见了凤长鸣,于是本能地喊了声师傅,三个人顺着声音一齐看向梁帧,梁帧的记忆力好,认出了符玟宇,于是又向符玟宇问了声好,并且一溜烟从院子里跑出来,跑到凤长鸣身边和他一起走。他不认识符玟宇旁边的那个人,看着那个人的脸色也不是太好,而且哆哆嗦嗦好像很冷,许是生了什么病,他不愿意触碰别人的伤处于是只是和邹石客套地点点头,然后转而看向凤长鸣道:“师傅,你和符玟宇前辈要去哪里?” 凤长鸣边走边回他:“我们去孙帮主那里。” “一大早就去孙帮主那里啊。”梁帧紧跟着他,忽然打了个老大的哈欠,然后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他抬手擦了擦,漫不经心地懒懒地开口道:“师傅你起的好早,屋子里一起睡觉的五个姐姐都没起你就起来了。” 符玟宇闻言猛然回头,惊愕地看着凤长鸣,连邹石都瞬间治愈好了屡次三番复发的帕金森,也是十分惊恐地盯着凤长鸣。两束锋利的目光投射过来,就像两根针扎进了身体里,凤长鸣只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只恨梁帧多嘴惹是生非,于是又狠狠地瞪了梁帧一眼,梁帧的眼睛刚刚擦完,一抬头就看到了凤长鸣那恶狠狠的目光,他很不自在地:“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 凤长鸣只觉得天旋地转,羞涩地掩面咳了咳,讷讷道:“没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梁帧瞬间明白了,于是赶忙附和道:“啊,对,你们想错了,我师父没做什么事情。” 邹石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符玟宇,又看了看神色慌张的凤长鸣,忽然呵呵一笑,对着梁帧道:“小朋友,我们什么话也没说啊!” 凤长鸣百口莫辩只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梁帧在这个时候继续道:“那算我多虑了,你们没有别的想法就好。” 邹石噘了噘嘴,刚想上去再深挖一些内幕,然而忽然想到自己还寄人篱下要看人脸色所以把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凤长鸣这一路上十分尴尬,梁帧知道自己给凤长鸣添了麻烦所以也不怎么再好意思和凤长鸣主动构建话题,于是这一路顿时变得十分沉默,沉默到沉寂。还好涵江的百姓们十分热情,路过小院的时候那些在小院里干活的百姓瞧见了符玟宇都亲切地和他打招呼,这才使气氛有些缓和。 孙本通的住处也是一座普通的小院,收拾地极为规整。涵江内部是个十分和谐的小村,孙本通对内也无甚大事需要处理,所以他很有时间,这座小院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收拾的。孙本通的妻子去世很久了,他到现在也没有续弦的意思,似乎对已故妻子用情极深。他现在守在孙思竹的身边就像是守住了整个世界,连做帮主的心思都已经有些怠慢。 孙本通刚刚做好早饭,正十分费力地叫孙思竹起床,而孙思竹昨夜睡得太晚到现在也不愿意起来,所以叫她起床吃饭一事变得难如登天。四个人来到小院里,符玟宇叫了声帮主,孙本通听到于是从屋子里走出来,然后符玟宇便将今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孙本通说了。 梁帧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听了前一半,后面孙本通询问邹石来涵江目的时候他觉得无趣,于是跑到窗口,双手搭在眉骨上脸贴近了窗户向里面瞧,也瞧不出来什么名堂,半天又把放脸的地方换成嘴向里面细声喊:“喂!懒姑娘起床了!” 孙思竹朦朦胧胧地听见有人喊,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梁帧。在自己父母面前懒床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在一个同龄人而且还是异性面前懒床这张小脸就有些挂不住了。梁帧的这一声比孙本通的一万声还要奏效,孙思竹立马就由昏睡转醒,醒来之后神智也马上恢复,然而恢复神智的第一件事她想到的并不是如何赶紧起床却是如何嘴硬到底拒不承认。 她努力拿出一个十分硬朗干净的声音回他道:“我才没有赖床,我只是在整理床铺。” 孙思竹说着,一抬头就发现梁帧正趴在窗户边上向里面看,虽然窗户的透光效果不怎么好从外面并看不出什么可是她仍然觉得不自在,于是她勒令道:“你快点儿走啦!我要穿衣服!” 梁帧窃笑着退后好几步,孙思竹瞧着窗户上梁帧投下的影子淡了下去这才放宽了心,于是立即手忙脚乱地起身穿衣梳头洗漱。 正在这个时候,几个涵江村民急急忙忙地从孙本通门前经过,这些人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十分打紧的事情,他们在门外瞧见了孙本通一行人在院子里于是忽然有了主心骨似得,赶紧朝着里面报告:“帮主,李铁子家着火了,我们要去救火。” “着火了?怎么这样不小心?那你们快去,我帮你们再叫些人手来。”孙本通吩咐完,那些人便急急匆匆地去李铁子家救火去了,凤长鸣闲着也是闲着,决定去帮忙,于是对孙本通请缨道:“孙帮主,我也可以去帮忙。” 没想到凤长鸣如此侠肝义胆,孙本通点点头,欣慰道:“那就有劳你了凤少侠,多多小心。” 凤长鸣嗯了一声,转而对梁帧道:“你老老实实在这里,救火这事儿太危险了,就不带你去了。” 梁帧是个机灵鬼,原本也想去帮忙,看书 .ukanshu 然而听凤长鸣这样一说他请求的话就略微在嗓子里迟疑了一下,想到凤长鸣是个十分有本事的人,他去了说不定还会导致凤长鸣分神,于是听话地点头说:“嗯,知道了。” 凤长鸣将梁帧安排妥帖,抬脚就要去帮忙,然而还没踏出院子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满头大汗慌慌张张地从门口跑进来,大呼小叫地:“帮主,不好了不好了,张家的绸缎铺子着火了,王家的酒窖也起火了!” 这就怪了,一大早晨居然接连起火了三处,实在有违常理,现在也不是什么森林防火的重要季节,怎么好端端地一下子火事频发呢? 大家同时想到这个赤月教的邹石意图不明,于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邹石魂不守舍,一张脸红中带紫,虽然有意抬头佯装镇定然而那颗大小适中的头颅此时此刻却显得无比沉重,每次他的头都是勉强抬起一点儿,然后翻着眼珠把目光挑起来看人,然而不到一刻他的脑袋又沉了下去,于是那个十分诡异的眼神也随之消失。 好脾气的孙本通此刻发了火,他一扫以前的心慈手软,忽然拿手指一指邹石的面门,厉声质问他道:“说,这和你们赤月有没有关系?你来涵江到底有什么目的?” 狮子咆哮起来很可怕,然而绵羊咆哮起来更可怕,因为你从来没见过绵羊的咆哮,在被恐吓的同时前后相互对比也增强了这种可怕的程度。孙本通忽然的厉声质问,邹石陡然白了一张脸,他慌张抬起头讶异看着他,又忽然沉沉低下去,像是十分挣扎,好久才犹犹豫豫地:“你说是……那就是吧……” 第138章 兵临城下(下) “少在这里和我废话!”孙本通爆吼。正在屋子里专心洗脸的孙思竹听到这声霹雳一般的声音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在他的印象里他爹爹是不发脾气的,她有时就在想她爹爹发起脾气来是个什么样子,也许是吹胡子瞪眼十分令人胆战心惊,也许是对方还没害怕自己先气得要死要活。可是无论是哪种样子她都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她实在没有机会亲身体会。如今听到孙本通的这声吼她忽然愣了愣,脸上的水珠子啪嗒啪嗒地往水盆子里掉,她对着水盆里的自己木然眨眨眼,忽然惊喜地不能自持。她终于赶上她爹爹生气的时候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惹得她爹爹发火。她无暇去擦脸上的水珠,抬起脚就往外面跑,跑到一半就又听到他爹爹的吼声:“通知隔壁的巡逻队,把这家伙押到牢里,全力搜查涵江的外来人员,告知涵江上下全员救火!” 孙思竹在门框上边上呆呆地看着孙本通下命令,一瞬间她好像有些不认得眼前气的发抖的爹爹了,她只是那么呆愣愣地站在门里看着,居然没敢走过去。 孙本通所说的巡逻队是整个涵江的武装势力,总揽了一切和军事治安相关的各种问题,大本营就设在孙本通的隔壁,初衷也是为了保护孙本通的安全。 刚才来报信的人答应一声,又慌忙跑向隔壁去通知巡逻队。不大一会儿巡逻队便全军出动,领命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孙本通把命令下达下去,包括搜查外来的分子,通知家家户户提防外来人员,组织起火周围的百姓灭火,阻止火势蔓延。这些巡逻队百十来号人一齐领命,由几个领头的组织分为若干个队伍,每个队伍分工明确,像被惊起的聚鸟一般迅速飞往四面八方。 凤长鸣自告奋勇要去帮忙,孙本通不置可否,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有一人慌慌张张前来报告,说:“帮主不好了,赤月教打到寨子口了!” 孙本通大惊失色,没想到在内部慌乱的时候赤月教乘虚而入,或者这根本就是赤月计划好的?! 符玟宇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惊讶道:“我知道了,刚才在树林里一定不止邹石他一个人,随之而来的一定还有很多,邹石只是一个一个替罪羊,我们把他抓了回来却放过了很多人,这些人在我们内部放火扰乱军心,等我们全力救火的时候赤月就前来攻打!” 果然是赤月教干的好事么?孙本通凝着眉,眼下整个巡逻队已经派了出去,寨口只留有少数人把手,如此的话涵江岂不是马上就被攻陷了?孙本通的额头冷汗滑下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危急,他问来报告的人:“寨口现在怎样?” 那人道:“张领主已经到寨口镇守。” 符玟宇急道:“这样帮主,我和凤少侠前去支援寨口,帮主您想办法纠集巡逻队,至于救火和捉拿混进来的放火的赤月教徒之事只能先让各家各户的男丁来做了。” 涵江人口少,所以武装力量奇缺,每个男丁都有参加巡逻队的责任,可是男人全部参加巡逻队重活又没人来干,于是涵江的男人们都是轮流参加巡逻队和干自己的老本行。在这样的紧急时刻应该到全民皆兵的地步,只要是不是妇孺每个男人都可以凭借在巡逻队任职的经验迅速充备到武装力量当中。 孙本通想了一想,对符玟宇点头郑重道:“眼下也只有这样了,不过凤长鸣兄弟是客人,即使是我们涵江城破人亡也切莫不能让他伤到分毫。” 凤长鸣闻言心头忽然一暖。他还记得在魂魄游离进行时空坐标穿越的时候他看到周案堂那副丑恶的面孔,他要自己打头阵送死好换来灵枢府的小伤亡,而如今在这样紧急的时刻孙本通不可能会和符玟宇串通好然后在自己面前演这场口蜜腹剑的好戏,他说的话乃是句句真心,字字属实。 两者反差强烈,泾渭分明,凤长鸣想着十分感动,拱手作揖道:“我凤长鸣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今天有我凤长鸣一口气我都要帮助涵江到底。” 孙本通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怔怔的看着凤长鸣,凤长鸣也是炯炯地看着他,对峙良久孙本通忽然深深拜了下去,凤长鸣伸手扶住,只听得孙本通发自肺腑道:“小女之恩未报如今又要欠少侠你一个人情,如果这次上天可怜我涵江上下老小能让我们转危为安,恩人的大恩大德孙某人我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孙思竹的手臂扒在门框上,手指扣在木头上生疼。 她在一瞬间想着,以后无论怎样她都要报答这个人,眼前的这个救了自己说不定待会儿还要挽救涵江的人。他年纪不大却又一个侠者应有的胸襟,他长得不帅气然而由内而外却散发着十足的魅力,他不老道也不稚嫩,就像是一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浪客,可是忽然的认真又显示出他非比寻常的担当能力。 后来的孙思竹说,她这辈子没什么好崇拜的,她只要快快乐乐地便好,如果非要让她举出一个心目中的英雄的话,她说在她小时候有一个人屡次三番地救过她,那个人比他大不了几岁,永远阳光似乎不会长大不会衰老,正如他的名字一样。 他的名字叫凤长鸣。 涵江的寨口石头堆砌的城寨如同磐石,四面是陡峭的坡,整个涵江寨宛如一只蛰伏在少浮山半腰平地的钢铁巨兽,拒人于山门之外。赤月大军来扰,剑拔弩张随时都要向这只巨兽发起冲锋,凤长鸣来到寨口城楼上的时候张榭栅正和下面的人谈判,气氛凝重。 来的路上凤长鸣问起此事,他虽然救了孙思竹可是一直都不知道孙思竹到底为何落入赤月的手里,而且他十分好奇符玟宇今早对邹石所说的两帮所争执的鸳鸯木。 符玟宇与他解释,鸳鸯木,是一种红色的珍贵树木,分为雌雄双株。雌雄两株挨着生长,雌株开红色如血的花,雄株开白色似雪的花,花朵簇拥生长夹杂在叶子之中,密密麻麻地几乎遮蔽了整个枝干,远远望去一红一白就像是一对璧人相依而立。这种鸳鸯木雌雄双株共用一个根,用鸳鸯木制成的木材坚硬而有韧性,水浸日晒而不弯折,乃是上等的木料。更为神奇的是雌木料和雄木料一旦碰到一处便会牢牢地粘在一起,无论如何也分不开,然而雌雄任何单独的一方却毫无粘性,这样做起木质物品来无需丁卯相连便可以十分稳固,是难得一求的好东西。 这种东西不知怎么地出现在临澜,临澜是个湖,所处的地方在涵江和赤月的交接处,地盘尚能一分为二,可是一个湖赤月和涵江又不能两两分,于是两边心照不宣也不提起,就当是共有的湖。临澜湖里唯一值得争抢的无非是湖里的鱼蟹,可是为了点儿鱼蟹大动干戈又很不值,所以这个湖在所有权上也就没什么争议。 然而鸳鸯木的出现让涵江和赤月两边都红了眼,也不知道是哪边先发现的,两边都想据为己有。当然你可能要问第一个发现的人直接把鸳鸯木砍回家布局万事大吉了吗?此言差矣,鸳鸯木这样的珍贵树木不长成才在幼小的时候就砍回家去实在是太可惜。当然你也可以说把小鸳鸯木整个挖回去重在自己家里,不过这种事情还是想想吧,人挪活树挪死,而且鸳鸯木雌雄公用一个根,万一没轻没重切断了雌雄之间某个重要的根部联系枢纽,那么没能到它自杀直接先被你搞死了。 涵江和赤月百年的纠纷了,一时之间也说不明白。赤月和涵江的紧张关系还没得到有效解决,跑出去疯玩的孙思竹就被赤月游离在外的党人抓走了,也许是为了谈判的时候更有底气吧,之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故事听完的时候,两个人就到了涵江的寨门,登上了修筑在石墙旁的瞭望楼向下望,底下赤月的教众严阵以待,都是身穿遍体红色的衣服,一条手掌宽的红布从左肩甩到腰际,褐色的丝线在正当中绣了一道慑人残月,正是那个晚上他所看到的装饰。 回看涵江的诸位,大家还都十分乐意保持自己的特色,形形色色的衣服千奇百怪,这更加说明涵江的财力远远不及赤月,连给每个人做一模一样衣服的钱都拿不出来,大家还需要自备衣服,说出来十分寒酸。 凤长鸣后来在和赤月财政督管李笙的谈话中意外发现,赤月教之所以着装一致是因为他们在每名弟子入教之前都提前收取了教服钱,而且规定在赤月教行动的时候每名弟子必须要穿教服,穿坏了还要自己花钱另行购买。凤长鸣问起为什么要实行穿教服这个政策之时,u看书 . 财政督管李笙笑笑,道:“我们对外宣称是为了美观,而且方便管理。” 凤长鸣眨眨眼,追问:“那对内呢?” 看看四下无人,李笙趴在凤长鸣的耳朵上:“是为了捞油水。” 多么伟大的教服,多么隐晦的油水! 当时寨口镇守的巡逻队只有几个人,气势十分低靡。张榭栅双手撑在栏杆上,也不顾来支援的凤长鸣和符玟宇,他向下朝着赤月的人大叫:“少跟老子废话!你小子是哪根葱?赶紧叫你们管事的来讲话!” 底下一个排头举旗的小卒仰着脖子回他:“小矮子!别不识抬举,赶紧下来乖乖投降!” 张榭栅大怒,一指他:“放屁!”说着他另一个手向后一伸:“拿弓来!” 涵江弟子赶紧把弓箭乖乖奉上,张榭栅接过来之后凝眉引弓,都没怎么费事就把一支白毛羽箭嗖地折了出去,底下的人还想防御,却瞧着那箭朝着赤月教的大旗射了过去,赤月党人还在发愣的功夫,写着赤字大旗的旗面已被生生挑落。 “好箭法!” 急促的马蹄声遥遥地从远处飘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率先落到众人的耳朵里。赤月教的众人闻声自发地从正中间闪出了一条通道,视线从那道缝隙里传过去,之间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腾蹄奔来,巨大的蹄子砸在地上,就像是正在敲着一面巨大的鼓。马背上坐着一个曼妙俊秀的女子,十七八的样子,身穿马蹄袖的白衣。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仿佛能把旁边的人冻住,那副冷艳的样子活生生一朵盛开在绝壁冰山上的千年雪莲。 第139章 冰雪美人(上) 驭马而来的白衣女子身形修长,体貌端庄,白色的良驹白色的衣,这一点白在遍体红装的赤月教徒中间十分惹眼。那一点白快速地从那条红色让开的通道里疾驰穿过,在到达队伍最前方的时候她葇夷般的手一拉缰绳,那匹烈蹄悍马猛的将蹄子立起来,一声激昂的嘶鸣震得人耳膜嗡嗡直向。马在踱步,掷地有声,她淡淡地望着楼上,宛如不起波澜的平静湖面,她不卑不亢地冷声道:“有何遗言?” 临近了,凤长鸣这才将来的女孩儿瞧得透彻。她葱段般的手提着一把长剑,整个人坐在马上非但没有巾帼的意气风发反而多了丝公主的高贵,这多亏了她那得天独厚的脸蛋儿,她的模样当真好看,瀑布般的秀发在风中飘舞,刘海的长度恰到好处,斜斜地贴着她光滑的脸颊滑下来,俏皮而可爱,她的肌肤皙如白玉,耳垂儿小巧精致型状水滴,交颈的衣服裸出她粉嫩的脖,那颜色好像研磨成粉的桃瓣一点点涂了上去。狭长的秀眉,不起波澜的瞳,坚挺精致的鼻子还有那微薄的嘴唇玲珑的下巴,凤长鸣的心忽然漏了几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张榭栅也是人,所以他也爱美,连带着也爱美人,所以嚣张的怒火一下子平息了不少,他冷眼向下看,对着白衣女子道:“喂!赤月的小丫头,你不识好歹敢来涵江惹老子,信不信老子叫你有来无回?” 张榭栅正用语言威胁下面的女子,凤长鸣抽空好奇地问符玟宇道:“底下的那个女孩儿到底是什么来头,瞧着很不一般啊。” 符玟宇摇了摇头:“她啊,她可是赤月教主,何怜月!” 何怜月?凤长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仅人冷连名字都这样冷。 “也不知道她怎么叫了这个名字,她原本应该姓沈的……”符玟宇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又是接连摇头:“她呀年纪轻轻,做事却十分老练成熟,赤月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 凤长鸣哦了一声。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居然有如此的能耐,他猜到了她的来头不小但是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她的来头能大到这个地步,赤月的教主,那可是相当于涵江的孙本通啊!孙本通人到中年德高望重,做一教之主是名至实归,可是何怜月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何德何能掌管一个偌大的赤月教呢?她又是怎么服众的呢?这个小姑娘真是太不简单了! 何怜月在下面仰望着张榭栅,张榭栅居高临下,本应无形之中在气势上就压了何怜月一头,然而何怜月坐着胯下白马,白马精神抖擞稳立如山,却并没有再气势上逊于张榭栅,她仰着头,冷冷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来惹你的,我是来踏平你们涵江的。” 张榭栅扬调诶了一声,骂道:“小杂种大言不惭!”说着他羽箭搭弓,沉重的弓被他拉满了,紧绷的弦发出阵阵急促的怪响,箭尖直指底下的何怜月。凤长鸣心里诶呦一声,他见识过张榭栅的箭法知道他有百步穿杨之能,所发射的箭矢杀伤力不可小觑,下面的何怜月一脸平静,丝毫不知危险的样子,冷目看着蓄势待发的张榭栅,凤长鸣直为何怜月而担心,这一箭下去轻者毁容重者残,这么年轻的女孩儿就此凋谢实在令人惋惜。 正想着,张榭栅骤然松手,劲弓弹射出去的羽箭划破空气发出霹雳的响声,速度奇快地朝地下的何怜月而去,何怜月镇定地坐在马上,一点儿也不惊慌,倒是把凤长鸣急出了一丝冷汗,眼看着那支箭矢就要中她面门,她十分淡定,忽然探手到腰侧,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红色的光芒闪过,只听得一声脆响,张榭栅发出的羽箭折为两段跌落在地。 凤长鸣啊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何怜月手里的剑,期期艾艾地:“这……这难不成就是……” “是玄妃剑。”符玟宇接口,他似乎对这充满转折的一幕丝毫不感到诧异,他淡定地:“赤月教代代相传的玄妃剑,乃是世上难遇的神兵,着实令我们涵江头疼。” 凤长鸣瞪大了眼睛,他竭力地攀住栏杆探出脑袋去想看的清楚,他听宋节说,赤月教的神兵玄妃剑,有着黑色的剑身,遍身散发着红色的剑气,故名玄妃剑。 那柄握在何怜月手里的黑色长剑,普通而厚重,可是在那柄剑的周身盘旋缭绕的红色剑气就像是劈砍到血管喷薄出来的血雾一般,无休无止看不出来路也看不清消失的地方,似乎凭空产生,而又像是从玄妃剑里氤氲出来的似得,飘飘渺渺让人看不真切。 “娘的!”张榭栅骂了一声,伸手到箭壶里还要再射,底下的冰雪美人看他窘迫的样子忽然启唇一笑,她的笑并不是那种发自肺腑的笑,而是冷笑,然而即使是这种程度的笑她倾国倾城的本质已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她生的不邪魅也不妖冶,笑意也一点儿不妩媚,可是那种美到极致的单纯笑意还是漂亮到无可挑剔。 她冷笑:“没有用的,玄妃剑冷厉的剑气下没有什么能够伤到我。” 张榭栅较劲,这次发射出了一支比上次还有大力的箭,然而结果还是轻轻松松被她的玄妃剑所一斩为二,脆响之后寂落地掉在地上。 张榭栅气急败坏,嘟嘟囔囔地:“用神兵有什么本事,没了神兵她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凤长鸣好胜心起,他很想见识一下她手中的玄妃剑到底是个怎样厉害的神兵。张榭栅探手到箭壶又衔起一支箭,准备再次射出,凤长鸣两步走上前去握住张榭栅的手腕,一股厚钝的力道压了过来,张榭栅衔箭的手居然瞬间被他钳制住,他一愣,有对这股力量的讶异也有对凤长鸣这个突如其来动作的讶异,他看着凤长鸣:“小子,你想干什么?” 瞭望楼上,风丝漫漫如丝如浪。凤长鸣微微一笑,娟狂的笑意里是说不出的随意,他风轻云淡:“这支箭索性免了吧,我倒是想亲身体验一下玄妃剑的妙处。” “那不叫妙处,那叫压迫。”张榭栅的眉目写满了忧虑,他十分认真地告诫他,就像在告诫小孩子晚上不要出去,外面有大灰狼一样。凤长鸣点头:“那就更好了,我喜欢压迫。” 凤长鸣说着,偏了一下头看向下面的何怜月,她白衣飘飘,被风拂地嫳屑,精神抖擞的雪白烈马高昂而雄健,他看她的时候她也心有灵犀地抬头看他,双目相对的瞬间两个人的心头都是不约而同地颤了一下,那两对儿瞳孔隔着一段暧昧的距离忽然撞到一处,他的深邃如炬热烈玩笑,她的脉脉如水冰冷无辜。好像忽然间整个世界里黑成一片,他的眼里只有她,那个白衣翩翩乘马仰望的冷漠少女,她的眼里也只是他,那个玩世不恭低头凝视的惨绿少年。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有趣,uu看书 .uukanhu.o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就是多年前那个雨夜遇到的人,他们以为那夜的一面之缘便是永别,可是谁又能够料到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命运再次让他们相遇,这次的他们将不再是相惜的你我,命运这次安排他们站在两个不同的阵营针锋相对! 那夜孤零零的我,可曾会想到,多年以后那个曾帮助过我的少年会让我爱的痴狂而专注。 她仰头看他,素来冰冷的眸子忽然有微微的动容,她微微移动了下瞳孔,然而眼神依旧淡然而平静。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抽气的声音,她缓缓地回过头,只见那个人脸色苍白,用颤抖的声线:“就是他,昨天就是那个人!” 昨天刘领导被凤长鸣教训地很惨,他手下饱受凤长鸣欺凌的赤月教徒都对这个年轻人记忆深刻,这个人显然昨天也在被欺凌的行列,所以对凤长鸣的出现表现地十分惶恐,他说完瞧着何怜月正疑问地瞧着他,他咽了口唾沫,看着何怜月:“教主,这个小子不是一般人,他是在是厉害。” 何怜月点头,淡淡道:“嗯,如果不是这样的人也没资格将血泼在我的玄妃剑上。” 好大的口气,她是凤长鸣见过口气最大的女孩儿。 这个时候被孙本通召集起来的巡逻队也紧锣密鼓地赶了过来。凤长鸣双手放在小腹,快速地结起凌空舞的契印,完毕之后他脚下的诸个穴道都不同程度地向下喷吐元力,凤长鸣定了定神猛然提气,他整个人身轻如燕直直地从瞭望楼上掠下来,风鼓着他的衣服,他的袖子随风而摆,像是一朵碧绿色的花。 第140章 冰雪美人(下) 符玟宇对凤长鸣突如其来的“轻功”感到惊讶,印象中凤长鸣的轻功没有这么高妙,怎么一瞬间变得这样厉害?其实他又怎么知道凤长鸣根本不会什么轻功,他的轻功只是借助足底穴道的反向元力喷射来抵消自身的重力,早上的凤长鸣只是按照这个原理来控制元力的穴位走向,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现在凤长鸣使用的可是凌空六式专门用来腾空漂浮的凌空舞,自然不可与今早的功夫相提并论。 凤长鸣轻飘飘地降落,调整好落地位置,不偏不倚正正好好落在她胯下马前腿的边上,她冷目看他,他却忽然笑开了,一伸手:“姑娘可否赏脸下马与我比试?” 她看了眼他的手,又把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他笑得自然而纯粹,还带着那么点儿痞气,她认真道:“你会死的,我的玄妃剑下从来没有活人。” 一个妙龄女子说出这档子话却一点儿玩笑的味道也没有着实令人感到心惊,直到是刺客武士刀上舔血日子久了练就了铁石心肠,谈及生死丝毫不会动容,然而这样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却太违和,让人难以接受。 凤长鸣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他愣了愣,随即又摇头展颜道:“那真是对不住了姑娘。” 何怜月觉得奇怪,她看着他:“你对我道歉做什么?” 他哈哈一笑:“姑娘的先例可就要被我破掉了,我当然就要道歉了。” 何怜月被他说得忍不住想笑,可是那笑意刚到眉梢就渐渐褪了下去,她觉得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她问他:“你不是涵江的,为什么要给涵江卖命?” 卖命?凤长鸣对这两个字由衷的反感,他皱着眉:“你如何看出来我是甘心为别人卖命的?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出于我的本心,想做自然就做了,没什么事情能够约束我,任何人也不可以。命是我自己的,对不起,我只玩儿不卖。” 她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生活方式叫她打心眼里羡慕,她这些年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自己的本心,她活的机械而没有乐趣,她也曾十分渴望过那样的生活,那样的自由,可是在岁月的洗礼下她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的出身她的命运早就写好,与其去抗逆,不如去接受。她在这样单调而无趣的生活中送走了自己的豆蔻年华,如今的她早就逆来顺受地接受了这样得生活,她变得百毒不侵,不再奢望新的生活,也不再奢求谁来改变这一切。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他怀揣着当时的她羡煞的美好,他真真实实地站在这里,她想做的,未做的,他全部都能够达成。她不是嫉妒,而是忽然有些酸楚,她怀念自己逝去的日子,可是她看到有人能做到这些,她就像找到了归途一样,酸楚之后是悠长的熨帖,让她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抱着酒坛子喝的酩酊,没人来打扰,然后酣畅地哭一场,告诉自己未完成的事情已经有人替自己完成了,然后在某个傍晚头昏脑涨醒来,从新做回原来的自己。 她默默瞧着他,那样直白的眼神看得他不好意思,他一捋鬓发,笑着道:“姑娘不说话可是默许认输了?” 何怜月把自己的思绪从往事的深渊里拽回来,一直呆滞的眼神忽然被注入了灵气,她眼珠一动,忽然撇嘴冷笑:“要我认输可是痴人说梦。” 这个时候孙本通急急匆匆地赶来,登上瞭望楼后十分紧张地的向下张望,见到凤长鸣只身一人在下面不禁十分惊慌,他问旁边的人:“凤少侠怎么自己下去了?他要干什么?” 张榭栅紧紧攥着弓,从鼻子里哼哼道:“这小子要会会那丫头的玄妃剑。” “真是胡闹!”孙本通气的怒目圆睁,凤长鸣只是客人,而玄妃剑的威力他是知道的,如果稍不留神伤了他那么这天大的人情该叫他怎么偿还?他贴近了栏杆,向下朗声喊道:“赤月的诸位,这位凤长鸣兄弟乃是我们涵江的贵客,我们两帮之间的事情不便外人插手,凤兄弟,你且先上来。” 他的这话,前者表明凤长鸣和涵江的关系,而后者又将凤长鸣从两帮之争中剔除,以免他卷入这场争端,其言语刚正不阿,虽是请求放人但是一点儿屈于人下的味道也没有,实在是十分精巧。 凤长鸣知道孙本通的良苦用心,可是他现在想做的无非就是想试试传说中的玄妃剑,候候封的霄魂乃是雨字八剑之首,其龙舞九霄的独特招式和破坏力已经刷新了他对剑所能够产生的最大威力的认识,而玄妃剑的力量似乎还在霄魂之上,他出于好奇很想亲身体会一下这把剑的力道。或者说他渴望去征服,对手越是强大他越想去征服。 何怜月抬头看向孙本通,静静的眸子是如秋水的凉:“孙帮主,你的这位贵客昨天曾和我教结下梁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这件事和你无关。” “你说的可是他救走小女伤你教徒之事?何教主,这件事我涵江尚未找你讨个说法,你倒亲自恶人告状,岂不是太没道理了些?”孙本通一针见血,字字都带着强大的力量。 何怜月冷笑:“我不知道谁劫走了你的女儿,这种事请不要栽赃在我赤月的头上,难道这不是你盟友灵枢府做的吗?” 张榭栅怒发冲冠,娇小的身材从栏杆上方冒出来,他指着何怜月:“放屁!谁和灵枢府那群王八蛋是盟友?看老子不一箭射的你脑袋开花?!”他说着就要搭箭引弓,何怜月面不改色鄙夷地瞧着他,目光嘲笑,孙本通伸手握住张榭栅拉弦的手,给他使了个颜色,张榭栅不从,然而最后实在熬不过孙本通压迫性的眼神,于是十分不快地将弓箭收起来,然而愤怒地朝下面啐了一口。 “道理,呵呵,你杀我父亲,可谈过什么道理么?”她低着头,头发被风拂起,纷纷乱乱的丝发将她漂亮的脸蛋儿遮住大半,显得十分苍凉而柔弱。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楼上的人根本听不到,而凤长鸣离她很近也是凭借自己超脱的听力才能听得真切。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夜晚,没了父亲的小女孩儿哭成泪人,她倔强地抹着眼泪,说要回少浮山,他要送她,她不要他过去,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消失在黑夜里,从此杳无音讯。 那个夜晚,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岁月更迭,如今的他已经长大成人,而那个小姑娘,她现在也应该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吧? 凤长鸣想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恨灵枢府作恶多端伤及无辜,害了那么多的人,真是罄竹难书。 何怜月按着马鞍,在凤长鸣诧异的目光中下马,白色的大****硕有力十分英俊。在那个雪色箭袖中她探出的细弱的手指攥着马缰,微微仰头看着他——她比他要矮上一点儿,所以要摆出这个姿势,而这个姿势恰恰让风得了便宜,它们将她轻盈的刘海吹拂起来,扬出了她光洁的额头,她微微眯着眼睛,那双狭长的目就更显含情,这个时候一个赤月教徒会意地过来,她伸出手去,那个教徒就毕恭毕敬地接下了她手中的马缰,她目不斜视,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管你是不是涵江的人,昨天的事情,我要讨个说法。” 凤长鸣不觉得自己昨天做的哪里不对,他问心无愧地道:“你又何必纠结昨天那件事,再者说昨天五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如果是你的话你救不救?” 何怜月淡然瞧着他毫不犹豫地:“救呀。” “这不就结了!”凤长鸣总算将她说通了,u看书.uuknshu.cm他不想和别人结什么恩怨,而且昨天他做的乃是一件大善事,不能无缘无故地因此成了坏人,就算他为此要得罪一些人,但是也要将这件事情的孰是孰非说清楚。 凤长鸣表现的一副英雄气概,样子十分正义,想不到正在兴头上何怜月却一盆冷水泼下来:“我可以,但是你不行。” 凤长鸣顿时满脸黑线。这姑娘怎的如此霸道?难道行侠仗义这种事还有人做的有人做不得?救个人也需要行侠仗义证,雏萝岛当地户口,雏萝岛当地居民身份证,雏萝岛人民大学本科文凭等一些列证书才有资格么? 何怜月平静看着他:“我们赤月教的教徒做错了事情自有我来评判,这种事情现在还轮不到外人管。我的东西,是杀是剐是宠是爱皆随我愿,除了我以外没人有资格染指,碰一下都不行。” 这么霸道的小姑娘,看她长得乖乖的怎么会这么强势?真想替她爹好好教训她一下。凤长鸣冷笑看她,一捋鬓发,失望道:“那真是不巧,我没有碰他们,我只是揍了他们一顿而已。” 何怜月闻言挑眉看他:“你是在挑衅我。” 是陈述句,平静中而带有杀气,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凤长鸣若无其事地笑着她:“是啊,如何?” 凤长鸣不想对女孩子认真,他只想单纯地领教一下玄妃剑的威力而已。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都应该可爱地能够羞杀掉大片花海,然而眼前得这个女孩儿除了长得闭月羞花之外,说话处事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第141章 小打小闹(上) 凤长鸣从未想过要与一个女孩子交手,小时候和苏若雪误打误撞地交手过一次,然后就被她的束木术狠狠地惊到了。凤长鸣想,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诅咒,就是那种不能够欺负女孩子,见到女孩子就要服服帖帖的那种。可是凤长鸣并不是那种见到漂亮女生就迈不动步子的人,他的自制力还是很值得赞扬的,可是一旦想到要与女孩子打架他不由自主地就有点儿犯怵。 一开始他光顾着要见识见识玄妃剑的威力,增长一下自己的知识储备,然而当真正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时他又狠不下心对其下手,怜香惜玉之心瞬间被放大,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单纯而高雅的样子就心软,心软了下手就软了,下手软了那么自己这条命就离死亡更近了,因为他要面对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他真正的敌人是一件神兵,黑体妃烟的玄妃剑。 你可以爱屋及乌地因喜欢一个人而对那个人的配剑偏爱有加,但是你不能因为想试一试一个人配剑的锋利度而拿对方的脑袋开玩笑,当然,在这场打斗中同样泥菩萨过河的还有自己的脑袋,你永远不知道是自己的笛子更霸气一些还是她的玄妃剑更锋利一些。 而脑袋永远都显得那么脆弱,不堪一击有如晒干的泥丸。 何怜月十分乐意地接受了凤长鸣的挑衅,她看着凤长鸣微微笑了一下:“你还真是坦诚,不过这种坦诚我不喜欢。” 凤长鸣乐了,回敬她道:“你的这个样子我也不喜欢。” 何怜月赞同地点头:“不喜欢就好,如果喜欢那才糟糕。” 这话什么意思?我喜欢她是亏了她了还是委屈她了?小爷我喜欢你那是给你面子! 笔者笑而不语,默默地将这句画外音一字一句地记录下来,准备做一份特殊材料日后交给苏若雪,方便两个人的决裂与分手。然而不幸的是这件事到底被凤长鸣发现,他紧张而又迫切地把我记录文字的纸撕了个粉碎,还气急败坏地狡辩嚷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了!!” 这个女人真是的,自我感觉太良好吧?长得好看就可以这样自恋了么?告诉你,我家苏若雪比你好看一万倍! 凤长鸣想着,不禁恼羞成怒。他用怪异的眼光瞧着何怜月,何怜月似乎永远不会着急,她从容的和他对视,眼中是平静的疏离。当这样的眼神落在你身上的时候会让你误以为她在失神,具体请参照上课失神的各位学生党。然而毋庸置疑的是,她眼神的聚焦点的的确确在你身上,这也就是说她却实在看着你,你认为她的失神她的不专心都是一种错觉而已,这种错觉来自于她眼神中深沉的平静和寂落的情绪,她空洞的眼神仿佛一个黑洞,将所有诡谲多变的情绪都吸纳进去,然后他们被消化地无影无踪,被吸走情绪的目光,理应只剩下的一束干瘪,就像是秋天被风丝掠夺走水分剩下的松脆枯黄一样。 可是,眼前的那个女孩儿,她的眼神并不颓唐而萧索,她瞳孔中的光芒,柔美而温柔。 何怜月将玄妃剑平举起来,剑尖如彗星扫过的一样在空中划出弧度,留下绯红色的一道如烟如雾般的轨迹,那些由红色颗粒组成的雾绕着玄妃剑,形影不离仿佛是玄妃剑特有的气息,呼吸之间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隔着一段距离传了过来。何怜月冷然看着他,平静道:“出手吧。” 她冷漠的眼神让凤长鸣无端地产生了被小瞧的感觉,人一旦产生了这种感觉就容易脾气失控,脾气一旦失控整个人的理智也很容易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看似十分潇洒实则实为危险。不过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让他生不起气来,和一个女孩儿生气算什么本事。他想着,十分绅士地一点头,笑道:“小心喽!” 何怜月依旧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样子,似乎对凤长鸣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放在眼里。她没有动,是在等他出招,凤长鸣也同样没有动,而是端端正正地立在那里意味不明地笑看着她,他的笑意里充满了让人不安的恐怖元素,好像是个变态恶魔在琢磨如何玩弄地杀死眼前的人。 两个人面对面而立,她比他矮上半头,却将剑毫不留情地对准了他的鼻梁,然而除了玄妃剑上徘徊氤氲的磅礴剑气,她整个人却一点儿杀气也没有,那个眼神那个气息根本不是一个杀人者该有的平静。凤长鸣纹丝不动,眼神戏谑而调皮,他食中二指夹着鬓发一路滑下,何怜月被他的这个动作吸引,眼神微微跟着他的捋发的手指动了片刻,又在他手指与鬓发分离的瞬间将眼神提上来,正好与他的目光撞到一处,她冷冷的:“你不出手?” 凤长鸣一扬眉,指了指她的身后:“我已经出手了,看你后面。” 这样严肃的场面,每跟神经都应该被绷得紧紧的,对方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会将自己的潜意识带到一个远离自己理智偏向对手暗示的机动性回应,哪怕对手说的话做的事有多么白痴,所以这个时候任何人不管是出于心虚还是谨慎都应该回头验明,最起码也应该偏头将余光扫过去一探究竟。然而何怜月并没有,凤长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连动的意思也没有,那双眼睛,哪怕是微微的颤动都没有。她就那样看着他,红润的唇动了动:“正经一些,你这样玩闹会没命的。” 她的声音没什么情绪,轻微却又明朗。凤长鸣闻言十分诚恳地点头夸她道:“你的声音很好听。” “谢谢——”何怜月正要回他,然而第一个字刚刚正要地第二个字还未从嗓子里出来,玄妃剑所指之处已经是空空一片,风拂过那里的空白,徒留下一丝飒飒料峭。 凤长鸣的消失,何怜月的将吐未吐的“谢”字,玄妃剑带着绯色剑气的横斩,白衣丽人如芙蕖绽放一样的转身,白色的裙摆被旋转成一个长有千褶的栀子。这一系列的动作根本没有先后,就在那一瞬间发生,瞭望楼上的人看的真切,底下站的整齐的赤月教弟子也看的正切,然而那样的快速的起落,根本谁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个在哪个之前,哪个又落在哪个之后! 当的一声! 横挡着的玄妃剑与思若笛相撞,两者似乎黏在一处无法分开。红色的剑气,白色的元力,两者交融在一处,红的白的挤在一处空间里。凤长鸣的眼里含有笑意,何怜月却依旧淡然。 赤月教的弟子交头接耳,竟是不知道两个人怎的忽然换了身位,有看的明朗的却又说不真切,只能说个囫囵,大家也听地囫囵,反正最后两个人调换了身位,而且帮主由一开始的攻势转换为守势,看样子还势均力敌。 凤长鸣单手执笛,笛身压在何怜月横着的剑身之上。他的身体向前倾,目光轻佻,何怜月微微向后仰着,柔软的腰肢被踏到后面的左脚堪堪支住。如果没有那碍事的剑和笛子,不得不说,这个姿势实在太适合强吻了。 “你的反应很快。”凤长鸣夸赞她,眼神里多了一丝钦佩,这一次他的的确确是在夸她,刚才他的速度只为吓唬她,他是动了真格的,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被她挡住。 虽然轻松,虽然她面色不改风轻云淡,uu看书 .uukahu但是那忽然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还是难以掩饰,她的胸脯起伏幅度明显增大。 “我猜到你会挡住的。”凤长鸣看着她继续说,仿佛自言自语。何怜月幽幽看着他,紧闭着嘴巴,眉头微皱似乎在默默酝酿着某种情绪,凤长鸣不知所以,笑问她道:“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真是够了,只因为对方是女孩子凤长鸣连乘胜追击都藏着不用,虽然说怜香惜玉是基本道德准则,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体贴地问对方怎么了,分明是对相好嘘寒问暖的意思,内心赤裸裸的想法昭然若揭,凤长鸣你还真是博爱啊,难道对方表示感冒了你还要亲自为其抓药煎药不成? 何怜月的脸蓦地一红。她其实是感觉这个姿势十分不舒服,之所以紧皱眉头是正在暗暗发力意欲将凤长鸣的笛子挡回去,可是凤长鸣的手劲实在是大,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将他压在剑身上的笛子推离开。正在这档口却听凤长鸣说了这么一番话,若是凤长鸣表情严肃还也罢了,权当是对手惺惺相惜的慰问了,可是凤长鸣的笑实在让她无法联想到好的地方去,他的笑让她觉得他是在捉弄她,于是她的脸一红,咬着牙仿佛是在较劲地猛的发力。凤长鸣见她脸红觉得奇怪,不过她脸红的样子当真迷人,他忽然看地一愣,于是就不由自主的恍惚了一下。打盹的狮子碰上了拼命的老虎,压在剑身上的笛子登时被弹开,巨大的力道还没有完全卸去,剩下的余力又叫凤长鸣连连倒退数步。缓过神来的凤长鸣急忙稳住身形,只听得瞭望楼上稚嫩的一声:“小心呀师傅!” 第142章 小打小闹(下) 是梁帧,被这声音一激凤长鸣整个人都警惕起来,而紧随着梁帧的那声玄妃剑霸道的妃色剑气快速斩来,凤长鸣刚刚稳住身形,于是只能选择以思若笛阻挡。玄妃剑的剑路大开大合,根本不像是一个女孩子用的剑法,妃色的剑气如血雾一般在两人的周围翻飞,将两个人包在其中,血色挡住了两个人的视线,而白色的元力更是穿插在两人之间就像是游走的白龙一般。 如果单纯的以思若笛与玄妃剑硬碰硬,不用二者交接单是那妃色的剑气思若笛就难以招架,很可能就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凤长鸣必须将元气渡在思若笛的身上,就像是给思若笛套了一件保护膜,如此来与锋利的玄妃剑一较高下。 何怜月招招凌厉,直叫凤长鸣难以招架。他很好奇这个凌厉凶猛的招式到底是什么,竟然有如此的杀伤力,他居然这么艰难地抵抗着。 笔者不妨在此为他解释一下,其实这个招式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剑法,做不到招招毙命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神奇。这个剑法每个女孩子都会用,但是属于觉醒技,觉醒的前提是该女子恼羞成怒,想要通过武力来挽回自己的颜面。 所以说,死亡诚可怖,数理骇若烧,若遇女孩怒,二者皆可抛。 凤长鸣万万没想到女孩子发起脾气来回有如此的威力,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知道他哪里惹了她。她提着剑胡乱地砍了一通,凤长鸣也在机械的防御中慢慢适应了何怜月的攻势,两人的战线渐渐拉开,终于彼此都难以攻到。何怜月停下微微喘息,红着脸咬着下唇看他,幽怨地就像是害了羞的小女孩儿。凤长鸣跳离她老远,隔着一段距离能够感受到她目光的刺痛,凤长鸣没有搞懂她的表情,以为她是在因为这一系列的攻势没有将他打败而羞愧所以才红了脸。 到底是个小姑娘,装的再怎么成熟淡漠也终归是小孩子脾气。凤长鸣想着,不由得发自肺腑地笑笑,看向她的时候也带上了一丝无奈。 当初何怜月成功地误解掉了凤长鸣的话语所以恼羞成怒,而现在凤长鸣再接再厉又成功误解掉何怜月的恼羞成怒所以笑了一下,然而凤长鸣的这一笑又成功地再次叫何怜月误解成为挑衅与得意,这应该是多么复杂而又混乱! 虽然是误解,但是误解的结果却不尽相同。在凤长鸣心中何怜月由开始的冰冷变成了邻家女孩儿,所以他单纯的以为两人的关系可以不用再那么紧张;而在何怜月的心里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她挑衅她,分明就是个忍不住让自己痛扁一顿的讨厌家伙。 两个方向的误解,结果真相朝着越来越离奇的放向发展。刚才何怜月有些羞怒,所以剑路根本不附和常理,虽然造成的压迫很大但同样的漏洞也相应增多,凤长鸣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个女孩儿的份儿上不愿意出手伤她否则何怜月现在已经凶多吉少。 何怜月的眼神清冷,仿佛秋夜安谧的水塘。凤长鸣握刀一样地握着笛子,现在的他已经见识到了玄妃剑的力量,个人感觉,玄妃剑并没有比霄魂高明多少。想必那些传闻多半为虚假,传闻之所以为传闻只因大家少见,少见便只能从别处听闻,听闻传来传去就会被神化,最后传成为神乎其神的传闻,归其原因是大家见得少,而且人这种生物对未知都充满好奇和敬畏,玄妃剑很少在人前出现,而候封却携着霄魂剑招摇过市,所以这就酿成了玄妃剑遐迩的盛名。 凤长鸣如此想着,所以就对玄妃剑放宽了心。 然而他毕竟还是错了。 将心中的羞怒消散下去后的何怜月异常淡漠,她本来就不是那种情绪起伏很大的人,常年做一帮之主她所经历的事情纠纷早就超乎别人的想象。孙本通年岁大了,无论是心理素质或者是承受能力都趋于成熟,而何怜月从一个稚嫩的孩子开始就要承受这种难言的痛苦和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小时候的她是被别人夸赞的小大人,殊不知她是人前镇定人后抹眼泪,抹着抹着她就漫不经心地长大了,小时候的难言,压力与痛苦她都一个人承受,像吃沾了黄连液的碎玻璃一样把它们咬碎了吞掉,却不对任何一个人说。 她是一个那么隐忍,那么坚强的小姑娘。 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默然瞧着他。她开始认真了,她要让眼前这个蔑视自己的男人彻彻底底地拜服。她是个女强人,一个女强人,在一个人的时候最会佯装强大,尽管她的内心可能不堪一击。 玄妃剑的妃色剑气忽然变盛,就像是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指引,那些翻飞的妃色粒子顿时增加的一倍,无论是在缭绕的速度上还是范围上都大幅度增长。宛如被雾化的血液,汹涌而彭拜。 感受不到她的杀气,可是玄妃剑上清晰地传来压迫,就像死神伸过来的冰冷镰钩,已经横在脖子上擦出了一道血痕般森冷。明明是夏日,然而玄妃剑的冷意却叫人不寒而栗,凤长鸣刚刚放下的心忽然间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区区剑气而已,自己的心脏已经由于冰冷而不停地战栗了,这才是……玄妃剑真正的威力吗? 是血引么?瞭望楼上的孙本通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向下注视着玄妃剑的动作,这忽然彭拜的血色粒子,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血引? “以主上之血,引弑天之杀。玄妃剑是认主的,也只有被它饮过血的主人才能真正驾驭得住,也只有被它认可的主人才能和它配合处天衣无缝的血引,这样的招式我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血引。”符玟宇凝视着下面的一切,嘴唇翕动:“如果是血引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可是现在除了凤长鸣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血引。” “为什么只有凤长鸣大哥才知道?” 一个尖锐的声音,符玟宇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只听见孙本通威严道:“你来这个地方干什么,赶紧回去。” 孙思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敏捷地绕过怒视着她的孙本通来到符玟宇面前,自信满满道:“放心吧阿公,凤长鸣大哥可是很厉害的。” 符玟宇凝重的表情并未松懈,也不说话。气氛太压抑了,孙思竹随即拉着符玟宇的衣襟讨好道:“阿公,你就说说嘛,那个血引到底要怎样甄别啊?” 符玟宇的眼神冷厉而茫然,他叹了口气,阴冷说道:“血引,若是在近处,你可以清楚地嗅到……”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是人血的味道,虽然淡却真实地好像吃到了嘴里一样,整个鼻子包括味蕾都能切身地体会到那股人血的味道,又腥又咸。凤长鸣以为是自己过于紧张刚才咬了舌头,所以在嘴里酝酿出了一口唾沫然后啐了出来,唾液落地,虽然滚上了灰却也看的真切,只见那口唾沫十分正常,一点儿血丝也无。 他蓦地一愣,然后又难以置信地看向何怜月,何怜月的剑气越来越盛,那些盘旋的妃色粒子已经不再是规律的缭绕,好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极度不稳定的力量,这些力量相互干扰,所以这些粒子在绕的过程中也彼此冲撞,稍不留神就有倒霉的粒子撞在一处,然后一闪而逝如火星一样的红光。 他大脑控制着鼻子四处探寻,最终敲定这些腥咸的味道就是来自于玄妃剑。他忽然低低啊了一声,然后脱口惊呼:“怎么会有血味儿的?你剑上这些红点难不成都是真的血液?” 瞭望楼上的人一听这话都惊骇地说不出话来,凤长鸣嗅到了血味,那么现在何怜月所使用的就是货真价实的血引! “糟糕,凤少侠有难,我要助他一臂之力!”符玟宇从未如此惊慌,迫不及待就要下去协助凤长鸣。这些人里面虽然他和张榭栅都是涵江的武力担当,都是大风大浪走出来的人,可是真正经历过血引的却只有符玟宇一个,那种骇人的力量,他见识过一次就不打算再遭遇第二次,可是为了凤长鸣,就算再危险他都要挺身而出,他说完正要下去—— “久等了,血引。”何怜月冷冷的,声音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让你嚣张!”张榭栅充满怒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与此同时只听地瞭望楼上弦崩弓响,一支被拉得十分圆满的弓弹射出去的白羽箭拖着白色的尾迹流星般向何怜月刺了过去,被撕裂的空气发出“嗖”地呻吟,那支箭的镞头反射着太阳的光芒,耀眼夺目,uu看书ww.ukanshu 被箭镞割裂的空气在其周身徘徊不去,又将阳光折射成多彩。 何怜月未动,而一个蓝绿色的身影却忽然腾起,就像是深海中激起的被海草洗濯过的一抹浪花般,那抹腾到空中的迅捷浪花朝那支疾行的箭矢袭去,似乎是眨眼之间,那支箭已经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瞭望楼上的人噤如寒蝉,赤月教的弟子们也一声不吭,齐刷刷地看着那个攥着白羽箭的人,张榭栅先是一愣,然后气急败坏地将弓掼在地上,骂道:“真是不知好歹!” 他攥着白羽箭,表情阴沉。现在的他站在何怜月的身后,如此的位置不得不让何怜月回头才能将他收在眼底。 他的头发被风拂地厉害,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箭,所以表情显得如此隐晦。 “涵江的朋友,这场打斗,我想一个人来。”他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的错愕。张榭栅十分鄙夷地:“呸!一个人,大言不惭,你是想让我们白给你挖坟吧!” 他攥着白羽箭,拇指搭在箭身上猛的一按,咔嚓一声,白羽箭瞬间被折成两段,不规则的断口处还有长短不一的木刺,同时毫不客气地刺进他拇指的根部,鲜红的血液忽然就渗了出来,他毫不在意,扔掉羽箭的同时思若笛的元力忽然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度,白色的元力就像是火苗一样在思若笛上燃烧着。 凤长鸣缓缓地抬起头,头发随着这个动作四散退开,他嘴角傲慢地扬起来,眼睛似乎在眯着,然而眼角的杀气却呼之欲出。 然后他阴险地,一字一句:“好久,我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第143章:血引前奏(上)
血引,玄妃剑独一无二的秘术,这世上再没有第二把剑可以使出同样的招术。 玄妃剑认主,但不像某些动物那样专情苛刻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她终究是把杀人的剑。既然是冷兵器,那么血也是冷的,她的认主也不是出于信赖和情感,而是为了制造更多的杀戮,饮更多的血。玄妃剑,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圣剑,不会专挑恶人去斩,只要是这世间有的,除了她的主人她都想将它们放在刃口上试一试。 玄妃剑每次易主都要经过一场十分庄严而又谨慎的祭祀,祭品是她下一任主人的生血,她也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诫每一个主人:不要以为你可以驾驭我,虽然我可以让所有挡在你面前的人血涌如柱,可是不要忘了,你曾将你的生血献祭给我,我们之间只有契约,契约一旦不复,我会连眼也不眨,毫不姑息地将你记为下一个剑下亡魂。 她饮了何怜月的血,所以甘心被她驱使,也很乐意与她一起将这世界上最华美的杀人之技展现在众人面前。 血引,此刻发动 凤长鸣的内心被四面八方的冷意压制着,那些深入骨髓的冷令他牙关打颤,此刻的他就好像置身于一个建立在煖雪国的北部极寒之地刚刚结束厮杀的死斗场,遍野的尸体遍野的哀嚎,血液十分廉价地被泼在雪上,粘上热血的雪地忽然化去又忽然被寒冷的风冻住,红色的雪化呈现一片惨烈。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那是死亡的调味剂,被鲜血带走的魂魄正在和这个冰冷的世界做最后一番告别。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寒,冷,血腥,而此刻的凤长鸣正被这些恶劣的环境包围着,在一条被冰封的河水里龃龉,他一脚踏上去,河面上的一整块冰忽然破裂开,变成数块支离破碎的浮冰,就像一只长着大嘴的巨兽,他被活生生吞了下去,还好那些水并不深,只没了他的膝盖,冰碴被水裹挟着向他的腿骨发起猛烈的冲锋,他越来越难以承受,忽然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冷,真的是好冷。这个感觉,和他在与麒麟神打斗的时候濒死时候的冷意别无二致。而他现在好好生生地活着,可是这种感觉,这种十分熟悉的真实感觉,为何会在这时忽然将他裹住了呢 何怜月一剑纵劈下来,漫天飞舞的妃色粒子猛烈而汹涌,像一盆被泼出去的豆粒,砸在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疼。他向一边跃开,避开了这一击,而落地的瞬间他清楚地感到了自己整个颤抖不止的身体已经形如筛糠,手里的思若笛忽然毫无征兆地从他手里滑下来,他的手还保持着握笛的姿势,它就悄无声息地从他蜷曲的手指形成的那个洞里滑出来,他本能地一伸手将思若笛捞起来,然而还没碰到思若笛他已经面如死灰。 他看到自己苍白毫无血色的手指,僵硬地像是死人的,在他手指触碰到思若笛的瞬间,一股暖流忽然间从手指上传了过来。 你一定有过这样的经历:冬天在外面玩儿完雪后回来洗手,原本应该是十分凉的水却近似于常温,接触之后一丝凉意也无。这都是因为你手指上的温度十分低,低到可以与凉水不分仲伯,所以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而在这样的夏日,他的手指居然从铜笛上感到了温暖,那么此刻他的手指该是怎样的冰冷 何怜月从他绝望的表情里推断出来他已经被自己的血引深深震慑住,那股死亡传来的冷意已经让他胆寒,他的四肢捭阖此时此刻已经被深深地压制住,就像被人拿绳子捆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血引,便是以血为引,谱出通向地狱的绝望阴冷。 漫天的妃色粒子呼啸缭绕,在他的眼神里越攒越多,他甚至已经分不清到底还有哪里是绯色粒子无法达到的地方,那些绯色粒子就如一个个催命符。他觉得自己的体温在快速地溜走,他的躯壳就像是刚刚被人从千年冰块中挖出来一样,实在是太冷了,冷的他连自己思维都无法完全掌控。 冰冷在他的太阳穴产生了隐隐的疼,寒意叫他头脑清醒却也叫他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他似乎能够想象到何怜月忽然朝他一剑斩出,而他就像一个冰坨,先是裂开一道缝,然后那道缝就像夏夜的狂雷厉闪一样四面八方地无限制延伸,而他在冰层里面什么也动不了只能焦急地看着那些肆意妄为的裂缝,最后那道裂纹越来越重,直到遍布了整个冰坨,他整个人就忽然随着四分五裂得冰坨哗啦一声碎成无数的小块。 他想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凤少侠已经抵挡不住了么”符玟宇站在瞭望楼上焦急向下望去,眉目紧锁。孙思竹不愿意承认自己一直鼓吹的凤长鸣就此败于一个女人手里,她嘴硬可是见到凤长鸣在地上呆若木鸡认人宰割的样子她就一阵慌乱,她没有底气地:“不可能的,长鸣大哥那么厉害,他一定是在诱敌深入,对,一定是这样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小到最后连自己也听不见,她透亮的眼睛里忽然蓄出一丝不安,忽然攥紧拳头对符玟宇:“阿公,你想想办法,你那么厉害一定知道怎么破解血引的对不对” 符玟宇还没有回答,她却瞥见瞭望楼的栏杆处,挤在最前面的梁帧咬着牙,眼睛里是愤怒和失落,他的手指紧紧地扣着木质栏杆,指间已经泛白,一定很痛吧她想着,忽然涌起了一阵同情。 对,是很疼。梁帧心里想,可是这种痛有我心里痛吗凤长鸣,那个人曾经在我面前像神一样的厉害,他就是我的精神支柱,可是才这么短的时间,我刚刚确立的支柱,我刚刚信誓旦旦的信仰就要破灭了么 何怜月冷笑一下,眼前颤栗不止的男子已经被玄妃剑的血引完全震慑住,现在只需一剑,他的项上人头已经是唾手可得 仿佛是在为其送行,何怜月喃喃着说:“血引之下又一个亡魂,接下吧玄妃,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漫天的妃色粒子如陨石坠落,明明十分细微却仿佛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下一刻何怜月径直奔向凤长鸣,她都不需要作出多么精妙的招式,只是轻轻巧巧的一剑,凤长鸣即刻毙命于此 那个将我所向往的生活付诸实际,活的那么洒脱自由的人,我现在就要杀了你,就像扼杀掉那个曾经所幻想这种生活的我,因为我知道那种生活我无福消受,我已经适应并接受了这种生活,那么此刻,你就和那个我一块死去吧 玄妃剑的霸道剑气蓬勃肆意,妃色粒子宛如猛兽咆哮,何怜月跳起来,白色的衣摆随风漂浮十分惹眼。黑色的剑身红色的剑气,uu看书wwuukansu.co雪色无暇的裙子嫳屑舞动,就像是一个舞女在跳一场惊世之舞,如果不是她眼中的冷厉,如果不是玄妃剑上疯狂肆虐的杀气,我真的以为她只是在以剑起舞 “糟糕”瞭望楼上慌成一片。大家的内心都这样说着,完了,这个逞能的小子即将命丧于此 才不要,才不要命丧于此,你怎么能够死,你怎么能够败在那个女人的手里你还说你是灵枢府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说你说的话连周岛主都要仔细思忖一番,你还说你要领我去赤月做任务,你还说要教我如何将小包子收为圣兽。你为人大大咧咧,有时候有很要面子,有时候又脸皮厚的刀都砍不烂,可是,可是你怎么能够就这么死了,怎么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死了 玄妃剑的刃口兜头批下,何怜月清瘦的身影如一只白色的蝴蝶翩然而落,凤长鸣的身子不能动弹,他面色如沉沉死水,勉勉强强向上挪了一下眼珠想看一眼玄妃剑,然而玄妃剑霸道的剑气却连给他看一眼的机会都不给,剑身所带起的呼啸的风就像数根银针齐齐刺来,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好搜搜篮色,即可最快阅读后面章节 ...(..)( 元域镇妖师 ) 第144章 血引前奏(下)
“你给我振作起来”玄妃剑的剑势马上就要切到凤长鸣的脑袋,瞭望楼上梁帧的声音如高空中的一声鹰唳,嘹亮而突兀,震得人心尖儿颤,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奇怪的力量,何怜月的剑势似乎都因为他的声音而微微停顿了一下。《 更多更全》 “你个废物废物”他声嘶力竭,嗓子似乎都要喊出血。 滞留一下的玄妃剑重振旗鼓,猛的下坠 “混蛋”男人愤怒和不甘,犹如狮子的咆哮,金属的交击,当得一声 那个木头一样的男人,居然居然有能力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横笛截下何怜月的这一剑 “真是可恶要不是死过三十几次,我现在早就死在你的剑下了。”凤长鸣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他邪意满满地笑着,重重地喘息。何怜月的眼神充满了诧异,她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逃得过血引,玄妃剑的压迫就是死亡带来的压迫,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能抗拒死亡的人 “真是不巧。”凤长鸣翘着唇,一汗水顺着他的脸淌下来,他还有空调笑:“去地狱的次数实在太多了,我和死神都已经是老朋友了。” 瞭望楼上一阵寂静,寂静之后是骤然狂喜孙思竹如释重负,哧地一下笑出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抱怨似得:“就说你能行嘛害的我这样担心。”醉心章、节亿梗新 “难以相信,这个少年居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破解血引”符玟宇脸色苍白,却充满了满意和敬佩,他点点头长叹一口气道:“这个少年,实力在我之上啊” 梁帧眨眨眼,忽然鼻子一酸吧嗒吧嗒挤出两眼泪。他一抹眼睛,极力掩住哽咽,他向前跨出一步,整个人的大半个身子都露在栏杆外面,十分努力地朝下面为凤长鸣加油鼓劲,喊道:“凤长鸣,必胜” 孙思竹被他感染,跑过去和他并肩而立,随着他喊:“长鸣哥必胜” 瞭望楼上已经被涵江的弟子挤满了,大家自发的异口同声为下面的少年加油,高声呐喊:“凤长鸣必胜凤长鸣必胜” 凤长鸣向上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他现在的手脚依旧冰凉,虽然暂且能够活动短时间内的活动却依旧十分艰难,可是他被那么多人期许着,即使是克服再大的困难他都要做出这个象征胜利的动作。 楼上顿时沸腾,还没有打败赤月教主这些人的欢呼声已经到达了无可附加的程度排山倒海的欢呼,连底下的赤月教徒都不禁微微有些慌乱。 何怜月冷目看着他,刚刚的惊讶还未褪去,凤长鸣桀骜的笑容又让她有些晃神。 “你用了什么妖术能抵抗死亡的恐惧你不怕死”何怜月难以置信,收剑而立问他。凤长鸣微微一笑,眉眼中一闪而逝的刚猛:“当然怕死,可是我说过了,我和死神是老交情了。” 他死里偷生,真的算是与死亡擦肩了。玄妃剑刚才袭过来的霸道剑气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自己在最后关头克服死亡的恐惧将手臂抬起来,现在他真的要命丧黄泉了。这真是要感谢麒麟神了,如果不是与麒麟神打斗时多次濒临死亡让他提前与死亡线多次交集,否则他也不会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逃过一劫。 “能在玄妃剑下逃命,我很欣赏你。”何怜月平静瞧着他,玄妃剑斜指地面纯黑色的剑尖反射着太阳耀眼的光,白色衣摆被拂起来,露出小巧的白色丝质软鞋。 凤长鸣趁着这功夫急忙调整自己的呼吸,妄图用自己急促的呼吸带动血液的急流来驱除身体上的寒冷。炎热的阳光在他的脸上铺了一层热气,就像扔了一堆烧的炙热的火炭在上面,他的皮肤冰冷,皮肤下的血液却汹涌蓬勃,热气腾腾。 这种感觉着实难受,难受中又带着暖洋洋的舒服。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不忘记调笑,他看着何怜月说:“欣赏我你刚刚还收你不喜欢我来着。” 何怜月无可奈何:“我说的是我不喜欢你那样的坦诚。” “可是我现在也很坦诚啊。”凤长鸣一本正经:“我坦诚地将我与死神的关系都告诉你了。” 何怜月的微微的瞟了她一眼,“你这样无理取闹又让我不喜欢了。”她说。 “那我怎样才能让你喜欢我呢”他调皮地用怪异的口气说出这句话,明显地话里有话。何怜月的脸上一朵红云爬上来,她轻笑:“你这样和我贫嘴,我会让你乖乖闭嘴的。” 凤长鸣额头上的冷汗波及到了他嘴引以为傲的鬓发,上面一截都湿漉漉的,凤长鸣手指略带颤抖地夹着鬓发滑下来,声音确是高昂:“如果用你的嘴让我闭嘴我当然受宠若惊。” 孙思竹整个人都抖了一抖,怒不可遏地指着梁帧抗议道:“你看看,你师父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还说不知道打茶围是什么,一定是装的,真是太可恶了” 梁帧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想了一想于是淡定道:“你想多了,可能我师父只是相中了赤月教主天哪,我这么小就要有师娘了”他有点儿难以接受,脸上出现了惊慌的欣喜。 孙思竹无力地支起额头,这对儿师徒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作为一名根红苗正的教主,何怜月从小就被人供着,每个人都拿她当亲祖宗,哪里有人敢这样与她开玩笑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死活,顶上多少脑袋也不够她手里玄妃剑剁的呀 何怜月哭笑不得,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按理说她应该十分震怒才对,可是不知为何她居然一点儿也无法生起气来,她只是好笑地瞧着他:“知道么上次这样对我不敬的人已经死了。” 这绝对不是开玩笑说大话何怜月的确有能力将所有对她不恭敬的人统统送入地狱的 凤长鸣尽情地打了个冷颤,皮肤外阳光的温暖与皮肤下血液流动带起的温暖彻底会师,全身的暖意让他的四肢都充满了力量。被驱散的死亡与寒冷一起消失殆尽,他就像一条刚刚完成蜕皮的蛇,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虽然玄妃剑死亡的冰冷压迫犹在,可是对于已经免疫的人来讲这已不不足为惧。凤长鸣心满意足地活动着脖子,不屑地对她道:“怎么样你黔驴技穷了没有了那股冰凉的寒意你的玄妃剑根本就是一个破铜烂铁嘛” 这话说的,就算玄妃剑的冰冷寒意失去了效力也不至于就沦为破铜烂铁吧它霸道的剑气也是普通的兵器望尘莫及的啊凤长鸣这个人,一开始沾点便宜就得意忘形了,真是为他感到汗颜。 “你师父要反击了吧”孙思竹异常兴奋,攀着栏杆向下观望,她喜滋滋地:“是不是要用妖术了” 梁帧咳了咳,模仿凤长鸣的样子纠正她:“这个在我门中被称为元力。” 孙思竹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揭他短儿:“你什么都不会在这里装什么呀” “你”梁帧有意反驳,然而一想自己在元力方面一窍不通这件事的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于是失落地垂下头十分颓丧。 凤长鸣活动完脖子觉得身体大部分都恢复正常,眼前的何怜月依旧是一脸的平静,他无奈的摇摇头,想放她一马,于是叹了口气道:“我也见识到玄妃剑的力量了,的确很厉害。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和你打下去了,这场打斗没什么悬念了,而且我也不想为难一个姑娘。” “你是想逃么”何怜月冷冷问他。凤长鸣一愣,忽然无奈地笑了,他说的很清楚是不想为难一个姑娘,怎么这个姑娘这样傲娇 何怜月看着他:“你说的这场打斗没有悬念了,也就是就承认输了而且你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场打斗并不是让你来参观我的玄妃剑的,我的目的是为了报昨天的仇。” 她虽然平静然而却盛气凌人,面对她的不依不饶凤长鸣实在无可奈何,于是给她个面子,十分随意地点点头,没诚意道:“啊好的,是你赢了我输了。” “你不服气”何怜月逼问他,眼神执着而坚定。凤长鸣无言以对,他当然是不服气,可是跟一个傲娇的女孩子又何必多言这么多凤长鸣怅然一笑:“没有,你很厉害,我拜服了还不成” “不用骗我,你明明不服气,你认为我无理取闹纠缠你对吧”何怜月问他。 凤长鸣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抱怨:知道错还不赶紧改真是个不惹喜的小姑娘。uu看书 .uansh 何怜月轻轻一笑,却是冷笑,只有嘴角扬了上去。她说:“既然不服气又何必挨着你这样的性格不是向来有话直说的么” 凤长鸣诧异,撇了撇嘴笑道:“你还对我挺了解。” “当然。”她注视着他,瞳孔中是一抹美好的蓝绿,“因为你活成了我当初向往的样子。” 凤长鸣挑眉,抱起手臂煞有介事地瞧着她,她垂着眼睛,睫毛盖住了她的瞳,情绪样子十分低落,半晌,她冷然:“我会让你彻底服气的,我会让你,和那个已经死去的我团聚的。” 她抬头,漂亮的眼睛忽然蓄满了怒意,凤长鸣一愣,瞬间她的杀气就漫了过来。像是一个囚笼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里面。 “我会完成你的遗愿,让你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血引。”~好搜搜篮色,即可最快阅读后面章节 ...(..)( 元域镇妖师 ) 第145章 红色之剑(上)
生活处处有惊喜,人生处处有惊讶,上帝在为你关上门打开窗之后,一定会设法在窗户口安排你的老婆闪亮登场,然而不巧的是当时的你正在和初恋情人私会。《 更多更全》此情此景恰似登临高楼一道闪,焦黑昏厥无人管;放生鱼苗功德显,却遇长江水污染。 考虑到下面的场面太过血腥,所以请自行脑补,这里不加描写。 对于何怜月所说的真正的血引问题,符玟宇表示他根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里不排除她是在黔驴技穷之中自己捏造的招式,他所见识过的血引刚才已经全部登场,而且这个招式令凤长鸣险些丧命,实属可怕。 凤长鸣不敢小看眼前的这个女子,他虽然表面上不怎么把玄妃剑放在眼里,可是刚才的他深深地感受到玄妃剑的实力,还没有打,只是它传来的死亡寒意就把他震慑的无法动弹,亏他曾经在鬼门关游走多次,要是一般人岂有活路 真不知道这把赫赫有名的剑到底有什么更惊人的东西,凤长鸣心跳的厉害,也不是惧怕,而是兴奋,来自于血液之中灵魂深处对强者的渴慕。凤长鸣张开双臂,曲腿弓腰,目光认真却轻松自信,对面的何怜月举剑在胸前,腾腾的剑气扶摇而上,就像被滚烫的水蒸出去的水汽,阳光照在剑气的妃色粒子上又反射到何怜月的脸上,何怜月白皙的脸被映地有些红润,那些绯红给她的脸颊平添了一丝温婉。她目光如炬,炯炯的看着玄妃剑,玄妃剑被主人注视着也开始卖力地将自己的剑气毫不保留全部发挥出来,那些蓬勃的剑气卷着她的秀发,她的秀发不由自主地向上飘起来。此时的何怜月整个忍沐浴在妃色粒子之中,盘旋缭绕的妃色粒子的范围不断扩大将她整个忍包裹了进去,这浩荡的剑气,震得大地似乎都在颤抖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而就在此时,何怜月漆黑的瞳忽然闪过一丝红,那道一闪而逝的红被她白净的眼白衬托地像落在雪中的血。 符玟宇目不转睛,眼睛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真的没有见过这个招式,甚至那些赤月教的教徒,他们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教主。《 更多更全》那个波澜不惊的教主,神色淡然毫无杀气却能在瞬间取敌人项上人头而面不改色的赤月教主,她那浩浩荡荡如海浪一般席卷而来的玄妃剑气和她周身丝毫不能掩盖的杀气,这些根本不是他们帮主应有的特质。 忽然间,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得,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给人一种如水般舒缓气质的人突然之间卸掉这种特质披上了火一样的灵魂,那种剧烈的反差犹如天地逆转。凤长鸣当然也察觉得到何怜月的变化,他一愣,以为她是强行开启某个招式导致走火入魔,他心急如焚,猛的冲上前想要将她救回来,他喊:“喂你走火入魔啦” “才没有”何怜月瞪着他,怒吼的喊出这句话,而就在这个时候她黑色的瞳孔又是一道一闪而逝的红,她呵斥他:“我才没有走火入魔” 凤长鸣被她这么一说紧忙停住脚下的步子,他停在那里怔怔地瞧着她,何怜月的表情狰狞,可是那么漂亮的眸子再狰狞也显得风情万种。凤长鸣为她担心,他知道这个姑娘傲气,就算是真的走火入魔她也会嘴硬到底绝对不让他插手,想到这里时何怜月瞳孔红色闪过的频率越来越快,就好像她的眼眶里被放进去了一个红色的灯,一闪一闪地摇摇欲坠。 凤长鸣越想越不对劲,何怜月周身的血色粒子越加庞大,飞舞着将她围在中间,她举剑而立,毕露的杀气倾泻而出。凤长鸣焦急,紧皱着眉道:“姑娘且慢,若是为了打败在下使用对自身有副作用的招式实在是得不偿失,若是姑娘对输赢执着的话,在下认输便是了” 何怜月并不理会他,她兀自发力,喉咙里隐隐有小兽咆哮一样的声音。缓缓地,她的嘴微微启开,一口贝齿咬的水泼不进,凤长鸣只能原地看着,他知道她实在太要强,根本不能阻止她,凤长鸣凝眉看着她,在她越来越强盛的杀气中忽然一笑。 “好吧,你既然如此执着那我就陪你玩儿一场吧”凤长鸣释怀,如果不能让她平复,那么就只好和她一起疯狂下去了。凤长鸣想着,倒也释然,他不慌不忙地在胸口结起复杂的契印,眼神锋利。 姑娘,对不起了。 凤长鸣蓬勃的元力肆起,就宛如爆开的手雷,他的周身腾起白色的光芒,契印结束的一刻烟雾一般的元力弥漫在他的双掌之间,而就在此刻何怜月的瞳孔也彻底变成活生生的红色。红色的瞳孔诡异而恐怖,就像一个血球,看上去让人胆颤。凤长鸣弯指成爪,凝神看着她,语气却轻松:“来吧姑娘,我随时奉陪。” 何怜月红着眼睛,宛如一只嗜血的恶魔,玄妃剑忽然由举起的姿态指向了面前的凤长鸣,而同时,那些绯色的粒子像被吸引的,忽然齐齐向玄妃剑的黑色剑身贴了过去。 “我会让你给过去的我陪葬的。”何怜月冷冷的,她红色的瞳孔看不出情绪,可是能够想象出那双眼睛里此时应该是满满的仇恨与愤怒。被一个人恨到这样的地步,凤长鸣有些哭笑不得,他笑出声:“你就这样恨我” “为什么你能过上我想过上的生活”她说着,那柄纯黑色的玄妃剑身已经全部被妃色粒子裹地严实合缝,一点儿黑色的缝隙也看不到,就好像它原原本本就是红色的。 没了那些盘旋的红色粒子,玄妃剑的霸气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 凤长鸣转移话题调笑她道:“怎么,那些红色苍蝇怎地没了” 何怜月兀自接着自己的话题向下说:“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说着,那柄玄妃剑忽然铮的一声响,就像是金属相撞的声音。凤长鸣一愣,注意力不由自主就被玄妃剑吸引了过去。何怜月咬牙切齿,红色的瞳孔迸射出浓浓恨意:“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她重复了一句,而此刻玄妃剑剑身猛然一颤,又是一声刺耳的响,犹如巨鼎之鸣。凤长鸣一愣,似乎在喃喃:“你的剑” 一泪从她眼角滑下来,似乎这泪也被她红色的瞳孔渲染成一血。何怜月将另一只手搭在剑柄上,双手一齐将剑握住,向后一收,整把剑平行于地面指着凤长鸣,她脚下运劲猛然前冲,凤长鸣看准时机同时将双臂展开,随时准备防御 迎面而来的玄妃剑带着劲风,逆着剑身看去玄妃剑的剑身窈窕而精致,红色剑体就像在血池中洗过一般,红彤彤地发着光。凤长鸣眼看着那柄剑朝自己奔过来,他凝了凝神,忽然下定决心似得不退反进,脚下猛的发力,整个人如弹跳起来的豹子一样,整个人散发着熊熊元力。他刚才的契印是凌空杵的契印,此刻他的手掌就像长出了一支既粗又长的铁杵,每次拍出都会带着强大的杀伤力。在这样强度的对攻下,他生怕思若笛出了什么闪失,那可是苏若雪给他的笛子,他不想它出什么问题,在不清楚对方玄妃剑真实实力的情况下,他打算先用凌空杵试探一下。 何怜月这一剑刺来,uu看书 .uukanhu.co剑路平常无奇,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平刺。凤长鸣朝着那柄气势磅礴的剑猛冲过去,并没有躲开的意思。 何怜月也并没有变招,眼看着这一剑就要刺老,同时距离凤长鸣也只有转瞬,凤长鸣足下的速度奇快,巨大的惯性将他猛的推送到玄妃剑的剑尖。距离胸口的剑已经通过皮肉震得他心脏压抑,眨眼间那柄红色的剑就要将他穿心而过。就在此时,凤长鸣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股力量,一提气忽然将整个人从地面拔起来,因为他原本向前有非常快的速度,如果他想要凭借跳跃躲开这一剑所以要以非比寻常的速度跳起来才行。 然而凤长鸣的的确确也能做到这样的速度,何怜月的红色眼珠让人担心她是否还留有视力,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凤长鸣无法凭借从她眼神的聚焦中来提前预判。有很多人能在拔剑的瞬间将敌人一招毙命,剑速剑技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对对手动作准确的预判。这和赌博有一点相似,赌博最怕遇到扑克脸,因为你没办法从他的表情里预知他手牌的好坏,同样的,当对敌的时候你看不到对方的瞳孔你也很难预测出对手下~好搜搜篮色,即可最快阅读后面章节 ...(..)( 元域镇妖师 ) 第146章 红色之剑(下)
不过现在并没有闲工夫考虑何怜月的下一步动作,那只是被迫防御与反击的时候才会用到的技巧。《 更多更全》 跃起空中的凤长鸣眼看着那柄剑已经在自己的身下,他几乎是和地面水平,所以那柄同样水平的剑就摆在他的眼前,带着迅疾的剑风猛然划过。凤长鸣同时将元气凝在右掌之上,在玄妃剑滑到他面前的时候猛然拍出,掌心带着巨大的力道朝玄妃剑通红的剑身袭去,这一掌,他要试验出这红色的剑到底与与刚才黑色的剑有什么不同 铁杵一般的力量毫不客气地砸在了红色的玄妃剑上,凌空杵是在掌心猛然向外喷射元力,距离不长所以形象地形容成杵。只因为是向外喷射元力,所以掌的力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靠喷射的元力袭击敌人,所以掌力未到而威力已到,这加长了攻击范围同时又加强了攻击的强度,乃是十分不强悍的攻击方式。 在凌空杵刚刚触碰到玄妃剑的时候他就能感受到玄妃剑无比坚硬的剑体,那时候他的掌心离剑体还有些距离,他没有停,继续向下拍掌,手掌离剑身越近凌空杵的威力也就越强,而且伴随着这种坚硬的质感也越明显,凤长鸣急速催动体内元力,他的巨元之力之力就像是决堤的大坝一样,洪水狂泻出来。他眼角杀气大盛,掌心一路顺畅无比地击向了玄妃剑的剑身。 醉心章、节亿梗新 “中”他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以增强自身的气势。 凤长鸣的力量是十分强悍的,在拍中玄妃剑剑身的时候他明显地感受到玄妃剑整个剑身抖了一抖。何怜月轻轻啊了一声,凤长鸣的眼神移到她的手腕,忽然明白她瘦弱的手腕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所以玄妃剑才会由于她的把持不住而轻轻摇晃。 一把剑的威力并不是光要看剑的本体,另外还有就是剑的主人。 凤长鸣想笑,似乎奸计得逞了似得,而他还没有笑出来只见何怜月忽然抢他一步笑出来,她居然那样得意,好像奸计得逞的是她。 怎么她会笑出来 凤长鸣一愣的功夫只听见何怜月清冷的声音:“多谢了。” 凤长鸣没搞懂状况,还在发愣,他的掌还停滞在剑身上,一股从前到后的摩擦力却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忽然以更快的速度划过他的掌心。 凤长鸣忽然一惊,他看着何怜月得意的笑方寸大乱。这股摩擦力来得着实没有道理,因为何怜月此刻已经停住了前冲的步伐,玄妃剑也好端端的停在她手上保持着一剑刺出的动作止住了去势,所以她才会感受到那忽然一顿消失的摩擦力。 可是这之后,那柄剑停下之后又传来更为快速的摩擦感觉是 凤长鸣慌了,他琢磨着她脸上的笑意,而余光却忽然注意到玄妃剑在接近剑柄的地方由红色又恢复了纯黑色。诧异的凤长鸣把视线从她脸上移过来,盯着玄妃剑的剑柄裸出的黑色,却陡然发现那黑色的面积正在扩大 这是怎么回事凤长鸣难以参悟,只觉得不可思议。然而在听到瞭望楼上传来的惊呼后,他满不在意地将视线移到别处,然而这轻飘飘地一挪之后,他就像被人扇了大个嘴巴,瞬间呆愣在那里一个动作也做不出来。 那柄剑,竟然硬生生地褪去了一层皮 不对,不是皮。确切的来讲那是玄妃剑红色的剑鞘,可是玄妃剑哪里来的剑鞘被褪下来的“皮”俨然是一把崭新的玄妃剑,只不过并没有剑柄,只是一柄光秃秃的红色剑身,此刻背对着他悬停在空中 那个“皮”,那个“皮”是玄妃剑红色的外衣 凤长鸣恍然大悟,脸上出现讶异的神色。他实在难以想象那把红色的剑是如何出现的,他只记得玄妃剑漆黑的剑身被妃色粒子包裹了起来,之后就变成了一把红色的玄妃剑,而此刻那把黑色的玄妃剑回归,又凭空多出了一把妃色的剑身将两者联系到一处,那么也就是说这柄凭空出现的妃色剑身一定是那些妃色粒子组成的。就像是利用模具做器具,这些红色粒子以玄妃剑为模型又做了一把一模一样只是无柄的剑 那柄剑晃了晃,忽然猛的调转身形回身向凤长鸣急刺过来,凤长鸣眼疾手快横掌拍向那柄漂浮着刺来的玄妃剑,那柄玄妃剑被力道改变了剑路,擦着凤长鸣的衣襟滑了出去,同时针扎一般的刺痛瞬间传来,凤长鸣难以置信地向下看去,只见自己在的腰部衣服开了一个大口子,一道不长不深的口子躺在那里,虽然不严重却仍有血流出来。 怎么可能明明没可能个划到自己的 “呵呵。”何怜月冷笑,凤长鸣猛的回头看她,她笑的妩媚,红色的瞳孔诡异如妖,她娟狂地笑,笑的人背后发凉。那柄玄妃剑听话地悬在她的身侧,她笑够了,慢条斯理地:“这柄血红色的玄妃剑是玄妃剑剑气凝结成的,不需要碰到你便可以对你造成直接杀伤,而且这柄剑直接受到我大脑的控制,我想到哪里它便可以刺到哪里,也正因为他们两个都由我控制所以配合十分默契,也就是你要同时对付两把剑,难度远胜于你对付两个使用玄妃剑的我。” 凤长鸣表情凝重地看着她,刚才那副玩世不恭得轻松一扫而空。 “凤长鸣,胜负已分,你的死期到了。” 她傲慢地,似乎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肆意地决定底下臣服者的生死。 一柄削铁如泥的黑色玄妃,一柄袭人千里的红色玄妃。好像一雌一雄,一阴一阳般默契而圆满,凤长鸣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然而这份乐趣后面又藏匿着迭起的危险,让他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 “两柄玄妃剑”符玟宇声音颤抖,瞭望楼上的这个老人已经完全被玄妃剑的变化惊呆了,在他的印象里玄妃剑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变化,他惊讶之余也在赞叹这样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姑娘居然又如此实力,凤长鸣也不是泛泛,当真是后生可畏。 凤长鸣按兵不动,大脑在飞速谋划对付两个玄妃剑的有效方法。手持玄妃剑的何怜月已经是十分棘手了,如今又多了一柄更加灵活无孔不入的玄妃剑,着实不好对付。 虽然说他是想与更多更强的人交手,可是这次 明显是严重超标了。 红色的玄妃剑在她身侧漂浮,与她齐眉,正铮然作响。何怜月血红色的瞳折射出千百支冷厉的杀气,仿佛千百支在毒火中淬过的冷箭齐刷刷地射了过来。凤长鸣小心谨慎注视着玄妃剑和何怜月,在那柄红色玄妃剑猛然刺来的一瞬间跳了开去 他知道红色玄妃剑是剑气所结,可隔空杀伤,所以这一跃他跃出了一段额外的距离防止自身受到剑气的波及,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跃的太高,整个人还停留在空中的时候何怜月已经猛然发难,她速度极快,剑势刚猛,铁黑色的玄妃剑化作一头出水蛟龙,划破空气传来怒吼嘶鸣朝凤长鸣咬了过去。 凤长鸣在空中无法改变身形,利用元力强行与地面反激改变位置又太耗费时间,来不及避开这一击。还好凤长鸣双掌仍是凌空杵,眼看着黑色的玄妃剑已经紧锁他咽喉,他急中生智,双掌猛然合十,两个无形的杵状元力顿时冲撞在一处,强大的冲撞只震得他筋脉生疼,有元力在其中作祟双掌自然不能成功合到一处,但是正因为两掌不能合到一处留有一尺长的距离,黑色的玄妃剑正正好好被两股元力卡在中间,就好像一扇对开门当的一声合上,恰好夹住了关门人的手指一样。 被夹住的玄妃剑剑势一顿,自是不能在向前前进一步将他喉咙刺穿。而凤长鸣在空中何怜月在地面,剑势虽然不能向前递进但是何怜月脚下未停,依旧向前猛进,凤长鸣在下降的同时已经被何怜月前进的步伐带出好远。落地的瞬间凤长鸣后脚猛然踏在地上,坚实的地面愣是被他踏出一个浅浅的印,而正是这股力量硬生生地将被何怜月带动后退的自己停住,何怜月是一介女流力量远不及自己,自己这一停之于何怜月就像是一辆马车跑的正急忽然面前天降下来一堵厚重的墙。 敦厚的力量从剑尖一路滑至其手腕,她手腕不吃力,猛的一疼,黑色玄妃剑的剑势彻底止住再也不能递进一寸。 因为黑色玄妃剑没有妃色粒子自然那股十分强悍的剑气也不再,uu看书 .uukanshu.co 就像一个人被抽走了灵魂般,此刻的黑色玄妃剑除了削铁如泥之外到真是没什么厉害之处了。凤长鸣仗着这一点十分乖张,刚刚接下了这一招就开始得意,然而他得意的笑容还未达他的眼角只觉得后背冷风吹来,嗖嗖地响,凤长鸣后知后觉地哎呦一声,他居然忘了此时此刻,他要面对的是两把玄妃剑啊 上文看似拖泥带水耗费时间巨大,其实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凤长鸣跳起又落下,根据万有引力算一算这能有多大的功夫其实在凤长鸣躲过红色玄妃剑,何怜月手持玄妃剑攻来的时候红色玄妃剑已然迅速调转剑头向凤长鸣后心急刺过来,凤长鸣落地之际也是红色玄妃剑剑势到来之时,此刻的凤长鸣正以双手控制住黑色玄妃剑,整个大后方闪空出来供对手任意袭击,若是他撇了面前的黑色玄妃剑转身防御那么何怜月大可直挺玄妃一样叫他受到重创,然而背后的红色玄妃剑又是不能不管。此刻的他背后受敌,红色玄妃剑与黑色玄妃剑互相映衬弥补空当,配合地天衣无缝。何怜月这一下乃是一招漂亮的声东击西之计,凤长鸣进退两难被夹在中间危在旦夕~好搜搜篮色,即可最快阅读后面章节 ...(..)( 元域镇妖师 ) 第147章 暧昧之举(上)
进退维谷的凤长鸣不知所措,双手兀自用元气将面前何怜月所使的黑色玄妃剑控制住,背后的飒飒冷风如刀锋一样刮过来,凤长鸣忍不住不回头看去,只见飞速而来的红色玄妃剑平端端地向自己刺过来,而就在这么一分神的功夫,他以元力夹持住的黑色玄妃剑忽然猛的向前递进半分,凤长鸣猛的一惊又再次回神施力将黑色的玄妃剑牢牢夹住,不让它趁虚而入。 前后两个玄妃剑气势汹汹,二者如猛虎左右,令中间之人顾盼不得。 凤长鸣心急如焚,但看背后的红色玄妃剑越逼越紧已容不得他再拖沓下去,他把心一横把牙一咬,叫了声:“过来吧”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不知道凤长鸣怎的喊出这么一句话,以为他是放弃挣扎呼唤玄妃剑快些过来以给自己一个痛快,于是一时间有人扼腕有人叹,有人欢喜有人愁。 凤长鸣会乖乖束手就擒任你采撷真逗,我赌五毛钱,他要是这么做了我这一分钱都给你。 正当围观群众的情绪表情云罗百态的时候,凤长鸣双臂早已运起了千钧的力量,只见他闷哼一声,铁腰铜肋向后那么一歪,手掌夹着玄妃剑向一侧猛的扔掷出去。 何怜月万万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招,她以为他或遁或战,自己总会有一柄剑对准他,可是她终究是太年轻些,战斗经验不丰富,殊不知战斗之中招法并不是一成不变,若是招招如新让对方措手不及才叫好招法。 当时的何怜月并未料到此招,手腕正紧紧攥着玄妃剑,想着若是凤长鸣转而拦攻红色玄妃剑那么自己定要趁着等功夫攻上,所以丝毫不敢有怠慢,可不料凤长鸣忽然将她连带玄妃剑扔掷出去,在急促的时间里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手腕还十分用力地攥着玄妃剑,在被扔掷的过程中也并没有想起将手放开,所以这一掷何怜月连剑带人宛如被凤长鸣舞起来的流星锤,只是这个白色的流星锤忒美忒梦幻了些,此时的她白色的裙裾整个都贴在一侧腿上,另一侧就自然由于空洞而被风吹得肆意,她在空中划着弧绕着凤长鸣转了大半个圈。而凤长鸣并不是单纯地将她扔到一边然后自己欢欣鼓舞去了,凤长鸣在扔掷的过程中依旧用双掌的元力夹持着玄妃剑,他双臂灌满了力量,额头青筋暴起。要知道你用手掌夹住另一个人的头很简单,但是若要你夹着他的头将他举起来这就很困难了,这都是要经过一番十分复杂艰难的训练,最起码你要有惊人的臂力,所以友情提示非专人人士请勿模仿。 何怜月被扔掷地在空中打圈时她就在琢磨凤长鸣怎的会用上这一招,这一招对他带来的好处和对自己的弊害,然而只一瞬间的功夫她就翻悟,凤长鸣这是想让背后的红色玄妃剑刺向她自己,他将她兜起圈子甩起来,而甩的方向不正是玄妃剑冲过来的方向吗 她给他一个声东击西,他居然还她一个隔岸观火 可是他还是太小瞧了玄妃剑。 凤长鸣想的恰恰是将何怜月扔掷到妃色玄妃剑刺来的轨道,让她代替自己来挡住玄妃剑的攻势,待何怜月被凤长鸣甩到了既定的轨道,凤长鸣果真松手,何怜月像一个铅球一样朝着激飞而来的玄妃剑扑过去,这招让其自食其果着实毒辣,稍有不慎何怜月便会吃下这一剑。凤长鸣打心眼里不想让她受伤,所以在扔掷她出去的时候本能地冲出妄图能够帮一帮她,免得她被自己的剑刺了个正着。 他实在太小瞧玄妃剑了,他迈了两步不到,神色紧张,而身处险境的何怜月居然出奇的平静,她看着眼前奔来的凤长鸣忽然一笑,将手里的黑色玄妃剑猛的递出去,凤长鸣大惊失色,倏然间偏过头去,锋利的玄妃剑切断他几根来不及躲闪的鬓发,漆黑色的鬓发飘在空中久久不愿落下,何怜月的身体由于惯性还在向后飘落而去,凤长鸣怔怔的瞧着自己夭折的那几根鬓发咬牙切齿:“不识好歹” 我本来是想帮你的呀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太不识好歹了 凤长鸣正气恼,但看刺向何怜月后心的红色玄妃剑猛的改变剑势折返冲天而上,就像后裔射出的落日之箭,凤长鸣一呆,那柄剑却已经蓦地悬停在半空中,剑尖朝上,凤长鸣又是一呆,那柄剑再次倒急速转俯冲下来,凤长鸣再是一愣,何怜月此时翩然落地,嗒的一声,红色玄妃剑正正好好俯冲到她身侧悬停,剑尖与她腰肢平齐,略微上下颤动。 “玄妃剑伤我不得”何怜月冷冷地,随即再次挺剑而出,红色玄妃剑十分配合地与她一齐发起攻势,她若攻他上盘红色玄妃剑便猛击他下盘,她袭他后身玄妃剑就缠住他面门,凤长鸣拳如雷动掌如风行,腾挪躲闪中穿插着攻击,可是总是无法全心全意地单纯攻击。凤长鸣不喜欢防守,他的信念是一旦防守你就输了,防守都是被动的,而要想胜利必须要掌握主动权,可是如今凤长鸣却是抽不出身来施展攻势。 他知道那柄黑色玄妃剑只是锋利一些而已,所以十分大胆地将思若笛抽出来渡上元力毫不客气地与其交锋,一时间只听着下面金属交接之声,脚踏地面之声,衣衫当风之声,剑破气流之声夹杂在一处,乱耳十分。 这一战实在是精彩绝伦,凤长鸣单挑两柄玄妃剑,一柄招式刚猛大开大合,是黑的那柄;一柄灵巧轻捷迅疾如风,是红的那柄,两柄剑各取所长互相弥补,配合之密切让人叹为观止,远胜于两个人各持一剑对敌。好几次凤长鸣都深陷重为,然而他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都将其一一化解,然而即便是这样也令他冷汗遍背,额头更是密密麻麻地一层细汗。 围观群众此刻都屏息凝视,注视着下面**迭起的打斗。有不识门路的,权当是看个热闹,表情兴奋地要死;然而那些对武艺稍稍有些通晓的,表情都是一副活生生的晴雨表,不用看打斗单是通过其面部表情变化便可以大致推断出来当下打斗的情形;而精通打斗门路的,比如符玟宇,他一直都是面色沉重,不言不语。正所谓真人不露相,这里面也只有少数人看的出来,两个人虽然各有千秋,打斗起来彼此互有攻防,然而凤长鸣已然处了下风,他的那些防御都是极为惊险,稍有不慎就会被剑势所伤,虽然看上去十分具有观赏价值犹如看独轮车走钢丝,十分叫人佩服,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有人可以走平地谁又愿意冒风险走钢丝呢这个时候的凤长鸣其实已经是被逼无奈了。 此时的凤长鸣再也看不出一丝轻松的味道了,此刻的他全神贯注与何怜月你来我往,全然不复那个自信满满的轻浮少年。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子凭借这一把玄妃剑已经是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他见到高手不多,但是这个女孩儿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他最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遇见的高手,周案堂的武功绝对堪称一霸,但是他没有真正见识过,和眼前的何怜月孰高孰低还是尚未可知。 两柄剑,一双手。 如果他再长出一双手,两双手就好了。凤长鸣想。 等等,两双手 凤长鸣忽然想起什么似得,uu看书.uashu 红色玄妃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过来,凤长鸣一个纵跳足尖点在剑身,何怜月同时向他空中的下盘横剑扫来,凤长鸣俯身以笛相挡,借力向后一连串的空翻,落地的时候红色玄妃剑又毫不给他喘息机会,再度向他刺来。 凤长鸣兀自在原地呆了一呆,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玄妃剑,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半天,只见他眼神忽然一变,右腿向后撤了半步,然后像离弦的箭一样逆着红色玄妃剑剑路的方向冲过去。 我见过有剑术高超的人,对剑的时候可以不避对方锋芒直接刺到对方刺来的剑尖上,两个剑尖相撞却不滑脱,反而导致两个剑身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弯曲,更有甚者不好的剑自然咔嚓一声折为两段,所以如果想要使出这种高超的剑法必须要具有三个重要的条件,第一你要不怕死,因为这路剑法实在危险;其次你要有超凡的剑法,因为平常人是使不出的;最后你要有钱,如果没钱的话你是舍不得冒着废掉一把剑的风险与别人对剑的。 可是~好搜搜篮色,即可最快阅读后面章节 ...(元域镇妖师../34/34768/)--( 元域镇妖师 ) 第148章 暧昧之举(下)
这个想法太疯狂,我有点儿坐立不安。凤长鸣这是嫌我没让他逆天屡次三番被人制于剑下所以想不开准备以死谏之么如果他真的不想活的话那该如何是好,笔者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事情不能这样发展,我得做点什么好挽救这个局面。于是我准备拾掇拾掇去东宇苏家走上一遭和苏东何商榷一下主角易帅的相关问题。 然而这个伟大计划刚刚从我脑袋里露出点苗头,凤长鸣那边画风陡然一变,明明是不满命运坎坷准备一死以诘作者之不公,现在忽然变成了异世界某个科幻电影中躲子弹的镜头,我以为是我拿错剧本串了戏,然而接下来定睛一瞧发现不对,凤长鸣这何止是串戏这么简单,他不仅串戏,而且还串成了一出歌剧。 我现在就告诉大家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凤长鸣足下速度无可挑剔,直直地朝玄妃剑奔来,何怜月呆愣在原地,似乎想着反正这个人也冲过来送死了正好省的她再出手,所以并没有动。眼看着那柄红色的玄妃剑离凤长鸣胸口越来越近,凤长鸣一个芭蕾舞标准舞步没错,脚尖点地,双臂张开一个侧身妄图划过去。我看见孙思竹惧怕地捂住了眼睛,似乎那柄剑穿入他胸膛已成定数。 他的侧身让玄妃剑贴着他的胸口流光游水一般地划了过去,虽然剑身和他胸膛有段儿距离,然而那红色玄妃剑的剑气还是毫不客气地扯破了他胸口的衣服并在他肌肤上面狠狠地划了一道血痕。凤长鸣浑不在意,整个人躲过玄妃剑之后足下再度发力,以高出刚才几倍的速度袭向何怜月。他长着双臂,就像一只挥翅将飞的大凫,何怜月一愣的功夫,他已至她面前,右手探出抓她执剑的右手腕,她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抓了个正着,他毫不停顿,又绕着两个人的右手腕绕了一圈,到她背后,同时左手钳制住她左手腕。醉心章、节亿梗新 这个姿势是要跳华尔兹么 这也不是华尔兹好吗 何怜月一愣,现在的她背贴在他胸口,好像是被他抓着手腕拥在怀里一样。这个动作着实暧昧,让人不禁想入非非,而当事人更是尴尬,虽然对于凤长鸣而言这是一个反客为主的招式,可是何怜月的战斗经验却十分欠缺,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知道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又把她拥在了怀里。的脸颊蓦地一红,红色的瞳微微弱了下去,呈出一片略带澄澈的红。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平常鲜有男子与她这样近过,现在猛的被男人拽到怀里面她忽感一阵失措,心脏蹦的厉害,好想随时都能揭竿而起从她嘴里跳出去。 “呀呀呀,你师父真会占姑娘便宜。”孙思竹在梁帧旁边调笑道。梁帧把头一撇,不服气道:“你知道什么,我师傅这是在品鉴一下我师娘的身材到底符不符合他胃口。” 这一番话把瞭望楼上的各位逗得前仰后合,仿佛一瞬间大家都忘记了下面正在进行一场生死之斗。孙思竹呵呵笑:“你真的这么想让她做你师娘呀她那样的母老虎有你们师徒俩好果子吃” 涵江和赤月的关系虽然是对立的,可是孙思竹说起何怜月来却一点儿恶意也无,到更像是调笑的意味,这叫梁帧有些困惑。灵枢府本想借助涵江与赤月的矛盾坐山观虎,如今赤月虽然秣马厉兵杀了过来,可是两帮之间却并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意思,似乎灵枢府驱虎吞狼的计策有些失算。而且凤长鸣在底下九死一生,他口口声声说的去赤月教执行任务,可是这个任务到底是什么呢 到现在他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那只是凤长鸣骗他的。 何怜月红着脸,一时间慌了神吗,连如何反抗也忘记了,只是侧脸看他:“你要干什么” 凤长鸣和她的脸贴的极近,她的秀发使劲向他脸上扑,他摆了摆头将那几绺淘气的头发从他脸上甩落,嘿嘿笑:“借你双手一用” 何怜月不知所以,然而他喷吐在她脸颊的气息却叫她心口一阵酥麻。天杀的,这个男人怎的离我这样近她凌厉地翻了他一个白眼,翻转手腕要将他从自己身后逼退,然而她力道刚刚从手臂传过去却遇到了一股与之抗衡的更强大的力量,她一怔,却听凤长鸣附在她耳边似笑非笑地:“别这么小气嘛借你双手一用又不会怎样” 凤长鸣的这个十分普通的动作本来没有什么,可偏偏他是背对着瞭望楼的众人,所以这个角度有点尴尬,他刚刚做这个动作之时孙思竹的下巴已经差点掉了下来,她一手指着凤长鸣另一只手以极快的频率拍着梁帧的肩膀,好像怕他稍晚一点儿就错过似得,她口气惊愕:“喂喂喂你快看快看,你师父是不是吻了你师娘啊” 虽然梁帧一直口口声声说这个大姐姐是他师娘,但是这其中自嘲与调侃的味道颇重,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凤长鸣居然动了真格的,这就很难让他心平气和地接受。 他底气不足地辩解:“哪里啊,你看错了吧你肯定是看错了。” 也难怪,平常这连个人说话都是十分大声,目的意图一目了然,可能是这次离得太近不想浪费体力嘶声大喊,所以凤长鸣附在她耳朵上说的这句话声音不是很大,而瞭望楼上的诸位又不似凤长鸣拥有一个机敏的耳朵,自然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是看见他忽然向她耳朵凑了一凑。加之两人这个暧昧的动作又经过合理猜想凤长鸣这一凑很可能是亲了上去。好巧不巧,这个时候画面中忽然出现了何怜月红着脸回头羞愤看他这一幕,那副羞赧的模样正像被轻薄了的女孩所做的羞愤之态,谁又能猜到她这副表情其实是因为她想反手刺他无奈却拗不过他的腕力气急所致 这更是一个铁证,孙思竹更有说服力,她指着何怜月气呼呼地对梁帧抱怨:“这都什么时候啦,还想着轻薄人家姑娘,你看看人家姑娘羞得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梁帧此刻彻底接受了赤月教主被凤长鸣轻薄的事实,他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心里想着:灵枢府的人怎么可以和赤月的人搅到一起呢师傅真是太胆大妄为了想到此处他又是一愣,忽然狐疑:你说师傅是不是在向赤月教主施美男计呢 若果真如此那么到时候灵枢府和赤月教可就是一家人了,赤月自是不攻自破了哎呀呀,想不到师傅这么有韬略,竟然使出这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策,真是得了夫人又赚兵,此计甚妙,甚妙啊 梁帧将他那个大大咧咧胸无城府的师傅想象的无比聪颖,实在是这天下间最丧心病狂的膜拜了。 于是梁帧一下又来了兴致,满心欢喜地观战。 手里的玄妃剑一时半会儿不能发挥作用,亏得自己还有一柄剑。何怜月想,于是将希望寄托在那柄红色玄妃剑上,由于她刚才的大半精力都在凤长鸣的身上,所以并未抽出空暇去管另一柄玄妃剑,此刻那柄玄妃剑正水平浮在远处,就像平静湖面上漂浮的小舟。 何怜月将它调动过来,因为玄妃剑直接受到何怜月的控制,只是一瞬的功夫玄妃剑的剑势已经调了过来,它剑尖直指何怜月,满身的剑气腾腾四散,就像是一头被惹怒的公牛正刨着蹄子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过来。此时的凤长鸣已经无所惧怕了,却还是刻意逗她拿出十分惧怕的声音道:“你要干嘛啊,你要和我同归于尽吗,你可不要乱来啊” 何怜月此刻被他握着手腕,他的手指就像两只手铐将她的手握地结实,她的手臂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用上力的了,可是她却不服输,手用不上就用脚去绊他。凤长鸣蹦蹦跳跳地连躲带闪,也不知是被踩得还是被灰尘染的,她的裙摆顿时被弄的满是泥污,凤长鸣看着心疼,制止她道:“喂,你不要闹了啊裙子都脏了,我可不会洗衣服。” 何怜月咬着下唇,倔强的瞪了他一眼:“谁要你洗”话罢她白色软鞋毫不留情地向他小腿迎面骨踹去,凤长鸣知道她性子,若是她踢不到他肯定不会罢休,反正被踹一下也不会死人,索性就让让她一个小姑娘好了。想到此他也泰然,所以这一下并不躲开,何怜月却想着这一脚白痴也会躲开所以卯足了力气,然后只听着凤长鸣哎呦一声,额头豆大的汗珠子掉下来。凤长鸣到不惊讶,他知道这一下将会很疼,因为她踢得可是十分脆弱的迎面骨。倒是何怜月踢中了之后呆了一呆,然后气急败地坏责问他:“你怎么不躲啊” 凤长鸣真是哭笑不得,踢不到她不满意,踢到了她还是不满意。他兀自苦笑:“白教你踢一下消消气还不好。” 何怜月不知道将他的这句话理解成了什么意思,她目光呆滞了片刻,然后表情复杂地朝远处的那柄玄妃剑喊道:“刺死这个无赖” 无赖我哪里无赖了 凤长鸣十分不服气,uu看书.unshu.cm 可是刀剑无情,他就算是天大的冤枉对飞驰而来的刀剑来说也比不上一层挡在身前的薄纱来的实惠。玄妃剑认主,它才不会傻愣愣地连何怜月和凤长鸣一块儿穿了,也正是它灵活,所以进退自如,抓人破绽乘虚而入之能也十分值得称赞。它并不草草刺过来,而是绕着两人转圈以寻觅凤长鸣的空当,何怜月积极配合玄妃剑营造这个空当,所以使劲挣扎妄图让凤长鸣分神从而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好让玄妃剑得手。凤长鸣知道她的想法,根本不给她机会于是更加紧凑地贴住她。当时凤长鸣并没有想占她便宜的意思,这一下纯属见招拆招,可是这一下两人实在是挨得太近了,何怜月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忽然钻进他鼻孔里,他心脏蓦地一软,就好像喝醉了一般,她温温的香气勾地他魂不守舍,可是他坚实胸膛也一样烤的她后背发热,她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一下将凤长鸣的魂魄瞪了回来,他面不改色,可是蓬勃有力的心跳却越跳越快,她清楚地听到了他胸口那充满诱惑力的声音。 这么下去着实尴尬,凤长鸣咳了咳,勉强回她一笑:“要借你手臂用一下喽”~好搜搜篮色,即可最快阅读后面章节 ...(元域镇妖师../34/34768/)--( 元域镇妖师 ) 第149章 于心不忍(上)
何怜月不知道凤长鸣要干什么,他说要借自己手臂一用,可是手臂长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不借他不就好了 然而她实在是忘了自己的处境,此时此刻的她双手被凤长鸣钳制着,岂容她说得算 那柄绯红色的玄妃剑兀自盘旋在空中,凤长鸣站定先机,不守反攻,他衔着何怜月的右手腕向前平削,黑色玄妃剑正击在妃色的玄妃剑上,由于空中的玄妃剑到底没有主根,被这猛然一削削地颤颤巍巍,何怜月恍然大悟,回头怒意看他,气呼呼地:“你” 凤长鸣坏坏地笑看着她,手上功夫却是不停,转瞬之间两柄玄妃剑已经叮叮当当地交击了十余下,何怜月就像是一个玩偶被他摆弄着,他们两个那副滑稽的样子倒真像在合力跳一支舞。《 更多更全》 被别人控制着去攻击自己的剑,何怜月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于是恼羞成怒,当然更多的是害羞。她本是个烈女子,这样受人摆布还不如一剑刺死她,她红色的瞳孔此刻已经消减成一片宁静澄澈,杀气也降低到冰点,漂亮的眸子似乎隐隐地闪出一丝泪光来,她咬着下唇十分无助,身体抗拒却随着凤长鸣的动作被十分随意地摆弄着,她一狠心,忽然松开攥着玄妃剑的手,她不想被他摆布,要弃剑,然而凤长鸣却提前发现了她的这个动作,于是十分快速地伸出右手,原本拿她手腕的手忽然覆上她净白的手背,手指从她的指缝中扣了上去,随即向下一压,一握,那柄刚刚准备跌落的玄妃剑又重新回到两个人的手里。 “搞不懂你,你不是想过上我的生活嘛让你和我做一样的动作你不就过上我的生活了嘛”凤长鸣将两个概念混淆到一处,居然还有些道理。他握着她的手又握着玄妃剑,所以控制起玄妃剑来比握着她手腕去控制要顺畅地多,如此一来那柄红色的玄妃剑更是难以招架。 何怜月近身拳脚功夫本来就不怎么在行,她的厉害之处无外乎仗着那柄玄妃剑,如今被凤长鸣如此的一压制她更是一点儿格斗的本领也使不出来,活生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碧玉,只能指挥空中的玄妃剑与其周旋,可是凤长鸣拿着她的手舞着玄妃剑与之抗衡居然一点儿也不占劣势。稍微有点儿见识的都知道,何怜月被凤长鸣釜底抽薪地这么一招已经无力回天,既然凤长鸣有能力将她缚在自己怀里,自然有一万种方法战胜她,比较君子一点的就是反扣她手腕让玄妃剑从她手里掉下来,然后双手毕恭毕敬地奉上落地得玄妃剑说上得罪二字,如此哪个人也不会再厚着脸为难之了。 何怜月虽然被气的泫然,可是终究没有哭,现在她已经学会将情绪很好地隐藏。她回头瞪着他:“谁说想过上你的生活”她嘴硬,却气势汹汹:“我才没有说过,凤长鸣,你真的好令人讨厌。” 我么我女人缘挺好的呀 看到她眼中微微氤氲出的雾气凤长鸣一愣,然而就是这一愣的功夫何怜月忽然抬臂低头,两个动作十分连贯,同时她闭着眼睛一口贝齿已经印上了他的右手 牙齿简直是小的匕首,一排牙齿更甚。何怜月的一排瓷牙白白净净,如此忘我地一咬下去登时被凤长鸣破裂的血管染红了,凤长鸣疼得直咧嘴,闪电般地抽回右手,痛苦万分地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背,他刚才衔着她的手间接握着玄妃剑,如此一松手玄妃剑自然落回她的手里。凤长鸣如此一松懈左手也被何怜月挣脱,他的手背疼得要死,血汩汩地向外冒,孙思竹心疼死了,不禁扼腕:“那个坏女人居然咬人亏梁帧还叫她一声师娘。” 其实这个师娘的称呼只是梁帧的一厢情愿的吧 何怜月目光冷厉,杀气又腾地一下升起来,凤长鸣刚刚从疼苦中缓过神,还很不知所以,何怜月毫不迟疑,迅速挺剑前刺,他们离得太近,这样的距离凤长鸣根本反应不过啦,于是下意识的迅速回身抽出思若笛,一偏头希冀躲过这一剑,手中笛子也是猛的递出 两招几乎起于同时,皆是指向对方的咽喉,两人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一个是一心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另一个是出于本能反应。凤长鸣手臂长于何怜月的手臂,而何怜月的玄妃剑却又胜于思若笛,两者各有千秋,电光火石之间,两个杀招齐头并进,似乎就在这一招中两个人就要分出生死 锋利无比的剑,带着劲风的笛,似乎于同一时间抵达对方的要害 何怜月的剑终究是长了一些,剑尖如期抵在他的颈部,她正着身子面对他,表情严肃;凤长鸣的距离较短,可是他侧身而立,借着半个身子的距离做弥补,他的笛子也是如期抵在她的脖子上。 凤长鸣利用这一段两个人呆滞仿的时间简单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他是下意识地使出了杀招,可是她却是实实在在希望将他毙命。 不知为何,这让他有些心酸。 他的喉头不安地向下滑了一下,过程中刚好碰到了玄妃剑的剑尖,一阵寒意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他能感受到喉头处传来的杀意,她也知道,此刻她领口之上渡满白色雾气的笛子随时都能叫她横尸。 两个人僵持着,顿时无言。 凤长鸣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拿出调笑的本事,可是现在情况这样的尴尬,他又实在不想故作深沉闹得两边都不好收场,毕竟她还那么年轻,毕竟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作为男人,理应退让。他笑了笑:“我们这不是已经过上同样的生活了嘛你看,我们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他想的很好,说完这句话他就把笛子撤下来,他可以先行让步,给她一个台阶。可是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孩这么想让她死,她怒视着他,忽然向前半步:“你还说” 凤长鸣再次偏头,还好那柄剑没有剑气,并未对他脖子怎样。 只能说他动作快,否则刚才他的半个脖子已然分家。凤长鸣脸色白了一白,又忽然无可奈何似得看着她苦笑:“你这么想杀了我你就这么恨我你说你向往我的生活,那么就去做,可是你为什么连承认都不敢呢” “谁说不敢”何怜月理直气壮:“我敢杀了你可是你敢杀了我么” 这话从她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姑娘嘴里出来,总感觉哪里味道不对。凤长鸣定定看着她:“为什么不敢” 何怜月邪意满满地看着他:“那好啊,我们一起将武器埋入对方的脖子里你说怎么样我喊一二三。”凤长鸣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毫不躲闪,却没心没肺地笑着看他道:“一,二” 三。 锋利无比的剑轻轻松松地擦入他的脖子,血顿时顺着玄妃剑流下来。而思若笛却纹丝未动。 “我就知道你不敢,你没有杀心,你不会杀了我。”何怜月十分坦然地说出这句话,然而说完鼻子一酸,忽然眼睛朦胧。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莫名地心痛,这个男人的没有杀自己,为什么自己的心这么疼,是内疚么,是惭愧么这是那时候的自己会有的感觉么如果自己活成了想要的样子,那么刚才的她还会那么坚决地刺进去吗 可是刚才,她刺进去的时候真的很坚决吗 凤长鸣平静看着她,忽然放松了全身,笛子也悄然落下,何怜月怔怔瞧着他,却看他苦涩一笑:“是的,我无法下手杀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没有伤害我,没有伤害我的朋友,我实在没办法杀了你,可能这就是你我的不同吧”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无悲无喜:“你既然想杀了我,uu看书 .ukashucm 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说你向往我的生活方式,我活的自在,你也一样可以啊,活的自在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你想怎样活那随心就好了,你为什么要这么难为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 脖颈上的剑在颤抖。 “我不知道是什么令你作出违背心愿的事情,但我真的希望你可以从里面走出来,活成自己想要的方式。” “不过虽然你口口声声说想要杀了我,其实你也没有那么想取我的命。”他笑了:“我脑后的玄妃剑已经悬停了好久,它直接受你控制对吧如果你有杀心,它早就将我的脑袋扎了个脑浆四溢了吧” 那柄红色的玄妃剑在他脑后猛然一颤,恹恹地愣是不能向前一寸。何怜月目瞪口呆,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他那么用力,攥着剑柄的手指已经由于大力而泛出白色,她刚刚咬他手背,他的血还留在她的唇上,此刻的她脸色撒白,带血的嘴唇不住颤抖。~好搜搜篮色,即可最快阅读后面章节 ...(元域镇妖师../34/34768/)--( 元域镇妖师 ) 第150章 于心不忍(下)
“你那么要强,其实内心也一样柔软,只是你却硬要给这颗柔软的心戴上钢盔佯装坚硬,你想活的自在又要作茧自缚,又怎能活的潇洒” 何怜月眼睛好久才眨一下,就好像被人揉到了心口最柔软的那处地方,她忽然有些茫然无措的怯意又有些返璞归真的快乐。她怔怔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空洞又迷茫,半天,她忽然回归神智似得,将剑猛的一振,只是这一振却只是装装样子,并没有伤他分毫,她瞪着眼,嘴角的血液猩红诡异,她朝他喊:“和我回赤月” 这一嗓子连瞭望楼带赤月弟子全部都听得真真切切,楼上的孙思竹反应最是快,猛的一撑栏杆向下喊:“我长鸣大哥才不会跟你们去,你们这帮坏人” 何怜月丝毫不理会孙思竹的控告,十分霸道地又对茫然的凤长鸣下命令似得吼道:“和我回赤月” 孙本通在上面拱手:“赤月教主,这个小兄弟是我涵江的贵客,贵帮何苦为难他一个外人” 何怜月态度坚硬,也不对孙本通答话,只是看着凤长鸣冷冷地:“你若不与我会赤月,我会让整个赤月踏平涵江” 张榭栅受不了这样狂妄的话,朝地下喊道:“小女娃娃好生嚣张,你赤月若是敢来,来一个我射一个,来两个我穿一双” 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凤长鸣愣了愣,有些犹疑地:“姑娘的意思是” “你是我的俘虏,如果你不和我回赤月我就和涵江势不两立。要知道你并不是涵江的人,不可能保他们一世,具体怎样做你可要想好了。” 她脸上并无多余表情,凤长鸣也琢磨不透,可是若要与她走一遭免去了两帮之间的争端已算是好事一件,自己有通天蚓来去自如,若是有变数随时都能离开,所以陪她走一趟也无妨。想罢十分痛快地点头答应:“嗯,好说。” 这一点头忽然一阵眩晕,他忍不住以手支额,想着可能是很久没有打斗过了,今天这么一打有些脱力,所以也并没有当回事。而何怜月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脸上升起一丝惶然。 瞭望楼上的众人都大呼小叫叫凤长鸣别走,可是凤长鸣却十分轻松的笑笑:“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若想走他们也奈何我不得,若是我这一去能免去两帮之间的争端,也不枉昨夜贵帮的款待了” 他十分豪爽,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这么轻轻松松的便要和涵江的诸位道别。『推荐百度/棋-子*小/说/网阅读』梁帧急了,凤长鸣这是利用美男计成功混入赤月了,他一个人呆在涵江怎么成想着他急忙顺着栏杆就往外爬,还十分卖力地喊他师傅。楼上的人发现晚了,他身手又灵活这些人居然都没拽住他,何怜月冷冷地:“这个小孩子是你徒弟” 凤长鸣从来没发现梁帧居然这么擅长攀爬,这等功夫使出来真是叫他脸上十分有光,于是非常得意地点头,嘴上却是谦虚:“小小劣徒,见笑,见笑。” 梁帧手脚并用,身形灵巧,已经顺着瞭望楼向下爬到一半,何怜月不说话,红色玄妃剑却是猛的一转头,突然向梁帧刺去 梁帧一惊,吓得不敢再动,眼睁睁地看着玄妃剑朝他刺过来。 “你干什么”凤长鸣怒了,以为她是要对梁帧不利,何怜月淡淡地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马缰,也不看他:“别紧张,我只是帮一帮他。” 凤长鸣不信,回头看时,玄妃剑正悬停在梁帧脚边,根本没有刺上去。梁帧如释重负地喘口气,凤长鸣也释然。何怜月翻身上马,在马上坐定,然后对着梁帧道:“小孩儿,你站到剑身上,它带你下来。” 梁帧不知所以,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虽然他本事小可是勇气却是不弱,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儿他毫不犹豫地一跳,正正好好地跳到玄妃剑的剑身上。瞭望楼上的孙思竹担心他,从瞭望楼上探出脑袋来向下看他:“喂你真的要去嘛。” 梁帧十分洒脱:“你不要担心我有我师父在没什么事的。” “我才不是担心你,我担心的是你去了之后给我长鸣大哥惹麻烦”她气鼓鼓地,虽然舍不得可是还要这样数落他。 出奇地,梁帧并没有反击,而是挺大度地回之一笑,朝她摆了摆手:“不会的,那我走了啊” 孙思竹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她的眼神充满了留恋和不放心,可是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颇无所谓地点点头:“早去早回呀” 梁帧还想回她,可是脚下的剑忽然快速地移动开,他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下来,还好他平衡感好这才勉强站稳。玄妃剑十分平稳地载着他,眨眼间就把他带到地面,他兴冲冲地从上面跳下来,跑到凤长鸣旁边嘘寒问暖:“师傅你怎么样,胸口伤地疼不疼啊” 看到凤长鸣胸口破开的衣服上面躺着一道血痕,他十分关切地问。凤长鸣抬起袖子邋遢地抹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十分不快地:“你这小子,是我脖子上的伤严重还是胸口上的伤严重呀” 何怜月急促地看了凤长鸣一眼,似乎迫切地像做什么,然而最终还是勒转了马。 梁帧闻言啊了一声,纠正道:“那你脖子上的伤疼不疼啊” 这功夫瞭望楼上张榭栅粗暴的声音传下来:“小娃娃你若想战来战便是,掳走我帮贵客是为何故” 孙本通也喊道:“赤月教主可否不要为难我凤长鸣兄弟” 何怜月坐在马背上,冷冷地回头看了孙本通一眼:“我既然没有杀他自然不会为难他。”说罢一扯马缰,白色大马意会主人的意思猛然窜出,一众赤月教徒随即跟上,马蹄遥遥地传了开去,似乎转眼间白马已经消失在远方,可是空气中却徒留她近似激将的话语:“凤长鸣你这样随心所欲,可不会中途溜了吧若是如此请便,赤月不会追究亡命之人的。” 凤长鸣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姑娘可真会拿他弱点。她要是不说这句话他倒真有半途借着通天蚓的力量溜走,找到麒麟神后叫他带自己回到人界的想法。可是如今她这样一说确确实实击中了他那颗骄傲的心。若是我跑了岂不是要被你何怜月耻笑了凤长鸣如此一想忽然哭笑不得,明明知道她这是在用言语给自己画地为牢,可是这牢他还真是蹲的心甘情愿。 对于男人而言面子很重要,可是像凤长鸣这样将面子视为生命的,这世界上可是寥寥无几了。 索性,和她走上一遭吧她一个女孩子也奈何他不得。 于是摸了摸梁帧的小脑袋:“走吧,有师傅在不要怕她” 梁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缓缓地回过头和瞭望楼上的涵江众人挥手道别,凤长鸣随着他的动作也把头转过去,瞭望楼上的涵江一众都挤在栏杆上,殷切的望着他,离得太远他们都连成了一条线,被瞭望楼上的木梁一挡黑压压地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索性也不去区分,他只是招了招手笑笑道:“大家都回去吧” 瞭望楼上的孙本通张榭栅符玟宇都一一通话与他道别,孙思竹见别人都说的差不多了,忽然撑着栏杆大半个身子探出来,喊:“长鸣大哥你一定要回来啊” 凤长鸣微笑地点点头,朝她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孙思竹瞧见了,忽然会心一笑。 赤月教的人已经走了好远,若是被他们落下,他们两个人生地不熟走丢了可就不好了。凤长鸣急急忙忙拽起梁帧就走,梁帧被他拽的一个趔趄,然后赶紧调整步伐跟上他。 他们身后,那柄红色的玄妃剑被遗落在地上。两个人转身离开,谁都没有发现它居然缓缓,缓缓地变软,最后化为了一滩血。 两个人刚走两步,梁帧忽然按捺不住似得,忧心忡忡仰头地问他:“师傅,你这么爽快地答应赤月教教主去赤月教,是为了执行任务还是别的什么” 啊什么任务 凤长鸣忽然一愣,恍然想起来昨天骗他的时候所用的幌子就是说去赤月教做任务,于是啊了一声,敷衍地点头:“嗯,对,是任务。” “那就好,吓死我了。”梁帧满意地舒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去赤月教和赤月教教主成婚呢” 凤长鸣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抬手在他脑袋上就是一记沉重的栗暴:“小屁孩瞎说什么” 梁帧痛苦地捂着脑袋,u看书 .uukanshu 疼的眼角都是泪珠,他不服气:“我没瞎说你明明抱了赤月教主,还吻了她耳垂,她铁定是要嫁给你了,虽然这个师娘很危险但是你比她更危险,我相信你能制服她然后让她听我灵枢府差使的” 听他说天书一样地说出这番话,凤长鸣只觉得自己太冤枉,正要辩解忽然脑袋一阵麻酥的痛感传来,他猛的一抖,捂着脑袋表情凝重。 “怎怎么啦”梁帧捂着头顶,看着做同样动作的师傅,怯怯地问。 “没,没什么,只是有些疼。”凤长鸣甩了甩头,好像这样能把头疼甩走似得。 梁帧哦了一声,嘴角含着笑意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凤长鸣:“诶,师傅你知不知道报应这一说” 凤长鸣:“” 又是一记栗暴~好搜搜篮色,即可最快阅读后面章节 ...(..)( 元域镇妖师 ) 第151章 抱病在床(上)
一帘丝质白帐,一张宽敞的大床,一席柔软的被子,还有第一个进入眼里的,那个被刷的雪白的吊顶。 忽然有些头疼。 他的眼睛还未完全睁开,朦朦胧胧的,就像刚刚睡醒似得。空气里有浓浓的药香味,主人十分有心,还燃了安神香以冲淡药味,可是这药味实在是重,安神香虽然一刻不停地向外散发香气,无奈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他这是在哪里一想问题他大脑又是猛的一抽,就像是电流通过一样,又酥又麻,他差点就叫出来,然而这声叫最后只化成喉咙里一个微不足道的颤音。 疼痛之后,他忽然就有了一丝倦意。刚刚睡醒就产生倦意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自己原来的失眠刚刚有些改善,却陡然变成了嗜睡,实在是,实在是 他一个错神,眼皮重重地吻在一起,睡着了。 一只手附在他的额头上,半晌,那只手从他额头上移开,一个男人的声音缓缓:“又睡下了,下次醒来就该生龙活虎了吧” 他是如此虚弱,竟然没有发现屋子里是有人的,而且还是两个人。 另一个男人靠着窗边的桌子坐着,翘着二郎腿,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时不时地衔起桌子上的瓜子送进嘴里,咯嘣一声咬开,然后浑不在意地:“是吧,也不知道小月费那么大心思救他干嘛。” g e 床边的男人怪异地看着他,忽然无奈摇了摇头:“你也就敢在背后这样喊帮主的名字吧” “谁说的”瓜子刚刚放到到嘴边,他忽然拿下来理直气壮解释道:“我当着她面儿也这么叫好不好” 那人笑了笑:“你这么担心帮助怎么不去看看她她现在不也很虚弱么” 嗑瓜子的动作一停,眼神不由自主就萎了下去,有些抹不开面儿的:“你又不在,我在旁边又有什么用。” “我可不一样。”那个男人看着他道:“我是公事公办,是教主叫我照料他的。” 嗑瓜子的站起来凑过去瞧了瞧床上睡得香甜的病人,一边伸出手掌摊开一堆瓜子给另一个男人一边好言劝慰他道:“你看看,这个家伙结实的很,如今已经读过危险期不打紧了,你没事就去小月那里看看呗” 那个男人恍然看着他,伸出手指着他苦笑地:“原来你缠着我就是为这事啊” “呵呵。”嗑瓜子的扔进嘴里一粒瓜子,咯嘣一声咬开然后笑目看着他,一个飞眼递过去:“你懂我哈” 嗑瓜子的这个男人叫魏文书,二十余岁,是赤月教掌管文书起草的一把手,虽然不见得文采多高,而且那一副懒散的的样子和印象里那些柔弱忧愁命途多舛的失意文人更是大相径庭。可能是赤月教知书识字的人太匮乏,大家普遍觉得自己的文采难以胜任,而偏偏魏文书这样一个稍稍有些识字的能耐而且脸皮又足够厚并勇于向困难挑战的人出现,这才导致魏文书这样的人都能谋得一个文书的职位,这可谓是时势造英雄啊 另一个和他说话的瘦弱男子叫吴天策,大家可不要被这个名字给误导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习武之人,这有点儿对不起他这个响当当的名号。不过他弃武从文习得一手极妙的岐黄之术,年纪轻轻便号称“悬壶金丹”,是个无需任何预约拍片验血验尿,只需望闻问切便能一针见血的名医,一套程序下来要么让你花些银子竖着走,要么一分钱不花横着走,不过这世界上基本上没有他看不了的病,如果真有他看不了的,那么你也不用另寻高明了,抓紧时间想吃点儿啥吃点儿啥吧 吴天策本来被何怜月吩咐要看好凤长鸣,可是何怜月也受了重伤,魏文书担心何怜月,所以这才软磨硬泡要吴天策去何怜月那里照料。 “你就说的这件事啊”吴天策无奈看他,顺手拿起一边的抹布擦了擦手,低头慢悠悠地:“教主她失血过多,我也只能给她弄些补血的东西,其余的我也是没办法,这东西着急不得,需要慢慢自行调养。” 魏文书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煞有其事地琢磨道:“你说把我的血分给小月怎么样” 吴天策一愣,斜斜地睥睨着他,半天径直走开:“没戏。” “怎么”魏文书跟上去:“怎么就没戏了,给个理由先啊” “你血脏。”吴天策冷冷的。 魏文书:“”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屋子里这才完全平静下来。 屋子里的药香夹杂着安神香一起涌入病人的大脑里,安抚着他那跟紧绷的神经。 凤长鸣再次醒来的时候,味道依旧,只是脑袋已经不似当初地那样疼。他眼神空洞,瞧着头顶雪白的墙壁愣了片刻,然后猛地想坐起来,不料长时间的躺姿已经让他的腰习惯了,这一起竟是有些吃力。 “你醒了”隔着一道白色的纱帐,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不识得这个声音。顺着这个声音望去,他的身影朦朦胧胧地,他吃力地拂开了帘子的一角向那人瞧去,那个人正翘着腿靠在围子床上看书,凤长鸣有点儿不知所以,询问地开口:“你是” 啪他把书扔在手边,似有若无地瞧了他一眼,起身道:“吴天策,我是赤月的大夫。” 如此能耐却只说是一名大夫,实是谦虚。 凤长鸣有些纳闷,喃喃道:“我怎么”他看了看双手,又十分痛苦地捂住头使劲摇了摇,难以置信地:“怎么会在这里” “你中毒了”吴天策起身慢吞吞地穿鞋子,又在凤长鸣错愕的眼神里缓缓:“玄妃剑的毒,毒液是教主的血。” 凤长鸣兀自想了一想,他只记得他和梁帧一起跟着赤月的队伍回山,可是记忆只有一半,在这不完整的记忆中他只记能勉勉强强记到这里,凤长鸣忽然一惊:“梁帧呢他在哪里” “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孩子么他被我带到别处去了,我不喜欢外人离患者太近,会妨碍我治病。” 他起身走到煎药的台子前将温着的药倒出一碗,黑色的浓汤带着冲天的刺鼻气息,吴天策对药早已熟悉,一点儿抗拒的表情也没有。他平稳地端着这碗浓汤径直走到凤长鸣面前,拂开帘子递给他:“嗯,给你药。” 凤长鸣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却没有急着喝,而是十分不敢相信地:“你说我中了毒可是我并没有发现她对我施毒啊。” 吴天策看着他笑了笑:“虽然我没有亲临你和教主的打斗,不过我想你一定看见教主的两柄剑了吧你胸口一处伤,腰部一道伤,脖子一道伤。这其中一定有被那柄红色玄妃剑造成的伤口吧” 凤长鸣愣了愣,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猜的的确不错,于是肯定地点点头。 吴天策继续道:“那柄红色玄妃剑的本体其实是教主的血液,是被玄妃剑的剑气所积压锻造才会形成一柄与其一模一样的剑,它刺到你的时候自然也顺便将教主的血留在了你的身体里。唔,也不能说这是一种毒,反正被红色玄妃剑所伤的人都会十分奇怪地大脑崩坏而死。我想不出其他的解释方法,姑且算是一种毒吧” 凤长鸣想了想,忽然抬头质疑道:“可是那柄玄妃剑并没有刺到我,我这两道伤口都是被剑气所伤,并没有被它直接伤到,既然如此她的血又怎么会进到我的身体里呢” 吴天策的脸上出现一丝诧异,他望着凤长鸣半天,忽然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你没有被红色玄妃剑刺到,没被刺到却也产生了类似的症状,uu看书wwuukanshu.om 难不成是红色玄妃剑的剑气就带着某种毒性”他无端猜了一会儿也没什么眉目,索性一扬手,十分洒脱地:“也罢,反正被那柄血剑伤到的人就一定会大脑崩坏而死的。” “所以,是你救了我”凤长鸣端着药,眼中出现感激的神色。吴天策实话实说不敢邀功:“可不是我,玄妃剑这柄神剑的毒我一个凡人又怎能轻易解了我给你喝的药只是提神醒脑补身体的,起不了多大作用。若说是谁救了你,你还是要找我们教主吧,她当初可是一碗生血灌到你胃里才保住了你的小命。” 凤长鸣整个人一抖,碗里的黑汤洒出来两不止,在雪白的被褥上,顿时晕开一片,他声音颤抖:“什么用生血” 吴天策耸了耸肩抱起双臂:“对啊。红色玄妃剑的致死之谜一直都被归咎为是中了玄妃剑主人的血毒,如何也治不了,也不知是哪位前辈提出了以毒攻毒的法子,就是以玄妃剑主人的血喂给中了血毒的人喝,结果没想到居然还真行,所以这招就传下来,并且是唯一一个可以治愈中玄妃剑血毒的法子。”~好搜搜篮色,即可最快阅读后面章节 ...(..)( 元域镇妖师 ) 第152章 抱病在床(下)
凤长鸣有些坐不住,他忧心忡忡地:“那你们教主呢” “我们教主对付你的时候用血做了一柄玄妃剑,为了救你她又放了一大碗血。”吴天策意味深长地瞧着他,凤长鸣闻言有些颤抖:“那么她是” 又洒出了两浓汤。吴天策有些心疼自己费劲心思熬好的汤药,于是急忙伸出手一指药碗,下命令似得:“你先别激动,药先喝了。”说完又安抚他:“教主只是失血过多,现在虚弱,不过这等小病有我在没什么怕的,几天就能下床了。” 凤长鸣默了一默,怔怔的瞧着他半晌,这才缓缓将药碗递到嘴边,越发浓烈的气味逼弯了他的眉,他顿了顿,面对着这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无从下手,吴天策忍不住在一旁莞尔,漫不经心道:“良药苦口。” 凤长鸣嗯了一声。其实他并不是害怕吃药,他只是担心这么一碗下去他那本来就由于饥肠辘辘而痉挛着的胃会不会坚持不住而将这一碗药汤原原本本返出来,本来到被子上的这几药水就会害得底下的仆人们洗上大半天,这就挺不好意思的了,他不想彻彻底底为难这些下人,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停。而听着吴天策的话,他再不喝可就有被小瞧的嫌疑了,所以也没工夫管那些下人拿到这床被吐得惨不忍睹的被子时会不会将他祖宗问候一遍,一捏鼻子一咬牙,咕咚咕咚地就将这碗黑汤灌了下去。柏渡亿下 潶演歌 馆砍嘴新章l节 嗯,比想象中得要苦一点儿。凤长鸣咂咂嘴,不过还好那颗不堪重负的胃只是颤了颤,并没有吐出来。 凤长鸣抬起袖子揩了揩嘴,将碗递给吴天策。吴天策接过碗,转身走到桌子上放上去,然后脚下一转并未停顿,扔下一句:“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要走了。” “等等”凤长鸣伸出手作出挽留的动作,开口叫住吴天策,他闻声身体不动,只是偏了脑袋来看他,一挑眉:“怎么什么事” “我想问问,我来这个地方干嘛” “” 吴天策不知所以,他来这个地方要干嘛他自己竟然不知道 意识到这样说有歧义,于是凤长鸣捋了捋思路,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你们教主说要我和她来你们赤月,可是我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他可曾对你说了找我来干什么” “可能单纯的是为了救你”吴天策听完他的话后自言自语地喃喃,又否定地摇了摇头:“教主不会这么做吧”说完后抬起头来看着凤长鸣,坦诚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教主叫你来自然有她的想法,她并没有告诉我,现在教主身子虚弱,正在床上躺着静养,等教主身体好了之后她自然会给你交代的。《 更多更全》你先安生躺着,到了饭点自会有人给你送饭来,那边我还有病人需要处理,就先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凤长鸣的房间。 回手关上门,他在门口兀自呆立片刻,其实他本来没什么病人,只是觉得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一是凤长鸣本是与涵江站到一处,并非赤月的朋友,二是由于他的原因何怜月到现在也十分虚弱。他不知道何怜月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要救他,本来女孩子的血就少,就算女人造血效率比男人要强她也不能这么不拿自己的血当回事。 出于这些想法,本来凤长鸣他就不打算救,可是何怜月在给他放完生血的弥留之际一再叮嘱要救活这个男人,这一幕可是把当时魏文书给气得不轻。 他停了片刻,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负起手转身顺着游廊向一旁走去。在经过拐角的时候一个灰色身影顿时扑了过来,他一愣,急忙向一侧躲了开去,定睛看时魏文书正叼着一根草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吴天策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却瞧着他将嘴里的草叶拿下来,朝他一扬下巴:“这是完事了” 吴天策看着他轻佻的眼神,默默地一点头:“他醒了,不用我守着了” “那就好了”魏文书上去单手夹住他的脖子,十分爽朗地:“走,和我去小月的房间里转会儿去。” 吴天策颇为无奈,他都告诉了魏文书何怜月的病是由于失血过多,他除了给她吃些补血的东西剩下的便是让她好生静养,其余的他也是爱莫能助。可是魏文书实在是太不愿意相信他了,为了何怜月的事这么缠着他,曾经的他可是风寒感冒都不愿意找他抓药,除非是真的熬不过去了才来找他抓那么一两次。 对此吴天策很无奈,他坦白:“我都说了,教主的病症需要静养,我们不要打扰。” 魏文书严肃地瞧着他,半晌朝他肩膀擂了一拳:“你小子不够朋友,我魏文书不就求你这一件事吗你还这么推三阻四的,枉我和你这么些年的交情” 吴天策没办法,忽然掉转话头:“那作为朋友我更要告诉你一个重要的情报。” 魏文书狐疑地看他半天,似乎在揣摩他这句话的含义,他看着他的眼睛半天:“那你说来听听。” 吴天策转身,指了指凤长鸣所在的房间,十分正经地与他道:“据我探来的口风,这小子本来中了玄妃剑得毒,可是教主非要带他上山来。” “这点我知道。”魏文书不耐烦地打断他,似乎觉得他的这句话没什么价值,吴天策看了他一眼,继续:“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想想教主为什么要带他会山。” 魏文书倒吸一口气,摸着下巴琢磨一番,狐疑地看着吴天策:“可是我家小月大发善心,不忍心看着别人就这样死于她的剑下” 吴天策被他的那一声小月叫的浑身一颤,他稳定稳定情绪,十分严肃的摇摇头:“我看未必,他脖子上有一道剑伤,那就说明教主本来是想杀了他的,可是为什么最后又要救他呢只能说教主对他有了一丝微妙的感情波动。” 魏文书认真地瞧着他,期待他的深层推理,吴天策煞有其事地:“你说说男女之间的什么感情能攸关生死呢” 看着魏文书脸上一抽,吴天策的心里简直开心无比,他继续添油加醋:“我看亲情是不可能了”他说着还十分严肃地朝他肩膀拍了一拍,魏文书的精神似乎垮掉了,眼神空洞,他拍他肩膀一下他的肩膀就相对着往下那么沉一下,他拍完又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吴天策没事人一样满心欢喜地拂袖离去。将矛头指向凤长鸣后魏文书将有些功夫要花在凤长鸣的身上了,他自然也就得了空闲,想到此处不禁暗自佩服自己的语言能力,既然有如此语言水平按理这个文书的工作还是要他来当比较稳妥。 或者说,这个故事的说书人干脆就应该他来当。 吴天策的身影在他身后渐行渐远,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不见,他却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在原地摸着下巴呆呆地思考良久。眼下的形式十分严峻,一方面当事人何怜月昏迷不醒,而另一方面似乎有人插手了这段美好的姻缘。他和何怜月可是从小的相识,她爹爹沈石就可是对他青眼有加,如今断然不能被人横插一脚,他觉得现在有必要铲除一切异己。 他想着,抬脚两三步迈到凤长鸣的门口,酝酿出一番被人戴了绿帽子的愤怒情绪和要砸场子的一腔热情,酝酿完毕,抬脚推门便进。 凤长鸣刚刚躺下不久,正兀自揣摩何怜月叫他上山来的意图,猛的便听到门被人打开。uu看书 .ukanhu.cm 现在不是饭点,定不是送饭的,他以为是吴天策回来了,于是不由自主地道:“可是吴大夫来了” 魏文书铁着脸,拿腔作调:“然而并不是吴大夫。” 凤长鸣掀起被子撑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上面,凝视来人:“这位是” “赤月教玉笔夺命郎,叫我魏文书就好了。”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好给凤长鸣来个下马威,他在报自己的名头时特意临时杜撰了一个“玉笔夺命郎”这份虚号,其实并没有这回事。 凤长鸣果然十分尊敬地望着他,还了一礼,谦虚道:“原来是尊驾,久仰久仰。” 他的这个动作牵扯里衣,裸出胸口坚实的肌肉,十分具有视觉冲击。相比之下魏文书委实照这个练家子单薄了一些,于是嚣张的气焰顿时颓靡不少,他看着他还留有伤疤的胸膛不由自主地空咽了一口,眨眨眼,喉头不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好搜搜篮色,即可最快阅读后面章节 ...(..)( 元域镇妖师 ) 第153章 大病初愈(上)
凤长鸣见到赤月教又有人来看望自己十分感动,因为他并没有觉得魏文书有何不满的情绪,这也许是魏文书演技太差,不满的态度不太明显,也有可能是凤长鸣的神经比较大条,对魏文书不满的情绪并没有感觉出来。 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来看,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书生,他还是没能有养成一股霸气,骨子里无论如何都遗留孔孟那种之乎者也呜呼哀哉的凄凄惨惨戚戚之情,完全没办法做到咄咄逼人,即使是面对眼前这个所谓的隐形“第三者”。 首先,他先拉把椅子到凤长鸣床前,咳了咳,这样子似乎是官方慰问才会有的基本行为。凤长鸣精神头不是太怎么好,眼神有些恹恹地瞧着他,他嗓子清完,认认真真地注视着凤长鸣,双手自然地拍在膝盖上:“听说我家教主伤了你” 面对凤长鸣,他又不自主地开始正经起来,把口口声声的小月二字愣是换成了一句毕恭毕敬的我家教主四个字。 凤长鸣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顿时十分暖心。想他在赤月算是个生人,却被安顿的井井有条,不但这样还有人来专门探病,足以见得这赤月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大善人,真是民风淳朴,待人和善。 于是他十分和蔼地笑了笑,道了句:“无妨,小伤罢了,我不会记恨你家教主的。”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他不大度倒好,一大度倒大度出了是非。吴天策刚刚还提醒魏文书,何怜月由一开始的杀心到最后的救心,这其中一定是经历了某种感情变化,到底是男女之间的什么感情呢 他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是在明说,何怜月对凤长鸣有意思。魏文书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是还不至于自暴自弃,而今凤长鸣一句大度的话却变了味道,合着她都要你命了你还说不记恨,有什么男女之情能够化解生死之恨呢 魏文书自问自答,是爱情。 不过他心里素质是极好,虽然内心波澜壮阔,表面却是风波不惊的样子。他面上只是啊了一声,眨眨眼,然后点头夸奖他:“公子还真是快意恩仇,是条汉子。” 凤长鸣谦虚:“哪里哪里,还是令帮主不计前嫌,舍命救我,这番恩情定是难以为报了。” 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了。 魏文书哦了一声,面色不善,却没有再说话。 谦虚啊谦虚,你可知你造了多大的孽 接下来的对话没什么营养了,只是在魏文书心里凤长鸣与何怜月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便从此坐实了。虽然如此,魏文书却也不颓唐,只是有点儿伤心,于是伤心的魏文书关切了凤长鸣两句便魂不守舍的离开了。 离开之后却意识到自己是去保卫爱情的,并不是为了证实对方是第三者的。可是想明白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出去好远,他这么再回去颇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想到自己饱读圣贤书,行无理取闹之事实在是辱没孔孟之门,三思之后便不了了之了。 凤长鸣自己在房间里躺着,许久便睡下来了。到了晚饭的时候有人来送饭他才悠悠转醒,这时候已是日薄西山,沉沉的太阳垂到山口,恋恋不舍地一点一点滑下去。凤长鸣起身,只着了一身白色里衣,穿鞋到桌子前。一觉之后的他浑身有些酸疼,但是精神却很饱满,他想着吃完饭出去走走,好伸伸筋骨以驱除身上关节的痛感。 吃过饭,歇了歇神,太阳已经彻底消失在山口,暮色笼罩在大地上,归鸟拍打着翅膀急匆匆地向林子里窜去。 凤长鸣穿好衣衫,刚刚要推门出去,门却吱呀一声自己打开。凤长鸣看过去,只见梁帧正端端地站在门外,神采奕奕地将凤长鸣望着,十分讶异地叫了声师傅。 凤长鸣见是梁帧,整个人都放松起来,朝他一笑:“是梁帧啊” 梁帧兴奋坏了,蹭蹭蹭跑进屋里,到他身边,上下将他完完整整的打量了一边,难以置信地:“大夫哥哥说师傅你康复了,我才着急忙慌跑过来,师傅你真的没事了么” 他仰着头,凤长鸣低头看他忽然坏坏一笑,拇指扳着中指向他脑袋靠过去,看这动作竟是要弹他栗暴,梁帧吓坏了,顿时紧紧眯起眼睛抱起头,凤长鸣看他这幅动作忽然手势一变,变成掌朝他头上抚去,笑意也变成了慈爱,他揉了揉他的头:“当然没事了啊” 头上感受到一片温暖,竟不是栗暴。梁帧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睛放下手,仰头看着凤长鸣嘿嘿傻笑两声。笑完之后他谨慎地左右看看,没人,又跑到门口,推开门,探出脑袋两边望了望。凤长鸣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问他:“你干什么啊梁帧” 梁帧确定外面也没有门,这才满意地从门外将脑袋拿进来,紧紧地关上门,这才跑回来,对凤长鸣小心翼翼地:“师傅,你半途劫我来,说是来赤月教执行任务,你不为涵江掌门的美差所动,原来是为了之后对赤月教主实施美男计苦肉计,师傅你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实在是太厉害了” 凤长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美男计苦肉计但是最后一句他听懂了,是夸他聪明的,于是敷衍地啊了一声,点点头,没底气地:“嗨,也就一般。” 梁帧摇头:“师傅你太谦虚了,不过师傅,我还得问你,我们既然都来到赤月了,你也该告诉我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了吧” 这个 凤长鸣语塞了。他哪里有什么任务啊,这本来就是一个拖住他的幌子,原计划是不等戳破遇到了麒麟神,然后将他带到中阳山此事便结。可谁想到最后居然衍生出这么些个插曲,他只是想简简单单回家娶个媳妇,怎的徒生出这些个事端 凤长鸣有些木然的手足无措,于是只能希冀麒麟神能够看到他的窘状来解救他,他低着头,揉了揉鼻子,然后把手掩在上唇上妄图盖住嘴唇的动作,声音极其微弱的:“麒麟神麒麟神,能不能看到,赶紧把我和梁帧带出麒麟幻境啊” 半天,没有反应。梁帧听他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于是不知所以地瞧着凤长鸣:“师傅,你说什么呢”凤长鸣没去管他,无奈地死马当做活马医又兀自念叨了一遍,半天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凤长鸣急了,气急败坏地:“该死的麒麟神” 没想到太激动,这句话说得太大声被梁帧听了个正着,梁帧抓住话柄:“师傅你说麒麟神我们来到赤月也是为了麒麟神吗” 凤长鸣一个脑袋两个大,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话搪塞他,于是只能顺着他慌乱地点头道:“啊,对,就是麒麟神,就是他” “可是。”梁帧脑袋转的比较快,总是能够发现问题。凤长鸣在他说出可是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慌了神,心想,完了完了,这是肯定露馅了,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的骗局就这么破产了,若是梁帧前往麒麟谷任务失败的消息传到灵枢府,那么灵枢府肯定还是要找第二个小孩子去威胁柔昙的呀 他正想着,梁帧在那边兀自道:“可是麒麟神在麒麟谷不是吗我们来少浮山赤月教干嘛呢” 凤长鸣的大脑高速旋转,以便想出一个合理得答案来解释这个问题。然而一低头瞧见梁帧正用渴慕知识的迫切眼神将自己望着,于是旋转的大脑一时抽筋,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凤长鸣可真是被逼急眼了,破罐子破摔,明明是什么也没想出来,额头都急出汗了愣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气息混乱,却佯装镇定,神秘兮兮地:“其实这很简单啊。” 梁帧不知道这有什么简单,仔细想了一想,并没有想出什么,然后继续抬头神色期待地望着凤长鸣,凤长鸣故弄玄虚,兀自点了点头,道:“其实这其中的玄机很简单,我若是直言戳破那就肯定没什么意思了。u看书 w.uuknsu 这样,为师我正欲出去逛逛,你不妨趁这功夫好生专研专研,想你天资聪颖,等为师散步回来,想必你也能参透个**不离十了。” 其实他只是给自己找个溜走的借口,趁这这等功夫琢磨琢磨该怎样将这个谎圆下去。梁帧闻言十分严肃地低头思忖一番,又肯定地抬头神采奕奕地望着他:“师傅,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随你出去走走,您也顺便提点提点我。” 弟子提出这等请求并不过分,而且还有孝敬师长的嫌疑在里面,凤长鸣纵是一百个不愿意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否决他。他心中极其不快,可是脸上却是淡定,而且表面上十分乐意地接受了。 两个人一起出了房门,顺着游廊向一侧走去。凤长鸣这是第一次出来,他在来赤月的路上就不幸晕倒,记忆隔断在此,是被几个赤月弟子轮番抬上山的,所以他对环境很是陌生,还没有梁帧对赤月对周围熟悉。据梁帧表示他已经昏睡了三天,凤长鸣本人对着三天时间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他只是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只是这一觉有些沉而已。 ...(..)( 元域镇妖师 ) 第154章 大病初愈(下)
赤月的经济条件要比涵江好,这一点从建筑方面就可以看出来。涵江的房屋走的是复古路线,讲究自然,所以整个涵江好比一个小村落,简陋而古朴;然而赤月却不然,他走的是奢华路线,如果涵江是个村落,那么赤月就应该是一座宫殿,虽然他的整体格局和中阳山大相径庭,可是就装饰的华丽与规模来看,赤月教的建筑并不比中阳山的低到哪里去。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一个在聚精会神地思考麒麟神和赤月教这两者有什么联系,而另一个却在苦想该怎么骗另一个麒麟神和赤月教这两者有关系。脚下是一条长长的的宫道,两边的建筑林立有致,凤长鸣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问梁帧道:“诶,梁帧,你知道赤月教教主她怎么样了么听说她为了救我喂了生血给我喝” 梁帧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赤月教和麒麟神的关系,却听凤长鸣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和主旨毫无联系的问题,他一愣,怔怔地瞧着凤长鸣,半天却又意识到什么似得一笑,他摸着鼻子,笑意盛开在嘴角:“嗯,她是给师傅生血来着,满满地一碗呢”他说完翘起眼睛偷偷注视凤长鸣的表情变化,只见他微微蹙了眉,撇开手指抚着下巴,似乎在满怀心事。梁帧会意,安慰的语气:“师傅你不用担心何教主的,听说她现在没什么大事。” 他一开始想叫何怜月师娘,可是考虑到这么称呼难免就要遭受到凤长鸣诚挚满满的栗暴,所以尴尬地顿了一顿,将师娘两个字硬生生地改成了何教主。:醉心张節 “嗯也不是担心,只是觉得这姑娘太奇怪,明明一心想杀了我最后却又冒着生命危险要救我,奇怪,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凤长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最后一句话明摆着是问梁帧的,梁帧十分珍惜这次被提问的机会,就像是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郎那样,十分庄严地咳了咳,说:“因为爱情。” “你说什么”凤长鸣挑眉,挤着眼睛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顿时折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光来。梁帧觉得大事不妙,望着凤长鸣自己浑身打了个哆嗦。 凤长鸣看他良久,忽然移开目光仰着头看向远方,十分赞同地摸着下巴点点头,深沉道:“若是如此,何怜月该不是被我的帅气所震慑到了所以倾心与我” 不知为何,梁帧又魂不守舍地抖了一抖。 凤长鸣沉思良久,严肃地自顾自地点点头:“不错,这件事是人之常情,任凭哪个女子站在她的角度都会犯下这个错误,也怪不得她。『推荐百度/棋-子*小/说/网阅读』” 梁帧又抖了一抖。 凤长鸣注意到他连续颤抖,以为他是犯了什么毛病,于是关切道:“梁帧你抖什么” 梁帧慌张:“没,小包子不在有点想它。” 没想到他转移的这个话题居然还真的奏效了,凤长鸣紧接着便赞同地点点头,道:“也是,小包子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唉,没事,有孙思竹那个小丫头呢,小包子一准被她喂得肥嘟嘟的。” 梁帧无意中说起小包子,倒是真的有点想它了,于是略显惆怅。 两个人无目的地四处乱撞,一路上遇到些赤月的人,他们也并没有对这两个陌生人心生疑虑,想必是早就知道了教主为了救某个人而卧病在床,而眼前的这个青年正是教主舍命相救的人。 在床上躺的久了,身子骨都像生了锈一样,出来溜溜弯儿活动活动,浑身上下各关节都说不出的舒服。当时太阳隐到山头的背后,大地表面是昏昏的暮色,空气中漂浮着夜色将近的味道,熏人陶醉。 闲来无事,两个人就这么优哉游哉地闲逛,结果一不小心就逛出了赤月。这倒不是说赤月的势力小,赤月的势力范围是很庞大,可是赤月的核心结构像是一座宫殿,宫殿大都是些什么高层管理的住处,各大祭祀的法坛,办理公务的,还有练武训兵等开阔场地,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真真正正支撑起赤月教的百姓都在山下,或耕种或放牧,赤月教之于这些百姓倒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涵江似乎也是这样,自己有百姓有武装。涵江,赤月,灵枢府,这些都更像是小型的国家,三个国家互相不待见,自己干自己的,彼此较劲。 到底怎么会形成这样的局面,凤长鸣不知道。麒麟神作为一方之神必定很了解,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一定要问个明白。 顺着赤月的平坦大道,两个人直奔山上而去。走到半路上太阳光已经有些不支,四周大致能看到轮廓,面对面的两个人五官都难以辨别了。 梁帧想得入神,一晃神发现两个人已经出了赤月好远,于是好意提醒地问凤长鸣道:“师傅,我们已经走出好远了,若是再这么走下去就要翻过山头了,翻过山头的那一面就是涵江了。”说完不等凤长鸣表态,他忽然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又十分惊讶地:“难不成,师傅你是想带我走回涵江” 赤月和涵江分列在少浮山的两侧,若是这么走,倒真可以走回涵江。 凤长鸣闻言踟蹰了片刻,道:“赤月和涵江在少浮山的两面,中间不会设防吗如若这样那岂不是任何一方袭击对方的后方都易如反掌了” 梁帧若有所思地点头:“嗯,这样讲也是,那天那些赤月教弟子不也是从后山进入涵江四处放火的么真是奇怪,如此,他们倒好像真的没有防备一样。” 难不成,少浮山巅有什么天险,容不得大批人员通过 凤长鸣想着,仰头看向少浮山那浮在天边的峰顶。被黑夜笼罩的山顶更显荒凉,黑黢黢地像是被魔爪扣住的囚牢。 凤长鸣分抱着双臂,茫然地摇摇头,侧过身来看着梁帧:“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梁帧还没有想出来赤月教与麒麟神的关系,所以有些不情不愿地啊了一声,然后仰头看着欲言又止地望着凤长鸣。由于天色的缘故,他的这个表情被夜色所干扰,所以并没有如愿传到凤长鸣眼睛里,眼看着凤长鸣毫不犹豫地转身欲走,梁帧赶紧迫切地追上他有些扭捏地开口问他道:“师傅,您说的赤月与麒麟神的关系呃,我还是有些不太弄明白,我想我们灵枢府既然对麒麟神感兴趣,那么赤月教也应该对麒麟神对感兴趣,按理我们应该更加努力抢先对方将麒麟神收入囊中才对,可是您却把我中途叫来了,那么我们不去调查麒麟神反而来这里,具体目的应该是搞破坏” 正所谓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对手得到,这个论据似乎能占的住脚。 凤长鸣觉得梁帧的想法很靠谱,于是十分兴奋地拿梁帧的想法去反过来教导他。可是拿对方的观点去教导对方一定要在对方的基础上编出花儿来,否则不足以打动对方。凤长鸣表面上十分赞许地点点头,心里却已经开始默默地整理词语。梁帧看他点头以为是自己答对了,所以十分欣喜将凤长鸣望着。凤长鸣大致将说辞整理好,于是看着梁帧的模糊影子道:“其实你想的也不错,可是离我最初想的还有些差距。梁帧,你可知道前去麒麟谷的人,你并不是第一个,在你之前有一个人曾经也去过麒麟谷” 在灵枢府这些年,大家都对宋尧那段历史只字不提,宋节也被凤长鸣杀掉,所以梁帧更是没可能知道,于是他摇摇头表示对之前有人去过麒麟谷之事并不知情。 凤长鸣点头:“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他失败了,我们也很少提起。他叫宋尧,是宋节督统的弟弟,宋节督统你知道吧” 不得不说,灵枢府还算仁义,虽然对宋尧没什么人情可言,可是对宋节还好,最起码为他立了碑盖了坟,每年过节还让人去坟前烧香拜拜,对于这个督统,梁帧还是听说过的。于是他啊了一声,点头道:“嗯,我听说过的。” “他的弟弟,宋尧曾经也去过麒麟谷,只不过他失败了,你可知道他为什么失败了” 梁帧宛如一个求知若渴的上进少年,聚精会神地看着凤长鸣,u看书ww.ushu 虽然他的五官模糊成一片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可是他还是看的很来劲。知道梁帧对宋尧一事知之甚少,于是接下来的凤长鸣正式开启谎话模式,他一本正经的对梁帧道:“因为我们对于麒麟谷的资料还不够完善,上次宋尧去的太冒失,所以任务失败,还不幸把命丢在了麒麟谷。” 他说到最后带上了惋惜的语气,这让这一段话显得十分逼真可信。梁帧闻言忽然一惊,还好凤长鸣打断他没让他去麒麟谷,否则他不也丧命麒麟谷了 “至于你说的来赤月搞破坏”凤长鸣话题一转:“我们只是来将赤月搞到的有关麒麟神资料偷回去,与我们灵枢府的资料放在一起就更加充分,这样去麒麟谷的胜算也更大些。” 说梁帧十分聪颖,可是却被凤长鸣一个又一个的谎话骗住了,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可见聪明人也并不是就不会被骗,如果一个人被权威唬住甘愿相信对方而忘记质疑的话,那么再聪明的人也无法识破最白痴的谎言。爱情之中的谎言最多,因为爱情里面的信任也最是义无反顾,那么最后骗了他们的也只是他们义无反顾的自己而已。 ...(..)( 元域镇妖师 ) 第155章 翻山越岭(上)
梁帧听完凤长鸣的解释对凤长鸣不禁心生感激,按照凤长鸣的说法灵枢府并没有具备足够的资料进入麒麟谷完成任务并全身而退的能力,如果没有凤长鸣在中途拦住了他,他很有可能就像上一个人一样死在麒麟谷了。 以上均是梁帧按照凤长鸣说辞的个人猜测,其实事实是如果没有凤长鸣中途拦着你你很有可能闲杂遇到了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名叫柔昙的姐姐,之后会发生什么那么完全看你的个人造化了。 凤长鸣将这最主要的一段给篡改了,于是他在梁帧心中的形象顿时又高大了许多,已经由一个单纯的师傅的角色加了一个救命恩人的特殊身份。 将梁帧的心结打开,凤长鸣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不会再突如其来地问自己来赤月教的目的是什么了。这为他省去了很多麻烦,如果这个谎能够支撑到他带着他回中阳山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个人这下没了纠结,于是心满意足准备掉头回赤月教,然而刚刚转身,凤长鸣机敏的耳朵便捕获了一丝微妙的声音,不大,是那种脚步的声音。 凤长鸣刚刚转身,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冲于是十分奇怪地停住脚步。梁帧看他停下于是也跟着停下,他的耳朵没凤长鸣的耳朵好使,那细微的声音他并没有听到,于是他不解的抬头看着凤长鸣:“师傅,怎么了”:嘿言格 凤长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侧着耳朵凝神细听。梁帧意会,于是不再说话,也有模有样地把手掌拢在耳边仔细聆听。 那声音从山上传来,凤长鸣和梁帧此刻在小路上,面前是浩瀚的森林,这声音来的如此空洞,似乎是风声混淆成的错觉。 两个人静止不动,想借此来使那突兀的声音更清楚一些。这档口凤长鸣的耳朵又接收到些许声音,呜呜地转瞬即逝,好像刚冒出来就被人压了下去。 “是不是野兽啊”梁帧十分小声地用气声说道。凤长鸣不自信地摇了摇头,他眼珠转了转,然后把手放在梁帧肩上,十分大声地说道:“梁帧,我们走吧,我想是我听错了。” 梁帧半信半疑,悄声:“师傅,你确定” 下面的话还没露头就听见树林里极其尖锐的一声:“长鸣大哥真的是你们”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梁帧下面的话自然被噎了下去,转头向树林看过去。《 更多更全》树林子黑压压地一片,他的视线根本无法得到什么有效信息,而混沌一片的视线中却瞧见有似有若无的晃动的浓黑。 那片浓黑朝着自己狂奔而来,期间还夹杂着小兽兴奋的呜呜声。 凤长鸣呵呵笑:“我猜着就是你” 那片浓黑离得进了,逐渐勾勒出一个清楚的人形,那人形咯咯地笑道:“长鸣大哥好耳朵” 梁帧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孙思竹他十分吃惊地:“孙思竹怎么是你”孙思竹笑着回答:“怎么不能是我呀” 她站在他的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她怀里的小东西不住地乱扑腾,似乎想挣脱她的怀抱。梁帧瞧见了,轻轻地啊了一声兴奋地指着她怀中的小东西:“是小包子你把小包子也抱来了” 小包子正在孙思竹的怀里苦命挣扎,闻言忽然动作一听,仰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梁帧,然而半天忽然意识到人的夜视能力没有狗的夜视能力好,这种光线下梁帧并不能看到它可怜的小模样,它这样的表情没多大用处,于是又开始十分专注地致力于挣扎,无奈孙思竹抱得太紧,它的挣扎没什么作用,于是它哼哼唧唧地,妄图孙思竹的手臂能松一松叫它偷空钻出来。 孙思竹配合地把小包子往梁帧的面前一送:“快点把小包子给你,它这几天看不见你可能折腾了,饭也不好好吃。” 梁帧顺手接过,小包子便心满意足地窝在梁帧的臂弯里,还讨好地向他怀里钻了钻。 凤长鸣伸手在包子头上摸了摸,然后把扭头看着孙思竹,奇怪道:“你怎么从山上跑过来了山上没人看守吗” 孙思竹摇头,坦诚道:“山上一直没人看守的,赤月和涵江都在少浮山,所以我们的君子协定便是山上不设防,任何一方不得翻过山头来犯。” 凤长鸣讶异:“那有人遵守吗” 孙思竹仔细想了一想,哧地一笑道:“除了那天赤月派人来放火和今天我偷跑过来,这条君子协定还真没人违反过,不过我不是君子,是小女子,何怜月也不是君子,也是小女子所以这条君子协定还算维持的住。” 凤长鸣微微一笑:“你居然还为赤月教的开脱。” 孙思竹一拍胸脯,骄傲道:“那是,谁叫我气量大呢”她说完,四下里瞧了瞧,没人,于是她扯了扯凤长鸣的袖子:“长鸣大哥,我瞧着这周围没人,你们快随我回涵江吧” 梁帧在一旁突发疑问:“诶你是偷跑过来的啊” 孙思竹认真:“当然啦我怎么可能让我爹爹他们知道,他们要是知道我想翻山过来不派八个人轮番守着我才怪” 梁帧真是佩服这个女孩子的胆识,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勇敢。” 孙思竹又扯了扯梁帧的衣服:“哎呀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赶紧和我回涵江啊” 梁帧没动,他说走没有用,关键是看凤长鸣的态度,于是他期待地看着凤长鸣。 凤长鸣能够感受到梁帧的意图,于是他嗯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孙思竹道:“这个,其实现在我还不能回涵江。” “为什么”孙思竹不解,语气有些委屈。 梁帧心道,我们还要在赤月收集麒麟谷的资料啊,这等光荣的任务你一个小姑娘又怎么能体会 凤长鸣长长地拖出一个发语词。他万万没想到孙思竹会翻过山来,瞒着他的爹爹来接自己,这是运气好中途就遇到了自己,如果运气不好被赤月教的弟子发现结果就不堪设想了,孙思竹千里迢迢来接他的行为让他很是感动,可是他真的不想和她回去,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赶紧找到麒麟神然后回人界,然而就这么拒绝她不随她回去又寒了她的心。他左右为难,是以这个发语词拖了好久都没拖出下文。 梁帧知道凤长鸣的语言组织能力不是大好,所以帮腔道:“因为我师父中了毒,需要在赤月养病。” 孙思竹紧着眉毛上下打量凤长鸣一下,大胆质疑道:“骗人,哪有病人出来乱走的而且我看长鸣大哥说话中气十足,才不会是中毒呢,再者说了中了毒也不一定要在赤月啊,我们涵江一样有治病疗伤的高手。” 她话音刚落梁帧便辩解道:“我师父这个毒比较特殊,不发作的时候看上去很正常,可是一旦发作起来就十分严重,而且这个毒只有赤月教教主何怜月能治,所以我们才只有赖在赤月等我师父的毒祛干净了才能离开。” 孙思竹不记得何怜月是个治病的能手,什么时候赤月的教主也精通岐黄学得一身祛毒之能了她撇撇嘴,不屑道:“我才不信,何怜月哪里会治什么病你分明实在骗我” 何怜月放生血给他喝救回了他的命,所以说这毒是何怜月驱除的也不算过分,虽然梁帧的话语里有欺骗的成分,可是毕竟是为了推脱,迎合了凤长鸣的心思,凤长鸣也只好勉为其难骗一骗孙思竹,点头道:“梁帧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中了毒,而且这毒只有何怜月才治得。” 孙思竹不信,偏头仔细想了一想,忽然啊了一声,一拍手掌十分惊讶地:“我知道了果不其然,只有女人才医得的毒,岂不是相思之毒长鸣大哥你果真是看上赤月教教主何怜月了怪不得那天你还抱她来着” 凤长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uu看书 .uukanh 怎么总是有人说他抱何怜月了呢他明明是为了遏制住她手中的玄妃剑才选择的战术啊他急忙辩解:“才没有,我哪里抱她了你可不要瞎说” 孙思竹理直气壮:“根本就是抱了好啊长鸣大哥,你看人家漂亮就占人家便宜,现在彻底喜欢上人家了是不是还骗我说是中毒不愿意会涵江,根本就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嘛枉我好心好意地来接你,我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说着,孙思竹气呼呼地转身欲走,凤长鸣赶紧拽住她,哭笑不得地:“你个小丫头就会打歪心思,我哪里喜欢何怜月了我是真的中了毒,亏得何怜月救了我啊” 孙思竹被他拽的一顿,回过头来噘着嘴看他,她的眼睛里已经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只是天黑他看不见。孙思竹被他拽着有些动容,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何怜月会治病这个事实,于是软着嗓子问他:“那你是中了什么毒啊,何怜月怎么会祛毒的啊” ...(..)( 元域镇妖师 ) 第156章 翻山越岭(下)
凤长鸣耐心道:“是玄妃剑上的毒,你姑且叫它血毒吧这个毒十分奇怪,只有何怜月的血才能治好,怎么样,这下子你信了吧” 孙思竹讷讷地不说话,许久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然后有些伤心地:“那你和梁帧就不能和我回涵江了,长鸣大哥你身体中了毒就好生在赤月养病吧,我,我就先回涵江了。” 说完就要走,凤长鸣拽她的手没放开,而是十分关切地:“现在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涵江啊” 夜色正浓,黑色的天幕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猫头鹰的啼叫在山林深处遥遥徘徊,似乎想唤醒人心深处最原始的恐惧。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孙思竹倒真的有些害怕了,她望着眼前深不可察的森林,脚下的小路直通向那片黑色的漩涡,就像一个黑色的恶魔獠牙森森吐出了舌头,而自己正站在那条舌头上,如果平日里让她自己走,她真的还得犹豫犹豫。 可是孙思竹是个十分倔强的主,越是被别人认为不敢做的事她越是要做给那些人看,她看着眼前的黑林子,一咬牙:“没事的,我就这么走回去” 梁帧在她身后劝慰她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太危险,还是” 凤长鸣十分默契地接口:“还是让梁帧送你吧” 梁帧下面的一句“还是明天再走吧”被生生卡在喉咙里,他愤然地看着凤长鸣,遇到这么个队友也是够受的,明明可以留她下来却非要浪费人力物力送她走,而且他自己不去却叫梁帧去,这让梁帧十分不满。倒不是说梁帧他不仗义,不喜欢帮朋友的忙,而是明明有简单的方法不用却偏偏寻一些麻烦的方法,实在让人无法接受。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任性的孙思竹不想接受凤长鸣施舍的保护,可是人用以维持任性的兴奋点就那么多,这么一会儿她的兴奋点逐渐下跌,理智也开始逐渐占据上风,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么晚了要固执一个人走山路的确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而这个时候恰恰梁帧也在反驳凤长鸣的最后一句话,说:“不用了,让孙思竹明天再走不久好了吗” 这是个很好的台阶,孙思竹有些动容。可是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表示明天再走就显得很唐突,所以她面不改色,仍是一副坚持要走的样子,其实心里十分着急地在期待一个过渡的台阶。凤长鸣想了想,道:“如此也好,孙思竹你就在这儿留宿一夜吧” 这个话题一出来就表示想从对方求得台阶下的机会彻底没了。『推荐百度/棋-子*小/说/网阅读』虽然两个人都在挽留她,可是这样程度的挽留并不能足以让她下来。虽然台阶是有了,可是这台阶太矮,不够高高在上的孙思竹下来的,如果孙思竹不着急下来自然也可以和这两个人打太极,几个来回下来也能凑够这个台阶的高度,可是孙思竹现在着急下来,眼前这两个人给的台阶高度又不够,无奈之下她只有自己给自己搭台阶,于是道:“我留下来干嘛,看你和何怜月两个人秀恩爱吗” 一句话将凤长鸣弄的面红耳赤,他一时语塞,孙思竹就抓住他沉默的功夫道:“也好,我倒要看看梁帧的师娘哪里好。” 至此,她顺着台阶下来,名正言顺地准备在赤月留宿。 不过这倒苦了凤长鸣,他一直在与孙思竹解释他没有看上何怜月,不会与何怜月秀恩爱以及梁帧未来的师娘与何怜月毫无关系。 孙思竹一开始是真地以为这两个人有什么特殊关系,可是最后那句话纯粹是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可是凤长鸣却十分在意孙思竹对他和何怜月两个人的看法,一路上解释再解释,这不得不让孙思竹坚信他们两个人果然存在暧昧。 孙思竹的住处并没有麻烦赤月的人,因为孙思竹来的不清不楚,如果直接说她是涵江的定要被关押起来,而想要为她编造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又实在费神,于是趁着月色他俩直接把孙思竹塞到了梁帧的屋子里,然后当夜梁帧与凤长鸣住在凤长鸣的房间里。 这是在赤月的眼皮子底下窝藏涵江的大小姐,就像在狗肚子藏骨头,十分之危险,孙思竹也是在来到赤月内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留宿一晚这件事看似简单,其实这是在贼窝里睡觉,简直是不要命的做法。于是三个人商定明早早起趁着赤月教的弟子耳目少先护着孙思竹让其从山顶回涵江。 商议完毕,大家心满意足地各回各房,到了时辰脱衣睡觉。 结果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就像众多夜里早睡妄图翌日早起之后恶补作业结果却压根起不来的学生党一样,凤长鸣和梁帧意料之中地睡过了头。无奈的是孙思竹并不知道梁帧和凤长鸣住哪一间,她明知道这两个人起晚了却不能去施以援手,她只能在梁帧的房间里焦急等待,心急如焚的她还虔诚祈祷老天慈悲,施舍两道巨雷劈下来击在这两个人脑门上好唤醒这两个懒虫。 日头越来越高,而明显这两个人并没有被强烈的阳光弄醒。 孙思竹已经不对这两个人抱有任何希望了,希望的尽头是绝望,当凤长鸣和梁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闯进孙思竹的视野里的时候,她正挺尸一样地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瞅着天棚,凤长鸣的脑袋出现她仰视的视线里,他大大咧咧地,眼睛一眯不好意思地呵呵笑:“那个睡过头了。” 半天,孙思竹的眼珠动了动,就像诈尸一般,慢悠悠地坐起来,她挠了挠头,直勾勾地瞅着凤长鸣,淡淡地:“嗯,午安。” 凤长鸣知道自己犯了错,于是亡羊补牢道:“那个我有一个躲避赤月教弟子的好主意,我先给你装进麻袋里,然后背你到山上,之后再放你出来让你走,你看看这个办法中不中” 孙思竹看他半天,无奈的点头,没有任何情绪地:“你说中就中。” “哎呀,你不要这么低落嘛你放心我肯定让你回涵江就是了。”凤长鸣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她,她低着头不说话,那边梁帧恰如其分地拿了一只麻袋,抖了抖展示给这他俩看:“师傅,这个麻袋够大不” 凤长鸣看了眼麻袋,神色一愣,然后扯了扯嘴角,没说话。梁帧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孙思竹,然后自顾自地点头喃喃:“嗯,应该换一个大的。” 孙思竹急了,一抬头嗔道:“我才没有那么胖” 梁帧咯咯咯地笑,这功夫门忽然被人打开,三个人的目光齐齐看去,一个飒爽的青年男子迈步进来,嘴里还吆喝着:“梁帧,你师父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是赤月教的吴天策 梁帧反应快,将麻袋啪的一声扔到孙思竹脸上。孙思竹坐在床上,被突如其来的麻袋罩了个结实。听着这个动静她也猜到了来人必定是赤月教的,梁帧此举乃是在掩护她,于是并不声张,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意图伪装成一个无毒无害的小麻袋。 梁帧将孙思竹罩好后,一脸微笑地看着吴天策道:“我师父在我这里。”凤长鸣眼看着梁帧把孙思竹掩护好,顿时松了一口气,于是上前一步走挡在孙思竹面前对吴天策道:“你找我” 吴天策啊了一声,看着凤长鸣点点头:“是教主找你。” 梁帧怕露馅,为确保万一又蹑手蹑脚地把怀里凤长鸣买给他的人皮面具塞给孙思竹。孙思竹看着梁帧的一只手伸进来,觉得奇怪,又一看他手里攥着一张面具,她登时领悟,于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又小心翼翼地戴在脸上。 吴天策看着凤长鸣,说:“那你和我去教主那儿一趟吧” 这个时候小麻袋晃了晃。 吴天策注意到,好奇地向床上的麻袋望过去,梁帧愕然望着吴天策,赔笑地呵呵两声,然后朝麻袋挪了挪,妄图挡住吴天策的视线。 “那个是” 吴天策一指床上的小麻袋,表情怀疑。梁帧呵呵笑:“这个是” 孙思竹心道完了,这肯定是露馅了,与其等着别人来戳穿倒不如自己英勇就义。她一狠心猛然将麻袋掀开,豁地从床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吴天策。 没想到孙思竹这么有勇气,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了,无奈的凤长鸣扶额不语,梁帧目瞪口呆,心说小姑奶奶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你是”吴天策看着她迟疑地开口,孙思竹低头闷了一声,然后又忽然理直气壮地抬头看他:“我是凤长鸣的亲妹妹,你们下毒毒我哥哥,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梁帧木然,uu看书 ww.uuanshu.m 凤长鸣呆滞。 吴天策啊了一声,上下打量她一遍,质疑道“那你是怎么上山来的。” 孙思竹想也不想:“我是今早上山来的,就是想给我哥哥讨个公道。” 她这么心直口快地胡乱一说,没想到吴天策竟然相信了。他只是赤月教的一个大夫,至于赤月教的人员进出,兵马治安等问题,这些事还要问赤月教的钱皓,他是不会懂的。他长长地啊一声,微微点头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孙思竹一看已经骗过了他,也不再得寸进尺地说话,可是她不说话就冷场了,一冷场就显得她很突兀,搞不好吴天策就趁这功夫察觉出来什么漏洞,于是她看吴天策不注意扯了扯梁帧的衣角,给他递过去一个眼神,梁帧顿时会意,于是哈哈地干笑两声,冲着凤长鸣道:“师傅,赤月教教主不找你有事么,我们赶紧过去吧”百度一下“元域镇妖师”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元域镇妖师 ) 第157章 委以重任(上)
按照凤长鸣的意思,他随吴天策去何怜月的房间里,梁帧便可陪着孙思竹溜溜达达地去山里,之后孙思竹便可翻山回赤月教去,这样昨夜的计划也算完成。 然而按照梁帧的想法,他其实很想去看看何怜月找凤长鸣到底有何贵干。根据何怜月舍生相救的做法推算,下一步就应该是舍身相许了。他在这方面的知识面很狭窄,没什么经验,他很想看看女孩子以身相许的场面是怎样的,所以他打算跟着凤长鸣去何怜月那里,亲眼瞧上一瞧。 孙思竹无比赞同梁帧的想法,表示也想去凑凑热闹。可是她这么一去就无法回涵江,长时间呆在赤月的后果很危险,考虑到这点她有点儿踌躇,可是她毕竟是个烈女子,虽然有些许的踌躇,可是踌躇片刻最终毅然决然地决定以身试险。 然后两个人既期待又坏笑地盯着凤长鸣,凤长鸣对此表示很是无奈。 一开始凤长鸣认为何怜月寻他可能是让他偿还她拿生血医治他所需要的医药费,可是看着这两个人不怀好意的笑,似乎是在等着看他出丑,他一时慌了,也开始隐隐担心何怜月是不是真的要以身相许,虽然他知道自恋不好,可是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的自恋,这件事还要与何怜月的爱情观挂钩。 是不是她有那种受虐癖,谁打败她就要娶她完了,看来这件事十分棘手啊潶言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扑面而来的爱情气息叫凤长鸣受宠若惊,于是内心十分羞涩,羞涩的他不想让这两个小孩子看到这一幕所以有些扭捏。 为了避免这两个小孩子在场造成不必要的尴尬,所以他在路上对着这两个小孩子命令道:“你们两个,乖乖回去玩过家家,我办完了事就回来。” 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孙思竹摇摇头:“哥哥,我还要当面为你讨公道呢” 因为刚才孙思竹是顶着凤长鸣妹妹的名号来的,所以在吴天策面前她还是要将谎话进行到底,所以还得称凤长鸣一句哥哥。 凤长鸣无奈,梁帧又帮腔:“师傅,你看师姑她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不要赶她走了”孙思竹闻言忽然一愣,转而好笑地盯着梁帧:“你刚才叫我什么” 梁帧觉得奇怪,看着她犹犹豫豫地:“师姑啊,怎么啦” “嗯”孙思竹重重地答应一声,微笑地不住点头。《 更多更全》梁帧方知这是上了当,白白的叫孙思竹在辈分上捡了便宜,顿时羞愤欲绝,可是外人吴天策在场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幽怨地,愤怒的赠了窃笑中的孙思竹一记硕大的白眼。 吴天策引着凤长鸣三人来到了何怜月的住处,她的住处自然不必别处,又是一个女孩子,装饰自然十分讲究,一梁一瓦都显得极其景致,虽然说不上奢华,却也格外华美。 进的屋内,眼前的墙壁被粉饰地雪白,扑面而来的是不浓不淡的香气,并不是什么花香,又不似燃的什么熏香,只是很特别,好像这个香气是这世界上所有香气的结合体,又好像这种香气这世界上独一无二,任何香气都难以比拟。 如果要给这个香气取一个名字,姑且就称它为女人香吧 一个身着绿衣婢女地从内室里出来,朝凤长鸣一行人行了礼,柔声道:“教主在里面,且随我来。” 这个教主的称呼真不怎么好听,凤长鸣总觉得教主的称呼适合那些满嘴胡子上身头上戴着奇形怪状的发饰,拿着象征图腾的手杖的老男人,而何怜月这样花容月貌的韶龄女子也被叫做教主,着实有些不合适,应该叫她小姐,这样比较符合她的身份,而且还十分好听。 来自异世界的笔者笑而不语,如果你生在我这个时代你就知道这个称呼有多不妥了。 凤长鸣一行人被婢女引到屋内,但见面前是道从梁上泻下来的黄色幔帐,透过这道幔帐之后是两扇蝶吻牡丹的屏风,屏风的边角露出一张木雕床,白色的窗帘垂下来,里面的人并未露头。 里面的人就应该是何怜月了吧 “你们都下去吧” 何怜月淡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许是失血过多,刚刚恢复所以有些力不从心,她刚才的这句话说得极其无力,就像是睡着的梦呓。 绿意婢女识相地退步离开,吴天策也答应一声然后转身离开,剩下的梁帧和孙思竹犯难了,何怜月嘴里的你们到底把不包括自己呢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沉默。 凤长鸣回手就要在梁帧脑袋上来一下子以示惩戒,梁帧提前在凤长鸣的眼神里预知这个信息,于是拽着孙思竹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孙思竹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片刻间就置身“室”外,她茫然地眨眨眼,然后失落的意识到今天是看不到凤长鸣的被表白了,顿时十分消沉,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听凤长鸣的兵分两路回涵江呢 外面的两个人心情很失落,里面的凤长鸣也极其不好受,门合上的那一刻,吱呀的一声,仿佛将他的心脏夹在里面,他的心脏顿时一抽,屋内的空气极其凝滞,仿佛一潭浓浓的泥浆,凤长鸣一刻间失去了呼吸,窒息的感觉瞬间席上心头。 好像所有东西都静止了,整个房间里只能听见她的呼吸。 “你”她刚刚开口,他就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真是的,他这辈子第一次被女孩子表白,竟然也不给他点儿准备,真是丢人啊堂堂七尺男儿,一向以硬汉形象示人的凤长鸣居然在此刻羞涩起来,他呼吸急促,略显不安,只听得何怜月道:“你进来。” 这是要开始了吗凤长鸣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脸上开始烧起来,然后磨蹭着进来。这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凤长鸣硬汉的面目下是一个小公主的心 他缓缓地撩开黄色的帘幕,姹紫嫣红的屏风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稳了稳心神,准备接受何怜月的表白。又听得何怜月的声音柔柔响起,说:“你从屏风那头过来。” 妈呀凤长鸣的头脑煞时空白一片,耳边又想起了那句意味深长的“以身相许”,于是无数个你有情啊我有意,咱们一起玩游戏的画面在他头脑一一闪过,想的正入神,他下意识的抬手在鼻子下边摸了摸,还好并没有鼻血流出来。他空咽了一口,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过了这道屏风可就是她的香床了,她这是在**裸地暗示他啊难不成今天不仅要表白,而且还要和他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吗 他头脑里无数个少儿不宜的画面闪过,事到临头居然还有些不知所措。他紧张地搓了搓手掌,贴近了屏风,对何怜月道:“那个,我进来了。” 何怜月娇地嗯了一声,这声唤得凤长鸣又是一阵头皮发麻,他蹑手蹑脚地绕过屏风,刚刚绕到一半就听着何怜月数落他:“叫你进来你怎么这么磨蹭,那天不是挺爽朗的吗” 凤长鸣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事情他毕竟是第一次,怎么爽朗地出来啊 他低着头绕过来,踌躇着考虑该怎么面对她,却听她又道:“你坐在那把椅子上吧,我没力气,不想大声说话,隔着屏风太远,话音低了你听不到,音高了又喊得我肺子疼,你坐近些,我图个方便。” 凤长鸣讷讷地嗯了一声,忽然一怔,不对啊,合着叫他进来是为了省说话的力气,说好的表白呢说好的生米煮成熟饭呢 他抬头看向何怜月,她本来就白皙的脸此刻更是惨白,就像是那些血已经榨干了她的血管,皮肤下面没了血液一般,她妆容简单,头发随意地披落下来,大病初愈的神色有些倦怠,似乎刚刚睡醒,她一身白色的中衣靠在床头,粉色的被子盖到胸口,外面的手臂被宽大的中衣盖住了,只露出几个小巧的手指尖。 凤长鸣乍见她这幅样子有些失神,u看书.ukahuc 曾几何时她还是那副冰冷的样子,如今却是这样病怏怏的惹人心疼的模样,他心里忽然一颤,就像是被人撩佛了一下。她慵懒地看他一眼,随意地抬手指了下床尾的那把椅子:“你坐。” 凤长鸣缓过神来,啊了一声,然后有些失魂落魄地入座,刚才那些猥琐的念头一扫而空。是哪个说她要以身相许的肯定是梁帧那个混小子,害的自己刚才差点没暴露出狂野粗俗的一面,回去一定要给他好好地来两个栗暴 “你的毒祛完了”凤长鸣正愣神的功夫听何怜月轻轻地问他,她的声音很轻,显得她这句话极其温柔,凤长鸣茫然地点头:“嗯,应该没事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那个,多谢你了,居然用生血给我” “没事。”她低下来摇摇头:“用玄妃剑伤你的也是我,权当是将功补过了。” 倒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将功补过的百度一下“元域镇妖师”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元域镇妖师 ) 第158章 委以重任(下)
气氛渐渐融洽,凤长鸣双手拍在自己大腿上,上下搓了搓,看着他笑声道:“你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何怜月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向凤长鸣,轻声道:“是有点儿事情,需要你帮我。『推荐百度/棋-子*小/说/网阅读』” 被女孩求助,大多数男生都喜欢逞英雄,况且本来就以英雄自居的凤长鸣。他拍着胸脯,十分豪迈地:“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凤长鸣能办到的自然会不遗余力。” 海口夸出去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还要看何怜月的一只妙嘴会吐出什么请求。 他盯着她,她嘴唇翕张,一双妙目极其认真地看着他:“我想要像你一样,无忧无虑地简单生活,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讨好自己,从来不用为他人而活,我想你帮我。” 凤长鸣愣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忽然倾过身子,曲起腿靠过去,手掌自然地放在床上,胸口的被子登时滑下去,一股香气倒卷着袭向他,她离他如此之近,几乎要亲到他。她的瞳孔那样无暇,白的如雪,黑的如墨,流转的是柔柔的百转情意,他看着那双眸子忽然就失了神,嘴唇哆哆嗦嗦地不知道该作何答复。 原谅他这辈子没见过女人,一与女人这么近距离接触就有些慌神,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他本来就没遇到过什么女人,然而一旦遇了不是倾国倾城就是国色天香,说他命好却有点难以服众,说他命差又有羡慕的嫌疑。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凤长鸣慌了,在她那双美眸的注视下不知道该怎么做。从古至今英雄都是难过美人关的,虽然凤长鸣没什么英雄的美名,但是他自诩英雄,所以也难过美人关。意识到他这么痴痴地盯着何怜月十分丢脸,于是他快速地在脑海里往溯片刻之前的话题,半天找到了,于是木木的点头,淡然道:“好,好啊。” 美人计成功了何怜月心中十分高兴,然而划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情不自禁地开口:“所以说,你答应帮我了” 凤长鸣还沉醉在美人计的陷阱里无法自拔,于是他无神地点了点头,说:“嗯,我帮你了。『推荐百度/棋-子*小/说/网阅读』” 何怜月终于笑出来,她本来长得就无可挑剔,这一笑更是抵过宫娥千万,粉伶无数,她伸出一只手,白色的袖口露出几根手指间,搭在他的肩膀上,她看着他的眼睛,循循善诱地柔声道:“那替我接下赤月教教主的位子,好么” 凤长鸣惯性地还想点头说好,然而不知怎么地忽然一顿,然后奇迹般地从美人计的漩涡里拔了出来,他向后仰着身子,尽量远离她,她神色期待地看着他,他却冷冷地:“你刚刚说什么” 何怜月依旧十分期待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替我接下赤月教教主的位子。” 我说作者是不是没什么故事好讲了凤长鸣十分愤慨,一开始是孙本通叫他做涵江的帮主,现在何怜月又叫他做赤月的教主,怎么他凤长鸣就长了一张老大的脸了是不是 凤长鸣厌恶地摇了摇头,抬手把她放在他肩膀的手拿下来:“我最讨厌被约束了,当了教主那么多的约束,还不如杀了我呢” 那时候的他正衔着她的手放下去,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感觉手中的温热瞬间冷了下去,他一愣,却瞧她本来就惨白的脸色越发地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中是失落和无奈,她虽然在笑,却是那种苦笑,她微微颤抖着头,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你明明说要帮我的,你刚刚说过的啊” 凤长鸣看着她那凄楚的眼神有些无奈,他着实不想伤她,可是他更不愿意用别人的规矩来约束自己。她低着头,似乎在哭泣,可是半天也没有听到她的哭声,凤长鸣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地:“你怎么啦” 她摇摇头,然后抬头看着他,用绝望地语气:“你不愿意帮我了” 凤长鸣凝着眉毛,这不是逼他吗他踌躇了一会,猛的站起来,她的眼神跟着他,他站起来她就仰视着他,凤长鸣严肃地回看着她,义正言辞道:“你为什么说我不愿意帮你帮你又不只是这一种方法,你说想过的无忧无虑自然有千千万万种方法可以办到,又为什么要约束另一个活的自由自在的人来换来你的无忧无虑难道我替你接下了赤月教的教主之位你就能真的过的逍遥了么” 何怜月嘴唇动了动,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了微微的退缩,凤长鸣语重心长:“我知道你被赤月教教主的规矩束缚着,不想承受这种压力,可是你知不知道每个人都有向往的生活方式,你喜欢身无分文的无拘无束,可是有人却对掌握权力的高位情有独钟,那么为何你不寻一个一心想成为赤月教教主的人来代替你,反而来找同样向往自由的我呢” 何怜月脸色苍白,半天才摇摇头,无可奈何道:“赤月教不能没有一个顶梁柱,赤月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支撑,你的武功不在我之下,我承认没有玄妃剑的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只因为如此。”她热烈而又渴望地看着他:“也只有你才能接任赤月教教主一职,这样我离开之后就能放心了。” 凤长鸣听她说完,悲悯地看着她:“离开,你能去哪里” 她十分激动地:“自由了我哪里都能去,我四处走一直走走到老,我不想再这么被束缚下去了,我喘不过气来,我再这样我会被规矩给扼死的。” 她那么激动,声音都在颤抖。凤长鸣微微有些动容。现在的她再也不是那个冷冰冰的赤月教教主,她也有喜怒哀乐,也会被压力束缚地崩溃,面前的她才是褪去假面真正的何怜月。凤长鸣无奈地叹了口气,雏萝岛只是一个小岛,是麒麟神的一个幻境,就算她能走,可是她又能走到那里去呢她毕竟是赤月教的教主,知道很多赤月教的秘密,一旦她离开赤月,灵枢府的人和涵江的人都会迫切地寻找她好从她嘴里知道更多的赤月教的秘密。玄妃剑是赤月教的圣物,她离开了赤月定然没办法将其带走,没有玄妃剑的何怜月,她又能靠什么来保护自己呢 他真的无法想象,眼前这个被赤月教教主的压力折磨地不堪一击的人是怎么每天带着一张冷冰冰的假面过活的,他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既然那么渴望自由为什么不早些离开,有什么东西是你无法割舍呢” “杀父之仇。”她冷冷地,眼角杀气砰然,可是却那么硬气:“我这些年坚持下来,是因为我的杀父之仇还没有报,可是,可是现在的我已经筋疲力竭了,我真的坚持不到为父报仇的那一天了,我每天都要承受着赤月教四面八方的压力,你知道么每天夜里那些繁琐的事情都会以书信的形式堆在我的书桌上,那些纸让我无数次的涌起自杀的念头,我怕我哪天一旦失控真的会自杀掉”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将脸埋在手掌里,好像那些煎熬的日夜恐怖地像索命的死神,在她的心里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每每复习都是沦肌浃髓的痛。 凤长鸣好想上去抱抱她,安慰安慰她,这样的一个女孩,任性地让人心疼,执着地让人害怕。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也难以承受了,她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却要承受这么多于他年龄毫无关系的东西。 仇恨,压力。 这些东西就像是迎头砸下来的巨石,生生地错落成一座大山压下来,她那么坚强,即使被压得透不过气也丝毫不喊疼不喊累,而是佯装成高高在上的样子,殊不知荣光的背后是她欲哭无泪的孤独。 孤独前行的女孩儿,uu看书 .uuashucm就像是雨天飘零在外的蒲公英,有着美到极致的身姿,也蕴含着那无法言喻的哀伤,终会不堪重负而跌落在泥土里,变成惨不忍睹的样子。 凤长鸣有些同情她,轻轻地坐在床边,柔柔地看着她道:“如果可以,我会让你活得自由,只是我并不能接下赤月教教主的位子,因为我还有我的人生,我并不贪恋赤月教教主的权力。你说你不愿离开是因为你还有执念,你的杀父之仇还没有报,那么为了让你放下执念,我可以帮你杀了你的那个仇人。” 何怜月身形一颤,忽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凤长鸣忽然弯了唇,邪意满满地:“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怎么不信我我说能为你报仇就一定能为你报仇,说,你的仇人是谁” 半天,何怜月看着他的眼神泛出一丝委屈,她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三个字,说完之后凤长鸣整个人都愣掉了。 她说的是,灵枢府。百度一下“元域镇妖师”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元域镇妖师 ) 第159章 雪上加霜(上)
不是冤家不聚头,聚首肯定要动手。没想到何怜月的这个杀父仇人居然是灵枢府,当初灵枢府可害他不浅,曾一度想利用他的力量对付赤月,这还不算,他们居然还想牺牲自己,就像扔掉一块尿片一样随意,至于他们对柔昙做的那些事情他就不提了,但是这些事情就注定了他和灵枢府是结怨颇深。 如果说她的杀父仇人是灵枢府的话,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周案堂了。嗯,这个人不好对付,当年的他定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如今他在麒麟神的磨砺下已经有了质的突破,再次交手就不好说了。 这也就是说让他去刺杀周案堂了 他问何怜月仇人是不是周案堂,她忽然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含糊点头,轻声说道:“应该是他。” 他一愣,有些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你说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人记不得自己的杀父仇人的呢他看着她茫然的表情,那副表情并不像一个对仇家咬牙切齿与先杀之而后快的痛恨表情,而是很迷茫,好像她这么说出来只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 何怜月的眼神在他脸上游离,居无定所仿佛无家可归的小孩子,那眼神说明她在心虚,她的眼神也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个焦点,奈何她根本办不到,她那么茫然,好像说完这句话她就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醉心章、节亿梗新 凤长鸣奇怪,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冷厉起来,他觉得会那么含糊地说出自己杀父仇人的名字,肯定是在撒谎,那游离的眼神肯定是撒到一半心虚所致。他被人利用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被别人的谎言耍的团团转,他痛恨骗他的人,他讨厌那些被编织成美好的谎言,本来就丑不堪言,却硬要带上精美的面具四处招摇,真叫人恶心。他不满地看着何怜月,冷冷的质问:“你是在骗我么为什么你那么心虚你是不是想利用我去对付你的仇家灵枢府” 她半张着嘴,茫然地看着他,半天才缓缓:“我没有啊” 他冷笑:“曾经灵枢府利用我对付你们赤月,那时候我还小,被耍了就被耍了,但是现在我毕竟不比当年,你还效仿灵枢府的手段利用我反过来对付灵枢府吗如果是那时候的我说不定就被你们耍了,但是现在这招我早就免疫了。” 何怜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那么迷茫地看着他,眼角隐隐的有泪珠在打转,她想说话,可是那团话却被堵在胸口的气挡住,她只能半张着嘴,看着他冷厉的眼神,冰冷的质问,却什么也讲不出来。 凤长鸣以为她的这个表情是被揭穿谎言之后的无措,于是更加厌恶起她来。虽然她现在的样子那么可怜,让他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慰一番,可是在谎言与欺骗的世界里,哪个伪装不是这么楚楚可怜以假乱真呢这个样子也无非是想换回更多的怜悯以获取更多对方上当的机会,这些欺骗的伎俩,无论耍的多么栩栩如生,也不过是让欺骗这件事变的更令人作呕罢了。 “如果是这样,你还是省省吧。”他用怪异的表情看着她,那副神色就好像在看一只令人厌恶的癞蛤蟆,他冷冷的:“我再也不想被别人利用了。”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的气场都冷了下来,像是一个尘封在煖雪国千年寒洞里的一坨冰块儿,他自己不觉得冷,倒是何怜月整个人都抖了一抖,她那么可怜地望着他,她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事情都是什么,她并没有撒谎,她刚才说的每个字,都是经过心底,最真实的感情流露。 就像爱情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亏欠与付出,她那么认真,把心窝子都掏给他,只是想得到一个解脱,然而他却给他那么冷漠的话语,那么厌恶嫌弃的表情,这让她心疼。 “如果没事,那么我先走了。”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她还那副姿势在床上,表情诧异又难过,可怜地像一只淋了雨的兔子。 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偏过头:“不过还要谢谢你救了我。” 她脸色苍白,犹如白纸般,他就那么毫不犹豫地离开,她呆愣在床上,无血的嘴唇干裂成深深的沟壑,像是受了寒一样不停打哆嗦。凤长鸣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地走了出去。 绕过蝶吻牡丹的屏风,她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远,他看不到她那绝望的表情,苍白无力。 为什么要骗我呢凤长鸣板着脸兀自想着,不知怎的,他的心忽然抽搐了一下,就像被人在上面狠狠地甩了一鞭子。 他没有多想,拂开那道黄色的幔帐头也不回地出去,抬手开门,还没迈步两个灰突突的影子便直挺挺地向他的脚边砸了过来,他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接着便听到了哎呦哎呦的两声呻吟,他凝神看去,梁帧和孙思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梁帧表情凝重,许是知道待会儿免不了要吃凤长鸣的栗暴。孙思竹呵呵呵地赔笑,说:“长鸣大哥啊,呵呵,这么快就出来了啊。” 凤长鸣皱眉看着他俩,不耐烦的:“你们俩干什么” 这俩人其实是趴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虽然不能亲眼看到凤长鸣和何怜月的你侬我侬缠缠绵绵,但是在外面窃听点动静过过耳瘾也是好的,然而听着听着兴致正浓的时候这里面声音忽然小了下去,他俩以为里面的两人这是到了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的激动时刻,于是两个人迫不及待地贴近了挤在门口想听一听这充满诱惑力的**之声,然而脑袋是凑过去了,**的声音没听到,门倒是忽然打开了,两个人失去了支撑惯性地扑到门里,摔了个结实。 孙思竹定然不能告诉他她与梁帧两个人是在偷听他和何怜月的鱼水之欢,于是撒谎道:“我们路过,呵呵路过。”然而看着凤长鸣那有些不高兴的脸她也在暗暗琢磨,怎么好好的闺房之乐搞成了这样呢难道何怜月只是简简单单地表示以身相许却没配合他成就一段好事所以惹得他不开心可是照着何怜月如今的身体状况来看,就算他硬来得逞的几率也是百分之百,怎的还会白白便宜了何怜月还是说他压根没有和何怜月促成好事的心情话说回来前几天给他找了几个涵江的女孩儿也没和他发生什么故事,难不成 她忽然发现了什么似得捂着嘴,讶然地看着他,心说难不成长鸣大哥喜欢男人 这个结论吓了她一跳,于是看向凤长鸣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怪异的神色。 凤长鸣不打算过多地在他俩身上浪费时间,他们两个单拽出来任何一个都是古灵精怪的淘气包,于是不管他俩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呕吐的声音,凤长鸣一愣。 孙思竹心想怪了,何怜月这是害喜了么可是这么大一会儿凤长鸣是怎么做到让何怜月成功怀上小宝宝而且顿时间内害喜的 据说哪吒是个神胎,三年又六个月方呱呱坠地,生下来就活蹦乱跳,是不是何怜月也怀了一个神胎,受孕三分钟就能产下一个能文能武的天才儿童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很奇怪,富有想象且不切合实际。然想象归想象,孙思竹也不是一个愚昧无知的小女孩,看过许多书籍的她还是晓得人类需要怀胎十月才能生下小宝宝,这种三分钟就能生下小孩子的荒诞事情也只能活在想象中了。 梁帧皱着的眉头微微有些放松,他淡淡地:“是什么声音” 凤长鸣的一只脚已经从房间里迈了出去,听到了那声突如其来的呕吐声他动作停住,一只脚在外一只脚在内,没有动,只是回头侧耳聆听,然而半天都没听到什么后续的动静。 孙思竹拔腿跑向内室:“我去看看。” 凤长鸣怀疑这又是何怜月搞出的的什么计策只为骗他回来,u看书 .ukanshu.om 所以将信将疑,想过去看看又下补丁决心。 孙思竹的小腿跑的快,几步跑了过去,绕过屏风向里面瞧,然后突然大叫一声。凤长鸣这下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地跑过去看,只见何怜月的床上和靠近床的地面都淋漓着猩红的血迹,她晕倒在床上,脸上毫无生气,紧闭着眼睛生死未卜。 凤长鸣吓坏了,赶紧让梁帧去叫吴天策过来,梁帧有些许的抵触,然而最后也没说什么,面色不快地去了。 何怜月使用剑术又用自己的血液救凤长鸣,本来血就堪忧入不敷出,如今被吴天策调养的稍稍有了点好转,然她心里压着这件事,不吐不快,于是在刚刚恢复些精神的时候就把凤长鸣找来谈心,殊不知和凤长鸣谈崩了。她心气高,气不过,又一想他不愿意接下赤月教教主一职,那么这之后她还要忍受那样的压力,顿时心血翻涌,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床上失去了意识。百度一下“元域镇妖师”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元域镇妖师 ) 第160章 雪上加霜(下)
虽然凤长鸣对医学不是很了解,可是他感冒过,感冒不怕发作的时候严重,最怕将好的时候处理不当再度复发。何怜月本来没多少血可用,如今又呕出这么些血,以小窥大何怜月的处境应该非常糟糕,就算吴天策妙手回春,想必也要落下个什么病根子。 这件事惊动了赤月的老老少少,大家都疯了似得打听何怜月的状况,吴天策虽然医术高超,可是这次也不得不十分认真。赤月教上下最着急的便是魏文书了,当时吴天策领着一个小助手还有两个打下手的丫鬟在何怜月的房间里忙活,凤长鸣和一众人便在何怜月的门外焦急等待,那场面不亚于三代单传的人家集合全部家人在产房门口等待唯一的儿媳生产。何怜月叫凤长鸣来完全是偶然,是在吴天策早晨给她送滋补的汤药时她忽然心血来潮才将这件事嘱托给他的,所以今早才会有吴天策一个医生四处找凤长鸣最后找到梁帧房间的一幕。 只因为如此,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何怜月的突然病发是什么缘故,并不知道是凤长鸣惹出来的祸端,然而笔者为凤长鸣说句公道话,凤长鸣虽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是毕竟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已,是何怜月自己想不开最后呕血的。可是魏文书天天黏在何怜月的旁边,所以何怜月叫吴天策去找凤长鸣的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可是他由于赌气当时没在场,如今突然听到何怜月呕血病重他怕得要死,他第一个便想到是凤长鸣的原因,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虽然他是个冒牌的书生,平常放浪了些但归根结底还是孔孟情节醇厚,但是今天他可真是怒不可遏,他生怕何怜月出了什么意外,他红着眼睛猛的就攥住了凤长鸣的脖领。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士子之怒,伏尸二人,天下缟素。今天区区一个书生之怒,众多赤月教党人居然没反应过来,寻思怎么魏文书这是在拿一个外人撒气如果现在他是在朝一个本门弟子发火,那么大家为了团队和谐必定上前劝架,然而他对着一个外人发火,而且这个外人还没什么权势,大家彼此都不认识,所以大家都十分积极地上前围观,争取占个前排好看个热闹。 对于这件事凤长鸣十分愧疚,人一内疚气势就低迷软弱,所以被魏文书攥着衣领倒显得他是个弱势群体。魏文书怒目圆睁,恨不得把他吃了,凤长鸣倒也知错,他愧疚地:“对不起。” 他这一声对不起把围观群众的兴致都勾了上来,大家面面相觑,好模好样地这个陌生人说句对不起是作甚 “你还好意思说”魏文书咬牙切齿,他怒目瞪着凤长鸣:“你对小月做了什么” 他说着,猛的攥紧了他的衣领,凤长鸣颓废地被他扯着衣领,并没有过多的话给自己辩解,半天他只是摇摇头,冷漠地:“他要我做你们教主,我没答应,我什么也没有做。” 魏文书不信,他继续瞪着他:“你少在这里撒谎,小月怎么会让一个外人做教主如果小月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搭上我的命我也要你给他送葬,我魏文书发誓。” 说罢,他甩开攥住他衣领的手,凤长鸣的衣领被攥出好几道皱巴巴的痕迹,魏文书伸出食指在他的胸膛点着,他的眼神冷厉,一分一寸地看进凤长鸣茫然无措的眼睛里,他一字一顿:“你等着。” 孙思竹想上前为凤长鸣说两句话,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原因之一是凤长鸣在这件事上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见何怜月一面结果何怜月就无缘无故地呕了一口血昏迷不醒,任何人都会把罪行归咎到凤长鸣的头上,原因之二是这是在赤月教的势力范围,她为凤长鸣出了一次头很有可能会遭到这些赤月教的人一顿群殴,忒不划算。 可怜的凤长鸣就好像被冠上罪名的犯人,接受广大正义百姓的围观和鄙视,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承受。他第一次这么尴尬,这么不知所措,他生怕何怜月就这么没了,可是她没了又如何,她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可是一想到她就这么去了他就很害怕,精神就好像被人掏空了,好像逝去的并不是一个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人,而是他的一个旧友,还是相交很深的那种。 他大脑一片空白,真个人也没什么精神气,只是机械地点头,讷讷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了好几遍对不起,最后的最后变了句式,说:“我会负责的,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我会照顾她的。” 这句话虽然是他的发自肺腑之言但是却十分不吉利,尤其不能被魏文书所接受,他朝他吼:“小月不会有意外,用不到你照顾” 被凶了的凤长鸣目光呆滞,他只是点了点头,嗫嚅地嗯了一声。 第一次,梁帧见到这么狼狈的师傅,可是他还要叫他师傅吗他还有资格做自己师傅吗他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凤长鸣,而凤长鸣的表情木然,根本没注意到人群中还有梁帧那一道充满了指责的眼神。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人群里,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个声音粗钝而狂野,像是锤子凿击墙壁的声音,凤长鸣被拉回了丢失的注意力,他猛的抬头,一边在人群中搜索这个声音的主人一边十分老实地回答道:“我是中阳山的凤长鸣。” 人在极度消沉或者紧张的时候,回答往往都是不经过大脑的下意识回答。所以现在凤长鸣所说的答案 梁帧瞳孔骤然放大,他诧异的看着凤长鸣,然而诧异中似乎又带着意料之中的淡定,他苦笑一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人推着一只轮车从后面过来,众人十分自觉地让开一条通道,顺着众人让开的缝隙,凤长鸣看见一个双腿瘫痪的汉子坐在轮车上被人推过来,他五十余岁,身材魁梧,生的膀大腰圆,是个十分健硕的硬汉子,他冷冷地看着凤长鸣:“中阳山我怎么没有经听过” 凤长鸣一看他的长相下意识地觉得十分熟悉,总觉得哪里见过,然而他来到雏萝岛也没见过几个有名有姓的人,又怎的会认识一个赤月教双腿残疾的老人呢他想多半是自己认错了,可是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个人在哪里见过,说不上来在什么地方,就是觉得好熟悉。 凤长鸣直挺挺地看着这个汉子,正琢磨到底在哪里见过他,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的问题。他的眼神把轮车上的汉子看的十分不自在,他微微皱着眉头朝他森然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凤长鸣方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于是尴尬地笑笑,说:“啊,没有,我” 说完这个我字,他脑袋猛的一震,忽然指着那个轮车上的汉子:“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那个,赤月教的那个” 他忘记了那汉子的名字,于是苦苦思索,然而半天也没个着落,那汉子怪异地瞧着他,凤长鸣只能含糊地说:“那个被砍了好几刀的家伙,你居然还活着啊” 这话一出,赤月教的人都露胳膊挽袖子,看样子是要好好伺候伺候凤长鸣,当着这么多赤月教人的面居然对一个元老级的人物口出不逊,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那汉子一愣,上下打量他一边,表情古怪,似乎是在在想这个年轻人到底在哪里见过,半晌,他试探性的:“我们见过” 凤长鸣见到他喜出望外,虽然他们两个不是至交,也不熟悉,可是很多年前的一个一面之缘的人,可能一句话都没说过,然而很多年后在一堆陌生人中有幸见到还是十分兴奋,就好像找到了靠山。凤长鸣激动道:“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他想了想,因为在麒麟谷没有时间概念,他到底过了几年也没个准,于是改口道:“两三年前,uu看书ww.uushu 你在那个什么,望伯岗。”说完想到那次他们是在太惨,被灵枢府弄的全军覆没了,他觉得这么在人家伤口撒盐不好,于是换了一种平淡的语气,并且把他与灵枢府交手的一幕略过,说:“你记不记得,有个小孩子为你拦下了候封的一剑,还问你知不知道阿尧” 怎么会不记得,望伯岗那场战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些死去的兄弟,烙在他身上那些横七错八的伤疤,还有那天死去的教主,沈石就。 眼前的汉子正是那天赤月教的带队,齐英。 齐英红着眼睛,那段回忆是一道刚刚结痂的疤,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扑面而来的是割心的疼。 那个时候,有人帮他挡了一剑吗是这个年轻人么 他不知道。而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此刻在人群里,有一双稚嫩的眸子,正充满恨意地将凤长鸣望着。百度一下“元域镇妖师”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元域镇妖师 ) 第161章 骗局败露(上)
齐英实在记不得那夜有个这么个为他挡剑的人,那时候他已经受了重伤,意识也开始模糊,他只知道他能活下来都是老天的眷顾,然纵是这样,老天爷也收去了他的一双脚。 从他的表情里凤长鸣更加坚信他就是那夜的人,他十分欣喜地凑上前边上下打量他,道:“太好了前辈你活下来了,我还以为”他说到这儿,意识到下面的话不合时宜,于是讪讪地打住。 齐英端详他半天:“我不记得那夜有过你这么一个人了。” 也难怪,他那时候已经思维混乱,问他问题的时候他也文不对题,于是他为难一番,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如果告诉他肯定要引起一番误会,可是不告诉他又解释不清楚,最后他把心一横,痛快道:“这样,你记不记得那天有个小孩儿从埋伏圈里最先跳出来。” 齐英猛的睁大了眼睛,漆黑的瞳孔似乎能冒出火来,凤长鸣知道他这是要发火,紧忙解释:“对,那个就是我,不过那时候我被灵枢府利用了,那实在是误会,不过后来我反应过来了,我还帮你挡了致命的一剑,而且那夜我和候封打了一架,把他的右手废了,那天的赤月弟子没有一个人死在我手里,你千万不要迁怒我。” 齐英闻言表情凝重,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小子的鬼话,至于他说的曾经帮他挡了一剑这件事根本是无从考证,可是他说的那个最先冲出来的毛头小子倒是确有其人,而且据消息,候封的右臂的的确确不知道什么原因而残废掉了。跪求百独一下潶眼歌 “虽然你功夫是不错咳咳。”人群里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凤长鸣看去一愣,原来是那天带着一大堆人捉拿孙思竹的刘姓领导,他依然对凤长鸣的武功心有余悸,所以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怯怯地瞟了他一眼,不过仗着赤月教人多势众他也不敢造次,于是刘姓领导十分大胆地说:“候封虽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但到底也不是泛泛之辈,若能被你废了右手他灵枢府也不至于如此猖狂了,而且要说是现在的你我倒还能勉勉强强地接受,不过你要说是四年前的那夜呵呵,你还是个小毛孩儿呢吧” 刘领导不屑地说道,认为凤长鸣分明是在撒谎,直接表示凤长鸣所说的那些事情根本不必信。『推荐百度/棋-子*小/说/网阅读』被刘领导这样一煽动,大家纷纷对凤长鸣猜忌起来,试问那个手握霄魂剑的候封,灵枢府的架海擎天,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娃娃废了右臂呢 被人误解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况且他确确实实没有撒谎。然他没有证据,唯一的人证齐英也糊涂不轻,对当时的事情早就忘得干净。凤长鸣真是没办法,他委屈地看着众人,解释道:“我真的废了他的右臂,我也差点死掉呢” 他说完赤月教的众人都哈哈大笑,看来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执着,明明被人拆穿了谎言却还一本正经地圆谎,那副样子真是可笑之极 他怒了,指着天发誓道:“我凤长鸣光明磊落,这件事既然做得便说得,那天你们赤月教的队伍被灵枢府的埋伏吃了,我看的清清楚楚,他们灵枢府做事毒辣,我也是被蒙在鼓里,当夜候封要杀我姐姐,我和他斗得两败俱伤,最后废了他一臂,我也差点死掉,这件事我凤长鸣要是有半点谎话叫我凤长鸣天打雷劈” 一席话说完大家都静了。 那个时候大家还是很敬鬼神的,所以这个毒誓一发出来大家都收起了笑意,也开始隐隐揣测这个少年莫非真的在说真话这个少年可是和教主不相上下的人呐 凤长鸣怒气冲天地看着众人,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无怨无悔,可是他们居然一点儿也不相信他齐英指着凤长鸣:“就算你发了誓又如何你想说明什么” 这话说得凤长鸣一愣,对呀她凤长鸣好端端地发毒誓是为了什么呢只为了证明那个少年是自己吗于是他愣了楞,然而当他注意到那些赤月教人的表情后他忽然有了答案。 他看着齐英:“是你们先怀疑我的,我只是想证明我自己的无辜罢了。不过你这么说也对,你们信不信与我确实没什么关系,我何必发这么大的火,真是好笑。”他说着,不由自主地伸手到脑后挠挠,尴尬地笑笑,笑了两声他表情忽然一顿,然后恍悟似得:“啊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可以证明的,那一天有个小姑娘,他是你们赤月的,那天她哭着说她爹爹死了,拿了个小匕首,还想和候封拼命的,如果不是我她也死了,如此算来你们赤月欠我两条命,却来怀疑我在撒谎,真是叫人寒心。”他无可奈何地笑笑,看着齐英:“你能不能找到那个女孩,她叫什么我不知道,可是那天那么重要的日子,你要找到这个女孩不难吧” 他说完,却发现周围出奇地安静,他们都用一种奇怪地眼光看着他,这让他误以为自己身上有脏东西,他低头翻了翻身上,并没有什么脏污,于是他抬头诧异地看着众人:“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齐英那双虎目呆滞地像是一潭死水,他忽然红了眼睛,似乎既不愿意说出下面的话,他说:“你可知道那天谁死了” 凤长鸣认真瞧着他,半天扔出一个字:“谁” “教主的父亲,沈石就。”齐英十分心痛地说出这句话,忽然转头看向别处,似乎这样就能把伤心转移到别处。一时间,赤月教的众人唏嘘之声不断,似乎都不愿意提起这段伤心过往。 去世的这个人对凤长鸣的影响并不大,他又不识得沈石就是何许人也。不过看着这些人或悲或叹,他表现地这么平常就显得十分不敬,于是也强装出悲戚的样子,道:“啊,原来是何教主的父亲沈” 他没说完自己先愣了,怎么何怜月姓何她父亲姓沈奇怪奇怪,然而想到他忽然又是一愣,然后想被雷劈中了一般手脚冰凉动也动不了,记忆像是洪水猛兽排山倒海而来,他猛的想起那天雨夜,他用受伤的手臂拽她,疼了,她就那么小心地问他说,你受伤啦那双可爱的眼睛他到现在还记得;她怯生生地躲在自己身后拉着自己的衣角说候封是坏人,不要靠地太近;他手臂救她被划伤了,他害怕地抱着他的手臂差点要哭出来。 那个一心要学习长大,不要他送她回少浮山的小姑娘,她有着好看的鹅蛋脸,说起话来很好听,她活泼又坚强,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在悲伤的时候也会目无旁人地嚎啕大哭。看向候封的时候带上那种发自肺腑的恨意。 那个生动的小姑娘,她就是 凤长鸣猛然转头看着何怜月房间的大门,眼神迫切地似乎想将那扇门看穿,那里似乎有什么魔力将他吸引住,叫他移不开眼神,他难以置信地,用近似喃喃地语气:“那个女孩儿是何怜月” 半天,齐英看着他缓缓道:“那天,你还救了小月” 真的是她 凤长鸣浑身一震,膝盖忽然绵软不能自持,他狠劲地晃了晃身形险些摔倒。 曾经那个活泼生动的女孩,是被什么折磨成现在这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呢她的傲气,又是被什么强行改变成了逞能呢他不敢想象,这些年他过的逍遥自在,在一个没有约束的地方做他喜欢的事情,快快乐乐地长大,他是那么幸福,而那个女孩儿却被折磨成了另一个,与原来的她迥异的人。 她那副怯生生而又充满温度的眼神不在了,爱心也不在了,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个冰冷而又好胜逞能的女孩就是那夜那个,哭成泪人的小姑娘。 那么刚才,她说想让自己帮帮她,替她接下赤月教的位子都是发自肺腑的他说她在利用他,她那么迷茫地说她没有。他只是被人猜忌了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而已,uu看书ww.uukanshm 他就生气地用发誓来证明他自己,而她却只是说了一句,我没有。 仅此一句而已,不是她不想解释,而是他根本连机会都不给她。 他好心疼那个女孩儿,他想起她苍白的脸色,靠在床头说出那些无奈的话,祈求他做赤月教主的时候那渴切的眼神。 而现在,她呕出了一口血,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是英雄主义也好,是怜香惜玉也罢,她只是给了他一碗生血救了他一命,而救他的这件事也是为了好让他替她做赤月教的教主。可是现在的凤长鸣忽然在心底冒出了一句话,他要拯救这个女孩。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并没有让他产生怪异的感觉,他觉得这件事他必做不可,因为他好心疼这个女孩。 她苍白的脸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回忆起她刚才对他展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每多想一点,他就越心疼一分。百度一下“元域镇妖师”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元域镇妖师 ) 第162章 骗局败露(下)
我说凤长鸣,你该不会爱上何怜月了吧 你摸着腰间的思若笛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想做一个多情之人我也没有办法,你可莫嫌笔者我多事,我只是善意的提醒罢了,如果你觉得无妨大可不必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推荐百度/棋-子*小/说/网阅读』这种事向来没法把握,话说到这里,好自为之。 凤长鸣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思若笛,暗暗道,我才没有喜欢何怜月,我只是出于恻隐之心想帮帮她罢了,她无助地只能向我这样一个外人求助,如果我再不帮她岂不是太伤她的心了我相信若雪知道我这么善良,也一定会支持我的。 他能这么说,笔者我倒也是无话可说。 大家就这么在何怜月的门口焦急等待,如今的事情门外的这些人都无法插手,一切的一切都要看屋里的那位可与死神博弈的吴天策到底是否技高一筹了。 值得一提的是梁帧似乎不见了,然而谁也没注意到,连孙思竹都是在他消失了半天之后才想起啦,她看了看左右,没有,跑出人群四处找了找,也没有。她纳闷,以为他是上厕所去了,也没有太担心,半天他也没回来,她想他可能是闹肚子,然而半天他还是没回来,这下子她不淡定了,准备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凤长鸣,然而她刚刚挤到人群里,饱受期待的何怜月的门终于开了,大家都把渴慕的眼神投到出来的人脸上,吴天策兀自用抹布擦着手,眉头紧锁,凤长鸣看他的样子心里忽然咯噔一声。吴天策一边擦着手一边摇着头,无可奈何地看着凤长鸣,似乎是在指责:“你对教主说了什么她那样生气居然气的呕了血”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凤长鸣焦急,没去搭理他的问话,而是急迫道:“她怎么样了” 吴天策盯着他看半天,轻松地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已经醒了。” 说完,外面这些人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地,于是都争抢着进去探望何怜月,吴天策诶了一声,急忙伸手拦住:“你们干什么教主才醒,你们这么多人进去干什么一两个代表进去探望一下陪她说两句话就好了,记得要快点,要让教主多休息。” 凤长鸣离他最近,闻言就往里闯,却再次被吴天策拦住。凤长鸣不解的看着吴天策:“我就是进去看看。” 吴天策斩钉截铁:“你不行,现在教主不能见你。” 他脸色凝重,吴天策却冷目回看着他:“如果你想让教主再吐血的话,请便。《 更多更全》” 说完他主动闪开了一条道,凤长鸣却不敢再上前,他自然不能再让她再吐血。于是积极分子魏文书推着轮车上的齐英进了屋内去看望何怜月。他痴痴地目送着他们两个,第一次,他这么羡慕这两个能够探病的人。 两个人进去,房门合上,大家觉得不尽兴于是还坚持在外面等着,想等他俩出来好问问何怜月的状况。这个时候孙思竹才逮到机会靠近凤长鸣,悄声道:“长鸣大哥,你看见梁帧了么他好像忽然不见了。” 凤长鸣心里很乱,自然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随便敷衍了一句说:“没什么事,他又跑不丢。” 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猛的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孙思竹:“你说梁帧他不见了他刚才去哪里了” 这话问的没什么水准,孙思竹做了个难为情的表情,道:“这个嘛,呃,他就忽然不见了,我哪里知道他刚才去哪里了” 不对不对,凤长鸣无奈地摇着脑袋只感觉头一阵莫名的痛。刚才他是在是太鲁莽了,将过去的事情对着赤月教的众人和盘托出,却忘了这里面还有个梁帧,他骗梁帧说他是灵枢府的人,所以才能以师傅的名义连哄带骗地糊弄着他,而现在他将实话全部都讲了出来让他听到,他定然是恨死自己了,说不定就要跑下山到灵枢府汇报,梁帧知道的事情颇多,包括何怜月重伤在床这件事,一旦灵枢府趁此机会大举进攻赤月那就不妙了,而柔昙的麒麟谷也会在不久以后迎来新的威胁。 他脑袋转悠地飞快,只觉得梁帧这件事的后果极为恐怖,就像是一个鼓鼓的气球被人戳了一个洞,看似不足为惧然而结果可能是将整个气球化为碎片。 他只觉得这件事十分棘手,于是急忙忙地对孙思竹道:“你没见到他跑去哪里么” 人一旦手足不错就会变得异常地啰嗦,孙思竹无奈地看着他,虽然这份无奈被面具遮住无法被他知晓,她十分无奈地:“我哪儿知道啊,我还问你呢” 凤长鸣这才下定决心去找梁帧,于是拽着孙思竹一路跑开,这些赤月教的人并没管他,反正他一个外人又离教主这么远,也作不出什么大祸来。 这么大的赤月教找一个人还真是费劲,凤长鸣的屋子和他自己的屋子都没有找到,凤长鸣的意思是他可能会下山,所以建议去赤月教山下的门口找找,孙思竹认为这个想法大错特错,凤长鸣不解,孙思竹解释道:“若是长鸣大哥你的想法可能会直接闯到门口杀出去,可是以梁帧的智商他应该不会那么傻,一个山寨向来是进来难出来更难。进来的人如果是坏人,大不了大家齐心协力把他给做了一了百了,可是出去的若是坏人那么他对这个寨子的威胁可就大了,所以梁帧应该不会傻傻地去山门,因为他知道出不去。所以他只能另寻别路。”她说道这里听了听,怀疑地看着凤长鸣:“不过长鸣大哥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要跑下山啊,他也可能去别的地方啊” 凤长鸣纠结一番,十分为难地:“这个我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解释,不过你信我一次,他肯定是跑下山了。” 孙思竹看他半天,微微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也不和你争辩了,不过你若说他跑下山了,那么我想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凤长鸣纳闷:“你怎么知道他会走你说的那条路” 孙思竹不管他,径直走向一个方向,凤长鸣看着她的背影,却听她笑声道:“既然我都信你一次了,不如你也信我一次,咱俩两清” 她所说的路并不是什么秘密隧道,而是极为普通的一条路,就是孙思竹昨天来的那条路。她以为,以梁帧的智商必走此路,因为他这么就可以直接去涵江,到了涵江大家不会怀疑他,想走就可以走了。比如随便说个事,就说孙思竹她在赤月饱受欺凌,那么涵江势必要派人来救她,到时候梁帧跟着队伍,一旦出了涵江那里都可以去了。不过孙思竹还是很不解,为什么梁帧好端端地要跑掉呢 这件事凤长鸣还真是不好对她解释,因为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惹了不必要的麻烦更是里外不是人,于是他也就含糊,含糊含糊着也没有告诉她。 由于不知道梁帧走到了那里,所以凤长鸣十分想走得快些,然而有孙思竹做累赘,他又不能走太快,那样孙思竹又跟不上,他倒有心将孙思竹甩下自己先走,然而做这件事心里又过不去太,孙思竹并不知道梁帧这件事的眼中性,所以不理解凤长鸣的心理,她还打哈哈:“要是找不到梁帧你就权当送我回涵江了,又何必这么着急” 凤长鸣没心情回答她,他嫌她走的太慢,于是皱着眉头道:“你走的这样慢,这样什么时候能追到梁帧,要不然我背你” 能偷懒干嘛不偷呢她兴奋地看着他:“真的啊那太好不过啦”说完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背后,他配合地一蹲,她就顺势扑到他背上。凤长鸣反手夹住她的腿,道了一句:“那你坐稳了。” 孙思竹重重地嗯了一声,说:“你来脚夫我来指路,冲啊” 她说完凤长鸣却是没动,半天,他偏过头看她,忧心忡忡地:“为什么我觉得我臂力变弱了” 她啊了一声,担心道:“你是不是毒素没有清理干净,还留有残余,或者是你身体没有调养好,这都是有可能的。” 凤长鸣一本正经:“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词语叫此消彼长不” 孙思竹:“啊” 凤长鸣:“没听过算了。”说罢,他将她向上提了一提,迈开了步子风一样的跑开。他速度极其快,迎面的风在她耳边呼呼作响,她兀自在他背上沉默半天,然后恍然大悟,嗔他道:“啊你刚才是在嫌我胖我才不胖呢” 凤长鸣咯咯地笑,然笑了两声又缓缓收敛。 梁帧啊梁帧,你到底在哪里,可不要回灵枢府啊 他越想越着急,越着急脚下的速度越快。uu看书 ww.ukanshu.cm他好像不知疲惫,长期保持着这样一个高速竟然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她也没有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不禁敬他为天人。 两旁的树木飞速地向后倒退而去,他背着她在树林中穿梭,身法潇洒自如,好几次孙思竹都误以为他会撞上迎面的大树,然后魂飞魄散地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结果凤长鸣每次能化险为夷,这种感觉简直是太刺激了。 跑了许久,孙思竹忍不住在他耳边提醒道:“长鸣大哥,我们快走一半了,前面是山顶,越过去救快到涵江啦” 凤长鸣一个急刹车,微微喘了两口气稳定情绪,四周是层叠无尽的翠绿,宛如一只翡翠大碗。他偏头看她:“这么快你刚才可看见梁帧了” 孙思竹抱怨:“哪有你跑的那么快,风刺得我眼睛疼,我哪有能力去看旁的东西” 该死凤长鸣恨恨,梁帧啊梁帧,你到底在哪里啊百度一下“元域镇妖师”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元域镇妖师 ) 第163章 师徒反目(上)
凤长鸣把孙思竹放下来,四周看了看并没有梁帧的身影,他唉声叹气,琢磨着继续赶路追梁帧。《 更多更全》孙思竹百无聊赖地坐在草甸上,摇着一根草,撑着脸慢悠悠地对他说道:“别走了,以梁帧的速度他是不可能走这么快的。” 凤长鸣用责备的眼神:“那我们为什么没遇到他你不说让我相信你,他会走这条路的吗” 孙思竹抬头看他,幽幽地答他:“有可能我们把他给超了,这山林子这么大,鬼知道他晕头转向怎么走的,我带你走的是最近的路,没想到他那么笨,连近路也发现不了,明显的这些草都是人为栽的,分明是为了标记路。”她一指旁边身下,凤长鸣顺着她的指向看去,只见这些草里有几株草儿颇为不同,虽然颜色与其它草儿无异,可是长得却十分精神,也说不出哪里特别,然而却好像哪里都特别,在这些繁杂的草里它的样子显得十分醒目,这些草每两株为一簇,每五步植两株,这么一株株下去一头遥遥奔着山上,另一头却直通山下,竟然真的指出一条路来。这么明显的标致他居然没有看出来,不禁十分汗颜。 当然也有跑的太快,注意力分散的因素做干扰。他这样为他开脱。 孙思竹摇摇头:“我真是高估你徒弟的智商了,也真是的,他不能这么大意啊,肯定是慌不择路走的匆忙,可是他为什么走的那么匆忙呢”兜兜转转,话题又饶了回来,她疑惑的表情看着凤长鸣:“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梁帧要跑掉呢刚才还好好的,他不能无缘无故地就跑掉,而且他跑的那么匆忙,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你又这么肯定他会跑掉,所以他跑掉这件事的原因你一定知道,说不定就是你造成的。而他一直好好的刚才才跑掉,这期间你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只不过在何怜月的屋子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又出来与赤月教的众人争吵了一番,然后他就跑掉了。”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她每说一句凤长鸣就紧张一分,这个小丫头的脑袋实在是忒好使,推理能力简直就是开了外挂,戴上眼镜活脱脱地就是某发了福变了性的少年侦探啊 凤长鸣怕她误会,于是打断她:“那个你不要瞎想。” 然孙思竹的思路打开,便再也收不住了。『推荐百度/棋-子*小/说/网阅读』此刻她静下心来细细一想便觉这里面有猫腻,凤长鸣叫他不要瞎想她越是要瞎想,她兀自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猛然抬头:“哎呀长鸣大哥,梁帧他不该是吃醋了吧” 他一个小屁孩吃哪门子的醋 孙思竹理直气壮地朝他解释:“你看啊,他一开始看到何怜月就喊她师娘,虽然表面上吧这是为你着想,其实是他对何怜月一见钟情,但是他比较害羞又不能明说,只能借你的手先将她烤住。就好像是一个人相中了某个东西,但又买不起,他就可以怂恿朋友买,这样买完了他也能借光用用。” “用用”凤长鸣差点吓个半死。 “不是用用,你想啊,等你将何怜月娶进了门,然后等他长大了,明着暗着都可以给你戴一顶又大又绿的帽子。”她呵呵地笑着说,似乎是在开玩笑。凤长鸣被她说的十分无奈,想她一个小姑娘倒是很有想象力,他抱着肩膀笑看着她:“那你说说他又为什么跑了” 孙思竹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你啊还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看你打架这么厉害怎么一用到脑子就不成了呢你想,你惹得何怜月吐了血,你俩定然不能在一起了,你俩不能在一起梁帧的计谋也就失败了,他不能和自己女神在一起了当然要伤心,那滋味不必比失恋好受多少,他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现实肯定要跑到没人的地方自个伤心去了呀” 如果凤长鸣不知道真相他还真就被她的话给唬住了,他笑笑,正要否定她的推理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愤然的:“我才没有喜欢何怜月,你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 凤长鸣大惊失色,猛的回头看过去,梁帧正借着一棵大树做掩护凝视着他俩,孙思竹一愣,忽然笑开来:“原来你不傻嘛,还能循着这些草儿找到方便的路” 梁帧瞟了她一眼,不屑道:“这破东西还想难住我我走了几个弯路就发现这些草有问题了。” 凤长鸣急忙朝他走过去:“你跑去哪里了” 梁帧警惕地后退一步,手自然地离开那棵大树垂在身侧,他的眼神无比阴郁,带着质问与仇恨,他那样看着凤长鸣,让凤长鸣感受到一股切身的寒意。 孙思竹也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兴致勃勃地跑过去,梁帧用同样的眼神看了孙思竹一眼,没有说话。孙思竹诧异:“你怎么这样看我啊,我不就猜到了你的心事吗哈哈。”注意到梁帧又用更狠厉的眼神瞟了她一下,她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也不再调笑他。她摸摸鼻子:“诶,说真的你刚才跑什么,让你师傅好找。” “他不是我师傅”他不假思索地,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恨意,就好像他嘴里的这个人和他有着极大的仇恨似得,他怒视着凤长鸣,腮部的肌肉在激烈地抖动。凤长鸣愣了愣,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梁帧,他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那种斯斯文文的样子,现在的梁帧还真是与当初的他判若两人。 “梁帧”凤长鸣有些歉意地说出他的名字,伸手要拉她过来,梁帧却迅速又向后退了一步,凤长鸣悬在半空中,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梁帧,忽然笑笑,平静的语气:“你恨我” 梁帧的眼睛似乎要发出火来,攥着拳头,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然那从牙缝里钻出来的一句“你猜呢”却将他满腔的怒意都暴露出来。 一旁的孙思竹看热闹似得眨眨眼,这剧情来的太超出她的意料了,他俩不是师徒吗怎么忽然变成仇人啦她知道这两个人都是认真的,所以识趣地没有插话,而是乖乖地看两个人在这里僵持。 凤长鸣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无可奈何地笑笑,然后猛地一记拳头朝梁帧的左脸打了过去孙思竹吓得捂着嘴叫了出来,梁帧应声向后倒了下去,她想凤长鸣这是真的生气了,她一边跑过去拉梁帧起来一边怯生生地安抚凤长鸣:“长鸣大哥你别生气呀,梁帧这是青春期,叛逆一点很正常,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梁帧倒也硬气,双手撑着地想要起来,然脑袋却犯晕,这让起身站起来这个动作变得无比艰难,孙思竹过来搀他,他用尽所有的精神力将她的手推开,冷冷道:“不用你管,你个涵江的强盗” 孙思竹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勉勉强强才稳住身形,她觉得莫名其妙,对梁帧愤恨道:“梁帧你疯了啊,我在帮你诶,莫名其妙,我看你真是疯了。” 凤长鸣冷目看着这一切,厉声道:“你别管他,让他尽情地恨我。梁帧,你若恨我,那么就站在我的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我你恨我” 孙思竹看梁帧正费劲巴力地想要起来,他的左脸肿的老高,嘴角还流着血。她十分心痛,可又实在插手不了这两个倔强男人之间的事情,她破罐子破摔,气急败坏地转身朝山上走去:“我才懒得管你们俩,梁帧你等着被你师傅打死吧,我回涵江去了” 地上的少年正艰难地爬起来,还不忘回她:“我才不怕被他打死。” 当时的孙思竹都已经走出好远,凤长鸣都被她甩在身后,一听梁帧说出那样的话她刚刚硬起来的心又软了。这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师傅遇到这个倔强的徒弟,真是太登对了,可是这样下去梁帧要是真被他失手打死了怎么办啊 她心情糟透了,于是又停下脚步,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她又怎么能够真的狠下心把他们两个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呢 梁帧已经吃力地站了起来,uu看书 .uukanshu 踉跄地走到凤长鸣面前,他仰视着他,凤长鸣挺着胸膛,用狮子一样的骄傲眼神看着梁帧,梁帧在他身前显得无比弱小,然而他的眼神倒丝毫不退缩,他就那么狠狠地回看他,与他对视,半天,他一字一句,似乎每个字都带着血与仇恨:“小人,我恨你。” 凤长鸣看他半天,忽然笑笑,摸了他的头,他倔强的想躲奈何他的动作太快,他竟然没躲开,他怅然的声音同时在梁帧的头上盘旋响起:“你倒是很有我当年的个性,只是没我有本事。” 梁帧用力甩头,将他的手甩下去,他怒视着凤长鸣:“你才没有本事,小人。” 凤长鸣也不生气,呵呵笑:“我能废了你们候督统一只右臂,你能吗” 梁帧气鼓鼓地看他半天,然而竟是无法反驳,他瞧着凤长鸣那无所谓的眼神有些扎眼,于是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他。百度一下“元域镇妖师”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元域镇妖师 ) 第164章 师徒反目(下)
“你知道吗你说你恨我,只因为我骗了你,可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当初我对灵枢府的恨可是比你今天恨我要多上一百倍。” 这句话漏洞太明显,梁帧瞪着他:“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恨你没有你很灵枢府多” 博学的孙思竹无奈地扶额不语,这种情况下只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他居然连这种无理取闹的脚边方式都用了,也真是太让人啼笑皆非了。 凤长鸣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循环,竟然还以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也不反驳他,而是自顾自地道:“那时候我和你这般大,我与我的姐姐。”说道这里他顿了顿,说:“也就是麒麟谷的那个长生女子,她叫柔昙。灵枢府想要调查麒麟神的下落,所以把目标放在柔昙身上,如今灵枢府叫你去麒麟谷,想必其中之一也是彻查柔昙吧” 孙思竹大惊失色,梁帧他居然是灵枢府的人 梁帧倒也淡定,他直视着凤长鸣的眼睛,冷冷道:“是又怎样,我是一名督卫” 这种恬不知耻的骄傲让十分不得孙思竹稀罕,她给他拆台:“你还好意思说你是督卫,哪怕你是一个赤月教弟子呢我也不嫌你了。” 如此侮辱灵枢府的结果就是彻底激怒梁帧,他红着眼睛都快哭了,似乎被逼到绝境了,看谁都像坏人,他朝她吼:“你闭嘴”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你”孙思竹气的直跺脚,然看着他那种又毒又无助的眼神她的嘴又莫名其妙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只能恨恨地扔下一句话说了句:“真是不可理喻” 凝滞的气氛被凤长鸣霸道的吼叫大破,他怒视着梁帧:“梁帧,看着我” 梁帧一甩头,有莫名的细碎液体从他的眼睛里飞出,凤长鸣怒然道:“你那么对你的灵枢府看重,可知道灵枢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话说得义正言辞,十分具有挑拨性,梁帧竟然在一瞬间对灵枢府产生了动摇,然而这个动摇无非是百年老树抖一抖,并未影响根基,说不定还有活络筋骨的功效。 凤长鸣威严地看着他,说:“灵枢府看似十分公正严明,然而行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周案堂倒也好意思自诩岛主” 灵枢府的洗脑工作做得很到位,听见他诋毁灵枢府梁帧立即暴跳起来,瞪着他道:“不许你侮辱岛主” 凤长鸣冷笑:“呵,梁帧,你如此聪明怎么没能识破灵枢府的内幕呢也罢,在你之前也有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宋尧,宋节的弟弟,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梁帧看着他不言,凤长鸣阴森地:“他就是被你口中的周岛主杀死的,一剑穿心” 梁帧不相信印象中慈祥的周案堂会做出这等事情,他摇头:“你又在诋毁周岛主我才不会信” “是吗”凤长鸣斜睨着他:“你知道周案堂为什么要杀了宋尧吗只因为宋尧没能完成他刺探麒麟谷的任务,他爱上了柔昙,他反对周案堂的计划所以就被杀了你又知道宋节为什么双腿残疾吗因为周案堂连坐,连宋节一也起惩罚了,代驾就是他的一双脚” 这些话就像是一刀子,硬生生地将他记忆里的那些根深蒂固的印象一一砍开,呈现出一片鲜血淋淋不忍直视的场景。为了使梁帧悔悟,凤长鸣故意夸大其词,宋尧的死因另有原因,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他自不量力刺杀周案堂,不过考虑到现在是让梁帧认识到灵枢府隐藏在背后的丑面,稍稍地夸大一下也就不追究其诽谤罪名了。 梁帧脸色苍白倒退两步,兀自摇着头喃喃:“骗人,你在骗人。” 凤长鸣故意装作深沉地笑笑:“我为何要骗你梁帧,你与我不过挂着一个师徒的名分,我什么也没有教过你,你自然不认我也无妨,我并不生气,只是我不能忍受你为灵枢府卖命。灵枢府草菅人命,他们最会哄抬督卫的形象,然后利用你们这些小孩子从小对督卫的向往而源源不断地找到廉价的利用品。曾经的我与灵枢府的新晋督卫交手,他们拼了命的想杀掉我,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用的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因为他们根本打不过我。而之所以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受到候封的命令,候封说只要他们杀了我就可以做督卫,所以他们那么拼命,而事实是候封压根就知道这些人活不下来。我其实也并不想杀他们,可是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了我,那是我第二次杀人,却是难么心酸,这辈子都不想再杀人了。候封他只不过用了一个虚无的诱饵就骗了一个无数的好人为他卖命送死,你可见过这样狠心的灵枢府” 梁帧的内心已经开始敲鼓,凤长鸣的话语如此真实,然后没有一个字不是在指责灵枢府的坏,他听在耳朵里那么锥心,嘴上也强硬:“你把候督统的手臂弄残疾了,你和灵枢府有仇,当然不会向着灵枢府说话了” 听着口气,已经明显比刚才要弱了一点,他看着梁帧:“你说我是在诬陷灵枢府,我倒也无法解释,不过你们灵枢府诬陷别人你又作何解释” 梁帧茫然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眼神,想了想理直气壮地:“才没有,灵枢府不会诬陷别人的” “哦那你刚才喊孙思竹什么强盗我没听错吧”凤长鸣冷笑着看着他,梁帧一愣,下意识地瞥了孙思竹一眼,孙思竹见他看过来也不给他好脸色,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噘着嘴不看他。 “我”梁帧那副伶牙俐齿忽然失去了效力,他这么哑然了半天,凤长鸣忽然摇了摇头,道:“强盗这个词想必是你们灵枢府对涵江的一贯称呼,然而你也看到,涵江并不是什么强盗,他们有自己的百姓,自己的生活,他们安居乐业,并不似强盗那样生活,而灵枢府却视赤月教和涵江为眼中钉,叫他们强盗要铲除他们,梁帧,你难道不是诬陷吗” 他想辩解,凤长鸣不给他机会,又急着道:“赤月教教主何怜月的杀父仇人正是灵枢府,梁帧,到底谁是杀人凶手,谁滥杀无辜你眼中的灵枢府难道就是这样丑不堪言的样子吗” 梁帧快要崩溃掉了,没有人能够承受信仰的崩塌,就像有人说你的偶像有多么多么不好的时候,你恨不得上去和他拼命一样。没错,信仰也是如此,凤长鸣揭露了灵枢府那么多的丑闻,有些事情他不相信,可是有些东西他也无法辩驳,他开始徘徊,开始反思。任何东西,包括传授一段知识或是说服某个人,一定要让其从内部开始改变,内部一旦发酵天长日久自然会将其整个更改掉,而从外部表面将其改变,其本质还是原来的样子,总有一天其会将表层那一点示人的改变消磨殆尽。道理如此,显而易见,梁帧被凤长鸣一说,心里的某个坚持的东西开始动摇了。 他到底是固执之人,狠狠地摇了摇头,指控道:“不你在说谎,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你站在灵枢府的对立面,自然会诋毁灵枢府我才不会信你” 一边的孙思竹再也忍不住,怒不可遏地冲过来道:“梁帧,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啊长鸣大哥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骗你啊” 他斜斜地看了孙思竹一眼,恨意道:“他向着你们涵江你自然也向着他说话,你们沆瀣一气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啪”孙思竹把脸上的面具撕下来毫不犹豫地摔在他的脸上,他躲闪不及被打了个字正着,面具掉下来的时候正被他慌忙地接住,他抬头诧异地看向孙思竹,她正皱着眉头生气地看着他。 他还是那副清秀的小模样,u看书 ww.uuknshu 像个女孩子,可是如今的他黑白不分信口雌黄与当初的那个梁帧相去甚远,远没有那时候的他可爱。 “我真是看错你了梁帧。”她失望地说道,一指他手里的面具:“这是你的东西,你是灵枢府的人,这自然也是灵枢府的东西,你们灵枢府的破东西我不稀罕这里是少浮山,就算不是我们涵江的私有地但至少和你们的灵枢府毫无关系,请你走。” 他怔怔的看着她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孙思竹气呼呼地不看他。梁帧咬了咬牙,硬气道:“走就走” 说罢气势汹汹地拔腿就走,孙思竹见他真心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情不自禁地想改口,可是如果改口就太伤自尊了,于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凤长鸣见他走顿时急了,他这长时间开导他不就是想让他留下来嘛,如果他走了那么他刚才的那番口舌岂不是白费了于是忙道:“你去哪里”说罢伸手要拉他,他头也不回:“我要下山”百度一下“元域镇妖师”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元域镇妖师 ) 第165章 地底探索(上) 凤长鸣的手刚刚拽到梁帧的身子,意料之外梁帧整个人猛的一斜,孙思竹虽然嘴硬其实还是隐隐盼望凤长鸣把梁帧拦下来,所以眼睛一直明里暗里地数以着凤长鸣和梁帧的动作,一见梁帧身子一斜她心里猛的一咯噔。 凤长鸣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梁帧在反抗,但是不晓得他的力气怎么这样大又这样猛,他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拽过去,孙思竹叫了声糟糕便狂奔过来拽住凤长鸣,凤长鸣被奔来的孙思竹吓了一跳,受伤的力气消失了片刻,而就是这品客消失的力量,他再也难以抗衡梁帧那里传来的力量,然后这三个人像皮球一样,呼啦啦地一片草叶儿的细碎响声,三个人只感觉天旋地转,视线一黑然后整个身子都不属于自己的了。 之后你会发现他们三个从地平线上神奇地消失了。 三个人晕头转向,混乱中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只感觉道旁边划过皮肤的坚实土地,似乎是在地上打滚,耳边是剧烈的摩擦声音,他们下意识地缩成团,然后连翻带滚地向地底深处滚去。 没错,的确是在地下,否则也不会有标题那么大的两个字了。 三个人跌在地上,虽然摔得并不是很严重但是均不同程度地哎呦哎呦地叫嚷个不停,其实这都是说给自己的耳朵听,是在安慰自己的身体不管伤的重不重,如果一个人摔倒之后起来一声不吭,要么是怕周围人笑话,要么是摔傻了。 孙思竹是三个人之中起来比较迅速的,当另两个人还在小心翼翼地查看自己到底又没有受伤严重的时候她就毅然地站起来,拂了拂头上灰蓬蓬的土,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俩道:“让你俩吵个没完,这下子好了,我们谁都出不去了!” 这两个人还没缓过来,晕晕沉沉地,茫然的看着孙思竹然后才细细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一看发现这居然是个地穴。 为什么地穴可以看到人呢?原来这都要归功于顶上那数百个大小不一斜斜的洞,这些洞有的大有的小,有的隐在草叶儿下,有的干脆暴露出来接收光线,虽然这些洞明暗不一,但好歹能将这个地穴照的透亮一些,最起码能看到人脸,这就很好了。 凤长鸣看着顶上半天:“这是……马蜂窝?” “才不是!”梁帧下意识地反驳他,然一想他和他站在两个不同的阵营,正在闹矛盾,怎么能够和他说话,于是尴尬地低下头,眼角却看到凤长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的头低向下埋地越来越深。 “就是,这怎么是马蜂窝啊,哪里会有这么大的马蜂窝啊!” 听孙思竹说话,凤长鸣脚看向梁帧的眼神移到孙思竹面前,微微一笑:“那你说这里是什么啊?” “这明显是地穴嘛!你看看头顶上,那些千奇百怪的窟窿,也不知道少浮山顶什么时候长出了这么些个窟窿,一个不留神就会像我们这样掉下来,这下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路上种上一行指路用的草了吧?” 听她侃侃说完,凤长鸣满意地神了懒腰,砸砸嘴:“所以我们就出不去了呗!” 梁帧猛的转头皱眉看他,动动嘴唇欲言又止,然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这可把孙思竹吓坏了,她急冲冲站到他面前,讶然地说道:“长鸣大哥你可别开玩笑,要是出不去我们可都要死在这里了,你不是会武功吗,你,你飞上去,然后再拿个绳子顺我们上去,这岂不是两全其美啊!” 凤长鸣呵呵笑了两声,顺势向后一倒,直接躺在了地上。 目测这个高度,飞上去是没问题的,可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梁帧肯定要走,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这个地穴,任凭这两个小孩子再怎么折腾也上不去,最后还是要靠他,不如就趁这个功夫好好在这里困一困,让饥饿好好磨磨梁帧的怨气,等他饿极了说不定就不想着回灵枢府了。正好麒麟神在灵枢府偷的钱还带在身上,到时候领他去吃顿大餐,梁帧必定对自己感激零涕,毕竟有奶便是娘嘛! 于是他极为难得看着孙思竹,说:“哪有这么简单,入股我能飞来飞去,那么我还是人么?”考虑到这句话充满歧义,于是他立即又补充了一句话:“那我不就是神仙了吗?” 孙思竹知道他是在敷衍,她不依不饶,拽着他的袖子要拉他起来,还软着嗓子:“哎呀长鸣大哥你那么厉害肯定能带我们出去的,求求你了,你说这里这么黑要是出来些什么可怕的东西怎么办啊?” 她自己说倒没觉得多可怕,却没想到这句话把梁帧吓一跳,他谨慎地看看周围,还微微地向凤长鸣身边挪了挪,但是仍然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外。 凤长鸣不起来,笑看着她:“哪里有什么可怕东西,要是有的话直接吃掉你不就好了,你肉这么多,它一定吃得好饱!” 对女孩子说话一定要谨记两条,第一条就是不要提她胖,第二条就是要铭记第一条! 他话刚刚落地孙思竹就脸色一变,她质问的眼神盯着他好久,凤长鸣诧异:“怎么啦?” 孙思竹懊丧地把他袖子撇掉,气鼓鼓地坐到一边,嘟囔着道:“有能耐你就不走,看谁最后先走。”说完她猛的回头瞪着凤长鸣:“谁先走谁是小狗!”说到小狗她猛的一拍脑门,沮丧地:“包子还在赤月教呢?梁帧你出来也不知道抱着它?” 说到小包子梁帧的情绪一下子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他推脱:“我那么着急出来,哪有时间抱它?我,我把它给忘了。” 孙思竹转而看向凤长鸣,气鼓鼓地:“长鸣大哥你快点带我们出去啊,小包子还在赤月呢!” 凤长鸣摆出一副无赖模样,呵呵道:“小包子?能吃吗?” …… “长鸣大哥你太无聊了!”孙思竹生气地抱着双膝坐到一边,梁帧微微地看了她一眼,被她发现了,她怒然:“你看什么啊,都赖你!” 梁帧百口莫辩,支支吾吾地刚说了一个我字,凤长鸣那边贱贱地笑声道:“对呀对呀,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孙思竹朝他做了个鬼脸,生气道:“坏蛋凤长鸣!” 凤长鸣笑:“你叫我什么?” “坏蛋凤长鸣!”孙思竹用更高的语调重复了一遍。凤长鸣厚着脸皮哦了一声,呵呵笑:“别说,还挺好听。” 孙思竹无言以对,对话就此终结,一时间再无人讲话。凤长鸣是不怕,到了一定时间自然就把这两个小孩子带出去了,孙思竹却忿忿,因为他不知道凤长鸣打得什么算盘,梁帧更是纳闷,他知道凤长鸣使不出什么高深的花招来,可是一个庸人的思维他一个聪明就未必猜得出来。 半天,凤长鸣躺在地上呼呼地睡着了,鼾声健将响了起来,孙思竹妈呀叫了一声,哭声道:“有蛇啊!”说罢还跳了起来。这一嗓子把梁帧吓得不轻,他也是猛的跳起来,一把将手足无措的孙思竹拉到自己身边,四处打量,不迭问道:“哪里有蛇?咬没咬到你?” 他是在太专注地找蛇,居然没有注意到现在正紧紧地握着孙思竹的手,由于紧张,他的手劲儿也相对增强,攥得孙思竹生疼,她费力地把他的手掰开,释然道:“没有蛇,我骗人的,我只是想看看长鸣大哥到底是不是真睡着了。” 梁帧还在认真找蛇,听她一说才安下心来,不过安下心是安下心了,这两人刚才还势如水火,如此情况实在是尴尬。 孙思竹活动着手腕,漫不经心地叫他:“哎,长鸣大哥是真睡着了。他这个家伙存心是不想让我们出去,可是我们偏要出去给他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联手出去?” 尴尬的问题说白了也就是面子问题,都说男人最好面子,其实也最不好面子。你哄女人可能要花上不小的功夫,可是你哄男人只要给他一个台阶。孙思竹的这个台阶给的好,十分隐晦但是又恰到好处,uu看书 wwuknsu 既然女方已经主动和他表示联合他也就没必要端着架子给她闭门羹了,他磨磨蹭蹭地:“好……好啊。” 孙思竹瞪了他一眼,掠过他脸颊的时候忽然顿住,他的脸颊肿的老高,是被凤长鸣一拳打得,她盯着他的脸颊,心疼道:“疼不疼啊?” 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脸,他还装傻道:“啊,什么啊。” “我说你的脸,疼不疼?”孙思竹无可奈何。 “不疼。”他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回答。 她睖睁看他半天,悠然道:“真是搞不懂你。” 顶上的洞在地上呈现出大小不一的光圈,她说罢朝一个落在地表的光圈走去,站在光圈中心四处打量了一番,她一指造成那个光圈的洞口:“你看,这个洞离我们这么远!” 梁帧跑了过去,向她指的方向瞧了瞧,听孙思竹喃喃:“看这个垂直距离,大约有一丈,天哪我们竟然没摔死!真是太神奇了!” 第166章 地底探索(下) 你可是没什么事了,有我和师傅给你垫底,你可知道我屁股现在有多疼吗? 他想起凤长鸣的时候竟然还是以师傅代称,他觉得这样做不妥,于是警告自己不再叫他师傅,警告完毕之后回答孙思竹道:“可能是刚才我们掉下来的洞垂直距离比较低。” 她点着头哦了一声,喃喃道:“有道理。”说罢又灵机一动,欢快说道:“诶,那你说会不会有一个洞口很低,低到我们两个都能跳上去呢?” 这个可能性当然有,不过不高。放眼望去这些洞口尽收眼底,如果有那样低矮的洞早就一眼看出来了,还用得着一个一个寻过去?不过不能打消积极性,梁帧给了一个更实际点的条件:“如果找到一个我扛着你就能上去的高度也好,你上去再顺我上去。” 孙思竹这个方法可行性很高。 于是两个人一个光斑一个光斑地找,每到一个光斑两个人就停在那里仰望目测距离,觉得比较接近就在光斑上做个大大的标记,比如搬块石头什么的,因为随着日头的更改这些光斑可是会转移的,如果做得不起眼待会儿找不到可就麻烦了。 这两个人不厌其烦地一个个寻过去,也真亏了他们有这样的耐心,若是笔者定是要疯掉了。 也不知道寻了多少时间,两个人已经据来的地方好远,甚至已经看不见熟睡中的凤长鸣了,远处还有几个光斑,可是据目测也不会有太矮的,于是两个人决定走回去。 距据两个人的观察,这些洞要么很大,但是高;要么很小,然而低。即使是这种低也很难让他俩撑着上去,对此两个人很是无奈,甚至开始怀疑这条路是否可行。 两个人这么向回走,梁帧眼睛尖,冷然看到在地穴的一侧极深的地方有暗暗的光影,那里极暗,看不见是什么。 他叫了孙思竹一声,给他指了指那处暗光。她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只见那里是一个幽浮的光,呈浅蓝色,淡淡如烟,只露出几缕光线。 “这个是……”孙思竹眯着眼睛看,却猜不出那里到底是什么。梁帧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是从什么东西后面散发出来的光。” 孙思竹附和地点点头,木木道:“嗯,好像是,你快过去看看!” 梁帧一抖,指了指自己吃惊道:“你说我啊!” 孙思竹环顾四周,表情茫然:“这里还有其他人么。”说完一指凤长鸣的方向:“难道要你师父长鸣大哥去?” “他不是我师父!”梁帧气鼓鼓地。 “好好。”孙思竹用淡淡的语调:“你看啊,我呢是涵江的,你口口声声向着灵枢府,那就算你是灵枢府的,长鸣大哥逃不了要被何怜月虏为男宠,就算是赤月的。现在我们三足鼎立,赤月现在不配合,涵江的和灵枢府联盟,现在遇到这种情况涵江人单力薄做不成,你灵枢府难道不应该冲在最前面吗?” 这分明是让他出头啊,可是奈何他这辈子什么也不怕,就怕鬼。鬼族对于人族来讲是可怕而又禁忌的,这都是那些无聊的说书人编造出来谎话,什么一袭白衣满脸长发什么的,充分利用了人类对死之后世界的未知而做文章。其实你细想一下,如果鬼喜欢吓人又何必穿白衣呢?直接弄一套血淋淋的衣服不好吗?装什么文艺小女鬼嘛!其实鬼族的世界根本不似这样,《初衍志》一书对六界都有详细描述,对鬼族也确有记载,虽然不太真实但也相差无几,喜欢自然可以去看,这里就不做描述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初衍志》一书现存本少的可怜,可能你求遍了大江南北也难以觅到它的踪迹,因为这东西还要讲缘分的。 六界观被严重扭曲的梁帧小朋友十分不愿意只身前往,然而在女孩子面前每个男人都不喜欢被小看,虽然害怕又不能只说,于是他反驳她:“就像你说的,涵江和灵枢府联盟,可是涵江作为联盟一方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 孙思竹谨慎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一起去?也可以,不过你要走在我前面,这样方便逃跑的时候我跑在你前面。” 梁帧无奈看着她,不过想到这可能也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再啰嗦她可能直接放弃去探索那个地方了,而凤长鸣现在死人一个,两个人必须要自己想办法出去,若是如此则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所以那个放光的地方必须要看一看。 跟在后面就跟在后面吧,谁叫他是男人呢? 他想通,对孙思竹道:“那好吧,我们一块去吧!”说完他打了个样子,大无畏地迈出了第一步,这一步看似普通十分,实则凝聚了梁帧所有的勇气和胆量,第二步较比第一步就显然迟疑了很多第三步更是魂不守舍,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片蓝光之下隐藏着的是一个十分诡异的妖孽。人心向来深不可测,在幻想一些可怕东西来吓唬自己的时候更是惊心动魄,他甚至都开始后悔去那个地方了,直到耳边听见孙思竹跟上来的脚步声后他一颗忐忑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那片的蓝光幽幽地仿佛一盏冥灯,又像一泉随时会喷吐怪物出来的怪洞。 梁帧虽然面不改色,然而心都要跳出来了,孙思竹还十分不解风情地催他:“你怎么走这么慢呀,赶紧过去瞧瞧啊!” 梁帧冷汗都下来了,却还要抽出注意力敷衍他:“我这不走呢么!” 哈哈,看你的样子脚都软了呢!孙思竹不禁窃笑。 眼看着那片蓝光越来越近,而这里的可见度也越来越低,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梁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以平复心情,孙思竹强忍住笑意催促他:“快走啦快走啦,说不定是什么宝石呢,那样我们可就发财了!” 对于发不发财,梁帧并没有特别的执念,可能是对苦日子没什么经历,虽然在来灵枢府之前他是个农夫的孩子,可是那时候他还小,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嘴不刁,有的吃有的穿他就感觉幸福满满。自从到了灵枢府这才算过上了好日子,灵枢府对他十分人性化,包吃包住包培训,毕业包分……咳咳,反正衣食无忧。一开始就衣食无忧的人一般都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对金钱有概念的人都是那些一直都要为衣食担心的人和前半生为衣食担忧后半生衣食无忧的人。 不过没有执念不代表排斥,相信没人会对宝贝退避三舍。梁帧也算是听她说顺便来抚慰一下自己惊惶的心,还特意打哈哈:“是吗,要是宝贝我们就对半分。” 吓得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视线越来越不明朗,梁帧本来就速度慢,现在看不见,地穴里面环境不熟悉,他还要提防是不是会有什么陷阱,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窜出来,所以行进速度更是堪比蜗牛,孙思竹见他这样也有点心里惴惴,没鬼都要被他吓出鬼了,她硬着头皮叫他:“喂,你还去不去了?” 梁帧心里打退堂鼓,然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一咬牙一跺脚,三两步窜了过去,孙思竹见他跑了她也不敢在原地逗留,也随着他仓皇跑了过去。 “喂,你看!” 梁帧兴奋地蹲下,指着那蓝光兴奋对孙思竹吆喝:“喂!你快来看!” 孙思竹的脚步声朝着他的声音传来,他更加兴奋地:“我在蓝光旁边,你过来就能找到我了!” 孙思竹答应一声:“诶,来了!” 说罢她的脚步声更加急促起来,梁帧伸出手四处乱摸以便能在她来的时候准确找到她,然而就在此时只听得孙思竹唔地一声尖叫,她的脚步也同时消失,几声衣衫摩擦的混乱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将她咬住了。他一惊,慌张喊道:“喂,你在那里,孙思竹?” 耳边只听见孙思竹惊讶的呜呜声,整个空气都变得紧张,梁帧很害怕,他本来就怕鬼怕黑,此刻孙思竹被什么莫名的东西纠缠住他更是吓得不能自持,u看书 ww.ukansh.om他四处乱看,可是什么也看不清楚,黑漆漆的一片,他声音颤抖:“你……你在哪里?你说话,我……我来救你啊!” 孙思竹的呜呜声越来越剧烈,似乎是极力挣脱,然而忽然间衣服的摩擦声小了下来,连孙思竹的哀嚎声也不见了,整个地穴内静悄悄地,似乎一个活物也没有。 他腿都吓软了,来之前作者也没告诉过他这是个恐怖故事啊! 耳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剧烈而疯狂的跳动,忽然一阵阴风呼呼作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在高速移动,他猛的看向漆黑的声音来处,却什么也瞧不见。他怕极了,孙思竹不见了,她被什么东西抓走了,那么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就是…… 他不敢想,打颤的牙关根本不能停下,脸上忽然一阵冰凉的麻木。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如果,如果还有人能够救她的话,那么也只有那个人了! 他猛的攥紧拳头,猛的拔腿向来路跑去! 孙思竹,你个笨丫头不要死啊! 第167章 新的发现(上) 梁帧真是被吓坏了,都说害怕的人会腿软,他刚才也的的确确腿软了,可是那只限于被吓傻的绝望之人,一旦人有了生存的信念,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他也会拼尽全力去做,这就是现在的梁帧的心情! 短短的一段路他几乎跑的脱力。刚才的地方在地穴深处的一个角落,就好像蜈蚣身体和蜈蚣脚的关系,他需要先从“蜈蚣脚”里跑出来才能顺着“蜈蚣的身体”一直找到凤长鸣。 他连嘘带喘,其中有用短跑跑长跑的疲惫也有刚才的惊魂未定,好不容易找到了凤长鸣,他还在那里躺着呼呼大睡,梁帧上去踢了他一脚,大声喊道:“你快去救孙思竹啊,他被妖怪给抓走了!” 凤长鸣被他的一脚就踢精神了,他身子一震,茫然地望了望左右:“怎么了这是?” 梁帧着急:“孙思竹被妖怪抓走了!你快去救她啊!” 凤长鸣看他半天,意味深长地:“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称呼?” 梁帧也看他半天,冷冷地:“大师兄,孙思竹被妖怪抓走了。” 凤长鸣:“……” 梁帧急的直跺脚:“你快去救她啊!” “你叫我什么?” “我是不会叫你师傅的,你别想了!” “呵呵”凤长鸣看着他忽然一笑,郑重道:“孙思竹的生死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我为何要救她?倒是你没能保护好她害她被妖怪抓走,你明明有能力弥补这件事,可是你却舍不下脸面。” “师傅。”他简短而又急促地说完,然后又马上敷衍道:“你快去救她吧,再晚她就被妖怪给……” “你叫我什么?”凤长鸣好奇地看着他。梁帧脸色通红,他明明听清楚了却还要为难他,他硬着头皮,又急促的一声“师傅。” 凤长鸣饶有兴致地:“大点声,我没听清啊,你叫我什么?” 梁帧想这脸今天是丢尽了,于是也不管自己的面子了,他一抬头,扯着嗓子喊:“师——傅——” 凤长鸣一脚把贱贱地喊着“悟空!”的笔者踢飞,用比笔者更贱的音色满意地诶了一声,然后支着腿做好,一捋鬓发笑目瞧着他:“说,叫师傅啥事儿?” 梁帧一愣,都这等时候了他居然还摆谱?他很恨地看着凤长鸣:“去救孙思竹啊。” “哦,她怎么了啊?”凤长鸣说罢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梁帧哭笑不得:“她被妖怪……” 还没说完,只听见旁边边角旮旯里传出了一声嬉笑:“你叫我啊。” 梁帧大脑顿时短路,惊恐而又诧异地看着从暗处笑着走出来的孙思竹,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么回来的?” 孙思竹笑看着他,呵呵笑:“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怎么会?一直都在这里,那刚才和他一起去寻出路然后被妖怪抓走的孙思竹是谁啊?不会真遇到鬼了吧? 他脸色苍白,睁大了眼睛说不出一句话。孙思竹看他如此笑意更深,他看着她的笑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指控道:“你在骗我?你刚才没有被妖怪抓?” 其实刚才她的确以为是被妖怪抓住了,妖怪捂住她的嘴让她难以呼号,她也只能从喉咙里勉强发出呜呜的声音,正死命挣扎忽然那妖怪趴在他耳边嘘了一声,又衔着她的手摸上了一件物什,有她的嚎叫掩护他的那声嘘并未被梁帧听到,孙思竹一听这声音不是凤长鸣么?正疑惑,她的手又摸上了一个坚硬的细棍,正是凤长鸣的思若笛。 她又呜呜了两声,然而凤长鸣捂在她嘴上的手并没有放开,她心里嘀咕,怎么凤长鸣要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呢?若是单纯地吓唬自己又为何让自己知道他是凤长鸣呢?如此一来她不就不害怕了么?想到这里黑暗中的梁帧正哆哆嗦嗦地喊她的名字,她一愣,忽然间明白了,这样她是不害怕了,可是却把梁帧吓个半死。 是了。她想,敢情凤长鸣此举并不在她而是特意来吓唬梁帧的,许是刚才梁帧惹他恼火,这是来报复他的。此等不伤人的小把戏实在是讨她喜欢,她乐得开了花,也想趁机耍耍梁帧,所以她故意从喉咙里发出一连窜痛苦万分的声音,然后声音渐渐变缓,模仿力竭死掉的样子,这招果然奏效,这下子梁帧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她正玩在劲头上,凤长鸣忽然带她“飞”了出去。之所以是飞是因为她根本听不见他的脚步声,她并不知道他有一招叫做凌空舞,轻功尚需点地藤飞,殊不知中阳山的凌空舞连支撑都物都不需要,如此自然走路无声。 出来之后孙思竹便兴致勃勃地决定配合凤长鸣一起耍弄梁帧,然后便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梁帧火冒三丈,气的发疯:“你们涵江怎么这样?明明是与我灵枢府联盟的,怎么又和他赤月在一起了?” 我什么时候成了赤月的了?凤长鸣疑惑地看了眼梁帧,又瞧了眼满是歉意的孙思竹。孙思竹赔笑道:“你别生气嘛!我这是在帮你克服怕黑怕鬼的缺陷。” 被戳到伤口的梁帧更是震怒,他扑过去就要教训孙思竹,孙思竹反应快,急急忙忙地向凤长鸣身后躲,嘴上还不迭地:“长鸣大哥你看看他,你管管他啊!” 凤长鸣无奈,默然道:“你们啊慢慢玩,我去看看那蓝色的幽光是什么东西。” 之所以凤长鸣对那片幽光感兴趣,原因倒不是说他也想寻个出路,若是想走他运起元力一个纵跳便可轻松离开,他关心的是那片幽光背后的东西。这个地穴看样子并不是天然的,好像是被人刻意弄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孔洞也很像是用来通风换气采纳阳光的。整个地穴并无什么稀罕的地方,倒是这两个小孩子发现的那个隐蔽的浮光很有意思。他刚才起身发现两个人不见了,就一路讯他俩,从声音中判断出他们正向一个黑暗隧道走去,而那个隧道的尽头便是那幽幽浮光。他好奇,胆子也大,当时他就酝酿出捉弄梁帧的计划了,于是急急飘进去,可惜梁帧的速度太慢,他都进去仔细将那浮光打量了好几遍他才刚刚到浮光边上,隧道里太黑,他根本没看到旁边一脸奸笑的凤长鸣。 孙思竹听说他要去幽光旁边赶紧追上他,嚷着道:“长鸣大哥你等等我,我跟你去。”梁帧一脸苦相,心想完了,这下子孙思竹彻底沦陷了。他皱着眉头,并没有理她而是细细思量:芳华木神曾经在这个偌大的结界中设置了一个十分隐蔽的缺口,这个缺口曾助她离开麒麟幻境,他知道这个麒麟幻境的主体是个极度扭曲混乱的空间,所以这个缺口也是不断变换未知的;如果说他进来的时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遇到了这个缺口,那么现在这个缺口此刻到底在哪儿还除了麒麟神无第二个人知道。那么除了这个可移动的缺口,有没有可能芳华木神又设置了一个固定的缺口呢?毕竟,她是那样奸猾的女人啊! 凤长鸣走到浮光旁边,漆黑的视野不能视物,自从进这个隧道来孙思竹就紧紧地拽着凤长鸣的袖子,虽然是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但是孙思竹好像还是很害怕。这里十分幽静,而且宽度适中,极易回声,孙思竹重重地喘息声击到石壁上又弹回来都显得十分诡异。 那是一个井口粗的上下直通的洞,洞底也是极黑,洞口处一层薄薄的膜状光,分明是个小型的结界。 “你猜,这个是什么啊?” 凤长鸣的声音在深邃的隧道里来来回回好几次才渐渐平息。有点冷,孙思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连声音也变得瑟缩:“我还真没见过这东西,挺神奇的,不过我说一个东西和它很像,就是赤月教主何怜月的玄妃剑的剑气。uu看书.uukanshu” 凤长鸣诧异,何怜月的剑气实在是特别,呈粒子状;而一般的剑气都是薄雾淡光状,若是说结界像大部分剑的剑气还有点儿意思,但是说像何怜月的算飞剑可就大不贴切了。 孙思竹倒是淡然:“哎呀,反正都是那种我没见过的奇怪东西,管他呢。诶,长鸣大哥,你说这个是什么?” 凤长鸣故作深沉,沉吟半天,幽幽道:“我也不怎么清楚,不过什么东西都要眼见为实,诶,要不要下去瞧瞧。” 孙思竹的猎奇心很重,虽然胆子不怎么大。这就心理就好比很多胆子小的人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却愣是喜欢在沙发上裹着棉被看恐怖片一样。 所以她很兴奋,也很担心,是那种既爱又恨的纠结心理,但是却还是满口答应下来道:“嗯嗯,好呀好呀!”说完有点儿后悔,道:“不过咱俩一块下去,万一我下去了你没下去怎么办?” 凤长鸣笑:“我干嘛要骗你?”孙思竹不依,说:“不行,自己下去我害怕,咱俩要一起下去。” 第168章 新的发现(下) 凤长鸣点点头,说好,然而又极其无奈地:“一起下去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你看啊,这个入口就井口那么大,我和梁帧一起下去是完全没什么问题的,可是如果和你嘛就有点儿……” 孙思竹怒不可遏:“滚,我才没那么胖。” 凤长鸣呵呵笑:“没说你胖,我的意思是梁帧比你瘦。” 孙思竹:“……” 这个时候只听见梁帧在后面刚正地:“那我和孙思竹一块儿下去。” 这正义的声音宛如一只巨大的手臂将溺水中的孙思竹托了起来,她感动地不能自持,立马松开拽着凤长鸣的手臂转而激动万分地顺着梁帧的声音摸过去,没想到梁帧也同时向她走过来,结果黑暗中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这都是笔者通过之后的声音和对话推断出来的,因为视线实在是一点儿也派不上用场,这让人很无奈,至于大家所关心的这两个人慌乱之中到底吻没吻上,这个请恕光线问题,笔者也没有看到,否则笔者定要大肆渲染一番了。 凤长鸣对梁帧的态度很诧异,他奇怪:“你俩不是分裂了么?” 孙思竹倒戈迅速,字正腔圆:“谁说的我们分裂了?你别挑拨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好不好?” 凤长鸣无奈点头:“好好,那么你们是什么意思,要一起下去?” 孙思竹十分向下去,然而又怕梁帧反悔,于是急忙道:“对啊,我们一起下去。” 凤长鸣十分满意:“那好,我在下面等你们。”说罢纵身跳了下去。两个人只听见呼啦啦地一阵衣衫嫳屑之声,便再也没了凤长鸣的声音。 四周如此安静,梁帧空咽了口,发出一丝粘滞的声音,然后他弱弱地问孙思竹:“我们还下去吗?” 孙思竹来了兴致一时半会儿还消灭不了,她兴奋地将梁帧向入口拽,欣喜道:“当然要下去了,要不然我们来这里干嘛,走啦走啦!” 梁帧还有些迟疑,刚才一时之气冒出来的勇气顿时全无,他像一只油瓶被她拖走,到达入口后她蹲在旁边,手按在入口的边缘,一只脚先从那层薄薄的膜上伸过去,然后告诉梁帧:“我先下去啦,你赶紧下来。”说完,孙思竹十分果敢地将另一只脚也透了过去,坐在沿上合手在嘴边向里面喊:“长鸣大哥,我要下去啦!” 她的嗓音在深邃的隧道里徘徊不去,好像有几百个人同时喊叫一样,还没等那回声落去她就猛的一跳跳了下去。梁帧在她下去的瞬间的同时趴到入口凝神细听,然而那层膜的隔音效果很好,他并没有听见什么有价值的声音,只有无数个孙思竹弱弱的回声还在他所在的空中徘徊。考虑到下面的声音传不上来,同理上面的声音也传不下去,孙思竹刚才的这两嗓子算是白嚎了。 被甩下的梁帧心里十分不平静,总感觉这漆黑的夜色充满了恐怖,于是他毫不犹豫,急急忙忙跳下去与连个人回合。 跳下去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脏快要跳出来,他紧紧闭着眼睛,连呼吸都屏住了,耳边只听得急促的风声扫过,他陡然跌入一个坚实的怀里。 他猛的睁开眼睛,然而只睁到一半那双手臂就利落地放他下来,明亮的光线在他睁眼的刹那间钻进他的瞳孔里,长时间没有接触到这么强烈的光,如此突然的光竟然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地伸手遮挡,惊讶道:“好亮!” 孙思竹的声音随即响起:“过一会儿就好了,你是不适应,我刚才也是这个样子,现在就好多了。” 梁帧顿了顿,揉了揉眼睛然后缓缓睁开,一边莫名其妙道:“这是什么?夜明珠?” 凤长鸣摊开的手掌力躺着一只鹅蛋大小的珠子,是刚才他落下之时在石壁上的一个小台上发现的,这东西光线十分柔和,并不像梁帧认为地那么刺眼。然而奇怪的是它的光线虽柔和,可是射程极远,在十余米的距离它的光线强度竟然毫不衰减,这很是有趣。凤长鸣伸手到他面前给他看:“叫夜明珠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确切地讲应该是‘妖眼子’,是妖族用来照明的东西。” “妖眼子?”孙思竹好奇地上前看了看,又抬头诧异地看着凤长鸣:“妖族的照明工具?” “对。”凤长鸣自信地点头:“他们妖族可能有自己的叫法,不过我们镇妖师就叫它妖眼子,就像我们晚上用蜡烛油灯照明一样,妖族就用这个,它可以吸收附近光然后再释放出来,而且吸收光时不需要直接照射在它身上,它自己有一定的吸收范围,但凡有光落在它的吸收范围它就可以吸收。所以我想上面的地穴开辟出来那些个大大小小的洞,应该是为了让这玩意更好地吸收到光。” 这番话刚刚说完孙思竹就赶紧叫停,然后十分疑惑地问道:“你们?镇妖师?” 凤长鸣半张着嘴挑眉一愣,忽然轻松地笑了笑,说:“你就当我没说过。” 说罢凤长鸣转身,他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隧道,十分之不规整,斧凿痕迹严重,分明是人为造成的,不过有这个妖眼子点拨,想必这里面应该住着某个天妖吧? 可是在麒麟幻境中居然也会有天妖?麒麟神不是说整个麒麟幻境中的事情它都一清二楚么?敢情是吹牛? 他想着,已经顺着这条走廊向里面走了好远,妖眼子被他托在手上,安静地绽放出温和的光,就像一个脾气温和的小太阳,方圆十米之内都煌煌通明。孙思竹和梁帧紧跟着凤长鸣往里面走。有了光线这两个人便再也没有了恐怖的心理,反倒有些莫名的激动,心脏紊乱地欢快抖动着,后来这两个人相继打了个哆嗦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激动而是地底寒冷冻得心寒。 再向里面走道路就变得极窄,刚进来的时候那种宽敞的感觉顿时全无,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户人家把门庭修建的富丽堂皇,院落构造却十分寒酸。不过细琢磨这也有些许道理,正如很多职位的代表人皆是西装革履英俊挺拔落落大方,然而其做不成代表的幕僚们大多一双凉拖抠着脚为该代表欢呼祝贺。因为代表们充当的角色是门面,门面门面,那是给别人看的,里面无论什么样子自己默默受着就好,哪怕捞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名声也好。 做表面功夫,我们向来当仁不让。 正走着,孙思竹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快走两步追上凤长鸣兴致勃勃说:“长鸣大哥,你所这个妖眼子是妖族的东西,可是又怎么会在这里?我没听说过少浮山还有妖怪,而且你说这个妖眼子的妖怪主人会不会突然冒出来然后吃掉我们啊!” 凤长鸣耐心解释道:“不要总妖怪妖怪的,妖是妖,怪是怪,怎么能混为一谈?” 孙思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辩解道:“不都说妖怪嘛,哪里有什么区别。” 凤长鸣微微一笑,然后认真道:“你看啊,妖,长得漂亮的才叫妖,怪,长得丑的才叫怪。比如别人夸这个美女长得妩媚会叫她小妖精,说别人不好看会说他丑八怪,你见过什么时候有‘小怪精’和‘丑八妖’这样词的?” 表情复杂的孙思竹一时语塞,竟找不出反驳出来的理由,无奈之下也只能勉勉强强认了。 身后的梁帧神色焦急,欲言又止似乎很想插嘴说两句,可是话一到嘴边他又很无奈地压下去。他想刻意地保持与凤长鸣对立,然而他好像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你不想靠近他,可是他就像是一枚镶在地上的磁石,而他这个不停在他身边来来回回滚动的小铁珠,虽然极力克制,可是难免要受他吸引的影响。 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受。 两个人再向里面走,道路就渐渐宽敞起来。转过了一个弯,uu看书 眼前猛然又出现一个大的结界,用孙思竹的话叫“膜状蓝光”,这个结界和刚才的别无二致,只是出奇的大,上接顶下接地将整条道路封住了,孙思竹惊讶:“好大啊。” 凤长鸣愣了愣,眼角出现诧异的神色。他手里的妖眼子明明十米以内照的清清楚楚,再远这光强就会渐渐消弱直至消失,可是他离那结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讶然发现结界的那边居然漆黑一片! 妖眼子的光透不过去?! 他不相信,上前跑了两步。孙思竹叫他,也跟着他快跑了两步。凤长鸣看的明白,然而却彻底搞不明白了,这结界没什么功效,他原本以为是哪个无聊的人设置地玩儿的,可是现在一瞧出了问题,难道这个结界的作用只是为了隔光吗? 还有一件梁帧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事,那就是这张结界还曾经隔过声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今天似乎是个值得纪念的一天,因为从今天开始,凤长鸣这个镇妖师,总算是要真正踏上征途了! 第169章 地底枯骨(上) 拥有好奇心的人与破解未知的钥匙最接近,虽然他不知道这把钥匙给他带来的究竟是好运还是灾难。 有妖眼子做照明,这一路可以说是畅行无阻。隧道里湿暗,散发着一股冰凉的气息,他们的呼出的气体碰到石壁上凝成了水珠儿,说话的声音撞到水珠上再弹回来,整个隧道里的回声宛如参差不齐的风吹成的此起彼伏稻田。 “我们……要过去吗?”实在是太冷了,孙思竹说到一半打了个哆嗦,好好的一句话愣是被拦腰斩断。 凤长鸣嗯了一声,又关心地偏过头来:“怎么?你冷了?” 孙思竹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不喜欢示弱而喜欢装坚强,她利落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不冷。” 说罢又恰到好处地抖了一抖。 凤长鸣知道她嘴硬,他觉得一个小姑娘这么坚强不好,会受很大委屈,比如日后嫁了人过了日子怀了娃,明明想吃辣的,然而他丈夫认为酸儿辣女,于是兴致勃勃地给她端了一碗酸梅汤,她那么坚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喝掉,生儿生女倒是其次,主要是忤逆了食欲,这就大逆不道了。 他还是太年轻,殊不知这样外表坚强的女孩儿在你面前本不需要假装坚强,她仗着你的喜欢就敢在你面前耍无赖,就有资格将所谓的坚强抛到九霄云外,受一丁点儿委屈也会跑到你怀里发泄。这样的女孩,凤长鸣遇到过,然而当他想要守候的时候却发现物是人非,曾经的誓言,似乎早就生了锈。 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他少不更事,对很多东西一厢情愿地偏执,他认为这样做不好于是为了让她悔改所以故意顺着她的话道:“啊,不冷就好。” 后面的梁帧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凤长鸣,暗道你傻不傻啊,明摆着她很冷刚才的话是在骗人,你居然还傻乎乎地信了?像你这种智商都能活过十八岁简直是对大自然优胜略汰制度的侮辱啊! 想到这里梁帧就气不打一处来,封印在身体里的雄性因子喷涌出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脱掉了外套,从后面霸道地将孙思竹裹在里面,这一瞬间梁帧第一次爆发了一个男子汉应有的霸气,而孙思竹也第一次在他们俩面前展现了一个女孩子应有的娇羞。 凤长鸣嘴角含笑哦了一声,乐滋滋地看着他俩。梁帧十分硬气:“都冷成这个样子傻子都能看出来!”矛头直指凤长鸣,凤长鸣沉浸在这两个人出人意料的表情上,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孙思竹的脸上蓦地爬上一朵彤云,她扭过头讶异地看着梁帧:“你干什么啊?” 由于是夏天,梁帧除去这件外套就只剩了一件白色的交颈长袖里衣,瘦弱的身板立竿见影,然而他还很有气概,说:“你冷了就穿上嘛!我又不怕冷。” 凤长鸣此刻化身为他的师兄陈昱,声调嗯了一声,然后,眯起眼睛哈哈笑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 该死!梁帧骂了一句,就怕他这么挖苦他俩。 孙思竹究竟是女孩,骨子里的男女还是分得比男人清也看得重,她明明脸色通红却一脸嫌弃地把衣服塞给梁帧,不开心道:“你的衣服脏死了,我才不稀罕呢!” 梁帧一手拎着她扔过来的衣服一手指着她红彤彤的脸惊讶道:“还说不冷,你看你脸都冻红了!你看你看,又紫了!” 孙思竹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眼神充满了害羞的愤怒,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拉起凤长鸣道:“走,长鸣大哥我们过去。” 她这个过去是指穿过那道幽蓝色的结界。凤长鸣十分好说话地点头答应,然后和孙思竹并肩走向那道结界,梁帧领着那件衣服不明所以,明明他是个好人怎么会被排斥的?做好事的是他啊?老师不说做好事会受到表扬的么?这怎么和书本上的不一样啊?! 梁帧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外界冰凉的空气钻过他薄薄的里衣,又闪电般的一头扎进他的皮肤里,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然后缓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快走到结界的凤长鸣好整以暇地转过头看向梁帧,还做了一个嘲讽而又怜悯的眼神,梁帧觉得这个眼神是对他莫大的侮辱,正想以一个白眼犀利回应之,没成想这个白眼居然变成了黑眼。 这道结界是隔光的,凤长鸣走过那道结界,手中的妖眼子也同样穿了过去,光线透不过来,他这里自然漆黑一片,梁帧心里猛的一咯噔,也顾不上穿到一半的衣服了,立刻发了疯似得狂奔过去,穿过结界的时候正赶上孙思竹抓狂的语音。她的前半部分有结界关系他并没有听到,后半段是:“……死人……么?” 她声音颤抖,然而听到死人二字他的身子也猛的颤抖了起来。 他这辈子这么大,还真么见过死人。 “来来来,小孩子不要看啊。”凤长鸣用懒散的语气并伸手把她揽到身体后面,又塞到梁帧怀里:“小孩子别看啊,梁帧你保护她。” 越不让看梁帧越是想要看,于是讷讷地嗯了一声,然后漫步尽心地用余光扫了一眼面前的石座,然后整个人突然汗毛战栗,差点叫出来,眼珠子也难以移开半寸。 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刚才的那道结界似乎是这间石室的门,他们的面前是个占据了多半个空间的大石台,石台一层一层垒上去,像是一座宏伟的塔,石台的最上面是个石座,而石座上面坐着的,居然是一副森然的白骨架?! 凤长鸣温柔安慰受到惊吓的孙思竹,说:“它不是人。” 孙思竹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正在眼角打旋,她控告:“都死了,那肯定不是人了啊!” 凤长鸣闻言无奈摇摇头,足尖发力猛然跳上一人高的石台,手抓住那个骨架的骷髅让其抬起头来好让他俩看的清楚,孙思竹吓坏了,一看他这样慌张闭上眼睛,迅速转过头去,耳边却听梁帧悠悠地道:“这个人的虎牙怎么这样长啊?” 凤长鸣松手,那个骷髅自行垂了下去,他凛然纠正梁帧道:“这还那里是虎牙?分明是獠牙,它根本不是人,是个天妖!” 这幅骨架的主人居然是天妖? 听到这幅骨架不是人梁帧整个人都放松了,连孙思竹都不那么害怕了。这很正常,就好比别人告诉你昨天某条街发生了车祸,轧死了一只猫,然而逛街的时候你看到那条街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若是那条街轧死了一个人,那么短时间内你经过那条街都会觉得怪怪的,半夜宁肯选择绕远也不会走那条路,这是人之常情。 消除恐惧之后再看那副骨架,整整比凤长鸣高了大半个脑袋,一尘不染的骨骼呈现刺眼的白色,他趺坐在石座上,似乎是圆寂的僧人无人料理所致,然而凤长鸣说它是妖,他们两个将信将疑,虽然不是太相信然而那高大的身材还有森利的獠牙,也断然不是人,唯一好点的定义似乎只有妖了。 孙思竹偷偷地看了一眼那个骨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然后她弱弱的问凤长鸣:“长鸣大哥,你说漂亮的是妖,那这个天妖是不是生前很漂亮啊?”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闲心问这么无关主旨的问题,梁帧表示十分无奈。 凤长鸣轻身从石台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掌,威严道:“错!大错特错,天妖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物种,没有之一。所以你也不用为你的相貌自卑了。”他哈哈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孙思竹下意识地抓了抓脸,气呼呼地嚷:“我才不自卑呢!长鸣大哥坏死啦!” 凤长鸣眯起眼睛呵呵的笑,十分温柔的抚了抚她发顶。这个小姑娘生气的时候当真可爱,uu看书 .uukansh 嘟起小嘴一脸幼稚的认真样,真是情不自禁地就想逗逗她。 他兀自笑了一会儿,又十分吝啬的渐渐将笑意收起来。这个骨架必是一只天妖的,然而这只天妖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里是麒麟幻境,进入的缺口捉摸不定,就算是它如他一般误打误撞跑了进来,可是对于麒麟神来讲这件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它本来就对天妖恨之入骨,若是这只天妖有本事进来,那么麒麟神也有本事将它碎尸万段,怎么还能让它完好无缺地死在这里?他刚才在那副骨架上可是没看到一点儿因受伤而留下的痕迹啊! 那它又是怎么死的?饿死的?老死的? 凤长鸣不知道为什么,他皱着眉头细细思忖了半天,然而半点思绪也无,这里面的可能性太多,单是这个妖的死亡就成了一个谜。 算了,凤长鸣心想,反正这只天妖也死了好些日子了,日后也做不出什么恶毒的事情。他又不是侦探,作为一个镇妖师他只负责杀妖,并不管这只妖以什么方式死因谁而死。想通了之后凤长鸣豁然开朗,于是向宣判一样十分正经地咳了咳,对着两个人道:“好了,这里面着实没什么有意思的了,我们走吧。” 第170章 地底枯骨(下) 孙思竹听到这句话激动万分:“走?长鸣大哥你要带我们离开这里么?” 离开嘛!凤长鸣悄悄地瞥了一眼梁帧,现在他现在虽然不比刚才冲动,然而怨气还是未消,所以还是不能走。于是凤长鸣故意装傻,十分开心道:“对,离开,去上面那个地洞去。” 孙思竹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她噘着嘴嗲声朝他撒娇:“长鸣哥我都饿了,你就带我们走吧,不回涵江也行,去哪儿听你的,我只想好好地填饱肚子。” 他俩一个换着法儿恳求一个岿然不动将恳求驳回玩儿地不亦乐乎。梁帧觉得实在无聊,不过他倒是对那副骨架挺感兴趣的,于是目不转睛地打量它。它和人的基本构造别无二致,只是手指骨很长,也很粗,脚掌像鸭子那样扁扁的。他一边看着一边情不自禁地挪动身位希冀多个角度好看的更清晰一些,以后也能绘声绘色地讲给灵枢府那些没见过妖怪的朋友们听听。这个时候的背景依旧是孙思竹和凤长鸣打太极。 他踱步向这架枯骨的右侧过去,只瞧着它的肋骨极其嶙峋锋锐,也不晓得天妖长了这么几根肋骨,寻常会不会刺伤它。梁帧望着它刀子一样的肋骨忽然突发奇想,候封手里有一把霄魂剑,何怜月手里有一把玄妃剑,可见这个世界上但凡有些能耐的,手里都有一件惊世骇俗的称手兵刃,连凤长鸣那个样子的,也随时随地别着一支笛子来充当英雄。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剑不在利,有派就行。梁帧觉得,把他一根肋骨拿回去用心磨一磨,先不说威力多大,光是拿出去就能将对手吓一吓了。他想到这里很开心,于是二话不说猴子一样爬上了那个一人多高的石台,伸手就要拔一根下来。 孙思竹余光注意到梁帧,手还在扯着凤长鸣的袖子不放,脑袋却陡然转向梁帧,用惊讶而又嫌弃的眼神看着他,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梁帧用力一拔没拔下来下,他捋了捋袖子,一边换了个姿势一边对孙思竹认真道:“我拔他一根肋骨下来防身……” 孙思竹噗嗤一下笑出来,她咯咯地对他招手,道:“何必用这个防身?你和我回涵江,我让铁匠王伯伯免费给你打一个怎么样?” 梁帧哼哧哼哧地拔肋骨,十分坚持,并不为孙思竹的诱惑所动,他憋得脸通红,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说:“不……要……” 孙思竹无奈地摇头不语。梁帧正拔刀兴头上,却猛地一愣,用力的样子消失于九霄云外,他眯着眼睛瞧着那副骨架下面的石座,由于它是趺坐在上面,错横的骨头挡住了石座大片的地方,然而露出来的部分却让他十分惊讶。 本能地他张口就喊:“师……”喊道一半忽然恍悟不能再叫他师傅,也不能和他说话,于是亡羊补牢灵机一动又在拖得长长的师字后面强行加了一个啊字,然后这句话就变成了“师啊呀这是?” 两个人果然没发现出来,都将这句话听成了“啥呀这是”。孙思竹神色好奇,忙道:“怎么了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梁帧装无辜:“你看这里,它的下面好像有个奇怪的图案。” 凤长鸣一怔的功夫,一直嚷着害怕的孙思竹却十分激进地爬上了那座石台上面,透过那副骨架盘起来的腿向下面看,然后也肯定地点点头:“嗯,不过看不清,被挡上了,我们把它移开吧!” 凤长鸣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一提身形瞬间跃上石台,而孙思竹和梁帧却抢先他半步将这幅骨架移动了些许,凤长鸣勃然:“别动!” 孙思竹和梁帧吓了一跳,手一抖这幅骨架就一歪然后直挺挺从石座上跌了下去。 “你干什么啊,多吓人啊。”孙思竹皱着眉头朝凤长鸣抱怨,凤长鸣盯着摔下石台去的天妖骨架,有瞬间的呆滞。刚才在孙思竹和梁帧准备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心忽然猛烈的颤了颤,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漫了上来,然而看这个样子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是他多疑了么?他有些不安地看着地上有些散乱的骨架,可是刚才那个恐怖的预感是怎么回事呢? “大惊小怪。”孙思竹不满地这样说他,然后和梁帧一起兴致勃勃地钻研起这个石座上的图案来。 “好像是什么奇怪的文字。”孙思竹喃喃道:“可惜灰太多了看不清楚,要拿袖子擦一擦。”说完果真拿起袖子在上面擦了擦,擦完了之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就干净了,咦?梁帧你怎么啦?” 梁帧都快哭了,举着自己脏兮兮的袖子抗议道:“你擦就擦么,干嘛用我的袖子?” 孙思竹嘿嘿笑,十分体贴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说:“谁的不一样,和我客气什么,我们都是朋友嘛,不需要你的我的分得这么清楚。跟你讲,我孙思竹可拿你当朋友,你以后再和我这样客气别怪我跟你急。” 梁帧木木地点头表示收到,然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正努力想着却听凤长鸣猛的哎呀一声。孙思竹不耐烦地转身看他:“哎呀又怎么啦?!” 凤长鸣勃然大怒:“看你们干的好事!” 两个人不知所以,然而转身的瞬间却注意到擦干净的石座上的是一个用绿色痕迹画成的奇怪符文,他俩不认得这个符文的含义,然而更为奇怪的是这个石座上面居然向外辐射着袅娜的黑烟! 这是…… 孙思竹见凤长鸣一直看着底下的枯骨,出于好奇也跑过去看,然而这一看连吓带呕,差点没吐出来。梁帧见她反应这样大,也好奇地走过去看,结果是反应比孙思竹还要剧烈。而凤长鸣紧皱着眉头,面色中露出一种恶心厌恶的神色。 据说这个世界上最高妙的医术是“起死人而肉白骨”,虽然这是夸张的话,而且你那这句话表扬任何一个医者他都会十分开心,然而你是否仔细想过“起死人而肉白骨”这样看似朽木逢春的美好画面?死人起,那不就是诈尸?若说这个不可怕,那么后面的就是可怕之余还带着恶心了。 骨生肉,一副森然的白色骨架,要一点点地长出肉来,就像是白色的石板上长出的青苔,然后还要长出经络,没有血这些东西是活不成的,然后那些不成形的肉又会覆盖上一层腥气冲天的血,再慢慢地那些血变成血管。那个空荡荡的腹腔要一点点地长出肉,干巴巴的肉和血混到一处,就像吸了水的海绵一样一点点肿起来,还不停的蠕动,时不时还发出让人浑身一痒的声音。 就是这么恶心。 腐烂的时候有多恶心,枯骨生肉的时候就有多恶心,因为两者只是换了下前后罢了。至于为什么这里要说这么让人反胃的东西,原因就是那石台上的黑烟居然飘到它的骨头上,而那副一尘不染的骨架居然,就众目睽睽地长出血肉来! 孙思竹去看的时候它刚刚开始长出黑绿色的血肉,就像是一具尸体被剥了皮剔骨扔在那里似得,孙思竹差点就吐了出来,这种对视觉心理的双重挑战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孙思竹蹲下来呕了半天,眼角都呕出眼泪来了,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她痛苦万分地:“那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会那么恶心……”她不敢去想刚才看到的那个画面,一想到就有呕吐的**。 凤长鸣慌张:“我怎么知道,是你们挪动它的骨架才让它这样的。” 一旁的梁帧情绪稍稍有了好转,于是转过头不去看它,然后颤抖着提醒说:“该不是这家伙要复活了吧?” 复活?凤长鸣难以置信,他倒不是害怕这只天妖,以他的本事区区一只天妖他是不放在眼里的,可问题是怎么会有这样有违常理的事情出现? 他想着,却只感觉脚下一震,石台剧烈地摇晃起来,那缕黑烟也变成了一束碗大的黑光,直挺挺地朝上方猛的射去维持了两秒消失不见,晃动的感觉也在这个时候消失。这一阵晃动来的突然,孙思竹和梁帧没站稳,差点没摔倒。 凤长鸣彻底呆住了。uu看书wwunsu.om 刚才那感觉,分明是一股强而有力的妖瘴,然而却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再看那石座再也没有向外溢出黑色的烟气,那副血淋淋的尸骨没了黑气也不再继续生出肉来,就那样倒在那里,看上去十分恶心。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孙思竹都看傻了,眨眨眼睛无知地问凤长鸣。 凤长鸣呆愣在那里,怔怔地看着石座上面那些奇怪的符文出神,眼神呆滞自始至终未曾移动半分。半晌,他重重地舒出一口气,而眼神却并没有因此而动,他淡淡地:“不知道。” 没错,他确实不知道。作为一个镇妖师,学业未成就跑下山,甚至连凌空六式也没有学全。虽然整天以对抗妖族,拯救人族为己任,可是这几年下来,他真真正正面对的妖又有几个呢? 对待天妖,他还是经验甚少,很多东西他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或许这件事将成为一场灾难的导火索,而他将在这场灾难中遍体鳞伤。 第171章:憔悴红颜(上) 预感这东西,据说女人比男人准确。因为她们由于生理原因需要经常预测,而男人则不用。会预测的人大致都生活在过去,然后将末日施加在现在的我们身上,弄的我们人心惶惶,他们则眼一闭一了百了。 呃,略微跑题,稍稍拽回来。 凤长鸣从来不会吹嘘自己的预感,首先他的逻辑性就不怎么强,而同病相怜的是笔者的逻辑性也不怎么强,在笔者一十九年的荒芜岁月里这件事虽然没有得到良好改善,但庆幸得到高人指点,他们表示我的逻辑性不强是因为数学不好,数学好的人逻辑性思维缜密,有助于以后的衣食住行结婚生子。我很激动,于是兴致勃勃地潜心数学,然而结果是我初中以前的数学都很在行,可是奇怪的是我的逻辑性依然不强。老师谆谆教导我说是因为我还不够深入,于是又推荐我学习《高等数学》。然笔者已经彻底绝望自暴自弃,这直接导致笔者高中以前的数学半斤八两,高中以后则一塌糊涂。 呃,严重跑题,使劲拽回来。 凤长鸣没有得到高人指点,没有机会触碰到美妙的数学,所以他的逻辑性不高,常常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逻辑不好自然预测地也不准。可是这次凤长鸣真心觉得,这个兆头不怎么好。 他看着那石座上的符文,但见其形状十分古怪并不像某种文字,倒更像是文字拼接成的咒文,凤长鸣的猜想是这个符文是用来封印这只天妖的,而他们刚才不小心破坏掉这个咒文的某个封印条件,放走了这只天妖。 他在返回的路上将这个想法说给孙思竹听,孙思竹当场就吓得魂飞魄散。刚才她可是亲眼见到了白骨生肉,这已经是超越了她理性的认知,她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是******,一路上她固执地想用科学来解释,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办法。直到凤长鸣将他的想法说出来,她浑身一颤,眼泪就挤到的眼角,她一咧嘴,十分害怕地:“我们是不是闯祸了,你看它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一定是什么人不想让它出来,可是它今天被我们放出来了。它是妖怪,是妖怪就肯定要做坏事了,我们是始作俑者,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梁帧十分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认为她的猜想居然和凤长鸣不谋而合,实在是太弱智了,他积极地和凤长鸣唱反调,于是一本正经道:“怎么可能?你想一想,如果说那个符文是封印他的符文,可是为什么要把它的尸骨放在上面?又为什么刚才他复活到一半突然停止了呢?” 孙思竹拦过话头:“因为那个符文只有遇到它的屁股才会生效,所以才在尸骨下面,他复活到一半,突然发现有人,它就这么众目睽睽地复活了肯定是一丝不挂被我们看了个清楚,出于害羞,它就跑到别处复活去啦!” 梁帧哑然地看他半晌,疑惑道:“那又怎样,它复活之后将我们三个杀了不就没人看过它的裸-体了?!” 孙思竹凝着眉头,半天又摇头辩驳道:“那它肯定是知道打不过长鸣大哥杀不了我们,所以就溜之大吉了。” 这句话恭维地凤长鸣心头一爽,脚步发飘,一个不小心差点踉跄摔倒。梁帧看他这样不谦虚,如此没出息的样子实在是让他打心眼里反感,于是嫌弃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对着孙思竹口是心非地说:“那你还担心什么?有人能打过它等它作恶再将它杀掉不就好了?” 孙思竹刚刚还十分悲怆的表情忽然一顿,心想对呀,那自己还担心什么呢?然而转念一想不对,自己耿耿于怀的事情怎么能够这么轻松就被解开了呢?于是又陷入深思。 “好了。”凤长鸣抱着双臂从容道,孙思竹从沉思中晃神抬头看他,凤长鸣扫了他俩一眼:“你们俩谁先上去?” “啊?”孙思竹忍不住讶然地叫出声来,瞪大了眼睛看凤长鸣。凤长鸣有些意外,直言道:“你这么惊讶做什么?我总不能抱着你俩一块上去吧?这个洞口就这么大,你俩一起来不怕碰头么?” 他说着指了指头上五米开外镶进洞顶的洞口。 孙思竹纠结一番,弱弱道:“那你抱我先上去,再下来接梁帧好不好?” 凤长鸣一捋鬓发,轻松道:“好说。” “那个……”孙思竹有些难以启齿,赧然笑笑:“那个妖眼子留在上面好不好?” 凤长鸣知道她是在害怕,上面太黑,她真是一刻也不想独处,可是要是将妖眼子留在上面他就没办法找到洞口的位置了,更没办法抱着梁帧上去了。于是他为难道:“可是没有妖眼子我就没办法下来接梁帧了呀!” 孙思竹失落地看着他,梁帧在一旁出主意:“要不我先上去,你在下面用妖眼子照明,这样就能看到洞口了,然后再来接你。” 孙思竹受到惊吓,智商眼中下跌,这样的简单反感都没想出来。她还陷在恐惧里,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慌张地:“啊……这样啊,嗯,行。” 说罢凤长鸣不怀好意地一笑,猛的拉过梁帧,梁帧吓了一跳,想要抗拒,却拗不过他的臂力,反而被他死死地箍在怀里。他贴着那样紧,嗅着他熟悉的味道,他居然少女怀春一样的脸红起来,然意识到这个反应太过于歧义,很容易让人误会他的性取向,从而将本文误会成一部**史诗巨作,所以我们在这里不得不加一段梁帧的画外音:“呼呼,咳咳咳!个神经病勒地这么紧,还能不能让我好好地喘口气了?憋死老子了!” 孙思竹接过凤长鸣递来的妖眼子,神色紧张,诚恳嘱咐道:“那你要赶紧下来接我啊!” 凤长鸣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提身体,整个人向上一拔,宛如一支朝天射出的利箭,直向那个洞口刺去。梁帧怀疑凤长鸣的技术,害怕他趁这机会将他向外递出半寸,好让他的脑袋磕到石壁,所以十分谨慎地朝他挤了挤。 孙思竹摊开拿着妖眼子的手掌举得老高,害怕凤长鸣由于视力不佳撞到石壁。不过还好凤长鸣的技术靠谱,并没有撞到石壁上,而是安安稳稳地从洞口跳了出去。然后她心里一咯噔,他俩离开之后她耳边十分安静,连空气都放慢了流动的步伐。她好害怕,摊开手掌让光线尽可能地射到每一个角落,好像这样就不害怕了似得,她怯生生地转身看向长廊的方向,因为那里的尽头就是那间石室,而那里面就有很可怕的东西。 一想里面的画面她就怕的不行,简直不能自持,还好这个时候凤长鸣又从上面跳了下来接她。看到凤长鸣她欣喜地不得了,就像被人在梦魇中拉了一把,那种极度惊吓之后的如释重负让她心头舒服了何止一点点,她看着凤长鸣不由自主地就带上了一点异样的身彩。 “来!”凤长鸣说着,把她向怀里一抱,没人教她接下来如何做,她却女人本能地揽住他的脖子,把头放在他的肩上,一瞬间,她的满足感快要爆表,她脸热得不行,还好凤长鸣瞧不见,她心里咚咚咚地小鹿乱撞,小女儿姿态地眨了眨眼睛。 凤长鸣对这姿势很满意,他夸赞她:“还是你聪明,刚才的梁帧像一块木头,也不知道用手把住我,真是笨死了。” 他的话她一点儿没听进去,反正他在夸她,她就很欢喜,开心地不得了。 在这样的年龄里遇到这样一个男人,他自由洒脱,来去由我,像是一阵风,有时候不靠谱,有时又很有担当。听说他和自己一般大的时候救了好多人,还为了自己的姐姐和候封打到一处,他还那么小,却做出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个时候,何怜月也是如她现在这般大吧?!长鸣大哥救了她,所以两个人走到一起也是缘分使然。何怜月美得让女人嫉妒,长鸣大哥少年侠任,他们两个还真是般配。 我真是好羡慕何怜月能被他救下来,如果那时候,被救下来的是我又怎么样呢? 如果允许,想必,我也是会爱上长鸣大哥的吧? “你哭什么?”她但觉腰间一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上面被凤长鸣从怀中放了下来,原本是漆黑的地穴被妖眼子照地通明,梁帧在他面前,皱着眉问她说。 她下意识地抹了抹眼角零星的泪珠,uu看书 wuukanshu.om 撒谎道:“那个,刚才上来的时候速度太快,风划得我眼睛疼。” 梁帧将信将疑:“风?有那么大么?” 孙思竹觉得他话忒多,多到让她无法招架。她揉完了眼睛重重看了他一眼:“要你管,我是女孩子,娇弱不行呀!” 凤长鸣微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妖眼子,然后懒散地转了身,悠悠道:“走啦,我们回去吧!” 孙思竹赶紧跟到他后面,弱弱的:“我们回地面去吗?” 凤长鸣板着脸:“我不说了么,那么高我哪有本事啊上去啊!” 孙思竹愤怒:“可是刚才那么高你都上来了,如今这么矮的你竟然说上不去?分明就是在骗人!” 凤长鸣啊了一声,平静道:“刚才那是超常发挥。” 哑然的孙思竹差点要哭晕在厕所。 第172章 憔悴红颜(下) 三个人借着妖眼子照明,这一路走的极其顺畅。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三个人掉下来的那个地方,然而最后的梁帧却忽然诶了一声,孙思竹转头看他:“怎么啦?” 他一怔,环视四周半天,嘟囔着:“好像哪里不对劲。” 神经大条的凤长鸣一点儿也没有不对的感觉,他插嘴:“哪里不对劲?” 话音刚落孙思竹也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赞同地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哦,是有点儿不对劲。” “啊!我知道了,是光斑!”他指着地上,醍醐灌顶道:“地上的光斑都不见了!” 孙思竹一拍手,附和道:“对对,就是这个。” 光斑? 凤长鸣抬头望向顶上,却看不见一缕光从上面泻下来。他愣了愣,转而问他俩:“我们来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孙思竹脸色苍白,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不自信地:“是……将近中午吧?” “不可能,这么大一会儿怎么会天黑的?你看看上面,还有星星!”梁帧惊慌地指着从上面的空洞里看到的寥落星星。 “好……奇怪呀!”孙思竹的声音颤抖,后背宛如被附上了一层冰,她向凤长鸣靠了靠,神色慌张。这一天她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有很多她至今都难以接受,而眼前不合时宜的黑天又着实把她惊吓了一把,她恐惧地撇撇嘴:“是不是刚才那个团黑光弄的?现在只有黑天没有白天啦?” 这句话将凤长鸣说的也是很紧张,这种情况他没见过,可是这世界上没见过的事情千千万,哪一种发生都是可能的。他皱着眉头,也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也开始认真起来,于是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上去瞧瞧。” 孙思竹见缝插针,迫切道:“我们也要上去!” 凤长鸣嗯了一声,点点头说:“好,等我下来就接你们上去。” 既然凤长鸣都应经说出这句话了,她就算再不愿意也得依了。借着妖眼子的光,他挑了一个最大的孔洞,运气元力抬脚就腾了上去。 头顶是漆黑如墨的天,几个星子挂在上面,月亮却是晃眼,耳边传来唧唧的虫鸣声,他没瞧出来这有哪里不对,他摸着下巴兀自琢磨。然而正入神,只听见剑破空气的声音,刷的一声,来的如此之快,他来不及反应,一柄纯黑色的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一见那柄黑剑大惊失色,再顺着那剑身向剑柄看去,一个白衣的美妙女子神色憔悴,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何……怜月姑娘?”他难以置信地说出她的名字,声音不大,却透过月色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表情疲惫:“我总算找到你了,你为什么招呼不打就离开?是怕我将伤病怪罪到你头上么?” 凤长鸣可知道这玄妃剑的锋利程度,她只要手一抖自己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他呵呵赔笑:“那个,这个是误会。” 何怜月垂目,神色消沉,半天才叹了口气,轻轻道:“我不怪你,我知道这件事是我操之过急,可是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 前半句话他听到心里还很释怀,可是后半句却听得他倒抽一口凉气,这语气配上她那苦涩的眼神,分明就是要将他先杀之而后快的意思啊! 想到身后就是那个孔洞,他灵机一动,一边赔笑一边向后挪,还不忘赔笑:“那个,这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说到这里正好踩空,他把心一横,知道这下子肯定摔得不轻,可是摔得再狠也比让她把脑袋削下来要划算。他身形一侧外,何怜月看到之后猛然收剑,伸出左手去拉他:“小心!” 凤长鸣万万没想到她会来拉他,她本来大病初愈没什么力气,根本不可能将他拉回来,结果就是陪他一起掉下去,还拿他做了垫背。 梁帧和孙思竹以为是陨石坠落,吓了个半死,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凤长鸣,他神色狰狞,痛苦非凡,身上还压了一个纤弱的白衣女子,他俩十分怀疑地想到这个女子是何怜月,而悬在他俩上方的玄妃剑更好地证实了这个猜想。玄妃剑认主,明明这把剑是由于何怜月脱手大头朝下刺过来的,却由于何怜月压在凤长鸣的身上,玄妃剑怕刺到主人,所以停住身形,稳稳地悬在他俩的上面。 不过这个姿势…… 两个人同时煞有其事地长长拖出一个高调的哦字。 何怜月本来就不舒服,被这一震更是发晕,凤长鸣揽着她的腰坐起来,她闭着眼睛痛苦地扶着自己的额头,脸色惨白。凤长鸣关切地看着她:“你怎么样……还好吗?” 此刻玄妃剑缓缓降下来,放平,停落在她的手边,锵地一声轻响。 “没事。”何怜月缓缓吐出两个字,微微睁开眼睛,她长长的睫羽宛如在乌鸦的羽丝上拔了下来又粘到她的眼皮上,她形容慵懒疲惫,眼睛清澈如秋水,弱弱地软在他的怀里,是如此地楚楚动人,凤长鸣心中一荡,忽然有些不自在。 她强撑着自己不倒下,坚强地离开他支撑的怀抱,微微摇摇头,用亲和的语气:“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这话说得凤长鸣无地自容,他十分着急地:“要不我送你回赤月吧?叫吴天策给你看一看。” 她惨惨一笑:“不用了,我一直都在赤月,从未去外面住过,如今偷跑出来,在外面住一夜也算弥补这个遗憾。” “你是偷跑出来的?!”凤长鸣十分惊讶,她却自动忽略了这个问题,转而看向梁帧和孙思竹:“你们都在啊?”说着她把眼神递给孙思竹:“你也在这里?你不是孙本通的女儿吗?” 那天在瞭望楼上,她见过她,到现在还记得。 那个时候孙思竹离她很远,只知道这个女人有举世无双的容貌,然而如今离近了看才知道她的样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胜一筹,她根本不能想象这么漂亮的容貌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她羸弱的样子我见犹怜,更何况是凤长鸣呢?她现在豁然开朗,一点儿也没有嫉妒的意思了,她知道何怜月比她更适合凤长鸣,她很开心。 这段没有坐实的恋情却在孙思竹的主观臆想中成为了一段旷古绝恋。 她笑:“嗯,我是涵江的孙思竹,怜月姐姐,你摔得疼不疼?” 她一愣,姐姐?这个小女孩儿居然不恨她?她可是赤月教的教主啊! “怜月姐姐,你怎么啦?”孙思竹神色诧异,走近了蹲下来看她,何怜月坐在地上,被她炽热的眼神看得一阵不知所措,孙思竹呵呵笑,起身推一旁傻愣愣的凤长鸣:“你快起来啦!把我怜月姐姐吓坏了!” 慌张起身的凤长鸣瞠目结舌:“你叫她姐姐?你们……什么时候?” 何怜月苍白的脸上忽然挂上了一抹微不足道的笑意,然而只是那一点点发自肺腑的笑就已经美得无以言喻,她声带笑意:“对啊,我是她姐姐,他是我妹妹。” 凤长鸣一个脑袋两个大,孙思竹笑:“女孩的事情你一个男人哪里会懂嘛!”说罢转头伸手作出拉她的动作:“怜月姐,我带你那边休息吧!”何怜月微微点头,伸出手搭在她的手上,然后被孙思竹搀扶着到一边的角落里休息。凤长鸣对这段转折度过于大的剧情难以接受,可是不接受也没办法,索性揽着梁帧的脖子,悲怆道:“两个女人走了,uu看书 .uukanshu.c 我们两个老爷们也别看看着了,我们也找个地方坐着吧!” 梁帧作出抗拒的表情,违逆道:“不要,你离我远一点,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拐走了居然干看着,算什么老爷们。” 何怜月身影一颤,诧异地看向他俩,快速地眨眨眼。凤长鸣脸色通红,一把捂住梁帧的嘴,呵呵道:“那个教徒无方,呵呵见笑,见笑!”说罢腾出另一只手来,朝嘴里哈了哈,抬手在梁帧的头上就是一个栗暴,梁帧疼得眼泪当时就从眼角飙了出来,然而被凤长鸣捂住的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呜呜呜地发出单音。 孙思竹回头朝梁帧做了个鬼脸,梁帧见了叫的更欢,孙思竹咯咯笑,对何怜月说道:“别管他,梁帧这小子就是喜欢撒谎,只能让他师父教训他。” 梁帧欲哭无泪,都说灯泡不好当,当过了就会严重影响当事人的恋情,这一点对不对他不知道,可是因为一句话就受到当事人迫害的人他可是十分委屈。再者说这两人还没有看对眼,他说出这句话也无非是在挖苦他,却被他当了真。 唉,看来他注定要成为他俩爱情的牺牲品啊! 第173章 长月夜话(上) 月色从顶部的孔洞泻下来,柔软的像是一缕丝绢。有些洞孔是被青草盖住的,有时能看到它们摇摆不定,凤长鸣知道,那是起风了。毫无遮挡的洞口就别是一番风味,有的不被上天眷顾,对着的正是一幕漆黑的颜色,想要看到星星需要移动到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而有些洞孔却得天独厚,不用费力,一抬头,满目的月色满目的星,闪亮亮地储满了黑色的瞳。 凤长鸣目不转睛地望着何怜月被月光照耀的眼睛,她仰头看着月色,目无表情,当时的他离她那样近,甚至能数清星星倒映在她眼眸里的个数;而她一心一意地抬头透过孔洞看着凄美的夜空,毫无注意到凤长鸣这样将自己望着。 她靠在地穴的石壁上,微微向上倾了身子,好像这样就能将夜空看的更仔细一些,而这个动作却导致凤长鸣盖在她胸前的衣服滑落,凤长鸣反应敏捷,一伸手捞住了衣服,重新将它披到她的胸前,她有些呆愣,眼睁睁地看着他用衣服将自己由前至后裹了个结实才微微有些和缓,凤长鸣注意到她的神色,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何怜月微微升调啊了一声,笑了笑,摇摇头又重新看向天际:“没什么,我在想,天空这么大,而我们却这样渺小,以前却不怎么觉得,可是如今在地底下,忽然这种感觉就很真实了。”她的声音很轻,好像是极其疲惫,又好像怕惊醒了熟睡中的梁帧与孙思竹,还好像怕惊醒了身体里沉睡的另一个自己。 而看到这里我想说,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你们两个不搞些正事却四十五度仰望星空感叹人生,是不是太过煞风景了些? 而凤长鸣表示他明明是和梁帧在一起的,孙思竹和何怜月在一起,后来孙思竹睡觉翻身打滚,滚着滚着就滚了过来,而那时候何怜月也没睡觉,百无聊赖地坐着,凤长鸣也没睡觉,于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便索性一起大眼瞪小眼互相遥望,而凤长鸣觉得这么遥望对颈椎不太好,于是起身坐到她旁边,然后近距离和她大眼瞪小眼。 据凤长鸣的口供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很难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度,包括一个人打滚打了二十多米,包括何怜月会乐意和他这样大眼瞪小眼。然有些事情既成过去我们也不要过分纠结,反正现在的凤长鸣与何怜月以一个前所未有的距离相处,这是一个令笔者眼气的事实。 尤其是在何怜月打了个哆嗦之后,凤长鸣把自己衣服盖在她身上的时候,我想完了,何怜月肯定要被凤长鸣拿下了。 当时温度不高,两个人的气氛也十分疏离,何怜月当时怔怔地看着星星出神,凤长鸣一开始怔怔地看着她出神,然而意识到这样不够绅士,于是随便找了个话题,说:“你怎么偷跑出来了啊?受了那么重的伤。” 她仰头看着星星,表情淡漠,疏然道:“我醒来之后,他们说你俩不见了,我想出来寻你们,可是他们不许,于是趁夜我就偷跑出来了,出来地匆忙,没顾得上收拾衣容,没想到运气好,真的找到你们了。” 凤长鸣有些不好意思,狐疑道:“寻我们?” 她扭过头看他,淡然的眼睛无辜而清澈,凤长鸣一呆,缓过神来歉意满满:“那个,今早的事对不起,我气你呕了血。” 何怜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垂下头来看着他盖在她身上的衣服,说:“没事的,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的声音那么清浅,似乎一点情绪也没有,想必是刚刚初愈,病魔将她的傲气暂且压制住了,所以她才像现在这样可人。 凤长鸣看着她的样子着实不好受,一句话萦绕在他心头半天,他几次想说出来然而都觉得难以启齿,何怜月垂着眼睛,轻轻道:“你要说什么是么?怎么不说?” 凤长鸣踌躇半天,还是迟疑而又羞涩地开口:“那个,你今早拜托的事情,原谅我爱莫能助,因为我也有难言之隐,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说每个字的时候都在看她的表情变化,生怕那句话气到了她,惹她呕血,然而她表情一点儿变化也无,等他说完,她才摇摇头,平静道:“嗯,我知道,我想明白了,既然这是我的命,那么我就应该坦然接受这一切。” 她仰头看向星空,神色憔悴,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栀子,被月光悄然渡上一层淡淡的惨白。好像时间就此停止,她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看着夜空,是在将某种感情用力吞咽下去,凤长鸣看她半天,她终于缓缓,释放似得呼出一口气,道:“就好像你负债累累,只能自己偿还,拜托别人不得。有时候我在想,我上辈子,一定是个不贞洁的女人,做了太多错事,才会在这辈子统统报应回来。” 凤长鸣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怎样千疮百孔的心,是怎样的伤痕累累才会说出这样痛彻心扉的话,然而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又如此的安静,一点儿波澜也无,似乎再无情的命运她都不在乎,可能是被命运折磨地麻木,可能是见惯了大波大浪,这辈子再也没有什么坎坷能入她的眼。 她从不说她有多可怜,她只是将自己摆在你面前,你看着她有多可怜,她就有多可怜。 他嘴唇动了动,她却在他前面缓缓道:“你看那月色,多漂亮。” 凤长鸣随着她的话语将视线移上去,点头嗯了一声附和道:“很漂亮的月亮,你的名字里也有月字,真巧。” 她无奈笑笑,柔声道:“你知道么,原来我不姓何,更不叫何怜月,我姓沈。” 凤长鸣先前并不知道,是今早才知道,然而就算是知道他也不能在此刻表现出知道的样子,那样多拂了人家的意?于是他佯装惊讶,茫然道:“啊?这样啊?!” 何怜月疲惫地点点头,垂目:“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这样就能逃避灵枢府的追杀。只因为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大家都可怜月亮每晚都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天上,而我并不需要可怜月亮,我和它同病相怜罢了。” 在凤长鸣心里一直有一个结,便是前赤月教主何怜月父亲沈石就的死因,因为这关乎那个雨夜他吃下的哑巴亏,于是他问她:“所以你恨灵枢府?你父亲他是被灵枢府害死的?” 她低头想了想,又不知所措地摇摇头,道:“或许是吧!” 或许?杀父仇人用或许?曾经的她也说过类似的答案,难道一个人对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么? 何怜月微微闭上眼睛,好像很累,半天才缓缓说道:“那时候我爹爹患了重病,需要一种特殊的药材,惠香草的根。惠香草生在少浮山,可偏偏又只生长在涵江的势力范围,可是涵江和我们赤月毕竟有嫌隙,不愿意将其白白送给我们赤月,我们派了好多人去求孙本通,最后孙本通善意起,答应把药材给我们。那天齐英叔叔带队护送这珍贵的药材回来,却遭到了灵枢府的埋伏,除他一人外其他赤月教弟子全部惨死。我爹爹没能熬到药材送到,撒手人寰了,那天我就在山下,亲眼看到少浮山上炮响坠月,我知道,爹爹没了。” 说道这里,孙思竹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难过,然而她是个坚强的姑娘,即使是这样她也只是叹了口气而已,接着又缓缓道:“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觉得天塌地陷一般,后来我成了教主,唯一支撑我做下去的就是为父报仇。按理齐英叔叔护送药物回山的这个消息只有涵江才知道,可是为什么灵枢府也知道,这件事一直是个迷。齐英叔叔说是涵江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灵枢府的,然而涵江却在来吊唁爹爹那天说是涵江并未通告,uu看书 .uansu.c 唯一可能的便是出了内奸,不过这个内奸据说是被抓住了,还被涵江处死了,可是我们又没见证那个奸细谁又知道真假,不过害我爹爹的直接元凶便是灵枢府,我只能将他们作为杀父仇人。”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听到这句话,他的记忆开始泛滥,那天的一幕幕像是一帧帧的疾飞的画在他面前闪过,他兀自静默了好久,这次他惋惜地看着她:“所以,你吃了很多苦吧?” 何怜月摇头:“我觉得我很没用,有些人羡慕我的权利,认为我高高在上,殊不知我承受着莫大的压力。我现在痛苦地连为父报仇的动力都没了,我想卸下这个担子,可是一旦将担子卸下我又熬不过自责与内疚,连为父报仇都弃之不管,我又算什么合格的女儿?” 凤长鸣怜惜地看着她,这么些年,这个小女孩儿是扛着怎么的压力一点点长大的呢? 他看着她半天,低低沉吟道:“你说的那个雨夜,其实,我也在场。” 何怜月的眼中绽放出异样的神色,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疑惑地开口:“你也在场?” 第174章 长月夜话(中) 梁帧翻了一下身,发出啰嗦的响声,凤长鸣下意识地瞟了他一眼,然后收拾心情,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点点头:“你还记得那个时候灵枢府里面有个拿笛子的小男孩儿吗?其实那个就是……” 何怜月讶异地摇着头,她就说他的笛子在她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是怎么会忘了呢?那天那个瘦弱的男孩,挡在她身前的男孩儿,她怎么,就那么无情地将他忘了呢? 她眼中微微有泪水抖动,嘴唇翕动,眼神亲切而又不置信地望着凤长鸣,凤长鸣勉强咧嘴笑笑,说:“那时候还小,你不记得我也正常,不过我还记得那天我要送你回山,你非不肯,你那时候倔强的样子和现在的你还蛮像的。” 他打哈哈地说着,却瞧着她的表情着实有些古怪,好像干干的泉眼忽然冒出了两朵水花,然后越来越多,凤长鸣看着她的样子,怀疑是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他挠挠头,尴尬地看着她:“我哪里搞错了么?” 忽然她向前一倾身子,将他整个人抱住,她的头枕在他的肩上,香气嚣张地在凤长鸣四周肆虐,他的表情僵在脸上,竭力思考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她怎么忽然将自己抱住了? “是你,是你啊!”她声带哭腔,却忍住没哭出来,然后哽咽地:“居然是你,知道么,那天我让你走我却没有走,那天我不死心,想着爹爹没有死,我去尸堆里翻检尸体,希望能够将惠香草的根带回去,那么多的血,那么多的尸块,我吓得要死,那时候打了个巨雷,我吓哭了,双腿没了力气跌坐在尸块中间,那些断肢就在我的脚边。我看见你骑着马过去,我害怕,我喊你,你还向这边看了一眼,我想你会下来救我的,可是你却毫不犹豫地策马离开了,你为什么走了,你为什么要走,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多害怕,当时我多需要你!” 凤长鸣忽然听不下去了,她的声音到了现在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而他的眼角却已湿润。是的,那天他的确听到了尸堆那边有声音,他还以为是诈尸鬼魂,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离开,可是,居然是…… 那时候的何怜月是有多迫切地喊着自己,又是多么绝望地看着自己策马离去?那天她还是个小姑娘,却一个人在尸堆里翻检,而他却转身离去,给她最深的伤。他的心像是被鞭子抽打着,他温柔地将她抱住,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怕了不怕了,我在这里,你不要怕了。”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软的像棉,好像是在竭力讨好,说:“你唤我一声怜月好么,一次就好。” 凤长鸣十分自责,别说是一次,就算是一百次一万次他也答应,他明明和她萍水相逢,不欠她什么,可是一想到她经历的那些他就自责,如果自己做的更好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而疲惫,他点头:“嗯,怜月。” 她缓缓地将头离开他的肩膀,仔细地瞧着他的眉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嘴,凤长鸣被她看的不知所措,正有些涩然,她却眼睛一闭吻了上去。 凤长鸣吓得瞪大了眼睛! 那是奇妙的感觉,凤长鸣的心脏从来没跳的这样厉害,她的香气好浓,似乎要把他包裹住然后融化了,她薄薄唇充满了弹性,却柔柔地像是是棉糖,他不由自主地就深陷其中,一低眼看到她微颤的眉睫,好像是很害怕的样子。这样的香气,这样的感觉,这样的美貌,他心一荡,失去理智似得忽然将她抱紧,用力地将这个吻加深,她嘤咛一声,配合地环着她的脖子,好像这天地间最美妙的时刻也不过如此了。 他从来没有吻过别人,她亦是第一次,所以两个人无比贪恋这坠入深渊的感觉,迟迟不肯收嘴,两个人越加缠绵,但觉唇见都溢满了蜜一样的味道。 半天,他缓缓放开她,她也渐渐睁开眼睛,红着脸看他,凤长鸣意识到刚才做了什么,有些抱歉地看着她:“怜月我……” 她迅速用手压在他的唇上,脉脉地望着凤长鸣:“长鸣,这个吻是我借你的,我将来一定亲手要回来。现在我在飞,你在飞,如果以后有一天我们都飞不动了,筋疲力尽了,那时候我将我许配给你,你说好吗?” 凤长鸣心里咯噔一声,心道那苏若雪怎么办,于是脸上出现难为情的神色,刚刚要开口何怜月却怕他否决似得又将手压了上去,她柔柔地看着他:“你不要说,我现在也不想听,现在我还飞的动,我能飞得动就不会拖累你。”她眼泪蓄着眼泪,好想随时会哭出来,她楚楚地将他望着:“可是在飞不动之前我想赖着你休息一会儿,就今天这一会儿,明天醒来我就不会赖着你了。长鸣,你要记住今天的我,这就是我停下来的样子,你千万不要忘了,下次你再看到我这幅样子的时候就是你娶我的时候,那时候我再也不飞了,我就这样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那时候你也不要再飞。” 她柔柔地看他半天,极其疲惫地摇摇头,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好累,你抱着我睡觉好不好?我想让你记住今夜我的样子。”她说着,又极其无奈地笑笑,闭上眼睛悲怆道:“长鸣,uu看书 uuansu.o 如果我永远也等不到你飞累的那天可怎么办啊?” 有些话说出来,他实在是于心不忍。就好像隆冬寒雪路边躺着一个将死的人,而当只有你能用温度让她存活时,你再也不会顾及什么。不为那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不为他醒来能给自己做什么,只为安置一颗心,让其在茫茫深夜醒来时无所愧对。 她安稳地枕在他的肩膀上,像依偎在母亲身上的孩子,一点儿也不有所戒备,完完全全地放开自己被他拥着。她的清香缓缓地刺激着他的鼻子,他轻轻地婆娑着何怜月的后背,好像这样能让她更安心一点儿,她果然渐渐放松,竟然就这么稳稳地睡去了。 他看不到她安详的笑容,在唇边凝成一痕粉嫩,她的睫羽上挂着几滴水珠,轻轻颤了颤,终是未动。 凤长鸣怕惊醒了她,抱着她却是未动。仰头望向天穹,那些透过天顶的孔洞,毫无顾忌地将光亮投射过来的月色与星辰们,它们那么荒凉而平静,似乎是没有心的。有时候他很羡慕那些没心的东西,如此便少了很多忧愁,简简单单了却一生,也不似他这样,偏偏那么心软,有时候想要心硬一些,可是到头来无非是软的更彻底。 第175章 长月夜话(下) 风静,不起波澜。他听到她低低的匀称呼吸声,溢出的气体顺着衣领滑进他的里衣,后背便莫名地一阵酥软,他忍不住想挠挠,可是事到临头无奈作罢。然祸不单行,她的头发那么软滑,又十分淘气,你推我赶地分出一缕跑进他的脖子里。他是在忍无可忍,换了姿势将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他怀里,她枕着他的胸膛,居然没醒。 看来真是累了。有多少个日夜她一个人处理完大小事务,仰望着外面的夜色出神,久久不能入眠,今天她睡得这么香,宛如婴儿般,她细白的手指抓着他的衣襟,沉沉地酣然。 凤长鸣低头看了她一眼,她那么安静,就像一只猫儿。他无奈一笑,什么时候,这个姑娘也拥有这么娇柔听话的一面了。 梁帧是被孙思竹摇醒的,据当时可见光来看,不是傍晚就是凌晨,而据他残存的理智来讲,这分明是个凌晨。 他揉着睡眼,怨恨孙思竹为何扰他清梦,并要其给出个明确的说法。而孙思竹却一脸凝重如临大敌地蹲在他面前看着他说:“你昨晚可曾听见什么异样的声音?” 他刚刚睡醒,没怎么听清,含糊道:“呻吟?” 孙思竹将这句反问句理解成为回答她的陈述句,她喔着嘴,惊讶地看着梁帧,然后伸出双手扳住他的肩,那副样子就像是要派他炸碉堡似得:“那你可醒来瞧一瞧?你瞧了么?瞧见了什么?” 梁帧被问得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他抓了抓脸,连眼睛都不是睁得很开:“你说什么?叫我瞧什么?” 孙思竹朝一边挪了挪,用力一指,中肯道:“你瞧!” 场景是凤长鸣右手拦着何怜月的腰,左手和她十指相扣,他靠坐在石壁上,而何怜月裹着他的外套一脸安详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她本来就轻盈,如此一缩更显娇小,似乎缩成了一团,模样很是可人。 孙思竹用力地看了眼凤长鸣和何怜月,然后又转头看向梁帧,语重心长道:“这件事,梁帧你怎么看?” 梁帧揉了揉眼睛,一本正经道:“用眼睛看啊!” 孙思竹差点没气死,一拍他肩膀,正色道:“这件事你居然不关心?你不是看上了何怜月所以才执意叫她师娘的么?现在你成功了一半,显然昨夜我们睡得太死,何怜月已经被你师父搞定。”说完极度懊悔地锤了锤头:“你说我昨晚怎么睡得这么死!你还听到了呻吟声,我连声音都没听到。” 梁帧大致恢复神智,讶异地瞧着她:“你说什么呻吟?” 孙思竹:“啊?” 梁帧点头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你说的什么我看上何怜月,纯属诽谤,再者说你不是一口一个怜月姐叫着么?现如今她和你长鸣哥喜结连理,这不亲上加亲么?多好的一件事。” 孙思竹白了他一眼,不屑道:“少来,说的好像我怜月姐不是你师娘似得。” 梁帧严肃地看着她刚要说话辩解,孙思竹却截住他的话,指着他认真道:“我说梁帧你差不多行了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怄气这东西得有个度吧?你那么气你师父,你师父无非是打了你一拳而已,你还能记一辈子么?” 梁帧别着头冷冷道:“他才不是我师父。” “还说你!”孙思竹气不打一处来,瞪大了眼睛指着他,汹汹道:“你师父都够仁慈的了,要你是我徒弟这样,我非打死你不可!” 梁帧昂着头:“对啊,你叫何怜月姐姐,分明就是和她们一伙的,你们亲上加亲与我没什么关系?当然是一致对外了!” 孙思竹一时语塞,我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好像觉得他说的话确实在理,半天,她诶了一声,道:“谁说我们一致对外了,我们还是联盟呢不是!” “嘁!自从你有了姐姐姐夫,早把我忘没了。”梁帧抱着双膝不去看她似乎在赌气。这时候凤长鸣那里忽然一阵窸窣响声,孙思竹放眼望去,但瞧何怜月动了动,原来蜷缩的身形渐渐伸展,宛如一朵绽开的花,孙思竹怕惊醒她,迅速朝梁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梁帧噘着嘴不予理会,这时候只听得身后一声淡漠的:“思竹?你起的这样早?” 孙思竹整个人都抖了一抖,心想完了,终归还是醒了。她直觉尴尬,然后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用劲全身力气挤出了一丝干干的笑,说:“没有,刚刚梦游来着,被你这么一叫才醒,呵呵怜月姐你起的真早。” 梁帧气鼓鼓地瞪着她,要不是被她拧着大腿做威胁他一定站起来戳穿她的阴谋。 “梦游?”她不相信,想了想又笑笑,说:“也是,你昨夜还打滚来着,从我身边愣是滚到了梁帧旁边。” 打滚?!孙思竹瞠目结舌地看着这段惊人的距离,她还惊讶怎么会睡睡觉好端端地由何怜月身边跑到了梁帧的身边,还以为是他们两个怕自己耽误好事所以给她一脚踢了过来,想不到居然是自己滚过来的,昨夜她是有多能滚啊! “嗯,你是很能滚。”梁帧煞有其事地在一旁附和说道:“不如以后就叫你‘多而滚’吧!” 孙思竹怒视着梁帧,仿佛能冒出火来,然后极其凶恶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直白而具有爆发力的汉字,说:“滚!” 何怜月看着他俩忽然笑了笑,然那时候有点儿素养的女孩子你懂得,都是笑不露齿的,这其实是一件具有现实教育意义的事,由于现在这条规矩没能被当代人很好的发扬并继承下去,所以很多人都因“齿”变成了表情包,足以可见古代的智慧是多么具有预见性。 然笑不露齿是一门功夫活儿,所以矜持的女孩子们都喜欢抬手掩嘴而笑。那么问题来了,求何怜月抬手掩嘴所消耗的能……啊呸!问题是她的手还在与凤长鸣缠缠绵绵地做着十指扣,于是这么一抬手把凤长鸣的手也跟着抬起来了,然后又那么恰到好处地一翻,又向嘴边那么一掩。 孙思竹被眼前的一幕震得不轻,u看书 .ukahu.co她哆哆嗦嗦的颤声:“刚才,吻、吻上去了是吧?” 梁帧虽然没有她震感强烈,却也难以置信:“这么一大早醒来就亲手背啊!好甜蜜啊!” 何怜月面露疑惑:“你们说什么?” 没想到这声音把凤长鸣吵醒了,下意识地就想伸个懒腰,然后猛然发觉怀中抱着一物触手温热,然后突然翻悟,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怀里的温热结结巴巴道:“你,你,醒了啊!” 何怜月目无表情地看着他,道:“嗯,早就醒了,就是腿有点儿麻站不起来,你扶我起来。” 凤长鸣忙答应一声,然后笨笨地扶她起身,一斜眼看到孙思竹正神色古怪地将他望着,孙思竹先是愣了一愣,又马上意识到他也在望着她,于是慌张地拉起旁边的梁帧你拍一我拍一,权当自己是个路人。没曾想她着实太慌张,这几下全部命中梁帧的脸颊。 可怜梁帧被心不在焉的孙思竹平白无故地拍了几个嘴巴,刚刚有些消肿的脸又开始严重起来,可谓是凄惨至极啊! 第176章 幻境崩坏(上) 孙思竹觉得,像凤长鸣这种年纪,搞出些事情都是无可厚非的,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一个柔情似水的少女,夜正浓月正好,若不是女方生理因素不便,否则不弄出点事情都枉为人一场。 她把自己说通,于是对意淫出来的凤长鸣与何怜月花前月下鱼水之欢的事情表示十分赞同,于是释怀。可是很长时间以后她才知道凤长鸣果真枉为人一场,当时的他竟然只是抱着何怜月睡了一夜,而且还是何怜月主动在先,这就太令人发指。有些女孩儿,比如像何怜月这款,连孙思竹见了都不易把持,而凤长鸣偏偏能安然无事把持一晚上,第二天还像无事人一样毫无悔不当初的自责之状,真是叫人猜不透他那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鸡毛蒜皮。 何怜月说脚麻了,凤长鸣就扶她起来,搀着蹒跚的何怜月散步散步缓解症状。当时的凤长鸣对待何怜月的那副认真小心的模样比对待重伤中的自己还甚。 缓缓走了一会儿,她麻痹之状好了很多,然后这个时候孙思竹就拖着梁帧见缝插针地跑过来,可怜兮兮地望着何怜月,梁帧不知道怎么做可怜兮兮的表情,反正孙思竹做了,他就照葫芦画瓢跟着做,结果这个表情弄出来极富有笑点,连何怜月都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她眼中含着笑意:“你们俩怎么了?这么这样愁闷啊!” 孙思竹吸了吸鼻子,假意一抹眼睛,凄惨道:“怜月姐,你饿不?” 何怜月:“啊?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一些饿。” 孙思竹哇的一声哭出来,虽然干打雷不下雨,不过哭得很有气势:“怜月姐我和梁帧都一天一夜没吃饭了,长鸣大哥不给我们饭吃,饿着我们!我和梁帧好苦啊!” 何怜月皱了皱眉,质疑地看向一旁的凤长鸣,凤长鸣倒退一步摆着双手着急道:“诶诶,你可别听这两个人小屁孩瞎说啊,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一天一夜。” 孙思竹认真地抹着干干的眼带,哭腔道:“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对于我们饿汉来说,那可是度日如年啊!” 何怜月再次皱了皱眉,又质疑地看向凤长鸣,凤长鸣同样倒退一步,不服气:“那我不也没吃饭么?” 何怜月目无表情看着他,昨夜的温存和她判若两人,她无奈的摇摇头:“那你怎么不带他俩去吃饭?”说罢叹了口气,安慰起两个人道:“你们别哭,现在我带你们回赤月,给你们好吃的,怎么样?” 梁帧原本想要抗议说他不想去赤月,可是想了一想如果此时抗议那么离开这里便有遥遥无期了,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基本战略方针,他毅然决然地点点头,说:“好。” 何怜月没再说话,只是回头期待地端详着凤长鸣,那样子就好像老师把解题思路告诉你然后等待你马上告诉她答案一样。凤长鸣本想借此磨磨梁帧这小子的怨气,可是很明显这条路走到这里也是寿终正寝。他本想抗议一番,然而面对着何怜月他着实不好耍无赖,于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好好好,那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吃饭好吧?” 孙思竹闻言和梁帧对视一番,心道果然是何怜月有威严,只是一个眼神便叫凤长鸣服服帖帖,实在是……妻管严啊! 两个人开心地不得了,一是能够重见天日,二是自己空空的肚子总算有了着落,想到满桌的珍馐佳肴,两个人越感肚子乱叫。 凤长鸣将妖眼子收好,拢在袖子里。这毕竟是个宝贝,价值不可估量不说,夜晚拿来照明比油灯划算许多,说什么也不能忘下。一想来此一游还能得到这么个宝贝,也真是不虚此行了。 他满意地将妖眼子收起来,乐呵呵地转过头,笑看着他俩:“你们谁先上去?” 孙思竹激动地说,我!一旁的梁帧连嘴唇都没张,静静地看着孙思竹的侧脸,眼神平静。凤长鸣答应一声,踱步过去伸出胳膊将她抱起来,脸色忽然有点儿难看,孙思竹刚想问他怎么了,他却兀自喃喃道:“又沉了。” “才没有!”孙思竹气急败坏:“我这么长时间没有吃饭,现在连力气也没有了,早就饿瘦了!” 凤长鸣诧异瞧着她:“没力气啦?那你嗓门还这么大?” 孙思竹噘嘴狡辩:“我这是回光返照。” 凤长鸣嘴角噙着一丝诡谲的笑,自言自语似得:“得找一个大一些的洞,哪个好呢?” 他装模作样仰头观察一番,又在孙思竹怒不可遏的眼神里忽然惊喜道:“啊,就那个了!” 说罢猛地提身向上一跃,孙思竹只感觉心脏倏然停了一下,吓得啊呜一声缩着脖子并同时闭上眼睛,待再次睁开眼睛两人已经到了地面,他将她放下来,心满意足地拍拍手,骄傲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孙思竹才没心情搭理他,于是嘁了一声翻了他一个白眼。此时侵晨将至,日头还未升起,林间一片祥和静谧,正是万物苏醒复归嬉闹之时,外出寻食的飞鸟拍打着翅膀在她头顶的天空滑翔而过,扔下两声清脆的啾鸣。 沐浴着这美好的晨时阳光,她无比舒畅地伸了个懒腰,情不自禁地笑声道:“还是外面好呀!” 凤长鸣叉腰看着她,吩咐她道:“那我下去接他们上来!”孙思竹也不看他,兀自背着手遥望着远山黛翠的葱郁,只是嗯了一声,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师父还挺有意思的。”何怜月在一旁淡淡地与梁帧道。梁帧扯了扯嘴角,心想这真是入了一家门不说两家话啊,前些日子两个人还短兵相见,如今一夜之间暧昧地如胶似漆,爱情具有伟大的魔力,这两个人明显魔怔了。 呼啦啦地风声响动,凤长鸣嗒的一声落下来,猛的一拍梁帧肩膀,突兀道:“走了小子。”说完又是猛的一跃! 这一下太突然,别说是梁帧没反应过来,就是何怜月也才能勉强反应过来。只听得梁帧啊的一声便被凤长鸣扯着脖领子拽了上去,梁帧但觉喉咙一紧,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来,难受地快要死掉。还好由下到上的距离不长,uu看书 .uanshu 几乎是转瞬的功夫凤长鸣就安安稳稳地将他放到了地上,说是放到其实是放倒,只瞧着梁帧蹲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喉咙咳个不停,几欲打滚。孙思竹既气又怒地跑过来一边安抚梁帧一边为他打抱不平,凶巴巴地责备凤长鸣:“喂!你这么对待梁帧干什么!你看把他憋的!” 凤长鸣做内疚状,上前拍了拍梁帧的头,梁帧伸手要打他手臂下来,哪想到又是一阵恰到好处的咳。 孙思竹拍着梁帧的后背,愤怒地瞪视着凤长鸣,凤长鸣坏坏一笑,自省道:“下次我会注意的,直接把他勒晕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你!”孙思竹怒不可遏扑上来要和他同归于尽,他却敏捷地一躲,叉腰呵呵看着她道:“我一定会吸取教训的,多谢指点。”说完又贱贱地补上一句:“照顾好这小子别让他咳死,我这就去接你姐姐上来。” 孙思竹做了个不耐烦的表情:“照顾好你的女人再说吧你!” 凤长鸣一个犀利的眼神看过去,并摇了摇拳头示意她再瞎说话直接大刑伺候,孙思竹亦不甘示弱地恶狠狠地回望他,亮出了锋利的指甲。 第177章 幻境崩坏(中) 凤长鸣让着她,不和她一般见识,于是转身毫不犹豫从洞口跳下去,正正立在何怜月的面前,劲风让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凤长鸣没想到落下来的地方会离她这样近,这距离稍稍偏差一点儿就直接压在她身上了,于是不由得尴尬起来,一尴尬他就脑袋泛白,一泛白他就不知道该讲些什么,若是什么也不讲直接抱起她就跳上去未免太过粗鲁,他作为一个翩翩君子不能做出这么粗鲁的事情,所以他只能选择一个人沉默地尴尬下去。 瞧他不说话,她倒是寂落地看着他开口:“那两个孩子都安全上去了?” 凤长鸣全身绷紧的神经都松散下来,心想总算有人起头说话了,否则自己还不知道要尴尬到猴年马月,于是十分轻松地点头道:“嗯,都完好无缺。” 何怜月的眼中似乎没有情绪,可是那脉脉的神色好像蕴含着数不清的小情绪,她看着他:“可是我瞧着你对你徒弟很粗鲁,他没事吧?” 没想到她看的这么仔细,本以为这么快的速度她是看不清楚的,真是失算啊!看着她此时弱不禁风的样子凤长鸣悲痛翻悟,她可是能与他斗得不分上下的“女汉子”啊!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凤长鸣费力编出谎话说:“我那是在锻炼这小子的肺活量。” 何怜月看着他半天,好像在想些什么又茅塞顿开似得眼神发亮看着他:“是不是,你不喜欢小孩子?” 这个问题…… 凤长鸣摸着下巴抱起肩膀仔细思忖了一番,喜不喜欢小孩子这个问题还从没有人问过他,他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此刻面对这个问题居然无法下手,他凝着眉砸着嘴,何怜月仔细琢磨他的这个表情,半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嗯,我晓得了。” 凤长鸣一愣,啥?我自己都没晓得你居然晓得了? 何怜月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她平静看着他,轻声道:“带我上去吧,那两个孩子等的急了,还要带他们去吃饭,别让他们饿坏了。” 闻言凤长鸣听话地点点头,然后十分尴尬地伸出手揽在她的腰际,她的味道好香,犹如从百花深处采集到的第一缕香。他嗅着她的香气低头看着她,她脸色苍白,头发披在两侧,美人尖下的光洁额头饱满而诱人,他忽然一涌吻一口的**,于是唾液腺极度兴奋,他不安地空空地咽了一口,咕噜一声,却被她听得完全,她仰头看他,似在嗔怒:“你看什么?” 凤长鸣看着她的眼神脑中嗡的一声,就像是塞进了一个马蜂窝进去又捅了下来,顿时阵脚大乱。若论寻常,他定然一副不要脸的样子嬉皮笑脸说,在看你啊!可是经过昨夜的些事情,他已经无法再这样下去,无形中变得认真,连看她的时候都有些小悸动,薄下来的脸皮自然无法支持他做厚脸皮的事情。好巧不巧,当时第一缕阳光冲破天际洒向人间,也洒向凤长鸣的心,凤长鸣瞧着她侧脸那温柔的缱绻阳光忽然急中生智,然后放心大胆看了看她的脸,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嗯,很好,你气色比昨天好多了。” 许是日光足了吧!她脸上的红润越加浓郁,她垂着眼睛,有些小慌张地:“你带我上去吧!”说罢攥紧了他衣襟,他诶了一声,猛的提气跃起,那一瞬间,他好像感到了他胸前炽热的心跳,然那心跳却并属于他一个人的,而是两个人的共鸣,十分有节奏地,咚、咚、咚。 不知为何,他心脏欢快地像是被注射了一针兴奋剂,似乎要跳出来。 冲破日光,宛如向着太阳冲刺的雄鹰。他抱着她轻轻巧巧地落地,孙思竹同时欢呼一声奔跑过来:“何怜月姐姐!” 何怜月朝孙思竹微微一笑,而凤长鸣也放开了揽着她的手臂。孙思竹将这一切全部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好笑地挽着何怜月的手臂,笑盈盈地:“你刚才和长鸣大哥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干什么了呀!” 知道这小丫头又在歪想,他一把将她从何怜月那里扯过来,似在警告:“又在胡思乱想,看我今天不把你送回涵江!” 孙思竹像块牛皮糖,刚被凤长鸣拉远了何怜月又瞬间贴了上去,任性道:“我不!我要和怜月姐回赤月,怜月姐还答应我有大餐呢!” 凤长鸣无奈瞧着她不假思索:“不行!” 孙思竹好笑地看着他,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啊,我去我姐姐家,你凭什么不让?” 何怜月咯咯笑,凤长鸣却面红耳赤无法答话,梁帧被晒在一边有些羡慕地看着这三个人。 你说命运多有意思,明明给了他一个值得骄傲的师傅,一个颇有义气的损友,一个外刚内柔的师娘,却在气氛最美最融洽的时候将他狠心剥离出去,让他只能远远地看着这三个人成为亲密的一家人,而他不属于这份美好,多余得很。 他情绪有些低落,是有些舍不得,他承认,可是就算是舍不得又如何呢?他们不是一路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奢求要在一起形影不离患难与共呢?他将自己想象成一只遭受排挤落单的鸿雁,结果越想越惨,后来干脆长长叹了一口,落寞的转身准备离开。 孙思竹不经意间瞥到梁帧,瞧他忧郁地低头垂肩,似乎有些不愉快,于是朝他摆了摆手,粲然一笑,道:“喂,梁帧,你干什么呐!快过来啊,我们去赤月吃大餐啦!我都饿死了。” 他仿佛被击溃的败军之将,形容颓废,听她唤,他努力缓缓情绪,抬头还她一个惨笑,道:“我就不去了。”他快速地扫了眼面无表情的凤长鸣,又将眼神重新落到她的身上:“我要回灵枢府了。” 何怜月一愣,不相信地看着梁帧,这孩子,居然说要回灵枢府?那他是灵枢府的,凤长鸣又是何人?想到此处,她又谨慎地扫了凤长鸣一眼。 这句话没把孙思竹气死,怪梁帧真是死脑筋不知道就坡下,她既然都这样说了他直接顺着她的话与凤长鸣消除怨恨岂不是很好?孙思竹实在是气的要死,她蹬蹬蹬跑过去想说通他,不料在中途陡然听到背后平静却威严的一声:“你站住。” 孙思竹反射性地停住脚步,对着梁帧做了个怜悯的眼神,然后又回过头对凤长鸣勉强一笑:“嘿嘿,长鸣大哥……” 看着凤长鸣的表情,她知道梁帧这次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可是出乎意料地此时的凤长鸣并无多生气,只是眯起眼睛打量梁帧,他和他隔了二十步有余,他看着梁帧,梁帧却不看他,这场静默的对峙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似乎在暗暗较劲,半天,凤长鸣忽然笑出声来,却是那么苦涩,他摇摇头,语重心长地:“梁帧,人有时候需要固执,尤其是少年,我不怪你。” 梁帧忽然抬头看他,眼神充满了讶异,然而这次却是凤长鸣移开了目光看向一望无垠的蓝天,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继续道:“不过人的固执要在正途,否则就是冥顽不灵,这些日子里我看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你对灵枢府有感情,所以不想和我们这群与灵枢府异类的人在一起,这也无妨,只要你还保持善心那么在哪里都一样。”说到这里凤长鸣平视着他,郑重其事地:“现在这个时候我也无需对你讲灵枢府如何如何了,作为你不称职的师傅也没教过你什么,只是想对你说以后的好坏你要自己用心评判,uu看书w.uukshco 我希望你成为宋尧那样的人而不是宋节。从今往后相见你我也无需用师徒相称,若是有心,对饮一杯也可,若是无心,那就陌路生人便好。” 梁帧看着他,眼神中隐隐荡出些酸楚的液体来,孙思竹看看梁帧又看看凤长鸣,忽然凄然地垂下头来吸了吸鼻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凤长鸣虽然那么平静,可是早已心潮暗涌,他实在不愿意将最后那句话说出口,可是最后他还是重重地喘息一声,下定决心道:“你走……” “长鸣。”忽然,雄浑的声音就像是一口巨刀将凤长鸣的话语生生斩断,凤长鸣猛然一愣,孙思竹吓了一跳,抬手抹了抹眼泪环顾四周查看说话之人,何怜月虽然精神头不大好,却也警惕,只见她猛的张开手掌,便听得深处铮然如琴,随即嗖地一声响,遗落在地底的玄妃剑从地底迅捷地钻出来,飞进她的掌中。握剑的那一刻她器宇间的柔弱气登时全无,又是一副飒爽如风的样子,她空着的手捏了个剑诀,另一只手横起剑来,淡眉一立,中气不足声音却是朗朗:“什么人?” 凤长鸣左右望了望,却瞧不见半个人影,正疑惑,便听着又是一声:“长鸣!” 第178章 幻境崩坏(下) 这回听得清楚了,可是清楚之后便是惊讶了,因为这声音竟是从头顶上传来的,何怜月一行人十分疑惑,不知道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孙思竹还以为是地底放跑的天妖,顿时慌了神。然而这些人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凤长鸣却是心知肚明,只见他不耐烦地舔了舔嘴唇,仰着头痞气道:“喂,麒麟神你搞什么鬼?是不是想通了要做我的……” 还没说完,天上哗的一声浇下半缸水来,不偏不倚正从他头顶兜头浇下来,他毫无防范,瞬间淋了个外湿内潮。湿透了的凤长鸣落汤鸡一般痛苦地哀嚎一声,恨恨地抹了把脸上的水,湿漉漉地头发滴滴答答地向下落着水珠,他气急败坏地怒视着苍天猛的伸出食指指过去:“你……” “在废话我就砸火球你信不信?” 凤长鸣忿忿,然而无奈之下只好认怂,他在这里和麒麟神“打情骂俏”,殊不知一旁的三个人都看傻了,尤其是梁帧,身形猛的一震,都呆住了,心想灵枢府苦心寻找的麒麟神居然被他给碰到了,而且……和凤长鸣居然是老熟人? 孙思竹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眼睛朝天上喊:“你就是麒麟神?我们每年都祭祀你呐!” 麒麟神没有回答,凤长鸣在一旁闷头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何怜月神色怀疑地瞧着凤长鸣,便听着麒麟神又道:“长鸣,现在快些下山去涵江,叫涵江的百姓马上转移离开涵江。” 凤长鸣拧衣服的动作一顿,神色诧异:“为什么?” 孙思竹一旁附和:“对呀对呀,麒麟神,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叫我们涵江的人离开少浮山呢?” 麒麟神声音严肃:“小姑娘,你是涵江的小少主我知道,现在雏萝岛上的所有人都面临灭顶之灾,你们涵江每年祭祀我,出于报答所以我才这样救你们。” 一番话将孙思竹说的背后发凉,她茫然地看着天空,却发现没什么好看地,于是又转而看向凤长鸣,幽幽地:“长鸣大哥……” 凤长鸣若有所思,半天迟疑道:“是昨天……” “昨天发生了什么你知道。”麒麟神的声音不容置喙,它一字一顿地:“麒麟幻境,已经开始崩坏。” 对于何怜月三个人来讲,麒麟幻境是什么他们并不知情,而凤长鸣却对此深知,他想了想,漫不经心道:“坏了就坏了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好这些与世隔绝的人又可以回到大顺的怀抱了。” 他说完,本想着麒麟神会大发雷霆,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它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十分严肃地:“长鸣,这件事非同小可。” 凤长鸣一愣,发现这句话竟然不是从天上传来,而是近在咫尺,就在他的耳朵边上,他觉得痒,于是挖了挖耳洞抱怨道:“离我这样近做什么,有什么话光明正大讲不好吗?” 麒麟神一点儿也没有玩味的意思,它郑重地继续将声音递到他耳朵里:“长鸣,这里面只有你一个镇妖师,是真真正正见过天妖的人,我本以为麒麟幻境中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想不到这份净土如今也要沾污了。虽然他们不久就要见到天妖,可是未免他们现在恐慌,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给他们听的好。” 说到这里,凤长鸣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他笑笑,说:“老家伙,现在你知道做缩头乌龟没什么用处吧!” 话罢,从天上兜头又是一大缸水浇下来,凤长鸣就像是刚刚爬上岸的溺水者,无比狼狈,脚下的大片区域都已经湿的下不去脚,而他却笑得更欢,爽朗道:“你浇吧!就算浇死我你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一味地逃避是没有用的!麒麟神,现在你可肯定我们镇妖师一族的做法了么?” 一旁的孙思竹古怪地看着湿漉漉的兀自大笑的凤长鸣,半天,扭头看看何怜月不解道:“怜月姐,长鸣大哥在和谁讲话?麒麟神吗?可是我怎么没有听见啊!” 麒麟神将声音直接传入凤长鸣的耳朵中,别人当然听不见,所以何怜月也是不知所措地摇摇头。 “长鸣,现在说孰对孰错已经无关紧要,况且当务之急是解决现在的问题,昨天一股妖气冲天而起,直刺向麒麟幻境中芳华木神的缺口,然后那个缺口就被严重侵蚀,如今越来越大,已经来不及修补!” 凤长鸣凝着眉,似乎是在责备:“那有缺口你怎么不早修补?现在才想起来?” 麒麟神微微有些震怒:“要是我早修补上,你进来之后岂能出去?” 凤长鸣被说得无言以对,讷讷地点头称是,随即又恍然:“可是你早些修补上我不也进不来了么?那样省去了多少麻烦事?害我在这里耽误这么些年?” 理亏的麒麟神恼羞成怒,它吼他:“再废话我便降火球烧死你这个小子!好了,现在不要讲话听我说!”麒麟神真的发火了,具体原因是它真的着急了,只听它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威严道:“现在已经有天妖嗅着这股妖气由越加扩张的缺口进入了麒麟幻境,虽然都已被我解决,然而它们却只是一群先遣部队,我有预感这只是个开始,所以你火速帮助涵江的百姓转移离开。” 凤长鸣诧异:“为什么只转移涵江的百姓?那旗安镇的百姓怎么办?赤月的百姓呢?” “管不了这么多了。”麒麟神着急:“涵江世代信奉我,为我忠实的信徒,所以以我的显圣调遣他们最容易,而相比之下旗安镇和赤月教的百姓断然不会信,时间宝贵,能救一人是一人。”说罢又忽然想起什么,讶然道:“你身边的丫头可是赤月教信任的教主?好,她刚才听见我的声音,想必也会相信我的话,你一会儿劝劝她,叫她也带领百姓抓紧时间转移。” 凤长鸣嗯了一声,道:“那转移完百姓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那边停了片刻,似乎在犹豫,半天才喟叹道:“你先去亡羊补牢修补一下扩张的缺口,如果不行,那么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了,时间紧迫,我这就要走了。” “等等!”凤长鸣一听它要走紧忙叫住它,好奇地垂问道:“什么妖气能将你的结界侵蚀掉?我在地下发现了一句天妖的遗骸,它怎么会出现在你的麒麟幻境里?你对麒麟幻境了如指掌,难道不知道这里面还藏匿这一只天妖吗?” 麒麟神苦涩地从鼻子里喷出两声笑,声音无奈:“知道麒麟幻境是个错乱的空间越向下越错乱,所以躲在极深的地方不让我发现,又能牺牲自己全部的力量铸成这样一股专门侵蚀这道结界的妖气,最重要的是它能准确地推算不断变换位置的缺口并且精准射中,这只天妖不是善类,智商绝对是整个天妖一族中出类拔萃的。它是谁我不知道,不过它以一人之力破了我这幻境,真是叫我既佩服无奈又愤慨震怒。” 凤长鸣闻言喃喃:“你也有佩服别人的时候啊!” 麒麟神微微笑出来:“我要去修补缺口了,你要全力配合涵江百姓转移。” “可以是可以不过。”凤长鸣有些难为情地一转折,又不怀好意地说道:“那我帮完你你给我做圣兽可好啊?” 那边静了半晌,认为凤长鸣这招趁火打劫用的忒狠,不过眼下又不能拂了他的意,于是被逼无奈麒麟神甩下两个模棱两可的字说:“再议。” 说完便没了声音,任凭凤长鸣百般呼唤麒麟神愣是半个字都没再说出来。 梁帧在一旁失神地看着这一切,凤长鸣与麒麟神之后说了什么他并不知道,可是知道的是麒麟神与凤长鸣乃是相识,若是如此凤长鸣便是寻找麒麟神的直接线索,灵枢府派他前往麒麟谷彻查麒麟神一事,虽然中途被凤长鸣忽悠过来,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凤长鸣居然和麒麟神有着直接关系,这真是个让人喜出望外的消息。 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周岛主,那么他这个督卫的位子是当定了! 他有些小激动,然而激动的同时又随之而来一股罪恶感,他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何处,于是他努力说服自己去忘掉私情,他在来灵枢府的第一天便被灌输“以灵枢府的事业为重,可大义灭亲却不可徇私枉法”的思想,在梁帧的心底这种思想虽然算不得根深蒂固却也枝繁叶茂,可是枝繁叶茂遇到暴风骤雨就不得不摇摆一会儿,他在纠结要不要将凤长鸣卖出去。 麒麟神刚才提到了涵江,孙思竹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于是看凤长鸣不再自言自语便急匆匆地跑过去,迫切询问道:“长鸣大哥,你刚才自言自语些什么?是在和麒麟神对话吗?麒麟神它说要我们涵江转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坏事,和昨天那股黑气有没有关系?” 这些话只有凤长鸣一个热听到,所以孙思竹毫不知情,看着她那副着急的样子他没能忍心告诉她因为她的缘故很有可能会使雏萝岛蒙难,可是这只是麒麟神的主观臆断,现在虽然有天妖侵犯雏萝岛,但还好被麒麟神即使发现并使之有来无回,到底没造成多大乱子,于是他轻松笑笑,温柔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当然不是了,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与你能有什么关系,不过麒麟神的话你刚才可听见了?” 孙思竹严重怀疑他是在安慰她,她从未听过天妖这个词,却两天之内听到两次,她肯定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于是疑惑看他半晌,这才迟疑点点头:“嗯,我听到了。” 凤长鸣赞同地点点头,道:“那很好,那我和你去涵江,帮你说服你爹爹转移好不好?” 孙思竹神色抗拒,其实她觉得这简直是无可理喻,就好像你在一个地方住的好好的第二天一早醒来却被别人告知叫你搬迁一样,连她自己都不想做又如何去说服别人呢?这算不得说服,充其量只能叫唆使吧?可是她又哪来的理由去唆使自己爹爹呢? 看得出孙思竹的不配合,凤长鸣也是有苦难言,总不能告诉她说你把天妖引来啦!雏萝岛要变成人间地狱啦!再不跑就都被天妖吃掉啦!相信这样一说只会引起孙思竹的方寸大乱和涵江上下的贻笑大方。 这件事棘手的很,凤长鸣十分为难,正没辙,何怜月背着剑走了过来,凤长鸣愁眉苦脸地看了眼何怜月,本想努力消除掉满身的负能量还之以微笑,不料努力了半天也没挤出丁点儿笑,反倒让脸上的愁苦越加明显。 “长鸣,刚才的可确是麒麟神?虽然我赤月并不敬奉麒麟神,可是对麒麟神的传说还是略有耳闻的,刚才麒麟神隔空传声之能确是叫我惊讶,如若它是麒麟神,那么你又如何认得它?它好端端地为何叫涵江上下转移?” 何怜月如此一说直叫凤长鸣恨不得立即将事情和盘托出,一来图个痛快,二来好让涵江幸免于难,顺便也可以叫赤月上下躲一躲。可是他这些个匪夷所思的经历又是一时半会儿说的清的?就算说的清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呢? 凤长鸣十分煎熬,uu看书 .uukanshu 无奈之下正色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无论你们是否相信我都要去涵江走一趟,如果不能让涵江上下转移,那么我就留下一段时间保护你们。”说罢又转向何怜月:“怜月姑娘,你也快些回赤月吧!若是相信我,你们赤月也要十分小心,加紧防备,如有异变千万不可逞能,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这如同托孤一样的话语叫何怜月不知该作何表情,孙思竹仗着自己的脑袋好却也揣摩不透他的想法,只能不解地看着他茫然地:“你在说什么啊?” 凤长鸣心急如焚,心想这小姑娘向来聪颖怎么一到正事却如此不开窍? “我自然相信你。”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旁的何怜月却这样对她说,凤长鸣一愣,不由得十分感激地看向何怜月,她脸色平静,眼中是无比坚定的光芒,她看着他:“我相信你,所以我想你可以给我一个让我相信你的理由。” 凤长鸣疑惑,却看着何怜月一字一句:“我陪你去涵江。” 第179章 麒麟显圣 麒麟神将转移涵江百姓的事情托付给凤长鸣后便快马加鞭赶去修补幻境的漏洞。如果说麒麟神指名道姓要转移涵江百姓是偏袒的行为笔者也是无话可说,因为毕竟也只有涵江到现在还香火供着它,这其中的转折还要牵扯到涵江赤月灵枢府三家之间的恩怨,在此时间有限不便多说,日后定会详谈。 麒麟神所制造的幻境乃是一个高八百丈深三千尺的一个巨型结界,此结界立于大顺东海之上,任凭东海潮水起起落落,波涛汹涌,它却被结界庇荫,宛如一个巍峨不动的小岛。可是这小岛却内外不通,外部四时更迭岁月变换,内部的风雨时节却要看麒麟神一个人的心情。而如此自然内外不可互视,外部人从来看不见在辽阔的东海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岛屿,在这里请忽视掉凤长鸣,因为他实在是太倒霉了。而内部人出海捕鱼更是航了千里万里也未出这个圈,只因为这里的空间严重错乱,他们就算累死也不可能找到尽头。 于是内部人夜郎自大,自以为这旷阔宇宙便只他雏萝岛有人烟,也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这麒麟幻境建造起来不容易,毁坏了之后更是不容易,麒麟神它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那只妖用了什么方法能捕捉到只有它才能知道的幻境缺口,更不知道那缺口怎么会被腐蚀掉。 它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思来想去除了修补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加班加点地去修,然而想不到这缺口腐蚀的速度远超过它的想象,因为这并不是蚊帐破了个洞那么简单,对于麒麟幻境来讲这个洞的破损程度相当于女娲补的那块天,而这个洞的威胁程度则相当于你的裤子开了裆。 麒麟神原本还很轻松地以为三两下就可以轻松补救,可是当那个洞扩散地越来越嚣张,甚至当有天妖来到幻境内部的时候它开始不淡定了,于是慌张将其拦住并一举击溃。 那几个天妖喽啰临死之前用恐怖的眼神瞪视着麒麟神,用不甘心的声音:“居然是……麒麟神?”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却叫它久久不能平息。 它并不是好杀喜戮之人,身为人族的保护神,曾经的它可是让整个妖族闻风丧胆,威名远播。如今这些被它杀死的妖好像它心头一根早已结痂的钉,忽然被拔了出来,于是鲜血喷涌难以抑制。 那些妖竟然用那么不甘心的语气对它说话,它们恐怖的神色让它回忆起原来的自己,顿时自信心爆棚,可是最后的那语气,竟然是不相信似得。 也难怪了,麒麟神苦笑。它在这里安享太平多少年,稍微年轻点儿的妖可能都不认得它了吧?连凤长鸣都不知道他们人族还有二位母神,它和芳华木神。 真是讽刺啊!麒麟神一边弥补着缺口一边自嘲的反思。这些妖族会顺着那股妖气找到这里,它一点儿也不惊讶,只是它疑惑为什么这些天妖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来到这里。按理,创世尊神在分制六界之时在人界和妖界设置了一道特殊的结界,此结界在每月月圆之时才会打开一条缝,维持半刻钟,供人界修炼坐化的地妖前往妖界所用。由于人界涌向妖界的地妖很多,可是机会却难得,这情形比春运抢火车票的时候好不了多少,这样的拥挤自然有效地抑制了天妖向人界扩散,而且一般天妖也不会好端端地跑到人界来,除非是在籍逃犯在妖界混不下去了。 也只有现任妖皇谲戒在位时禁止地妖擅自进入妖界,否则杀无赦,这样省去了大块时间空间,才得以让天妖源源不断越到人界作乱,不过他们进入人界的毕竟是少数,没什么大气候。为了隐藏防止被一锅端,它们大多数分散到各处作乱,只有经历多次月圆夜,来到人界的天妖到达一定数目它们才会聚集到一处汇成一支天妖大军有目的地去完成一些事情,比如唐越双亲的死,比如麒麟神在人界与天妖的最后一战,再比如沐雨霏一家的灭门。 麒麟神心中惴惴然,四处分散的天妖怎么会这么快地来到这里,还不止一个?难道它们刚好聚集在大顺的沿海正谋划或者已经实施完毕了什么大的动作? 眼不见心不烦倒也没什么,可是既然想到了这点它就开始担心起来,妖族每次大的行动少则成百多则近千,所经之处必是白骨累累一片狼藉,连哀嚎之声都听不见,因为妖族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它想起那次它孤身单挑携天妖一千的东瘿王,漫天都是黑压压的天妖,那次是它所见到过的妖族最大的一次行动,天妖的目的便是置麒麟神于死地,若不是长洛带着徒弟前来相助,它早就战死当场。 有时候觉得,自己还真不是个称职的人族母神啊! 一晃神的功夫,那块刚刚收住蔓延趋势的缺口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四周扩散了出去,绝望的麒麟神无可奈何地看着那道缺口,落寞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麒麟幻境不日便要崩塌殆尽了,曾经的人族它无力守候,如今这最后一方净土,也要无能为力了么? 罪孽与自责就像一支当胸刺过的利剑,粘连着黏黏的血液,你看不到它的来路,也不知道它的归处,它只是在瞬间带给你疼痛的引子,而接下来的痛不欲生却要你用毕生去品尝。 破碎的麒麟谷凄美地像是跌碎的五色琉璃盏,那些花儿与阳光,明明很单纯地开着明着,却殊不知背后已经开始破碎,一发不可收拾。 同样不知情的,还有旗安镇上大片的百姓们。麒麟幻境的崩坏对于他们的生活丝毫没有影响,要说有影响无非是今天的日头比往日毒辣了些,外出需要做好防晒措施,不过对于街边卖遮阳伞的小贩来说这毒辣的太阳为他创收,想到这笔钱晚上回家可以给老婆孩儿添些口福他很是开心。 因为日头的缘故,街上的行人不算太多,此刻正是下午时分,午饭热潮已过,又到了睡午觉的好时候。街上小贩们的生意不好,叫卖声也歇了下来,大家索性拉把小凳子,翘脚到货台上,把圆顶帽盖在脸上小憩。 如此一来街上的气氛顿时萎靡下来,贴着地皮散发出懒懒的热,能把人的好心情烤焦,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街上那个一脸急迫纠结,行色匆匆的男孩。 他似乎很疲惫,好像是在和谁比赛马拉松,可是即使很累他却咬牙坚持,一点儿也不肯松懈。他忘记他走了多久,这一路上他一滴水也没有喝过,嘴唇都裂开了,眼神也有些迷茫,他并不是漫无目的地游荡,他走的每一条路分明都是精打细算过的,有时候走大路,有时候穿胡同,这样拐来拐去,终于在一座豪华的府祗门前立定,他抬头望了望门匾,上方方正正地写着灵枢府三个大字,他实在是渴极,虽然嘴里很干,可是喉咙处却还是不甘心似得使劲向下咽了咽。 男孩十分激动,跑上去当当当地敲门。 他敲了几声,门这才缓缓打开,出来的是个半百的矍铄男人,个子不高很精神,一瞧拍门的男孩儿他先是一愣,难以置信地长着大嘴:“小梁帧?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梁帧来到灵枢府无比欣喜,一直支撑他不倒下的信念也瞬间崩塌,他颓废地支着门柱,有气无力地:“王伯,给我些水。” 王伯愣了半晌,又后知后觉地一边忙不迭地答应一边扶他进来,心想这个孩子怎么这样狼狈地回来了? 看门的王伯住处简陋,距离门口又是很近,到了之后梁帧满眼冒火,抱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痛快,直到里面一滴不剩方才罢休。王伯看着他这幅样子着实心疼,正要发问,喝完水的梁帧却也不歇息,抢着问他:“王伯,岛主可在府里?岛主不在的话候督统在也行。” 王伯不住点头:“在,都在,周岛主和候督统都在。” 梁帧了解,起身慌慌张张就要出去,王伯拦他:“有什么事情不能等会说,你看你累成这个样子。” 梁帧马不停蹄,一溜烟跑了出去,仍话给王伯道:“以后有时间再和您聊,我先走了。” 望着梁帧快速消失的背影,门口的王伯无奈地笑笑,自言自语道:“年轻就是好啊,做什么事儿都这么有激情。” 梁帧回来这件事并未引起多大震动,原因是很少人晓得他去做了什么。灵枢府虽然高调海选小孩子,可是却低调派遣任务,以至于大家以为梁帧的离开只不过是回了趟家,而之所以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可能是因为他家为他相了门极好的亲。 不过府中寻常人不怎么将他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可是候封则不然,候封见他好模好样地回来了吓得不轻,缓过神来之后头一句便问他任务办的怎样,梁帧简单给他一说,说他如何中途被人用灵枢府的身份骗了去,之后的事情他一语带过,并没有细说。而候封也知道此时重大,于是又急忙带着梁帧去周案堂那里。 此时的周案堂也不似当年的容光散发,虽然曾经的他一怒之下差些要了宋节的命,可是到底他是疼惜这个徒弟的,以至于那天知道宋节死讯的时候他抱着他的尸体失声痛哭,在加上跑了柔昙任务完全失败,而候封的右手全废再也无法使剑。周案堂的左膀右臂一夜之间一殁一残,他经受不住这样惨烈的打击,从那之后很快就老了下去,鬓角的白发讨债似得钻出来,虽然候封病好之后较之前更为用心地治理灵枢府,叫周案堂熨帖了不少,可是他还是心有余悸,老的十分明显。 知道梁帧回来周案堂先是抚掌大笑,然而又是一愣,随即狐疑地捋了把胡子,命人赶紧把梁帧叫来,候封和梁帧以前以后走进周案堂的书房,周案堂还没来得及询问辨听外面哭天喊地的声音老远传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灵枢府向来纪律严明,鲜有喧嚣吵闹的事情发生,如今周案堂正在兴头上,闻声更是生气,他一拍桌子,虎目竖起,怒声斥责道:“放肆,谁在喧哗!”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到了门口推门而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极其激动地:“是小的,大事不好了,外面,来了条麒麟!” 屋中三人闻言皆是一惊,难以置信地瞧着底下瑟缩跪着的布衣家丁。周案堂十分着急,激动地道:“外面是在哪里?你快点说。” 越发衰老的周案堂对死亡越加恐怖,而对死亡的恐怖也促使了他比以往更迫切寻找麒麟,喝了麒麟血延年益寿增强功力,现在他感到了老去的恐怖,他宁可不要什么增强功力,他只希望麒麟血能让他多活些时日,哪怕只有一刻钟他也愿意倾尽全力寻找。 底下的家丁声音发颤,哆哆嗦嗦道:“就在大街上,踩在云头上,底下好多百姓参拜。” 周案堂闻言心想不好,若是这些百姓参拜麒麟将之信为神仙那么他定是没有理由擒拿之并喝它的血,因为这样首先便会遭到百姓的反对,他仔细盘算了一下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也顾不得梁帧这档子事,立即吩咐家丁道:“快引我前去看。” 说罢欲走,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停住脚严肃地吩咐候封:“快些带上府中督卫一同前去。” 候封领命,与周案堂分道扬镳,这时候梁帧就茫然了,他被晾在那里不知道是该去街上看麒麟神还是随候封一同去调兵遣将。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人他见多了,麒麟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身,很是新鲜,于是他毅然决然地跟在周案堂的后面一同前往街上看麒麟神。 说来也巧,这旗安镇这么大的地方,麒麟神别的地方不选,偏偏要选灵枢府附近,而且怕围观群众过多挡了灵枢府的大门,麒麟神还很通情达理地向边上挪了挪,周案堂随家丁快步出门,一推大门抬脚迈出,便瞧着左手边一堆跪拜的百姓,再抬头定睛一瞧,好家伙,一只虎虎生风的异兽腾在两层楼高的云头处,将它遍体青玉色,头上利角峥嵘,水火双瞳赫赫有威,獠牙外露,呼气成雾,有力的尾巴节奏分明地甩动,尖处团火明然。这等样子,不是麒麟又是谁? 那时候麒麟似乎正在说些什么,而周案堂推门出来的那一刻麒麟神忽然闭口不语,同时将眼神递送过来,麒麟山那双眸子十分具有威慑力,只是一眼周案堂的心脏便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心道好威武的一只麒麟!他从未目睹过麒麟神,他一直都在寻找麒麟,可是多少年下来都一无所获,如今想不到它送****来在这里碰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麒麟神凝着眉毛看他半晌,忽然翻起嘴唇,像是在咆哮,这幅狰狞的样子吓得周案堂身边的家丁吓得妈呀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周案堂面不改色,微笑着看向麒麟神,麒麟神怒视他良久,威严道:“来者可是灵枢府周案堂?见到本尊为何不跪?” 麒麟神和他隔了好远,可是声音却清楚洪亮地传到他的耳朵里,宛如声音来源就在耳侧。当时后面的梁帧赶到,从半开的门缝里向外探出小脑袋,一下子就看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报信家丁,周案堂站在他的身边正义凛然,他再向上一斜眼睛差点没吓得叫出来,只见这只异兽长得如此之吓人,和院子里那个温柔的雕像麒麟差之千里,这一头伸出獠牙眉眼之中尽是戾气,分明是头杀人不眨眼的凶兽啊! 凤长鸣就是和它老相识?今早隔空说话的就是眼前这头凶猛狰狞的麒麟? 风扬起街上细细的尘灰,照耀热烈地呼啸着跑向远处。周案堂不屈不挠地端着手臂,丝毫没有拜下去的意思,他笑看着麒麟神,慈祥的笑容仿佛绽放着西方佛祖脸上的光芒。 闻风而来的百姓络绎涌来,到了近前皆虔诚地一一下拜,周案堂盘算了一会儿,终于迈开步子从台阶上走下来,麒麟神认真地看着他,严肃的开口道:“周案堂,你自诩为一岛之主,现在雏萝岛有难,你必须要担负起这个责任,所以现在带上旗安镇的百姓,马上撤离。” 终于它还是来了,到底它还是放不下旗安镇的百姓,即使旗安镇的百姓从来不供它香火,危急关头它依然要将所有百姓一视同仁。 周案堂走到近处,拱起手象征性地拜了一拜,朗声道:“失敬失敬,世人皆到雏萝岛百年安定全靠麒麟神一人之功,如此超凡之物我周某人却是平生第一次见,想来旗安镇动荡之时是我灵枢府抚慰四方,旱涝之际我灵枢府省吃俭用开仓放粮,贫困孤寡者我灵枢府金银救济,许是我灵枢府事物太多抽不开身,如今天下太平方能将麒麟神见上一见,实属汗颜。” 周案堂虽说自己汗颜自己不敬,却无处不在指责麒麟神挂着空名头却从未百姓做过什么,如今天下太平反倒堂而皇之地来了。一是在质疑其神的真实身份,二是让其失去在百姓心中的高尚地位。 果然这一番话说完麒麟神大为窘迫,连底下跪拜的百姓都有些露出迟疑的神色,疑惑地看着麒麟神。 这样下去可是不妙,周案堂明摆着是不打算听自己的。想到此处麒麟神心中大为不悦,但见它周身瑞气腾腾,表情却是凶恶,这时候周案堂又将手一拱,朗声道:“麒麟神此来着实不易,可否赏脸下来小叙一番?” 这这这,竟然说要和一个尊神小叙? 麒麟神怒不可遏,后蹄一蹬整个便呼啸着从云头上跃下来,底下跪拜的百姓不知所以,见麒麟神居然下了云头都大惊失色,麒麟神轻轻松松一跃便跃到周案堂的面前,仰着脖子睥睨着他,周案堂面不改色,麒麟神凝视着他从鼻子里喷出两股雾气,用威胁的口气:“你刚才说什么?” 周案堂笑了笑,忽然在眼角闪出一丝怒意,随即这怒意迅速蔓延过来盖住他最初的笑,他指着麒麟神朗朗:“我说你冒充麒麟神妖言惑众,妄想以神的名义危害我雏萝岛上下百姓,我代表雏萝岛应当除了你!” 底下百姓一片哗然,喋喋议论个不休,麒麟神怒不可遏,勃然道:“放肆!岂容你如此污蔑本尊神!” 借着底下百姓的喧哗周案堂底气越来越足,u看书 .ukanshu.om他汹汹地瞪视着麒麟神愤然道:“麒麟神只存在传说里,乃是杜撰出来的玩意儿罢了,若是真有麒麟神它岂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身体残缺的人生活艰难不管不问?又岂能看着那些垂危之人行将就木袖手旁观!麒麟神根本只不过是人心里的美好幻想,你这异兽长得凶神恶煞也来冒充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岂不是太愚蠢了些?” 麒麟神心道这些人肢体残缺或是生老病死本是自身造化,他如何能逆转自然化腐朽为神奇?再者说就算它的水火灵台能治愈人,可是那只限于外内之伤,至于灵魂本体老化消亡导致心火熄灭,他麒麟神可是有通天之能也万万做不到啊! 它虽有苦衷,可是雏萝岛百姓可不管什么,听周案堂一煽动他们立即意识到现实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于是开始纷纷怀疑起麒麟神的真实与否来。麒麟神莫名其妙,心想这些事情本来我便办不到,可是你们怎么能因为我办不到的东西而怀疑起我的真实呢? 其实人本身便是这样吧,自己不行却要苛求别人,就好像你比我强那么一定什么都能办好,办不好便是你的责任一样,殊不知海阔终有界,地广终有涯,即便是真神它也有无能为力黔驴技穷之时啊! 第180章 捕兽行动(上) 麒麟神嘴上功夫不怎么好使,远比不上周案堂,它会的无非就是“放肆!”再不就是“大胆!”,除了这两句话它真的再没什么有威力的话,可是大多时候高层只需这两句话便能横着走了,不像谋士秀才还要妙语连珠口若悬河才有用武之地。而这两招对周案堂明显不中用,它大感恼火,而背后的百姓也隐隐有了骚动,传到它耳中的皆是诋毁它作为神明的刺耳话语。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看来这地头蛇的确不是好压的。可是好说歹说它也是个尊神,岂能就此放过?想到此处麒麟神怒火焚心,低头又猛的向上一挑,利角直奔周案堂而去,殊不知周案堂早有防备,还没等它利角袭到他已然避了开去,麒麟神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之能,正诧异,却听着避到一旁的周案堂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得意道:“给我拿住这头妖兽!” 他一指麒麟神的方向,瞬间天空闪出四道黑影来,麒麟神本能地想要跃起,而那四道黑影倏然流星一样散开,居然是四个督卫,这四个督卫身法迅速,动作极快,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个网角,麒麟神跃到一半忽感身上一紧,随即又是一痛,原来这张网居然挂着数不清的锋利刀片,这四个督卫使劲扯着网将麒麟神重新固定到地上防止它逃走,一个尊神被人类如此对待实在让它脸上挂不住,它怒目圆睁,碧绿色的身上忽然蔓延出一阵红晕,随即那红晕突然蓬开,一团熊熊烈火将麒麟神包在里面,那些网受不住真火的灼烧皆化为飞灰被风扯得四散,刀片也由于没有网线做支撑丁零落地,只是一瞬间这些刀片已被烧的黑黢黢的了。 被大火焚烧殆尽的网失去了效力,麒麟神正准备大展雄威,却听得背后不知道谁的惊呼:“糟糕,那妖兽要出来了!” 一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硬生生地砸在了麒麟神的头上,周案堂说它也就罢了,这小子受了蛊惑想喝它的血想到痴狂,可是这些善良的人居然也被他煽动地善恶不分,它可是根红苗正,在创世尊神创造人界的时候就存在的人族母神啊! 不被尊敬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怀疑它? 麒麟神作为一个神的自尊彻底放大,它心灰意冷,瞧着那些由于它的庇护而安心度日的百姓们齐齐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它,它忽然就那么颓败了下去。它觉得自己真的好失败,就像费尽心思地养了条狗,等狗健健康康地长大了却义无反顾地和别人跑了,而且见到你还要咬你,这种感觉真的很痛。 麒麟神的眼中是满满的痛与寒心,然而那些被它注意到的百姓以为它是在寻找下一个杀掉的目标,所以十分惊慌,这其中有人恍然道:“怪不得说要我们转移,我看分明是要让我们去它的巢里给它做午餐!” 这话像是一根毒箭射穿了它的泪腺,它心酸地看着眼前的那些惊慌的百姓表情无辜,它想说我是你们的母神,是最爱你们的母神,就算我有一天养成了吃肉的习惯,就算我饿的抓狂我也不会吃你们啊! 它欲哭无泪,单单一句话它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不知道该作何来排解。而正趁它愣神的功夫天上又是罩上来几道交错的锁链,这些疏漏的锁链构成一张铁网将麒麟神扣在里面。灵枢府大门被人砰地一脚踢开,候封带领着里面的督卫鱼贯而出,周案堂看去,立在门口的候封将手中的霄魂剑朝他一扔,嘹亮道:“师傅接剑!斩了这妖兽!” 周案堂轻松地将霄魂接到手中,一个潇洒地转身那柄霄魂剑已经带着磅礴的霸气铮然出鞘,一抹寒光正在它的刃处闪烁,周案堂大喜过望,寻找了多年的麒麟如今正在自己的囚牢中,下一刻他只需斩了它的头颅喝下它的血那么就能延年益寿抵抗衰老了! 他眼中是兴奋的神色,狞笑的声音叫人毛骨悚然,他深知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根本没有多想对着麒麟神的脖子下方的柔软处举剑便刺! 麒麟神被这阵迅猛的剑气一激顿时回了神,一转头看见周案堂杀气腾腾地手握霄魂正毫不客气地向它脖颈刺来。它临危不惧,猛的一凝神,身上忽然漫了一层两指厚的水膜,霄魂剑带着无比猛烈的剑气向麒麟神而去,周案堂并未对这层水膜有多忌惮,这只不过是一层水膜而已,一层水又有什么厉害的?况且霄魂可是一柄遇水则强的剑啊! 周案堂信心满满,眼中已是胜利者才会有的骄傲神色,霄魂剑剑路刚猛,啵的一声刺了进去,然而刺进去的刹那间他整个人猛然一顿,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阻隔,再看那霄魂剑的剑锋,居然只刺进去了不到一指深,而此后便止在那里再也无法刺入。周案堂难以置信,眼看着那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水膜可是任凭使出千钧的力道霄魂却愣是递不进去丝毫,候封乍见不好,指挥着众督卫上前助阵,于是数十支剑皆游走在铁链的空隙处向麒麟神的身上猛刺,可是连霄魂都无能为力的水膜寻常兵刃有怎么有本事刺穿呢? 麒麟神望着那些咬牙切齿向自己刺来,却由于无法刺入自己身体而表情抱怨的督卫心寒如冰。这些人,这些它一心想要庇护的人,到头来都盼望着自己死。 一旁的周案堂将剑拔出来,却不再贸然刺入,而是运气于手腕,当时风动如飞,空气划破剑锋之时的声音如沉雷滚滚,看他这架势,这招岂不就是龙舞九霄第一式气贯长虹以霸气威力著称的赤霄听雷? 周案堂红着眼睛,内力外泄出来逐起脚边的灰尘。他双手握剑,霄魂剑剑气蓬勃,好像里面藏了一道巨雷随时都能由于失控而释放出来似得。再看候封的脸色,此时的他脸色苍白,虽然他的一身武艺是周案堂亲传,包括这龙舞九霄剑法,可是当初的周案堂使出赤霄听雷也不过威力猛了些,可是如今这蓄势待发如同闪电似的剑气只叫他叹为观止,这是有多雄厚的内力才能激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师傅,你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那些乐此不疲朝麒麟神身上刺剑的督卫们此刻都被周案堂的气势震住了,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为德高望重的岛主,他腾腾的杀气叫麒麟神都不由得微微有了惧意,霄魂剑刃反射着太阳的夺目光芒,混淆着剑气一并刺入它的眼睛里,麒麟神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多么强大的力量,再加上他手中可以将它的防护水膜刺到进一半的神兵,它不敢保证这次还能不能承受住这一击! 麒麟神顿感不妙,于是猛的挣扎起身,那些铁链便如破铜烂铁一般被它甩的四处乱飞,而同时周案堂化剑为刀,赤霄听雷已经气势磅礴地一斩而出!麒麟神间这招来势汹汹顿时一惊,于是猛的从角间凭空化出一团水来,朝周案堂的剑路毫不示弱地顶了过去与之抗衡,剑与水球交击的瞬间无数的水滴由于力量排斥相激而被残忍地分离出来,然而不等落地又被迅猛的气流裹挟着驰向远处,有的水滴打在倒霉督卫的脸上,那种感觉就像是脸上被人砸了一颗豆粒。 周案堂咬着牙,霄魂剑了解主人的意志铮铮作响,那霸道的力量压制在麒麟神角上的水球上,似乎随时都能将那水球劈开,然麒麟神为水火之神,所用的天灵水自然非比寻常。这是一个人与神的对抗,双方都拿出了全部的力量,一方凭借着强大的神力,一方依仗着手中的无上神兵,两个势均力敌,竟是难分高下! 众人都看的呆了,uu看书 .anhu.om 周案堂与麒麟神的周围都卷起了劲风,使人近步不得,但见水滴簌簌倒卷激飞,麒麟神头顶的水球被压地走了形,乍一看麒麟神似乎占了下风,而另一方霄魂剑的剑气也似乎由于周案堂的力竭而大打折扣,两边到了现在都已是强弩之末。 不断灌输的力量就像是在鼓吹一个气球,巨大的压力终使水球破碎,那一瞬间水花四溅,周案堂的霄魂没了阻挡更是肆无忌惮地朝它的头上砍下去,而麒麟神不躲闪,两角之间又凭空冒出一团烈火焰来,周案堂不知危险,殊不知那业火的温度高的惊人,刚刚飞迸出去的水滴瞬间蒸发掉,让人难以忍受的温度闪电般地传到他握剑的手掌上,那感觉就像是徒手摸了烧红的烙铁,猛烈的灼痛感让他本能地松手,霄魂剑顿时失去力道软了下去,麒麟神趁这机会向前一窜,头上的利角顺利地顶上了周案堂柔软的胸口。 麒麟神的利角宛如数把锋利的刀子,眼看着这一下便要将周案堂劐地肠穿肚烂,刚刚在它身后跪拜的百姓此刻都吓得魂飞魄散,争先恐后地哭喊着跑开,还七嘴八舌地嚷着道:“快跑啊!妖兽杀人了!” 麒麟神闻言忽然一顿,心中酸楚万分,这一下便是如何也下不去手了。 第181章 捕兽行动(下) 自己这一下若是顶了出去,那么这妖兽的罪名便是要背一辈子了,哪怕以后想要为自己洗刷罪名这污点也是永远都抹不去了。人类眼拙善恶不分,但时间则眼睛明澈,它麒麟神与周案堂孰善孰恶自有时间判明,用不着现在自己动手草草将他杀了。否则的话一来自己的妖兽之名坐实,以后难以平反;二来自己身为人族母神,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看着周案堂眼中闪过的一丝恐惧,麒麟神顶到他胸口处锋利如刀的角终于是堪堪停住,周案堂不知道麒麟神在一瞬间转了这么些个念头,他略微躬着腰身,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流,生怕麒麟神一个猛子顶过来。 不过麒麟神不动,那么这个空档便是他行动的好机会。他斜了眼躺在脚边的霄魂剑,心中计谋已成,只见他利落地一矮身以雷霆般地速度伸手去抢地上的霄魂剑。麒麟神以为周案堂如今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断然不敢再有所作为,殊不知周案堂并未像它想的那样懦弱,在如此危急关头他竟然能置生死于度外,毫不犹豫地抓住它的空当发出绝地反击。 这等动作本来就超乎麒麟神的预料,况且周案堂的武艺在人族之中已经算得上是金字塔顶层里面的人,所以无论是精巧的动作还是超凡的速度都是登峰造极,想不到麒麟神这么一瞬间的疏忽居然被他利用到,并且顺利地握住了霄魂剑。困兽之斗尤为拼命,麒麟神心说不好,当时便瞧着周案堂身形鬼魅,忽而侧身立起,运剑肩上蓄势待发,锋利的目光直指麒麟神最柔软的颈部。麒麟神大感不妙,一边向后退去一边凭空化出手腕粗的激荡水柱朝周案堂胸口射去。那水柱的速度无比之快,便是周案堂也难以躲闪,当时是周案堂表情凝重,毫不顾忌胸口处的水柱,似乎拼尽了全身的力量,猛然挥剑! 霄魂剑这把神兵力量确实不容小觑,只是被如此简单地一挥那霸道的剑气似乎能将喷来的水柱纵向劈成两半。不过麒麟神的水柱毕竟不比寻常,这一劈确是切进了水柱里,却丝毫没影响水柱朝周案堂胸口的速度与劲头。不过霄魂剑切进水中所发出的声音当真好听,比拔剑时候的铮鸣好听多了,不知道以后哪位精通音律又精通剑术的大神来场表扬,台上面向下泼水柱,他在台上舞剑,并利用剑势切水的角度和速度发出五音奏出音乐,这等功夫不是普通人可以学会的,以后再开个全球巡演什么的,仅这一招保证他红得发紫。 麒麟神的水柱与周案堂的绝地反击都在转瞬之间,有些围观群众甚至只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前一秒还看见麒麟神将利角顶在周案堂的胸膛上,千钧一发形势危急,等哈欠打完睁开眼睛但瞧一道剑影划过水柱,就像秋夜静寂的水潭上一闪而过的月痕,于眨眼睛间生死。 众目睽睽之下周案堂被水柱当场击中,当时重心不稳表情痛苦地向后面跌出去。那水柱的力量着实强悍,他觉得就胸口处像被撞钟木迎头撞了一下似得,顿时五脏六腑疼痛难当,他半跪在地上以剑支地勉强停住,只觉得血液上涌心跳紊乱竟是不敢立即起身。 众人大感诧异,而麒麟神端端正正地站在他面前五步开外,冷冷地看着周案堂,严肃道:“周案堂,你以一人之力与尊神相搏,此等大逆不道之罪我且不怪你,你散布谣言污蔑本尊神的名声,本尊神宽宏大量自然也不会杀你。我之所以放你一马只是望你能够知痛改过,立即带领旗安镇的无辜百姓离开此地,你一身武艺若是用到征途,危机之中为百姓担当些重任,那么我留你这一命便也是赚了。” 周案堂满腔的不服气,然而气血倒行逼得他头昏脑涨,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候封见状急忙过来搀扶,周案堂冷冷的看了候封一眼,似乎极其惋惜:“你这年轻英才,怎的如此善恶不分?” 候封神色一怔,不知所以地看向麒麟神,麒麟神无奈摇摇头,兀自叹了口气。 作为麒麟幻境的最高统治,它本不想插手人族的事情,希望任其发展以便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未来,而不是需要依赖神明才能繁衍昌盛。可是放任人族自己成长的代价便是有很大一部分精英由于幼年的隐形,畸形的教育,亦或是扭曲的观念而变成与这个世界反其道而行的人,于是养成了像候封这样不明善恶,虽然赤诚忠信却为了一条恶狼卖命的人,更有人像书里所说的那样走向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任何事情,其实都是利弊互存。你若认为一件事它彻彻底底就是好的,那么只能说你太自私,忽略了这件事给另一部分人或事造成的伤害,你若认为一件事它彻头彻尾就是坏的,那么只能说这件事所造成的利益太粗鲁血腥且没有人道,首先一点它最直接地损害了大部分,特别是你的利益。 麒麟神想到了这点,于是微微有些释然。周案堂最后的那下斩击虽然没有实际伤到它,可是那剑气还是荡得它微微有些头疼。这霄魂剑的确是把神兵,不知道凤长鸣那家伙当年是怎么从霄魂剑下偷了一条命。于是它又略微教训了周案堂几句,便遁隐离开。 抓捕麒麟神的任务至此化为泡影,最终结果以灵枢府的大败告终。眼看着到手的麒麟神就这么没了,周案堂也技不如人身受重伤,怒火和怨恨让这个不可一世的骄傲岛主羞愤欲绝,最后被候封一行人狼狈地搀扶进府里。 镇中百姓有看见这一幕的,表示周岛主被妖兽重创,而妖兽却没杀周岛主,留他一命后潇洒离去。这件事在旗安镇一石激起千层浪,旗安镇本来也没什么值得讨论的话题,这件事对于当地人无非是个崭新的刺激点,于是不到半天大街小巷便都传遍了岛主受伤一事,而对于妖兽身份一说也是五花八门。有的说是这异兽不杀生,是麒麟神,有的说其长得凶神恶煞,乃是头假扮麒麟神的妖兽。 大家众说纷纭,此处也不一一列举。 在那个交通匮乏的年代,物质传输的不是很快,上报朝廷的灾怨传达的也不是很快,然而这等茶余饭后互相乱猜的话题却像长了翅膀一样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直奔向少浮山,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当时凤长鸣一行人已来到涵江,梁帧执意要下山,大家没有阻拦,之后的事情大家便都已经知晓了。 凤长鸣这一行人的到来为涵江增色了不少,先是孙思竹招呼不打离家出走急坏众人,如今不禁安全归来还挟持了赤月教主,当然后来大家才知道这并不是挟持,顶多算上友好访问。 与孙思竹一同到来的还有令涵江上下转移的消息。孙本通对此很是诧异,他微微有些恼火地看着凤长鸣:“转移?为什么要转移?” 孙思竹作为当事人也觉得这件事不靠谱,她挽着孙本通的胳膊,有些没底气地道:“就是我们早晨遇到了一个神秘的声音,它说它是麒麟神,可能之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我们撤离。” 听了孙思竹这番添油加醋的话孙本通的眼里微微有了些动容,别人的话倒需斟酌一二,可是自己的亲闺女总不见得要编谎话骗自己。然而将涵江整个搬走却不是挪个窝这么简单,考虑到有赤月教主在场,很多事情不便明说,于是他简单而又深奥地来了句:“容我思量”便将凤长鸣和何怜月搪塞了过去,之后十分紧急地和涵江的高层简单地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会议的主题思想不言自明,只是凤长鸣一个外人不便加入,尤其是何怜月,作为一个敌对因素的头目尤其不能在场。为了避嫌何怜月以参观涵江建设为由,在凤长鸣的陪同下颇有派头地端着架子从容地绕着涵江小寨走了一圈又一圈,不过装派头耗神,而徒步观景更是耗力又耗神,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眼看着何怜月越来越疲惫,这身板这派头是端不住了,于是凤长鸣十分及时地提出休息一下的修改建议。 此时的白衣丽人一改地穴中的温婉可人,只见她严肃而又不失端庄地微微点了点头:“也好。” 于是凤长鸣高高兴兴地带领着何怜月回到自己曾经住过的那见屋子里小憩。 没想到这一个小憩憩过了头,再睁眼已是夜幕,孙思竹正趴在他耳朵上中气十足地嚷叫着催促他去吃饭。 桌子上酣睡中的凤长鸣慌张地起身一抹嘴角的口水,迷茫地左右望了望,一看孙思竹正笑嘻嘻地站在他的身边,再一看床上空空如也,于是不经过大脑地:“啊,什么?何姑娘呢?” 孙思竹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嘁,这才一眼没见到就开始找了啊!” 凤长鸣呆愣半天反应过来,uu看书 ww.uuanshu 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这丫头,也不知道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孙思竹吐了吐舌头欢快道:“我姐姐去净手了,等她回来我领你们去吃饭!” 凤长鸣听到吃饭二字忽然来了兴致,兴奋地不能自持:“吃饭?是不是像上回那样烤大块的肉?” 孙思竹有些尴尬:“呃……我们征集了那些猪的建议,它们严重反对我们的烤肉行为,有些猪为了抗议采取绝食的极端办法,现在已经瘦的皮包骨了。” 凤长鸣恨声:“猪的话你也放在眼里?瘦的皮包骨那我们就吃排骨。” 他话音落下,便听着门口一声淡淡地:“可以走了么?” 凤长鸣望过去,何怜月倚在门框上,狭长的眸子清澈如水,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睫毛上,又被抖落掉在脸颊上,那红润的颜色仿佛在脸上搽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白色的广袖白色的裙,美得不可方物。 第182章 癫疯长老(上) 夕阳如血,残照悠长。凤长鸣一行人被孙思竹带领着前往用饭地点,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扯得老长,就像舍不得他们所以拼尽全力想留住他们似得。 涵江上下充满了乡村的风土气息,和赤月教的玉宇楼阁没得比。孙思竹也是去过赤月的人,她对赤月教的格局构造很是欣赏,她的想法是以后有机会一定也要把涵江建设成赤月教那样才算对得起自己的一双眼睛。 既然乡土气息浓厚,自然颇有风尘。涵江原本便是土路,土路的特点是:晴日尚逐两丈尘,雷雨更沾八车泥。而不巧的是刚刚还天气尚好诸事皆宜,等三人一出来便怪风瑟瑟,轻而易举地便掀起一整层的地表灰,而风似乎还不满足,又异常激奋地洋洋洒洒将这些灰尘荡地漫天都是,顿时日隐山头视线昏沉,呛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要下雨?”何怜月在面前挥了挥袖子妄图驱赶风沙,而风势不停,将她的袖子鼓吹起来,呼啦啦地作响。 孙思竹一不小心眯了眼睛,一边专心致志地揉着眼睛一边喃喃道:“什么鬼天气嘛!刚刚还好好的。” 凤长鸣心中一股不安的情绪暗暗涌动,确切地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天色无由地忽然变糟,似乎隐隐地暗示了什么东西,他可能已经猜到,可是却不敢承认,他期望这种预感最好是他的多虑,因为这件事情的开端他并没有告诉过这两个人,比如他们所在的地方其实是个幻境,比如这个幻境正在崩塌,比如天妖可能会侵犯到这里。 他都没有告诉他们,他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这东西说出来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反倒让他转移涵江一事举步维艰。 所以现在除了默默挨着也的确没什么办法。 “可能是吧?”凤长鸣有些迟疑地回应道。迎面的风确实不小,他默默地迈了两大步,又微微挪了挪身位,如此他整个人便挡在了何怜月和孙思竹的面前。 孙思竹正揉着眼睛,忽然感到面前的风丝弱了下去,她以为是老天开眼收了这妖风,然而一抬头便看到凤长鸣那熟悉的背影。 她心中微微有些幸福,虽然她知道这幸福不是属于她的。她好奇地挪了下目光瞥向何怜月,那时候她依然横手遮在唇前,翻飞的衣袖虽然在幅度上有所减缓可是依旧翻飞地热烈,而在袖子被风拂开的瞬间,她清楚地瞧见了一抹含蓄的笑正荡漾在何怜月的嘴角。 真是叫人嫉妒呢。 好容易到了吃饭的地方,然而出乎凤长鸣意料的是这居然只是一个不大的小屋,这也没什么,重要的是孙本通居然不在这里。 没有孙本通在场孙思竹便十分称职地尽起了地主之谊,她有模有样地招呼唯一的仆人端菜,又搬来几把椅子,十分开心道:“我陪你们一起吃,你们不会介意吧!” 何怜月看着她搬来的椅子,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声音缓缓:“你爹爹呢?他不来?” 孙思竹不假思索:“管他呢!他事务缠身向来饮食不规律,可能还没忙完,我们吃我们的不用管他。” 何怜月指着她搬来的椅子:“你这样肯定?那你为何就搬来三把椅子?还是说你就知道你爹爹他肯定不会来?” 真是遇到高手了,孙思竹只感头大。想不到何怜月这么机敏,自己的这个小漏洞自己都没发现却是叫她发现了。想她孙思竹在涵江可是一等一的聪明,可不料如今也有出现纰漏的时候,实在是丢人。 孙思竹脸红了一红,不过反应到也快,她十分亲昵地拉着何怜月入座,安顿好何怜月又去安顿凤长鸣,口中解释道:“那有什么的,他不来就不来嘛!” 这么大一会儿办事效率颇快的仆人已经伤好了碗筷,菜也上了大半。孙思竹将二人全部按入作为这才不慌不忙地入座,拿起筷子旁若无人地夹了菜呵呵道:“你们快吃呀,我都饿死了。” 说完,她低着头,硬着头皮把这口菜送到嘴里,只感觉两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叫她十分难受。于是嘴上的动作也微微有些迟疑,不过自己装的蒜,含着泪也要吃完。她努力努力再努力将这辈子最难咽的一口菜咽下去,只觉得那两道目光越来越犀利,已经到了她不能承受的地步,她脸上终于挂不住,于是咬着筷子头认错似得抬头羞愧望向二人,极为勉强地笑了一笑。 坐在椅子上的何怜月抬了一下手臂端正做好,那渐次垂落的白色的广袖就像蝴蝶张开的翅膀,她目光冷漠,脸上波澜不惊,只是那样看着她。孙思竹被那种眼神看地有些不好意思,她明知道怎样却执意装傻,继续咬着筷子头:“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怎么了啊?” 何怜月没有说话,只是若有若无地看了凤长鸣一眼,凤长鸣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注没注意到何怜月投来的目光,他有些恼火地看着孙思竹:“思竹,别人不晓得这件事的重要性你不可能不知道,今早麒麟神的话你可是听见了?” 孙思竹的脸上划过一丝苦涩,半天才艰难地闷声啊了一声,算是回答。 “可是你为何不劝劝你爹爹,反倒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可能是这句话的语气太硬,亦或是孙思竹心中的不满超了负荷溢了出来,她赌气似得咬着筷子头,眼中泫然,泪花朵朵宛如花瓣上随时滑落的露珠。 凤长鸣神经大条没有看到,何怜月却是敏感,她冷厉地看了凤长鸣一眼,似乎在斥责:“你怎么这样说她?” 没人为她说话还好,以她的性格说不定缓缓就没事了,可是一旦有人撑腰则不同,有人撑腰那么就没人会再傻乎乎地选择坚强。只见孙思竹吸了吸鼻子,眼泪吧嗒一声就掉在桌子上,何怜月眼睁睁地看着那滴眼泪落在桌子上,眉头忽然皱起一片阴郁,就好像是积了一层乌云。何怜月急忙起身过去安慰孙思竹,如此一来孙思竹更委屈,抽抽搭搭地再也无法忍住。何怜月责备地看了凤长鸣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眼神却已经将凤长鸣骂了个狗血淋头,凤长鸣无奈地看着她:“怜月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何怜月冷冷打断他,也不顾凤长鸣那错愕的眼神:“不过我知道她还是个孩子,你何必和孩子这样较真?” 她的话语里充满着淡淡的哀伤,就像是看待一个同病相怜的人。凤长鸣知道她的过去,她正是因为小时候的环境才变成如今穿着厚厚伪装的人,所以她才会那么护着小孩子,她打心里不想让再有小孩子步入她的后尘,所以她才会那么呵护孙思竹。 她还问过他喜不喜欢小孩子。何怜月有时候那么冰冷,有时候又那么温婉,其实这都只是片面的她,其实真正主宰她的,只不过是那一颗敏感而又善良的心罢了。 凤长鸣自觉理亏,他垂着肩膀看着两人,语气散漫:“好,是我错了好吧?” 何怜月正弯着腰一只手搭在孙思竹的背上安慰她,闻言忽然一愣,她抬头冷冷地看着凤长鸣:“你这是什么语气?” 凤长鸣一指自己,莫名其妙地回看着何怜月:“你说我?” 原本是一句疑问句,可是何怜月却理解出了挑衅的味道,尤其是凤长鸣明知故问的表情更深深地刺激到她,她冷冷笑了笑,移开眼神怄气似得:“那就是说我咯?” 凤长鸣气的抓狂。刚刚对这个女人有了些改观,以为将她女性化的一面激发了出来想不到她还是那副老样子,不顺心也不明说,一个难看的脸色甩过来剩下的你自己猜,好像人人都欠她钱似得。 对于涵江的事情他是身在其中所以无比着急,情绪也有些不受控制,尤其是在何怜月说出这话之后他更是按捺不住,不由得和她针锋相对。他好笑地看着她,颇为无奈地:“和你这种人真是无法交流。” 何怜月嘴唇动了动,uu看书 .ukashucm 似乎想还击,孙思竹却潇洒地一抹眼睛,擦掉了零星的泪珠。这动作将两个人的焦点吸引过来,她眼睛略微有些红,眼眶还湿漉漉的,眼神却是坚定,她看着凤长鸣:“我是不想离开,我们涵江上下都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是我们的家,我们凭什么说走就走,事情来了一起扛就好了,为什么要逃?” 这话说得确实中肯,只不过中肯地有些过头。凤长鸣无奈地摇摇头,重重地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你不知道接下来的是什么,你怎么敢这么说?” 孙思竹越加坚定:“是天妖吗?我不怕的,我们涵江人都不会怕的。” 何怜月宠溺地抱着孙思竹,近乎柔到骨子里的语气:“好妹妹,你说的好,无论何时姐姐我会向着你的。” 凤长鸣心情差到了极点。天妖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她们不了解天妖的残暴自然不知道害怕。若是此地只有他凤长鸣一个人纵是百万天妖到来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可是如今涵江上下还有这么多无辜百姓,他岂能袖手旁观置这些百姓于不顾?他恼怒地看着何怜月:“怜月你不要在这里添乱。” 第183章 癫疯长老(下) 何怜月依旧抱着孙思竹,眼神却绕过孙思竹看向凤长鸣,她疏离开口:“凤长鸣,我说我信你,所以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反对;可是在小孩子面前我做不到,我没法顺着你的意却拂逆了小孩子的意。” 凤长鸣疲惫地笑了笑,那一瞬间连何怜月都有些恻隐。 他真是累了,劝固执的人放弃不如劝自己放弃来的有效果。他摇了摇头,拍着桌子霍然站起来,怒不可遏地:“好!你们喜欢死那就一起死好了!”说罢气鼓鼓地站了起来,孙思竹吓得浑身一抖,怯生生地道:“长鸣大哥……” 何怜月把手搭在孙思竹的肩膀上没有看他,她眼中有丝倔强的光,那么微弱,就好像是想强行压制,可是却又无可奈何似得。 凤长鸣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怜月,可是何怜月竟然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遑论话语。 他心中五味陈杂,自以为这个姑娘褪去了外壳,就像昨夜在地穴中那样单纯直接,可是他还是错了。何怜月的外壳那么硬,伪装地那么好,他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攻破她的防线呢? 他真是不懂女人,尤其是这种忽冷忽热,游移不定的女人。 凤长鸣冷漠地转身对着门口,孙思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顿时挺直了腰板似乎想追过去,何怜月微微抬了下头,眼神快速地在他身上游掠过去,抿了抿嘴唇,终究是没有说一句话。 “真是见了鬼。”停在那里的凤长鸣自嘲似得喃喃自语,忽而毫不犹疑地踏步出门,孙思竹急了,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长鸣大哥你去哪儿!” 凤长鸣没有答话,足下速度不减,孙思竹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慌忙离开椅子跑过去,何怜月的脸上微微浮出一抹动容,她偏过头看向孙思竹,可是目光却兜了个圈子最终落在那一方壮硕的后背上,微微从袖子中伸出手指,似乎想拦住她,可是最后还是隐在袖口,紧紧攥住薄薄的衣袖,玉色的指尖可爱而紧蹙。 夕阳给人以死亡的绝望,铺天盖地拢过来的并不是单纯的黑幕,还有心底坚守的勇敢,不想被恐惧包围的正能量,而这些东西终归会被黑暗吞没,而我们却无可奈何,这也是绝望的真正恐怖之处。 外面风沙衰减,凤长鸣扫视四周,黄昏的阳光已经所剩无几,他脸色难看,对着四处五人之处乱喊:“麒麟神,麒麟神你能不能听到,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我要回人界,麒麟神你能不能听到!” 孙思竹从后面拽住他,好像要急哭了,她声音哽咽,猛烈地摇头挽留道:“你要去哪里,你怎么能这样?” 屋内的何怜月脸色暗淡,垂着的眼眸隐隐有暗波涌动。 凤长鸣看了眼楚楚可怜的孙思竹,怒气顿时消了大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事和你无关,只是我的能力不够,我现在要回我来的地方去了。” 何怜月心中猛地一颤,他说什么,要回……他来的地方去? 孙思竹不依,可怜又任性地将他望着,死死地拽着他的袖子不撒手,凤长鸣深感无奈。正当口不知谁从哪里冒出了一句话:“你要回人界?你要回人界!” 这欣喜惊狂的声音年迈而又嘶哑,就像是把嗓子喊坏了的老伯伯。这生意从头上传来,凤长鸣向那声音望去,只见房屋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蹲着一个人,那人叫花子似得,蓬头垢发,脏乱的头发将他的脸遮了个严实。烂糟糟的衣服千丝万缕的,也分不清哪缕是外衣哪缕里衣,总之都脏兮兮地,恐怕当初是白色的现在也和泥土一个色了。 凤长鸣凝着眉头看他,冷冷道:“你是谁?” 又问孙思竹:“你们涵江的?” 孙思竹茫然地摇摇头,因为这个人她还真是没有见过。 老者甩了一下头,将那又长又脏的成绺头发甩到肩膀上,可是还有些很固执,没甩过去,他就伸出黝黑的嶙峋手臂撩开剩余的头发,露出脏兮兮的脸和诡异的笑:“你叫我啊?我叫马生啊!哈哈幸会幸会!” 凤长鸣一愣,只觉得这个名字他在哪里听过,可是当初笔者偷懒将其一笔带过,他倒真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他嘻嘻哈哈地笑,像是精神不太好,猛地从房顶上窜下来,身法精妙十分,轻轻松松落在地上,然后继续嘻嘻哈哈地看着凤长鸣。他身上散发着常年不洗澡的汗臭味,叫凤长鸣只皱鼻子。一旁的孙思竹忽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邋遢的老人:“您就是马生?我们涵江的三大长老之一?” 这么一说凤长鸣忽然恍悟过来,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马生忽然一愣,那黑黢黢的脸上也看不出个美丑,他俯下身来笑嘻嘻地看着孙思竹:“小丫头你认识我啊!你是谁家的?” 他俯身过来那恶臭的气息顿时转移矛头向孙思竹袭去,孙思竹一脸苦涩下意识地倾离了他,抬手本想掩住口鼻,然而一想到这个动作太不礼貌,于是中途变作拳头,另一只手配合地变成掌包了上去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道:“我爹爹是孙本通。” “哦哦哦!”马生极其兴奋似得,左看看右看看:“我识得你,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在,想不到你都这样大了啊!” 孙思竹勉强地笑笑,心说想不到我们最神秘的长老居然是这幅德行,真是太叫人失望了。 马生十分满意地看了会儿孙思竹,又凌厉的一转头,颇神秘地看向凤长鸣:“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回人界?” 凤长鸣心想反正也要回去了,说给他也无妨,于是坦率道:“嗯,没错,怎么样?” 马生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就像看到了亲人一般,他猛的拉住他的手:“所以你知道这不是人界对不对?你知不知道有个国家叫大顺?你知不知道有个国家叫煖雪?” 对于凤长鸣来讲再寻常不过两个名词,却在此时狠狠地刺到了他敏感的神经,他脸色苍白,惊恐地看着他:“你怎么听过这两个地方?” 马生激动地似乎要疯掉,而事实上他已经半疯半醒了,再疯也疯不到哪里去了。 凤长鸣焦急地望着他,追问道:“你说啊,你怎么回知道这个地方的?” 马生疯疯癫癫地,情绪完全失控,一会儿呵呵笑一会儿呜呜哭,闹了好半天,凤长鸣都快急死了,他抓着马生的衣领,勃然责问:“喂,你说话,你是不是也从那里进来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两个地方的?” 马生的脸上挂着一抹无可留恋的表情,好像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都不过如此了,他目光呆滞地望向凤长鸣,似乎很自豪:“推算,推算你知道吗?” 凤长鸣皱着眉头,不解。接下来马生用只有他才能理解的话语阐述了他的世界观和推论方式,不过这段话比外语还难解,凤长鸣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眉目,不过最后一句收束全文的话他倒是听真切了。 凭借着超凡的计算推理能力和对未知的探索以及非比寻常的洞察力,马生表示他们现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唯一的世界,在他们这个世界外面还有另一个世界,这两者由一个洞做联系,而洞外面是个偌大的世界,分布着众多的人群和星罗棋布的国家,远胜于雏萝岛的繁华。 凤长鸣惊住了,这个老头居然仅凭一颗脑袋就能把从未见过的真实世界推断地这么准确,虽然他活的疯疯癫癫可是智商简直爆表。 马生说完,兴致勃勃地问凤长鸣:“我说的话你信吗?” 凤长鸣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这分明就是现实的世界为什么要用信不信这样的句式呢?不过他既然用这个句式问了他也只好用这个句式回答,uu看书w.uukanshu 他看着他讷讷点头说:“信。” 马生刚才还嘻嘻哈哈的脸忽然漫上来一丝真实的怒意,他凝视着凤长鸣抬手朝他打了过去,凤长鸣反应奇快,一边翼护着孙思竹并同时侧身躲过,孙思竹惊魂未定,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凤长鸣冷目看他:“你这疯子,好端端地怎么打人?” 马生一挥手,振振有词说:“打得就是你,所有人都不信我,就你信我。” 凤长鸣觉得疯子的世界真是不可理喻,不禁感到好笑:“只有我信你那你应该感谢我不是吗?” 马生无赖似得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你信我怎么不跑啊?” 跑? 凤长鸣愕然看他:“为何要跑?” 马生呵呵笑,笑声惨淡而无奈,还夹杂着窃喜,那一双眼睛放出妖异的光,嘴唇翕张发出蛊惑的阴森声音:“呵呵呵,天妖来了,我们要死了。” 第184章 妖兵现身 马生的话宛如扫落红叶的一场秋风,将凤长鸣满心的惊喜和错愕扫成支离破碎的忧虑,他以为马生只不过是个疯子,疯言疯语误打误撞地猜中了对的错的,可是最后他这一句话却生生中了他的软肋,他脸上爬上一抹恐惧:“你说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声再次响起,吹得人身形不稳。马生却嘿嘿地笑个不停,散乱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凤长鸣急了:“喂,你说话啊,你还知道些什么?” 马生枯瘦的身材被吹得仿佛要散架,他站在他对面微微摇晃两下,伸出手指向远方:“你看,起风了呢!” “起风?”凤长鸣奇怪地看着他,马生忽然张开双臂,欣喜若狂对着苍天:“起风啦!哈哈,起风啦!” 他的声音苍老而又苦涩,仿佛一把粗钝的锯子在锯一根被雨水泡烂了的木头。 看他那副癫狂的样子,还以为他真的疯掉了,孙思竹见状怕怕地向凤长鸣身后缩了缩。 马生又是唱又是跳,完全进入癫狂状态,然后忽然使开轻功跳了开去,眨眼消失在风沙之中。 他刚走,屋子里的何怜月提着玄妃剑施施然出来,她快速扫了凤长鸣一眼,望向马生离去的方向:“那个老头刚才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凤长鸣有些难堪地望了她一眼:“没什么。” 孙思竹表情惊恐,扬声道:“哪里是没什么,他刚才说天妖来了,我们都要死了。长鸣大哥,他说的可是真的?” 凤长鸣表情古怪,似是不愿回答。孙思竹惶恐:“我就说这一定和那只天妖有关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怪我啊!” 孙思竹见到那只天妖尸骨的事情何怜月并不知情,她不知道孙思竹在说些什么。她望着孙思竹:“你说什么天妖不天妖的?那是什么,你又怎的了?” 孙思竹眼中有眼泪在打旋,凤长鸣插嘴道:“没什么东西,吓唬小孩子的东西罢了。” 何怜月质疑地看着他,半天:“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你有什么话还要瞒着我?” 凤长鸣欲言又止,半天才叹了口气,用极轻的口气:“怜月你先回去,回赤月教,这里不安全,涵江如果不走的话,那么我留在这里就好。” 何怜月上前一步,忽然笑出声来:“留下?留下做什么,杀所谓的天妖?” 凤长鸣缄默不语,何怜月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穷途英雄,她声音潺缓,像是涓流:“这里不安全,那么你告诉我哪里安全呢?赤月?呵呵。” 她笑的轻松,就好像一点儿也不知危险,她看着他:“有什么东西叫你怕成这样?你不是挺嚣张的么?” 凤长鸣诚恳:“若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当然嚣张,可是现在呢?天妖数量未知,可是这里又有这么多手无寸铁的百姓,我自然可以与之生死一搏,可是你呢?这些百姓呢?” 何怜月看着他,任凭风朝她面门刮来她也不顾,她无比轻松,嘴角忽然漫开笑意:“我就跟着你呀!” 凤长鸣心中猛地一颤,顿时柔了下去。 这是凤长鸣听过最简单也是最腻人的话,她笑的那么漂亮,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托出的一朵白色睡莲。第一次有人说话可以将他说的如此感动,然而不巧的是这份感动并不能长久,只能像狂风中的火星般那样怅然而逝,他不可能因为她给他的感动就带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摇摇头:“你不能跟着我。” 何怜月的笑意僵在脸上,原本好看的脸像是敷了一层冰霜。 嘈杂的呼喊声就在这个时候传过来,被风丝捎带着,跨过迢迢的距离传到他的耳朵里,凤长鸣耳朵灵敏,瞬间便从这不协调的风声里面听出了端倪,他脸色苍白,凌厉地一转头向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然而那里除了风声便是几座矮矮的农房。凤长鸣指着那个方向,声音洪亮:“那边是什么?” 孙思竹不假思索:“那里是涵江的大门。” “糟了!”凤长鸣心急如焚,脸色铁青,顿时运起元力,白色的雾状元气在他脚下弥漫。孙思竹感动不妙,她急促地问他:“怎么了长鸣……” 然大哥二字还未出口,凤长鸣已经如白燕一般快速地掠了出去,孙思竹急忙中伸手做了个抓的动作,无奈她速度太慢,竟是连他衣襟儿也没碰到,于是脸上浮出一丝失落的情绪,何怜月倚着剑从她身后走上来,轻轻抚上她的背。孙思竹茫然地回头看她,她神色略微有些不安,却尽力保持镇定:“我们去看看吧!” 孙思竹看着她认真地点点头。 那边的嘈杂声越加明朗,风丝混淆着他的视听,他分辨不出那些具体都是些什么声音。可以肯定的是那里有人慌张的哭号,似乎有石块落地的砰然,好像还有血流出血管,洒向地面的声音。 最后一种纯属他自己的意淫,因为那么微弱的声音他根本不可能听到。可是他在担心,他隐隐地感受到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不敢去猜,如果他猜中了,那么将要有无数人丧命于此。 拉近的距离是一道窄窄的缝隙,透过这层缝隙,他再一次嗅到了妖瘴的气味。 那股他久违了的,每次嗅到都会深恶痛绝的妖瘴。 天妖,还是来了么! 眼前是一团混乱的景象,那是在熟悉不过的涵江城门,硕大的瞭望楼拦腰折断,大头冲下栽下来,断木碎屑遗落遍地,到处都是百姓惊恐的呼号。木质的城门处漏了一个大洞,一丝不挂的黑色天妖狞笑着从那里冲进来,有个勇敢地涵江弟子拎着单刀从大洞旁边猛然窜上前,毫不犹豫朝它的胳膊便是一刀,碧绿的血顿时喷了出来,涂了那个弟子一脸,那只天妖勃然转头看向这个突袭者,犹如溃烂的脸露出威慑的狰狞,这一幕将那弟子的勇气消磨殆尽,他砍完这一刀却吓得双腿发软,竟是不敢再动。 那只天妖的胳膊被砍掉一半,另一半还连在身体上,汩汩的鲜血流出来它也不觉得疼,它怒视着那名吓得颤抖的弟子,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向黑熊的爪子般,猛的拍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杆白羽箭不知从什么角度射过来,只听着空气中羽箭的悲鸣声音,嗖的一声,带着奇快的速度精准地射到它的心脏之处,将它射穿,然箭羽的力道未停,又将它整个钉在了身后的栏杆上。饶是这样,那天妖还是没死透,依然瞪大了眼睛满嘴喷血,四肢不停地扭摆,那涵江弟子见状恢复勇气,大喝一声上前又朝它面门猛砍了几刀,这才将它毙命。 那名涵江弟子见天妖已死微微放松,缓缓舒了一口气,却不料失守的城墙上倏然跳下一个粗壮的天妖,他一愣,那天妖已经将他死死抱住,另一只白羽箭同时赶到,却还是慢了一步,箭风之中那名涵江弟子生生被天妖撕成了两半。 白羽箭透过它眼睛的瞬间,漫天的红与痛苦的嚎叫,带着那名惨死的涵江弟子一并落入尘土。 “该死!”矮个子张榭栅提着笨重的弓箭不知从何处冲上前,他勃然大怒,那双眼睛似乎能迸射出血来。那天妖被射下了一只眼睛,视力不便,却仍是运足了力气双手握拳矮身朝张榭栅拍过去,张榭栅伸手到箭壶,抽出一支箭来,怒不可遏地搭弓跳起来,这一跳正与它平齐,张榭栅咬着牙,带着满腔的愤怒对准了它的咽喉猛然放箭。 碧绿的血液喷薄出来,就像是被研碎的叶子榨出的汁水,带着腥臭的味道。 “前辈!” 凤长鸣从他身后赶过来,张榭栅警惕地回手又掏出一支箭来,随时准备战斗。他一回头,看是凤长鸣,神色缓了一缓,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凤长鸣严肃:“是天妖。” 张榭栅咬牙切齿:“真是见了鬼。” 话罢,张榭栅再次开弓,射中了一个正欲翻墙过来的天妖头盖骨。 “前辈,快些带涵江的百姓转移吧,天妖的数量会越来越多的!”凤长鸣焦急,张榭栅伸手到箭壶,凌厉地看了眼凤长鸣:“之后呢?” 凤长鸣着急:“之后再想辙,前辈你赶快些,这里我殿后。” 张榭栅轻蔑的:“又想逞什么英雄?这次都是些丑八怪,可不像上次有漂亮姑娘。” 凤长鸣知道他指的是那次和何怜月交手,不禁有些羞涩。 木质的栏杆被强行撞开,张牙舞爪的妖兵像倾泻的洪水一样冲进来,符玟宇仙风道骨,挺着一杆长枪立在前头,旁边跟了一众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或执刀或抡叉,正坚守在缺口处。 张榭栅微微皱了眉,道:“符老儿有危险。”说罢急匆匆冲了上去,加入战团。凤长鸣毫不示弱,虽然冲在张榭栅后面竟然先他一步冲到对峙的前头,思若笛轮转,竟是片刻之间放倒了两名妖兵。 这等速度和力量叫涵江的众弟子大惊失色,张榭栅弦上的箭甚至都没有来的及脱手。 “这只是下等散兵,不足为惧。”凤长鸣临危不惧,立在众人最前方,风吹拂着他的衣摆,他面容凝重,眼看着一名人高马大的妖兵挥舞着拳头朝他冲了过来,凤长鸣眉毛一拧,右手握笛如刀,白色的元气渡了上去,宛如燃烧的火苗,那只天妖就像一只暴怒的野兽,咆哮着朝他扑过来,獠牙雪白,眼神如雷,凤长鸣举笛过头,就像是举着一柄硕大无比的刀,怒焰在他头上熊熊燃烧,在那只天妖腾起扑来的瞬间,凤长鸣以笛做刀,抡圆了手臂用尽全身力量矮身向下猛然斩去! 思若笛上的白光于瞬间强盛,就像无意间开启了通向天堂的神圣之门,那强烈的光束安静而庄严,又具有爆发力。凤长鸣这个姿势就像抡斩了一把大刀,随着这个动作的末了他半跪在地上,思若笛斜支在地上,依然保持着一斩而落的姿势,而思若笛上那元力所凝结的白光却像激飞而出的白刃,虽离开了思若笛本体却固执的向前飞驰。 一如残月勾勒出来的惨光,那凌厉的弧度,嚣张的气焰,硬生生地将这只天妖从中间劈成两半。 白光散去,拖空数丈,轧地几寸。那贴着地皮远远漫出去的痕迹,就像是一条巨蟒笔直地爬了过去。尘土浮在空中,被残阳折射出妖异的光,这黄昏安静,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了。 汹汹冲过来的天妖大批地愣在外面,就隔着一个豁口,十步的距离,而十步之内,凡是被这道白色元力波及到的天妖,非死即伤。 “呵呵,真是不堪一击。”凤长鸣翘起嘴角,傲慢十分。 还以为是些什么很角色,竟然是散兵,还是下等的那种。凤长鸣直起身来,傲慢地看着那些大惊失色的天妖:“你们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来之前不知道小爷我在这里么?” 离得最近的天妖默默地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喃喃:“镇妖师?!” 凤长鸣露出骄傲的神色,朝它做了个钦佩的动作,笑呵呵地道:“有见识,作为奖励我最后杀你。” 符玟宇和张榭栅难以置信地对望一下,此时缺口外面还有二十余只天妖,而凤长鸣这一个斩击就杀了五只天妖不止,这骇人听闻的力量实在可怕。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凤长鸣,虽然周身没有多少杀气,可是举手投足间却颇有威慑力,好像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哪怕只是微不可查地翘了下小手指你都觉得他这个动作意味非凡。 换句话,他现在震住众人的并不是杀气,而是由内而外,那熊熊自信的气场。 “可恶。”那只天妖恨恨地道,忽然上前一步,做出了一个想要上前进攻的架势,凤长鸣一挑眉,轻悠悠地:“我不是说最后杀你了么。” 淡淡的一句话,那只天妖却陡然一惊,本来就丑不堪言的脸上又露出恐惧的表情。 “呵呵呵。”凤长鸣不禁笑出声来,这一笑让符玟宇和张榭栅一行人更是羞愧,令他们十分棘手的一众天妖在凤长鸣面前居然不值一提,这个少年曾经在他们面前不露锋芒,可是现在他还哪里还能看出来是那个有些青涩的外来英气少侠? 对付这些低下的散兵天妖,凤长鸣简直是绰绰有余,他怜悯地笑看着它们,那些天妖被笑的毛骨悚然,可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让天妖也很纠结。 凤长鸣看着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气,似乎能结出冰碴,他摊开双手笑模笑样地:“下面是小爷我的表演时间,要看仔细了。” 一众天妖看傻了眼,不知道何去何从,凤长鸣笑着,手指在小腹结出复杂的契印,纷繁的契印绕着眼睛,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天妖正愣神的功夫,凤长鸣的契印已经结完,他好笑地抬起头,双手依旧是以最后一个契印的方式停在小腹前,而一团渐盛的元力也以球的方式在他丹田处升起。 他勾起唇:“二十四个。” 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忙改口道:“不对,是二十三个才对。” 众人愣神的功夫,那团元力忽然扩张,将凤长鸣包裹起来,又渐渐消融,融成数个小的元力。凤长鸣笑而不语,眼神却是冷酷。众天妖大惊失色,惊恐道:“凌空钻!” 凤长鸣有些得意地偏了一下头:“你们都很内行嘛!” 天妖们在此刻炸开了锅,你推我攘不辨方向地四处逃避,凤长鸣并不动,笑意更甚。他周身那些元力渐渐变长,凝成无数的银针。像符玟宇这种修炼内功的武人根本不可能想象到眼前的东西是什么,便是内力能腾出体内形成类似于气焰的东西,那也只限于身体周围,可是像这样随意控制力量的走向和形状,他们习武之人又怎能办到? 风起时,连呼吸都已经停止。残日落下山去,带走最后一丝日光的同时,地面忽然拔地而起一股霸道的力量,仿佛排山倒海一般。一瞬间,那些银白色的光代替了太阳消逝的光芒,那犹如万箭齐发直射向地方阵营的吞天气势浩浩荡荡指向那些逃散的天妖。 而那些无谓的逃跑终归是垂死之前的徒劳,当凌空钻从前至后将它们穿胸而过的瞬间,所有痛苦的呼号声都此起彼伏地迸起,而又像是被打压下去似得,于弹指间消失殆尽。 风停,二十三枚凌空钻没有浪费掉半枚,二十三具天妖尸体七横八错地在地上,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而相同的是,它们的胸口心脏部位无一不有一个当胸穿过的针孔般大小的小孔。 凤长鸣面色从容,好像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面前只剩一个天妖,它在同伴的尸体之间,本来是和大家一起跑掉的,可是在瞬间所有的同伴都倒地身亡,它看着那些悄然死去的同伴,双腿抖如筛糠。 凤长鸣的表情那样宁静,带着一种铁石心肠的冷酷。 仅剩的那只天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凤长鸣,满眼尽是惊恐之色,凤长鸣看着它忽然悲悯地笑了笑,声音犹如来之地底索命的屈魂:“我就说,我最后杀你嘛!” 那天妖吓得再也不能站立,来之心底的恐怖击溃掉它的精神,死亡这个词萦绕在它脑海里,它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口齿不清地嘟囔:“不是我干的,你们镇妖师一族……” “我管什么是不是你干的。”凤长鸣不知用了何种身法,原本还离它有大半的距离,眨眼间却袭到它的身侧,思若笛凝着白色元力横在它的咽喉处,它的腿弯到一半,被如此一拦根本无法将下跪这个动作进行下去。 它偏过头惊恐地看着他,他与它交错了半个身位,单手横笛,鬓发飘逸轻盈,侧脸英俊沉郁,眼角闪着残忍的目光。 “想跪我,你们天妖不配。”他冷冷地,眼中杀气一闪,手臂同时猛然一挥。苍茫的暮色里,少年的表情冷酷无情,手臂划过好看的弧度,就像拂开一道低垂的帘。 夜幕笼罩下,一颗头颅应声飞起,像是夜空中滑下去的一颗不会发光的流星。 极远处的何怜月忽然有些心软地偏过头,并同时伸出手掩在孙思竹的眼睛上。 当的一声,远处几米那颗硕大的头颅怅然落地。少年调整身形,旁边屈膝的无头尸轰然倒地,不带一丝滞留。 “是,死了么?”孙思竹声音颤抖,包含着浓浓的怯意。 何怜月难以置信地点头轻嗯了一声,孙思竹放开胆子抬起双手扒开了何怜月遮在自己眼前的手,然却并没有完全扒开,只扒开了她中指与无名指的一条缝隙,好像这样就能不怕了一样。 进入她眼帘的是凤长鸣萧索的背影,单提着思若笛,只是笛子上已不再泛有白光。 “我可不敢惹长鸣大哥了。”半天孙思竹忽然煞有介事地说:“看他平常嘻嘻哈哈地,一生气起来居然这么吓人。” 何怜月看着凤长鸣的背影,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可是擘肌分理探寻下去,又仿佛那里空空荡荡,一句话也找不到了。 凤长鸣寂落的转身,脸上的表情隐藏在茫茫的暮色里,他的面前是数百目瞪口呆的涵江弟子,身后是数十沉默的天妖尸首。 “现在你们相信了吧。uu看书 ww.uuanshu.co ”凤长鸣声音严肃,带着莫名的煽动性:“这只是散兵而已,就已经攻破了涵江的寨门,你们应该知道接下的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连一直情绪高亢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榭栅都陷入沉思。 符玟宇白发苍苍,收起长枪:“长鸣小兄弟,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 凤长鸣低沉:“这件事之后再说,前辈,请涵江马上隐蔽起来,不久之后天妖定然还会有行动,你们打不过他们的。” 符玟宇看看张榭栅,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张榭栅纠结一番,抱怨的收起箭羽,负气似得:“我去找帮主。” 凤长鸣将此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涵江转移这件事要有眉目了。他心情大感通畅,目送着矮个子张榭栅步伐稳健地朝寨中走去,而正是这么一目送忽然注意到那里径直站立的何怜月与孙思竹。他看不清何怜月的样子,只能看见她单薄而又倔强的身影,可是又仿佛真实的,他好像能感受到从她那里传来十分逼真的,略带幽怨的异样情绪。 第185章 1座空寨(上) 第一波天妖就这样暂且平息了下去,而凤长鸣也在这场初出茅庐的小型战斗中被涵江传得神乎其神。 当时张榭栅和符玟宇正急慌慌地去孙本通那里商量对策,剩下的弟子也开始抢救伤员,收殓尸体。可是面对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他们也只能捡起散落的肢体做个表示,悲怆的伤心痛哭之声顿时弥漫四野。 凤长鸣心中虽有悲痛,可是却不得不坚强起来,因为这只是个开始,他有预感还会有更多的妖兵出没。 他神色严肃,跨过一片狼藉,从废墟中走回寨子里。何怜月和孙思竹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他却假装没看见似得,从容淡定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去。 何怜月的眼中露出尖锐的目光,孙思竹觉得此刻应该表示点儿什么,否则太尴尬,于是干干地道:“那个,长鸣哥……”说完忽然间不知道下面该说些什么,饶是她反应再快速在这里也出现了一个唐突的停顿。凤长鸣脚步停下来,微微转头看向她,孙思竹吭吭哧哧:“你,没受伤吧?” 凤长鸣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坦然道:“你还有时间担心我,还不抓紧去收拾收拾东西,你是不是还挺期待下一波妖兵的?” “没有没有。”孙思竹一脸惊讶地赶紧摆摆手,又回之一笑:“那个现在走不走还是个未知,我现在收拾东西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凤长鸣愣了一愣,无悲无喜冷冷道:“随你。” 凤长鸣干冷的态度死死地噎了孙思竹一次,她很聪明地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真的生气了。而凤长鸣也很配合地毫不犹疑地潇洒转身,径直向寨内走去。 何怜月看了他半天,可是无奈一直被他忽视,忽视到最后她都有点儿挂不住面儿了,于是她猛的叫他名字。 凤长鸣头也不回:“用不着喊我,反正我的话还没屁有用。” 冰冷的态度深的何怜月真传,孙思竹连忙在中间斡旋道:“哪有,长鸣大哥的话我们一直都很相信的。” 凤长鸣的背影越来越远,半天才爱理不理地:“哦。” 孙思竹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于是无助地仰头看向何怜月,何怜月脸色难看,好像恨不能上前将凤长鸣给撕了。 之所以凤长鸣要这幅欠扁的模样,并不是他应情节所需要在此处转醒成为一个冰块脸,亦或是冷血大侠,他只是生气了而已。 有些人生气了会撒泼,原本很沉静贤淑的外表瞬间消失殆尽,而有些人恰恰相反,生气之后便会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一样。 凤长鸣恰恰属于后者,心情不好之后看什么都冷冷淡淡,对什么东西都失去兴趣。很久很久以后他将会有很长时间以这种状态出现在本书当中。所以说,习惯习惯,就习惯了。 而显然这种情绪大多数人包括笔者在内都没有习惯,印象中这小子向来喜欢喜怒形于色,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必说出来,也得到了隐忍吞恨这项伟大的技能。然而这其中尤以何怜月难以接受,曾几何时凤长鸣还是个心大乐观的热爱生活的善良好青年,可是转眼间成了这样阴郁的问题少年。她有些担心,于是谨慎地迈出一步,将声音加重,一字一顿:“凤长鸣!” 凤长鸣神色淡然,可是脚步却听话地止住了。他一扭头:“干嘛?” 何怜月快步上前,孙思竹吓坏了,以为这小两口要反目开打了,于是本着拉架的心理急慌慌地随着何怜月上前。 何怜月离他近了,挺胸傲然地看着他,虽然在个头上逊他一筹,可是在气势上却完胜凤长鸣,她眼神质问,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愤怒:“你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凤长鸣看她半天,微微侧过身来抱住双臂:“你以为我隐瞒了什么?” 何怜月瞪视着他:“刚才的人,可还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凤长鸣好笑,又忽而正色:“天妖马上就要打来,我奉劝你管好你自己,涵江百姓这么多,别指望我对你有所庇佑。” 何怜月微微眯住眼睛,极其强势:“我不需要。” 看着她那倔强的眼神,凤长鸣表情微微出现些裂痕,半天才点点头:“那就好。” 何怜月的脸上是一滩化不开的墨,凤长鸣毫不留情转身就走,此等绝情的模样叫孙思竹都有些觉得冰,也难怪何怜月问他刚才的人可是他,就是孙思竹也有点儿纳罕。这个,还是她那个熟悉的长鸣大哥了么? 夜幕在不久之后正式拉开序幕,涵江上下紧急调度,全体向山上转移。 这条消息传到凤长鸣的耳朵里时凤长鸣正靠着一堵土墙发呆,夜空的星星渐渐爬上来,像在黑裙子上点缀了几点细碎的小花。整个涵江灯火通明,各家各户都在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随时准备跟着队伍离开此地避难。 “嘿!长鸣大哥。” 凤长鸣一怔,却看见孙思竹笑盈盈地抱着一个大坛子端端正正站在他面前。他笑了笑:“要走了,你还不去收拾行李。” 孙思竹抱着坛子走近他十分自然地蹲下来,无所谓道:“怜月姐姐回赤月啦!她说她担心天妖也会对赤月造成威胁,所以回去了。” 凤长鸣低着头沉默片刻,半天才低低嗯了一声,又忽然察觉到什么,抬起头看着她:“我问的不是你么?你告诉我何怜月的事情干什么?” 孙思竹嘿嘿一笑,答话道:“我东西少,没什么带的,只是我亲手酿的这坛子酒带不走了,扔了怪可惜的,只好找个人解决掉。”她伸手拔下塞子,香气瞬间漫了出来,她笑的灿烂:“怎么样?香不香?” 凤长鸣一提鼻子,的确是很香。不过…… 他脸上浮出质疑的神色:“这当真是你亲手酿的?” 孙思竹脸上出现尴尬的神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哪里会酿酒?还不是看他心情不好想给他解解忧? 她敷衍道:“就随便酿那么一酿,我先替你尝尝啊!” 孙思竹刚刚举起酒坛子准备饮上一口,却不防被凤长鸣劈手夺过来,孙思竹手中坛子没了顿时形容错愕,凤长鸣轻蔑地看了眼她:“小姑娘家家喝什么酒。” 孙思竹不服气:“谁规定女孩子不能喝酒的?要不然咱俩剪子包袱锤,谁赢了谁喝!” 凤长鸣宝贝地抱着酒坛子,忽然笑笑:“你确定要和我玩儿?” 孙思竹理直气壮:“当然!我才不会怕你!” 加上游戏这喝酒的实质便大不相同,不过凤长鸣自然只是逗逗她,并未让她喝多少,两轮之后正巧赶上凤长鸣赢,他举起坛子一口气饮了个没完没了,任凭孙思竹又是扯他衣袖又是抢他酒坛子,最后还是叫他喝了个精光。 “不就一坛子酒吗?至于这么小气吗?万一你大哥我今天不在了,你这最后一顿酒没让我尽兴可让我如何瞑目啊!” 啪!孙思竹照他胸膛打了一下,板着脸道:“瞎说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玩笑话却叫孙思竹分外感伤,这种感觉直到离开涵江的那一刻也很强烈,尤其是在那时找不到凤长鸣踪迹的时候,她更是着急地魂不守舍。 茫茫夜幕,当你如此担心一个人又找不到他的时候,你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怅然若失,你恨不得为自己装上千里眼顺风耳,求仙告佛希望立即将他变到自己身边来。可是你知道这办不到,就像面对着一件毫无头绪的事情,你发现自己是那么地无能为力。 而挫败感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他不想让你找到他,纵是你感动天感动地,只要你没有感动那个人,他就不会出来。 那一刻,孙思竹遭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打击,她尝到了求而不得是一种怎样的无奈,担心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急如焚。而在这之前这些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在今天这些东西如此突兀地闯进她的生活,uu看书.ukansh 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嘈杂喧闹的涵江小寨,不到半个时辰便成了一座空城。 安静的夜,万籁于此停歇,凤长鸣孤身立在这空荡荡的涵江小寨中,四面八方的风吹得他衣襟抖擞。有的人家走的匆忙,屋子里的灯火还亮着,凤长鸣轻裘缓带随意走进一家亮着烛火的屋子里,想歇一歇。 是间极其普通的小屋,屋子里的基本家具还在,甚至连床铺还好好地叠的整齐,可是人一走,如何都能感受到一种萧冷。 凤长鸣腰间的妖眼子原本还散发着微弱的光,然而感受到屋子里的火光后又十分谦卑地将光芒褪去了。凤长鸣自然地坐到床榻之上,望着窗外的黑暗发呆。 寂寞的感觉真是糟糕,他看着无边的黑暗,耳边静地连半丝声音也没有,就好像世界末日,外来因素杀死了除他以外的所有生命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择留下来,好像就是一时冲动,他觉得他该留下来,他是镇妖师,和他们不一样。如果天妖知道这里还有镇妖师的话,一定会把注意力首先转移到他的身上,而不会去追究涵江的无辜百姓。 第186章 1座空寨(下) 这个想法虽然单纯,可是能拖一秒是一秒。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该死的麒麟神,自从早晨出现了一次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似得,现在天妖来袭它也不出来,这家伙真是不靠谱! 凤长鸣靠在床榻上,夜色渐渐浓了,他就像等待死亡的濒危患者一样平静而安详,而刚刚那坛子酒也逼得他有些头晕,虽然刚才那酒不烈,可是这么猛的一口灌下去,终归脑袋有些晕。 他微微合上眼,似乎极其疲倦。外面没有声音,那就意味着天妖还没有来,他还可以趁这功夫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朗朗的月寥寥的星,安静的抚慰着这一座看似平静实则早就空无一人的小寨,寂静的空气里流淌着诡异的气氛,虽然安静,却饱含着烈烈的杀机,就像罂粟欲放的花蕾,含蓄而祥和。 轻悠悠的脚步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像是穿越了一条古朴而深邃的竹林小径,檐下的风声拂过门楣,摇曳着合页。凤长鸣刚才有瞬间的恍惚,等恢复了意识便听到了这轻盈的脚步声,他本能地坐起来,心脏提到嗓子眼,可是仔细一想天妖的脚步不可能这样轻,大抵还应是某个人,许是涵江未来及离开的遗民吧! 不过这也不能保证,凤长鸣坐在床沿,疲倦地闭目揉摁着太阳穴。那脚步越发地近,直到来到他的门口。 凤长鸣懒散地仰头看过去,却忽而一愣。 门口的白衣丽人提剑站在门外,微微皱了皱鼻子,一脸的担忧:“你喝酒了。” 凤长鸣微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她,快速地眨眨眼好像在竭力地捋清思路:“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回赤月了么?” 何怜月看着他,答非所问道:“为什么喝酒?” 凤长鸣摇摇头,笑声道:“孙思竹那小丫头非要与我拼酒。”又忽然想起什么,于是质疑地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何怜月缓缓走进来,漫不经心道:“我从赤月又回来了,我担心我妹妹。” 凤长鸣呵呵一笑,戏谑道:“你确定不是担心我啊?” 何怜月脸颊莫名一红,脚步也明显顿了一下。凤长鸣旁若无人地呵呵笑,何怜月快速瞟了他一眼,微微恼火:“不要以为你喝多了就能随意说胡话了。” “嘿嘿。”凤长鸣抬起一条腿踩在床榻上,干净的床铺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的鞋印。他以这条腿做支,撑起下巴好笑地端详她。何怜月嫌弃地看了眼他脚下的床铺,皱了皱眉:“你怎么这样邋遢,给人家好好的被褥都踩脏了。”说罢她伸手想要将他的脚推下去,凤长鸣却在她手到达他腿的瞬间快速伸出双手扳住她的肩膀。 他的力气那样大,而喝了酒之后下手更是没轻没重,她只感觉肩膀两侧传来温热的力道,那么强壮又那么温柔。何怜月拧了眉心,不悦地看着他,声音泠然:“你干什么?” 凤长鸣的眼光涣散开来,明明是看着她的脸然而聚焦的地方却在她身后的某个地方。他笑嘻嘻地看着她,笑的她头皮发紧。凤长鸣的酒气漫上来,萦绕在她的身侧,将她熏得恍惚,片刻之间她的眼神也微微有些迷离,然而转瞬之间又恢复神智,就像被欺负了的小女孩,她有些无可奈何的恼怒,抿了抿唇,拿出命令的眼神看着他,硬气道:“放开。” 凤长鸣丝毫不为之所动,他笑得越发嚣张,好像在故意挑战何怜月的忍耐底线。以笔者的经验,何怜月脸上出现这个警告的表情,那就意味着她的小宇宙马上就要爆发了。于是笔者乐呵呵地期待下面的剧情,却在眨眼间看到了令人为之血脉偾张的反转剧情! 翻转之后的剧情变成了何怜月躺在床上,而凤长鸣扳着她的肩膀压在她的身上,脸与脸的距离不超过一掌。 这这这,凤长鸣刚才用了什么身法?居然就在眨眼间完成了难度指数这么高的动作,天杀的,我怎么就在那时候眨眼睛了呢?这么实用的技能就由于我的一时疏忽而没有学到,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何怜月脸色绯红,皱着眉抬手推了推他胸膛:“起来。” 凤长鸣放赖,干脆趴在她身上,贱兮兮地:“不起。” 何怜月忍无可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好像马上就要爆发了似得。而凤长鸣却在她爆发之前猛的抬起头,狐疑地看向窗外:“谁啊?” 外面有些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可是对凤长鸣来讲这些声音已足够他利用的了。何怜月以为是外面来了什么人,而她和凤长鸣的这个动作又着实尴尬,于是趁凤长鸣愣神的功夫何怜月猛然将他推开,挣扎地从床上坐起来。凤长鸣失去平衡被她推到床尾,她咬着唇瞪了凤长鸣一眼,一边稳定情绪一边理顺衣服,并且谨慎地看向窗外,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人。 简陋的窗子镶在木框里,外面是长空森森,点缀着零星千点,并没有什么异常。何怜月以为凤长鸣是喝多了,胡言乱语,于是刚刚想松懈,却瞧见窗外由房梁上猛然倒挂下来一个不明物体,黑乎乎的一片出现在窗子外,何怜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浑身一紧,脱口道:“什么人?” “嘿嘿嘿,撞到闺房之乐被发现啦!”这声音干枯涩然,带着严重的嘶哑。何怜月记得这声音,她难以置信地起身打量窗外的物体:“是马生前辈?” 那团黑乎乎的影子猛地从房顶上跳下来,双手猴子一样趴在窗户上面向里面望,似乎极其激动:“你认得我啊,啊哈哈太好了。” 凤长鸣揉着太阳穴无精打采地坐起来:“马生前辈?” “是我是我。”他推开窗子,灵巧地跳进来,三两步窜到近前,仔细将何怜月端详了一番,然后颇认真地点点头:“不错小子,这媳妇娶得好。” 何怜月脸色一红,羞恼地看着他:“我不是。” 马生疯颠颠地口无遮拦,哈哈道:“还说不是,那你俩又是抱又是亲的,羞不羞?” 凤长鸣无所谓地笑笑:“马生前辈您误会了,我刚才只是和她闹着玩儿的。” 马生闻言十分不开心,孩子气地抱起双臂:“哼,那我也想和她闹着玩,你让不让?” 凤长鸣:“……” 何怜月:“……” 看见何怜月脸上的妃花,凤长鸣干笑两声,打岔道:“那个马生前辈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马生果然疯癫,被这一个岔吸引便忘却了刚才的事情,他板起脸孔:“这里是涵江,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凤长鸣摇摇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涵江走的时候,没叫上你么?” “叫上我?”马生神色诧异:“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他们找到的。”他说着把头发都放下来,挡在脸前,十分骄傲道:“你看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找不到我了?” 这就是现实版的掩耳盗铃。凤长鸣不跟他一般见识,反倒诚恳地恭维他:“真看不到你了,哈哈,马生前辈好招法啊!” 这句话将马生恭维地一爽,他喜不自胜地撩开头发,露出孩子一般天真的笑容,虽然这个笑容放在他的脸上有点儿违和。 何怜月对他俩的行为难以理解,不禁微微皱了眉,对马生道:“马生前辈,这里不安全,你还是和涵江的百姓一起逃难去吧,山上地形复杂,暂且能避一避。” 马生闻言将目光转向何怜月,然而中途却陡然一愣,猛的看向桌子上的玄妃剑,难以置信目光紧紧锁在上面,他结结巴巴:“这、这是,玄妃、玄妃剑吧?” 凤长鸣和何怜月默契地对视一眼,心想这个癫疯老头虽然精神不大正常,可是见识倒是好。马生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将玄妃剑仔细观瞧一番,观瞧完毕有非常不自信地回头看向二人,凌声道:“这剑是你们谁的?” 还没等何怜月回答他灵巧地向前一跳,正落在凤长鸣身前,猛的倾身上去,看着凤长鸣的眼睛质问道:“是不是你的?” 何怜月在一旁插嘴:“玄妃剑是我的。” 马生迅速扭头看向她,声调道:“你的?那你是赤月教主喽?沈石就是你什么人?” 何怜月表情一僵,不多时又缓缓化开,她平静道:“他是我已故的爹爹。” 马生闻言拍手大笑,何怜月不禁微微皱了眉,心想我说我死去的爹爹你却笑的这样开心,难不成你很喜欢我爹爹死么? 谁知马生笑到一半堪堪停住,就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似得:“沈石就也能生的出这样标致的女儿,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何怜月哧地一声,掩嘴含蓄地笑了笑。这老头着实没有道理,他爹爹生出她一个漂亮女儿关他何事,他怎的这样开心? 何怜月笑罢,u看书 .ukansh定了定神,疏离地开口道:“马生前辈,我听见外面有人叫你呢。” 马生一愣,挠挠头猛然看向窗外,欣喜道:“谁叫我?”说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步奔到窗前一跃而出,顿时消失在黑暗当中。 何怜月无奈地摇摇头,却忽然瞥见凤长鸣正一脸苦相地挠着耳朵。她疑惑:“你怎么啦?耳朵不舒服?” 凤长鸣煞有介事:“你说我这耳朵平常挺好使的,可是奇怪,刚才我怎么没听到有人叫他啊?” 何怜月无奈地看着他,笑声道:“我那是骗他的,想支开他罢了,因为我实在受不了这样一个癫疯老头在我身边晃荡。” 说罢她脸色忽然一顿,又谨慎地看向凤长鸣:“你说你老了之后会不会像他那样啊?”凤长鸣一愣,大咧咧的笑笑:“别逗了,我哪有那么疯癫。” 何怜月眼中溢出笑意来,忽然抿住唇,她看着他,眼神似有万种风情,挺认真地道:“那你刚才……当真只是和我闹着玩儿的啊?” 第187章 统1战线(上) 凤长鸣眼神迷茫,嘴半张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何怜月直勾勾地看着他,一点儿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此情此景让他着实为难。何怜月的眼里藏着赧然的笑意,也不说话,就那样默默地看着他。凤长鸣心乱如麻,他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会鬼使神差地作出那样华丽丽的动作来,可能是醉意上头,不小心失了态吧! 于是他从嗓子里拖出几个碎的不成样子的笑声:“啊呵呵,呃那个,马生前辈神智不好,这时候出去太危险,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把他找回来,嗯对,就是这样。” 何怜月眼中的笑意渐盛,忽然垂下头来,嘴角一弧饱满的笑,然后又佯装平静地抬起头来看他,微微咬着下唇克制着笑意,柔声道:“好啊。” 也不知道何怜月在笑些什么,凤长鸣觉得可能是他刚才的醉态忒丢人了,才会让她当成乐此不疲的笑柄。为了弥补形象凤长鸣努力拿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整理好衣衫端端正正,有板有眼地走出小屋。 何怜月在他身后,那不被他察觉充满笑意的眼神里忽然就注入一股暖流,她如此欣喜地看着他的后背,就好像那里有她最美好的光景。 两个人以前一后出了门,凤长鸣随手取出妖眼子照明,何怜月疾步跟上来,与他并肩,忧心忡忡地看了眼他手里的妖眼子,提议道:“我觉得你这样不好吧?” 凤长鸣与她走出小院,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不好?” 何怜月看着他道:“这东西这样亮,多招人耳目。既然你说这里危险,又何必引火上身呢?” 凤长鸣含蓄地笑笑,道:“这样岂不正好,免得那些天妖找涵江的麻烦。”说完又忽然注意到什么,于是十分关切地看向何怜月:“你们赤月没遭到袭击吗?” 何怜月摇摇头:“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凤长鸣倒抽一口气,质疑道:“那真是奇怪了,天妖居然只袭击涵江,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也不知道旗安镇有没有受到袭击啊?” 何怜月长长舒了口气:“谁知道呢?”她垂着眼睛,好像在思考些什么,和他并肩走了许久才抬头看他,声音平静:“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凤长鸣耸耸肩:“因为我是镇妖师喽!”说完意识到何怜月不知道这个名词,而他又不想花时间给她解释,于是言简意赅道:“镇妖师嘛!就是天妖的天敌。我猜它们天妖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还会卷土重来,而我在这里就好了,它们就能专心对付我而不是去寻找涵江的百姓们了。” 何怜月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努力压制住心里的不安:“那样岂不是很危险,你是傻子吗?” 凤长鸣微微翘起唇角,半天才开口道:“算是吧!” 夜晚凉风习习,何怜月有意向他身边靠靠,他的声音严肃,在她头顶响起:“所以我想你应该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 何怜月眨眨眼,答非所问:“我冷了,借你的手臂用用。” 凤长鸣一愣,何怜月就低着头挽上了他手臂。夜晚挡住了她绯红的脸,凤长鸣有些迟钝,半天才啊了一声,何怜月这时候仰起头,若无其事地:“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凤长鸣大脑空白,早已忘却方才所想,于是另起话题道:“我说你……或者说是你们女人,真的难以捉摸,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们。” 何怜月好笑地蹙起眉,不解地看着他:“所以你想说……” 凤长鸣看着她忽然想起了刚才的话题,于是急忙道:“哦对,想起来了,我想说这里危险,你应该离开。” 何怜月哦了一声,似乎在沉思,半天才道:“可是我不想离开。” 凤长鸣停下脚步,正色看她:“你又开始任性了,刚刚还看你挺好的。” 何怜月神色有些诡异,好像对他的这句话十分不理解。夜晚的风凉丝丝,撩开她额前的发,她看着他,小鸟依人的样子道:“你不走,为什么要我走啊!” 凤长鸣微微皱了下眉,解释道:“我们不一样。” 何怜月茫然:“有什么不一样?还是说你是在担心我?” 凤长鸣有些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当然担心你了,孙思竹他们都离开了,自然不用我担心了,可是你却这么固执。” 何怜月愣了愣,忽而笑笑,道:“这种担心我才不要。不过凤长鸣,你连你身边的姑娘都保护不了的话,以后也别腆着脸出现在我面前了。”她笑声说完最后一句话,眼神略带调皮。凤长鸣觉得这句话有点儿深奥,正琢磨,何怜月忽然放开他的手臂,一阵凉意瞬间灌进他的臂弯了,她笑目看他,却认真:“凤长鸣,既然你选择留在这里,不如我们就做点儿更疯狂的事情怎么样啊?” “更疯狂的事?”凤长鸣疑惑地看着她,她天真地点头:“对呀,你不是希望天妖来找你嘛,这漆黑的夜色让他们找你太不厚道了,我们燃上篝火,给它们一个参照物,然后我们就在篝火旁边恭恭敬敬地等它们,你敢不敢?” 凤长鸣心脏一震,心说这何止是疯狂,简直就是疯了。何怜月见他一时沉默,于是斜瞟着他激将道:“你敢不敢嘛!” 凤长鸣再次沉默片刻。 沉默的结果是他陪着兴奋的她伐了一棵不成材的木头,以玄妃剑做斧子将其剁成了数个小段儿,燃了十一堆火,中心一堆四周围的十堆围城了一个大圈子,夜色仿佛一瞬间就被驱散了,俯视下去十分漂亮。 何怜月和凤长鸣坐在最中间的那堆火堆旁,她和他紧紧挨着坐以便取暖,幢幢火苗在她的瞳中倒映成跳跃的精灵。 凤长鸣呵呵笑:“这样就不怕天妖找不到我们了,哈哈!” 何怜月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火苗,半天才缓过神来似得笑一笑,而不知道怎么忽然一口气不顺,于是毫无征兆地咳了出来。 凤长鸣关切地看着眼唇咳嗽的何怜月,担心道:“怎么样?不舒服么?你身子本来就虚,还在这里冻着。” 何怜月摇摇头,身形微微摇了摇,轻声道:“没事,许是刚才活动地太开了,有些不适应。” “你过来。”凤长鸣声音严肃,带着不可抗逆的魅力。何怜月一愣,他就忽然将她向怀里抱了抱,何怜月讶异,出于本能地想抗拒,却听他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想在外面儿我自然陪你,可是你冷了也要和我说啊!刚才冷的时候脸皮不是挺厚的么?” 她身体一僵,忽然反应过来他说自己脸皮厚,于是绷着脸,硬邦邦地道:“放开。” 凤长鸣将她向怀里紧了紧,耍赖道:“就不。” 何怜月的心忽然就漾开了,就像是春风拂过结冰的湖面,咔的一声,那些浮在冰凉的水面上的结实厚重的冰层就如约花开,漾出汩汩的新鲜水流。 有些话直说一句,即使很普通,可是只要撞到了心里面,就会觉得这句话是那么美好,怎么听怎么像是天籁。 所以我要说,凤长鸣,这个便宜占得好! 占到便宜的凤长鸣不懂得把握时间,抓紧把正事办了,反倒抱上了瘾,而何怜月似乎也很喜欢被他这样抱,十分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于是漆黑的夜里,一轮明月皎洁,数点繁星璀璨,地面上十堆噼啪作响的熊熊火焰将二人拢在里面,像是十个身着火色衣裙的花童人手捧着一束玫瑰,风丝趟过这十个花童,匍匐在最中间也是最耀眼的花童面前,于是这个花童也配合地单膝跪地,献上手里鲜血的大捧玫瑰,而这两个人却极其安静,根本不为之所动,好像这样安安静静的就很好。 此情此景,真是羡煞旁人。 天物终被暴殄,鲜花总遇牛粪,这是人世间永恒不变的定律。u看书.uuknshu 如此良辰美景,若是天妖到来只是一个美好的猜想,那该多好。 怀中人似乎已经浅浅睡去,而天妖清晰的感觉已越来越近,耳聪的凤长鸣似乎能听见它们呼出肮脏气体时的恶心声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如此扫兴,好像极不愿意放开手,而这份扫兴也将他内心暗藏的怒意引了上来。 “喂,不要在这里抱媳妇啦!天妖来啦!”马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用嘶哑的气声说道,饶是凤长鸣这样耳聪也没有察觉到他,他一愣,扭头看到马生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马生看了眼他怀里的何怜月,又十分惊奇地看了圈火堆,十分惊讶道:“这些火堆是什么阵法吗?是不是在里面就可以挡住那些天妖啦!” 他表情兴奋,像是看到了新鲜玩具的小孩子。凤长鸣微微一笑,摇头道:“不,前辈,这只是普通的篝火罢了。” 马生闻言脸上划过一丝失望,凤长鸣蹑手蹑脚地将何怜月搭在他腿上的手握起来拢在袖子里,然后抬起头看向马生,诚恳道:“前辈,我求您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带这个姑娘离开这里啊?” 第188章 统1战线(下) 马生嘻嘻哈哈:“要我帮你看……” 他媳妇二字还没有说出来,凤长鸣怀中的娇弱忽然直挺挺地坐起来,凤长鸣吓了一跳,却看她直勾勾的瞪着他,眼中的凄楚哀怨不言自明。 他尴尬,极艰难地挤出一丝笑:“你,醒了啊。” 哪里是醒了,我根本就没有睡。今夜如此茫然,我不知道那份温暖我还能否消受,我愿意陪你在此地同生共死,可是万一我们都死了……我不后悔,可是我舍不得,这温暖多承受一秒便少一秒,这个时候,我又怎么能够忍心睡去? 仿佛怨恨,她看着他:“你嫌我多余么?” 女孩子向来口是心非,哪怕知道这么做是在保护她,可是她仍是要作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以此来发泄你把她当成了外人。有一类女孩,她既然跟定了你,刀山火海,只要你带着她,不离开她她就很开心。 何怜月极其气愤地从他怀里起身,气呼呼地提起玄妃剑,马生蹦蹦跳跳地过去,欢喜道:“你是要走吗?咱俩一起一起。” 何怜月漫不经心地白了他一眼,一指远处:“我倒是想走,它们可让?” 马生天真地扭头看向她所指的方向,四对被火光照的通亮的湛蓝色大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这里,马生吓了一跳,妈呀一声向后跳了半步,哆哆嗦嗦道:“这是天妖吗?” 凤长鸣鹞子翻身越到他俩前面,抽出思若笛,玉树临风地那么一站,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那充满戾气的方向,也不回头:“你俩退后。” 那里挤满了越来越多被火光反射成的湛蓝瞳孔,如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多少对。马生闻言像得了圣旨似得,满心欢喜道:“好好。”说罢转过身,脚底抹油就要开溜,然而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何怜月拽住:“干什么去?” 马生讨好地笑笑:“逃跑啊,咱俩一块。” 何怜月冷笑一声,刷的一声将剑横在他的脖子上,面色不善:“你可知道玄妃剑的锋利程度?呵!想你能胜任涵江长老一职,也不能只这点儿能耐吧?你动作那么流利,定是个不错的练家子。” 马生声音颤抖:“你什么意思?” 何怜月忽然贴近了他的脸,冰冷寒意的眼神一寸寸地透入他的骨髓里,她森森地:“要么我现在杀了你,要么留下对付天妖。” 凤长鸣急了,训斥道:“他疯疯癫癫能做什么?” 何怜月不顾他,仍然森然地看着马生:“你需要考虑么?” 马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而此时一只天妖忽然猛的扑上来,凶狠的目光被火烤的炙热,凤长鸣一个撤步,想要冲向前去,而同时一个黑影闪电般地从他身后窜出,他一愣,定睛瞧去但见马生如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一样猛的上前又猛的一跃,那只天妖生的膀大腰圆,像是一只成了精的蟾蜍,马生丝毫不惧,握拳掣肘到身后,那只臃肿的天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突然上前黑乎乎的东西,它汹汹的气势稍稍有了片刻的停滞,马生怒吼一声一拳击在那天妖的腹部,就像陷进了一团柔软的棉花一样。凤长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天妖口中一股酸水喷出来,那只天妖是如此地不能相信,眼球瞪得老大仿佛要掉出来。 何怜月微微挑了挑眉,点点头:“还不错。” 咚地一声,那只天妖失去了知觉直挺挺地从天上掉下来,马生同时落地,气喘吁吁,披散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他攥着拳头,周身散发着阴郁的情绪,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这下行了吧?” 何怜月缓步上前,声音清冷:“这就对了嘛!” 凤长鸣狠狠地吃了一惊,这马生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错不错。”天妖中,有人这样赞叹道。 这声音在黑暗之中,仿佛带着蛊惑的力量,透过阴森的夜色和火堆传过来,同时那些蠢蠢欲动的天妖都仿佛瞬间将气势都收敛了下去,好像只为了烘托这样一个隆重的声音。 何怜月提着剑上前,脸色冰冷,淡淡地看向声音的来处:“是在学我说话么?” 她的我字咬的那样生硬,仿佛带着隐隐的怒意。稳健的脚步声遥遥传来,黑暗之中它的声音轻佻:“呵,原来还是位美人。” 何怜月见到过天妖恶心的样子,一听这话不禁低声笑笑:“以你们天妖的长相也有资格夸人的?” “为何不可?”它笑笑,随即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火光照亮了他的容貌,他默然地站在那里,身形矫然,如同富贵的公子爷,眉清目秀的样子竟是连普通凡人也赶不上,他看着她,声音带笑:“以我的长相,如何?” 何怜月低着头,似乎是在害羞,那天妖十分得意,以为她是被自己的长相震住了,然而几乎是在瞬间,它还很自恋地笑着一把锋利的剑刃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横在了它的脖子上。女子的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仿佛深海下面深藏的冰块一般,她面对着它离它那样近,不屑地看着它道:“当然没有资格,现在已经没有第二个男子有资格了。” 那只天妖不知道她指的是谁,而凤长鸣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自作多情地将这句话的主语联系到自己身上,顿时满足感爆棚。 那天妖微微一愣,感觉脖子上铁器传来的森森寒意像冰碴一般切向它的肌肤,何怜月面容冷酷,手臂拽着剑柄向一侧划去,天妖的脸上划过一丝惊恐,但瞧黑色的剑体上零零点点地带出湛绿色的血液来,她丝毫不为之所动,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而玄妃剑刚刚在它脖子上舔出了一道痕迹,它就神奇地消失在那里,何怜月的动作未停,即使她看到了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刷的一声,玄妃剑划开空荡荡的火光,数十对蓝的透亮的眼睛隔着百步的距离眈眈地看着她,那样子好像能将她看穿似得。 对于这只忽然消失的天妖她未显得有多惊讶,而是刷的一声收起剑,而同时那天妖呵呵的笑声在不远处响起,似乎极其得意:“还是太慢了。” 暴起的绿衣少年如同一片掷出的竹简,那天妖猛的感觉到头顶传来的磅礴杀气,不由得抬头看去,它脸色苍白如同初春房梁上凋零的残雪,凤长鸣双手握笛,整个笛子上的元力熊熊如火,他脸上挂着倔强的笑意,呵呵道:“你说谁慢啊!” 轰隆一声! 地面上硝烟弥漫,就好像陨石急速坠下砸在了地面上,纷飞的泥土卷起飓风阵阵,拂地旁边的火苗都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扬起细碎飘零的转瞬火星。何怜月神色淡定,好像这一幕早就在她意料当中,马生却兴奋极了,手舞足蹈拍手欢笑道:“好哟好哟!哈哈!” 一道黑影从硝烟中闪出,是那只天妖,它面色狼狈,衣衫灰扑扑的,到现在也无法相信刚才那记攻击竟然击中了自己,它嘴角挂着一丝碧绿的血液,空洞的眼神满满的都是错愕。 那些天妖喽啰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好像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随时都要倾巢而出杀过来似得。被凤长鸣击中的俊俏天妖愣了片刻,难以置信地伸手揩了下嘴角的血,眼神忽然冒出了一丝恐惧,而随机又布满了恶毒的冷。 硝烟渐渐散去,凤长鸣把笛子向肩头一扛,痞里痞气地抹了下鼻子,朝他一抬下巴,得意洋洋地挖苦它道:“怎么样啊,这速度还可以吧?” 它不屑地笑笑,眼神怨恨:“你以为我飓焚是好惹的?” 飓焚?思若笛懒洋洋地敲了敲肩膀,他疑惑:“玉石俱焚的俱焚?你这名字挺猖狂啊。那你记住,小爷我叫凤长鸣,那是你姑奶奶何怜月,那个老前辈是你爷爷马生。” 马生闻言义正言辞地推脱道:“我哪里生的出这么漂亮的孙子。” 凤长鸣无奈纠正他道:“孙子不是你生的是你儿子生的。” 马生疑惑:“谁是我儿子?” 凤长鸣刚想说话,忍无可忍的飓焚咬牙切齿:“你们够了!” 马生瞪了它一眼,uu看书 .uuknshuom 恶狠狠地道:“你小子闭嘴!你们在给你找爹。” 飓焚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猛然一挥袖祭出两把狂歌戟,精钢的身子闪着夺目的光,黄金握柄画龙点睛。这一对儿狂歌戟威风凛凛,勾刺点划气势雷霆向来为猛将所用,而他文文弱弱的样子居然也使一对儿狂歌戟,倒真是有点反常。 凤长鸣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模仿它刚才的语气:“不错不错!” 飓焚忍无可忍,那双眼睛眼睛似乎渗出血来,本来就是天妖凶狠恶毒的性子,虽有一副皮囊掩饰却仍暴露了本性。凤长鸣似乎激怒它上了瘾,它越是愤怒他越是开心。凤长鸣呵呵地,挺有诚意地道:“来来,让我给你这双戟开开光。” 这下子彻底将飓焚激怒,它大吼一声,犹如暗夜中的一道惊雷,猛的跃起来窜到他的近前,飓焚的速度是如此之快,陡然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而同时暗处的那些天妖全军出动,排山倒海的咆哮声瞬间席卷过来。萧冷的火光下,各路星辰冷血旁观,男人眼中的诧异与被动的反击,女人反手刺出的剑路,周遭如出笼猛兽一般扑来的天妖大军,一切的一切,都显得这样自然却惊险。 第189章 分头抗衡(上) 劈来的狂歌戟犹如乌云密布的夜空中蓦地划出一道闪电,突兀而又犀利,整个夜空仿佛都被那样一股强悍的气息渲染成阴森可怖的无底深渊。 凤长鸣反应过来,极勉强地横笛堪堪格挡在狂歌戟的雷霆月牙刃下,摩擦撞击出来的火花绚烂夺目,而何怜月的玄妃剑同时赶到,剑锋直指飓焚后心,它临危不惧,甚至连头也没有回,只是一扭腰向后一探手将柄反握,另一只狂歌戟便大头朝下猛的砸了下来,玄妃剑剑势猛烈,而狂歌戟和它势均力敌旗鼓相当,何怜月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想着这一剑刺去能将凤长鸣的窘处缓上一缓,殊不料飓焚着实厉害,轻轻松松地便将她这一招化解开。 当得一声,玄妃剑不偏不倚刺进狂歌戟月牙刃与戟身的空当里,巨大的冲击看上去好像整把玄妃剑深深镶了进去似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何怜月微微一睖睁,背后忽然一声咆哮,腾起的天妖张开血盆大口,双手握着单刀抡圆了,眼中冒出贪婪的凶光烁烁,何怜月背后一阵冷风,情急之下竟然无法回身防御! “滚!”一道黑影忽然从她身旁掠过,闪电般的速度带起猎猎的风,何怜月刘海儿被拂地凌乱,她难以置信的眼神空空荡荡,嘴讶异地半张着,眼睁睁地瞧着那只天妖被掠来的凤长鸣一记飞踹踢得老远,撞到身后的天妖身上造成一片连锁反应,手中的单刀都已经由于震动而倏然脱手。 凤长鸣转过头有些微恼地看着她:“你刚才在做什么?不知道留着剑保护自己么?” 何怜月眼中荡起一层涟漪,像是一颗不大的石子敲进了平静的湖中。她那样看着他,咬着唇略微有些委屈,凤长鸣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又爱又恨地伸手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温柔道:“保护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何怜月嗫嚅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而说完这句话的凤长鸣忽然擦过她的肩膀毫不留情地舍她而去,一阵凉风向着他离去的方向驶去,刮得她脸颊生生的疼。 他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他刚才,竟然…… 忽然有些脸红,鼻子尖痒痒地仿佛生出了许多倒刺,她行动僵硬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抿着嘴刚刚要酿出一丝笑意,马生忽然从一旁冒了出来,她吓了一跳,急忙将笑意敛了,却看马生弯腰捡起刚才那只天妖遗落在地上的单刀,在手中借着火光细细瞧了瞧,啧啧赞叹道:“是把好刀。” 何怜月并未觉得他手里的家伙有什么名堂,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单刀罢了,然这样一把单刀也能让他啧啧称奇,一方面说明了他并不怎么识货,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现在这个世道是个人都能当把专家教授过过瘾。 马生满心欢心地将单刀握在手里,抖擞一下亮亮相,然后兴奋地看着何怜月:“怎么样?这幅样子可还威武?” “啊?”何怜月还在看着凤长鸣,他和飓焚斗得正酣,她也看的忘我,听闻马生说话这才转过头看他,面色诧异地看他半天,从脑海里搜索出他刚才说了些什么,这才迟疑道:“哦,嗯,很威武。” 马生听她夸赞他越发开心:“沈石就这女儿不禁长得好看,眼光也着实好呐!” 何怜月顿感惭愧,倒不是她的容貌对不起漂亮二字,而是说他这个蓬头垢发衣衫褴褛的样子……怎么看都看不出威武的味道。 那些天妖蠢蠢欲动,成包围之势靠拢过来,何怜月横着剑,斜目看了眼马生:“前辈,这些东西可够你打的?” 这个问题着实难倒了马生,他挤弄着眉目搔了搔后脑勺,索性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要不然我们比比看谁杀的更多。” 何怜月无奈摇摇头,马生这个老头居然还有心思和她比赛,真是童心未泯,可是这个年纪依然童心未泯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很容易让人误解成为为老不尊。不过马生不在乎这些,立刻兴奋起来。那些天妖看着他俩正踌躇着要不要向前,马生看着那些天妖却像一个刚发完工资冲进了购物商场看见打折商品的女人,那热烈饥渴的眼神不言自明,搞得好些天妖都暗暗担心今夜是否要晚节不保。 人生不可冲动。古训告诉我们冲动是魔鬼,而且总伴随着流血一起,而马生的所作所为就很好地诠释了这句话。马生不是力量型的选手,而是四两拨千斤的技术流,弹跳性和灵活性都很好,我才这大约是他没事梁顶屋脊来回折腾的结果。他提着把单刀眼珠骨碌碌地乱转,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在所有天妖都没有想到他会有所行动的时候他猛然窜上,一把单刀舞地潇洒自如十分好看,就像林间野人挥舞着树藤。 何怜月有些发愣,这个癫疯老头子的行为着实诡异,居然就这么冲杀进去了? 那些天妖就没何怜月这么幸运了,同样是有些发愣,结果他们就付出了血淋淋的惨痛代价。不过可惜的是马生并不是用刀劈而是划,所以结果就是好些个天妖只伤到了皮毛,也就是一眨眼间一个黑影穿过来,胳膊一凉就汩汩地冒出血来了。 何怜月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不过这么看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随便找了个空当冲了过去与天妖厮杀到一处。马生见何怜月冲了过来更是兴奋,呜呜呀呀地唱个不停像是唱戏,可能他觉得这样比较有气势吧? 凤长鸣被这声音吸引到了,不禁翘起嘴角笑了笑:“看来那边完全不用我担心嘛!” 跳起到空中的飓焚双手将柄反握,凶狠的眼光透露出浓浓的杀意,月光将狂歌戟的尖刺渡成浅浅的银白,火光撕碎掉那层银白,又涂上去一片昏黄,反射到凤长鸣漆黑的瞳孔里显现出一派摄人心魄的光。 凤长鸣足尖点地,跳了开去,飓焚单膝跪地两柄凶悍的狂歌戟就硬生生地插进泥土里,一击未中飓焚动作未停,猛然一挺身,两柄狂歌戟粘连起细落的泥土从土里拔出身子来,它倒转正握双戟迎面横扫出去,就像是一把大扫帚一般呼啸着朝凤长鸣袭过来,而同时凤长鸣已然横笛唇前,在狂歌戟刃风到达的时候悠扬的旋律也如约响起,他的身侧忽然现出一道薄如轻纱的透明结界墙,狂歌戟势头丝毫没有停顿,月牙刃闪着寒光轰然击在结界上。 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结界上传来的力道,狂歌戟砸在上面就像砸中了一颗坚硬无比的石头,而飓焚看似弱不禁风力道却着实可怖,撞击的瞬间那道结界墙壁陡然现出支离破碎的裂痕,就像是一道闪电的影子刻在了上面。 凤长鸣斜眼看了下布满裂痕的结界,从容地收起笛子。飓焚双戟依然横在结界上,月牙刃的倒钩紧紧地贴在上面,他怒视着凤长鸣,瘦弱的肩膀带动双戟,惊人的臂力将狂歌戟又向结界壁压紧了些许,那些密密麻麻的细弱裂痕又明显的深了些许。凤长鸣见状,神色中现出一丝局促,而飓焚丝毫不停顿,月牙倒钩贴着结界壁划去,就像一把刻刀在划着薄玻璃。 同时,凤长鸣嘴里开始嘀咕着什么,双手在小腹迅速结起复杂的契印。到现在为止,他凌空钻和凌空护都可以依靠笛音来发动,而且靠笛音发动时机动性更强威力更大。不过有些东西他却无法用笛音发动,比如他没有学过的凌空旋和凌空幻,可是以后有机会将其研习贯通,用笛声发动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较之这些还有一个更为复杂的,无论怎么贯通都无法用笛音发动的术,只能依靠契印和口诀才能发动的术。 咔的一声,狂歌戟的月牙刃成功地从结界墙上剥落了一块碎片,就像是被尖端刺破的玻璃,露出了一个不大的小孔,从结界壁上掉落的碎片在落地的中途就化为飞灰,飘飘洒洒消失于半空中。 有些东西但凡破碎掉一点便失去全部的价值,没人会买一只露底的碗,苍蝇倒是爱叮有缝的蛋。 “你就这些能耐?”飓焚的声音殷姻带着嘲笑:“现在又是在干什么?祈求老天庇佑么?” 笛音造就的凌空护此刻千疮百孔,uu看书 .uuanh伴随着狂歌戟的划刻动作的继续,越来越多的碎片被剥落下来,整个结界壁就像是一地的碎玻璃被人用胶水粘好之后立在那里似得。 凤长鸣倒是从容不迫,除却那道结界他整个人都暴露在狂歌戟的攻击范围,当结界破碎的那一刻下一个受到冲击的便是他。 飓焚的嘴角洋溢着高傲的弧度,它笑看着他:“是打算放弃了么?” 话音落去的瞬间,整个凌空护不堪重负轰然破碎,零星细碎的元力碎片被风拂地四散,凤长鸣眼中有急促的目光闪过。 就是现在! 根据某条规律,加速度很大的物体速度不一定很大。比如现在这个时刻,一开始凌空护挡住了狂歌戟的速度,所以忽略掉它纵向移动可以视为它横向静止速度为零,而凌空护破碎的这一刻狂歌戟横向加速度很大可是横向速度很小。您听不懂也没关系,反正在凌空护破碎的瞬间,狂歌戟的速度是微乎其微的,这也就意味着狂歌戟在此刻近似于静止。 第190章 分头抗衡(下) 凤长鸣等这一刻等的肝肠寸断,在凌空护破碎的瞬间他忽然得逞地笑笑,猛的张开双手,不徐不疾地道了句:“停。” 飓焚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谁知却在他说出这个字的瞬间它忽然感到一股奇怪的力量顺着手腕爬上来,就像是一条蟒蛇紧紧地将它的手腕盘住,顿时手腕一僵,力道便再也无法透过手臂传输过来,于是它那么不甘心地眼睁睁地看着狂歌戟的势头越来越缓,最后干脆停在他的面前。 他呵呵地笑,笑的它魂不守舍,它猛然跳到一旁与他拉开距离,难以置信地看着凤长鸣:“你是苏家的?” 凤长鸣一愣,笑意愈深,看着它说:“你猜错了,不过能认识苏家的束木术,你倒是不一般嘛!” 这个需要口诀与契印并施的苛刻招式,正是他年少时偷学的,苏家五行术之一的束木术。 束木术固然好用,可是缺点就是命中率不高,因为你要用元力准确地对方的手腕,而且是一击即中才会奏效。还好当时飓焚手腕的速度不快,所以他才能轻而易举地将它束住。 飓焚脸上面如死灰,手中的狂歌戟也似乎变得沉甸甸地拿不起来,它本来就是一副单薄无力的样子,如此一来更显手无缚鸡之力。 凤长鸣知道束木术是有时间限制的,而且飓焚自然也会反抗,由此一来束木术的限制时间将会大打折扣。 凤长鸣笑看着它,眼神之中带着莫名的悲悯。对于落入低谷的人,凤长鸣一般都会很有爱心地帮她一把,可是对待敌人,凤长鸣还是觉得,落井下石才是王道。 双手被束缚住的飓焚异常惊慌,打仗没有手臂就好像你吃饭没带钱,考试没带笔,求婚没带戒指。尴尬不说,而且结果往往都是让人难以承受的。 凤长鸣抽笛在手,白色元力凝集而上。他弓着身子右脚后撤一步,就像压在弹簧上随时都能弹射出去似得。飓焚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渗出一丝寒意,它面前的男人好像忽然变得高大起来,沉重的压迫感汹涌而来。凤长鸣不说话,身子如离弦之箭朝它猛然冲过来,它下意识地避了开去,由于双臂还被束木术所束缚,导致其手腕以下几乎完全失去知觉。这一避为了保持平衡小臂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些微小动作,而这个动作又致使手指肌肉产生变化,其中一柄狂歌戟呛啷一声掉在地上。 它自然没有功夫去管掉下去的狂歌戟,此刻的它正忙着躲避凤长鸣的攻击,而凤长鸣速度极快,直取它躲避的方向,动作居然丝毫没有停顿。飓焚大惊失色,眼看着凤长鸣渡着元力的思若笛竖劈过来,束手无策的它只好机械地抬起手臂,用仅剩的狂歌戟格挡,而它的手腕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只有手臂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挡凤长鸣这一击,只听得锵的一声撞击,它手中的狂歌戟应声激飞而出,它一惊,背后冷汗涔涔落下。凤长鸣见它的兵刃全部脱手,于是更加大胆起来,只见他手心氤氲起一层惨白的雾气,猛然拍向它胸口,它一时慌神躲闪不及,这一掌便生生地吃了。 打击能叫一个人消沉,也往往会叫一个人重获新生。这一掌对于飓焚来说好像打中地不是胸口,而是啪地一声甩在脸上的一大耳光,羞耻感就像潮水一样冲了过来,它目眦欲裂的眼神表现出现在的它是多么羞愤,羞愤到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碎尸万段。 而凤长鸣自然没有注意到它的表情变化,打完这一掌又毫不拖泥带水地迎面一脚,正踹在它秀嫩的小脸上,它就像是一个被踢出去的塞满布匹的布囊,直直地朝后面跌飞而去,而凤长鸣比它跌飞的速度更快,他猛的窜上一步膝盖一提朝他面门又是狠狠地一下子。飓焚只感觉天旋地转,整个脑袋都嗡鸣作响。 它本来就是向后飞出去的,在凤长鸣中途这推波助澜的一膝盖的帮助下增长了些速度,于是更加顺畅流利地向后飞去。期间撞飞火堆一个,由于速度很快,所以还没等火苗窜上衣服它就又继续向后倒去了,安然燃烧的柴火受到撞击顿时被冲的四散,火星飘扬起来,像是一堆受到惊吓慌不择路逃散离开的萤火虫。 凤长鸣脚尖点地,随即又跳上前去,火星在他面前重重叠叠,他微微眯了眼睛防止被呛入眼睛里,同时举笛过头顶,眼神闪过一丝凛冽,手中思若笛垂直于地面,白色的元力氤氲出来仿佛是白色的巨刃,飓焚清晰地感受到他森冷的目光中传来的冷厉,像是一道能斩人与须臾的利剑。 恐惧是从内心深处最底层散发出来的,是如此真实而迅猛,飓焚雪白的脸色像是一张添加了荧光粉的纸。笛子上的元力是它们天妖一族的天敌,那象征着人族纯阳之气,血脉精华的元力,此刻正在笛子跳跃,如同来自地狱的火焰。它眼中徒留一丝惨白,如烟如雾。跃起的凤长鸣屈起双腿,双膝如同两根撞钟木,朝它胸膛猛的撞过去,它闷哼一声,嘴角一丝淡绿渗出来,凤长鸣暴吼着跪在它的身上,将它死死地向地面上压去。 轰的一声,飓焚的后背重重地朝地面摔去,它好像从未这样狼狈过。整个人受到震动,躯干明显地抽搐一下,好像五脏六腑都破碎了。 凤长鸣跪在它的身上,眼神如同一匹饥饿的狼,手中着思若笛还十分虔诚地举着,而下一刻,他一挺腰板,大吼一声又猛然匍匐下去,像是在做一个恭敬的跪拜礼,随着这个动作,他举起的笛子已经毫不犹豫地猛然向它心口砸下去! 思若笛此刻化成一柄短刃,熊熊的元气正是它充满杀气的刃风。飓焚猛然一惊,挣扎地想要避开这一击。而凤长鸣的动作忒快,这落井下石落得太彻底,一点儿机会也未能留给对手。飓焚扭动着身子已经是使出浑身解数力求避开,然而对于有些事情再多的努力也会付之东流,原因不是你还不够努力,而是你的对手太努力。 嗤的一声,那是皮肤与血管被割裂的声音。伤口处蓦地吐出一股碧绿色的液体,喷在凤长鸣的脸上,凤长鸣眼也不眨,任凭那股带着苦涩气味的温热血液落在他上,他看着它,眼神毒辣。 飓焚出奇地平静,胸口随着喘息有节奏地起起落落,每一次律动都能从伤口处带出血来。那个伤口——思若笛已经将它的胸膛穿透,有活络的血从哪里冒出来,看着位置,应该是左肺叶偏下部。 它微微张开嘴,嘴里已经满是碧绿的鲜血,然而这一张嘴小舌放松,血液倒流了进去,呛在肺子口,于是带动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口中的血液肆意横流,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喷泉。 “你输了。”凤长鸣翘起嘴,鬓发挡住的脸上笑的如此放肆。这场战斗,他毫无悬念地完胜于它。 “我不服气。”飓焚眼神有些涣散,气息也极度混乱。 凤长鸣淡淡地哦了一声,丝毫不做犹豫,骤然拔出它胸口的笛子。你可以想想到那种疼痛,笛子擦过肺叶,擦过血肉,拔出来的时候还带出淋漓的血,他的手上都沾上了黏糊糊的一片。 空气顿时灌了进去,能感受到身体内突如其来的凉。撕心裂肺的疼痛逼弯了它的眉,它差点就要叫出来,脖子上的肌肉一抖一抖,剧痛布满了它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手腕上的麻木感顿时被冲破,它忽的扣住地面,抓起大块的泥土。 “我不管你服不服气。”凤长鸣从它身上站起来,鄙弃地看了它一眼:“反正你要死了,这就够了。” 它重重地抖了抖,极不甘心地从嘴里喘出两口气息,好像冻得瑟缩。凤长鸣没去管它,一偏头,瞧见火焰照亮处何怜月和马生正和天妖大军鏖战,地面上横七错八地倒着几个天妖的尸体,偶然间还能瞥到散落的天妖肢体。他脸色严肃,快速地冲过去加入战团。 何怜月冷着脸一剑砍出,面前的天妖痛苦地嘶嚎一声,捂着手臂缩在一处。凤长鸣赶到,两下解决掉另一个冲过来的天妖,何怜月微微有些睖睁,他的背影好像很虚幻,像是隔着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你受伤了?”他蹙着眉,uu看书uukashu 走近看她右肩上撕裂开的衣服,裸出雪白的肩头,一道森然可怖的伤口躺在上面,虽然不再流血可是红润的肉依然看得他触目惊心。 她心虚地看了眼他,微微抿着嘴,拉了下衣服将向伤口藏了藏,迟疑道:“没事。” 凤长鸣严肃地看着她,眼底微微泛起一股担心与自责:“我真是……当初就不应该让你留下。” 何怜月扫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做的不对,那你刚才为什么站着不动?” 站着不动?凤长鸣被问得一愣,一下回想起来刚才在结界里使用束木术的时候,于是忽然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站着不动了?你没看将当时我有结界护着么?” 她有些委屈地看着他:“我自然看到了,可是当时我又怎么知道那是什么?” 凤长鸣看着她认真又有些倔强的样子,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而此刻脑中忽有灵光闪过,他一颤,那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水灵透亮的眼睛,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191章 东瘿妖王(上) 语言是门神奇的艺术。有时候一个人不说话,却好像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让人头晕目眩不知所措,比如你犯了错后被叫到办公室后班主任看你的眼神;有时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很多层意思,这么分析是一回事,那样分析又是令一回事,比如语文书里佶屈聱牙的文言文;有时候好话烂话说了一大堆,翻来覆去捉摸半天也不知道这些话在说些什么,比如你们领导高屋建瓴的讲话和此刻笔者开篇唠唠叨叨的这一大段文字。 大师水平的文学巨匠向来惜字如金,而笔者我也常常惜字如金,只不过是在我困倦的时候,能用一个字表示的我从来不用两个字,这不叫懒惰,这叫言简意赅。 何怜月刚才的那句话算不上怎么短小精悍,是非常普通地一句话,可是凤长鸣却在片刻后反映出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于是一愣,那么讶异的看着她。何怜月不知道他为什么看着自己,当时一头妖兽扛着大刀劈头盖脸冲过来,准备杀他俩个措手不及,何怜月警惕,反手举剑欲刺,那头妖兽面目狰狞形容可怖,何怜月这剑将刺未刺,凤长鸣猛然冲过去笛子向前一松结结实实地击在了它的小腹。他的速度太快,何怜月一惊,却看见那头妖兽眼球外凸,口中流着黏糊糊的液体,表情痛苦异常,凤长鸣一脚将它踢出去,然后继续回过头盯着何怜月。何怜月觉得他这个眼神太刺眼,于是微微颦起眉,冷然道:“你看什么?” 凤长鸣心中百感交集。心想这个姑娘是如此地担心自己,执意留下陪着自己不说,居然在她自己深陷围攻的时候还分神看一看他,结果自己按兵不动的动作害苦了她,她肩膀的伤也一定是那时候分神看自己时造成的。想到此处他的眼神不禁温暖起来,他脉脉道:“怜月,我以后……” 还没说完,何怜月安静的神色忽然换成紧张:“小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自己冲过来,凤长鸣心头一颤,但觉身后一股雄浑的压迫感拔地而起,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眼睁睁地看着妖兵手中一把大斧子斜斜地劈了下来! 凤长鸣到底是战斗经验丰富,在何怜月提醒他的时候他已经感到不妙,于是本能地有所防备,而一转头就看到那么一把大斧子砍了下来,他冷汗蓦地洇湿了后背,不假思索地向后退去,那只妖兽像是疯了,手中的斧子仿佛蕴有开天辟地的力量,被撕破的空气发出痛苦的嘶鸣。顿时白光一闪,斧刃犹如残月一抹,从他胸前利落地斩下去。 刺啦一声,白刃带出点点殷红,何怜月脸色惨白,怅然:“长鸣!” 斧子砸进地底,陷入了几寸深,凤长鸣倒退了两步,衣襟抖擞,她看着他的背影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慌乱,凤长鸣动作一顿,忽然向前迈出一步,抬脚踩在陷入地面的斧子上,何怜月一愣,但瞧凤长鸣向上一窜,抬起脚尖踢在天妖的下巴上,仅此一下便将这只天妖掀翻在地。 何怜月缓过神,猛然冲到他面前,把他转过来面向着自己,颤抖着声音:“你怎么样?” 凤长鸣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舒缓一笑,满不在乎道:“没什么。” 何怜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胸前,他的衣服被撕开,袒露出坚实的胸膛,一道血痕森然躺在上面,虽然不深却也向外冒着血。她有些心疼,缓缓地伸出手眼睛浮出一丝楚楚的波动,她离他心口那样近,好像要吻上去。他低头看着她那副心酸的模样,忽然间有些恍惚。 时间好像静止了,若不是马生颠颠的跑过来,时间好像真的就这样静止了。 “喂喂,沈家姑娘,我这兵器忒破了,根本杀不死天妖啊,咱俩换着兵刃使使好不好?”马生提着一把卷刃的单刀如是说。 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有点儿暧昧,何怜月微微低着头,向后撤了撤,觉得还是有些近,又撤了撤,然后抬起头看着马生,冷冷道:“不换。” 马生一脸的不爽,挺诧异地看着她:“你这小丫头,怎么这样不讲理,我说换又不是以后不还了!” 凤长鸣远目一眼那片天妖,虽然马生的刀不利索,但是所有的天妖都惨惨戚戚地哀嚎一片,不是伤了眼睛就是断了胳膊,有的已经开始从悲痛中转醒,蓄势待发准备再次攻上。 而何怜月和马生还在讨价还价,“就换一下。”“不换。”“那看一眼。”“不借。”…… 马生孩子气的坐在地上,将单刀撇在一边,脏兮兮的头发遮住脸,形容沮丧。何怜月不去管他,而是转头看向凤长鸣:“这就是你所说的天妖?就为了这些家伙你就转移了整个涵江?” 凤长鸣严肃地看着它:“当然有必要,你也看到了天妖的可怕之处了吧?” 一旁的马生插嘴:“才不可怕,你媳妇沈家姑娘才可怕!”他声音苦涩,说出这等话当真是极其滑稽。 “她不姓沈。”和“我才不是他媳妇。”两句话同时荡漾在夜空之中,两个人说完之后又震惊地互相看了眼,顿时觉得无比尴尬。凤长鸣觉得这个问题的重点的确应该是在她是不是他媳妇上而不是在她的姓氏上;而何怜月忽然意识到自己太敏感,弄的气氛太凝滞,于是两个人心有灵犀地点头,异口同声地说:“对。” 然后—— “她不是我媳妇。”和“我不姓沈。”又同时响起,两个再次惊恐对望,眼神惊讶地仿佛能够放出光来,然后两个人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于是选择保持沉默。 马生依然不放弃,对着何怜月讨好道:“沈家姑娘,你看我一把老骨头了,你就把玄妃剑借我一下又没什么的。” 何怜月漫不经心地瞟了地上披头散发的老头,声音泠然:“我没工夫陪您玩儿了。”她收回剑,看着前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天妖大军们:“那边还有很多被你打残的天妖,我得去送它们一程,不过还要谢谢你帮我省了不少力气。” 说完,她闲庭信步地走过去,那些天妖的瞳孔闪烁着略带情况的恐惧。凤长鸣猛的拦在她的面前,眼神质问:“你去哪里?” 她诧异地看着他:“去解决掉它们啊!” 凤长鸣看着她,十分认真地:“我还在这里呢。” 何怜月讶异地长着嘴巴,眼神疑惑。凤长鸣眼角舒开一抹悠然,像是垂钓湖边的老叟,一纹一角皆是令人安心舒适的抚慰。她不知道他的这个表情要干什么,他却忽然伸出手臂想要拍她肩膀,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他手下降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在她炯炯的目光中移换到另一侧,极其温柔地搭了上去,这才缓缓道:“我还在这里呢,既然我在这里,所以有些事,你可以不必逞强的。” 何怜月的心像是被人弹了一下,不过却弹得恰到好处,好像将心口上面的一团淤血弹开了,于是心脏猛的一抖,带动着整个人也微微颤了颤。 凤长鸣怪异地看着她:“你抖什么?很冷么?” 何怜月别开头去,嗫嚅道:“没有,只是看到那些天妖觉得很恶心。” 这一句话将那些天妖激怒,于是它们拿起手边的武器,也不管身上的伤,嗷的一声扑过来。看到如此疯狂的天妖大军,马生吓得一哆嗦,慌张地捡起扔在一边早已卷刃的单刀,虽说这把单刀已经不具有杀伤力,但是拿着壮壮胆多多少少也能给敌人造成些心理压力。 凤长鸣神色淡然,目测这些天妖也只是些下等妖兵,无编制又无纪律,连像样的行头和统一的兵器都没有。对于这些大面积的敌人,凤长鸣的拿手好戏凌空钻又要大显神威了! 由于凤长鸣学艺不精,凌空六式只学得四门,除却一门用来防御的凌空护和一门用来辅助进攻的凌空舞,攻击便只剩下凌空杵与凌空钻,而凌空杵又往往适用于近身肉搏战,作用是加长攻击距离和增强杀伤,所以远程进攻就是唯一剩下的凌空钻显得尤为突出。u看书 ukanshu.co 若是他能将威力更强的凌空旋和凌空幻学会了,那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技穷,只能拿每个镇妖师都会的烂大街的技能凌空钻做杀手锏。 不过像凤长鸣这种的也并不是单纯地使用凌空钻,由于他过度的依赖凌空钻这招,所以这招被他练就地出神入化,无论是从元力银针的锋利程度,飞行速度亦或是准确度来讲,凤长鸣的凌空钻都要比同等级的镇妖师高上一倍不止。 所以他还是挺为自己的凌空钻骄傲的,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内心乐开了花,心想这下子又要串糖葫芦了! 那些天妖兀自不知死活的奔来,争先恐后的样子像极了婚礼现场哄抢绣球的大龄未婚剩女。凤长鸣早已结好契印,略带得意地看着眼前乌泱泱涌来的天妖们,正准备来个全员秒杀。 猫头鹰咕噜噜地啼了两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如一把尖刀刺进这苍茫的夜色中,林中惊鸟拍打着翅膀扑啦啦地作鸟兽散。滚滚的浓烟似乎从天边升起,呛晕了月亮,云层不知从何处踱步过来,轻轻地拂上婵娟玉色的眼,消失殆尽的月光仿佛是这世界上最后的一抹曙光,淡漠如烟,又饱含压抑。 第192章 东瘿妖王(下) 耳畔的风声忽然大了起来,篝火被拂地群魔乱舞般摇曳不休,空气好像骤然冷了下来,心脏忽然瑟缩的痉挛了两下,压抑感就像是兜头砸下来的一头巨象,正砸在心窝上,一股窒息感蓦地升起来,叫凤长鸣左右不舒服。 那些天妖们前一秒还气势汹汹咆哮狰狞,下一秒立为刻为服帖小羊羔,各个毛骨耸立,停下动作,木桩子似得钉在那里,眼珠子瞪得大大地,好像极其惊讶似得。 凤长鸣察觉到不对劲,这些天妖定然不会无缘无故作出这等反应。正疑惑,但见狂风呼啸而起,顿时歼灭了两堆烧的不旺的柴火,何怜月抬起袖子遮住了脸,将迎面飞来的风沙挡了下来,马生咯咯笑,笑声愈发疯狂,让何怜月打心里不舒服,她撇头看他:“你傻笑什么?” 马生的头发被狂风拂地越加蓬乱,他的声音在乱风之中,被撕扯成诡异而又疯狂的音调:“它来啦!哈哈它来啦!” 他刚才还有些理智,如今又恢复疯疯癫癫的本质,那副样子看得人头皮发麻。凤长鸣的心头隐隐有些不安,惴惴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旁的何怜月不解地追问马生:“你说谁来了?” “哈哈哈哈!”空中陡然响起一阵狂傲的笑声,如此娟狂,好像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魄力。何怜月一愣,面前猛然出现一个身高六丈的庞然大物,它抱着双臂,夸张的肌肉在盔甲的缝隙中若隐若现,那是紫黑色的金属盔甲,样式极其新颖,算得上是赶在时尚最前沿,走的是全副武装路线,因为肉眼可触的范围里它几乎没有什么地方不被盔甲覆盖的,包括那一副与指节贴合的金属手套,指尖像鹰的爪子一般锋利。它的脑袋被塞进一个硕大的头盔里,只露出眼睛和嘴,黑夜里看不见它的眼睛,不过推测那应该是极其锐利且充满魔性的一双眼睛。 “是我么?”它看着何怜月,声音带着一种调笑的味道。它理她那样近,不超过五步,何怜月吓了一跳,本能告诉她面前这个人很危险,她就下意识地向后掠去,它从鼻子里哼哼出两声不屑的笑,伸手似乎想要拽住她,凤长鸣见缝插针猛然冲到二人中间,紧锁着眉头手中笛子毫不客气朝它心口插了过去,金属相撞,巨大的声响仿佛锣鼓喧鸣。它闷哼一声,身子明显一顿,而凤长鸣更是讶异,他这么一下子给对手造成的结果竟然只是一顿,那仿佛是撞到石头一样的坚实感觉令他手腕有些挫痛,他冷目看着它,心底却是忐忑地敲鼓。 两个人保持着各自的姿势不动,他的笛子依然在它心口处,隔着一层盔甲,而他却不能耐它何。心虚茫然的感觉猛的席卷过来,他没法预测到对手的实力,面对着一个强大不可测的对手,他有些发自肺腑的不安。 “镇妖师?”它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语调,它如此讶异地看着他:“这里居然还有镇妖师?” 凤长鸣虽然知道自己的力量可能不敌,可是嘴上自然不能占了下风,他看着他它,倨傲地笑笑:“不错,正是你家镇妖师爷爷,你识相地就早些离开,莫自讨没趣。” 它高傲地哼了一声,冷冷道:“好大的口气,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凤长鸣满不在乎:“我管你是谁!” 它抬手自然地握住思若笛临近它胸口的一端,巨大的力道便顺着笛子猛然传到他的手心里。他一怔,深深地被笛子上的力道所震撼,他运了力想将笛子从它手中抽离出来,却听它一字一句:“东瘿王?你可能听过?” 他浑身一颤,手上的力道登时消失于九霄云外。他的目光露出恐惧的神色,是发自肺腑的恐惧,那眼神就好像是见到狮子的羚羊,他知道他的身子在颤抖,他也知道他在害怕,可是看着它的眼睛,他竭力地想克服自己,保持平静,可是他做不到,因为那恐惧是从自己的潜意识里发散出来的,是根深蒂固的,来自于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恐惧! 如果你常听镇妖师的老前辈们聊天,不可能不知道在这妖界共有四大妖王,它们有兵权却没有权力,唯一的用处就是做谲戒征伐天下的武器。 而眼前这个高大威武的家伙,居然就是妖界四大妖王之一的东瘿王? 凤长鸣慌了,他很难想象他会与一个妖王碰面。这些家伙大致都在妖界里不出来,只流传于百姓的口耳之中,就像你看到的某些名人只生活在在银屏中一样,等到某一天你忽然看见名人的真身了那么你肯定是要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而凤长鸣与这还有一点不同的是,他不仅激动而且恐惧,恐惧之心还远远超过了激动本身。 真是倒霉,这妖王,就算是鸿元的镇妖师见到了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吧?况且他现在只是个巨元!老天啊老天,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东瘿王看着他的表情,它知道他在害怕,于是悲悯地笑了笑:“这个表情才对嘛!” 一旁的马生欢欣鼓舞:“来啦来啦!总算是来喽!” 东瘿王偏过头打量他,半晌,疑惑道:“你不是镇妖师?”马生咯咯地笑,嘴里嘟嘟囔囔地又蹦又跳,东瘿王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原来是个疯子。” 凤长鸣瞧它不注意,猛的将笛子从它手里拔出来,他的动作也忒快,东瘿王一愣,手中便空空如也。他向后掠了数丈,警惕地看着东瘿王,却抽出注意力对何怜月道:“你快走。” 这句话说得何怜月心中忽然一沉,她知道这个男人向来大大咧咧逆来顺受,如果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能让他生气亦或是紧张的话,一定是他的朋友受到了威胁。 就比如他千方百计要涵江转移,还发了脾气,可是如今她才知道她误解了他,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不是夸大其词,因为她就算再不了解天妖一族,可是面前的这个天妖,这个号称东瘿王的天妖却让她感受到了如此真实的压迫。 东瘿王看着空荡荡的手,它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小子居然有这样的速度,半天忽然冷笑两声,慢吞吞地又抱起双臂,呵呵道:“不赖嘛!”她看着凤长鸣,完全不顾东瘿王的话语,轻轻道:“你总是这样,一到这种时刻首先想到的便是催促身边的人离开。你放心,我不会走,上次不会,这次同样也不会。” 凤长鸣一怔,眼中蓄满了怒意,他猛然回头看她,她表情淡漠,像是不起波澜的湖面,那么严肃认真地回望这他,他声音带上了着急:“我叫你走。” “你别想命令我。”她猛然打断他,虽然声音不大却是那么决绝,不给他喘息与辩驳的机会。她知道他的好,可是她却执意陪着他。 她微微撤开目光,整理了一下情绪:“我不是为了你。”她骗他,声音却是淡定:“如果不对付这个人我们赤月同样也会受到威胁,我只是为了我们赤月罢了。” 东瘿王呵呵一笑,略带蛊惑地道:“小姑娘,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来找麒麟神的,你若知道告诉我就好,我不会为难你的。不过这个男人却没有这项赦免。”它一指凤长鸣,语言忽然变得毒辣起来:“他是镇妖师,必须死。” 死亡这个字他倒是不怕,一听到它不会为难何怜月顿时来了一股子英雄气概,当初的恐惧感此刻也渐渐平息,他笑看着它:“今天谁死谁活,还很难说吧?” 黑色的夜黑色的眼睛,东瘿王气势沉稳外泄,深不可测。何怜月微微抬手掩住嘴唇,胸脯震了震,凤长鸣没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还和东瘿王挑衅道:“你也不问问小爷我手里的笛子答不答应!” 东瘿王扬调哦了一声,u看书 ww.uukanu 放下双臂,手掌向上,自然摊在腰侧。凤长鸣一挑眉,快速向前迈出一步,挡在何怜月面前,但听见东瘿王声音巍峨:“那我就来好好问问。” 能清晰地感受到东瘿王身上蔓延出来的强势妖瘴,像是山崩地裂,汹涌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没有人能够说出眼前这个人有着怎样的实力,而仅仅是那深不可测的妖瘴就令人背脊发麻。它的眼中投射出无数针芒一样的冷峻目光,那么尖锐,好像能刺破皮肤,深深陷入骨髓灵魂一样。 玄妃剑毫无征兆地斜斜摆在他的面前,他一愣,就看见她如此景致的侧脸:“你害怕么?” 凤长鸣讶异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回答,于是反问她道:“那你还怕么?” 有你在我就不害怕。她差点就要这么说,可是还是忍住了,她咬着下唇,有些撒娇地:“是我在问你诶。” 凤长鸣看着她,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却十分认真:“有你在我就很害怕。” 第193章 深陷绝望(上) 凤长鸣不会说情话,原因是他没有情人,没有实践的机会。而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平生就那么一个看起来还有些门道的理论老师陈昱在讲授理论课的时候他还很不知珍惜地跑去练功,所以结果就是他对于谈情说爱一窍不通。 不过男人似乎天生就懂得怎么讨好女人,这就像女人天生就知道男人会把私房钱藏在什么地方一样。凤长鸣想也没想,只是顺口说了那句话,不过深藏的意思却要人细细挖掘方可知晓,而很多人比较热衷于隐晦的东西,费些力气得到答案往往比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答案更会让他们得到满足。何怜月也是这类人,她听到凤长鸣的话语先是愣了一愣,因为没反应过来他内在的意思,不过片刻间反应过来,心就莫名的软了,像是一团棉花。她柔柔地将他望着,好像在用眼神表达什么热烈而美好的向往,凤长鸣没有看她,所以这份美好他无缘消受。 何怜月觉得,这句话大概是她这辈子听到过的最美好的情话了。 东瘿王双掌蓦地聚起一团妖瘴,是呈现浓黑色的雾状气体,周围的空气都在暗暗浮动,好像被撕裂开,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团黑气带来的压迫感。 “别动。”何怜月一愣,而说完这句话的凤长鸣已然迅雷般奔了出去,他铁青着脸,白色的元力在笛子身上微微漫开,像是缭绕的火焰,他的面前是妖界的东瘿王,便是镇妖师中的翘楚也不见得能有力与之一战,况且是他这样的低级镇妖师。 凤长鸣这样说好听的叫不畏强权,说不好听的叫不知死活。 他的速度极快,像一只长了翅膀的豹子。东瘿王眼睁睁地看着他冲将过来,竟是动也不动,凤长鸣恨意满满,手中笛子如刀,猛的向它胸口就是一记砍杀。东瘿王岿然不动,十分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年轻镇妖师,凤长鸣一击未果,动作也不停止,不断转换身位在东瘿王四面八方进行了密集的攻击,便听得敲锣打鼓一般的叮叮咚咚,不过东瘿王居然连动也不动,白白地挨着他的攻击,就好像是在在看一个绕着它与它玩捉迷藏的孩子。 凤长鸣匆匆打完,越打心里越是没有底,可是越没有底他打得越是激奋,正在兴头上,便听着东瘿王不屑的声音响起:“就这点儿能耐么?” 凤长鸣大惊失色,心中慌乱如麻,顿时掠了开去拉开距离,而不料在他向后掠去的瞬间东瘿王也同时扑过来,他面色沉沉入水,不禁加快了脚下掠开的速度,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无论他以怎样的速度后撤,东瘿王都能和他保持一样的距离。他慌了,它手上托着一团硕大的妖瘴,离他那样近,随时都能向他身上招呼过来。可是它却只是这样,明明能够扑过来却故意玩弄他似得保持固定的距离,既不接近也不让他逃离。摇晃的火影中,他清楚地看见它的瞳子,深似渊,像狼一样绽放着贪婪的色彩。最令人受不了的就是它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讽刺和蔑视。 那样的眼神一眼望进去,就好像陷入了一片泥泞的沼泽,凤长鸣有片刻的恍惚,而涔涔的冷汗在额头泛滥,狂跳的心脏昭示着他此时此刻内心的慌乱。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啊! 东瘿王眼中隐隐地泛出一丝怜悯的笑意,这笑意让他顿感心凉。他不顾一切地向后掠开,极力避开东瘿王的追扑,而东瘿王淡然地追着他,不慌不忙好像等着看他下一步的动作。可是这个关头,凤长鸣的大脑早就一片空白,哪里还能有什么动作呢? 这就是东瘿王的压迫,来自妖王的压迫,纵是当初的麒麟神也没有叫他如此慌张过! 他内心忐忑,可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团随时都能扑将过来的妖瘴却无可奈何毫无办法,东瘿王看得出他眼中的无措,忽然笑出声来:“放弃了么?” 话罢,它猛的将手迎了过去。因为两个人保持着不变的距离,根据相对性此时此刻东瘿王将手中的妖瘴推出去就好像是两个人静止站立,东瘿王站在他面前给他一个巴掌那样简单。凤长鸣面如死水,那团妖瘴就像是索命的钩镰猛的扑了过来,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那团妖瘴直直地向他胸口袭来。他慌了,在他的世界里死亡这个词一向离他很远很远,他从未考虑过遇到比他强大的敌人他会如何应对。可能是年少时太顺利,一直是同辈师兄弟之中的翘楚,师傅巩贺对他百般护纵,那时候的他简直是巩贺的掌上明珠。日后的会盟也好,与山魈的战斗也罢,他虽然尝到了不少苦头可是结果都是好的,最起码他也得到了很大的胜利。或许那时候他就被事物给迷惑了,可能在他幼年的世界里“老天偏爱我”这五个字就在他心里扎下了根。借着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他越加地放纵自己,活的潇洒自如,并不是说他不怕死,而是他认为老天中意他,不会让他死。之后与候封的那场殊死之战让他第一次尝受到了死亡这两个字带来的无措。那件事之后他就彻底明白,他并不是老天的恩宠,在老天爷的视野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你的生死你的命运,与你的作为有关,与你遇到的人有关,而老天只不过是个看戏人,静静地等待世界上最精彩的戏份。 知道了这一点他开始渐渐收敛,也知道自己是会死的,在未知面前,在镇妖师这三个面前,他是会遇到那些恐怖的敌人,是会像大多数镇妖师一样死去的。 不过将死这个字挂在嘴边对一个人的生活太灰暗。他是那种散漫的人,所以想通了之后更加释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既然大家都一样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嘻嘻哈哈大大咧咧。这些都是他在麒麟谷悟出来的东西,这些年他不仅长了一副皮囊,最重要的是长了心智,越发趋于成熟化,越发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对于生命这件事,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否则你就太侮辱这条命了。 他有多久没有想起过死亡这两个字了呢?他忘记了,只是现在在妖王的面前,他看着那团妖瘴,忽然就想到了这个两个字。他觉得,这是一种讽刺,也是一种无奈。 记得麒麟神曾经十分不屑于镇妖师,他还义正言辞地将其批判一顿,他说这个世界上,哪怕还有一个人在于天妖抗衡,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他们镇妖师。 他想着,深深地陷入到自己的狭窄思维里。那时候的他年少轻狂,无法无天,天真地像是一块玻璃,想着只要是自己想的,自己能够得到的就一定能够得到。可是渐渐长大,他仿佛明白,有些事情他想做到,可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这些事情你办不到的事情,不是因为你还不够努力,而是因为你明明努力了,却没有合适的机缘,千里马不是每天疯狂的跑就能赢得别人的欣赏,他们会以为你得了“疯马病”。 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呢?据说人死之前不都是要走马观灯将平生的事情看一遍嘛!那么他这可能就是这样,将所有的事情回溯一遍之后的总结吧! 凤长鸣闭上了眼睛,好像生无可恋似得,可是那嘴角,分明噙了不甘。 刷的一声!凤长鸣的耳边猛然传来这样熟悉的声音,就像盘古割开天地混沌那样的悦耳震撼,他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uu看书wwukansh却看见何怜月冷冷的眼眸空洞而冷峻,无悲无喜似乎一丝感情也没有,就那么直挺挺地一剑斩来,东瘿王出于防备下意识地停下来伸手防御,何怜月剑陡然势一转,生生刺向它手腕,击在盔甲上,锵的一声。 东瘿王猛的向后掠去,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它微微抬起手腕,一道清晰的划痕出现在盔甲上。它蓦地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何怜月手里的玄妃剑,脸上浮现出赞佩而又震惊的神色。它身上的这套盔甲那是紫璞铁打造而成的,按理来讲这个世界上没什么铁器能对紫璞铁造成直接伤害,除非对方也是紫璞铁,而显然面前这把黑黑的家伙并不是紫璞铁。 这倒奇怪了,东瘿王对这把剑很感兴趣,能把紫璞铁割出划痕的,玄妃剑是第一个。 凤长鸣呆愣了两秒,眼看着面前那样冷峻的何怜月,就好像巍峨的山峦般,可是她偏偏又那么瘦弱。凤长鸣可能间歇性失忆症,好像忽然忘记了前几秒所发生的事情,他涩然地看着她,迟疑地开口道:“你……” “你什么?”何怜月看也不看他,声音冷然,像是在冰水里浸泡过似得:“你这个样子,可是很英雄么?” 第194章 深陷绝望(下) 这倒奇怪了,东瘿王对这把剑很感兴趣,能把紫璞铁割出划痕的,玄妃剑是第一个。 凤长鸣呆愣了两秒,眼看着面前那样冷峻的何怜月,就好像巍峨的山峦般,可是她偏偏又那么瘦弱。凤长鸣可能间歇性失忆症,好像忽然忘记了前几秒所发生的事情,他涩然地看着她,迟疑地开口道:“你……” “你什么?”何怜月看也不看他,声音冷然,像是在冰水里浸泡过似得:“你这个样子,可是很英雄么?” 他知道她在嘲笑他,记忆仿佛瞬间又涌了过来,他猛然记起刚才颓唐的心境与自暴自弃的悲哀可笑的想法,忽然有点儿脸红。何怜月刷的一声将剑收到背后,目光炯炯看着东瘿王,声音却是递给身后的凤长鸣:“不管你作何打算,你要知道,我总是在这里的。” 她察觉不到当时自己的声音有多动人,不是温柔也不是坚定,就好像是在呢喃,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女儿心事,明明说的光明正大,又好像半遮半掩唯恐出口之后惹人笑话似得。凤长鸣呆愣了能有两秒,对面的东瘿王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小姑娘,你手里的剑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她看着它,说的干脆:“很久以前从天上掉下来的,正落在藏英谷,被我赤月教所获。” 藏英谷?凤长鸣只觉得这个地方恍惚在哪里听过,不过仔细想却又不记得了。 东瘿王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随即话题一转:“你刚才为这小子出手,可曾考虑过后果?” 何怜月不卑不亢:“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是你来扰我所管辖的地方,纵然我考虑完后果,终究也是要和你一战的。” 夜风习习,吹拂着她雪白的衣角。她娉娉婷婷地站在那里,目光如一只无暇的高贵白鹤。东瘿王忽然笑了笑:“我倒是见过不怕死的,不过还没见过送死的。” 凤长鸣从后面走上来,声音带着一种命令:“怜月,不要胡闹,它这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 “那你逃么?”她冷冷的问他,他好像被一块馒头塞住了喉咙,半天才道:“我当然不会逃。”何怜月满不在乎地瞟了他一眼:“你不逃,又何必管我?” 说完不管凤长鸣的反应,她看着东瘿王:“若是你坚持不走,那么我纵是死也不能让你在此地任意妄为的。” 玄妃剑刷的一声由身后摆了两朵剑花摆在了眼前前,她目光冷然,越过剑刃望过去,东瘿王正若无其事地瞧着她,凤长鸣心里蓦地一慌,伸手想要拦住她,她却无牵无挂地毅然冲了出去,凤长鸣的手停在半空中,连她的衣角也没有碰到,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团耀眼的白向着黑色的妖瘴冲了过去。 他心脏猛的一跳,隐隐地感到了一阵不妙。有她在身边,他是打也别扭,退也别扭,无论怎样他都觉得别扭。他一个人或战或退都是自己的事情,毫无后顾之忧;可是现在不同,他好怕自己的一个决定就改变了她的生死,他做的每个决定都那么为难,都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很多冒险的事情他都觉得不妥,这就十分婆婆妈妈。他忘了以往的自己是怎眼做的了,他的脑袋现在仿佛彻头彻尾地换成了另一番样子,考虑的不实习下一步的行动,而是该怎样才不会让她受伤。 有了顾忌,你会发现有好多东西都是可欲而不可求,可是有些时候,你希冀背水一战,而你主观却不能那么做。不是因为你做不到,而是你不想。 换句话,你不敢。 比如眼前的这耀眼的白。凤长鸣连想也没有想,在何怜月冲出的瞬间立刻抢了出去,他的速度要比何怜月快,所以几乎是和她一同袭到东瘿王的面前。她是为了单纯的攻击,而他却是怕她受伤。 这样的心理着实不适合成就一番大事,畏首畏尾,总会在当机立断的时候错过最佳时机。 面对同时攻上的两个人东瘿王一点儿压力也没有,它浑身上下都是紫璞铁的盔甲,就像一个大石块,对普通的物理攻击完全免疫,断是玄妃剑也只是能在上面制造一些划痕而已。凤长鸣的笛子与何怜月的玄妃剑,两柄武器几乎同时攻上,东瘿王从容地伸出手攥住凤长鸣的笛子,何怜月的玄妃剑正斜斜地朝它肋下刺来,它只是侧了一下身子玄妃剑便陡然走空。那一剑刺得老了,未收住势头,她由于惯性还处于向前冲的动作,东瘿王借着她的动作猛的抬起膝盖,直奔向何怜月的小腹,她吓了一跳,可是明知危险又无法刹住闸,便是一万个无奈也必须要承受这一记膝顶了,于是把心一横,准备就这么接下来。 凤长鸣发现不好,身子猛的一斜,那是跳了起来,而身体却是平行于地面,他的笛子还被东瘿王握着,于是整个身体就横了起来,同时一脚踢出,掠过何怜月的衣襟,正踢在东瘿王的膝盖上。 东瘿王膝盖受到冲击,就此一偏,同时何怜月意会,又勉强地挪了分寸,便和东瘿王错开身位,成功将这一记膝盖躲了开去。 见她躲开他欣慰地弯起唇,而马上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处境:此刻的他依然在空中打着横,由于重力原因正有坠下去的势头,而东瘿王这一膝盖只是偏了准头而已,此刻依然十分具有攻击性。他在心里哎呦一声,便瞧着东瘿王的膝盖换了反向折过来,正向他而去。躲到一旁的何怜月还未来的及松口气,便听得凤长鸣一声闷哼,连人带笛像只被踢出去的皮球般,何怜月急忙撤回去挡住趁势追击的东瘿王。东瘿王的这一膝盖太具有攻击性,凤长鸣短暂的眩晕过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他竭力在空中调整平衡,落地的瞬间瞧着何怜月和东瘿王刚刚交手,于是想也不想提着笛子逆冲上来,两个人凭借着人数优势勉强能坚持住不至于马上落败,可是那显而易见的劣势却是越来越明显。 旁边的天妖都默不作声,专心致志地看这位妖王如何一对二还这么游刃有余。 白色的元力黑色的妖瘴,穿插着白衣的黑色玄妃剑,灯火通明处,三个人打得天翻地覆,每一招都是那么玄机深藏。东瘿王力量惊人,见招拆招,每一步都是那样的平常,可是如此平常的招式却常能叫二人措手不及;何怜月招招狠辣,步步为营,一招一式华丽而猛厉,叫人忍不住为其拍手叫好;凤长鸣战斗经验最是富足,预判能力极强,常常能在转瞬之间判断出东瘿王的动作从而做出反应,当然这项技能多数用在为何怜月解围,所以常常弄的自己的防守捉襟见肘。 东瘿王也发现了这个有趣的现象,于是常常是对着何怜月虚晃一招,凤长鸣打了鸡血似得来救,自己的破绽顿时就像蚊帐的窟窿一样多,这个时候东瘿王再势头一转袭向凤长鸣,每次都能捞到不小的好处。 这一次又是凤长鸣中计跌出老远,何怜月担心他也不恋战,急忙撤出战团。 凤长鸣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早已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衣衫也破破烂烂地坏了好几处。他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可是东瘿王的盔甲实在是诡异,两个人根本没法对东瘿王造成直接的伤害。 “你怎么样?”何怜月很担心他,亟亟到他身边,眼中是漫漫悱恻,就像一条受了伤的罗帕。 “没事。”凤长鸣潇洒地一抹嘴唇,那里肿了起来,血红血红的。何怜月看着有些心疼,她当然知道很多次都是他挡在她的面前才会致使他自己受伤,她眼中忽然涨出一汪水来:“你有时候真的好傻。” 凤长鸣呆愣片刻,忽然笑出声来,挺惭愧地:“啊?是吧!我就说咱俩不是它的对手吧,还傻傻地和它打,根本打不赢嘛!真是傻!” 她啊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说他傻自然不是指这个,这个人还真是…… 凤长鸣笃定地点头,愤恨道:“必须先把它这幅盔甲给卸掉,看它长得虎背熊腰的,速度也不慢,但是攻击力却很一般,就仗着那副盔甲。” 攻击力……很一般? “啊!”凤长鸣漫不经心地:“我和麒麟神打的时候,常常没两下就被打死了,我很耐打的。” 打死了? 凤长鸣抓了抓头,有些懊丧:“这件事情以后再给你解释,uu看书 .uuanhu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家伙的盔甲卸掉。” 他声音不大,可是这最后一句还是被东瘿王听了去,引得它一阵狞笑。这笑声在这黑夜里荡了开去,越发地令人毛骨悚然,凤长鸣厉声喝道:“你笑什么?” 东瘿王依旧在笑,而且笑的越来越猖狂。何怜月和凤长鸣对视一眼,不知道东瘿王这是那根神经搭错了。半晌,它笑够了,终于渐渐将情绪平息下来,然后悲悯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那样子就好像在看两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它看着他们,充满邪性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以为卸掉我的盔甲那么容易吗?” 凤长鸣微微挑了眉,心里已经开始隐隐怀疑。作为一个妖王,它的物理防御是当之无愧的强,可是若它仅仅是靠一件盔甲撑腰,没了盔甲它便是一个废人的话,那么它还如何能够成为四大妖王之一的呢? 极其沉重的氛围,不知哪堆火的火星忽然爆开,啪的一声。一旁的东瘿王阴沉得呵呵笑了两声,继续向下说道:“这幅紫璞铁打造盔甲……可是生生烙在我身体上的啊!” 第195章 仇人相见(上) 世界上最令人绝望的消息也无外乎这样子了,而且这不是简单的绝望,简直是令人发指的绝望,这种绝望不是在你飞黄腾达的时候一脚将你踹回原型,而是在你明明就很绝望,好容易产生了一丝希望灯火的时候,它毫不犹疑地伸手给你掐灭。 凤长鸣觉得,这场战斗没法向下进行了。 月色正浓,暗风从他脚下拂过,卷起石子沙沙地响。自从东瘿王将这句话说出去后,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静的能够听见时光缓缓流过的声音。凤长鸣不敢相信这件事,或者不能相信这件事,因为一旦相信,这场仗就真的没法打了。明明就悬殊的力量偏偏还要雪上加霜在来一个绝对的防御。就好像老板安排你做一份极其艰难的任务,明明规定时间内你就不大能完成任务了,老板心血来潮又要你提前两天完成,而且还加了量。应该能够想象那欲哭无泪的表情,无助地好像整个世界都不要他了。 而有些苦你没处说。凤长鸣倒是可以向笔者抗议剧情对他的不公,而事实是笔者常常都是对抗议不予理会的。 东瘿王眼神阴冷,隐藏在面具下的脸正狰狞地笑着,面前的两个人虽然说不上惧怕,但是都默不作声,一阵宁静,好像没反应过来它这句话的含义似得。 “我觉得……”凤长鸣偏头看着何怜月,声音略有无奈:“麒麟神还真是不靠谱啊!” 何怜月闻言回望他,微动的眼波像是隔着一层浩淼的烟纹:“怎么说?” 慵懒地呼出一口气,凤长鸣垂着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便只剩了颤巍巍的睫毛,好像有些失落,他呼出的那口气仿佛也变成了一声悠长的叹息,他声音极轻:“叫我俩背了黑锅。” 何怜月看着他,嘴角稍稍翘了上去,是一个似有若无的笑,然后挺满足地道:“也好,不是你一个人。” 可是我却拉了你一起,这就不可原谅。 他看着她,眼神莫名地出现了一丝愧意。其实不可能没有愧意的,她只是个局外人,却执意要和自己一起面对,虽然这件事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然而他就觉得亏欠了她。 东瘿王呵呵地干笑了两声,是一种嘲讽:“怎么样,小镇妖师,是不是完全绝望了?” 凤长鸣微微抬眼瞄它,似乎在打量,其实他心中是有不服的,可是不服气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大的用处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纵是不服气也只不过是徒增火气罢了。 静静燃烧的火堆微微冒出青烟,被火焰一层一层剥落的木柴带着刺眼的亮光躺在那里,身下是软塌塌的灰烬。时间是一指缓缓的扬逝的沙,迷了眼睛,让人看不清来路,辨不清方向。 夜晚星星寥落,风声于瞬间静止。凤长鸣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在丝丝的冷夜中有些凉,出汗的手触到冰凉的铜笛,产生一种滑腻腻的感觉。 何怜月倒是淡然,并未有多大情绪波动,只是负着剑,一副与凤长鸣共进退的样子。 山下不知何时生了火折子,有几十个,火光绰绰如影,摇曳出一条蜿蜒的长蛇,看样子人数颇多。凤长鸣与何怜月一直在和东瘿王对峙,并未注意到这条直挺山上的通明长蛇,这条长蛇的移动速度不快,不过经过长时间的跋涉,此时也已经距离凤长鸣一伙人不远了。 冥冥之中,这将是一个转折。 东瘿王见凤长鸣和何怜月情绪低沉,不大说话,顿时十分得意。它歪着脖子,挖苦似得:“以你们的本事,能将飓焚伤城那样,也很厉害了,不过真不巧,你们遇到了我。” 它的眼睛放出冷光,仿佛那双瞳的伸出藏着一柄利剑,妖瘴缓缓在它身前强盛起来。它玩够了,已经产生了杀心,所以那双眸子远远望过去是极具威胁的。凤长鸣的心里忐忑不安,却慌张地运起元力,随时准备抵御,何怜月也刷的一下持剑身侧翼护着自己。东瘿王的妖瘴腾腾而上,就像是被被太阳烤的蒸发的墨水,泛出细密的黑色。凤长鸣想到先下手为强,于是猛然冲过去,既然这层盔甲斩不破又挖不掉,那只能就隔着这层盔甲对它造成伤害,那么企图用锋利的元力进行割裂的攻击方式自然没有用处,就好像面对一道厚厚的铁门,刀剑自然派不上用场,不过锤子就很好用。 考虑到这层,凤长鸣果断收起思若笛,同时在掌上运起元力,企图用一双肉掌对其展开攻势,用冲击来代替砍击,从而避开它这幅铠甲带来的物理防御层。 东瘿王见他收起笛子不要命似得奔来,忽然就觉得有趣起来。它自诩自己的盔甲乃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防御,他一支笛子尚且伤不到它分毫,更何惧他手无寸铁这样鲁莽地冲过来?当时东瘿王已经足够能将他这一招拦下来并施以还击,可是本着这层猫玩老鼠的心理它还是饶有兴致地未出手,而是一副得意的样子看着他向自己奔来并咬着牙向它胸口拍了一掌。 这一掌拍出,凤长鸣可是用了全身的力气,那股雄浑的力道带着劲风猛然掼到东瘿王的心口之上,交击的瞬间那紫黑的盔甲之上都泛出破碎的元力所激起的白色光潋,一圈圈漾了开去像是湖面鱼儿顶出的涟漪。东瘿王前一面还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可是下一秒整个身子猛然一颤,心口就像被一只巨锤击中,那股力量透过铠甲,漫过肌肤,渗入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剧烈的撞击似乎还有将这层盔甲带离移位的势头,可是那层盔甲是生生烙在它的身体之上的,所以顿时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毫无顾忌地涌上心头。 凤长鸣的手掌已经麻木,头发受到冲击力也散落下来。他咬着牙怒视着东瘿王,它比他高,所以他要仰着头,那双眼睛倒映着它的样子,它看着那双眼睛,忽然就产生了一股惧意,它说不清为什么,它见过的愤怒眼神多得数不胜数,可是今天,在这样的月色下,这个少年的眼神居然唤醒了它内心深处蛰伏多年的惧意,就算是妖皇谲戒也未曾让它产生出这样的不安感觉。 东瘿王有瞬间的呆愣,身体上的冲撞里也未能将它涣散的精神力呼唤回来,它就那么看着他,好像一个失忆的人在看一个陌生人,眼中饱含好奇和恐惧。 凤长鸣不知道它为什么这样看着它,以为它被自己打傻了,于是十分开心,以为自己这招对付它极其好用,顿时微微笑了出来。东瘿王看着他缓缓露出笑意的脸,忽然打了个哆嗦,略带癫狂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执着:“我要杀了你。” 凤长鸣一愣,东瘿王再次开口,不过这次多了丝愤怒,它看着他:“我要杀了你!” 能感受到东瘿王那汹涌如浪的妖瘴,凤长鸣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慌。刚才东瘿王的气场和此时的完全不同,现在的东瘿王就好像疯了一般,它说要杀了自己,那副恶狠狠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能要了自己命一般,凤长鸣脸色苍白,犹如宣纸,下意识地准备逃开,可是他现在就在它的面前,一只手还放在它的胸膛上,这样的距离,他又怎么能够逃开! 凤长鸣的眼中是恐惧,东瘿王手上有着千钧的力道,一下握住了他准备撤开它胸膛的手臂,凤长鸣一愣,但觉那只手好像被一只铁钳夹住一般,顿时动弹不得;而就在这个时候东瘿王另一只手运足了浓黑的妖瘴,毫不迟疑地向他袭去! 闻风赶到的何怜月举剑便刺希冀能拦它一拦,可是东瘿王如同发了疯,完全不顾刺来的玄妃剑,u看书ww.ukashu 当然玄妃剑也无法对它造成直接伤害,所以它就更加肆无忌惮。凤长鸣慌了,可是他毕竟战斗经验丰富,电光火石之间凤长鸣抽出另一只手向它袭来的手腕抓去,而身子猛然一窜,像是出鞘的利剑,一脚踢向东瘿王的面部,东瘿王不善近身格斗,凤长鸣却是近身格斗的好手,身体灵活异常,这样近的距离它这样一个如此困难的动作居然顺风顺水地使了出来。东瘿王正处于疯狂状态,反应本来就慢半拍,凤长鸣这一招又是如此地出奇不易,居然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它的脸上。何怜月也被凤长鸣的这招吓得一愣,当时柴堆的火苗扑啦啦响了起来,背后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东瘿王掌握妖瘴的手砸在凤长鸣迎上去的手上,顿时震得凤长鸣虎口鲜血淋漓,凤长鸣这时头下脚上,这一脚踢得东瘿王头晕目眩倒退数步,凤长鸣趁这机会将被它握住的手抽出来,反脚又是一踢,正踢在它的胸口,并借着反激之力向后掠去。 电光火石之间凤长鸣虽然虎口震裂出血,可是没被东瘿王那一下击到也算是赚到了。他落在地上,有惊无险不禁有些侥幸地轻松笑了笑:“嘿嘿,这招叫做‘乾坤倒置’!” 说完注意到何怜月面色不善,他愣了愣,一边问她怎么了一边向她的目光望过去。然那一刻,他的表情就像被巨轮碾过似得,那侥幸的笑意顿时被毁地烟消云散。 第196章 仇人相见(下) 一字排开的阵势,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成群的乌鸦停落。头上的抹额,腰间的长剑,几乎人手擎着火把,那样的装束,凤长鸣如何不识得? “呵呵,东瘿王,好身手。”那些督卫中有人冷笑道,这声音传到凤长鸣的耳朵,就像是一只蚂蚁钻了进去,痒痒的。这声音他是如此的熟悉,虽然时间已相去甚远,可是命运在冥冥之中总是给人以惊喜,是重逢也好,邂逅也罢,有时候故事没有完,你和他差着一笔旧账,那么平行的轨迹一定会在某一天碰撞到一处,想躲也躲不开。 那人站在队伍前面,一顶黑色的帽氅遮住了脸。夜风匆匆而过,胡乱的撩起帽氅的边沿,在那微不足道的空隙里,一个人的脸半遮半掩地浮现出来,欲语还休的样子,像极了夏夜浓云闪电背后,随时都能落下的铿锵沉雷。 凤长鸣一愣,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东瘿王此时早已站稳脚跟,身上狂躁的戾气虽然有了丝收敛,可是仍然凶神恶煞,听着那黑衣人略带嘲笑似的话语,它把矛头调向他,语气中带着杀戮的残忍:“候封!虽然你们灵枢府现在和我是盟友,但是我仍然随时都能杀了你!你最好给我放乖点。” 候封呵呵笑了笑,道歉似得道:“怎敢怎敢,我岂能在妖王您的面前造次呢?” 候封说话的时候微微欠着上身,看上去有些虔诚恭敬,其实那样子更像是笑弯了腰。 凤长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视着候封,急迫而又气急:“候封!你们灵枢府居然和天妖做了同盟!” 为表明自己的立场,一旁的何怜月微微向凤长鸣靠了靠。 候封没有说话,可是分明能够感觉到他的气场骤然冷了下去。面对凤长鸣的质问,候封默不作声,似乎是在酝酿某种情绪。凤长鸣看他不说话更是气愤,勃然道:“回答我候封!你不认识我是谁了么?” 好像远古的记忆渐次唤醒,候封冰冷的面目忽然解了冻,就好像在隆冬中托出一朵莲来,他勉强地笑了笑,可是情绪里却一点儿欣喜的意思也没有。干涩的笑声结束,他终于懒散地开口道:“凤长鸣……你居然没有死啊。” 闻言何怜月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凤长鸣,她想这句话可能会惹怒他的,可是凤长鸣却好像根本不关心候封的这句话,他指着候封好像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声音凌厉道:“我的死活不需要你来挂念,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天妖站到一处!” “呵呵,你的死活当然需要我的挂念。”候封的声音有些悲凉,好像历经沧桑,被风霜侵袭过似得。他缓缓地将帽氅扯下来,低沉的语调如同怨恨的诅咒:“你可还记得我啊。” 候封的脸缓缓呈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一幅挺标致的脸,只是由于情绪,深邃的眼神藏着点点怒意,腮上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当初的抹额尚在,只是现在看去少了丝俊秀却多了丝威武,这和他面上的伤疤有直接关系。他自然知道那伤疤是怎么弄的,麒麟神告诉过他,那是被他的凌空钻伤到的,他还知道他的右臂因为那夜再也无法使剑。 “为什么你还活着!”候封猛然朝他吼,声音震得火苗摇曳欲熄。凤长鸣一怔,他就倏然冲过来,左手快速地拔出腰间的霄魂。浓浓夜色里,霄魂出鞘的白光如同一道闪,撕破了这铺盖在众人面前的黑。只是一瞬间,锵的一声,霄魂剑霸道的向凤长鸣刺来,凤长鸣慌张防御,何怜月却先他一步踏了出去,手中的玄妃剑如同灵蛇吐信,将霄魂剑的剑势生生拦住。 候封一愣,有些嘲讽似得看着面前的绝色少女,不屑道:“怎么?如今又换了相好,当初的……”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偶然间瞥到何怜月手中的玄妃剑,他瞳孔蓦地睁大,好像极难相信似得,停顿在那里嗫嚅半天:“……这……是玄妃剑?!” “那么你是……”候封讶然看着何怜月,面色恍然。何怜月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快,她冷冷的看他:“说下去。” 候封不知所以,何怜月提点他:“什么叫换了相好,当初的什么,你还没有说完,说下去。” 候封先是愣了愣,随即在僵硬的脸上缓缓酿出一丝笑来,他看着何怜月,似乎有些得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候封!”凤长鸣暴吼一声,冲上来拎起他的领口:“为什么要和天妖联手?你们疯了么?” 当初的小孩子,有着倔强的眼神与非凡身手的小孩子,如今已是这般大小,竟然能够与他齐头并进了。候封被他这一拎,不禁心生惆怅,半天才极艰难地笑笑:“天妖?你说的是东瘿王?你若有本事打败它,我自然承认我疯了。” 凤长鸣的脸上露出一丝心虚的愧疚,可是手上却是不软。候封笑罢,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像是瞬间在里面长出了毒刺,他看着凤长鸣的眼睛:“整个旗安镇百姓的性命换一头老虎作为朋友,你认为这笔账不值么?”他说着,又在脸上泛出一丝奸诈:“况且梁帧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在涵江上,而且和麒麟神有着直接的关系。东瘿王正好需要知道麒麟神的下落,我们只不过是将这个消息送给了它罢了,一条消息换全镇人的性命,这笔账很值当。” “候封!”凤长鸣恨得咬牙切齿,他眼中迸出怒火,似乎要将候封吞没。可是候封只是那样笑着,笑容奸诈而狰狞。他看着凤长鸣,可是话语却是对着东瘿王:“妖王殿下,这两个人您准备如何处置?我看他俩都是麒麟神的亲信,想得到麒麟神的消息,这两个人断不可杀,可是现在这样他俩又着实固执,嘴硬的很抵死不松,依我之见需要让他们吃些苦头,挫挫锐气才好。” 候封的话音刚落,东瘿王的冲天杀气便在凤长鸣的身后骤然蓬起,候封借着他失神的功夫猛然从他手里挣脱,极快地向后掠去打算避开战团。凤长鸣也无暇去管候封的去向,迅速转身面前东瘿王,此时的何怜月已和东瘿王正面交锋,东瘿王气势凌人,本来就人高马大此刻更显魁梧。何怜月一剑刺出,东瘿王毫不避讳,伸手握住剑身。候封见状哑然挑眉,据说玄妃剑的锋利程度可削金断银,东瘿王居然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抓上去了? 他当然不知道东瘿王的盔甲乃是紫璞铁所造,坚硬程度足以抗拒玄妃剑的剑刃。何怜月见它握住了玄妃剑,下意识的回抽剑身妄图将玄妃剑抽离出来。东瘿王的握力惊人,何怜月本来就是一个弱女子,况且现在身体虚弱本没什么大力气,如此一抽之迸出千万前火花,金属撕裂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传来,搅得耳膜一阵痒痒的刺痛。凤长鸣此刻也冲了上来,双掌运上元力,如同两把铁锤,毫不客气地向东瘿王胸膛拍去。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东瘿王也学了乖,但见他双掌齐齐拍来,东瘿王身躯向前猛然一震,一股妖瘴由心口向外弹了出去。这股妖瘴只为防御,却伤不得人,凤长鸣的元力碰上这层妖瘴,就像是雪花遇到开水似得,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他一愣,只觉得这股妖瘴着实雄厚,虽然不伤人却是和城墙一般,根本打不破。而这时凤长鸣的力道已经彻底消失,这一过程只在转瞬之间,快的如同针梭。下一刻反激之力传过来,凤长鸣借着这股力量腾地老高,整个人都飘在天空,好似白鹤展翅欲飞,双手在小腹快速结着契印,翻飞的手势华丽而迷眼。 何怜月当时还没有把剑完全抽出来,而凤长鸣的暂时离开叫东瘿王得了空闲,它便可以转过头来安心对付尚在身边未脱身的何怜月。何怜月很少有这样惊慌的时候,可是东瘿王只不过在那样近的距离扭头看了她一眼而已,她就顿时脸色苍白花容失色,而大脑更是在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她半张着嘴,眼神空洞如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天幕。东瘿王毫不怜香惜玉,攥着玄妃剑猛的向自己一拽,何怜月力量不支顿时被它拉了过来,东瘿王浑身上下泻出的的杀气就像九霄穹顶落下的湍急河水,uu看书 .瞬间倾盆,都浇在她的身上,叫她心尖儿倏然一颤,东瘿王另一只手上的黑色妖瘴就毫不客气地砸了下来。 干净利落,此时此刻暴戾的东瘿王简直就是一代杀神! 何怜月已经忘记了如何反抗智久,她被吓傻了,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东瘿对她攻了过来。她的大脑就像被抹了白灰霎时空白一片,甚至连呼吸也忘记了,仿佛死神就在不远处笑呵呵地看着她,而她放弃抵抗放弃挣扎,如此沉着冷静地赴难一样! 轰的一声! 黑色的烟雾被震得四散飘飞,絮絮乱乱遮住了视线看不见人影。变故在转瞬之间,何怜月心里猛的一咯噔,但觉玄妃剑那头的力量忽然小了下去,她想也不想顿时抽出玄妃剑,没想到力量大了,身体不由得向后倒去,她就向后碎步迈了两下稳定身形,而刚退了一步她就猛的撞进一团温热里。 他看不见那团温热,可是瞬间,脑海里犹如电流通过,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心疼得要死,好像千百个小钩子钩在了心口处,她瞬间转过身去,差点就哭了出来。 第197章 败走逃亡(上) 转身的瞬间,唐突地映入何怜月眼睛中的是黑色的絮状烟雾,成群结队打着结,似乎要散开,可是却由于彼此纠缠而让散开这件事变的十分艰难。 那些黑絮盘旋在凤长鸣的周围,好像要把他包住,他的双臂擦过她的肩膀,呈拍出的动作。她正卡在他的双臂之间,就好像他想从后面抱住她,却半路被人点了穴道似得。她惊愕地转身看他,目光落在他凝滞的脸上,凤长鸣的脸上挂着一丝疲惫,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何怜月毫发无伤,她深知是凤长鸣替她挡住了这一下。她眼中忽然泛出一丝酸涩,好像包了一颗柠檬在里面,凤长鸣的手指仿佛被冻僵了,极其勉强地颤了颤,就像是抽搐似得。何怜月面容凄然,好像被伤到的是自己。 凤长鸣兀自僵了半晌,脸皮忽然抽了抽,然后目光一寸一寸地移下来,落进她瞳孔深处,然后扯出一个惨惨的笑容,揶揄似得道:“很疼啊你知不知道。” 何怜月直勾勾地看着他,鼻子向外哼出浅浅的声音,那是混乱的气息造成的。此时此刻,何怜月有好多的话想说,好多的事想做,可是事到临头,她居然一件事也做不了,甚至连安慰他的伤口一下都是做不到。她不知道她怎么了,只是这样看着他,好像在酝酿,好像心里在给自己打气下一刻就踮脚吻上去,可是她却只是这样看着他,连动都动不了,好像被他给束缚住了。 凤长鸣瞧着她,虽然身上疼得要死,却还是在脸上吃力地表现出一个十分轻松的笑。 “我说,好疼啊。”说完他猛的向前趔趄一下,几乎要跌倒。何怜月吓坏了,撇了玄妃剑迈上前来想要扶住他,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凤长鸣居然将要被她扶住的时候自己先停了下来。何怜月却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还在向前迎,于是画面变成了何怜月猛的扑进他怀里。 呼吸有短暂的静止,能感觉到心跳实实在在地漏了一拍。 凤长鸣在她头顶咯咯笑:“这么主动啊!” 虽然是在调笑,可是声音却是无限的苍凉,好像死前的遗嘱。何怜月的脸颊升起一种潮红,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时间调笑,是不是太不负责了一点? 她有些气,可是心里却隐隐地感受到一点点升起来的甜,就像发酵了似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浓,似乎要把她湮没。凤长鸣笑着,眼中露出一丝无奈的不舍,忽然双手拥住她,向怀中一紧,这个动作超出她的接受范围,她蓦地唔了一声,顿时软在他怀里。 东瘿王刚才被他的凌空杵伤到,此时跌出老远,艰难的爬起来,虽然伤的不重,可是五脏六腑也极其难受,各个器官都颤栗不止,好像有人在里面玩蹦蹦床。 凤长鸣抱着她,眼神却停在东瘿王的身上,他极艰难地笑了笑,声音苦涩:“对不起,怜月。” 何怜月被他说得不解,正疑惑,却又被他搂的紧了些,他那么疼那么疼,好像贪恋她的身体,不想放开又不得不放开似得:“我没法保护你了。” 何怜月的身子猛然一颤,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极其害怕像是要验证什么似得覆上他的后背,那动作就像是要回拥他,可是在她的手摸到他背后的时候,一股滑腻的粘滞感清晰地传过来。她吓了一跳,嘴唇抖地不成样子,她缓缓将手掌举起来,眼中是无限的恐怖,一双带着淋漓鲜血的素手在她的面前缓缓展露出来,她瞳孔蓦地睁大,心脏被人拧了一下,她张着嘴,似乎极其不愿意相信。 他的后背……他的后背…… 东瘿王刚才击中了他的后背啊! 她快哭了,手上他的鲜血兀自温热,可是在她眼里却拔凉拔凉的。她的眼神在抖,其实那时烁烁的泪光,好像随时都能成滴落下来。对她好的男人不是很多,可是也不少,譬如魏文书那个家伙。可是她的心就像是铁打的,自始至终从未心动过,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叫她的心狠狠地抽了抽,就像是一条鞭子一下一下节奏分明地抽在上面。 凤长鸣安详地抱着她,脸上是幸福。他的意识海里,白宝正心疼地嘤嘤哭着,眼泪在它豆豆粒一般大小的眼珠里簌簌,凤长鸣朝它呵呵笑,道:“白宝,一会儿把何怜月带走。” 通天蚓不依,腻上来非要和他一起走。凤长鸣脸上出现一丝疲惫:“不行,我要拖住他们,否则谁也走不了的,好了,没时间了——” 他的话刚刚落下,但觉身后一丝杀气冲过来。 在意识海里,人只不过是分出去了一部分意识,大部分的意识还在外面,所以这杀气扑过来的时候,他顿时就绷紧了神经,可是现在的他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是候封!他早就想报这一箭之仇了,可是碍于自己技不如人一直忍着,这个时候凤长鸣重伤在身又背对着自己,何怜月又玄妃脱手,被他箍在怀里,此刻不行动更待何时? 候封眼中露出贪婪的凶光,许久不曾杀戮的他此刻冒出杀人的想法时居然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就像是潜伏在草丛里的狮子看着毫无防备的角马。手中的霄魂剑嗡嗡作响,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情不自禁地和鸣一般。 好的剑向来能感受到主人的心,能与主人共进退。霄魂剑此刻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候封眈眈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忽然毫无声息地提剑奔了出去,像是一阵看不见影子的风,风丝到处剑光反射着幽邃的光瑟瑟有声。何怜月还沉在悲痛中,她看着手上的鲜血十分害怕,怕眼前人就这样渐渐冷了下来。而此刻候封已然袭了过来,左手倒握霄魂剑,侧着身子右手拍在剑托处,像是一杆递进的长枪。 一道剑光闪过何怜月的眼睛,她的瞳孔是血红一片,被这突如其来的剑光闪地一阵恍惚。她下意识里感到一阵不妙,放眼瞧去候封正挺着霄魂剑凶狠地刺了过来,她大惊失色,想也不想猛的抱着他转了个身子,并同时将地上的玄妃剑吸到手里防身。 这个时候凤长鸣从意识海中回过神,却是被何怜月抱着转了一个身。视线兜了一个大圈子,眼前的东瘿王被甩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成了怒目圆睁杀气凛冽的候封! 他背后一阵冷汗,汗水滑进伤口里火辣辣的疼,他猛地清醒过来,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转了一个圈后,何怜月此时背对着霄魂剑,似乎是准备挡下这一击。而同时玄妃剑也落在她的手里,她本能地偏着头努力地向后摆剑相阻。可是这个时候,她慌张的动作又怎样能拦住霄魂剑呢? 候封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狞笑,如此判断玄妃剑根本不可能挡住他的攻势,他只需将这一剑刺得老了,便能轻松解决掉这两个棘手的家伙!此刻,什么麒麟神不麒麟神的他都管不了了。他要报仇,他要杀了凤长鸣报仇! 他疯了似得,剑势毒辣而老练,虽然是用左手掌剑,可是其精妙程度却并不右手剑逊色多少。刺啦啦的声音是被霄魂剑划破的空气,霄魂剑霸道的轨迹上好像摩擦出了火光似得,霹雳作响。 现在那威胁十足的剑就在凤长鸣的面前,他慌了。他断不可能让何怜月替他拦下这一剑,于是用尽了腰部的力量一扭,转了半个身为,此时此刻他们两个彼此拥着侧对着候封。候封见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剑锋挪了半寸,因为他既然不能刺到两个人,那么二选一的情况下便只能选择凤长鸣了! 何怜月但感整个身子又偏了过来,于是心惊胆战地看向候封的剑锋,那剑锋此刻被恐惧渲染地异常锋利,uu看书 wuuknshu.cm 好像刚刚被打磨过似得,上面的森冷寒意叫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那一瞬间,何怜月握剑的手被凤长鸣握住,她不知所措,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她向来在慌乱面前习惯性的大脑空白,若是平常倒也能水到渠成地拿出办法,可是一旦到了危急关头她的应对能力就不争气的撂挑子藏匿起来。相比之下凤长鸣的应对能力就好的多,常常都能在她认为必死无疑的时候拿出死里偷生的神奇技法。 此时此刻,玄妃剑虽然是在她的手里,可是她的手却只是个摆设没什么大用处,随随便便一阵风都能将玄妃从她的手里吹落。凤长鸣伸手握了上去,就好像是生出了一股力量在上面,竟然是如此地合契,何怜月头脑一片空白,像是一只木偶只能被凤长鸣的手摆弄着。 而时间却太仓促,明显的,凤长鸣这个动作慢了半拍。 霄魂剑一剑挺来,锐利的剑锋轻易地刺进了凤长鸣的腹部,容易的就像一脚踩进了沼泽地。凤长鸣脸上顿时出现痛苦的表情,而同时玄妃剑赶到,由下到上猛的一挑将递进的霄魂剑从他的身体里挑了出来。被挑出来的霄魂剑在他身上恣意地划出一道由下至上的伤口,由浅到深再到浅,顿时鲜血顺着伤口淋漓而下,是根本难以想象的疼痛。 第198章 败走逃亡(下) 何怜月被这一幕一激,顿时缓过神来。候封这一剑没有得逞,脸上出现不甘的神色,何怜月当机立断猛的从他怀中挣脱,虽然一只手还被凤长鸣握着,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动作,她轻巧地转了个身猛然一个后旋踢,候封躲闪不及被踢了个正着,连人带剑向后退出数步。 踉跄的候封勉强停住,心口堵塞难受,他兀自捂着胸口缓了一缓,何怜月赶紧扑到凤长鸣身前,担心地看着他,声音都开始颤抖:“你怎么样长鸣,你挺住我带你离开。” 凤长鸣伸手挡在她的手腕面前,脸上浮现出一丝豁达,他呵呵笑:“没事。” 何怜月凝着眉看他,眼中闪闪的是即将掉落的泪水。凤长鸣不言语,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而同时,通天蚓肉滚滚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众人都吓傻了,包括东瘿王。恢复好之后它站在那里一直静静地看着候封的偷袭行动,所以也没有上前,而没想到偷袭行动之后一只大白虫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它一怔,脱口道:“是圣兽!!” 凤长鸣没有答话,一推何怜月,用劲全身力气道了句:“走!” 不知所以的何怜月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可是还没有倒在地上就提前被一个柔软的东西接住。她愕然,但瞧通天蚓用尾部将她整个人卷了起来。它的身体好柔软,被它包住的感觉就像是陷进了一床柔软的被子里,她疑惑,正死命挣扎,却注意到凤长鸣一脸欣慰地看着她,于是她不再动,只是脉脉不解地看着他,凤长鸣在微微一笑:“再见。” 她慌了,凤长鸣和她说再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不要再见,因为这个时候的再见就是再也不见啊! 通天蚓最后看了凤长鸣一眼,嘤嘤地像是祈求他和他们一起走。凤长鸣难能拿出强硬的态度对待通天蚓,他威胁地看着它,似乎已经怒不可遏:“走!” “休想走!”东瘿王知道圣兽的厉害,每只圣兽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能力,它生怕凤长鸣的这只圣兽是属于快速移动类型的,导致放跑了他们两个,于是勃然大怒冲过来。凤长鸣见状急忙转过身子来,抽出腰间的笛子冲了上去,虽然他知道这思若笛对它来讲一点儿也起不到作用,可是但愿能给通天蚓的逃跑争取一些时间。 他这一脚已经迈了出去,正冲到劲头上,忽然感到脖子前一紧,他前进的力道登时没了,好像脚也离了地,他不知所以,脸上浮现出诧异的表情。而下一刻,白光一闪,伴随着黑色妖瘴爆开的纷然,凤长鸣何怜月还有那只大虫子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除了地上余下的洞,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原来刚才那个关头通天蚓实在是舍不得凤长鸣,于是趁他背对着它,通天蚓一低头叼住了他的脖领,带着他一起挖洞离开。由于这么一顿的功夫耽误了些时间,通天蚓未及时挖洞离开,结果包着何怜月的尾部被妖瘴豁开了一条大口子,它白色的皮肤顿时被染成了一片红,就好像白饭上面浇了一层番茄酱。 此时的三人在一个石洞里歇息,白宝儿变回了猫儿般大小,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红扑扑地一片。何怜月心疼地将凤长鸣的伤口包扎好,于是它就可怜巴巴地扭过屁股露出伤口给凤长鸣看,好像在说:“你看呀为了救你我都受伤了,好疼啊你快安慰安慰我。” 展示完伤口,它就撒娇似得跳起来,目标直指凤长鸣的怀里。凤长鸣冷木看着它,在它跃到他怀中的瞬间伸手将它搡到地上,转眼间那碗番茄酱白饭就掉在了地上。 何怜月看不惯,好心的将通天蚓抱起来,一边查看它的伤口一边数落凤长鸣:“你这是干什么?是它救了你,它还受伤了!” 白宝委屈极了,在何怜月的怀里露出半张脸,一边噘着嘴一边形容伤心,以表抗议。 凤长鸣恨恨地看着它,气愤道:“你还好意思委屈?那次与山魈的战斗你忘了?你不知道顺着你挖的洞能找到的么?我叫你走你为何不听话要带上我?你不知道危险么?这样天妖来了岂不是一锅端了?” 他这一连续的反问句将它问得睖睁,就好像被连串的木头子弹打中了似得。它兀自眨眨眼,忽然意识到自己错误似得极其痛苦地摇摇头,脸上浮出自责的表情。 何怜月不知道什么是山魈,可是大致也能弄明白凤长鸣是在用以前的错误在责备这个小家伙,于是替通天蚓讲话道:“可是你又不能怪它,它是为了救你,总不能看着你死在那里。” 凤长鸣兀自叹了口气,好像极其懊悔似得。 通天蚓在何怜月的怀里躲避凤长鸣的责罚,倒也是心安理得十分自在。于是沉默半晌,整个山洞里除了妖眼子的亮光还能昭示着这里有生命外,周围的环境竟是安静地吓人。 凤长鸣犹豫半天,终于坐不住似得站起来。何怜月心惊地打量他,忍不住开口:“你要去哪里?”说完又不自觉地补了一句:“那么重的伤。” 凤长鸣眼神执着,踌躇一番,心虚道:“没什么,我想出去散散心。” 何怜月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叫住他:“你是想自己面对天妖?”她垂着眼睛,有丝清浅的激动情绪。通天蚓从她的怀里微微露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偷看凤长鸣。她极淡定地伸手抚摸着通天蚓的脑瓜,声音低缓:“你刚才也说了,天妖会从顺着它的洞找到我们,就算是我们跑也没什么用,这里没有人能够打得过东瘿王,迟早我们会被找到,然后杀死。” 她的手有条不紊地附在通天蚓的头上,可是听到了那个风轻云淡的死字通天蚓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何怜月低头看着通天蚓,可是焦点根本不在那里,其实她的注意力早就飞出好远,正向极深极远的地方想去。半天,她缓缓将焦点收回来,忽然意识到放在通天蚓头上的手掌已经半天没有动作,于是又浑不在意地继续在它的头上婆娑。 凤长鸣嘴唇动了动,好像十分愧疚似得,半天才嗫嚅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们雏萝岛原本应该能安享麒麟幻境中的太平的。” “麒麟幻境?”何怜月诧异地看着他,又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扯了扯嘴角:“为什么说是你的错?我这辈子都没听过天妖二字,今天却实实在在地看到了。所有的灾难都不是平白无故的,想来这是一劫,只是造化罢了,你这样说,可是‘贪天之功’了。” 凤长鸣静静地看着她,但觉她的话语里透露出一种碌碌无为顺受天命的想法。凤长鸣不是觉得这样的心理不好,而是他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 凤长鸣有些颓败,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仍带上了自豪的骄傲:“我是镇妖师,所以我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对付天妖,而你不同,你只是个普通人,这个担子你不需要扛。” 何怜月面色有些古怪,却笑了笑,满不在乎地:“你准备怎样扛?去送死?呵呵,反正我说过的,终有那么一天,我是……”她顿了顿,稍稍有些迟疑,却坦然地说下去:“……要把自己许给你的,所以如若今夜你选择送死,我也是不欲苟活的。” 她的语气极轻,可是一点儿玩笑的意味也没有。倒是通天蚓忽然羞红了脸,却演技颇好地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凤长鸣闻言愣了愣,抗拒似得摇摇头:“这件事……其实怜月,我是有妻子的。” 何怜月的手停住,脸上却不起波澜,可是分明能看见她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她的眼睛钉在通天蚓的头顶上,uu看书 uukashu 旋即将手上的动作又进行下去,无所谓道:“与我何干。” “所以,我不想连累你。”凤长鸣看着她,声音带着浓浓愧意:“既然我是镇妖师,那么就注定是要和天妖不共戴天的,即使是死亡也是不敢推辞的。” 气氛冷了下来,好像结了冰。何怜月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努力地保持镇定:“那你可有什么方法。你死了是没什么的,与我不过是死了一个名分而已。可是不代表你死了就能保住雏萝岛了。” 凤长鸣叹了口气,无措地摇摇头:“若是麒麟神在可能还有胜算,可是现在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这个死麒麟神,遇到这种情况居然像失了踪一样。不过你别害怕,我把通天蚓留在这里,若是天妖来了,它会带你走的,虽然不是完全之策,但最起码能保你一时太平。等麒麟神来了,它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诶,怜月,你、你哭啦?” 看见何怜月的肩膀微微颤了颤,他以为她是哭了,于是慌张地过来安慰她。何怜月从容地抬起头,眼中虽然湿漉漉地却晶莹平静,根本没有泪花。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像是起誓:“你放心,我是不会哭的。这辈子,都不会哭的。” 第199章 弃暗投明(上) 何怜月说这句话的时候,凤长鸣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虽然看着她的眼睛,可是却无端地产生了陌生感。 明明还是那个清澈见底的眸子,纯黑色的瞳盛开在雪白之中。可是她将那句话一字字说出来,好像隔着千年万年,他摸不到她内心深处的悸动,也猜不透沉在她语言下层的感情,只是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不认识她了。 “你的麒麟神,它去哪儿啦。”寂静了好半天,何怜月的声音才将这份沉默打破,凤长鸣在她身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听她问话才缓过神来,啊了一声,无奈道:“这家伙平常都在麒麟谷的,谁知道现在在哪里。” “麒麟谷?”何怜月疑声,又平静道:“它果真在麒麟谷中。” 凤长鸣给她解释:“此麒麟谷非彼麒麟谷,你说的麒麟谷在外面,而它的麒麟谷在里面。”何怜月看着他,耐心听他说完,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是也没有和他争论,只是淡漠地坐在那里,无关紧要的样子。凤长鸣说完,又忍不住似得问她:“怜月,你熟悉这里,那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何怜月移开目光,看向洞口漆黑一片的世界,想了想,不确定道:“还在少浮山吧,我们应该没离开少浮山的范围。” 凤长鸣闻言摸着下巴,作出沉思状,然后疑惑而又期待地问何怜月:“那你一个人能走丢不?呃……也就是你可认得路?”看着何怜月疑惑的眼神,他又通俗的解释了一遍。 何怜月以为他有什么好法子,于是眼中忽然燃起一丝欣喜,她微微冷笑:“那又有什么认不认得路,整个少浮山就那么大,走一走自然就找到路了。” “那就太好了。”凤长鸣神色激动,着急道:“那你快些带着通天蚓离开,通天蚓钻的洞就在洞口,一会儿天妖顺着洞口摸来就不好了。” 通天蚓使劲从何怜月的双臂里钻出来,茫然地看着凤长鸣。何怜月神色诧异,好像对他的话很意外,她垂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雪白的衣衫托着她犹如睡莲一般。 凤长鸣着急,又有些顾虑地:“怎么啦怜月,时间紧迫啊!” 何怜月神色淡然,像是隔着云雾重重,看不真切似得。她浅浅地叹了口气,幽幽道:“怜月这两个字,是我允许你叫的。” 凤长鸣愣了愣,不解其中的意思,而又听何怜月续道:“你可知道,这世上有资格叫我这个名字的能有几个?”她看着他,脉脉的眼神那么深浓:“这世界上能让我别无他求,抛弃全部誓死追随的又能有几个?” 她的目光那么炽热,柔柔地带着坚强,就像是日光下沉默飘落的栀子花瓣。 凤长鸣猛的一颤,却不知如何作答。喉咙被塞的死死地,像是一团棉花在里面,而且被口水滋润的越来越涨,涨地他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看着她,可是她的眼神太唯美,而且是那种带着质问的美,最后他只能惭愧地移开目光。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是翻滚且混乱的,好像谁把思绪打翻,又在上面彻头彻尾地践踏了一遍似得。他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像一把碧玉做的剑,放在温水里煮着,明明是如此的热烈,可是温存的背后却是略带凌厉的无暇。 忽然觉得,自己连一个女人都照顾不好,真是太无能了。 这等尴尬的境地,想不出一个具体的东西形容。而就在这样一个不可方物的气氛里,洞外忽然传来一声唐突而又试探性的:“怜月姐?” 何怜月愣了愣,她不知道这声音属于谁,因为是如此的陌生。凤长鸣吓了一跳,以为是天妖打来了,出于保护何怜月的心理他马上做出反应,准备冲出去身先士卒,可是还没有实施行动便听何怜月安慰的语气:“你这么慌张干嘛,他叫我‘怜月姐’,定然不是什么坏人。” 这一句话将凤长鸣的理智拉回来,他醍醐灌顶似得哦了一声,觉得何怜月言之有理。不过下一秒他又恍然间意识到什么,整个人都有些灵光乍现。 这声音……怎么像是在梁帧那小子身上拔下来似得? 虽然梁帧在我们面前消失了很久,可是对于凤长鸣而言无非是早晨晚上,一天都没有过去。由此可见在故事里可以万言就是一眼,也可以一瞬就是万年。 凤长鸣心中既有激动又有气愤,前者是因为梁帧这小子居然就在外面,而气愤是因为他和灵枢府串通一气将自己出卖了,这才导致天妖杀到少浮山上。 有这两层心理,凤长鸣本能地警惕了起来,因为他不知道梁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是灵枢府派出来的诱饵,那就大事不好了。 这个时候何怜月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偏着头看着凤长鸣疑惑道:“诶?这个声音……可是你徒弟梁帧?” 凤长鸣默默点头,回头应道:“应该是。”又想了一想:“我看看去。” 何怜月坐在那里未动,目送着他匆匆向外走去。她忽然想起什么,赶紧叫住他,摇了摇手里的妖眼子,看着他提醒道:“诶,这个。” 凤长鸣停住,回头看了看她,微微笑了笑,爽朗道:“你留着吧,我去去就回,要不洞里太暗了。” 何怜月看着他的样子,微微垂眼抿住嘴唇,眼角泛出一丝隐晦的赧笑,而这个时候凤长鸣早就离开了洞穴。 其实这个洞算不得深,凤长鸣没几步就走到了洞口,他刚才听到的声音不出意外就应该是梁帧的,想必是妖眼子的亮光引起了注意,他又不敢贸然过来,所以才会喊一嗓子试探试探。 可是凤长鸣还是担心梁帧会引着天妖来,所以一颗心还是悬着。走出洞口,外面只有浅浅月光,周围的物什都看不大真切,不过妖眼子的余光还能拂照到这里,所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凤长鸣来到洞外,虽然心中忐忑可是面上却强硬,他四周望了望,抱着双臂声音不大,却是清朗:“什么人?” 哗啦啦的一声,像是猛兽趟过草丛似得声音。凤长鸣侧耳一听,知道是人来了,待到要问时便听见斜前方声音起落处一声激动的:“师傅?” 呦?果真是这小子?! 凤长鸣看着声音来处,只听着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于黑暗之中梁帧小小的轮廓渐渐勾勒出来,他慌慌张张地,一下子扑到他身前,颤抖而又害怕的:“师傅你……” “是你小子!”凤长鸣打断他在他头上弹了一个栗暴,梁帧疼得要命,捂着脑袋呻吟起来。凤长鸣又疼惜似得揉了揉他的头顶,略带严肃道:“你是怎么摸到这里的?” 梁帧闻言抬头看他,神采奕奕地:“我见识过通天蚓的能力,所以我猜顺着它挖的地洞就能找到你。”凤长鸣吓了一跳,忽然警惕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刚才……” 梁帧看着他,有些愧色:“其实刚才我和候封他们……” ——他居然说候封而不是候督统? “……一起来的,可是我怕见你,所以一直藏在后面。”他说到这里怕怕地向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他:“师傅你不要打我啊!” 凤长鸣放下伸到一半的手,皮笑肉不笑地呵呵道:“放心,我怎么会打你呢?” 梁帧半信半疑,和他保持安全距离,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个事情,于是我就骗他们说那只大虫子很笨,只会向东面跑,没想到他们信了,于是他们就向东面追过去了。” 凤长鸣愣了愣,挑眉道:“向东面?万一我们正好在东面怎么办?” 梁帧轻松道:“那么多方向,我就随口一说,若是正好猜对了,那么我的运气也忒差了吧?” 凤长鸣十分受教,脸上浮现出佩服的神色。梁帧认真地看着他,uu看书 uukanh 有些心虚地说:“师傅,我……” 还没说完,便听见光线微弱的洞里传来何怜月的声音:“你们在外面么?” 凤长鸣揽着梁帧,答应道:“嗯。”又低下来对梁帧道:“走我们进去。” 梁帧傻傻地答应一声便被凤长鸣揽着后背进去,其实这一路都在想: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两个人一路进来,妖眼子的光芒渐渐盛起,照亮了光秃秃的石壁。何怜月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个人进来,笃定地点点头,平静地看着梁帧道:“果真是你,你不是回灵枢府了?” 梁帧有些语塞,尴尬的连路都不会走了,虽然看上去是被凤长鸣揽着向前走,其实是被他推着走的。何怜月的眼睛很漂亮,无欲无求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质问。梁帧呆了一呆,望着何怜月极其惭愧地嗫嚅道:“其实……我……我……”他我了半天,忽然毕恭毕敬地朝何怜月鞠了一躬,诚意满满地:“对不起!” 凤长鸣不大正经地惊呼揶揄:“啊呀呀,这是一拜天地吗?” 第200章 弃暗投明(下) 何怜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却只顾傻呵呵对着她笑。梁帧十分愧疚的看了眼端坐在那里抱着通天蚓的何怜月,又将目光转向凤长鸣,仰着头悔不当初似得说:“师傅,对不起,我错了。” 小小的梁帧站在凤长鸣的面前说出这句话,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在向家长认错。凤长鸣狐疑地瞧着他,疑惑道:“怎么了?你哪里错了说来听听。” 梁帧用极其失望的口气道:“我一直以为灵枢府是个正义的地方,每个人都是好人。可是今天,当天妖来的时候,岛主由于被麒麟神打伤无法出战……” 凤长鸣打断他:“你说什么?周案堂和麒麟神打?” 梁帧眼巴巴:“对啊。” 凤长鸣一边琢磨一边对他道:“你继续说,周案堂无法出战,然后呢?” 梁帧点点头:“于是候封带着几个督卫上前,可是都是非死即伤。然后岛主就出面与天妖王谈判,结果发现它们的目标是麒麟神,而刚刚麒麟神正好出现在这里。天妖拿岛上的百姓做要挟要其配合找到麒麟神,岛主祸水东流,为了保全镇上百姓就答应和他们联合。” 说到这里梁帧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愧疚,声音自责:“所以师傅你打我吧,今天我回去的时候把你认识麒麟神的消息告诉给岛主了,那时候我还以为灵枢府是个好地方。结果下午的时候天妖打来,岛主便把这个消息说给天妖听了,所以天妖才会来打涵江,叫你和怜月姐两个人受了伤。我是罪人,我对不起你们。” 他越说越愧疚,到了最后竟然说不下去,干脆跪了下去以示请罪,凤长鸣手快,在他膝盖刚刚弯下去的时候扶住他。他不敢相信,仰着头惭愧地看着凤长鸣。凤长鸣正色,眼中却露出绵长的宽容:“梁帧,我说过你很聪明,自然明事理,既然你能够看清,我这个做师傅的自然很开心。” 梁帧直挺挺地看着凤长鸣,心中百感交集,眼神微微荡出一丝酸意。梁帧虽然人不大,但是分得清青红皂白,在大义面前甚至比大人看得还要清楚明白。他自然知道岛主和天妖联合是为了保住旗安镇的百姓,可是祸水东流伤及涵江就是他的狠毒了。他一直受到灵枢府的灌输,曾深深地认为涵江和赤月都是邪教。可是他在涵江待过,知道涵江民风淳朴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善良美好。而赤月教的教主更是可以和对头孙本通的女儿孙思竹以姐妹相称,这样的宽宏仁义与他曾经听到的大相径庭,他终于恍悟到底谁对谁错,梁帧是个明白人,这方面转向转的特别快,他曾经也死脑筋固执过,可是一旦自己想明白他就对灵枢府产生了绝望与厌倦。 梁帧这样的人,自己钻入牛角尖就出不来,可是一旦出来又比谁都决绝,所以此刻义无反顾的抛弃灵枢府追随凤长鸣而来。 说什么为了匡扶人间正义直道是冠冕堂皇说得好听,梁帧不觉得自己此举是什么正义凛然的行为,他只是觉得自己的信仰受到了玷污,他不屑于与灵枢府同流合污。而恰巧凤长鸣就是一个将灵枢府看得透彻的人,于是梁帧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并跟过来。 何怜月看了梁帧一眼,低着头语气不清不楚:“你师父说的很对,你这样做你师父自然开心,你也不必记挂在心里。只是此地不甚安全,你能够找到的地方不代表它们天妖找不到,你师父孤胆英雄,要一个人对抗天妖,对,还有灵枢府。” 梁帧一听顿时惊慌地看着凤长鸣道:“不行啊师傅,你一个人怎么是那妖王的对手?” 何怜月只是低着头,不再插嘴说话。凤长鸣颇忌惮地瞥了眼何怜月,然后宽慰梁帧道:“你懂什么,我这叫疑兵之计,它们一看我自己出战,肯定要有所怀疑的嘛!自然不能把我怎么样!” 现在的梁帧深知凤长鸣的腹中没什么墨水,此等计策也只是一个人意淫一下罢了,于是摇头道:“这种情况下怎么能用疑兵之计?现在整个雏萝岛也没有什么人有力量能够与天妖王抗衡,所以就算有埋伏又如何?天妖王根本不用忌惮啊这个!” 这段话让凤长鸣的自尊心深深受挫,连目光都有些躲闪。梁帧继续乘胜追击:“而且师傅你还受了伤,若是不安生养伤的话又能撑到几时?” 此时凤长鸣在梁帧面前,一张嘴好似白长的,竟是一句像样的话都凑出不来。他几次都想辩解,可是还没等说便自己先折服于梁帧的论点。何怜月这个时候抬起头,看着二人插嘴道:“我认为,现在我们应该暂避一时。” 梁帧不住点头,附和道:“嗯,怜月姐说得对。师傅,我们还是先躲躲吧。” 一说躲通天蚓立马来了兴致,因为这里面数它是个逃跑的能手,若是逃跑肯定需要它出马。于是十分骄傲地从何怜月的臂膀里钻出来,神采奕奕地昂着头意在提醒众人它逃跑神物在此。 现在局势二比一,凤长鸣仔细思考了一下,疑虑道:“我们是走了,可是涵江的百姓还在山上,若是天妖搜山,涵江的百姓势必要……” “你在这里就有用了?”何怜月打断他,凤长鸣哑然地看着何怜月,下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何怜月看着面前的石壁忽而笑笑,是极其无奈的笑:“随你的便,你想怎样都可以,若是选择留下,那么就把你徒弟弄走,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梁帧大惊失色:“那怎么行?我自己走了,你们两个人呢?” 何怜月神色淡然:“你师父既然执意留下,我自然也不会走。” 凤长鸣无可奈何:“怜月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何怜月振振有词:“这不是固执,这是……”还没说完,便看见凤长鸣神色震惊浑身一抖,猛的转过身去。何怜月预感不妙,下面的话自然调转了话题:“你怎么了?” 凤长鸣神色惊恐,表情严肃,认真道:“妖瘴。” 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洞外面有数股妖瘴,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像是幽魂游荡般。凤长鸣回头对通天蚓下命令:“白宝,你带着他俩先走。” 通天蚓绷直了腰板听令,然而听见凤长鸣说只带梁帧与何怜月两个人离开时,表情忽然一变,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抗议地看着他。 梁帧声音颤抖:“是天妖吗?它们明明被我引到东面去了。” 那些妖瘴越来越近,凤长鸣知道耽误不得,也不和梁帧解释,只是亟亟道:“你们快走。” 说罢抬脚就向外走,然而刚踏出一步一道黑影缓缓踱步进来,如同暗夜布下的勾魂鬼。凤长鸣一愣,那黑影便咯咯地奸笑起来,笑声张扬而得意,梁帧惊慌失措,胆怯地向后退出一步,看着那黑影声线颤抖:“候……候督统……” 候封此时已经走到洞内,妖眼子将他数倍大的影子投在冰凉透骨的石壁上,黑黢黢地仿佛是一个黑色的巨人跟了进来。他笑够了,停住脚步,抬起头凌厉地看着梁帧,那目光仿佛生出许多的尖刺,看得梁帧面皮生疼。候封看着他,声音干脆犀利:“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心有变故,早就提防着你,看来事实果不出我所料。” 梁帧眼神翻出点点的怯懦,作为一个曾经的管带上司,此时此刻他还是惧怕他的淫威,所以心虚得很,只是向后妄图躲藏。 “所以你将天妖引来了?”凤长鸣冷冷地质问他。候封将目光移到凤长鸣的脸上,眉目间尽是挑衅:“不错,我躲在一旁看见梁帧这小子跳进了那只大白虫子挖的洞,自然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于是将天妖们叫了回来抄你的老窝。” 凤长鸣面色不善,就好像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似得气愤。候封冷笑,迈上一步离近了看着他,眼神犹如蛇蝎,一字一句十分怨毒地:“你欠我的仇,uu看书 .uunsu.om 我要加倍报回来。” 凤长鸣怒不可遏,抽出腰间的笛子迎面砍了过去,猎猎的风声有如鹤的哀鸣。候封早有准备,一边向后掠开一边横起霄魂剑回防,笛剑相交当的一声脆响。候封身形轻然如同一张薄纸悄然落地,他看着勃然的凤长鸣,从眼角荡出一丝得意:“天妖大军就在外面,我并不需要和你硬碰硬,若是有胆子何不出来较量?” 凤长鸣正在气头上,怒然到:“来啊!谁怕谁!” 梁帧慌张劝慰:“不行啊师傅。” 何怜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正倚着剑立在凤长鸣的身后。不言语,不过却很有与之共进退的架势。一个凤长鸣尚且棘手,况且现在又有何怜月,候封自知不敌,万一将这两个人惹急了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于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持着霄魂面对二人缓缓向后退去,神色轻佻,是在挑衅:“我在外面恭候二位。” 凤长鸣气急上前却被梁帧拉住,候封先是吓了一跳,然而发现凤长鸣没有顺利上前却又嘲讽地笑笑,然后带着石壁上的黑影子缓缓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201章 余意残念(上) 候封从石洞中退去,带走一丝温热,洞中瞬间气氛低到极点,令人吸气都觉得凉肺。 背后何怜月的声音缓缓响起,情绪平缓,似在丝绢上滑过:“你可想好了?” 凤长鸣怒火窝在心头,恨不得杀两个天妖解恨,可是现在何怜月在他唯恐牵连她下水,所以又显得投鼠忌器。这档口梁帧走上前来献计道:“要不我们还是躲躲?” “躲?躲不了了!” 一声得逞似得爆喝由外面传了进来。凤长鸣一怔,一股强大的妖瘴海浪似得拍过来,如果这股妖瘴真的是海浪的话,那么定会将三人砸的头昏脑涨。 这样强大的妖瘴定然是东瘿王!他还只闻其声为见其人,便本能地上前一步挡在二人的面前,身后的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东瘿王已如得水之鱼一般,快速地滑了进来,速度之快直叫人叹为观止。凤长鸣见状慌忙应对,手中的笛子如银枪一般刺出,东瘿王速度不减,只是稍稍侧了一下身子,思若笛便顺利走空。凤长鸣瞪大了眼睛,可是动作使老了又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瘿王从他的笛子下冲过来。 东瘿王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这个镇妖师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 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凤长鸣见过速度快的,武卓然便是首屈一指第一人,可是就在这一个错身的功夫,东瘿王竟然能发起反攻。凤长鸣觉得自己的视觉都受到了侮辱,因为他竟然看不清它的动作,而事实是,在这一个错身的时间里,东瘿王侧身躲过凤长鸣刺来的笛子,并同时借着这个身形踢出一个漂亮的后旋踢!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这一套动作寓攻于守,攻守的变化居然只在一瞬间。凤长鸣前一秒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而东瘿王的下一招已经袭来,凤长鸣面惨白,东瘿王这一脚气势恢宏,毫不客气地踢在了凤长鸣的胸膛上! 巨大的撞击在凤长鸣的胸膛处绽开,东瘿王脚上的妖瘴犹如朵朵涟漪泛起,凤长鸣闷哼一声,身体不听使唤便犹如被弹射一般直挺挺地跌出去。很不幸的是他身后还有何怜月和梁帧,这两个人别说是躲,便是看清也是艰难,于是稀里糊涂地被凤长鸣连累地一块向后倒去。 东瘿王呵呵地笑着,这个时候身后正好冲进来几个天妖兵,进洞看的第一幕便是凤长鸣三个人狼狈的倒在那里,于是十分开心地拍手叫好。 凤长鸣疼得龇牙咧嘴,胸口仿佛裂开,可是却仍是强忍着站起来,谁知喉头一甜,忍不住呕出一些血来。那些天妖见状更是欢快,纷纷赞誉东瘿王的威力。 何怜月从地上爬起来,抬眼便看见凤长鸣正捂嘴呕血,一颤一颤的身躯使后背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有裂出打量的血来。她看着心疼,于是赶紧起来搀着他,神着急:“你怎么样?” 凤长鸣伸出一只手来,表示自己无碍。可是怎么能无碍呢? “小镇妖师!”东瘿王抱着双臂,盛气凌人的样子,利诱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而且如今我也无心杀你,不过我听说你和麒麟神是相识,你只需要告诉我麒麟神在何处即可,我今天便放了你们三个人的性命。” 凤长鸣心口疼痛发闷,缓了半晌才恨恨道:“我是识得麒麟神,它在麒麟谷,你自己寻它便是,又为什么问我?” 其实凤长鸣最初的想法是,麒麟神所在的麒麟谷和众人知晓的麒麟谷并非同一个麒麟谷,东瘿王去麒麟谷肯定寻不到什么东西,而且这期间还能省下来大把的时间。这老麒麟不知去了哪里,一定要拖到它出现才行。考虑到这点,凤长鸣才那样告诉它。 东瘿王闻言露出疑惑的神,质疑地看着他道:“你确定?” “妖王且听我一言。”退出去的候封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神凝重。凤长鸣知道他来准没好事,于是忐忑地看向他。走到妖王近前的候封先是鄙夷地扫了凤长鸣一眼,然后在东瘿王的一句:“你且说来。”后对东瘿王正道:“麒麟谷这个地方极为特别,只有小孩子才能看到并进入,但凡是稍稍年长一点的,便是连麒麟谷的这个地方也看不见。” 东瘿王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无所谓地笑笑:“定是那麒麟老儿设下的**阵罢了,没什么奇怪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点恰恰说明了麒麟神正是藏身此处。” 它如释重负地看着凤长鸣:“看来你并没有骗我啊。” 凤长鸣心想太好了,只要是这些人去了麒麟谷便能…… 然而他忽然被什么事情堵住了思路,浑身一颤,脑海中疯狂涌出一个想法:天妖断不能进到麒麟谷中! 这想法一出来便吞没了他的理智,他想也不想,不顾一切地道:“不行,你们不能去麒麟谷!” 何怜月不知道他怎么了,心想它们去麒麟谷岂不是好事一桩?怎么他又陡生这种变故? 其实她不知道,麒麟谷中可是有一个对他无比重要的姑娘啊! 东瘿王对他这么激进的反应丝毫不感到惊讶,它眯着眼睛看着他,虽然是在笑可是却叫人悚然。它看着他戏谑道:“怎样?看你这样子可是要挡我?” 凤长鸣愤慨,心中的血液似乎都在燃烧。虽然皮肉已经不堪重负,可是那股执着的信念却根深蒂固仿佛永远都不会倒下,他义正言辞,字字铿锵:“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去麒麟谷。” 一旁的候封用嘲笑的口吻威胁他:“凤长鸣,你可别不识抬举。”看着凤长鸣的反应,他大致已经猜出来他是为了那谷中的不老女子柔昙,于是更加狂妄:“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我们只不过是去麒麟谷找麒麟神罢了。”说到此处,他眼神忽然变得狠毒,**笑地看向凤长鸣,连语气都变得莫名其妙扑朔迷离,话中带刺道:“麒麟谷中,鸡犬不留。” 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语调,凤长鸣煎熬地就像是在火中烤炙一样。他深知候封话中的意思,于是气急败坏地冲向候封势要将其毙与手下。何怜月没料到他会突然暴起,但见他的动作造成后背大片的血液洇出来,像是开了一朵大牡丹在上面。 有一瞬间,何怜月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下去,四面八方唯余那一点夺目的红,像是千万把针刺穿了瞳孔,迸出血来。 暴怒的凤长鸣是一头饿极了的狼,满目的仇恨已经将他的理智啮齿干净。他猛的扑过来,浑身上下散发的暴戾之气似乎想将候封吞掉,候封识趣地向后一挪,东瘿王不知道凤长鸣突然暴起是为何故,不过自己的动作却赶在思绪前面动手。只是简单地一掌推出,凤长鸣没有反应过来东瘿王的这一击,甚至连准备也没有,当即被打得倒飞出去。 何怜月大惊失,慌忙在他落地的时候接住他。凤长鸣不甘心,可是胸口越加疼痛,此刻连呼吸都是难事,更何况反击? 何怜月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凤长鸣,心如刀绞。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思考什么,她微微咬着唇抬头看向东瘿王,眼中的怨恨倾泻而出。东瘿王不卑不亢地回望她,忽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嘲讽的笑,道:“我竟然忘记了,这家伙是镇妖师,我怎么能放镇妖师活路呢?呵呵,当真是可笑。” 话罢当即自然地走了过来,它本来就人高马大,此刻影子被妖眼子投在石壁上,就像是一道黑布蒙了上去,遮挡住了大面积的光。候封看着这一幕微微翘起唇,东王此举定是要取了凤长鸣那小子的性命,他虽然不能亲自手刃凤长鸣,不过能亲眼见证如此狼狈的凤长鸣身首异处,uu看书.uukashuom 那也是幸运之至,怎一个爽字了得? 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东瘿王的步伐沉稳,距离凤长鸣越来越近,而他走的每一步仿佛都踏在他的心口上。他看着它的步子,恨不得上前推它一把,助它早一秒将凤长鸣毙了。 越来越近的距离,好像凤长鸣已被这渐短的距离扼地半死了似得。而这个时候何怜月的声音勃然响起:“你若敢动他,我必然杀了你。” 候封闻言一愣,不由得抬眼看向何怜月。她脸苍白,如同白纸一张,远不是健康人的嫩白,尤其是她还着了一身白裳,脸上的白就更显无光和憔悴,好像是被撕碎了的棉花揉了上去一样。她猎猎的衣角无风自动,犹如白的莲座上托出的雪栀子花瓣。 她不卑不亢,婷婷地立在那里,甚至连东瘿王都不得不被她的气势所逼得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候封仰天大笑,挖苦道:“何教主,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在和谁讲话?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妖王!”他恭恭敬敬地伸出手来做展示给她看,眼神随即变为森冷,好像连那道疤痕都在嘲笑她:“以你的本事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好笑。”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02章 余意残念(下) “若不信,我可先拿你来祭剑!”何怜月声音冷厉,眼神也冰冷起来。身后被梁帧照顾的凤长鸣躺在地上连眼睛也睁不开,只管大声地呼吸,急促道:“怜月,你要干什么。” 何怜月不说话,只是暗地里握紧了玄妃剑,脸上出现坚定的神色,没人知道她要干什么。许是她长得太漂亮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所以根本没人去理会她手中那把黑色的长剑。而就在此刻,能够看见那柄黑色的剑身上,几点微不足道的,犹血一般的粒子凭空漂浮出来。 那些粒子以极快的速度增值,就好像细菌一般一生二二生四,那速度根本不是肉眼可是数的过来的,待候封发现时,玄妃剑的剑身周围已汇集了大团的红色粒子,绕在玄妃剑周围同蝇头依附腐肉。候封蹙眉,他从来没见过这等东西,不禁吓了一跳道:“这是什么?” 头痛欲裂的凤长鸣难得睁开眼睛,却看见何怜月瘦弱的背影弱不禁风同弱柳。他看不见她的样子,只觉得她现在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是寒意凛然的,同隆冬刀风刮过冰河,拂起的细细密密的雪沙。这感觉好熟悉,不知是疲惫还是意识驱使,他眼神猛然下坠,却看见玄妃剑上红色粒子徘徊缭绕,他猛然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何怜月几乎是拼尽所有力气:“怜月!你疯了么?以你现在的身体居然还强行使用血引!?”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这并不是血引,只是剑气罢了。可是这玄妃剑的剑气可是用其主的血液铸成,何怜月身体不大好,先前的那些剑气被血引所废,化为了涵江门前的一滩血。凤长鸣虽然叫错了名称可是担心之事却是不假,这些红色粒子分明是何怜月的血液所化! 何怜月身体并未痊愈,是以从未将血导出铸成剑气,所以涵江门前一战之后玄妃剑一直是把光秃秃的黑剑。可是这刻何怜月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毅然地将血液引了出来。 她的嘴唇干裂开,像是沙漠中行走久未饮水的旅人,而那苍白的脸此刻更显颓白,像是洗的掉色的床单,连眼神也丧失了往昔的神采。她明明就十分憔悴,此刻更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病发少女,随时都能倒地而亡。 凤长鸣颤抖着声线,那么痛恨那么无助:“怜月你……” “我说过了,总有一天我是要将自己许配给你的。”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说到这里她忽然一阵眩晕,进而支撑不住几欲摔倒,还好玄妃剑有灵性,紧忙支住了她,她仪仗玄妃剑微微合上眼睛,像力竭似得,好半天才缓缓:“我不会连累你的,在你飞累了之前都不会连累你的。”她撑着剑,慢慢稳住身形,在众目睽睽之中将眼中的坚定毫不保留地散发出来:“四年前,是你站在我的身前,果今夜便是诀别,那么你的身前便交付给我吧。” 这一番话虽然从她一个女子嘴里说出来,没有半点铿锵豪迈的味道。可是字里行间那无可奈何无惧无畏地意思却被渲染地深刻而深长。何怜月犹一个贞女面对强盗,一点儿卑贱示弱的感觉都没有。 候封万万没想到她这样一个女子在生死存亡之间能够做的此大义而又决绝,试问男子在这个时候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此呢?他的目光由狠毒到惊讶再到钦佩,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生了一张倾国的脸,却长着一颗巾帼的心。果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职业适合她,要么是那宫廷深闺中高傲斯坐等英雄红帖的公主,要么是沙场上挺枪冷目叫敌人既怜又怕的红颜将军。 可是偏偏她成了教主,成了凤长鸣命中的人。 “女人。”东瘿王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句,肃然起敬道:“好胆识,镇妖师之中也没几个像你这样的女英雄。好,你这样的胆魄我不杀你,我只需取你身后那小子的性命。” 说罢上前。它本以为它的话语可以叫她放下抵抗兀自逃命,可是万万没想到何怜月正是因为它要伤害凤长鸣才此地拼命。东瘿王胜券在握,连面色都面的和善起来,梁帧吓得直哆嗦,颤声阻止道:“你别过来啊!” 东瘿王笑的更盛,连候封都不由得笑弯了唇。而呆立在那里的何怜月仿佛木头一般任凭东瘿王走过来,她的眼神停落在它刚才所在的位置,此刻已是空空也。她好像忘记了抵抗,空洞的眼神一丝生气也无。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却在东瘿王理她还有三步之遥的时候忽然燃起神智,她眼神疲惫地动了一动,咬牙道:“不行!” 东瘿王一怔,而随着何怜月的话语,她手中的玄妃剑也同时赶到。那个女人明明没了精神力,像是一个挺尸因为她早已是强弩之末,严重的缺血让她眩晕,可是她又不能倒下,她说过要站在他的前面的,她若倒下那么下一个死的便是凤长鸣。 此时的何怜月叫我心疼。现在的她连玄妃剑都拿不稳,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连目光都是飘忽的,聚焦点都由于注意力的快速流散而无法聚集到一处,只能挥着玄妃剑乱砍。东瘿王感受不到她的杀气与愤怒,她只是凭借着意志力单纯地挥舞手中的玄妃剑,若是她的精神力崩塌掉瞬间她就能倒地昏迷。可是她手中的剑气却是前所未有的猛烈与锋锐,像是一头苏醒过来的猛兽,震慑地它心魄悸动。它伸手挡在玄妃剑的剑下,便听得一声脆响,紫璞铁的铠甲当即被砍出了一道清晰的剑痕。 它愣了一愣,刚才这身铠甲曾被这柄剑砍出一道划痕的时候它并不以为意,可是这个时候眼前的女子的手上早已没了力气却能仅靠着剑气便能将它的铠甲划出剑痕,这可是多大的威力?它当时就慌了,可是何怜月像是僵尸一般,机械地挥舞着长剑,眼神却早已涣散。她每一次挥剑都会给人这是她最后一次挥剑的错觉,可是每一次挥剑过后她的下一剑都能约而至。 这是怎样的意志? 东瘿王练练躲闪,不敢与之硬碰硬。它深知自己的实力,自己乃是凭借着这一身极限防御才坐稳了妖王这一宝座,与其它三位妖王分庭抗礼。多少实力不菲的天妖都对妖王这个位置虎视眈眈,若是自己这身铠甲破了,当即便能有人上来杀了自己从而坐上自己的位置。 为了保险起见它不准备直接斗何怜月,它知道她所有的意志力来源都是他那个相好的小镇妖师,若是将他宰了她根本就是一个废人! 想到此处正欲向前,何怜月已经举起剑准备再砍,可是那动作忽然止住,软绵绵地手臂再也支撑不住玄妃剑,膝盖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跪下来。玄妃剑也很自然地掉落下来,可是她的手依然握着玄妃剑,即使这个握力已经不足以保持玄妃在她的手中。东瘿王呆了,她这是,终于力竭了么? 何怜月表情呆滞,甚至是没有表情,只是跪在那里不说话,垂着头像一个已死之人。梁帧吓哭了,放了凤长鸣蹬蹬蹬跑过来,扶住何怜月瘦弱的身体,嚎啕道:“师娘!师娘你别死啊师娘!” 东瘿王呆愣片刻,忽然露出欣然的笑意来。他远目一眼已经是有气无力昏迷不醒的凤长鸣,微微从那欣慰的笑意中绽出一丝毒辣来,它呵呵笑:“受死吧小镇妖师!” 它猛的扑过来,像是一只洪荒猛兽,目标直指凤长鸣。候封的眼中绽放出欣喜迫切的光,下一秒凤长鸣必死无疑!梁帧慌了,回头大喊:“不要!” 当时是,嗖地一声!一抹红光突然闪了过去,拦在了东瘿王的面前,剑锋直指它的胸膛,距其不过二指。 东瘿王吓了一跳,当即停住脚步,表情惊慌地看着眼前漂浮着的玄妃剑。 梁帧讶异地看着玄妃剑,他知道玄妃剑是何怜月的意念所控,若是玄妃剑尚能兀自穿行,便是她还没有死。 他开心坏了。破涕为笑地看着何怜月,小声地唤她:“师娘。” 她没有动,只是跪在那里,头发披散下来,分明是个死人。 东瘿王流出一冷汗,u看书 wwukas.co 但时何怜月分明已经没了意识,于是它释怀地呼出一口气。而就在此时,玄妃剑忽然向前窜了窜,顶在它的胸膛上。那力量何其渺小,甚至连纸都刺不破。 东瘿王呆愣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玄妃剑颤颤巍巍地向后挪了挪,蓄了蓄力道,又轻轻飘飘地顶上它的胸膛,可是仍然无济于事。玄妃剑好像极其不甘心,又无可奈何,最后干脆顶在它的胸口不动。 所有人都没有看见,一眼泪从她的眼角滑出来,也没人注意到她嘴唇一张一合,分明是他的名字。在最后的最后,她仅剩的最后一丝的意念,却还要将这份微不足道的意念浪费在玄妃剑上,让其去挡住威胁凤长鸣的东瘿王。 果今天是诀别,那么,你的面前就交付给我吧! 可是今夜,果真便是诀别。 顶在东瘿王胸膛上的玄妃剑毫无预兆地呛啷一声掉落在地上,而何怜月用光了最后的一点儿意志顿时倒下,像是雪后玉色花瓣,轰然凋零。百度一下“元域镇妖时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03章 麒麟参上(上) 睡梦中的人,就像是一座衣冠空冢,他看不见那些活着的人的坚持,也感受不到那些绝望的爱。一个酣然的人,是最有资格无情无义的,因为他们的毫不知情,就能伤你理所应当。 漆黑的视野,一点儿亮光也没有。可是忽然在那极远极远的地方,呈放射性的白色光束毫无预兆地投过来,他躲闪不及,正好被亮光击中了脸,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住光芒,躲在手臂后面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来。 那圣洁的光芒宛从天堂发出,周围飘着清新的味道,像是雨后被洗刷干净的草原。他不能说话,好像睡梦中被魇住似得。他想从这光芒下移开,可是无论他怎么走那束光都正好迎着打在他的脸上,好像那束光受到驱使有灵性地盯着他,又好像在这茫茫黑夜中,他从未挪过位置。 有水的声音。开始极轻,像是远处房顶雪融的水顺着房檐流下来,打在石台上面洼下的汀泞里。时光在这里宛静止,那些错落有致的水将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一寸一寸啮开,他的心底平静,感受不到一丝波澜。而忽然间不知谁触动了开关,那束强盛的光啪的一声消失于眼前。他睖睁片刻,像个傻子一样开始思考现在这是在哪里。 钟的声音像是跨过千里迢迢,翻山越岭而来:“长鸣。” 凤长鸣一愣,忽然从鼻子里哼出一丝嘲讽的冷笑:“麒麟神?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的。”潶言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麒麟神的声音遥遥传来,在这黑暗中弥漫了四面八方:“我是有事前来,所以……” “你哪次不是有事?”凤长鸣没好气,差点就要撕破脸皮,不过他倒真给这为尊神面子,竟然还能控制自己尽量保持心平气和:“我一开始说要人界,你将梁帧之事托付给我。好,这关系到我柔昙姐,我心甘情愿地做了。然而这档子事做完我准备走的时候你又叫我帮你转移涵江,这我也没有怨言,毕竟我是个镇妖师,这些都是我的分内。可是你呢?你这个缩头乌龟!看看之后发生了什么?你要我一个巨圆徊迨秩死嗳闷渥约悍17梗墒翘煅戳酥竽慊挂涫峙怨勐穑砍ぢ逭嫒耸逼诘哪愫拖衷诘哪阌惺裁辞穑磕憔湍敲聪不短颖苁遣皇牵拷癫唤鑫铱焖懒耍瘟乱步罱チ耍饩褪悄泖梓肷瘢憔褪钦庋鋈俗宓哪干竦拿矗磕阏庋纳裼钟惺裁醋矢褛俪ぢ逭嫒撕头蓟旧瘢课夷敲聪嘈拍悖墒悄隳兀恳欢u搅耸虑椴豢赏旎氐牡夭侥悴呕嵯稚恚缓笞鲆桓龉诿崽没实木仁乐魇遣皇牵 ? “长鸣,你冷静一下。” “我不能冷静!”凤长鸣不知道麒麟神在何处,只是对着空气乱喊。他那么不甘,那么抓狂,他对着无际的黑疯狂咆哮:“告诉我麒麟神!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么!我凤长鸣,我他妈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到头来还要她站在我的面前!” “那是你没有力量。”麒麟神声音威严,像是一块巨石砸了下来。凤长鸣浑身一颤,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怒不可遏的激动顿时被按了下来,就像被打了一针速效镇定剂。他眨眨眼睛,忽然无比颓废地跪下来,眼神涣散无欲无求,他的身子晃了晃,怅然地垂下头,忽然绝望地摇摇头,冷笑着自暴自弃道:“呵呵,我没有力量。我是废物,我凤长鸣就是个废物。”说到最后,已然声音哽咽。 “我可以给你力量。” 听着麒麟神的话,他猛然一怔,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好像重拾了信心,那双眼睛忽然绽放出异样的色彩。麒麟神威严的声音响起:“何怜月已经不能再战,我可以给你力量。” 他看着那虚空的黑暗,像是一道幕布遮住了他的眼睛。麒麟神一字一顿:“我愿意成为你的圣兽。” 时间的齿轮咬合在一处,我看见凋零的花瓣随风而逝,冷飕飕的风裹挟着花香一路疾驰而去,好像八百里加急传达什么信件似得。那缕冷香在我背后渐行渐远,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回头也抓不住它们。眼前的黑暗破碎殆尽,像是被人千刀万剐破开。呛啷一声干净利落的声响带走了这残留的最后一点黑暗与馨香,我看见跪在地上的白衣丽人摇摇欲坠最终倒塌下去,像是一座大厦于顷刻间崩离。梁帧哭喊着要扶住她,她垂了下去,好像失去了全部的机动力。她微微仰着面,凌乱的头发里露出惨白的脸,眼睛轻合,好像睡着般,密鸦羽的睫毛从那双妙目中延展出来,安静而俊俏。 我喉头一紧,竟是不忍直视过去。身后的时光兀自流淌,丝毫没有同情地你追我赶地流淌。我立在这湍急的时间洪流中,竟然感到一丝无措与悲恸。 孩子的哭叫横亘在这狭窄的洞穴里,没有人上前劝一劝他,好像没人要他了似得。即使今天下太平,我沐浴着阳光在就着茗香在几净窗明的午后写到这一幕,还会感到那忽然涌来的痛楚,一点儿也不唐突,因为我知道,这伤已成定局。 候封的脸上是从容的笑,他只是想今夜除掉凤长鸣已是人生中的一大快事,可是没想到机缘巧合连赤月教教主也一并除了,这真是大快人心,想到此不禁愈发开心。东瘿王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歪在梁帧怀里的何怜月,脸上浮出讶异的神色,它从来都觉得人是此的渺小,哪怕是那些自命不凡的镇妖师也不过是些牙齿磨得尖了的蚂蚁而已,可是这样一个人,她不是镇妖师也没有什么力量,就靠着自己手里的一把剑,却能战斗到这个地步。 是因为****吗?它不懂,那是西惩王关心的事情,它并不感兴趣。 渐渐消失的力量,就像春日里缓缓吐出的翠绿,你不知它何时出现。可是一旦于千万种颜色中将它们识辨出来,那么这绿早已是势不可挡。 原本昏迷的男人此刻站起,同一棵挺拔的劲松,浑身上下皆散发出深沉超拔的无前力量。那些丝丝缕缕的力量不可捉摸,倒更像是雨后清晨的薄雾,弥漫到各个角落里,连瞳孔鼻子也不放过。那种力量源源不断的传过来,透过肌肤穿过血肉直击灵魂。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甚至是见多识广不可一世的东瘿王,此刻也面容苍白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凤长鸣! 凤长鸣弓着腰身,将头埋在散乱的黑发里,一股暴风雨般的力量隐隐地在他的躯干中冲撞。他抑制不住这样强大的力量,于是掩着面极其痛苦地抽搐着,就像犯了癫疯的病人。东瘿王感到奇怪,面容隐隐露出不安。凤长鸣在它面前,极其痛苦地长长地拖出一个啊字,同时一股火红瞬间爬上他的肌肤,那深埋在肌肉下面的红色就好像血液在燃烧似得,他整个人都在抖,隐约间能听到血管中的血液滋滋沸腾的声音。 随着那红色越来越浓,凤长鸣也越加痛苦,最后坚持不住竟然跪在地上死命地撕扯自己的皮肤,不锋利的手指在身上抓出一道道的血痕,好像要将血管里的什么东西抠出来一样。而瞬间他动作一颤,身上的红色又在转瞬之间变为淡蓝,犹汪洋的颜色取代了火红呈现在他的皮肤之下。他好像被这蓝色抚平了伤痛,于是释重负地连续呼出好几口气,只是身上依旧是惯性地抽搐。 东瘿王瞧着这一幕,不知道这家伙发了什么疯。不过将死之人能够释放出这么大的力量,它觉得不妙,于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黑色的妖瘴凝在手心里同一把蜿蜒巨刃,绽放出猎猎的杀气。它的目光集中在凤长鸣的身上,这一击斩击过去,uu看书 ww.uukanshu 凤长鸣定然身首异处! 砰地一声! 地表凭空燃起一道火墙,熊熊的气势从洞顶一路泻下来,就好像挂了一道火红的帘帐。东瘿王大惊失色,前冲的动作被这道火墙所阻止。它看着这道火墙,心里猛的一咯噔,多年的记忆于此刻漫上心头,它眼神颓败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开什么玩笑?” 站在火墙面前的东瘿王恼羞成怒,尽全力将手中的妖瘴挥了过去,它眼神通红,不知是被惹怒了还是被这道火墙所折射成的。巨大的妖瘴瞬间将火墙撕开一道口子,刷的一声砍过去,裂开的火墙于瞬间弥合。它能感觉到妖瘴真真实实地砍了过去,就像撕开一张纸那样简单容易,它紧着眉头,手还因为动作而停留在火墙之前。东瘿王正兀自发愣,冷不防一道迅速犹闪电的黑影从火墙里窜了出来,它一惊,下意识地想抽回手臂,可是一抽居然没抽回来,他讶异地发现那道黑影居然是一只手臂,从火墙里探出来,只有半个小臂,正铁钳一般箍在它的手腕上。 东瘿王吓了一跳,但觉从这只手臂上传来的力道源源不断深不可测,令它动弹不得。百度一下“元域镇妖时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04章 麒麟参上(下) 火墙后面傲然的笑声如同从天边升起,它浑身一抖,难以置信看过去。火墙渐渐变得稀薄,就像是快要熄灭似得,一只脚从火墙那边探出来,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在场的所有天妖都不知所措地望过去,候封更是脸色惨白,如同蜡纸。 笑声越加强盛,凤长鸣披着头发缓缓从火墙那边走过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如暴雨般倾泻出来。东瘿王觉得自己如此这般太过没面子,于是咬着牙将另一只手挥了上去,凤长鸣不疾不徐地伸出掌来,十分轻松地将它的拳头包在里面。 东瘿王难以置信,那双错愕的眼睛犹如风中的旌旗颤抖不止,惊起了圈圈的涟漪。凤长鸣缓缓抬起头,笑声配合地由洪亮到低微,在完全抬起头来的时候那挑衅的笑声戛然而止。 东瘿王看着他,忽然露出恐慌的神色,脱口惊呼:“水火双瞳!麒麟神!” 凤长鸣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奸邪的笑,那笑意仿佛被人操控一般,虽然是从他脸上表现出来,可是分明在那笑意背后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力量。尤其是其如火焰般熊熊燃烧的左瞳,如泉水汩汩涌出的右瞳,伴随着那诡异的笑更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上古妖魔,降临于世只为屠戮杀伐。 凤长鸣用一双诡异的水火双瞳看着东瘿王,呵呵道:“好久不见,东瘿王。” 他根本不是凤长鸣!那傲慢的神色和威严的声音,他分明是麒麟神的人型化身! 东瘿王大惊失色,猛的一抬脚踢过去,凤长鸣下意识地以手格挡,东瘿王顺势将被钳住的手臂抽出来,同时向后撤出一段距离。 梁帧惊恐地看着凤长鸣,他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师傅,可是又不得不信,于是将信将疑地道了句:“师傅?你是师傅么?你快救救师娘啊!” 他如此一动,何怜月失去支撑颓然一歪,梁帧急忙伸手扶了过去,将她扶正,然后颇为期待地看向凤长鸣。 东瘿王注视着凤长鸣半天,忽然不屑地笑了笑,抱着双臂傲慢道:“麒——麟——神,你躲了这么些年,今天总算舍得出面了?这些年可是让为兄好找,自从那日败了你之后你便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原来是龟缩在这儿,小日子可真是快活啊。” 凤长鸣抬起头看它,水火双瞳带着森森寒意,表情却是不屑一顾:“哦?看来你们天妖还是挺忌惮我的么!不过说实在的,我倒是很想知道,我这个幻境,你们究竟是怎么解掉的。” 东瘿王看着他,脸上浮出一丝怅然,略微有些悲伤:“你消失的时候,与你一起消失的还有一个我们天妖一族的智星,妖皇的……” 它说到一半,凤长鸣忽然狰狞地叫了一声,东瘿王狐疑地看向他,但见他的脸上浮现出不满的抗拒表情,咬牙切齿口齿不清地:“救怜月……” 他的水火双瞳在瞬间转换成普通的瞳色,又于瞬间转换成水火双瞳,每转一次他的脸色就变化一次,速度之快比川剧的变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双手成爪,半张着嘴,露出两排狰狞的牙齿,好像极其煎熬似得。东瘿王静静地看他半天,当见他彻底稳住水火双瞳之后才缓缓露出奸邪的得逞笑意。 凤长鸣气喘吁吁,像是刚跑完千米赛跑一样,垂着肩膀,有气无力地:“说下去。” 东瘿王笑笑,冷冷道:“麒麟神,你这样借宿于凡人的身体,可还适应?” 凤长鸣一怔,眼角浮出一丝愕然,却佯装镇定:“什么意思?” 东瘿王摇摇头,无可奈何似得:“看得出,这个凡人是抗拒你的吧?你强行压制住这个镇妖师的意志又取而代之,难道不觉得麻烦?何不直接现出真身?呵呵,还是说,你遇到什么情况,根本无法现出真身?” 凤长鸣不安地看着它,面色却是强硬:“少说废话!”话罢,凤长鸣手中忽然燃起一堆火焰,熊熊的火焰绽放出妖异的红,水火双瞳忽然变得锋利。东瘿王瞬间警惕起来,摆起架势准备迎敌,凤长鸣同时一掌推出,那堆火焰顿时膨胀开来,就像是含苞欲放的花蕾,少顷,那膨胀的火焰忽然炸裂开,于那裂缝中一条火龙呼啸着窜出来,张开血盆大口,直挺挺地朝东瘿王撞过去。 东瘿王动作极快,瞬间跃开躲过,那条火龙便撞向石壁,顿时化成千万朵火浪爬上石壁,硬生生地咬掉了一层石皮才缓缓熄灭。 东瘿王落定,讶异地看着背后惨不忍睹的石壁,忽然钦佩地笑笑,道:“龙火燎原,不错嘛麒麟神,这些年来功夫一点儿也不生疏。” 凤长鸣一对儿水火眸子格外引人注意,东瘿王看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便想到那个时候的麒麟神,虽然它和麒麟神早已是百年未见,可是那双独特的眼睛还真是让它记忆犹新。 它不知道麒麟神为什么要霸占着这个少年的身体而不是以实体出现,从刚才的表情里,它大致推断出麒麟神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这直接导致它不能以实体现身。神灵借用人类的身体来显圣,这被称作为神降。神降会大大地将真神的神力抑制住,同样也会对被寄宿的身体造成很大的压迫。凤长鸣已经是强弩之末,无论是体能还是精神力都无以为继,麒麟神选择这个时候神降,唯一的好处就是将凤长鸣的排斥反应降到最低,因为这无异于在压榨凤长鸣不堪的躯壳,凤长鸣的身体超负荷运作,很有可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命丧黄泉。 东瘿王朝他笑笑,眼神有些怜悯:“麒麟神,你倒真是狠心啊,你这么做就不怕这个小镇妖师死在你手里?” 凤长鸣眼神冷厉,火色的瞳孔似乎要喷出火来,水色瞳孔也是泛滥汹涌。他振臂仰头,左侧忽然现出一个硕大的火团,同时他的右侧出现同等大小的水团,火团与水团不断旋转膨胀,有少量的火焰和水流被甩出来,就好像戏台上青衣飘扬起来的水袖。凤长鸣微微蹙眉,忽然变得认真起来,严肃道:“那才要抓紧杀掉你啊!” 话音落地的瞬间,那两大团旋转膨胀的水火球居然猛的缭绕开,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了过去将它撞碎了似得,凤长鸣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像;他身旁忽然碎掉的圆球弹射出万点水滴,千朵火花。定睛看时,那火团已经面目全非,水团也变得飘渺莫测,虽然是散乱无序的,可是在那混乱之中却散发出一股刚猛的力量,像是迎面砍来的刀所带起的刀风。 东瘿王看着那两团逐渐变化的水火,忽然倒吸一口气,煞有其事地喃喃道:“这个……” 还没说完,凤长鸣已闪电般奔袭过来,雷霆般的速度叫它措不及防,东瘿王大惊失色,而凤长鸣双手各握一团烈火,眼神犀利,毫不客气地张开双臂,两只手臂犹如两把扫帚般合扫过来。东瘿王没来的及躲闪,被两团大火生生击中,巨大的力量在东瘿王的身体上炸开,那两团火仿佛长了腿,一接触到东瘿王的身体便立即揉身而上,瞬间弥漫了东瘿王的身体,将它整个包在里面。东瘿王后知后觉地后退而去,同时震出一道霸气的妖瘴来,东瘿王的妖瘴极其霸道,顿时就将身上的火扑灭,它还保持着向后退去的动作,如此轻松便破解掉他的攻击,它有些得意地弯唇笑了笑,而这一个笑意刚刚到达嘴角便僵住了。它惊慌地抬起头,只见凤长鸣不知何时已经跃起在半空中,双手抱握着一団翻滚的水,它的眼中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凤长鸣大喝一声弓腰将水团砸了下去。 那水团虽然看上去只有西瓜大小,可是真真正正地砸下去却能见到那惊人的水量。东瘿王只感到全世界的水都砸了下来,还是从九天之上落下来,汇成一股落下来的。东瘿王被砸地头晕脑胀,顿时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说来也怪,uu看书ww.uuknshu 目测那么大的水量本应该会将这整个山洞湮没的,可是这些水一触碰到地上居然就立即消失不见,等到水全部落地之后,洞里的地面居然干干的,一点湿潮也无。 众天妖都惊呆了,其中尤以候封为甚。曾多少时日他们灵枢府还踌躇满志地想着有一天擒到麒麟神,喝其血来延年益寿,如今一看当初的想法着实太异想天开。在麒麟神面前,那个不可一世的东瘿王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而灵枢府连这些天妖都不是对手,更何况这样强大的麒麟神? 候封脸色苍白,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实在是太蠢了。忠贞地效命于周案堂,却不知周案堂这些年来的抱负志向只不过是个耗尽一生也捉摸不到的空梦罢了。就像是海市蜃楼,给人以向往,叫人萌生冲动与幻想,可是那份美好却永远也得不到。 那么他这些年的碌碌穷生,又是在效忠谁?宋节与宋尧,还有那么多死去的督卫兄弟,他们的死,到底有何意义? 他睖睁地看着前方,可是目光却不知道聚焦在了哪里。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迷茫过,仿佛一头离群的羔羊,独自行走在荒凉的乱石岗中。 第205章 逆反压制(上) 坐在地上的东瘿王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意识,而凤长鸣又再度携火攻上。东瘿王有了准备,本能地想站起来,可是由于凤长鸣的攻击速度太快,它无法完成整个动作,于是只能以半跪的姿势反手拍出,当时一团巨大的妖瘴喷涌出来,像是黑色的火焰。东瘿王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表情里容不得半点马虎,那团妖瘴也是实打实不搀半点虚假的,十分强大的妖瘴! 对攻的瞬间,红色的烈焰与妖瘴激飞而出,巨大的冲击将空气压榨出噼啪的声响。时空仿佛被点燃,能清楚地看到交击处那一片薄薄的断层,一层水膜,将视线分割成错乱的几个维度。凤长鸣神色僵硬,面对一个极其强悍的对手他丝毫不敢怠慢;而处于下风的东瘿王更是屏息凝视,因为稍不留神就有被击倒的可能性。它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有多少天妖死在它的烈火燎原怒水淹吞之下,此时此刻,当它独自一人面对麒麟神的时候,它竟然感到一丝力不从心。 已经三百余年,这些年里它从未过过一天太平的日子,除了平定妖族内部叛乱便是击讨人族,抵御魔族和防备神族。可是麒麟神却龟缩在这里享清福,难道它这么些年马不停地征战厮杀,居然还比不上它这样一个安逸了几百年的神吗? 越加膨胀的自尊心使它的力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发,凤长鸣本来就是被麒麟神所控,自身的力量受到了很大的抑制,所以东瘿王一旦认真起来他居然就有些不支,于是本能地撤离战团。东瘿王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由半跪的姿势站起来,却听见背后传来天妖的惊呼声:“大王,小心!”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东瘿王错愕地仰头看去,但见凤长鸣飘飘然落在地上,不久前的水团和火团此时此刻分列左右,居然都变成了麒麟的样子。那只火色麒麟遍体通红,身上熊熊的烈火弹射出刺目的火光,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连瞳孔也是火色的,火舌窜出来,将空气烧的灼热。水团变作的麒麟虽然看上去温柔些,可是那通透的身体却仿佛蕴藏着极大的能量,叫人望而生畏。 凤长鸣傲慢地翘起嘴笑笑:“时间刚刚好。” 东瘿王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你刚才是在拖延时间以便弄出这么两个东西?” 凤长鸣的脸庞绽放出期待的异彩,不屑道:“多说无益!” 梁帧怕何怜月受到波及,这功夫已经连拽带拖将她拉到一边去了。 凤长鸣胸膛宛海波浮荡,后背的狰狞的伤口处此时被一层水膜覆盖上,并没有血流出来。他身旁的两头巨兽咆哮嘶鸣,喉咙源源地将撕裂般的声音送出来。东瘿王警惕地看着这两头巨兽,这两只麒麟均一人高,和凤长鸣平起平坐,那凶猛的眼神恶狠狠地瞪向它,或摇头或刨踢,蓄势待发十分具有威胁性。它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凤长鸣一指东瘿王,嘴角傲然地翘起来,下令道:“杀!” 刚说完,他脸色忽然一变,水火眸子顿时变成了寻常的样子,他弯着腰,表情狰狞,像是极其痛苦的,咬牙切齿声音低微地喃喃:“救怜月……” 东瘿王看到空当,它知道这是凤长鸣本体在抗拒麒麟神。麒麟神一心想对付自己,而凤长鸣却担心那个女人的安危。它眼角露出一丝侥幸的笑,想不到到头来居然是这个女人帮了自己的大忙。它不由分说,直接杀了上去,脸上是凶狠的表情,巨大的黑色妖瘴像烟雾一般将它整个包在里面,它的双手握着两团雷霆般炸响的妖瘴,映地整个山洞到处都是无边无际的黑烟。凤长鸣此刻还弓着腰,瞳色不断地来回变换,那是凤长鸣和麒麟神在做着生死的对抗,眼看着跃在空中的东瘿王便要冲杀过来,千钧一发之时他猛的仰起头,一对儿水火瞳子明闪妖异,他额头已被汗水打湿,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他咬着牙,仰头瞪视着东瘿王,极其费力地:“杀过去!” 话罢,两只巨兽便像牢笼里挣脱锁链一般,瞬间嘶吼着冲了过去。两只巨兽气势汹汹,一股毫不掩饰的强大力量顿时压了上来,连周身的气气压都好像在瞬间高了起来。当时是,火麒麟袭其右侧,水麒麟攻其左侧,一水一火各有攻守。凤长鸣抱着头蹲在那里形容痛苦,根本顾不上这里的战况。而这里的两只麒麟倒真是十分为麒麟神长脸,两只麒麟不断躲闪,火焰灼烧,水波冲袭,直叫东瘿王大感棘手。 按理讲,水火不相容,在五行里水也是克火的。可是以前我们就曾经说过,麒麟神的水火是不互相消减的。这就很匪夷所思,因为你能看见水火交错在一起的神奇画面。这两只麒麟并不是中规中矩的麒麟,因为水火向来都是无形的,火麒麟的身体常常因为火焰形状的不规矩而多一块少一块,水麒麟则是波动性的。所以往往是东瘿王一掌裹着妖瘴拍过去,火麒麟被击中的那块儿火势登时熄灭不少,然而随即别处的火焰又能蔓延过来。不过火麒麟的整体大小是不变的,所以这么一来它还是有损耗;而水麒麟虽然攻击性较火麒麟逊色不少,然而恢复力却是火麒麟难以匹敌的,有时候东瘿王击中全力攻击水麒麟,几下子便将其打得面目全非,而眨眼间那些零星的水又能聚拢回来,一点儿影响也没有。东瘿王一时被这两只巨兽缠住,竟然深陷其中无法快速脱身。 被遗忘在那里的凤长鸣兀自痛苦,脸色难看,只是那眸子变换的频率却是越来越低,到最后终于完全变成了水火瞳子,不再变化。 看来凤长鸣的精神力最终还是被麒麟神压制住了。 凤长鸣大口地呼吸,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打湿,就像是落了水刚刚被救上岸似得。梁帧躲在角落里安顿好何怜月,怯生生地向这边看。此时的凤长鸣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他深知这不是是他的师父,虽然身体还是可是“内在”却早就不是了。从他和东瘿王的对话里他大致也能猜得出来是麒麟神占用了他的身体,此时此刻他只希望自己的师傅有朝一日能够回来,只要他没有事情就是万事大吉了。 筋疲力尽的凤长鸣蹲在那里,没了力气般,极费力地移开目光看了东瘿王一眼,只见东瘿王和两只麒麟兽难分难解,于是释怀地长舒一口气,低头恨恨地自言自语道:“小崽子,你这是要造反?现在除了我没人能够对付得了东瘿王,刚才若不是你,我联手两只麒麟兽势必要将东瘿王击溃。现在可好,为了压制你的精神力叫我此疲惫,凤长鸣啊凤长鸣,你这家伙真是不讨喜啊。” 东瘿王力战两只麒麟兽,根本无暇旁顾其他的事情。有的天妖护主,冲上来想替东瘿王解围,可是不是被烈火烧死就是被湍急的水柱钉在石壁上穿胸而过,一时之间战况僵持不下。时间一久,东瘿王在力量上有所损耗,而火麒麟也在个头上大打折扣,结果仍是难分高下。 有的天妖觉得直接冲上去无非是充当炮灰,不迂回过去将虚弱的凤长鸣斩杀掉。这个计划一经提出便得到了众天妖的一致好评,大家纷纷赞成。为了避免人多醒目,天妖短时间内选出了两只天妖,一只作掩护,必要时需要作出牺牲,而另一只不惜一切代价将凤长鸣干掉。这两只天妖背负着众天妖的全部希望,远目百米开外的颓丧的凤长鸣,心中激动不已。 这山洞不是特别宽敞,东瘿王和两只麒麟神兽在中间已经割据了大片的地盘做战场,它两个简单商量了一下路线,便蹑手蹑脚的贴着石壁挪蹭过去。 巧的是两只麒麟兽并没有注意到它们两个,正与东瘿王斗得酣畅。当然也有可能是注意到了,只不过有东瘿王在两只麒麟兽分身乏术。 两只天妖十分激动,贴着石壁一点点儿蹭过去。它俩心惊肉跳地注意着两只麒麟兽的动作,又时不时地瞥一眼凤长鸣。当时凤长鸣无比颓废地坐在那里,垂着头,看不出什么,只是能够感到一股近似于死水的感觉。两只天妖不大一会儿便穿过了东瘿王和麒麟兽的战斗圈,于是亟亟地朝凤长鸣奔过去。u看书 ww.uukansu.o 凤长鸣毫无防备,像是一个老人丧气地坐在那里。梁帧注意到那两只天妖,生怕凤长鸣被两只天妖暗算到,于是尖声提醒道:“师傅小心!” 两只天妖吓了一跳,它们两个可是亲眼见到凤长鸣刚才的厉害,虽然他现在颓丧,可是并不排除他的力量尚存。做坏事的人向来都是心情忐忑,一旦被人将奸计戳破,哪怕其有力量作恶也变得魂不守舍了。 这就是为什么在抓捕坏人的时候一定要喊:“别跑!站住!”虽然这句话在广义上来讲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但是这样喊喊一来壮自己的胆,二来把坏人吓个半死,也还挺有用处的。 两只天妖顿时呆愣在原地,表情紧张,半张着嘴不知道何去何从。凤长鸣闻言缓缓地升调啊了一声,声音懒懒的,像是刚睡醒。 他将头慢慢抬起来,无力地看向那两只天妖,表情疲惫。 而那双眼睛,此时此刻分明是人类正常的瞳色!百度一下“元域镇妖时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06章 逆反压制(下) 两只天妖对视一眼,忽然心照不宣地拍手庆贺起来。凤长鸣的水火双瞳是拜麒麟神所赐,一旦他的瞳色变成一水一火,那么他整个人便是麒麟神,力量毁天灭地十分可怖。可是现在他只是人类的眸子,那么这意味着麒麟神的意志已经被凤长鸣压制住,而凤长鸣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 天助我也!两只天妖喜出望外,眼中荡漾着得逞的笑。凤长鸣目光呆滞,无力地看向两只天妖,其中一只天妖气势十足地上前一步扼住凤长鸣的咽喉,将他提起来,无比奸邪地笑看着他,脸上遍布残忍与恶毒:“小子,你可让我们吃了好多的苦。” 凤长鸣由于气息不畅脸色通红,使不出一丝力气的双手扳住它的手腕,妄图将其掰开,可无奈自己的力量根本无能为力。梁帧着急,想也不想地奔过来,大声叫喊道:“放了我师傅!” 扼住凤长鸣的那只天妖不屑地翘起嘴,眼睛扬上去,轻蔑地看向兴冲冲地跑过来的梁帧:“找死。”另一只天妖上前一步,抬起一脚踢向梁帧。梁帧人小,又没什么功夫底子,极其干脆地被其被踢到了一边。那只天妖忽然笑笑,看着狼狈跌倒在那里的梁帧,脸上浮出轻蔑的笑:“只有这么点微末功夫也来找死?杀你都脏我的手。” 话音落去,便听着咔嚓的一声响,是头颅被硬生生折断的声音。 碧绿色的液体就像喷泉一样喷涌出来。那只天妖对梁帧施完暴,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这温热的碧绿色液体溅了一脸。它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睛蓦地睁大,惊恐万分地缓缓转过头去看向凤长鸣,整个身体都呈现出抗拒的姿势。 曾经扼住凤长鸣的天妖此刻脖子已被扭断,整个脑袋都耷拉下来,只有一点儿血肉相连,手却还在凤长鸣的脖子上来不及扯下来。鲜血从它脖子处的裂口处喷涌出来,凤长鸣的脸上和衣服上都已经被绿色的血液波及到。 它在死的时候还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幕,眼睛瞪得大大的,是恐怖到极点的样子。可是这恐怖就此僵在它的脸上,随它一起到了另一个世界。 凤长鸣威胁地看着另一只天妖,骄傲地仰起头,那双水火眸子无比引人注目。他脸色浮出嘲讽的笑意:“你说脏了谁的手?” 那只天妖慌张地向后退去,怕得要死,它指着凤长鸣,声音颤抖:“水火双瞳……麒……麒……麟……” 还没说完,凤长鸣一个侧身闪过。只见一道黑影擦了过去,那只天妖闷哼一声,而先前扼住凤长鸣脖子的天妖没了支撑轰然倒地。 与之一同倒地的,还有那只天妖的双臂。 它不敢相信地低头看去,地上躺着的分明是自己的一对手臂。只是一瞬间,那么快,痛觉似乎还没有传到它的大脑。它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地上自己的一对手臂,那对手臂如此突兀地躺在地上,像是从来都不属于自己的似得。 半晌,它忽然回过味来似得,脸色苍白,膝盖也软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它知道它完了,在麒麟神面前,它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 它无欲无求,眼神颓败。身后风凤长鸣脸色不善,傲然地站在那里,手上延伸出一层薄如蝉翼的水膜。这层水膜形状如刀,而事实上它的锋利程度是普通刀剑所不能比拟的,就是那层水膜刚刚要了那只天妖的一对手臂。 梁帧讶异地看着这一幕,惨白着脸,嘴唇颤抖,连自己刚才跌倒造成的伤痛都无心顾忌了。 凤长鸣也不回头,向后一甩手臂,那层水膜倏然脱手,如一柄飞刀,白光一闪打着旋向后面飞去。梁帧慌张掩住眼睛,便听着头颅被割掉的声音,刷的一下,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声。 梁帧知道,那只天妖已经死了。他想象着它头颅被割下来的瞬间鲜血狂涌的画面,于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两抖。 凤长鸣看着东瘿王与两只麒麟兽,但瞧那只火麒麟已经不成气候,早已无法对东瘿王造成威胁,不多时便会被东瘿王一举歼灭。而到那时水麒麟也坚持不了多久,虽然它复原能力极强,可是一旦在其复原之前再来一次重击,那么水麒麟也将灰飞烟灭。 它本想着与两只麒麟兽一齐进攻,那时东瘿王将万万不是对手。可是不料凤长鸣耽误了它太多的时间,这两只麒麟兽全部成了拖延时间的工具,着实可惜。可是现在叫它再变出这么两只麒麟兽已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好歹现在两只麒麟兽尚存,能为他添个助手。凤长鸣不敢耽误时间,立马窜了上去加入战团。东瘿王与两只麒麟兽打得僵持,刚刚有了点顺手,想不到麒麟神立刻补了上来。麒麟神的战斗力原本在这两只麒麟兽之上,可是凤长鸣消耗了它太多的神力,叫它的力量下降不少,现在勉强和水麒麟持平,而火麒麟现在越来越虚弱,已经不足水麒麟的一半。 纵是这样,麒麟神的加入依旧使战斗倾斜。很明显体力流失过大的东瘿王已渐渐不支,饶是它的紫璞铁的铠甲能挡住一些伤害,然在这三只麒麟强大的攻势面前它也只落个只有防守而无进攻的份,而这防守也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东瘿王面色凝重,但见周身的杀机越来越重,它孤身一人力敌三只麒麟极其危险,无时无刻不面临死亡的危险。战事一边倒过去,时间拖得越久东瘿王越感到不妙,它心头已经隐隐地冒出一丝着急的意思。三只麒麟继续攻上,燎原的火势配合着湍急的水流冲刷,凤长鸣左手火刃右手水刃,如一个执掌天下的人物,水火双瞳浮现出勃勃杀机,似乎能于片刻间将东瘿王斩为两段。 形势逐渐明朗,三只麒麟气势汹汹大有围歼之意。东瘿王左躲右闪自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而此刻的火麒麟已经越加虚弱,模样只有雪豹般大小。东瘿王灵光一闪,卖了个破绽,这破绽正好被水麒麟抓住,只见它一股水枪喷来,正砸中它腰侧,它只觉腰侧一疼,就好像被一只铁锤砸中了似得。它咬着牙忍住疼痛,直奔火麒麟而来,火麒麟的力量大打折扣,自知不敌有意逃脱,可是无奈速度根本不敌东瘿王。这危急存亡的时刻,东瘿王知道自己已是背水一战,于是使出浑身解数,周身妖瘴猛的膨胀起来,它右手与头平齐,一股巨大的妖瘴如同陨石在它的手心里盘旋,黑色的妖瘴绽放出层层叠叠的光,吞噬掉火麒麟所释放的火焰攻击。 东瘿王怒目看着火麒麟,火麒麟毫不示弱怒吼一声,露出森然的火焰獠牙,就像是火舌窜了出来。凤长鸣意识到不好,连忙上前补救。火麒麟垂死挣扎,整个扑了过去妄图与东瘿王同归于尽。东瘿王大喝一声,将手掌中的妖瘴逆着火麒麟冲过来的方向猛然推过去。 黑色妖瘴带着巨大的冲击迎面驶来,火麒麟整个人如同被暴风撕碎似得,全身上下的火焰都倒卷纷飞,东瘿王面色凝重,毫不客气地继续挥臂下去,火麒麟的身体于瞬间破碎成无数不规则的火苗。 那画面就像一大捧火柴拼凑出了一只麒麟的模样,却不知被谁家小孩子一脚踢翻了,无数支火柴散乱出来,还没来得及熄灭,纷纷扬扬地如同天空绽放的烟花。 凤长鸣同时赶到,将火刃劈了出去,可是为时已晚。东瘿王转身横臂接下这一击,火刃砍在它的手臂上,激出无数的绚烂火花。 东瘿王大口呼吸着,虽然疲惫,然而头盔之后的眼睛却绽放出得意的神色:“小菜一碟。” 凤长鸣凝眉看它,水火眸子蓄着满满的怒意,他咬着牙,恨不得上前将它撕碎。 对峙如同强行遏制住了运行的时间,u看书 ww.knsh 两个人互相看着,各自揣摩着对方的心思,考虑下一步的对策。麒麟神这功夫忽然一怔,脸上浮现出抗拒的表情,那双水火眸子忽然淡了下去,呈现出黑色的眼底,就像是一层黑色的幕布被蒙上了蓝色与红色的轻纱。 东瘿王知道这是凤长鸣的意志抗拒麒麟神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这个时候往往也正是麒麟神的意识受到压迫不堪一击的时候。东瘿王见状猛的探出右手去握住了凤长鸣的左臂,凤长鸣仰头看它,那双眸子此刻变成了正宗的黑色,他表情狠厉,就像是被忤逆的尊王。东瘿王同时左手握拳挥出,如同一只流星锤舞了出去。凤长鸣不躲不闪,顿时被砸中右脸,整个人如同流星般倏然飞去。 “师傅!”梁帧眼睁睁地看着凤长鸣从高空中斜斜地飞落下来,心急如焚地狂奔过去。可是自己的速度实在是太慢,凤长鸣都已经撞到石壁又跌落下来他却刚刚迈了两步。顿时,他就像是被闪电击中似得,极其绝望地站在那里,也不动,眼泪就那么涌了出来。 他的师父伤痕累累地躺在那里,像个死人般。而他的身边,此时此刻刚好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如同沉睡似得,不声不响。 第207章 最终绝杀(上) 梁帧第一次体会到万念俱灰是个什么感觉。 昏迷不醒的何怜月,身受重伤的凤长鸣——亦或是麒麟神,被东瘿王干掉的火麒麟,所有的战斗力在顷刻之间化为飞灰。此刻只有水麒麟孤军奋战,就像是战场上最后的战士,固执的扶持那杆象征着阵营的大旗。 梁帧扑通一声跪在那里,瞪得圆圆的眼睛开始有液体肆无忌惮地流下来,他不敢相信,甚至是不能相信。他的师父,瘫痪在废墟里,就像是被战火燃烧的碎片掩埋起来的死尸。 候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忽然漫出了一丝嘲讽的笑,他微微眯起眼睛看他,语气不乏得意:“小梁帧啊,你居然会和这种人勾结。”他伸出一个手指指向凤长鸣,突然笑出声来:“还认他做师傅。梁帧,你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梁帧不去看他,胸膛由于嗫嚅而上下起伏,就像是青蛙鸣叫时的声囊。他不说话,目无旁人地低着头,像是在忏悔,而那紧蹙的眉毛又是在抗议,抗议这世道的不公与老天的偏护。 东瘿王虽然破火麒麟退麒麟神,可是这一系列的动作也叫它元气大伤。它看着眼前的水麒麟,虽然以它现在的实力还是有资格与其一战并获胜的,可是它思考再三,还是转身对众天妖命令道:“打道回府。” 候封愣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大获全胜之时要这么急着撤退,他看着东瘿王劝慰道:“为什么现在要撤退?还有这只水麒麟呢,而且还有麒麟神,它也……” “麒麟神的真身不在这里。”东瘿王冷冷地打断他,他面色僵冷,不知所措。东瘿王看了他一眼,道:“麒麟神只是神降于这个镇妖师的身上,如今镇妖师已死,麒麟神的神识自然消失。不过听说它在麒麟谷,我猜它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无法以真身出现。” 它顿了顿,煞有介事地道:“容我回去休息两日,亲自去麒麟谷会一会它。” 它的话语落去,众天妖都应声撤出洞去,只是候封的动作略显迟慢。东瘿王只是下令部下走,自己却是看着梁帧的方向未动,它想了想,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似得,无奈的摇摇头,最终下定决心离去,一转身便看到犹豫不前的候封。它饶有兴致地抱起双臂,头盔后面的声音冷漠:“你在想什么?” 候封被这声话音唤回思绪,他诧异地看了下东瘿王,又狡黠地笑笑,回问道:“那妖王您又是在想什么?” 东瘿王低声哼了一声,满不在乎道:“我在想,要不要杀掉那个小孩子。” 候封心头微微颤了一下。它虽然那么风轻云淡地说杀掉一个人,可是他却亲身感受到它说话之时从魂魄中透露出来的杀意与狠厉。而且目标还是曾与自己想相处很久的梁帧,他不由得有些胆寒。然而他故作镇定,微微瞥了梁帧一眼,转向东瘿王道:“那妖王是不准备动手了?” 东瘿王倒也干脆:“那只水麒麟不来找我的麻烦正合我意。” 它回过头看向水麒麟,水麒麟站在不远处,就像一个门神一般,既不上前也不后退,秣马厉兵耸立在那里。 “虽然杀掉那只水麒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最终目的只是一个小孩子,我觉得不值当。”东瘿王淡淡道。候封不知为何忽然安了心,他微微垂着眼,低声说道:“如此,那……” 还没睡说完,他忽然注意到什么,不禁眼睛发直,隐隐露出不解的目光。东瘿王注意到他的变化,于是漫不经心地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然而,也是一愣! 早就应该死掉的凤长鸣,此刻,居然缓缓地支撑着坐了起来!? 他表情痛苦,仿佛全身上下都在流血,在东瘿王与候封的注视中,凤长鸣如同一个血人,一点一点,勉强地撑坐起来。 竟然没有死? 可笑,这点伤痛对于在麒麟谷的历练,可还差得远呢! 梁帧听到那边有异响,于是不解地抬起头,却看到凤长鸣正吃力地挣扎爬起,他吓坏了,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于是狠劲揉了揉眼睛,发现凤长鸣已经坐了起来兀自喘息,他仍是不敢相信,声音由于激动而变得颤抖:“师……傅?” 凤长鸣的头发从两侧披落下来,明明已经筋疲力尽行将就木,却还是固执地用抖如筛糠的手臂向地下一撑,整个人颤颤巍巍地立起来。 从他开始决定站起来,自始至终目光都锁定在何怜月的身上。她平静地躺在那里,就如同西方童话里的睡美人。凤长鸣摇摇晃晃蹭过去,到她身边之后又缓缓地蹲下来。他目光中带着一股歉意,就像是带给何怜月的罪魁祸首是自己一样,他眼角微微有泪花闪动,手指颤抖地抚上她鼻子下面,良久,那沧桑凝重的脸上忽然漫上一丝如愿,于是他缓缓地将胸口积压的一口气排解出来,眼角轻轻地扬了上去。 候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猛然脱口道:“凤长鸣?你居然还没有死?” 凤长鸣转头看他,痞里痞气地笑笑:“这点儿伤简直是在挠痒痒。” “找死。”东瘿王怒不可遏,猛的就要扑过来,而它不动水麒麟不动,它刚刚有了上前的冲动水麒麟立马挡了过来,汹汹地和东瘿王对峙。东瘿王顿时迟疑了一下,毕竟它对付水麒麟还是要费些功夫的。 候封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打算摧毁他心理,于是道:“凤长鸣,如今的你已不是麒麟神,麒麟神尚且不是妖王的对手,况且你一个凡人?呵呵,你若头像乖乖前来受死,我定会给你个痛快,若是抵抗那么最后是怎么个折磨死法可就尚未可知了。” 凤长鸣微微笑笑,是那种特别娟狂的笑。他回手将何怜月的玄妃剑抄在手里,低眉细细打量它的剑身,那些绯色粒子盘旋在它身侧,是何怜月的鲜血。 他仿佛自言自语:“麒麟神那个混蛋,若是怜月死了,我这辈子都跟它没完。”他仰起头,看向候封,一边起身一边自我辩解道:“我和麒麟神不一样,我只是想叫怜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麒麟神却霸占我的身体,意在与东瘿王决一雌雄。”他一步步走过来,蹒跚的步伐就像是喝醉了一般,可是眼神却是坚定无比,好像带着极其强大的力量:“我不喜欢杀戮,也不怕被杀,你们可以将我千刀万剐,可是你们不该伤害怜月。” 候封看着一步步逼来的凤长鸣,洗脱嫌疑道:“赤月教教主是自讨没趣螳臂当车,和我们无甚关系。妖王已经说放她一马了,她是为了你而死的,你可怪不到我们。” 凤长鸣情绪低沉,仍是一步步过来,眼睛里是满满的职责与悔恨。他忽然无由地伤感起来,连声音都嗫嚅开:“是我的错,我知道。在窘迫与绝望的时候,怪不得天也怪不得命,只是,我还是不够强大。” 水麒麟见到凤长鸣一步步过来,忽然重拾信心,变守为攻,极其疯狂地冲向东瘿王,东瘿王眼疾手快,迅速回防。这期间凤长鸣面不改色,玄妃剑斜斜地指向地面,磅礴的剑气忽然腾起,就像是沸腾的水花,他的声音无比坚定和狂傲:“我要变得强大,我会变得强大。从今往后,任何人伤不得我背后之人;如若不然,犹如此石!” 他猛地一挥剑,玄妃剑铮的一声厉响,宛如高空中苍鹰哀鸣,红色的剑气刷的一下激飞出去,霎时将洞顶悬垂下来的锥形石块劈为两半,轰隆一声砸在地上。 候封呆愣住了,他觉得此刻的凤长鸣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他根本无法将记忆中的小子与眼前的人融为一体。 根本就是两个人! 激战中的东瘿王也不由得被他的气势吓到,uu看书 .uukash.om凤长鸣本身倒是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只是他透露出来的那股寒意,犹如不会融断的坚冰。而凤长鸣本身也是如这坚冰一般,似乎不会死掉,只要他活着,他的怨气活着,你就永远无法安生。 怒气冲冲的凤长鸣注视着东瘿王,那一瞬间,东瘿王只觉得周身都有暗器扑面袭来,它及其艰难地躲过水麒麟的攻击,惊魂未定中惴惴地望了凤长鸣一眼,凤长鸣铁青着脸,就好像阴霾爬了上去,遮住了他本来就阴冷的脸。它极力回想他原本的模样,然而无论它怎样努力都是徒劳。面前的凤长鸣来的如此真实且犀利,就像剖开胸膛见肝胆,血淋淋的画面会让你骤然间忘记当初那一方完好无所的胸膛。 东瘿王吓了一跳,而水麒麟又再度攻上,东瘿王错身躲过的一瞬间,凤长鸣的身形猛地一闪,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了它的面前。东瘿王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凤长鸣,凤长鸣阴冷的目光就像是狂风骤雨前的阴云。 东瘿王有一瞬间,眼神陡然间变得错愕。它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人是以怎样的速度到达自己身侧的,他浑身都是血,红的绿的,像是掉进了染缸。而他那凶狠无情的目光,竟是不带一丝感情。 第208章 最终绝杀(下) 凤长鸣平端着玄妃剑,目无表情地将剑抵在东瘿王的胸膛上。玄妃剑的剑气传上来,叫它的心脏猛然颤了颤,它头盔下的脸色已不能用难看二字形容,它完全是傻掉的,脸躲也不知道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长鸣的脸,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叫它无法移开。它不知道那种情绪是什么,很久很久以后的一天在它生命的最后一刻,它终于知道这种情绪的真实内涵。 恐惧。 来自心底,发自肺腑的恐惧。 凤长鸣不说话,闷着头猛地向前将玄妃剑刺了进去,巨大的力道叫东瘿王意识到不妙,它有意躲避,然而无奈玄妃剑已经彻彻底底地刺了进来,已经刺到它的肌肉里。它咬着牙伸出双手去握剑,凤长鸣却暴吼一声,猛地发力,东瘿王整个人都向后移了出去,玄妃剑继续刺入,最后将东瘿王整个人都钉在石壁上! 东瘿王痛苦的呻吟声漫了出来,在空寂的洞中徘徊不散。洞外的天妖听见之后大惊失色,慌慌张张跑进来,结果看到东瘿王被钉在石壁上,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候封不知道东瘿王为什么不躲开,就算东瘿王伤痕累累,就算它已经无力为继,可是刚刚那一下它明明有能力避开的,却为什么好像是心甘情愿地接下了这一剑? 凤长鸣的脸贴近了它,眼神涣散且萧条,沾满血斑的干枯嘴唇及其艰难的动了动:“你杀不掉我,我就会杀了你,我凤长鸣说到做到。” 东瘿王看着他,身上的伤痛加上心里的羞辱叫它愤怒到了极点,它猛地一震,将所剩无几的妖瘴激发出来,顿时黑色的层层涟漪荡了开去,将没入它胸口的玄妃剑生生逼了出来,并同时将凤长鸣连人带剑激出好远,直直地撞到身后的石壁方才止住。 东瘿王及其迅速地反手捂住胸口,碧绿色的血从它的指缝中渗出来,洇染了大片的紫璞铁,而没有了玄妃剑,东瘿王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开始缓慢的贴着石壁向下滑去。几个天妖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东瘿王搀扶起来,七嘴八舌地进行慰问。 梁帧见东瘿王中了剑失去了抵抗,胆子顿时打了起来。他望着被东瘿王震到一边昏迷不醒的凤长鸣心中十分焦急,于是三步并两步跑到他身边,单键凤长鸣紧皱着眉头,他战战兢兢地探了探他的鼻息,索性还有气,于是骤然间放宽了心。 “可恶!”候封怒不可遏,东瘿王如此实力居然被凤长鸣打败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明明差一点就要干掉他了,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残喘不管么? 他还没有行动,倒是几个天妖抢先一步,怒气冲冲地扭过身看向凤长鸣,蓄势待发想要一哄而上将凤长鸣撕碎。梁振环顾一圈那几十双雪亮亮的透骨目光,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虽然极怕却仍是坚定地保护着凤长鸣,义正言辞道:“不许你们伤害我师父!” 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水麒麟咆哮地冲过来,挡在梁帧和凤长鸣面前,威胁地看向众天妖。水麒麟的突然介入叫那些天妖直打退堂鼓,它们深知这只水麒麟的厉害,一时之间竟然无动于衷进退两难。 “罢了。”东瘿王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像是远古传来的叹息:“你们斗不过这只麒麟的,本王现在亟需休息,这只麒麟不会贸然进攻,你们不用去管它。” 候封脸色一变,急匆匆地:“可是……” “可是什么?”东瘿王也不看他,声音低迷:“怎么,凡人,你是想忤逆我么?我现在是没有战斗力了,可是我只需一声令下,手下妖兵须臾之间便能灭了你灵枢府。” 候封阴着脸,及其不愿地咽了一口,喉头不安地滑动一下,又倏而看向东瘿王。这个时候几只天妖已经搀着东瘿王向洞外而去了。他踌躇一番,然而终是开口:“既然你有此实力,那为何不诛了水麒麟,杀了凤长鸣?” 东瘿王被搀着蹒跚地向外走,也不停顿,好像及其随意似得:“区区一个镇妖师而已,犯不着兴师动众,我的目的是麒麟神,而不是这样一个凡人。” “呵。”候封挑衅地笑出来:“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重伤了你?” 东瘿王身形明显一僵,就像是叫人抽了一鞭子,尽管如此它却仍然假装气定神闲,浑不在意道:“大意了。” 它波澜不惊,形容泰然,然而内心里早就恨得咬牙切齿,只恨自己力不可支,已没有能力再对付那个水麒麟了,更何况在水麒麟的庇护下杀掉凤长鸣呢? 刺入它胸口的那一剑将它整个身体都贯穿了,坚硬无比的紫璞铁裂开一道阴森的口子,血液汩汩地涌出来,像泉眼一般。它至今也不能相信,凤长鸣刚刚那一下轻轻松松地破开了紫璞铁,刺进了它的身体里面。还有刚才自己鬼使神差的那一顿——那个时候它完全是失控的,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只是被凤长鸣所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玄妃剑刺进它身体的那一瞬间。 它不知道一个凡人怎么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他只不过是个镇妖师而已,可是死在它手上的镇妖师早已是不计其数,其中武功修为在凤长鸣之上的更是多如牛毛,然而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镇妖师能让它产生这样的情绪,除了凤长鸣。 呆滞与愣怔,那是束手就擒的绝望。 如果有下次,它一定会杀了他,不顾一切地杀了他。 东瘿王越想越生气,气血上涌猛地咳出来,呕出一大滩血。候封目不斜视,手握霄魂剑拧着眉头盯着凤长鸣,似乎心有不甘。水麒麟兢兢业业地拦在凤长鸣的面前,教人们难以靠近,梁帧正在凤长鸣面前干着急,无奈凤长鸣不省人事,像是死了一般。候封深知凤长鸣没有死,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上前一剑将凤长鸣毙命,可是碍于水麒麟的力量,他根本无法做到。 东瘿王的咳声在他背后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候封着实舍不得离去,仍然固执地站在原地,露出不甘的神色。 梁帧见凤长鸣许久都不曾清醒,心里十分害怕,然而一撇头偶然间看到站在那里的候封,整个人一愣,他以为候封是要伺机对凤长鸣不利,于是整个人都开始警觉起来,然而转念一想有水麒麟在候封不敢妄动,于是又放宽了心。 候封见梁帧看向他,于是将目光从凤长鸣的身上转移到梁帧的身上来。梁帧和候封相处时间甚长,对于梁帧来讲,候封是他的伯乐,上司与兄长,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梁帧竟然不由自主地矮了半头,原本伶俐的嘴也开始打结,于是很没有底气地将眼神移到一边,嗫嚅道:“都统你还不走吗?” 候封用质问的目光看向他,声音嘹亮:“走?去哪里?呵呵,梁帧,说句良心话,我平日里虽然没有叫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但是自认也待你不薄,灵枢府上下更是待你恩重如山,否则你也只能在乡间做个耕夫走卒,如此恩情你转眼便忘得一干二净,可曾有过半点良心?而眼前这个人只不过是个匹夫,仗着自己会些妖术就骗你做他的徒弟,而你居然就这么乖乖就范了。梁帧啊梁帧,我一直夸赞你聪颖过人,是未来灵枢府的架海擎天,可是如此看来实在是我错了,你可以和这种人沆瀣一气,也别想有什么大出息,建什么丰功伟业了!” 候封和恨铁不成钢的说完这句话,语句中隐隐的透露出一丝惋惜之意。梁帧垂着头,像是就接受批评的小孩子,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沮丧道:“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又能怎样呢?” 他忽而抬起头看向候封,u看书ww.uukanu.co候封阴着脸,脸上的伤疤无比狰狞。梁帧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无奈,情绪莫测地开口道:“我一直都是心向灵枢府的,也一直以为督卫是英雄,而督统则是英雄中的大英雄,这一点我一直深信不疑。可是出了灵枢府之后,我去过涵江也到过赤月,大家似乎都及其讨厌灵枢府,我知道我们是敌人,所以他们说出这样的话很正常,那时候我还是心向灵枢府的。可是自从听到过师傅的话我就开始徘徊,难道灵枢府真的像外界传言那样行苟且之事么?后来我亲眼看到麒麟神,它明明是个守护神,可是我们却硬要说它是凶兽,要喝它的血延年益寿,更令人气愤的是天妖杀来的时候,我们打不过居然就俯首称臣,甘当天妖的走狗。这哪里还是我想象中的英雄?你可曾见过这样窝囊的英雄?” “住口!胡言乱语,大逆不道!”候封气的腮部狂抖,红彤彤的眼睛似乎要迸出血来,梁帧呵呵地笑了两声,仿佛是自言自语:“我一直都错了,还好我及时地醒悟了。其实人人所向往的灵枢府根本不是创造英雄的地方,他只不过是披着梦想的华装,培养效忠自己的爪牙罢了。” 他看着候封恶狼一样的暴戾眼神,心平气和。 “我不想和灵枢府再有任何瓜葛了。” 第209章 圣兽麒麟(上) 凤长鸣记不清多少次是这样浑浑噩噩地醒来,全身麻酥酥地,像是被雷劈到似得。他费尽力气抬了抬眼皮,可是眼皮沉重,根本抬不起来,于是他只能这样闭着眼睛,形容痛苦。在这漫长的痛苦中,他的手臂渐渐恢复知觉,有温暖的触感从那里传来,像是一颗软玉,滑腻腻的。 “长鸣。” 好久,不知从哪里传来这样一个声音,温柔而又凄惶,让他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一探究竟。 是……怜月么? 他缓缓张开眼睛,朦朦胧胧的视觉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瘦弱的身影,可是他看不清,那轮廓太抽象,他只能判断出那是个女孩子。 “长鸣。”她又叫他名字一声,声音迫切。凤长鸣的听力好,虽然现在视力没有完全恢复,但是耳朵确是灵敏,迅速判断出这声音的主人,于是既惊又喜地笑出来,声音微弱:“怜月?真的是你,你没死……还是。” 他忽然不敢说下去了,连语气都微乎其微:“我们都死啦?” “我……我不知道。”何怜月没有底气,忧心忡忡地看着凤长鸣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我看见你躺在我身边,我好高兴,可是,我又好害怕。” 她说着,眼神不由自主就软了下来。可是凤长鸣连她的轮廓都是勉强看清,这样微妙的眼神他根本无福消受。他嗯了一声,安慰她道:“我没事了,你怎么样,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何怜月摇了摇头:“我很好,你别担心。现在只是你,你要快点儿好起来。” 凤长鸣打包票:“我答应你,马上就好。”说罢就要逞强撑坐起来,何怜月急忙搀住他,面色匆匆:“你躺下,都这个样子了还乱动。” 凤长鸣一只手撑着地,另一条手臂被何怜月架起来,坐在地上。他呵呵笑,看着何怜月渐渐清晰的轮廓:“你看看,我完全好了不是?” 何怜月还没有说话,凤长鸣的表情却忽然一愣,撑在地上的手难以置信地抓了抓,何怜月看着他的脸色,疑惑道:“你怎么啦?” 凤长鸣将撑在地上的手举到面前,捻了捻,有些激动地道:“这是……水?我们的下面,是水?” 他开心坏了,低下头去观察,但见底下通透一片,犹如明镜。何怜月在一旁附和道:“对啊,我还奇怪为什么我们站在水面上不会掉下去。” 凤长鸣欣喜地抬起头,看向上方红彤彤的火天,差点就要叫出来。 天空为火,地面为水,这、这分明是麒麟神的水火灵台! 何怜月不知道他在高兴个什么劲,只是愣怔地看着他,狐疑道:“你知道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凤长鸣欣喜道:“水火灵台是麒麟神开辟出的微型空间,是它的立命之本,他有一个能力便是可以在麒麟幻境中坐标穿越。我曾经就灵魂穿越过,不过玩玩还可以,我觉得它最实用的技能还是供人疗伤。” 何怜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给了一个不解的表情。凤长鸣看着她的表情也觉得尴尬,于是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他从来没有告诉过麒麟幻境中的人这里是幻境,因为那太残酷,就好像你费尽千辛万苦追到了女神,却在迎娶女神的当天被告知这只是一场梦,相信跟多人都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而崩溃。 不过眼下麒麟幻境已经崩坏,说不定现在麒麟神所制造的那道结界已经不复存在了,那么所谓的幻境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想到此处他兀自下定决心,于是语重心长地将从麒麟神那里听到的麒麟幻境,雏萝岛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说给了何怜月听。 说完的时候凤长鸣的视线彻底好转,不禁十分高兴。可是何怜月却呆住了,她不能相信自己所处的地方居然是个幻境,那些真实的人,真实的物,触手生温。落到身上的伤疤会疼,吃到嘴里的糖会甜,那些在乎的人也会时时刻刻改变自己的情绪,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怎么可能是幻境呢? “你……”她迟疑了片刻,忽然低着头,寂落地叹了口气:“不,你不会骗我的。可是……可是怎么可以,这里只是个幻境,我居然,只是个幻像?” 凤长鸣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有些自责,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说早了,这件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是无法接受的。 他心里越发难受,于是有些内疚道:“怜月,对不起,其实这件事我不想说的,可是一时没管住自己……” 何怜月忽而摇摇头,轻声道:“没事。”她缓缓地仰起头来看他,眼神柔软:“这是事实,既然是事实,那么无论如何我都是要面对的,并不是你的错,不是你不说,这件事就不存在。” 凤长鸣沉默不语,只是那样默默地看着她。心中纵是有千言万语,可是卡在喉咙口,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相顾无言,彼此沉默,似乎话题陷入僵局。何怜月抿着嘴,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像是藏了无数颗珍珠在里面。如此好半天,她才终于迫不得已地看向他,那样子就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副视死如归的语样子,可是眼神却如此凄怆,好像这平生的哀痛都集中在这一秒,人世间所有的伤心难过都不及此时何怜月的万分之一。她看着凤长鸣,艰难地开口:“你说麒麟幻境崩坏了,那么我们这些幻像……是不是就会随着麒麟幻境一起消失了?” !!!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么坦荡,就好像事不关己,可是凤长鸣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何怜月内心传来的伤痛与难过。他看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坠入了她的瞳孔中,就好像溺水一般,冰凉的水灌进他的喉咙里,是满满的苦涩与悲伤。 她不说倒好,凤长鸣也从来没有向这方面想过,可是经何怜月忽然如此一说只叫他惊慌失措,大感不妙。他半张着嘴,错愕地看着何怜月,没底气地敷衍,意图安慰她说:“不、不会这样的。” 何怜月微微笑出来,笑意如此苦涩,像是在黄莲水中洗过:“其实你也不用安慰我。作为一个幻像,其实能遇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只是我还很贪心,还想要与你长长久久,其实对你而言,我只不过是一个幻像罢了。一个幻像,又怎么能奢求这么多。” 她的话如此哀伤婉转,叫凤长鸣心痛十分,他流露出惋惜的痛苦神色,六神无主地:“不,不是的怜月,其实……” “你们两个,伤可痊愈了?”突如其来的声音像是一把剪刀将凤长鸣的话语咔嚓一声剪断。凤长鸣习惯性地仰起头来,却只能看见头顶上方翻滚的火焰,他回应道:“麒麟神?嗯,已经好了,把我们从水火灵台中带出去吧!” “好。”麒麟神答应一声,眨眼之间两个人已经离开水火灵台,置身芳草萋萋的麒麟谷。 何怜月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迎面而来的阳光,现在的麒麟谷是正午,阳光很毒辣,照的人睁不开眼睛。凤长鸣倒是泰然,又回到熟悉的麒麟谷不禁十分亲切。 “师傅师娘!”梁帧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眼含热泪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凤长鸣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跑过来的梁帧,梁帧跑到他俩面前,将他俩完完全全打量了一遍,这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眼圈登时红了,还嗫嚅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 凤长鸣挑着眉头,揶揄道:“怎么,在你眼里你师父我就这么逊,这么容易死嘛?” 梁帧破涕为笑,赶紧附和道:“没有没有,师傅你天下无敌,最厉害了。” 凤长鸣赞同地点点头,uu看书 ww.uukanhu微笑道:“这还差不多。”说罢瞥了眼何怜月,但见她眉头阴冷沉默不语,还陷在刚才的事情中无法脱身。于是他话题一转,四周打量一番,然后对梁帧道:“麒麟神呢?他把我们叫出来,怎么自己却不见了啊。” 梁帧挠挠头,形容惭愧,抱歉道:“我也不知道。” 凤长鸣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梁帧:“什么?不知道?这里难道不是麒麟谷么?” 梁帧十分委屈:“这里是麒麟谷没错,那日东瘿王离开之后,你又变成了麒麟神,然后将我和师娘带到了这里,你……呃是麒麟神,它说叫我在这里等你和师娘,它要带你们两个去疗伤,等伤一好久把你和师娘送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和师娘,寸步都没离开过。” 凤长鸣觑着眼睛看他,威胁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改口称你怜月姐为师娘了?” 梁帧信誓旦旦地看了眼何怜月。发现何怜月的面色不是太好,看样子不大高兴,可是又不能说是单纯的生气,只能说是有些难言的伤心。 第210章 圣兽麒麟(下) 他看着凤长鸣,义正言辞:“师傅,你昏迷了所以不知道,师娘为了你和东瘿王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明明站不起来了也要靠意念来控制玄妃剑挡住东瘿王的去路。这世界上没有别人比师娘更在乎你了,所以你……” “所以你闭嘴。”凤长鸣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梁帧被迫停止陈述,攥紧拳头叹了口气,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凤长鸣内心复杂地瞥了眼何怜月,见她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将梁帧的话听到心里去。他回头看向梁帧,严肃道:“我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操心,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赶快找到麒麟神。” 说完话,便听见脑子里有个声音说:“你找我?我在这里。” “麒麟神?”凤长鸣忍不住兴奋地叫起来,大声道:“你怎么在我意识海里?” 由于麒麟神是在凤长鸣的意识海,所以它说的话何怜月和梁帧都听不到,两个人只看见凤长鸣忽然惊讶地叫起麒麟神的名字,不禁错愕十分,还以为他受到了什么刺激。 麒麟神在他意识海里慢条斯理道:“不要这么惊讶,我现在在你的意识海里,你不要这样大吵大闹,先进到你意识海里,有什么话可以在意识海里和我说。” 凤长鸣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皱眉没好气道:“好哇,这种时候还敢跑到我意识海里,看你待会儿如何与我解释。”说罢便盘腿坐在地上,合上眼睛进入意识海中。 梁帧看傻了,不知道师傅这是怎么了,于是不知所以地眨眨眼,又转而看了何怜月半天,踌躇地开口道:“师娘,师傅这是怎么了?” 何怜月闻言先是一愣,又微微蹙起眉疑惑地看他,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禁向后撤了撤,脸上却坦然地假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何怜月依旧保持刚才看他的眼神,只是换了一个姿势,由原来的正视转为偏头斜视,并随着这个动作用莫测的语气开口:“你叫我什么?” 梁帧看着她这样的语气和表情,心想完了,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肯定是不喜欢这个称呼,于是连忙讪讪道:“啊哈哈,怜月姐你不喜欢啊,那我就换一个好了。” “是该换一个了。”何怜月淡淡的,说完,她从鼻子里拖出长长的一口气,略带伤感地看向远方,那双迷离的眼睛像是隐藏在迷雾之下,看上去有些朦胧。梁帧看着她的脸,只叹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只可惜他师父没能把握住,实在是可惜啊可惜啊。 此时,梁帧可亲可敬的师傅已经顺利沉入到意识海里面,麒麟神正凌然正气仙风浩渺地坐在后退上,有节奏地摇着尾巴等着他。它本以为这是个不错的开头,可以压制住凤长鸣的火气,可是没想到凤长鸣进到意识海里没见到麒麟神就破口大骂:“王八蛋麒麟神,你躲到老子意识海里面做什么,没脸见老子了是不是?” 话音落去,凤长鸣才如愿以偿进到意识海里面见到麒麟神,但见麒麟神轻裘缓带地坐在那里,心中更是恼火,不禁火气更盛,嚣张道:“好哇,我在外面和妖王拼死拼活,你倒好,躲在我意识海里了,你也真不辱没当年离开人界建造麒麟幻境的作风,不错,是你的风格。” 麒麟神一个尊神叫凤长鸣这等侮辱,早就怒不可遏,一双獠牙已经从翻起的嘴唇下面毕露无疑,凤长鸣并不害怕,依旧那副吊儿郎当,无所畏惧地看着它。麒麟神的水火双瞳泛出冷意,一字一顿地:“给你个机会,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呵,我说。”凤长鸣双指夹着鬓发一路画下,眼神忽然轻佻:“麒麟神,你这样不地道吧?明明是你错在先,却让我发两句牢骚都不行?你这样子,还叫我以后怎么和你合作?” “我说过与你合作么?”麒麟神冷冷地。 “哦?”凤长鸣挑了挑眉,抱起肩膀爽然道:“那好,现在,此刻,从我意识海里消失,马上!” 麒麟神的表情明显一僵,底气一下子下降了不少,好半天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凤长鸣,你别不识抬举。” 凤长鸣冷笑两声,缓缓道:“那你在我意识海里就算是抬举我啦?你占用我的身体就是抬举我啦?” 麒麟神被问得有些尴尬,脸上浮现出难堪,好半天才敷衍地回答说:“这个,是形势所迫。” “哼,形势。”凤长鸣一脸的怨恨与责备,直挺挺地看着麒麟神:“其实你占用我的身体本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让我一个人面对东瘿王也不过是我的一条命罢了。可是就因为你的一句形势所迫,差点要了怜月的命,而且当时我那么竭力地想救怜月,你却一次次地占用我的身体,只是为了与东瘿王拼命。” “你很在乎那个女人?”麒麟神意味不明地看着他问。 凤长鸣不假思索:“当然,我身边的每个朋友……” “我问的不是这个。”麒麟神打断他,眼神质问,像一把刀子,瞬间剜进凤长鸣的眼睛里。凤长鸣心虚地空咽了一口,眼神微微移开,底气登时降了大半:“重点不是这个。” “不是重点不重点的问题。何怜月,柔昙,还有你在人界的那个,什么苏若雪,这三个人……” “我们都是好朋友。”凤长鸣抢着道,眼神微微有些迟疑。麒麟神微微笑了笑,像是嘲讽似得:“我还要在你的身体里待上大半个日子,所以,我倒要看看最后的你作何抉择。” 凤长鸣难以置信地张着大嘴瞪视着它,眼珠都要掉出来。麒麟神做出嫌弃的表情:“你这样子是干什么?” 凤长鸣大叫:“什么!你还要在我意识海里待上一大半日子?大半日子是多少啊?” 麒麟神含糊道:“等我什么时候修炼出真身什么时候走。” 凤长鸣闻言情绪稍稍有些好转,但仍是不开心地看着它,有些不满地:“那你什么时候修炼好真身啊?” 麒麟神羞愧地望了凤长鸣一眼,讷讷道:“不太久……五百年怎么也够了……” “五百年???!!”凤长鸣朝它大吼,恨不得要吃了它:“五百年?你怎么不去死?你以为我是什么?五百年?五百年我早就灰都不剩了!” 面对凶神恶煞的凤长鸣麒麟神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微微垂下眼睛安慰道:“你先别激动,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其实这件事……” 凤长鸣恨死它了,一句话就想在他身体里住上五百年,他哪里活的上五百年,这句话分明就是告诉他,它麒麟神要在他身体里住着,一直住到他死啊!正愤慨,忽然想到什么,于是急忙打断喋喋不休的麒麟神:“慢!你说什么?要修炼真身?你修炼那东西干嘛?你不是有真身么?” 一句话问道正题上,麒麟神满脸羞愧,就像初嫁的小媳妇,惭色道:“麒麟幻境破了,作为施术者,也就是我,和幻境相连的真身也一并消亡了。” 凤长鸣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讥诮道:“怪不得你要占用我的身体呢,原来是你的真身没了,哈哈哈。” 凤长鸣一连窜的笑声挑动了麒麟神敏感的神经,它怒视着他:“你很高兴?” “没,没有。”凤长鸣矢口否认,又忽而忧心忡忡看着它道:“诶,那你在我身体里,总要有个表示吧?万一你趁我不注意占据我的身体然后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那叫我英明何在啊?” 麒麟神挑眉看他:“你的意思是,我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凤长鸣振振有词:“害我也不行啊!”觉得不充分,又立马补充道:“伤害我朋友也不行。” “放心,我不会的。”麒麟神嘟囔着说道:“大不了,在你有生之年,我就屈尊做你的圣兽。那样你就不用担心我占据你的身体了,凌驾你的意识了。” 等等等等,我没听错吧?麒麟神……居然真的要做我的圣兽? 凤长鸣眼前一亮,高兴地恨不能蹦起来。可是想到这么做太肤浅,于是强忍住激动,而是不动声色地淡然道:“什么?圣兽?此话当真?” 麒麟神对他的态度很诧异,他那么想让自己做他的圣兽,按理讲现在他不应该兴奋的要死么? 诧异之中的麒麟神不解地点点头:“没错,我说到做到,只不过我现在没了真身,实力大打折扣,只有原来神力的一成不到,更无法做到以实体出现在你的体外,不能像你的通天蚓那样在外界同你作战。” 凤长鸣大失所望,心想那我要你还有什么用?可是眉眼间却只是露出惋惜的表情:“这样啊,那真是糟糕了。” 麒麟神安慰他:“你也不必如此失望,成为你的圣兽后,我会将控制水火的能力传授与你。当然,你需要用元力催动我,我用神力发挥你想要的对应水火之术,至于这水火之术,种类繁多,我日后再一一告诉你听,方便你以后与我心境相连,u看书 ww.ukanhu 使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这个消息十分鼓舞人心,就好像一个废物忽然有了可以利用的价值,凤长鸣的眼神隐约间都有了光彩。 “所以,我占用你身体修炼这件事,可以了吧?” 凤长鸣满口答应:“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麒麟神十分爽朗。 “这里是麒麟幻境,也就是说幻境里的东西都是幻境对吧?” 麒麟神不知口否地看着他,缄默不语。凤长鸣看着它的眼睛换了种语气:“既然麒麟幻境坏掉了,你也因此失去了真身,那是不是……” 他有些犹豫,似乎既不愿意说出下面的话。 他一字一句。 “是不是,幻境里的人……也要一起消失了?” 第211章 心愿未了(上) 梁帧觉得,师傅醒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 自打凤长鸣趺坐而眠开始,何怜月就忧心忡忡的看向极远处,眼神聚焦在一个神秘的地方,似乎在聚精会神的想些什么。梁帧觉得无聊,可是摸不透何怜月的情绪又不敢主动找话题与何怜月攀谈,否则惹怒了一个手持利剑差点要了他师父命的女人,后果将不堪设想。万一届时他师父再苏醒过来,不分青红皂白来个男女混合双打,那么他就赔大发了。 于是梁帧选择沉默,敌不动我不动,三个人呈鼎立之势,在画面当中组成了一个完美的黄金比例。 凤长鸣醒来的时候这份完美的黄金比例画面被无情的打破,连何怜月都从失神中缓过神来。凤长鸣的表情十分微妙,既有伤心又有无奈,而这无奈之中似乎还蕴藏着不安与羞赧。 何怜月本想开口问他,没成想被口快的梁帧抢了先,只见他十分好奇地望着凤长鸣,急匆匆道:“你刚才怎么啦师傅?” 何怜月的嘴唇刚刚翘起了一点,见话已被梁帧抢了,于是有些失落地抿住唇,连眼神都变得悲凉。她想她作为一个幻境与凤长鸣本来就是时日无多,相处的日子过一秒便少一秒,话更是说半个字便少半个字。而且她又不像是孙思竹那样活泼爱说,肚子里面话茬多,没话题都能制造话题跟你聊上一天一夜,分明是个脱口秀主持人的料;她不爱说话,但是此时此刻她就这么一丁点儿的话语权都被别人抢了去,不禁责备自己是如此的没用。 她忽然冒出了一个很无耻的想法,就是将凤长鸣绑了去,给他捆在木桩子上,然后喋喋不休地和他聊天。趁她还没有消失,她想要将她这些年想说的,未说的女儿心思,一股脑全都说给他听。 然而这想法冒出来不到半刻钟便彻底烟消云散。她想她终是要离开的,那有何必在离开之前作出这样无谓的事情呢?想到此,她凄苦地笑了笑,那感觉就像是被弯刀贯穿了心肠。 “……怜月,怜月?你在听我说话么?” 凤长鸣的声音忽然撞进她的耳朵里,她忽然愣了愣,看着凤长鸣担心的表情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她刚才想事情想的忘我,没有听见他的话,于是颇为尴尬地摸了摸耳朵,嘟囔着:“啊?在听。” 凤长鸣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尤其是她闪躲的眼神,就像见到了狼的兔子。凤长鸣判断出她刚才走了神,于是耐心道:“我刚才说天妖现在已经撤出雏萝岛了,那天东瘿王受伤很重,回老巢养伤去了。” 何怜月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她关心的又不是这个,于是没精打采地敷衍了一声,表示听到。梁帧对这句话早就有疑问,一直憋着没机会说,此时见到凤长鸣得了空闲急忙插嘴道:“那个我有疑问,咱么雏萝岛四面环海,外面便没有陆地了,天妖不在雏萝岛那么它们能去哪里?还是说它们的老巢在海里?” 凤长鸣点点头,欣然道:“这正是我想说的,雏萝岛并非四面环海,出了雏萝岛向西走便能到达一个比雏萝岛大上千倍百倍的陆地。” 梁帧倒抽一口凉气,雏萝岛在他的世界观中一枝独大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凤长鸣的这句话完全将他的世界观摧毁,他不禁心想我的妈呀,千倍百倍,那是有多大呀! 梁帧正吃惊,凤长鸣话语未停:“那里南面是盖茵林,中部为大顺,极北为煊雪国,西边还有黄沙部落,游牧部落等等,我便是来自大顺的中阳山。” 梁帧眨眨眼,只恨地理老师死得早,表示并不知道凤长鸣在说什么。 何怜月脉脉地将他望着,缓缓道:“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对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呢?难不成你是猴子请来的地理老师,要办一期地理大世界? 凤长鸣愣了愣,抱歉道:“那个,我想说我要回去了,回中阳山去,我离开中阳山有好几年了,而且没有征得师傅和掌门的同意。虽然这次回去免不了受罚挨骂,但是我仍是要回去的,毕竟我是镇妖师的一员,无论怎样,我都要回中阳山去。” 梁帧扯了扯他的衣袖,递了一个眼色过去,示意他话题不对,何怜月表情已经僵硬的仿佛要碎掉。 被梁帧这么一扯,凤长鸣这才分出精神看向何怜月,但见她眼神凄苦,脸上写着两个大大的难过两个字,于是想想起什么似地急慌慌地对何怜月道:“哦,对了怜月,我正要对你说。” 何怜月干枯的表情难得朽木逢春般泛出一丝光彩,听他特意有话对她说,她心里十分开心,于是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注意力听他说。只见凤长鸣颇为随便道:“在离开之前我还要先去见一个人,现在麒麟幻境坏掉了,麒麟神没法直接送我过去,索性现在坏的并不完全,所以它只能将我们带出麒麟谷去雏萝岛,等我们到了雏萝岛,就先用通天蚓送你回赤月,然后我再去麒麟谷。” 何怜月的脸上浮现出不能相信的表情,她楚楚地看着他,疑惑道:“为什么?” 凤长鸣一愣:“什么为什么?” 何怜月蹙着眉:“你既然也说了,麒麟幻境已经崩坏了,你离开也是情理之中,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她投鼠忌器地看了眼不明真相一脸茫然的梁帧,知道他还不知道这么残酷的事实,于是不忍心说下去。话题就此顿住,她垂着眼帘,好半天才稳定住情绪,最后怅然地喘出一口气,生无可恋道:“我真的没别的奢望,我只是想在这最后一些时间里在你身边,再用心地看看你,听你说说话,和你走一走,就这么简单。可是……可是现在这样都不行了是么,你就从来……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是么。” 这是**裸的表白啊!梁帧作出一个十分震惊又欢欣鼓舞的表情,如此漂亮的女孩子放下尊严诚诚恳恳羞羞答答地对一个男人表白,但凡这个男人性取向正常,他就不可能不拜倒在其——梁帧看了眼何怜月的裙子——留仙裙下!看来这个师娘之位何怜月是要当仁不让了! 凤长鸣苦笑不得,向她走近了两步道:“你说什么呢怜月?怎么就是最后的时间啦?我回到中阳山之后,想你的时候可以驾船出海来雏萝岛看你啊!” 哎呦,想你的时候呢!梁帧听着这么肉麻的话,慌慌张张捋胳膊挽袖子,背过身去使劲挠了挠鸡皮疙瘩。 何怜月红着眼抬头看他,眼神幽怨:“我才不要,我只想在你身边,永远都不要分开啦!”说完意识到自己作为幻像即将消失,于是悲伤地改口道:“可是我根本做不到啊,我就要和麒麟幻境一起消失,就要离开你了,那样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你以后娶妻生子,过上自己的生活,就会渐渐忘了我,我不想那样,可是又不得不这样。所以我只想现在尽可能在你身边,只想让你像对待妻子那样的宠我一下,哪怕就一下,让我知道做你的妻子是什么感觉,那样我就很满足了。” 她越说越伤心,到后来竟然说出不话来,虽然她口口声声地说要待在他身边,可是事到临头竟然连看都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形容委屈。 凤长鸣扬调啊了一声,忽然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又在闹小孩子脾气,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哈哈,怪我了怪我了,我是太惦记柔昙姐了,居然把这件事忘了。” 何怜月红着眼睛抬起头,锁着眉头不解地望着他。凤长鸣一脸轻松:“我刚才问过麒麟神了,麒麟神说雏萝岛上的一草一木均为原来的实体演化,是活生生的人,并不是幻像,只有它那样的施术者才会收到波及而消失。” 何怜月诧异地看着他,愁眉不展的表情仿佛是一张被展开的纸,顿时变得饱满而富有光泽。她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可以偷生几年而喜出望外,她只是想到如此便有更多的时间陪在他身边,于是整个心情都大好起来。只是这么重磅的消息显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uu看书uanshu 她艰难地笑了笑,小声疑惑地啊了一声,那眼睛居然绽放几滴激动地泪珠来。 凤长鸣看着她的样子微微笑了笑,抬手在他发顶揉了揉,柔声道:“真是的,居然说这种傻话。”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柔,在她的发丝间留下一缕温热,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正色,认真道:“我没有说傻话。长鸣,若是有一天我真的要离开你了,那么我那时所想也一定和现在所想不会相差一分一毫的。” 两个人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梁帧就在不远处挖着鼻孔充当路人,而且由于挖的时间过长,一个不小心把鼻子挖出了血,幸好医务人员及时赶到才及时止住了这场惨绝人寰的灾难。梁帧表示,这一章他实在太鸡肋,丝毫没有存在感,不如让他直接住院算了,也算是带伤休假,名正言顺。 无奈凤长鸣根本不给他机会,只见他在听完何怜月的话后脸上划过一丝怅然,那个表情太生硬,明显与这脉脉的气氛相违背。他缓缓将抚在她头上的手掌拿下来,她柔柔地看着他,恨不得想把心肝掏出来给他看,告诉他她有多么喜欢他。而他那僵硬的表情竟然一点儿心动的意思都没有。 第212章 心愿未了(下) “长鸣?”她看他不对劲,试探性地唤他,他冷不丁一抖,艰难地还之一笑:“怎么啦,哦对,我先送你回赤月教,之后……” “我和你一起去。”何怜月忽然开口,也的确是太忽然了,说完竟是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还好她比较淡定,虽然吓了一跳却并没有影响什么。她看着他诧异地眼神,她飞快的眨 了一下眼睛:“我想和你一起去。” 凤长鸣有些为难:“我是去见一个故人,我在雏萝岛的姐姐,她叫柔昙。” 何怜月摇摇头,讨好道:“没事的,我不打扰你们叙旧,我只要跟着你就好。” 看着她无比渴求的眼神,他纵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羞于出口,于是无奈之下最后只好点头答应。 麒麟神施用法力将凤长鸣一行人带出麒麟谷。由于现在麒麟幻境四分五裂,它并不能保证给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只能随机地将其带到雏萝岛的某地,剩下的路便只能由凤长鸣自己走。凤长鸣这一遭是打算到麒麟谷瞧一瞧,这个麒麟谷并非是麒麟神所住的麒麟谷,而是柔昙居住的,在雏萝岛土生土长的麒麟谷。 由于麒麟幻境崩坏,作为其施术者——伟大的麒麟神同志,意外发现这个法术居然还有反噬效果,他的本体居然和这个幻境结界共存亡,幻境消失它的本体也要跟着消失。这本来就挺令人震惊的了,当然,麒麟神毕竟是一个神,就算本体消失了它依然能够存活,只不过要花费力气修出一个神体来。而麒麟神的同犯——阿不,是同伙,芳华木神在此成功躺枪,一并失去了本体。按理说这个芳华木神也够衰的,大清早起来一瞧,呦?俺的肤白貌美滑腻香甜的本体咋的不见了?相信那个时候她的表情一定是生无可恋的。 稍稍有些跑题。话说芳华木神失去了本体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她并不是故事的主角,最多在支线任务中跑跑龙套,搓搓麻将。 我们要提到的,乃是与凤长鸣有过很多对手戏的芳华木神神力凝集的柔昙。 作为神力凝集之物,柔昙的寿命理论上与芳华木神等同,可奈何麒麟幻境一破,芳华木神失去了真身,那么其神力所凝结的柔昙也将命不久矣。凤长鸣当初问麒麟神说,是不是麒麟幻境消失,是不是麒麟幻境里的人也要消失。麒麟神给出的答案是:雏萝岛上的人类正常存在,但是除了柔昙,作为神力凝结之物,她即将与麒麟幻境一起消亡。 在凤长鸣的心里面,柔昙的位置一直是十分崇高且独特的。他自小没有母亲,而中央山又都是男人,他很少与女性接触,自然无缘接触到很多感情,这其中就包括母爱。凤长鸣的师傅巩贺是很疼爱他,可是那毕竟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孩子的爱,是属于父爱的范畴,与母爱差距甚广。后来他遇到了苏若雪,刚刚尝到了男女之间那么一丝丝的****,结果苏若雪回东宇,他这份爱也破灭了。 再之后他就遇到了柔昙。 柔昙是那种大姐姐型的,一般姐姐对弟弟的爱隐隐约约都会露出母爱的端倪,毕竟,姐姐日后也是要做母亲的,这是本能。凤长鸣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如此关心过,她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他受伤她会心疼,他犯错她会不开心;而她有时候在他面前又会常常像个小妹妹,这也不懂,那也害怕,他时不时都要在她面前出头,为她做决断。 这两个人的关系是如此的纯粹,却又如此地说不清道不明。有时候呆着无聊,他就会胡思乱想,如果当初进入麒麟谷的是他而不是宋尧,他会不会爱上她。结果思来想去最后常常是自嘲似得笑笑,宽慰自己说:“柔昙是我姐姐啊,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可是他又没有姐姐,他又怎么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是姐弟之间的感情呢? 这件事困扰了他很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再每天每夜地念叨着柔昙,只是偶然间想起柔昙来会忽然慌神地笑笑,自言自语说上一句:“啊,我在这世上还有个姐姐呐!” 他原本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柔昙了。毕竟,麒麟谷只有小孩子才能进入,而他早已不是个小孩子了。虽然这样,但是这份温暖留在心里,时不时想起来也是很美好的。 直到麒麟神告诉他,说麒麟幻境消失的那天柔昙也要跟着消失,他忽然就慌了。他说不的伤心,就好像被告知某个好友不日将要去世一样。他想起那些时候两个人的点点滴滴,就更加难以接受。他问麒麟神,可有什么方法将她留住,麒麟神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其实在他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因为连麒麟神自己都失去了本体,又有什么能力留住柔昙呢? 叫人出乎意料的是,麒麟神表示无能为力的时候,凤长鸣居然出奇的平静,只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怅惘和苦涩,最后他平静地看着麒麟神,心心力交瘁道:“我想去看看她,最后一面。” 麒麟谷被麒麟神施了法,只有心地单纯的小孩子才能进入。如今麒麟幻境被破坏,这个保护柔昙的法术也一并失去了效力。所以麒麟神表示,这个愿望,它可以帮他办到。 麒麟神随机地将凤长鸣一行人送到了雏萝岛上。这个时候,故事的发展出现了狗血的一幕,都说无巧不成书,可是这一随机偏偏随地好巧不巧。三个人刚刚被传送到雏萝岛,脚踏实地的一瞬间便看到孙思竹那惊恐万分的表情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梁帧反应迅速,惊讶道:“孙思竹?你怎么在这儿?” 孙思竹莫名其妙,一边比划一边嚷道:“你问我啊?我还想问你们呢!怎么平白无故刷的一下就跑到涵江啦?可吓死我了,还有你不是回灵枢府了么,怎么又和长鸣大哥与怜月姐在一块了?” 说完不等他回答,径直跑到凤长鸣面前,不满的看着他,责备道:“长鸣大哥你真是的,那天夜里你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好生担心。”说完又颇崇拜地看着他道:“后来我们回到涵江,看到地上好多天妖的尸首,我猜那一定是你杀掉的!” 在孙思竹说话的时候凤长鸣大致扫视了一圈四周,待她说完,他漫不经心地道:“这里是涵江,你们回来了啊?” 孙思竹兴奋地点点头:“那还是要感谢长鸣大哥你呀,多亏你把天妖赶跑了,这样我们才能回来呀!” 凤长鸣哦了一声,转身看向何怜月,何怜月十分含蓄地抿着嘴,一抹诱人的弧度在嘴角若隐若现,不知为何她如此欣喜,连眼睛里都闪烁着讨巧。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如此可爱且调皮,他忽然楞了一下,脸要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何怜月微微瞪大了眼睛,对着呆愣愣的凤长鸣:“怎么啦啊?” 凤长鸣的脸上迅速漫上一层红,于是急促地转移开眼睛,略带尴尬地:“额、我说,这里是涵江,离赤月不远,我先送你回去,之后……” 他没说完,何怜月便皱起眉头来打断他:“不要,我不说我要和你一起去嘛!” 凤长鸣不置可否,看热闹的孙思竹偷偷将路人梁帧拉到一边背过身去,窃声道:“这七八天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瞧着怜月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 说罢意犹未尽的回头瞟了一眼何怜月,u看书 在看到何怜月嘴角那一抹羞赧的笑后忽然恩忍不住低声控诉道:“你看你看,笑的这么可爱。”说完又恨铁不成钢地:“我也就是个女孩。我要是男儿身,现在就把她给……” 梁帧上去捂住她的嘴,安抚道:“低调,低调,现在黄赌毒整治地厉害,你不要顶风作案。而且就算你说出来,到时候也会变成一串醒目的星号!” 孙思竹愣怔片刻,觉得此话莫名其妙:“星号就星号呗,反正我说来我爽了,关别人什么事?” 梁帧苦口婆心:“你是爽了,到时候一屏幕的星号,一屏幕的哔哔哔,谁知道你在哔哔个啥?” 孙思竹如临大敌地看着他,意味深长道:“这个哔哔……是你自己哔哔的,还是你刚才骂我被系统屏蔽掉才哔哔的?” 梁帧瞧着她脸色不对,赶紧解释:“是我哔哔的没骂你,诶,不是,你别走啊,你听我解释,我哔哔的,真是我哔哔的……” 第213章 故人相见(上) 凤长鸣其实打心眼里不愿意叫何怜月跟着来,首先这是诀别,并不是聚会讲求热闹,其次她们又不熟,相见也是尴尬,可是何怜月一再央求,真是叫他左右为难。他内心十分惦记柔昙,生怕万一去晚了,柔昙已经消失了。所以凤长鸣明显有些不耐烦,不禁板起脸孔道:“怜月你不要再使小性子了,我是去见我姐姐,她就要离我而去了,这是诀别,我想陪她这最后一遭,你不要跟来了,那样会让我很烦乱。” 何怜月愣了一愣,闪亮亮的眸子悄然垂下来,那一瞬间她整个气场都降了下去,冷冰冰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她不说话,凤长鸣也不再理她,于是准备离开,一扭头冷不丁瞧见孙思竹和梁帧良才女貌地在他身后站着,颇有佳偶天成的味道,只不过此刻两人均以惊恐的眼神打量着他,他疑惑:“你们两个……”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俩却仿佛被人解开了穴道,立马默契地面对面站好,若无其事地你拍一我拍一。 凤长鸣嘁了一声,觉得这两个小孩子莫名其妙,但他有事在身不愿深究,于是急忙祭出通天蚓,向地上一钻,一个硕大的深洞开垦出来后,整个人赫然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孙思竹声音颤抖,指着凤长鸣消失的深洞语无伦次:“那么什么东西啊,是不是残留的天妖啊!你看到没有长鸣大哥被它带走了!” 梁帧没有管她,他瞧着何怜月的情绪不好,于是缓缓走上前,试探性地:“怜月姐,你不舒服么?” 何怜月啊了一声,声音平静:“没有,我没有事,我想先回赤月教,别过了。” 说罢转过身去,梁帧迈上两步做出一个挽留的动作,抚慰道:“诶,怜月姐,你别多想,我师父他是去找他姐姐去了,而且他说这一次是诀别,虽然我不知道师傅的姐姐怎么了,可是既然是诀别他一定心情糟透了,所以他才没有带你去,你不要由此而怨恨我师父啊。” 他的话提醒了何怜月,叫她心情微微好了点,她背对着他点点头,淡淡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看着她的背影,梁帧忽然涌起一股凉意。他觉得何怜月一定是很爱很爱师傅的,可是他师父却对何怜月不怎么感冒,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虽然何怜月舞刀弄枪,不会裁衣刺绣,有时候整个人也冷冷的给人难以靠近的感觉,可是在凤长鸣的面前,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子,会腼腆地笑,会说一些撒娇的话,会露出甜蜜的表情,而这些在其他人面前她都十分吝啬不曾施舍。这些小细节,他师父明显不是特别买账。他想,师傅这样对她她一定很失落,很伤心。如果将来他会遇到一个对他如此痴情的女孩,他一定会加倍爱她,不会像他师父那样,叫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伤心。 他想着,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身旁的孙思竹喔着嘴看他,忽然间发现他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变成抑郁小生了?嗯!不错,有男人味!很符合我胃口,哦呵呵! 麒麟谷树林葱郁,厚草叠叠。凤长鸣抱着通天蚓,四下里看了看,他已经离开这里很多年,这里花草更易,树木枯荣,他所处的地方是哪里,他早就不记得了。于是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通天蚓,询问道:“你确定是这里?” 通天蚓坚定地点了点头,两个黑豆大小的眼睛炯炯有神。 “好吧,信你一次。”凤长鸣说完将通天蚓收回意识海。他虽然嘴上说信它一次,其实无非是给它自信,其实还是不大相信它。于是又转而呼叫麒麟神,可是呼叫了半天也没反应,估计是不在服务区。 凤长鸣想了一想,恍悟到麒麟神只是答应做自己的圣兽,但这只不过挂着空名头,并没有真正成为自己的圣兽,所以它现在仍然是借宿在自己的身体里。想到此不禁十分后悔,心想下次麒麟神出现之后一定强制将其收为圣兽。 看着茫茫的麒麟谷,四面八方郁郁葱葱,碧树青草一脉相莲,远远地逶迤开去,像是一层碧绿的光遍布其上。凤长鸣望着宽阔的场地倍感无奈,他本来就对麒麟谷不熟,如今又惦记柔昙的安危,所以更是焦虑。 不过凤长鸣记得柔昙住的是一个十分有特点的树屋,是一棵粗壮的树掏空了之后建造的,那时候他还奇怪一棵树被掏空了居然还能正常生长,如今想来大概是因为柔昙本身继承了芳华木神的一部分神力,这颗古木饱受滋养所致。 想到此凤长鸣开始专心致志地寻觅起这棵巨树来。这棵古树粗壮无比远胜其他同类,具有十分显著的特征,应该极为好找。凤长鸣找了一棵比较高大的树,运起元力腾了上去,站在高处的一枝树丫上四处瞭望,透过影影绰绰的树枝,他遥遥地便望见在东方的某处一棵无甚差异的树木正巍峨地屹立着,这样的树本来就少见,他坚信看到的便是柔昙所居住的那棵巨树,于是把通天蚓叫出来指给它看,叫它带他过去。 虽然这么短的路程凤长鸣施用起凌空舞分分钟就跑过去了,本不需要劳烦它,可是它却十分忠诚,如此小菜一碟的事也不消极怠工,立即毕恭毕敬地将他送到目的地。 凤长鸣从通天蚓身上跳下来,一边将通天蚓收到体内一边打量起眼前的树洞来。眼前的树木枝叶繁茂,粗壮的枝条肆无忌惮地盘亘在其周围,打成错杂的结,那丝丝缕缕的纹理就像是海浪卷起的漩涡。 耳边是鸟儿扑打翅膀的声音,不知名的虫鸣此起彼伏,他嗅着这若有若无的草香,似乎还能闻到这其中夹杂着的柔昙的体香,他被这熟悉的环境震撼住,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记忆像是洪流般冲泻下来,将他卷进去,那些美好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激荡。 那是什么时候,天旋地转,一震银铃响过,视野中忽然出现的某个绝色女子;饭馆里她眯着眼睛认真对他说:“不要打架,打架不好。”;雷雨之夜,她背对着他,义无反顾地向前走着,他死命地奔跑,想要牵住她,哪怕只是一片衣角,可是他根本无能为力。 柔昙,柔昙,柔昙! 他心中疯狂地呼唤这个名字,他好害怕,好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她了。他看着眼前的树屋,大脑瞬间短路,就像尿急者看见厕所那样毫不顾忌地冲了进去。 “柔昙……姐?”进屋的瞬间,他愣住了。 画面中浮现出一个花藤制成的吊椅,上面点缀着繁密的小花,五颜六色陆离缤纷;牵牛花藤从梁上牵引下来,拽住这只花藤吊椅,柔昙一身淡蓝色的长裙,白色的软鞋从裙底露出两个尖角,似乎在张望,她的肩膀落着两只小鸟,右手还托着一只蓝背黄尾的小鸟,左手食指轻轻地搭在它的头上,似在抚摸。她给他的侧颜就像是从画上拓下来那样漂亮,完美的无可挑剔,刘海微微遮住她澄澈的眼眸,她不说话,微抿的嘴角似乎藏着一丝萧条与沧桑。他只觉得她哪里不同,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剩下的便是满满的欢喜与亲切。 柔昙听见有人进来,微微愣了一愣。因为她实在是一个人孤单太久了,早已习惯每天都与这些鸟兽作伴,如今忽然听见人的声音,难免有些不适应,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惊诧的表情。它手上的那只小鸟最先察觉到他的出现,老早就把头转过来看他,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将他望着。 柔昙面露迟疑,缓缓地将头转过来,那双眼睛如同秋塘深水一样通透干净,uu看书 .uansh 她微微皱起眉来,那是对一个陌生人的警惕:“你是什么人,来麒麟谷有何贵干?” 她是不死的,面容基本上没什么大的变化,就像初见一样纯粹而高洁,而他却不再是当初的他,他的模样和个子都今非昔比,有了这层变化,他忽然有些尴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无比希望抱一抱她,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讷讷地,难于启齿地道:“柔昙姐,你,你不记得我了,我是……” 他眼神抱歉,还没说完,柔昙却眼前一亮,冷不丁地打断他:“长鸣?你是……长鸣?” 她忽然走近他,纤软的手掌覆上他的脸颊,那么柔滑的温热像是一个小火炉。他不抗拒,只是目光在她脸上游离,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他是如此地想念她,就像想念自己的亲人般。他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忽然轻松地笑出来:“是我,柔昙姐,我是长鸣。” “是你,真的是你。”她那么开心地笑出来,眼角忽的挤出泪水。她很少有这样的激动地时候,长时间的寂寞已经将她的脾气打磨地很是温润,几乎不带丁点儿棱角,可是此时此刻,当她见到他——这个曾经的弟弟时居然可以这么大方地笑出来。 第214章 故人相见(下) 曾几何时她在他面前还笑的那么腼腆,有时候甚至只是微微抿住嘴唇,那就代表她十分开心了。如今她笑地这样明媚,那是从未有过的快乐,见到他的柔昙究竟是怎样的开心呢? “太好了,我、我终于见到你了长鸣,我以为你生我的气,永远都不会理我了。”她委屈地看着他,模样十分可人。凤长鸣看着她的样子就自然而然地想到她即将消失的这个事实,心中顿时酸楚难当,可是他又不忍心将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她,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勉强笑笑,温柔地抱住她,柔声道:“怎么会,柔昙姐,你是我的姐姐啊,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柔昙的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揽着他的后背,微微地点点头,欣慰道:“嗯,长鸣,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好高兴,我真的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有一天一个白虫子叼着你的笛子来找我,我很害怕,以为你出了意外,那时候我恨死自己了,于是和白虫子一起出来找你,后来我和白虫子找到了你,那时候我老远就看到你,正想过去,可是你和白虫子忽然就消失了。我很伤心,以为是你不想见我了,可是你今天居然来看我了,这些日子我真的好想你啊!” 凤长鸣纹丝不动,静静听她诉说着,其实心里早就疼如刀绞。他哪里是不想见她,那个时候他当真是无时无刻不想见到她啊! 他想着,默默地将她向自己怀里紧了紧,她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叫他心旌摇曳。柔昙心满意足地枕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合上眼睛,她轻轻地,像是怕打扰到他似得:“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如今都已经长得这般高了。” 凤长鸣思绪烦乱,虽然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此时此刻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就像被馒头噎住喉咙似得。 柔昙的头从他肩膀上离开,微微倾离了他,拉开一段距离以便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脸。凤长鸣面儿上装的有模有样,可是毕竟在好的演技也难掩心中的苦痛,柔昙的目光如一缕丝绢,柔柔地落在他的脸上,悄无声息地四处游荡,最后停顿在他的瞳孔里。她的眼睛好漂亮,玲珑剔透宛如清水浸泡的明珠。她脸上浮现出疑惑地表情,幽幽道:“长鸣?你不开心么?” 凤长鸣依旧抱着她,手掌沁出了一层薄汗,眼睁睁地看她从自己的怀中挣脱。她煞有介事地,仿若自责的口气:“若是我哪里不好了,惹你不开心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已经失去阿尧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如此单纯的愿望却偏偏遇到不可逆转的现实,她就要消失,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这并不是他想离开她,其实他好想她这样,永远年轻自由地活下去,可是现实来的太残酷,就像刑场上午时三刻的钢刀,对准犯人的脖子一刀斩落,一丝动容都不会有。 气氛太尴尬,往往就会暴露出深藏的伤感,而伤感蔓延开常常又会反过来使尴尬加剧。在这尴尬地气氛中凤长鸣想不出什么方法留住她,如果是有人欺负柔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就像那个雨夜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一样,宁肯同归于尽也绝不姑息。可是现在不同,柔昙的消失不是人力可以逆转的,就好像冬雪春雷一样,凡人生老病死一样,他阻止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只能把这个看做是一个生命的寿终正寝,可是这个寿终正寝的对象叫他无比心酸。 为了不让柔昙看出端倪,他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他说他想喝醉舌蜜,于是柔昙就满心欢喜地去给他拿。凤长鸣看她兴奋的忙碌样子十分心安,他知道在这一刻柔昙是十分幸福的,虽然她不久就要离去,但是他能在这最后一程叫她如此幸福,他整个人也跟着欣慰起来。 当柔昙将大碗的醉舌蜜端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醉舌蜜的香甜之中,空气中挤满了醉舌蜜的诱人味道。凤长鸣宝贝地端着碗,情不自禁的扫了柔昙的脚边——一朵朵七色的小花迎风盛开,宛如彩虹般多彩绚丽。凤长鸣未着急喝,却被她脚边的花朵吸引住了,他从未见过一朵花上能开出七种颜色花瓣的,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朵朵小花,忍不住问她:“柔昙姐,你脚边的小花很漂亮呐,七种颜色?是什么啊?” 柔昙闻言低头看了看,也是一愣,随即诧异道:“七色堇?我的脚边从来不会出现七色堇的啊?” 她话音刚刚落去,那些腰杆笔直的七色堇忽然抖了一抖,一个一个都想被霜打了般,顿时蔫儿了起来。柔昙百思不得其解,愣怔的看着脚边的萎靡的七色堇道:“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瞬间……” 话未说完,身边的花藤吊椅忽然掉下来,砰地一声巨响砸在地上,吓了柔昙一跳,她惊恐地看过去,牵引花藤吊椅的牵牛花藤仿佛被人为地撕扯开,露出骇人的断茎,打蔫的牵牛花垂着头,厚密的叶子微微泛出枯黄。 柔昙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皱着眉不解地看着那跌落在地上,花瓣儿散落一地的花藤吊椅,脸上浮现出迷茫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凤长鸣心里咯噔一下,端着醉舌蜜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两抖,洒出几滴来。 这是……已经开始了么?柔昙控制草木的能力渐渐消失,这是不是说明她…… “柔昙姐。”他唤她,她却呆呆地看着那吊椅,眼神空洞,没吱声。 “柔昙姐?”他微微加重了语气,眉目间隐隐有些担心。她这才恍然般地转过头来,错愕地将凤长鸣望着,余惊未平地眨眨眼,明显是被眼前的事情震惊到,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凤长鸣将醉舌蜜小心地放在桌子上,眉宇间错落着点点忧伤,他眼前的柔昙美得如同一束紫罗兰,她神情恍惚,面色憔悴,仿佛一瞬间就老了下去,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漂亮,反而让她多了一丝病态美。 凤长鸣心疼她,想为她做些什么,于是问她:“柔昙姐,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或者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你告诉我,我帮你做。” “你帮我?愿望?”柔昙有些吃惊,她看着他的眼睛,无端的笑出来,那笑容挂在她的嘴角,就好像在那里盛开了一朵昙花,她摇摇头,心满意足的道:“没有了,我没什么想做的事情。以前我想去找阿尧,这件事你已经帮我做了,虽然没有找到,可是我还是挺心安的,他不见我,想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吧,如果他想见我,一定也会像你这样来寻我的。阿尧之后我就想念你,想看到你,如今也看到了,所以,我就真的没什么愿望了。” 凤长鸣有些不甘心,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也临死亡越来越近,对一个不知情的人来说这可能没有什么,可是对于一个知情人来讲,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他担惊受怕,提心吊胆,总是害怕下一秒她就不在了。 这份难过一直挨到夜晚。 还好这一个下午,柔昙都还好端端的活着,只是精气神明显呈现出颓唐之势,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只是不再明亮,眼底极深的地方浮上来一层黯淡,遮住她的眼睛,就好像蒙了一层灰色的纱。 桌子上摆着一碟水果,凤长鸣挑了一个大的,小心翼翼地削好,递给撑着额头的柔昙,柔昙面色憔悴,及其疲倦地摇摇头,懒懒地开口道:“我没胃口,长鸣,我有些乏,想回去歇息。” 凤长鸣看着她的样子心如刀绞,她从来没这么虚弱过,像是蜡皮做的,他看着心疼,却强装笑颜,附和道:“嗯,我陪你。” 柔昙及其虚弱,脸眼神也有些迷离,却还是笑的开心,柔柔道:“好啊。” 柔昙的屋子宛如梦幻,uu看书 ww.uukanshu地上铺着一层鸟语和花瓣,白羽吊床被藤蔓牵着挂在吊顶。这些他还记得,可是如今送柔昙回屋歇息,推开门的瞬间,眼前的一幕彻底叫凤长鸣大吃一惊。那些地上的花瓣此刻都已经干枯暗黄,瑟缩成瘪瘪的样子,像是老人褶皱的皮肤。她的吊床也静悄悄地侧歪在地,周围散落凋零的破碎黄叶,白色的羽毛仿佛被天使遗弃,低贱地落在地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灰。 “这……”凤长鸣神色紧张,看着眼前的一幕本能地挡在柔昙面前,不想让她看到。这里早已不是当初的圣洁美丽,破败的样子仿佛是被强盗洗劫了一般,到处都充斥着死亡和肮脏的气息。 凤长鸣这一挡并没有如愿以偿挡住柔昙柔昙的视线,柔昙没有他个子高,透过他肩膀上面,眼前的物事一五一十地投进她的眼睛里,她登时瞪大了眼睛,眉毛轻轻拧着,就像在看着一个极为令人糟心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柔昙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房间变成这样她心中难以平复,于是急慌慌地想走进去一探究竟,然而只走了两步不到,眼前就忽然一黑,就像是被人蒙住了双眼,她一脚下去软绵绵地,也不知道踩到了哪里,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知觉。 第215章 飞仙瘗玉(上) 她醒来,手暖暖的,像是拥着一只火炉,视线停靠在凤长鸣的脸上,深深陷进去,能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挖出来。他红着眼睛,嘴唇像是着了凉,抖得厉害,她看得出他在害怕,她想开口安慰他,可是她头疼地仿佛要爆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从喉咙里哼哼出蚊子一样的微弱响声,不成气候,可是他却意会,急忙中将她的手握地更紧了,安慰她说:“柔昙姐,你别动,乖乖躺下,我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柔昙的眼睛失去了光泽,皱巴巴地像被人揉出了褶,她脸色苍白,尽可能地眯起眼睛看他,想把他看的仔细,可是这实在太费神,直接导致她连吸了两大口气。吸完气后,她觉得舒服了不少,于是凄怆地叹了一声,可是连声音都是哑的。她有预感,觉得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她从来不曾生病,更不知道生病的痛苦,她躺在自己的床里,编制成床的藤叶泛出干枯的颜色,好像被秋风残害过的树木的遗孀。她摇了摇头,无精打采地看着他,喃喃自语似得:“我、我刚才……这是,怎么啦?” 有气无力的声音像是碾碎了,疲倦而又苍冷。凤长鸣握紧了她的手,她的手拔凉,握上去就像握着一个瘦小的冰块,可是冰块尚能暖化,她的手却像会吸热一样,无论他怎么暖,她的手都寒意彻骨。凤长鸣微微躬下身子,凑过去,并同时握着她的手靠近自己,然后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像里面哈气。 她嗤的一声,忽然疲惫地笑了出来,并做了个抽手的动作,可是他握地太紧,她并没有得逞。凤长鸣不知道她好端端地怎么会笑出来,于是愣怔地看着她,柔昙面露笑意,幽幽道:“好痒啊。” 凤长鸣怔怔地看着她出神,好半天才苦涩地回之一笑,道:“我怕你冷。” 柔昙安逸地躺在床里,静谧地如同一尊雕像。凤长鸣眼也不眨地看向她,生怕一眼没看到她就那样没了。柔昙气息虚弱,凤长鸣也不敢喘大气,于是整个房间里都静悄悄地,似乎能听见那些死去的叶子发出的悲鸣声。 夜,无端的沉默,像是一道大幕笼罩了下来,衬得他的妖眼子的光越发明亮。她微微瞥了那神奇的珠子一眼,顿时被吸引住了,脸上露出小女孩一样好奇的神色,她朝妖眼子一努嘴,眼皮忽然沉沉地砸了下去,又不安分地睁开,哑着嗓子道:“那个珠子,会发光,好漂亮。” “你喜欢么,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只要你好起来。” 他直到她好不起来,所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被莫名地撕扯了一下。柔昙疲惫的闭上眼睛,脸上十分安详,像是睡着了。凤长鸣害怕,以为她不在了,于是颤声唤着她的名字,她只是低低地答应一声,表示她还活着。凤长鸣一颗悬起来的心刚刚落下,便听着柔昙用气声道:“不用给我啦,我知道,我是好不了了。” 她闭着眼睛,弱弱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却连连吸了好几口气,就像搬完了两座大山那样疲惫。凤长鸣的眼睛蓄出一层雾水,抖着声线安慰她道:“不会的,柔昙姐,你会好起来的,你不要乱想。” “呵。”柔昙喘了一口气,又停顿了好久才懒洋洋地:“你知道么,我常常怀疑我不是一个人。” 凤长鸣表情疑惑,他不知道柔昙在这个时候为何要说这件事。 柔昙接着刚才的话虚弱道:“人畜也好,花草也罢,他们都有生老病死,有出生有死亡,一辈子都有始有终,可是我却活了三百多年,没有生过病,也没有随时间衰老。”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我只是在麒麟谷昏昏碌碌地活着,过得好无趣啊。” “还好我遇到了你们,遇到了你和阿尧,谢谢你们带给我的快乐,让我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奇妙的……感觉?那是指的什么啊?凤长鸣不解,又不敢随便打断她,只能听她继续向下面说。 她断断续续,声音微弱十分,却固执地要将心中所想全部都讲出来:“我不知道阿尧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但我知道你过得很好,我就很放心了。” 她听了听,积蓄了一会儿力道,凤长鸣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正在快速地流逝,不由得握地更紧,根不能将她的手握成一个球。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按理来说凤长鸣这样傻乎乎的力道应该会把她的手捏的很痛,但是她并没有丝毫的抗拒,足以可见现在她的手冰冰凉凉,早就失去了知觉。 凤长鸣却不知道这些,依然像握着宝贝一样,不舍得放手。柔昙闭着眼睛,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她淡淡地,气声低弱:“长鸣啊,我想,今天可能就是我的归宿了,我以为我脱离人世,尝不到生老病死之痛,但是我终究是错了,任何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要离开的,我今天……”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一口气没上来,使劲地向肺子里灌进两大口新鲜空气,空气划过她的喉咙,发出类似抽噎的刺耳响声,那些气体进到她的肺里又马上反出来,引得她一连串大声的咳。 凤长鸣吓坏了,连忙伸手帮她理顺。她却伸出一只手意图拦住他,可是那手伸到半空中还没有碰到凤长鸣就无力地垂下,啪的一声打在吊床干枯的藤蔓上。她的脸上有略微的诧异,他想不到如今的自己已经是这般虚弱,连举手都成了一桩难事。然而随即又坦然自若地看向凤长鸣,十分洒脱地喃喃道:“我马上就要死了,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如今你也长得这般大,不再需要我照顾了。” “不是的,柔昙姐,无论什么时候我都需要你,我想每天都跟你说说话,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的笑。柔昙姐,我求你别死,你不要死。”凤长鸣说出这等话,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对姐姐撒娇,可是那脸上的忧伤却像是伤疤一样烙在上面,无论如何都抹不去。 柔昙累了,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她喘着粗气,却是有出气没进气,声带也黏着在一起,艰难地发出涩然空洞的声音:“长鸣,你不要难过,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话罢,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咽了一下,那双沉重的眼皮仿佛被灌输了意志,历经重重磨难终于打开一条缝。凤长鸣模糊的影子出现在那条缝中,黑黢黢的,还隔着一层雾水,她费力地抖着嘴唇,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说话也语无伦次:“长鸣,我想再看看你,看看你……我死了之后会去哪儿?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我会想你,也会想阿尧,阿尧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你能不能看到阿尧,你告诉他,我死了,叫他告诉我不要担心我,我……”这么一大段话全部由气声谱写而成,是不是伴随着抽搐和气流冲撞的噪音,凤长鸣不忍心打扰她,只是含着泪忍着痛听她断断续续地说。她很少有这样多话的时候,如今即将离开人世却有这么多的话,好像永远也说不完,而事实上他真的希望她永远也说不完,他宁可听一辈子。 直到柔昙说到后来气流供给不上,连连吸气的时候他才忍不住阻止她道:“柔昙姐你不要再说了,你歇一歇,我看你的样子好难受。” 他不要她说,她果真就不再说。甚至连气也不再吸,胸脯起伏的频率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好像静止不动。uu看书ww.uukasu.cm 他握着的手也越发地凉,凉的刺骨。他哆哆嗦嗦,以为柔昙死了,刚要喊她的名字,却见柔昙紧闭着眼睛,微微皱起眉头猛地一抽搐,他一愣,便听见柔昙用微弱的气流冲击声带,发出蚊子似得响,他知道她在讲话,纵是他耳朵机敏也听不清,于是赶紧倾过身子去,耳朵靠近了认真聆听—— “……是你么,阿尧……真的是你,阿尧……” 他愣住了,她居然,喊着阿尧的名字?他离开她的嘴,清楚的看见她的嘴角挂着满意的笑,那笑意僵在她的脸上,定格住,好像经历千载万载都不会褪色。 凤长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深知阿尧已经死去多年,如果阿尧舍不得柔昙,灵魂常伴其左右的话,那么他真的宁愿相信,刚才柔昙是看见了阿尧,他和她在人世不能相守,可是到了那边能够长伴,倒也是令人欣慰的。 阿尧啊,如果你在,一定要照顾好柔昙。 他想着,手里忽然一软。 那“冰坨”居然缓缓地化开了? 第216章 飞仙瘗玉(下) 他眼神递过去,柔昙的身上泛着淡淡的绿光,微弱,就像蒙了一层绿色的纱帘。他手中的柔昙的手越发地软,到最后就像是水一般。他觉得奇怪,谨慎地摊开手掌,柔昙的手白的令人咂舌,可是那绝世的白转瞬之间就变成透明,他的目光能够透过她的手看到地上枯黄的叶子。他知道她就这么去了。一开始从麒麟神处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完全不能接受,甚至不知道如果那一刻真的来临他会是如何的悲怆。可是如今这一刻如期而至,柔昙真的就这样去了,不声不响,在他的面前,先是失去了机能再是一点点变得虚无,她存在过得美好荡然无存。那些受她神力恩泽而变得繁茂的花草此刻也追随其而去,没做丝毫的留恋。这一切的一切就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他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嚎啕,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伤心欲绝。他只是目光呆滞,心口像被人塞了一块大石头,堵得厉害。他不哭不闹,连表情都是中性的,柔昙的身体就像是蒸发了一般,在那层绿光中缓缓变得透明,而他就看着那张床,纹丝不动。那眼神都是死的,不带有一点儿生气。 柔昙的温和的笑意仍然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即使眼前的柔昙已经化为点点碧光,在波澜不惊的暗夜里,温柔成一缕芳魂,飘散于浩荡的暮色里。他听不见她离开的声音,她就在他的面前,一点点地软下去,趋于荒芜,渐成虚空。 凤长鸣柔软的目光停靠在她躺过的花藤吊床上,那里静悄悄地,能听见空气缓缓逼近又扫兴离去发出的喟叹声。花藤吊床空空荡荡,密密麻麻的枯枝落叶堆积了厚厚的一层,他看着那层灰暗面无表情。良久,那吊床之上忽然泛起一阵涟漪,柔和的光荡漾开,缓缓地从哪灰暗的颜色里托出一点柔嫩的白。 那一点似有若无的白从深厚的枯枝下面发芽生根,费尽千辛万苦才露出那微不足道的一小点。他愣住了,不知道那一点白色意味着什么,那一瞬间他连呼吸都是静止的,然后就在万籁俱静之际,那点雪白渐渐壮大,一开始是白色的一团,后来那团白色泛出褶皱,呈现出深深地沟壑,再到后来它打着旋,一层层地剥离开,那样子就像是一个花蕾缓缓张开玉瓣,只是那花蕾白的惊人,点缀着点点星光,隔着老远便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寒意。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朵泛着光的花蕾目无旁人地盛开,褪去自身的羞涩,绽放出高洁的美。 完全绽放的瞬间,凤长鸣都被这朵花惊艳到了。.它白的如此彻底干脆,连花蕊都是白的。 “好美的昙花啊!” 一声由衷的喟叹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温柔又惆怅,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突兀。凤长鸣不记得这麒麟谷中还有其他人,于是有短暂的惊讶,那声音并不陌生,他只是觉得奇怪,于是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那个窗子正对的屋外。 竟然是……何怜月? “怜月?你,你怎么在这里?”凤长鸣一见是何怜月,整个人都懵了,他没有对人讲他来什么地方,怎么何怜月会如此准确的摸到麒麟谷来呢?难不成是顺着通天蚓的洞找过来的?这个漏洞太大了,以后要和通天蚓商量一下这个问题,看看它能不能在打洞的同时顺便把洞再填上,免得被人跟踪。 何怜月盯着那朵洁白的昙花,目光隐隐地流露出哀伤:“梁帧说你有可能在这里,于是我就过来了,想不到你果真在这里。” 足以可见有个聪明的徒弟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你每次想要责罚他的时候都要三思一番,说不准你哪次得罪他他就记仇了,然后抓住你的小辫子不计回报地贩卖给你的对手,那么你就要遭殃了。 凤长鸣点点头,眼神从她身上移开,并缓缓地站起来,随意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多久了,我居然没发现你。” “好久了。”何怜月说,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寂落,像是落满了尘埃。 “我一直就在窗外看着你们,你心思都在她身上,没注意到我很正常。”她顿了顿,略微犹豫一下,然后意味深长道:“她长得真漂亮,虽然面容憔悴,不知道她没有病的时候要美成什么样子。” 凤长鸣立即:“她是我的姐姐,我好像和你说过的。”他说着,缓缓走到窗口,窗户里曾经的生机勃勃,此时此刻因为柔昙的离开都变成了死气沉沉。他无比萧条地站在窗口,外面是茫茫的黑夜,妖眼子照在他的脸上,呈现出晕黄的颜色,她正对着他,两个人只隔着一堵木墙,一个大敞四开的窗。窗外的莺歌燕舞暂时收场,平静地叫人透不过气,只有她婷婷的站在那里,仿佛不受外界惊扰。 何怜月看着他的眼睛,能感受到一股绝望的伤痛,可是这个男人似乎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如果不是他眼神那种抑郁伤感地情绪太过张扬,几乎不会有人会联想到他刚刚失去了一个至亲。 “你……你姐姐她是害了什么病?” 凤长鸣微微张着嘴,眼眶忽然就红了。说不想哭是扯,他只是尽量克制,他想要她安安稳稳地走,就不想在她离世之后表现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怂样。即使心里很怂,怂的一滴滴地在流泪,可是面子上他决不允许自己犯怂,尤其是在一个女人面前。 “她……”凤长鸣尽力保持平静,眼神自然而然地绕过何怜月,投向她身后无边无际的黑夜:“麒麟幻境消失了,她也要随之消失了。她不是像你我这样的凡人,她也算小半个神仙吧!凡人的命有定数,看上去没有神仙快活,其实神仙有时候也往往也由不得自己的性子,天道浩瀚,该挨的劫,少一点都是不能。” 何怜月见惯了大大咧咧没什么正经的凤长鸣,虽然有时候正经起来也挺爷们的,可是如今这般用惆怅的小眼神看向黑夜,在加上磁性的声音说着看似深奥的道理,无论哪个角度她都有点难以接受。她才不管他说的什么大道理到底有没有科学依据,不管他的话是否有应用的价值,她觉得无论哪个他她都很喜欢,这就足够了。 何怜月眼神一转,恋恋不舍地瞟了吊床上的那朵洁白的昙花,了然道:“怪不得,她和你年纪相仿,居然还是你的姐姐,原来她并不是个凡人。” 凤长鸣不说话,她眼神灵巧地微微挑上去,琢磨起他的情绪来,声音像是在怄气:“她去世了,你一定很难过吧,那么漂亮的一个人,真的好可惜。” 他低着头,像是默认,好半天才抬起头来,脸上挂着疲惫,答非所问道:“我们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她了。” 他伸手扒在窗套上,默默的回头看着那吊床。那里,洁白的昙花开的寂静,都说昙花一现,可是这朵昙花却如此执着地盛开,安安静静地绽放着自己的美好。好像脱离这世间,永远都不会凋零;好像柔昙还坐在那里,端庄高贵。 手指捏在窗套上,他那么用力,指节微微泛白。何怜月的眼神好生嫉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嫉妒,而且是因为一个已故之人。她从来不认为她在他的心中很重要,可是也不会因为她在他的心中不中要就自暴自弃甚至暗含自卑。她对他的喜欢就像是装在剑匣之中的宝剑,你能够感受到剑气,可是却看不见那灼目的锋芒;你能感受她对他沉甸甸的爱,却看不出她哪里疯狂。 可是这一刻,她忽然很小家子气地嫉妒了。 作为一个教主,如果还会吃醋的话说出去都怕别人笑话。那样的人物不说是肚子里能撑船,最起码撑一只扁舟是不成问题的。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爱嫉妒,可能是自己有权有势,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只存在别人嫉妒她的份儿,却轮不到她嫉妒别人。 如今多年不见的醋坛子忽然打翻,她觉得自己的心口好难受,像被针扎了一样,有点委屈,还有点狂躁。凤长鸣恋恋不舍的看着那朵昙花,看了良久才转过身来,撑着窗套轻轻巧巧地跳出来。妖眼子的光随着他跳出来光芒顿时转移到户外,何怜月受到妖眼子的普照,脸上顿时被染上一层暗黄色的光,柔柔的,带着少女特有的调皮。 可是她现在的心情却和调皮二字挨不上边儿。 她宁肯矮下身来,厚着脸皮承认自己没气量地嫉妒,承认自己为了他而吃醋,也不愿意惺惺作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叫自己心里如此难受。 凤长鸣神色黯淡,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淡淡道:“我们走吧。” 刚说完,还没有付诸行动,何怜月一个箭步挡在他的身前,他正奇怪,只见她认真地看着自己,目光如炬:“你喜欢她。” 那层窗户纸,uu看书wwukanshu.c 他以为没有人会捅破的窗户纸,啵的一声被人残忍的捅开。他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之后丢在大街上一样,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他想这个问题想了好久,可是都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原因是他打心眼里不想承认。如今如此唐突地就被人说破了,他顿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是诧异地看着何怜月,不能出一言以复。 “果然,你是喜欢她的,我看的出来。”何怜月淡淡的,垂着眼睛,说不出的凄怆。 凤长鸣看着她的样子,也是垂下眼睛。柔昙的音容笑貌都历历在目,他还记得她说话的口气,微微笑出来时的含蓄腼腆,可是如今那些都变成了泡影,那么残忍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就好像那只是一场梦,她从未出现过,也从未带给他什么。 他低下头,像是在认错,心里所有的难过与伤痛,此时此刻涌在他的喉咙里,挤压成一句渺小的句子。 他回答她说:“可能吧!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可能的人,他可能不会爱她,因为他知道她不属于他,可是他依然会寂静地喜欢她,因为她曾经带给他的快乐,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曾经。” 第217章 雏萝之夜(上) 从麒麟谷到涵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有了通天蚓一切遥远都不再遥远。 到了涵江,孙思竹和梁帧都迫切地等着他俩,还没有歇息,两个人见到见凤长鸣和何怜月平安归来才如释重负。 梁帧很在意何怜月这次出行究竟是赔了还是赚了,毕竟这个主意是他给她出的,如果帮了倒忙就伤天害理了,于是他倍加注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何怜月还好,脸上没什么表情,没什么表情就是她的一贯表情,初步判断这次去肯定没有赔,而凤长鸣表情就不怎么好了,眼神凄苦闷闷不乐,连话也不愿意多说。梁帧想这有可能是因为诀别,他心情不太好,这应该与何怜月扯不上什么关系,说不定何怜月此去正好撞见了他不开心,顺便哄了哄他,由此可见何怜月此行大大的赚到了,想罢顿时心安。 凤长鸣与何怜月被梁帧和孙思竹簇拥着向里面走,还没有走到涵江内部,孙本通便带着两个手下急忙赶出来迎接。凤长鸣与何怜月借助麒麟神的力量联手击退了天妖大军,保护了涵江上下的子民,作为涵江之首,孙本通感激的五体投地,就差磕头谢恩了。这叫凤长鸣与何怜月脸上十分挂不住,且不说这场战斗的中流砥柱是麒麟神,单是何怜月,她的最初目的只是放心不下凤长鸣,并不像孙本通所说的什么具有大义之人。这其中的原委大概只是他听闻梁帧的片面说辞,再加上主观臆想而成,实在是郢书燕说了。凤长鸣不敢居功,作揖谦和道:“孙帮主,这件事情您委实高看我了。此次天妖来犯,八成是冲着我和麒麟神来的,是我们连累了雏萝岛上的百姓,你们不把我五马分尸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实在是不宜再这样抬举我。倒是赤月教主何怜月何姑娘,此事与她无关,她却能不顾性命地与天妖作战,实在是彪炳千古。所以晚辈斗胆在这里讲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两派能够历此劫难,各让一步,永修和睦。”醉心张節 自古以来挑拨离间的人都不招人喜欢,而主张和平的人却能叫人大为欣赏。孙本通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不是好战分子,深知两派之争对双方的百姓都是一种折磨,致使很多鳏寡孤独,如今凤长鸣出面讲了此事,何怜月也就在他的对面,他正好顺坡下驴,点头道:“凤兄弟所说甚是,此次涵江之劫,何教主自是功不可没。想来涵江与赤月分少浮山而立两派,斗争甚久,劳民伤财积怨攒怼,实为祸事一件。如今何教主在此,借凤兄弟之言,我派自当是极力希望促成好事,至于前些日子的鸳鸯木,尽数归于赤月罢了,只望何教主能够不计前嫌,永修同好。” 何怜月没想到凤长鸣临了会说出这么一句,原本就挺诧异地,没想到孙本通回答地又是这么地干脆,简直就像是串通好的一样,她简直都快怀疑人生了。孙思竹眼珠转了转,从孙本通身边几步跑到何怜月旁边,拉了她葱段般地手讨好道:“怜月姐,你就答应了,要不然我以后都没办法去赤月找你玩儿啦,你那帮手下知道我是涵江的,肯定还没等我近的你的身就把我乱箭射成马蜂窝了。” 孙思竹楚楚可怜,软着嗓子央求,何怜月低头看了她一会儿,两个人目光相对,女人之间的特殊交流已经在微不可查的目光变换中进行地有条不紊。 完毕,何怜月抬头,先是瞟了凤长鸣一眼,又不着痕迹地快速移开目光向孙本通,孙本通正一副十分期待地样子看着自己,她目光平静如水,微微颔首道:“既然孙帮主这样说了,这等互惠之事,我定是不好拒绝,不过同好这两个字并不是你我两个人一句话就可以达成的,还需要日后慢慢协调,不过这件事我本人倒是很乐意。” 通常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谋求自己的面子,人们喜欢选择欲擒故纵的做法,即使是很占便宜的事情也要装作拿捏不定。就好像一个男孩儿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之后处处维护她,讲她的好,终有一天这个男孩的死党会调笑加怂恿地对你说:“诶,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这个时候的他的内心是无比激动的,就差拿着喇叭到处承认他喜欢她了,可是为了摆谱,他还是一副正义凛然坐怀不乱,即是空空即是的模样板起脸孔矢口否认说:“胡说,我和她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之后他就可以借这件事把谣言扩散到各个角落,最起码要扩散到她的耳朵里,等她稍稍起了戒心的时他就可以靠近其,对其说:“你看,大家都这么赞同我们在一起,要不然我们就在一起” 这样子面子也有了,妹子也有了,不可谓不高明。这件事用到其他事上也无比合适,比如现在何怜月明明很想答应却一副人为教主身不由己的样子,这种含糊的回答方式这是为了不让自己丧失谈判的主动权,日后有谈判的资格提一些要求,实在不行谈判破裂,自己也有推辞。 倒是个很狡猾的说话方式。 孙本通对这样的伎俩早就见怪不怪,于是笑了笑,道:“这样也好,如今天不早,不如就在涵江委屈一晚,明早我再派人送何教主回赤月。” 何怜月摇摇头,轻声道:“那倒不必了,我离开赤月也有一阵子了,教中大事多由齐叔掌管,虽然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但是我怕他们担心我,所以我想今夜还是赶回去,免得他老人家挂念。” 说完看了看凤长鸣,凤长鸣一脸的坦然。 孙本通愣了愣,有些疑惑地道:“可是这夜,着实是太晚了些。” 何怜月宽慰他:“没事的。”说完又看了看凤长鸣,凤长鸣依旧脸坦然,不为所动。 孙思竹在一旁插嘴道:“怜月姐,你就陪我住一夜,你看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啊。” 何怜月摸了摸她的头,笑目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会有什么强盗,再说天妖都已经走了不是。” 她说完,大大方方地在次看向凤长鸣,凤长鸣微微皱起眉头来,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这已经是第三次看向他了。梁帧人小却是心如明镜,她这是明摆着要凤长鸣送她嘛,他居然反应这么慢,还傻愣愣,也不知道表示一下。 果不其然,何怜月下一步就是伸出手来,手指捏住他的袖子,心不娇气不燥,有理有据十分正经地道:“我要走了,你送我回去。” 孙本通:“” 孙思竹:“” 梁帧:“。u看书 .uukansh ” 凤长鸣心里蓦地抽了一下。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她眼里微微泛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错觉,那笑意是如此魔性,竟然叫他看的呆了,好半天才悠悠转醒,却发现她正无辜地看着他,什么所谓的魔性笑意,根本一丁点儿都看不见。也许真是自己产生错觉了,他抱歉的点点头,吞吐道:“好,好啊。” 何怜月嗯了一声,转头对孙本通道:“那好,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潇洒地转身而去,洁白的衣裙出单纯的美,凤长鸣有些不好意思,对孙本通道:“那,我也告辞了。” 孙本通急忙与之寒暄道别,梁帧和孙思竹都觉得不该打扰这两个人的好事,于是选择闭嘴,只是递给凤长鸣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 () 第218章 雏萝之夜(中) 等凤长鸣和孙本通寒暄完毕,何怜月已经走出好远,他连忙急匆匆地追上前去,和她并肩而行。.别在他腰间的妖眼子缓缓地向外面投射出光芒来,照亮了两人面前的路。梁帧和孙思竹抱着偷听的心理久久不愿意离去,伸着脖子妄图能够听到一些激动人心的对话。 “你怎么这么慢呀。”何怜月的声音带着略微的抱怨。 “我不是在和孙帮主道别嘛!”凤长鸣耐心解释。 “哦,那你知不知道我怕黑呀!”酸溜溜的味道弥漫出来,呛得人浑身发抖。 凤长鸣不解风情:“怕黑?”说罢掏出妖眼子递过去:“那我把妖眼子送你,这样你就不怕黑了。” “你是在逗我么?” 两个人的背影渐行渐远,虽然能看到妖眼子的光,却听不清二人在说些什么。拐过去一道弯,有了树影遮挡,两人彻底消失不见,连妖眼子的光都透不过来。 孙本通已经离开,孙思竹和梁帧还意犹未尽似得原地站着不动。 孙思竹说:“我觉得怜月姐真的是变了,居然连撒娇都学会了,我还以为她那样的女强人最多能够学会微笑,这就足够了,没想到连女人必杀技撒娇都学会了,完了完了,你师父这回肯定要沦陷了。” 梁帧赞同地点点头:“看来这个师娘定是非怜月姐莫属了。” 孙思竹皱眉看他,没好气的道:“少来,怜月姐也是你叫的么?甭学我啊!”说完掉头就走,梁帧急忙跟上:“那我叫她什么,称呼她教主那不是太外道了?” 孙思竹白了他一眼,脚下步伐未停:“你叫她师娘啊,她肯定很喜欢这个称呼的。”梁帧寸步不离地跟在她后面,不自信道:“可是那天她叫我改口的啊,我这就不明白了,你们女人都是这样的么,都喜欢违逆事实来掩饰内心的娇羞吗?” 刚问完,前面风风火火走路的孙思竹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睥睨地看着他。梁帧一愣,急忙停住步子,以防追尾。孙思竹看他半天,幽幽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梁帧愣怔:“我要睡觉啊。”说完意识到这么说存在歧义,于是趁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纠正道:“我说的意思是你要给我找地方睡觉啊!” 孙思竹莫名其妙:“凭什么要我给你找地方睡觉?你怎么不跟着你师父去赤月教啊!”说罢转身就走,梁帧只得急急忙忙跟上,紧张道:“我那不是怕坏了他们两个的好事吗?你也知道,这是为了他们两个,你不要这么薄情好不好?” 孙思竹莫名其妙:“嘁,我薄情?你帮他们两个和我有什么关系?应该是他俩还你人情才对吧?” 梁帧哀求:“哎呀求求你啦!就一间屋子,一张床也行啊,你是涵江的大小姐,说话肯定是很有分量的,帮帮忙好不好啊!” 孙思竹铁面无私:“不帮。” 梁帧气急败坏:“你总不能叫我睡在狗窝里吧?” 孙思竹如获至宝:“咦?好主意!” 梁帧直跳脚:“你你你,你敢,无情你!” 孙思竹谦逊一笑:“嘿嘿,谢谢夸奖!” 夜色苍苍,奚落的零星飘落在天空,抚慰着又一个平静的夜晚。雏萝岛这个不大的小岛看似渺小,却也是包罗万象,跌宕起伏之处一点儿也不亚于外面的人界。如今麒麟幻境已破,那么它也可以隔着海湾与大陆遥遥相望了,就像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那样子,一定是亲切的吧! “所以,人们可以两地自由来往,那么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呢?”被凤长鸣牵着手,蹑手蹑脚一点点轻功闪进赤月的何怜月如是说。 凤长鸣牵着她,飞快地闪到一棵树后面,旁边农户端盆出门的男子一脸疲倦,哗啦一声将盆里的脏水泼在门外,屋里顿时传来孩子嚎啕的哭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女人安慰的声音响起,男子像是被打了一巴掌,顿时清醒过来,脸上疲倦也变成了担忧,立马端着盆子快速返回屋内,嘴里急切唠叨着:“怎么啦,好端端地怎么哭啦!” 凤长鸣缓缓舒出一口气,奇怪地看向何怜月,抱怨道:“你说你真是奇怪,有通天蚓在明明可以直接到达你们赤月,你非要在山下停下来。若说你是怕通天蚓一不小心毁了你们的赤月教的建筑,这也有情可原。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我们明明可以大张旗鼓进来,现在却非要跟个小偷一样怕被别人看见,为此还把我的妖眼子藏在了山下,这里是少浮山你赤月的地界,你这么做是什么道理啊?” 何怜月看着那户人家的烛火,就像被蛊惑了一样。不大的窗纸上面投射出一家三口的影子,女人抱着襁褓里的婴儿,一边拍着一边唱着,男子拿着拨浪鼓使劲孩子面前卖弄。她钦羡地看着那晕暗的影,不由自主地开口道:“你看那画面,多温馨,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小家。” 说到这里,她可怜巴巴地眨了一下眼睛,又想起什么似得微微努起嘴看向凤长鸣,眼里闪烁着无辜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什么话了?对不起啊我没听见,你再说一次吧。” 凤长鸣无奈,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次何怜月听清楚了,于是解释道:“这很简单啊,我离开这么久了,他们发现我回来肯定要闹上一阵子,我累了,嫌烦。” 凤长鸣难以置信:“可你回来的理由是怕赤月教的人担心,想早点见到他们啊!” 何怜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疏离道:“你这个人,不知道什么事借口吗?怎么说什么你都信啊!” 凤长鸣认真:“当然了,你说的话,我当然要信了!” 何怜月闻言忽然幸福地抿起嘴唇,连眼睛都洋溢着幸福,那模样别提多漂亮了。只是夜色太浓,他看不见这绝世的美,在他的世界里何怜月只是忽然沉默了一下,他以为她生气了,于是讨好地问她道:“你怎么啦,是生气了么?” 何怜月笑声道:“我哪里这么爱生气啦!哎呀走啦走啦,我困了,我们要早点回到赤月才行。此去山上还要好长的一段路,你轻功好,所以要劳你多费些力气啦!” 说完才发觉自己的手一直都被凤长鸣牵着,u看书 ww.uukanshuco 从来没有放开过。她居然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这件事,竟然是********了。他的手掌暖暖地,她被他握着,一点也不觉得别扭,就像是左手握着右手那样亲切。 凤长鸣讷讷地答应她一声,心想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善变,想一出是一处,自己办不到逼着别人也要办成。他牵着她骨骼分明的小手,悄声道:“那我们走啦。” 何怜月乖乖地点头:“嗯,好啊!” 几个起落,凤长鸣与何怜月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屋内灯火熹微,窗子上男人的影子微微顿了顿,孩子的哭声渐渐止息,那男子自言自语似得道:“刚才外面……好大的鸟儿啊!” 凤长鸣的轻功着实好,从山下到山上,穿墙越巷不在话下。最令人咂舌的是赤月教外三米来高的木栏城墙,他抱着何怜月蹭地一下就窜了过去,落地还几乎没有声息。不远处就是拿着火把站岗的赤月教弟子,凤长鸣向那边微微瞟了一眼,挖苦道:“站岗的人倒是有模有样,就是太没用了些,连外人入境都发现不了。” 第219章 雏萝之夜(下) 对于他这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不要脸行为,何怜月并不嗤讽,只是抿唇微微笑笑,道:“你这么厉害,要不然你给我站岗啊。” 凤长鸣一本正经:“我?我不行,我给别人站岗,太屈才了。” 何怜月笑容一顿,悄悄斜了他一眼,没趣道:“哼,对对对,你是大人物,怎么能够给我一个姑娘站岗呢,传出去多有辱你的名声啊!” 凤长鸣嘿嘿地傻笑两声,握她的手的力度紧了紧,道:“我们该怎么走,这里太大,我找不到你住的地方。” 于是何怜月指路,凤长鸣了然,两个人又快速地消失在黑暗中。 如此默契的两个人一路上都是没什么分歧存在,可是没想到美好总是在最后时刻烟消云散,希望和事实总是打的不可开交。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两个人在是否同居这个问题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话说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跨过重重守卫,成功直捣黄龙抵达何怜月的寝宫,何怜月礼貌也好,图谋不轨也好,反正说了句:“进去坐坐吧,没上锁。” 凤长鸣是个心地单纯好孩子,他想这一路走了大半天,是有点累了,坐坐就坐坐吧!于是十分开心地答应下来,与之一起进屋坐坐。可是进去是进去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不打算燃灯,这个叫凤长鸣很是不解,于是问她道:“你不是说怕黑吗,怎么不开灯啊?” 何怜月扯着他袖子,靠着直觉摸到床,拉他坐下,然后才无所谓地道:“我一点灯,他们就都知道我回来了,那还不是一样吵到我。” 凤长鸣了然地点点头,又忽然忧心忡忡地:“可是这也不是万全之策,刚才你说你怕黑,我走了这里黑黢黢的,你一定很害怕。嗯……这样吧,我在你房间里等你睡着之后再走,这样好吧?” 看到这里我不禁要仰天长啸:情商何在、情商何在啊!! 何怜月听他说完语气不乏责备:“知道我怕黑还走?你就不会不走呀!” 一般来讲,这么说话的女人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勾引你,比如青楼花魁对富二代;另一个是真心舍不得你,比如何怜月和对凤长鸣。为什么我这么肯定何怜月的话语里没有勾引的意思,原因是凤长鸣的姐姐刚刚离世,肯定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而且就算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勾引成功,也要承担其干正事的时候其心里惦记另外一个女人的猥琐后果。 何怜月肯定不会这么不懂情理,所以她只是舍不得他罢了。 凤长鸣寻思了一会儿,为难道:“也不是不行……”何怜月眼中立马闪出明闪闪的光来。“就是……”凤长鸣接着道:“我明日想早点动身回大顺,今晚想好好休息一下。” “我也没说不让你好好休息啊!”何怜月莫名其妙。 “不是啊!”凤长鸣解释:“我的意思是,旁边睡个女孩子,我肯定睡不踏实的嘛!” 这倒是个事实。对于凤长鸣来讲,旁边睡个如此佳人,他肯定内心激动地今夜都甭打算合眼了。 何怜月微微红了脸,辩解道:“谁叫你睡我旁边啦!我把被子给你,在桌子上辛苦一夜。而且你也不用这么着急走,等我把教中事物打理妥帖,然后和你一起走。” “啊?”凤长鸣大吃一惊,慌张推脱道:“我自己走就好了,你和我一起,我怕误会。” 何怜月傻了半晌,反复琢磨他说的误会两个字。他已经和她相处这么久了,从来都没说怕误会,于是她疑惑道:“误会?为什么误会?是怕你师父他们误会吗?我有这么糟糕吗,他们误会我俩,叫你很没面子?” “不是不是,我怕……”凤长鸣犹犹豫豫,好半天才下定决心。这句话他早就想对她说了,可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再不说可能就没法僵持下去了,于是一狠心,一咬牙,忐忑道:“其实,我是怕若雪误会。她、她和我有娃娃亲的,其实我这次回去,最主要地就是……” “你别说了。”何怜月心如刀绞,冷冷地打断他。她早就以为自己迟早会有一天和眼前的人耳鬓厮磨,然而那个男人却告诉她,他已经有了未婚妻。这打击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她恨恨的,明明伤心欲绝,却故作镇定:“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那样、那样我就……” 早点告诉她,难道,她就能克制住自己不喜欢他了么? 此刻,任何与道歉有关的话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凤长鸣觉得自己在感情方面无比失败,十分不果断,还常常畏首畏尾,实在叫人揪心。 气氛无比尴尬,一时陷入死寂。许久,何怜月的叹息将这沉默打破,她幽幽地:“她叫若雪是么,她长得,一定很漂亮吧?” 凤长鸣听着她的口气,心中无比煎熬,他实在不知到该怎么做。对她好一点就觉得是对不起苏若雪;对她冷漠自己又根本做不到。凤长鸣陷入两难,一时间心乱如麻。 何怜月回手抱起被子,递到他手里,淡淡道:“给你被子,我困了,先睡了。” 凤长鸣仓皇地接过被子,狼狈地站起来。便听见何怜月上床,床体发出的咯吱声。他愣怔地站立良久,他看不见何怜月的模样,也无法从何怜月疏离的口气里听出什么头绪,但是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何怜月,他伤了她的心,连带着自己的心也疼如刀绞。 就算他现在功夫了得,就算他在镇妖师里面已经算得上是翘楚,可是他在女孩子面前,在自己的感情面前,处理能力分明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甚至就是一个白痴。 凤长鸣躺在桌子上,枕着双臂久久不能入眠。外面是零落的星,可见度十分可怜。曾经的他十分想念中阳山,期盼自己马上就能离开雏萝岛回到中阳山去,可是他现在终于有能力回到中阳山去了,却忽然满心的舍不得。 他舍不得调皮可爱的孙思竹;舍不得聪颖倔强的梁帧;舍不得温慧干净的柔昙;甚至是和蔼的孙本通,慈祥的符文宇,爱出风头的张谢栅,疯疯癫癫的马生。他忽然发现,到了离别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那么可爱,叫人舍不得。 最最舍不得的还有你,怜月。如果我走了,你该怎么办呢,继续做你的教主么,你是那么讨厌教主这个职位,那么渴望过上平凡人的自由生活。我本以为可以解救你,可是那么多事情之后,你我早就不是当初的样子,我发现你原本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如果我走了,你是不是又要变回原来那个,冷冷冰冰的样子呢?你那个样子,一点儿也不招人……喜、欢。 喜欢?呵!怜月,说真的,我好怕自己会喜欢上你。可是,我又那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你千万不要变成我喜欢的样子,否则的话,我…… 思绪想到这里,何怜月忽然翻了一下身,声音低微:“长鸣,你、睡了么?” 凤长鸣本想搭话,可是不知道哪里忽然来了一股邪念告诉他此时此刻应该装睡,于是他继续均匀的呼吸,没有搭理她。 何怜月自问自答:“是睡了吧。u看书 ww.uuanshu.cm”那边依旧没有回话,她微微从鼻子里喘出一口气,声音坦然:“长鸣,我不知道那个叫若雪的女孩子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可是你能喜欢她,那么她一定是优秀地不得了。我想亲眼见一见她,如果她真的比我好,那么我也能够死心。”她说到这里停了停,又缓缓语重心长地:“长鸣啊,即使她处处比我好,可是我敢说,她绝对没有我这么爱你。” 凤长鸣的心忽然抽了一下,那感觉就像氧气不足,血流量又不合时宜地猛然增加,压迫大脑神经似得。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忽然想过去抱住她,嗅着她的香气,吻着她的嘴唇,就这样过上一辈子。 这就是,心动么? 那苍茫无尽的夜啊,如同神祖遗落人间的披风,多少欢喜与折磨都在这披风中变成刀枪扎进心窝。没有一个人鼓起勇气在这夜晚点上一盏灯,喋喋地将那些情话从胸中吐露。而你要知道,在灯火寂灭,万家休憩之时,一定有一个人愿意坐在你的身边,完完整整地听完你的苦衷。有时候他在远方,隔着天涯海角;有时候他在身旁,隔着满心苍凉。 元域镇妖师第一部分雏萝岛篇完。 第220章 阔海孤舟(上) 茫茫东海,腥咸的滔滔海水孕育了无数生灵,此起彼伏的浪花拍打着海岸,冲上来许多鱼虾,赤脚的小孩子你争我抢地冲上去,专挑那些大个头的捡,海浪声和着孩童的笑声,升起抑扬的音符,宛如无休无止的天籁。 大顺濒临东海,靠海的人家皆以打渔为生,寻常日子出海,除了供给自己家的吃喝,剩下的便要拿出去卖。不过大家都是靠海的,鱼虾并不稀奇,根本卖不出去,只能向内陆运,可是那个年代交通并不便利,运出去的鱼虾过不了多久便要腐烂发臭,所以卖出去的海产品并不多,收入也不是很客观,所以当码头上那位身穿宝蓝色衣裙的女孩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亮出来的时候,众船家都眼冒红光,恨不能立即将其收为囊中。 “东海之上忽然出现的那座岛,我需要条船载我过去,这锭银子便是报酬。”少女十**岁的年纪,一手托着银子,一手背到身后,婷婷地立在那里,颇有神韵。那双丹凤眼妖冶而妩媚,微微泛出一丝傲慢的味道,她生的雪肌花貌,漂亮十分,不动声色地时候很有气场,叫人不敢直视。 有个上了岁数的渔夫坐在板凳上,捋了把胡子,面色不善,踌躇地摇摇头,咂咂嘴沉吟道:“老朽生在这里六十余年,这东海之上一眼望过去无遮无拦,如今竟忽然出现一座岛来,着实奇怪地很。仙岛也好,鬼岛也罢,终究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去的。我看小姑娘你年纪轻轻,又出手大方,许是生在王公贵族之家,腻了平淡的生活寻求刺激。不过这岛出现在东海上也不过两三日,还没有人去过,岛上有何危险没有人知道,我奉劝你还是打消前往的念头为好。” 少女听他一五一十地说完,忽然撇嘴笑笑:“老人家,瞧你说的,我又不是叫你们随我上岛,只需你们借我条船载我一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这锭银子放在这儿,就不信你们居然连一个有勇气载我一程的人都没有。” 少女说完,双手背过去,粗略地打量了一遍停靠在码头的船,完毕后伸出手指着其中一条大船,朗声道:“那条船是谁的,够气派。” 人群里一个穿着麻布半袖的中年男子抬手示意道:“我的。.” 少女了然,缓缓走到他面前,将手中银子抛过去:“就你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好了。”说罢径直朝那条船走过去。 那船主姓刘,闻言傻愣愣地望着手里的银子,白花花的很是诱人,他差点就要答应了,不过一番煎熬后还是追上那姑娘否决道:“姑娘,其实这船是我和几个兄弟一起出海打渔的船,一出海便要十天半月,如今他们几个不在,我也不好擅作主张,而且我一个人没办法开起来啊。” 少女目无表情的看他,把他看地直冒冷汗,她哦了一声,点头道:“嫌少啊。”说罢在袖子里掏了半天,又掏出一个半大不小的银子塞到他手里。 “够了?”少女偏着头看他。船主可能从来没见过这么些个钱,半张着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少女点头:“答应就马上启程,别磨磨蹭蹭的。” 刘船主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抬头那姑娘已经走出好远,于是他又慌忙喊她。少女脸色微微浮现出怒容,她停下来,扭头:“怎么?” 刘船主呵呵一笑:“我说了,这船,我一个人开不起来。” 少女微微蹙眉:“那你再找几个便是,银子我出。” 这一句话就像一个重磅炸弹落入人群,整个码头顿时炸开了锅。大家都在为自家船没有被看上眼而错失银子隐隐作痛,如今忽然听到还有挽回的余地——去老刘的船上做水手。于是大家争相报名,都忘记了这次前往的是一个神秘的小岛,途中危险尚未可知。很显然金钱已经战胜恐惧,大家觉得有钱可赚,危险便不值一提了。 只有那个坐在板凳上年过六旬的老渔夫对此无动于衷,依旧正襟危坐。看来岁月的洗涤已经叫他看清了许多东西,比如金钱,比如生命,为了身外之物而抛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实在是愚者的做法。老人已经看穿了这一切,已经近乎于禅的境界,就差临门一脚了。 老人旁边的小娃娃正在忘我地玩儿泥巴,一抬头发现人都没了,再一看大家都围在刘船主的身旁报名,他不解,用满是泥巴的手挠了挠头,转而又去扯老人的衣襟,说:“爷爷,他们为什么去刘伯伯那里了,你怎么不去呐!” 老人深藏不露地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孙子的头,语重心长道:“爷爷告诉你,当别人站着的时候,你不要坐着。” 小孩子攥着小拳头紧着眉头,似乎是在极力思索,好半天才望着老人恍然大悟道:“爷爷你是告诉我做人要谦虚,懂得忍让是吗?” 老人闻言摸着孙子的头欣慰地笑笑,忽然老泪纵横,一边抹着鼻涕一边哽咽道:“不是啊……爷爷腿坐麻了……” 不大时候刘船主就招到了足够的水手。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些人都是水上长大的,弄起船来得心应手,一座光秃秃的大船不多时就扬好了帆。帆一起来,整个船的气场的不一样了,雄赳赳气昂昂,像是开赴战场要与敌人决一死战似得。 那小岛在海上,是个不大的小点,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少女也不着急,立在船的一侧,背着手看着远方发呆。渔夫们和她不熟,没有主动搭讪的,而且她出手阔绰,应该来头不小,大家不想招惹到什么麻烦,于是自己忙活自己的,只要到时候她把工资结了就万事大吉了,至于她上了岛干什么,是生是死,这都和他们无甚关系了。 船驶进大海,巨浪拍打着船身,摇摇晃晃地,船桨在水中奋力搏击,朝着小岛缓缓前行。海风很大,湿湿咸咸的,呼啦啦地吹过来,撩开少女的柔顺的头发。少女执意背着手看着远方的地平线,不肯去管那凌乱在脸上的头发,于是明明是很小清新的她忽然之间就有了沧桑的感觉。 也不知道船走了多久,眼看着眼前的小黑点越来越大。众渔夫看着那那逐渐靠近的小岛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离银子又近了一步,于是都卯着劲儿划船。这些人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岛上面,自然没注意到前面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的一个似有若无的小黑点。 大船继续无所畏惧的向前航行,一路劈波斩浪,渐渐地与那小黑点越来越近。有眼力好的,发现那小黑点竟然是一艘无帆的小船。大家不记得有认识的人乘小船出海,而且奇怪的是看小船的方向,居然还是从那个神秘的小岛上来的,大家十分纳罕,觉得十分好奇。大船渐渐推进,能够看到床上坐着两个人,但具体仍是看地不太清晰,大船继续向前,小船晃晃悠悠地划过来,离得进了才将小船上的人看地清楚。 小床上共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身穿蓝绿色的箭袖长衫,正努力地划着桨,面色焦急,女的一身白衣背过身去,看不清容貌,但瞧其背影清丽,能将那身再普通不过的白衣穿的如此脱俗,应是个绝色。 大船驶地近了,已经到了可以说话的地步。小船上的男人快速地扔下手里的桨,急匆匆地站起来朝大船挥手,模样慌张道:“船家!可否让我们上船避一避,我们的小船漏水了快要沉了!” 刘船主站在船头和他进行了短暂的交流,虽然这船是被那姑娘承包了,但这毕竟只是载她一程,就好像你上了一辆计程车,不能阻止其载其他的客人一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救了他们也能顺便打听打听那个小岛上的情况,于是毫不犹豫地立即放下梯子邀他们上来。uu看书 .uukanshu船上的男子十分感激,将小船晃晃悠悠地划到梯子附近,先扶着女子登上了船,然后紧跟着也上了船。 刘船主守在梯子旁,帮着两个人登船,待二人登了船,他忍不住问道:“二位可是从对面的小岛上来的?” 男子点头道:“对,我们是从那里来的,看你们的航向,竟然是要去雏萝岛?”说完看到刘船主脸上不解的表情,他恍悟似得改口道:“哦,对面的那个岛,就是雏萝岛了。” 刘船主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这时候一直低头摆弄湿漉漉裙子的女子终于抬起头,微微嗔他道:“都怪你,来的时候也不看看那船的好坏,急匆匆地便划了过来,半路才发现漏水,还好遇到这大船,只是弄湿了鞋袜,否则的话我们都得没命。” 她不抬头说话倒好,一说话自然将刘船主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刚刚只是看了她个囫囵,只是知道这姑娘是个大美人,可是如今仔细一瞧登时吓了一跳。但见其双眼似灼灼桃花,淡眉如画,一双薄唇有如晚霞般的红,头上简简单单地两个发簪,却绾出了这世间都少有的绝美发式。她右手提着把长剑,偏着头看向男子,虽然是在嗔怒,可是烟波里却荡漾出浓浓的欢喜来。 第221章 阔海孤舟(下) 这样的容貌,便是天仙也难出其右吧! 男子面露尴尬,言语颇有惭愧之意:“要不然你把裙子脱下来,我帮你洗干净。” 女孩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一个女孩子还用得着你个大男人洗裙子?” 男子登时无语,不知道该如何挽回错误。刘船主看着那女孩儿着实漂亮,也不忍心看到其穿着湿漉漉裙子的狼狈模样,于是出主意道:“不如这样,船舱里有火炉,平常做饭用的,也可以取暖,正好船里还剩些木柴,我给二位生上火,好叫二位烤干衣衫。” 男子一听十分感动,连忙行礼道:“若是如此那再好不过了,真是多谢船家了,您真是个大好人,承蒙你搭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刘船主呵呵笑道:“我姓刘,你叫我刘叔就好了。” 男子闻言热切地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叫凤长鸣,是中阳山上的弟子,这位姑娘叫何怜月,是雏萝岛上赤月教的……” 说到这里,何怜月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看过来,将凤长鸣的下半句话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凤长鸣心中一咯噔,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中生智准备挽留,可是生了半天也没有生出半分智来,最后无奈只好吭吭哧哧硬着头皮道“的……的人,你叫她何姑娘就好了。” 何怜月面无表情地看了刘船主一眼,微微颔首示意。刘船主点头还礼,然后慷慨道:“嗯好,凤兄弟何姑娘,你二位先到船舱中静待片刻,我马上就拾柴生火。” 这刘船主待人真是十分和善,直叫凤长鸣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刘船主说完之后便去拿柴去了,凤长鸣远远的望了海平线,长长的拖出一口气,道:“天无绝人之路,这说明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何怜月微微板起面孔,企图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可是那双如水的眼眸里还是荡漾出团团的笑意,她斜睥着他,似在挖苦:“你都大难不死多少回了?东瘿王那次不算啦?” 凤长鸣大大咧咧地笑笑,道:“也算也算,呵呵,咱俩都有后福。走,我们去船舱,刘叔给我们生完火我们就能烤衣服了。” 何怜月一听到衣服两个字又来了话题,一边和他并肩向船舱走一边开始抱怨道:“真是的,你说我们俩怎么就这么倒霉,那么多条船,我们偏偏偷了一个坏的。” 凤长鸣安慰她:“如果不是着急躲避你的徒子徒孙和梁帧孙思竹那两个小古怪,我们何必要那么慌张偷船出来?再说了,现在我们不是活的好好地,这就很好啦!” 何怜月不情不愿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然后用蚊子大小的声音道:“我倒希望没人救,咱俩一块死了也好,那样你就用不着娶别人了。” 凤长鸣看着她嘴唇一动一动地,只是海风有些大,晃荡的船身又吱吱地叫个不停混淆视听,饶是他耳朵再好有这些噪音掩护何怜月这声音传到他耳朵里也不剩下什么了,于是他问她道:“你刚才说什么?” 何怜月一副无辜地的样子看着他眼睛说:“你说什么?说话?我没说话啊!” 凤长鸣抱起双臂。他虽然没有把她的那句话的内容听明白,但是最起码肯定她说了话的这件事的能力还是有的。于是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什么话啊不能让我听见,这么小气。” 何怜月快速地摸了下耳垂,眼珠调皮地转了转,然后轻轻瞟了凤长鸣一眼,从嘴角荡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我就不说,你求我啊!” 凤长鸣用威胁地眼神:“你说不说?不说我就不让你烤裙子,教你一整天都穿着湿漉漉的裙子满大街跑。” “哼!”何怜月破釜沉舟道:“你也倒忍心,等我穿着湿裙子病倒了,看你怎么办。” 凤长鸣十分洒脱:“那还不简单,给你扔路边不管了,谁喜欢谁捡走。” 此时已经来到了船舱中,船舱里摆放着鱼叉渔网等道具,所以空气中到处都是鱼腥味。角落里摆着盛水的木桶,盛放食物的坛子和休息用的简易床榻,正中间是个正正方方的小毯子,毯子旁边摆了三个圆圆的小树墩充当椅子。 何怜月微微撅起嘴,一矮身坐在木墩上,把脸别到一边,不去看他,眼中仍然挂着笑,只是声音却好像赌气一样:“那很好啊,好像谁想要你管一样。” 她刚说完,凤长鸣的一双手就毫无征兆地探了过来,她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凤长鸣的手已经像一把钳子钳住了她的双臂。值得一提的是她潜意识里并没有躲闪这个指令,相反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她居然涌起一阵安全感,她只是下意识地瞥了眼凤长鸣,凤长鸣坐在她身边的毯子上,面带笑意,双臂一用力,她就急匆匆地离开木墩子,又华丽丽地跌进他怀里。不明真相的木墩子被何怜月的脚绊倒,像一只皮球一样骨碌碌地滚到一边去了。 她眼神错愕,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在记忆里凤长鸣从没有这么主动过,唯一的一次是在涵江的时候他反身将自己压在床上,不过那时候他喝了酒,可能是思维不受控制。可是现在他耳清目明,思维正常心智健全,怎么忽然之间就抱住她了呢? 她脸上有些发烫。两个人的姿势是如此暧昧,她跌坐在他怀里,惊慌失措宛如一只掉进狼窝的小鹿。她仰着头看着他的脸,忽然间发现离他的心脏那样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她好紧张,不禁微微喘着粗气,那如同在蜜汁中浸泡过的气息甜丝丝地,沁地他头皮发麻。他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地陷进她温柔的陷阱里面,她眼神迷离,好像在诱导他吻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就像是被蛊惑了似得,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做出了这么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可能是理智开了小差,也有可能是某种莫名地**占领了理智的高地,然而无论因为什么,他都抱住了她,并且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这一抱抱出了他凤长鸣人生中的里程碑。 可是他又总不能不说话,就这样干巴巴地抱着实在是辜负良辰美景。于是他只能顺着刚才跑偏的思路,若无其事地款款道:“我这样抱着你暖和吗?这样你就不会病倒了吧?” 何怜月看着他的眼睛,鼻子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 可能对于大多数男人,对付女人的必杀技就是甜言蜜语,而众多女人虽然嘴上说不吃这一套,其实心里对甜言蜜语的防御力基本是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刘船主抱着一把干柴呆愣愣的立在船舱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船舱里少儿不宜的一幕,也许刘船主硬汉形象下面埋藏的是一颗单纯的心,看到这一幕忽然就有了些小激动,激动的后果就是怀中木柴犹如雪崩般哗啦啦地散落一地,其中还有好些个砸中了他的脚,他疼的嗷的一声蹦起老高。 何怜月有些害臊,急慌慌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红着脸背过身去胡乱地理了理头发。刘船主急忙蹲下来,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散落船舱口的木柴。凤长鸣十分尴尬,只得走过去冲着刘船主呵呵道:“刘叔,我来生火就好。” 刘船主烫手似得把木柴交付给凤长鸣,诺诺点头道:“好好好,正好我那边还有事,就先忙去了。” 说罢瞬间消失在船舱口。凤长鸣一声不吭地抱着木柴去炉子旁生火,何怜月也不看他,只是机械的自顾自理着头发,一遍一遍又一遍,最后摩擦过火,理得头发都噼里啪啦响。 凤长鸣生好了火,忧心忡忡地望着何怜月,何怜月正背对着他专心致志地理头发,头发起静电都蓬了起来。凤长鸣揉了揉鼻子,俨然道:“怜月,火生好了,你过来烤裙子吧。” 何怜月理头发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频率,u看书 uukanshm漫不经心地答应道:“哦。” 话虽说了,可是人却是没动。凤长鸣看她的样子八成是害羞了,不过也不排除生气的可能,可是他很少见她生气,更很少见她害羞,一时间也得不出个准确结论,于是试探性地清了清嗓子,十分认真道:“那个怜月,我手笨,不会烤,我把鞋子脱这儿了,你过来帮我烤烤。” 何怜月的手还插在头发里,却气鼓鼓地转过头来,微微拧着眉毛:“才不要。”凤长鸣好笑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弧饱满的狡黠。何怜月看他鞋子好端端地穿在脚上,知道是上了当,于是轻飘飘地白了他一眼。这一个白眼虽然包含着负面情绪,可是那微不足道的近似于**的羞怒夹在那白眼之中,无异于是锦上添花,是在白眼之中徒增了丝似有若无的娟丽来。凤长鸣心里忽然荡了一荡,恨不得想要无时无刻逗逗她,引出她这样的白眼来。 何怜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子想了一会儿,然后提着裙子硬着头皮走过来。凤长鸣笑模笑样地坐在地上看着她,她走到他身边,轻轻撇腿用膝盖撞了撞他,眼神讨好,声音粘粘的像是在糖上打了个滚:“你……你往那边让让,我要烤裙子了。” 第222章 班荆道故(上) 刘船长说,出了一辈子海,见了一辈子人,自以为人到中年什么海鲜都见过,可是今天不到一上午的功夫他就将这个理论彻底推翻了。原因是他一上午见到了两个女孩,一个比一个漂亮不说,而且漂亮程度远不是他可以接受地了得。按理说刘船长已不再年轻,再看到漂亮女孩儿迈不动腿就显得没出息了,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两个女孩儿的相貌确确实实叫他彻头彻尾地吃惊了一把。 这两个女孩一个是船舱内一丝不苟地里烤着裙子的何怜月,另一个便是在船舷处当风而立的宝蓝色衣服的少女。 此次航海行动的发起人——那个出手阔绰的身穿宝蓝色衣服的姑娘已经在船舷处呆呆地立了好久,没有人敢擅自打扰她,她就那么有恃无恐地一直远眺着远方。从气质上来讲,这个姑娘是那种自带霸道色彩背景乐出场的人物,虽然何怜月有时候也很霸道,不过这霸道都是被逼的,多数时候,最起码在凤长鸣面前她往往都是扮演者碧玉形象;从身材上来讲,两个人走的都是高挑偏瘦路线,一头长发泼下来,背影美得醉人;从容貌上来讲,二人寒木春华各有千秋。至于为什么刘船主单方面觉得何怜月比较好看,可能是刘船主的老婆比较霸道,他对此有心理阴影,所以比较偏爱何怜月这款的。至于两人真正的区别,我想可能是其中一个明明头发顺地很却非要一个劲儿地理呀理,最后把头发理得蓬松;而另一个明明头发被海风吹得人仰马翻,却一点也不打算上手顺一下。我想,可能凌乱美一词就是从这里延伸来的吧! 宝蓝色衣服的女孩儿就那么站着,仿佛在想什么东西出神,深邃的瞳孔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寂静地如有禅院悟得高深佛法的僧人。许久,她那波澜不惊的眼神忽然泛起一层细微的波澜,她表情变了变,谨慎地侧转了一下身子四处打量,结果刚好看到给凤长鸣送柴归来的刘船主。 “诶,船主。”她叫他,顺便腾出一只手来理了下在脸上肆虐的头发,声音狐疑:“刚才船停了一下是吗,是不是有什么人上来?” 刘船主从摇晃的船上如履平地地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点点头,道:“是啊,一男一女,他们的小船漏了水,要我们搭他们一程。” 女孩眼珠转了转,挺好奇地道:“他们也是去那座岛的么?” 刘船主矢口道:“那倒不是,呃,我还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当时只顾着救人没来得及打听,但肯定不是去雏萝岛的,因为他么两个就是从雏萝岛上来的。” 少女闻言眼底忽然升起一层淡淡的光,她连忙:“雏萝岛?他俩果真是从雏萝岛上来的?” 刘船主点头:“这倒是千真万确。” 少女想了想,又问道:“他们在哪里,你说他们的船漏了水,那么他们两个人有没有溺水或是怎样?” 刘船主摇了摇头:“他们在船舱,人倒是没怎么,只是湿了衣服。这不,我刚才还给他俩送了木柴去,叫他俩生起火来好烤衣服。” 女孩不假思索道:“人没事就好,既然如此有缘能救他们一程,我也去看看他们。” 刘船主热情道:“那很好,他们就在船舱里。”女孩点头了然地点点头,不徐不疾地向船舱而去。刘船主也不再管她,正要去忙事,可是走了两步忽然觉得刚才的对话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是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这时候听见甲板上有人喊他的名字,许是有什么事情。他答应一声,立即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这一档子事自然忘得一干二净了。 船舱里有些潮湿,虽然开了窗之后能够舒坦些,可吹来的海风依旧潮湿,无非是换汤不换药。何怜月的裙子湿了大半截,尤其是白色的裙子,湿了之后极容易走光。她刚上船的时候那裙子都是贴在她细长的小腿上的,不过现在拧掉了大部分水,又在火边烤了烤,总算是能入眼了不少,唯一的缺点就是好好的一条板板整整的裙子,如今变得褶皱丛生。 “嗯不错。”凤长鸣将自己的鞋子翻了个面,夸赞她:“留仙裙呢!” 何怜月弯着腰,抖着裙摆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什么留仙裙。”说完又补了一句:“那种裙子很好看吗?”这句话的延伸之意就是:我这条裙子出现褶皱很好看吗?好看的话我就不用事后处理了。凤长鸣刚想解释,何怜月却叹了口气,另起话题道:“也不知道他这船是开向哪里,如果是开往雏萝岛,我们岂不是又回去了?” 凤长鸣用作回答上一个问题的“很好看”三个字卡在喉咙里,不禁面露尴尬,何怜月却以为他也是在担心这条船的去向,于是她微微垂着眸子,嘴角含着异样的情绪道:“我说,如果这条船是真的去雏萝岛,那就表示老天爷都不想叫你走,那样的话,你就……” 凤长鸣停下手里的工作,奇怪地看着她,期待她下面的话。她顿了顿,像是在酝酿,半晌才接着上面的话说道:“你就不要走了吧!” 和这句话一同响起的还有一句唐突地:“请问,这里有人么?” 许是何怜月这句话拖得太久,将凤长鸣的好奇心打磨干净了,所以她的这句话远没有那句唐突地问话来的具有冲击力。于是凤长鸣本能地转过身去看向来人。何怜月有些气不过,凭什么自己说的话就抵不过陌生人说的话呢?就因为听对方的声音是个姑娘,所以他才忽略掉自己么?这个凤长鸣!真是气人。 凤长鸣刚把头转过去,就脱口道:“有人。” 船舱口站着一个身穿宝蓝色衣裙的少女,她楚楚地站在那里,衣襟被风微微拂开,青丝飘飘,婉约动人。最是那一双丹凤眼,明明是十分妩媚妖冶的,此时此刻却忽然有了莫名地纯粹感,就好像一朵玫瑰不知何时变作了栀子,纯美无暇,少女的青春感顿时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我听说刘叔叔救了两个人,我很担心,所以就过来看看,那个……”她眼底泛出一丝惴惴,略带迟疑地看了何怜月一眼,最终定格在凤长鸣的脸上,小声踌躇道:“我方便进去吗?” 凤长鸣十分大方,向一边挪了挪,爽朗道:“当然方便。” 结果挪大了,一下子撞到了何怜月的腿上。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何怜月,何怜月也同时低头看向他,他看得出何怜月脸上有些不对劲,这个表情的含义很明显,它表示凤长鸣坐到她脚了。 凤长鸣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猛地又挪回到原位,然后一脸赔笑看着何怜月莫测的表情揶揄道:“呵呵,看你脚那么小,想不到还挺软的。” 何怜月微微睁大了瞳孔,又羞又怒地看着他,然而还没等她发起火来,宝蓝色衣裙的小姑娘已经轻悠悠地走了进来,时不时地打量着船舱的摆设,阳光从船舱的窗口处泻进来,落在地板上,她刚好停在阳光处,大片的影子匍匐在地下,留下昏暗的影子。她唔了一声,柔声道:“这里真暗,等你们晒好了衣服就去甲板上吧!那里的海风吹得人很惬意。” 凤长鸣撇下何怜月,扭头专注地看向宝蓝色衣裙的姑娘,和蔼地笑笑,道:“你是刘叔的女儿吗?”还没等那女孩儿说话,何怜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嘟嘟囔囔没好气道:“她刚才称他刘叔叔,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嘛!这个问题问得真白痴。” 说罢推了推凤长鸣,叫他坐过去点,给她腾出坐着的地方。然后她捋了一下裙子,坐下来,一边兀自整理自己的裙子,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姑娘,你知道这船是开向什么地方的么?” 少女弯着眼睛浅浅地笑了笑,道:“知道啊,我们要去东海上面忽然出现的那个岛。”她说着,u看书 ww.uukanshu 缓缓地踱步过来。何怜月闻言愣了一愣,她知道以前有麒麟幻境在,东海上面是不会看见雏萝岛的,如今麒麟幻境崩坏,雏萝岛才会显露出来。而雏萝岛已经和外界没有联系长达三百余年,这个雏萝岛又是刚刚出现在东海上,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到去岛上呢? 想到此处,她看向少女,那目光太锐利,将少女的步伐硬生生地逼停在那里,她面色微露不安,惴惴的看向何怜月,便听着何怜月好奇地开口道:“不知道姑娘前往雏萝岛所谓何事?” 少女脸色一红,眼珠紧张地转了转,然后含糊道:“我、我去雏萝岛有些私事。” 凤长鸣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着半干不湿的鞋子,闻言忽然来了兴致,笑呵呵地转头看向女孩儿,好奇地问道:“哦?那不知道是什么私事?” 少女微微瞪大了眼睛,嘴半张着,露出一个极为尴尬地表情。何怜月眼疾手快地给了凤长鸣一手肘,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凤长鸣嗔道:“人家都说是私事了,你居然还问。” 凤长鸣被说得有些惭愧,眼神躲闪,没底气道:“我,我这不是没听见么。” 第223章 班荆道故(下) 呵,你哪里是没听见,分明是没认真听,一见到人家女孩儿漂亮,一颗心全扑人家脸上了,还哪里有心情管别个事情。.她心里想着,不自信地看了眼蓝衣女孩,但见她长得十分标志,水灵灵地,就像是出水芙蓉一般,干净而纯粹。 女孩儿微微抿着唇,动作有些扭捏,眼睛看向地面,赧然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说到这里她面容露出一丝苦涩,又忽而自嘲的笑笑:“谁说地准呢,也只是碰碰运气吧!” 少女在两人的注视中略显悲伤,半晌才如实重负地重重喘了口气,但也能看出她只是暂时地将心中的苦痛压制住了而已。她看着何怜月和凤长鸣,闭着嘴干干地笑了笑,道:“你瞧我,聊了半天我还没问二位怎么称呼呢!” 何怜月口气淡淡地:“我叫何怜月,他叫凤长鸣。” 少女忽然瞪大了眼睛,捂着嘴惊恐地看向凤长鸣,那双眼睛瞬间攒出了泪珠,一粒粒的晶莹堆积在眼眶,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何怜月觉着不对,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凤长鸣也有点不知所以,他认真地打量这少女的模样,隐隐约约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她此时捂着嘴,只露出那一对婆娑泪眼,可怜兮兮地样子很惹人怜。凤长鸣一时陷入尴尬地处境,于是只能呵呵地干笑两声,试探道:“那个,姑娘你……” 还没说完,耳畔荡起少女激动到颤抖的声音:“长鸣哥哥,是你么长鸣哥哥。” 这个称呼……凤长鸣忽然脸色苍白,就像一层冰敷了上去,将他的表情冻僵。而何怜月闻言心中猛然一咯噔。这么亲昵的称呼,莫不然,莫不然她就是—— 何怜月冷不丁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你是若雪姑娘?” 蓝衣女子泪眼朦胧,声音嗫嚅,哽咽道:“长鸣哥哥,你真地是长鸣哥哥,我、我是若雪啊!” 扑到怀里的温热像一团熊熊烈火,炙烤着凤长鸣的神智,将他脸上的冰层一点点地腐蚀掉。他还没有做好应对这个拥抱的准备,所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满怀拥抱撞得一个趔趄。.他虽然重心不稳,而她却抱得认真,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他怀里,恨不能变成一只猫儿钻到他怀中。凤长鸣盘着腿任由她抱着,手上还摆弄着鞋子,只是那表情却已渐渐转暖,由一开始的呆愣变成了欣喜,再到质疑。 何怜月冷目看着他俩,心中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又抹上了一层醋似得,麻酥酥酸溜溜的疼。 凤长鸣扳着她的肩膀,急促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一点点地将她与自己拉开距离。苏若雪的眼睛浮着一层水膜,薄薄地一层,无形中令她的眼神增添了一丝娇柔嫣然,她看着他的眼睛,脸上荡漾着幸福地表情。凤长鸣虽然心疼她这样的表情,可是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还是忍不住问她道:“你是若雪?苏若雪?” 苏若雪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粘粘的带着哭腔:“是我啊!我去中阳山找你,可是中阳山的人说你已经失踪好久了,全山上下都认定你死了。我不信,哪里会有人毫无缘由就失踪的呢?可是中央山上的人却给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于是我就出来找你,可是到处都找不到,爹爹和伯父都叫我不要再找了,哥哥也说不要再找你了,可是我就是不愿意相信你死了。前几天我寻到这附近,听说东海上忽然之间出现了一座小岛。我猜想这座岛一定不一般,也许住着某位仙人,于是我打算去岛上看一看,也许能寻访到这位仙人,如果真的能遇到这样的仙人,无论多艰难,用什么法子只要从他口中听到你的一丁点儿的消息我都甘之若饴。可是想不到,想不到居然在半路上就遇到你了。长鸣哥哥,我真的很想你,每天每夜都盼着你能够活在这个世上,盼着某一时刻可以和你相见。我终于见到你了长鸣哥哥。若雪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啊!” 她眼中还包着泪,可是一个幸福的笑容不知何时悄然在她嘴角绽放。她吸了吸鼻子,精致的眉眼蕴藏着浓浓的欣喜。凤长鸣愣怔地看着她,她长得如此漂亮,脸上的起伏处依稀能够透视到她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的种种忽然像潮水一样用来,节奏分明地拍打着他的心扉,似乎想要将其撞开然后一探究竟。 这果真是若雪,那个和自己有着口头婚约的苏若雪? 苏若雪撒娇似得仰头看着他,又颇为留恋地埋头贴在他怀里,这一系列动作搞得他十分羞涩。虽然他俩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可是这件事总归没有坐实,而且两人已经多年未见,忽然间就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实在是让人有点受宠若惊啊! 何怜月刚才一直坐在他俩旁边,眼也不眨地看着两个人。半会儿没注意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起身,端端正正地立在那里,眼神苦楚万分。她那晚在听到凤长鸣说他在大顺有个未婚妻的时候,她的心瞬间就死了一半。感情这东西就像是春风从泥土里拔出来的嫩绿,看上去美好地令人心醉,生机勃勃,一不小心就能长得一发不可收拾;而同时它又那么虚弱,脆弱到一阵寒风,一场霜冻,甚至只是一只小小的虫子都可能将这充满希望的美好抹杀掉。可是凤长鸣这一句话来的太狠,分明是一把镰刀,将这点嫩绿齐根斩断。是她爱他爱得太深,是这点嫩绿太舍不得死掉,它还没有体验到春天带来的美妙,它不想死。 于是她给自己粘着他编造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想看看那女孩有没有你说的那样好。就是这么一个倔强的理由,支撑着这个脆弱的生命,在这荒芜的世界里龃龉前行,每走一步都能被遍布在路途上的荆棘刺破脚掌,流出鲜红的血,流经来时的路。而步伐未止,这殷红就一直进行下去,遥遥地指向远方,就好像她对他无止无休的爱那样悠远绵长。 可是这份爱,他不珍惜,那就像路边的垃圾一样一文不值了。 她看着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孙若雪不知怎么碰到了他腰间的笛子,于是十分感动地叫出来道:“呀,这是我送你的笛子,长鸣哥哥你随身带着呐!我还以为你会弄丢呢。” 这是……她送他的笛子。他和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可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那个笛子,她记得好像是叫思若笛。思若笛,思若笛,那么好听的名字,竟然是这般来历,他将它随身带在身上,无时无刻能够惦念起这么一个人。而她又为他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呢?她想着,一滴滴的血从心里沥沥地滴出来。 没有,什么也没有,我恍然间发现,我除了自恃单纯的爱,其余什么也没有,可是如今,纵是这点爱也有人可以给你了,我变得如此多余。何怜月暗暗想着,身体逐渐开始不受自己控制起来,她觉得眼前的一幕好刺眼,于是晃晃悠悠地走出船舱。结果被凤长鸣看见,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下意识地想将孙思竹推出自己的怀抱,可是苏若雪却先他一步从他怀里拔出了身子,她模样开心,欣喜地盯着凤长鸣迟疑地眼睛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遇到你就不用再去雏萝岛了,我得告诉刘叔叔,叫他把船开回去才行。” 说罢起身,正要奔出船舱,却听得船舱口传来淡漠的声音道:“不必了,还是开往雏萝岛吧,我正好顺路。” 凤长鸣看着她的背影,像个死木桩子一样一动不动。 顺路?苏若雪一脸不解,狐疑道:“怜月姐你是什么意思呀?顺路?你要去雏萝岛么?” 还没说完,何怜月已经不声不响地消失在船舱口。uu看书ww.uuashu.cm 苏若雪不明白,于是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凤长鸣。凤长鸣其实早就想到何怜月身边去的,可是碍于苏若雪在身边,他犹豫了半天都没有行动。如今何怜月不声不响地离开船舱,他忽然感到失去了什么,那道心理防线随着何怜月的离开一并消失于九霄云外。他慌了,也不管什么苏若雪误不误会了,所以无比焦急地对苏若雪道:“我去看看她。” 苏若雪脸上划过一丝惊诧,及其快速地一下,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可是眨眼之间她就乖乖地点了点头,柔声道:“嗯,长鸣哥哥你看看怜月姐是不是晕船了,我瞧着她不大对劲。” 凤长鸣却早就奔了出去,扔下一句“我知道。”便消失在船舱里。 苏若雪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微微皱起眉,却没说话。她百无聊赖地偏了下头,看见凤长鸣的鞋还扔在那里,不禁耸了耸肩,喃喃道:“居然这么着急啊。” 弱弱的海风从窗口吹进来,吹乱了她的刘海。她也不在意,转身缓缓走到窗口,逆着阳光望过去,阳光在海面洒下粼粼的光,就像是一只金色的鱼横铺在海面上。她望着海面,微微笑出来:“这真是……好美的海呢。” 第224章 樯倾楫摧(上) 何怜月站在船头抱着肩膀,背影瑟缩,像是冷了似得。海风裹挟着大量的水汽扑过来,撞到她的脸上,将她的脸弄得湿漉漉,感觉就像在晨雾中走了一遭 凤长鸣不辨方向地从船舱里冲出来,行色匆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刚刚何怜月的语气有些奇怪,那是她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态度。摇摇晃晃的甲板上,他看见何怜月孤零零地站在船头,背影萧条,白色的衣裙犹如白色的莲瓣,将她托衬出来,她的头发被风丝扯弄着,像是长长的雨丝,随风要飘向远方。 看她完好无缺地站在船上,他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然后脸色渐渐缓和,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缓缓走过去。 何怜月听见他踩在甲板上发出的奇怪响声,微微偏了头,却不看他,眼睛的聚焦点不着痕迹地落在一个莫名地点,疏离地开口道:“你来啦!你和她分离了这么久,一定很多话要说罢!” 凤长鸣的脚步稍稍慢了下来,表情复杂,好半天才恢复常态,然后干笑两下,风轻云淡地道:“也不差这一刻。” 何怜月把头转正,看向逐渐拉近的雏萝岛,用耳朵听便知道凤长鸣已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她波澜不惊,依旧抱着双臂,眼神有些苦楚。凤长鸣与她并肩,同她一起看向远处的雏萝岛,那里深藏着许多回忆,今想来不禁唏嘘。 “长鸣,你回到大顺之后,还会来雏萝岛么?”何怜月淡淡地开口,就像在问一件不打紧的事情。 “嗯,当然会的。”凤长鸣郑重地答道,然后忽然质疑地转过头来看她:“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你……不打算和我去大顺了?” 他看见何怜月的侧脸,有头发粘在上面,黏在她的嘴角上。她的嘴角深深地抿起来,像是怕人发现似得,那么好看的唇长在那样漂亮的脸蛋上,让人爱的不忍释手。她轻飘飘地一个眼神看过来,明明是那么随意的一瞥,却包含着缱绻柔情,像是一汪清泉,汩汩地向外翻涌。何怜月的内心是悲伤地,可是却佯装平静,平静到一种可怕的地步,她那样炙热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每跳一下都能带起一阵翻云覆雨的眩晕。面对凤长鸣的问,她只是粗略地点点头,简简单单地答道:“嗯。” 凤长鸣刚想说什么,她却意犹未尽的喃喃:“她,她……” 她越说越轻,说到后来没有底气,声音已经趋于虚无。海浪哗啦啦地响着,就像一头专吃话语的怪兽,将她微不足道的声音卷在浪涛声中彻底吞没。 “她,挺好的。”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细长的手指抠下去,陷到白色的绸缎衣服里面,仿佛能够看到她雪色的肌肤上手指按下去的暗红色指痕。 “她那么用力找你,一定很爱你,你要好还珍惜她啊。”何怜月说着,整个人屹立在海风中纹丝不动。凤长鸣是个在感情白痴,明明很心疼何怜月,到最后却只是犹疑地问她道:“海风这么大,吹冷了罢,我看还是……” “嗯,是有点冷。”她的话半道杀出来,将他下面的话语挡了回去,只见她光明正大地转了个身,只是依旧抱着肩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口,然后缓缓地迈了一步,直截了当地迎了上去。 她贴在他的胸口,满足道:“这样,就不冷了。” 凤长鸣本能地从后面抱住她,她的头发跑到他的手臂上,弄得他痒痒的,那感觉就像是一群小虫子在上面乱爬一样。她的身体软的像是一团棉花,而且是散发着香气的棉花,凤长鸣把头埋下去,几乎要将何怜月包在自己的怀里。何怜月无比乖巧地藏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过了半晌,凤长鸣才在她的耳边呢喃道:“我们回船舱吧,这里风大,我怕……” “呣?”她微微摇了摇头,软着声音反驳道:“我不要回去,我喜欢这里,这里不冷,很暖和。” 有一种女孩儿,她固执起来六亲不认,宁可与你拔刀相向也要捍卫自己的初衷,常常令你又气又恨;而她软弱起来又好像备受委屈,叫你心疼不已。何怜月便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凤长鸣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女孩,和这样的女孩儿共处,能不为她痴迷已经是万幸了。可偏偏她又这样赖着自己,明着暗着地喜欢着自己,一边固执地喜欢,一边自得其所地承受着伤害,这又如何叫他不动心呢? 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他冠冕堂皇地辜负她的理由,他只不过和她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点相遇,她就要伤痕累累地离开他的世界。他不想,也不允许。如果她离开了他就只能无可奈何地坐回她的教主之位,变回当初那个被重重压力扭曲人格,披着厚厚伪装的何怜月,他宁可一辈子都要她待在他的身边。 他不知道这叫不叫爱。如果他当初没有遇到苏若雪,没有和苏若雪有什么盟言,他真的就要以为自己这样是爱上何怜月了。 他心跳地厉害,扑通扑通就像塞了一只兔子进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听着她有致的均匀呼吸,他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她身体的每一次抖动,都能叫他敏感的神经兴奋大半晌,她喉咙里偶尔喘出娇弱的震动,都能叫他皮肤发紧骨头发酥。 凤长鸣要疯了,这感觉刺激着他的大脑,就像一杯急性春药切开他的脑袋灌了进去,他整个人都快要失去控制,于是越发用力地抱紧怀中的女孩儿。他怎么舍得叫她离开自己的世界?他怎么舍得放开怀里的温度?怎么舍得! 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双臂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 什么誓言不誓言,婚约不婚约?就算他凤长鸣遭到所有人的唾骂,叫他这辈子都无法在人前抬起头;就算苏若雪骂他忘恩负义,叫他下辈子给她做牛做马;就算天公震怒,降下七十二道天谴做惩罚;就算地母勃然,升起九十九座崇山相阻碍;就算天道逆转,世间万物分崩离析,他凤长鸣也都不在乎了。他就是要怀中的女孩儿永远幸福,他就是要大大方方地疼爱她,不叫她受一点儿委屈。她眉间的那一缕忧愁他再也不想看到,她说她向往自己的生活方式,他就从此带上她不离不弃,这辈子都不再分开了。 一瞬间的功夫,他就将苏若雪抛之脑后。曾经的誓言被他踩在脚底,他义无反顾地向面前那一抹纯白走去。他不会再那么优柔了,他就是要给她名副其实的爱! “怜月,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爱你怜月,我舍不得你。” 那声音就像孩子在对妈妈撒娇,无比轻柔。怀中的女孩儿忽然颤了颤,整个人就像过了电流一般,麻酥酥地。她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然而他却将她抱得更紧,叫她结结实实地撞上他的胸膛,她手足无措面色茫然,同时他不容置喙的声音在她头上想起:“居然还动,我刚才说的话,你是假装没有听见吗?” 何怜月红着脸。她当然听见了,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他刚才说了什么?天呐!这个字怎么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怎么可能是送给自己的呢? 她羞羞地抿着嘴,眼珠没有规律地乱转,大脑处于死机状态,只能机械地顺着他的话道:“嗯,我、我真的是假装没听见。” 凤长鸣得逞似得笑笑,道:“假装没听见就是听见喽?!” “?”何怜月顿时翻悟过来,方知刚才这是上了当,于是羞愤欲绝,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方钻进去,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凤长鸣扳着她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拉开一点儿距离,细细打量起她,结果正好撞到她羞愤欲绝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来。这一笑将何怜月笑地直发毛,脸颊越来越红,就像搽了一层上等的胭脂。uu看书 .uukanshu 她不敢直视他,兀自低着头,言语中有些腼腆:“笑、笑什么。” “呵呵,你这个样子还真是可爱呢!” 此时她正暗暗地挖苦自己,凤长鸣的话她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何怜月啊何怜月,这不是你正事想要的么,为什么这么笨?真是笨死了,你想要的人就在你面前啊,他说他喜欢你,他说他舍不得你,你却这样没用,连看也不敢看他,真是笨蛋,去吻他,吻他啊!那天你吻他的勇气去哪儿了?你做赤月教主时的霸道又去哪儿了?何怜月,你真的是好没用啊! 这哪里是你没用。笔者忍不住为其辩白:就算你人前再霸道,终归你是个女孩子嘛,害羞乃是人之常情,是可以理解的。 倒是凤长鸣——鉴于何怜月作为一个女孩儿尚能有这等觉悟,相比之下凤长鸣的无动于衷就太没有点儿职业道德了,事到如今连观众最想看到的一幕都掖着藏着地吊人胃口,忒不地道了。 凤长鸣看着她低头涩然的样子,雄性荷尔蒙井喷式增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何怜月红莹莹的饱满唇瓣,然后猛地低头直捣黄龙而去—— 第225章 樯倾楫摧(下) 既然此处出现这个破折号,那么我们不折出点东西就太对不起标点符号家族了。俗话说,厕所船头教学楼,恩爱情侣不逗留。所以说厕所教学楼和船头是情侣秀恩爱的禁地,一般在这三个地方秀恩爱的情侣准没好事发生。厕所很好解释,因为异性情侣无法出现在同一个厕所,就算同性情侣可以,但是厕所是在太污,有碍观瞻。至于教学楼嘛,相信每个班级都有这样几位学生,老师找家长的时候都是成双成对地找,至于原因嘛,不解释。而船头这个就比较独特了,话说国外有个喜欢画裸女的男人,他只是在船头上从后面抱了一个女孩儿,结果船翻了,一船人都遭了秧。至此,船头也被列为禁止秀恩爱的场所之一。 结果不幸的是,这个诅咒应验了。 当他离她的嘴唇还有零点零零零一公分的时候,船身忽然剧烈地晃了晃。这一晃晃出了海难的高度,凤长鸣整个人一趔趄,差点就将何怜月扑倒,结果这个吻自然走空,这可着实令人可惜。 何怜月还不如他,勉强拽住他的衣服才没有倒下。何怜月奇怪,心想莫不是撞到了礁石?可是这海阔浪高,怎么会好端端地长出礁石来呢?凤长鸣心里却是一咯噔,心想该不是刚才的毒誓应验了吧,他真的遭到天谴了?这可不行,要先保护何怜月才是。 想罢他手放在何怜月肩膀上,庄重地看着她道:“糟了,看这架势我真的遭天谴了,不过我不后悔也不怕。怜月,你先离我远一点儿免得被波及。” 何怜月眨眨眼,不明所以道:“你在说什么啊?天谴?” “没工夫解释了,反正……”还没说完,船身又是猛地摇了两摇。他下意识地把何怜月向怀里拢了过来,何怜月在他怀里稍显愣怔,随即奇怪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船身摇摇晃晃,能听见船舱里的东西颠倒滚动的碰撞声音。几个水手也都慌作一团,嘈杂声不绝于耳。明明天气良好,又无大风,连海浪都不甚猖獗,怎么这船就如此摇晃了呢? 何怜月把头离开他怀里,仰着头看他,认真道:“我觉得咱俩在一起准没好事,先是遇到了天妖来袭,再是选了艘漏水的船差点葬身海底,好不容易遇到艘大船的了救,却偏偏……” “嘘,别说话。”凤长鸣微微拧起眉毛打断她,她识相地噤了声,他表情十分严肃,她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于是小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是吗?” 与此同时,只听得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玄妃剑不知道什么已经从船舱里飞了出来,悬停在何怜月的身边。凤长鸣瞟了玄妃剑一眼,忧心忡忡道:“这个感觉,应该是天妖。” 何怜月表情泛出一丝尴尬。还真是……准没好事啊! 凤长鸣忽然握住她的手,命令似得口气道:“待在我的身边,别走远,依我看这天妖应该是水性的,也许是东瘿王的埋伏,在此地等待我们多时。” 何怜月专注地看着他牵着她的手,两个人的手握在一处,此刻看上去竟然那么和谐漂亮。待他说完她才将眼神拔到与之眼睛平齐的高度,声音平静道:“苏若雪现在还在船舱里,我觉得你应该赶紧去看看她,别出了什么意外。” “嗯,我正要去,你和我一起。”凤长鸣说完拉着她就走,想不到她竟是未动,而他又攥地太紧,凤长鸣这一拉明显地感到手臂一顿,于是不解地回头看向何怜月。何怜月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着眼睛直直地看着甲板,没被他牵的那只手不安地摸了摸耳垂,然后吃力地将被他攥紧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并不慌不忙地握住身边的玄妃剑,义正言辞道:“你自己去就好了,这甲板上还有渔夫,他们手无寸铁,如果天妖来了我还能帮帮他们。” 凤长鸣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觉得不对劲,疑惑道:“你怎么了怜月?” 还没等何怜月说话,船身猛地一摇晃,同时一个大浪拍到甲板上,甲板上顿时湿了一大片。这一晃当真是剧烈,饶是凤长鸣平衡感好也险些摔倒,何怜月则以剑相支才稳住身影。凤长鸣刚要说话,何怜月冷着脸打断他道:“不要再啰嗦了,天妖已经开始进攻了,你再啰嗦下去,苏若雪就真的要遭殃了!” 话罢,船身已经摇晃的不能止歇,船上的人慌乱成一团。凤长鸣稍稍有些迟疑,他也很着急去照看苏若雪的安危,可是他还是不能放下何怜月啊! 这个时候,隐约间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长鸣哥哥。” 凤长鸣浑身一颤,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何怜月喝他道:“喂,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凤长鸣这时才恍若苏醒似得点点头,然后叮嘱她道:“如果天妖出现,你不要擅自和它交手,等我回来,我马上就回来。” 何怜月微微有了怒意,不耐烦道:“我知道。” “嗯。”凤长鸣仍然放不下心却也只能如此,于是叮嘱完何怜月之后转身就走。何怜月咬着嘴唇看着他的背影似在踌躇,待他走出两步又忽的叫住他。 “怎么?”凤长鸣闪电般地回头看她,模样惴惴。 “哦,没什么。”何怜月忽然展眉轻松地笑笑,道:“如果我死了,你要和若雪姑娘好好地,她人很好。” 凤长鸣皱闻言着眉头,言语中充满了不快:“说什么傻话,乖乖等我回来。” 何怜月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忽然泛起一阵窃喜。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呢!嘻嘻,今天他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她对此已经心满意足了,她没出息地觉得这辈子都值了。可是叫她去充当第三者靠着拆散别人的爱情来丰盈自己的爱情,她真的狠不下这个良心。 何怜月看着他,依旧笑的轻松,然后听话地点了点头,乖巧道:“嗯,我知道,我等你回来。” 凤长鸣看着她的样子将信将疑,却也不再好说什么,只想着赶快赶到苏若雪旁边,莫让苏若雪出了什么意外,现在要做的便是要将苏若雪那里安置妥当之后再抓紧时间赶回来。于是凤长鸣转头飞奔而去,步伐在摇摆的船身上十分稳健。 看着他的背影,何怜月微微叹了口气。淡淡的忧愁缓缓爬上她那双带着轻松笑意的眉眼,于是她开始心虚,害怕和自责。一开始得不到,她就那么渴望得到,甚至向苍天许愿,只要让她得到无论叫她做什么都好;然而一旦得到了,她又开始害怕,害怕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宝贝,尤其是这宝贝还是从别人手里强的,她更是自责,她害怕看到苏若雪,一旦凤长鸣选择了她而辜负了苏若雪,她能想象的出苏若雪那姑娘伤心的表情和看她时刀子一样的怨恨眼神。毕竟她也那么爱他,可以为了他四处奔波,不顾一切地想要寻回他。 船身剧烈摇晃,冲天的水柱从海平面上喷涌出来,就像是鲸鱼浮出水面的呼吸。船上的船夫十分紧张,但是仍然临危不惧地控制着船,避免其彻底翻船。这时候巨大的海浪冲了出来,几乎要将这艘大船掀翻,大船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 水势逐渐变强,头顶上还是万里无云一片宁静,而船的周围却是巨浪滔天,就像遭受了风暴一般。船上的木桶鱼叉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滚得到处都是。渔夫们开始慌了,连手都开始发抖,他们又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平常打渔若是天气不好不出海便是了,而今天阳光充沛,少有劲风,怎么也会出现这等糟糕的事情? 何怜月也觉得这情况反常,恰好凤长鸣说有天妖的气息,那么这定然是天妖作怪。uu看书 uukanu.om虽然自己不见得能打过这只天妖,但是玄妃剑在手,她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想到这里,只见水里斜斜地一支水柱喷过来,不偏不斜地射在船帆之上,当时便听着咔嚓一声,船帆大头朝下干净利落地折了下来,砸在甲板上,顿时现出一个好大的坑,木屑横飞,水花四溅。船身原本是左右摇摆不定,被这一砸忽然上下这么剧烈一颠。船夫们吓傻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大的一只帆拦腰而断,巨大的帆布笼罩在遍是海水的甲板上,霎时浸地透彻。 船上的人已经乱成一团,凤长鸣去苏若雪那里还没有回来,何怜月微微蹙起眉毛,耳边是海浪咆哮的声音,翻滚着犹如热锅里不安分地热油。她孤零零地站在船头,面朝着大海,背影有些萧索。海水不停地向上翻涌着浪花,似乎有什么地方在海水底下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冲出来似得。何怜月眉心忽然一道凛然杀气闪过,玄妃剑祭出,嗖的一声激飞出去,它周身的妃色粒子迅速蔓延开,腾腾剑气猛地扩散开来,像是要将这世界撕开一道口子。何怜月衣襟飘飘,宛如一朵盛开在船头的莲花,海风裹挟着海水拍打在她的脸上,她眼也不眨,浩然正气铿锵道:“无耻天妖,鼠藏于海水之下兴风作浪,可是怕我这玄妃长剑要你头颅么?” 她的声音飘荡在汹涌的海面上,顿时被海浪声吞没掉,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226章 单挑乌贼(上) 何怜月在船舱义正言辞地说完这句话,虽然转瞬之间就湮没在了海浪声中,不过玄妃剑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指示。.她话音落去的瞬间,悬停在海面上的玄妃剑猛地冲向水面,不费吹灰之力就刺了进去,刺到一半的时候蓦然停住。虽然海水上下翻涌,然而玄妃剑却岿然屹立在海面之上,宛如一座大山般泰然自若。妃色粒子依旧旁若无人地缭绕,只是玄妃剑附近的海水时却无端的被染红,就像是玄妃剑一刺之下将什么东西刺出了血,不过定睛看时才知道那并不是水自身带的颜色,而是玄妃剑散发着红色的光,将海水渲染成了血一样的颜色罢了。同时在海面之上,以玄妃剑为原点忽然荡漾出层层的涟漪。那一圈圈的涟漪荡开,一层一层就像是花朵绽放时张开的花瓣。 原本就不平静的海面上立刻变得诡异起来,红色光芒的海水,盛开出大朵大朵的涟漪。浮躁不安的海水就像是沸水一样,咕嘟嘟地翻腾个不停。水中的玄妃剑在这翻涌的海水中忽然发出一丝突兀的铮鸣,宛如折翅鹏鸟发出的悲鸣,伴着那声剑啸,剑身处一圈红色的灵光忽然向外辐射出去,所到之处刮拂起层层的海水。当时是,海面上一个冲天水柱窜上来,就像是感受到这灵光召唤似得。巨大的冲击带动空气产生了一阵狂飙的风,狂风从海面上撕开一层海水,扯地面目全非后塞到自己的身体里,然后肆无忌惮地朝何怜月所在的船头猛扑过来。豆大的海水来势汹汹,何怜月下意识地伸手挡在面前,那些水滴打在她的身上,顿时晕开一朵朵的小花。 玄妃剑从海面上骤然钻了出来,急速地向船头倒退回去,何怜月十分默契地一把抓住,刷的一声挥舞开,剑锋直指那道水柱的产生出,如今那道水柱消退下去,只剩一个巨大的漩涡卷,那漩涡着实不小,卷积着打量的海水明显的比别的地方矮下去一截。何怜月冷目看着那漩涡处,不屑道:“若再躲藏,一剑便刺死你在这海中!” 那漩涡的范围逐渐变广,遥遥地望过去那漩涡的中心处在海面上就像是塌了一块似得。见那天妖如此厚颜,何怜月心中忿忿,正欲发作,漩涡之处却猛地爆开,何怜月吓了一跳,也不顾迎面飞来的海水迎面望过去,一只硕大的黑色乌贼赫然浮在水面上,那眼睛宛如虎头般大小,骇人的长触角长着无数吸盘,十分不老实地在水面上拍打着,溅出的水花大的能砸死人。.何怜月笑笑,漂亮的脸上划过一丝嘲讽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既非鲨也非豚,竟是一只乌贼,呵,可笑。” 那乌贼似乎被激怒了,狰狞着脸猛地一只触角横扫过来,所到之处船身上的建设无一不粉身碎骨。何怜月深知天妖的厉害,自是不敢与之硬碰硬。待它触角袭来,何怜月迅速地侧转身形,同时玄妃剑纵劈下去,令人目意想不到的是那乌贼看似粗壮的触角毫不经砍,如此轻轻松松地一下便被剁了下去,咚的一声掉在甲板上,圆滚滚肉呼呼的一大根。 何怜月有些喜出望外,想不到这样的大家伙居然这样没用。她看着面色痛苦的大乌贼,挑衅似得:“就你这样子也敢在海上害人?便是有十个也不够我砍得!” 大乌贼闻言恼羞成怒,噼里啪啦一鼓作气甩来三条触角,何怜月瘦弱的身形在这三只触角的缝隙里穿行,游刃有余如入无人之境。手中的玄妃剑横斩竖劈毫不犹疑,几道红色的剑光闪过,一眨眼的功夫甲板上又多了三条乌贼长的吓人的触角。 这等本是,着实太丢了人了些。何怜月傲然地立在船头,目光充满了鄙弃。乌贼明显慌了,一下子失去了四条触角,且不问它没了这几只脚是否痛苦,单是看着甲板上自己的这四只脚都够它心颤一会儿的了。 它越是这样慌神她越是傲慢,面对一个如此无用的天妖,她刚才居然还如临大敌,现在想一想真是太抬举它了。何怜月微微展开眉目,目光越发地鄙视,那眼神堪称世界上最具有嘲讽性的力量,任凭谁看了都会由衷的产生一种自卑感。何怜月就用这样眼神瞪着乌贼,倚剑道:“呵呵,如若不想死,那就乖乖……” 然话还没有说完,自己的脚腕陡然一紧。何怜月大惊失色,低头看时乌贼刚刚被斩下的触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活了起来,带着无色的粘液正紧紧地盘着她的脚,还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何怜月眼疾手快,急速转动手腕向这只触角刺过来,然而玄妃剑刚刚挥到一半,冷不防身后咻的一声响,另一只触角触角从她腰际飞了过来,正正好好盘住她的手臂。这乌贼的力量着实强悍,一紧之下她手臂顿时麻木起来,玄妃剑也从手中脱离开去。另两只触角见风使舵,飞快赶到将何怜月五花大绑勒了个结实。一股腥咸的味道扑面而来,何怜月差点就要吐出来,那些带着吸盘的触角不断地将她盘绕,触角外侧无色的腥臭粘液在她脸上肆意横行,衣服就更不用提,肯定每一块好地方了。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太轻敌,居然着了它的道儿了。 乌贼见何怜月被触角包裹着倒在船头,心里无比畅快。这些触角就像是蟒蛇一般,盘住之后一点点地咬紧,不大一会儿便能将被其中的生物勒死。何怜月身在其中自是知道危险,这些东西无休无止地越勒越紧,已经叫她有些喘不过来气。现在要立马脱身,再等一会儿别说不被勒死,骨头却也要被勒断了。 何怜月极力保持镇定,控制起跌落在甲板上的玄妃剑来。玄妃剑受到主人的召唤立马英姿勃勃地立起来,浑身散发着骄傲的气场。海里的乌贼知道这是把神兵,此刻忽然杀气腾腾地立起来定是要解救这女人,这可不行。乌贼见罢,猛地拔高肚子,一个巨大的漩涡蓦地出现在它身子下面,水流瞬间倒卷而去。巨浪滚滚,击打在船身上,船身摇曳不休,大量的海水冲卷上来,**的帆布将一片狼藉庇护在身子底下,远远的看过去就像给船穿了一件衣裳。何怜月被这几条触角卷着横倒在甲板上,早就呼吸困难,更没有精力去抗衡船体的摇晃。于是整个人被包裹着一直滚到船边上,撞到栏杆才算勉强停住。 “该死!”何怜月心里骂了一句,还好有触角包裹着,没撞疼,但是这么一路滚来晕也晕死了,这么下去可是不妙。何怜月想到此处急忙稳定心神,催发玄妃剑过来斩断触角助她脱身。玄妃剑不愧为神兵,霎时感受到主人的心神,飞也似得刺过来,熊熊的剑气犹如火焰般燃烧,待近得何怜月,玄妃剑犹如咧马腾蹄猛地仰起头颅,蓄满了力道猛地朝着何怜月那肉滚滚的一团毫不客气地斩了下去。 何怜月紧锁着眉目,是生是死,全在玄妃剑这一击! 乌贼身下的漩涡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它吞没,此刻却骤然小了下来,就好像平息了一般。再看那乌贼的肚子鼓鼓的就像吃了两头鲸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何怜月。 玄妃剑倏然下斩,在玄妃剑锋利的剑气下,其剑锋所到之处那些触角纷纷斩为两截,脱力似得软在一边,黏糊糊的液体游丝状地牵连在何怜月的身上,十分恶心。而同时海上的那只巨型乌贼缓缓地仰过头去,将腹下的孔洞暴露出来,直指何怜月所在之处。 剑锋继续下移,在接触到何怜月外衣的一瞬间闪电般地停住,红色的剑气也骤然收敛,黑色的剑身倒映出何怜月苍白的脸。 何怜月也微微有些害怕,u看书uknsu虽然玄妃剑不伤主人,可是这次可是她命令玄妃剑斩过来,万一玄妃剑智商堪忧误会了她的意思,那么她定然身首异处了。不过还好,它并没有傻到这种程度。何怜月来不及思考,急速起身。然而起身的时候才意外发现自己的外衣被剑气劈成了两半,明明是带有腰带的白色外衣,劈完之后却变成了敞怀的氅衣,足以见得但凡这玄妃剑再递进一分何怜月便要小命不保了。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她的白色里衣正中间只是破开了一条口子,隐隐约约露出粉色的兜肚,虽然这也有些难为情,不过这个时候并不是害羞的时候,因为那乌贼已经从小腹下的孔洞出激射出一股海水来! 何怜月的衣服没了原本的整饬的样子,散襟碎袖地十分累赘,不过在猎猎的海风之下,她的衣衫很自然地被吹拂起来,白色的丝丝条条,就像无数的飘带将她包裹其中,那仙风迤逦的样子犹如仙子下凡,美得不可方物。 那道海水肆无忌惮地喷过来,何怜月横眉相对,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炯炯注视着那汹涌的水柱。她见过那水柱的威力,可是生生将船帆斩断。那时候水柱在水下,有水的阻力尚能有此实力,况且眼下它是在毫无阻挡的情况下对自己袭来,力量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第227章 单挑乌贼(下) 何怜月冷着眉目,忽然将玄妃剑向正前方的空中刺出,浩荡的风迎面过来,将她的秀发向后撩过去。她面不改色,沉稳地握着玄妃剑,玄妃剑的剑锋忽然绽放出一点红色的灵光,那灵光自剑锋处一点点的荡漾开去,竟然形成一个大的红色光潋,随着那光潋逐渐扩大,她头发撩起的幅度也在逐渐变下,最后干脆落下来,甚至连那些随风而起的衣服都不再飘逸。 那灵光,竟然在她的面前形成一个红色的盾牌? 她不确定这灵光能不能挡下这一击,可是这也没办法,因为她绝对不能躲,这倒不是说她躲不开,而是一旦躲开那水柱非要将船身刺穿不可,到时候海水涌上来,一船的人都甭想活命了。那水柱越来越近,她的手掌由于紧张渗出大滴大滴的汗水,将剑柄上的布都****了。 若是自己没能力挡住这一击,那么…… 她还没有来得及想完,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紧,她十分敏感的想要挣扎,可是只象征性地扭了一下便感受到那股力量的霸道,熟悉的温度由胸口传来,扑通扑通地,像是有什么按捺不住的快乐想要倾吐。 轰地一声,那水柱将船身击穿,船体失去平衡,顿时侧歪到一边,船舱里的东西齐心协力哗啦啦地倒向一边,能清楚地听见那些东西撞到一起发出的哀鸣。 何怜月在这晃悠悠的船身上居然出奇地站的四平八稳,她眨了眨眼睛,略有迟疑地仰起头看向凤长鸣,欲言又止。 凤长鸣一只手紧紧地拥着她的腰,将她强行按在自己的怀里,虽然这动作十分亲昵,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着实不善。 “你想做什么?”凤长鸣的语气不乏怒意。看着何怜月傻乎乎地挺着玄妃剑对抗喷涌而来的水柱的时候,他真是吓死了。他看着她无辜地眼神,严厉道:“我不说了我不在不许你自己擅自和天妖交手,你怎么不听话?” 何怜月十分无辜,睁着大大的眼睛道:“我怎么能不和它交手?要不然船翻了怎么……” “船翻了又如何?”凤长鸣阴着脸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就算船翻了,大家一起死就好,可是你不能这样害我担心。” 担心么?何怜月心里忽然漫上来一丝丝的甜意,就像在蜜汁里洗了一遍,然而当她看着他的脸——虽然他的脸色不善,可是她知道他那是在担心她,她也挺为此感到甜蜜的,可是这种甜蜜并不是单纯的甜蜜,那甜蜜的背后还藏着点点的苦涩。她看着他的脸,那苦涩就无端的被放大开来。 她缓缓地垂下头,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道:“我死了是没什么,可是这一船的人……” “谁说你死了没什么的?何怜月,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若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凤长鸣义正言辞,丝毫不给她喘息的余地。 “那,那苏若雪死了呢?船翻了之后,苏若雪死了怎么办呢?”她垂着眸子,言语间不明情绪。凤长鸣以为她吃醋了,立马解释道:“不是的,若雪她刚才崴了脚,所以我才……” “我说的不是这个啊。”何怜月摇摇头,无可奈何道:“如果你失去苏若雪,还妄想有我的话,那你有没有想过苏若雪没有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这样对我我自然很开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苏若雪该是如何难过。她会如何看你,如何看我?而我……又该如何看待我自己。” 她说到后来声音渐渐微弱,已经卑微到骨子里。 凤长鸣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只知道自己刚才去寻苏若雪时看到苏若雪崴了脚心疼的要死,而出来的时候看到何怜月孤零零地与天妖交手又害怕地要死。他说不出哪边要更重要一些,两个人的地位在他心里就像两边已经均衡的天平,根本没什么分差。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喜欢什么就非要得到手,宁可不吃不喝做威胁大人的手段。我们已经成年,身上满是品行的尖刺;如果你喜欢的东西是一张白纸,那么靠的太近便会将心爱之物刺穿。” 她淡淡地说完,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身体打算言出必行离他远一些,然而她这一动将凤长鸣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拽了下来,从凤长鸣的这个角度,不偏不倚刚好能够透过她里衣的那道裂缝看到她粉色的兜肚。白色的里衣将粉色的兜肚欲盖弥彰地显现出来,尤其是她被抱得紧紧地,动的时候牵扯到里衣上面的裂缝,于是那粉色就像是要从裂缝里钻出来似得。 凤长鸣赶快将目光从那充满诱惑的柔粉色上转到别处,喉头不安地滑了滑,脸色通红,满脑子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何怜月一动未果,抬头抗议的看向他,却看到他慌张地移开脑袋看向别处,神色古怪。她隐约间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胸口,那团粉色光明正大地在白色的缝隙中探出头来殷切的张望着。她窘迫地不行,咬着嘴唇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真是差点儿就气哭了。尤其是凤长鸣还若无其事地来了句:“我没看到。” 没看到……没看到啊!没看到你说个什么啊!!羞死人了羞死人了啊!!! 何怜月的脸此时已经不能用一个红字来表述,那么坚强的何怜月,号称不会哭泣的何怜月竟然在眼中委屈出点点的水花来。凤长鸣就像是一个脑残一样仰着头看向天空,脸上十分平静。然而就在何怜月将哭未哭之际,凤长鸣忽然低下头来,郑重地看着她委屈的,红彤彤的,羞愧难当的脸若无其事道:“算了,我看到了。” “你还说!!”何怜月快哭了,笨拙地捂着胸口吼他,眼睛里恨不得投射出两柄刀子将凤长鸣的眼珠挖下来,免得他再对她进行视觉污奸。 “你说过的,我们都是大人了。我说看到了,所以。”凤长鸣看着她的脸,那么认真,一字一句地:“我娶你好了。” 他说,我娶你好了。 她没有听清他最后那个字是“吗”还是“了”,所以也叫不准他这句话是打探他口风的疑问句还是命令似得陈述句,可是无论是哪种句式,他都说了娶这个字。她刚刚还十分委屈,颤抖着身体不能自已;而这句话落地的瞬间,何怜月的心仿佛被蝴蝶吻了一下,痒痒的麻麻的。这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先说他喜欢自己,又说要娶自己。她不知道这两句话中那个可信度比较大,可是她宁可全部相信,因为这种感觉就像溺了水一样,令人陶醉的窒息感由脚底攀爬而上,瞬间封住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 她耽溺在这样的感觉中不能自拔,甚至是能自拔却不想自拔。她宁可就这样在这虚假的美好中死掉了,也不愿意守着这份真实美好,看着他迫于无奈离开自己。 我也想嫁给你,想你娶你。可是,可是我不能啊,苏若雪怎么办,那样的话她怎么办啊? 何怜月明明那么欢喜,恨不得当即点头答应,马上就把堂拜了把房洞了,可是一闭起眼睛就能想起苏若雪的脸,想起她刚才依赖地腻在他的怀里撒娇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想起她说的那些话,甚至能够想起凤长鸣曾经和苏若雪定亲的时候——那个时候苏若雪的心情一定和现在的她一样吧,如此欢喜。 她知道不能答应,于是她铁了心,咬着牙质疑他道:“凤长鸣,你只不过是喜欢我的样子罢了,如果我没有一张这样的脸,你肯定连看都不愿意看我,又何谈娶我呢?” 凤长鸣一愣,舌头打结地解释道:“不、不是的,我……” “呵。”何怜月冷笑一声打断他:“若雪姑娘也很漂亮,只不过我对于你比较新鲜罢了,所以你就离开她说娶我,对不对?”她每说一个字就有一把刀子从天而降扎在她的心口,她那么痛苦,甚至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她怕自己反悔,怕自己看到他的样子就没有毅力将这个谎撒下去,uu看书 ukanshu 而是软在他的怀里告诉他她的那些话都是谎话,她想嫁给他,迫不及待想要嫁给他,比他娶她的心情还迫切。 不!她不能那么做,她不能这么自私。她曾经说要陪他去寻找苏若雪,她想看一看苏若雪,想知道她到底好在哪里。如今她见到了,也说不出她好在哪里,可是她就不忍心伤害她,一点都不能! 她咬着牙,继续道:“如果你遇到了另一个比我漂亮的女孩,是不是会像丢掉苏若雪那样毫不犹豫地将我丢掉?” 对不起,长鸣,我知道你不会的,可是我如果不这样说,我就要忍不住爱你了呀!为什么我要这么爱你,却又不忍心从别人手里抢走你呢?我心好疼,真的好疼啊!为什么这么痛,曾经身体上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有这么痛过,我好想剖开自己的心,捧在手里瞧一瞧,它究竟伤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这么疼,我快要受不了了,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 快了,快了,就要结束了。她在心里宽慰着伤痕累累地自己,然后冷冷地开口道:“我曾经是喜欢你不错,但不代表以后还会喜欢你。至于说叫我嫁给你嘛,呵呵,你根本没这资格。” 第228章 船沉之际(上) 她的话那么冰冷,就像是一块冰噎住了他的喉咙。.她低着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冷漠地像一个陌生人。 “那,你还能喜欢我多久?”看着她头顶的秀发,他寂寥的开口道。何怜月愣了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也湿润的厉害,她不想叫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于是强忍住看抬头看他的冲动,仍然固执地低着头。 他的另一只手臂毫无征兆地爬上她的后背上来,头也贴到她的侧脸上,她微微一晃神,才发觉自己已被他温柔地抱住了。耳畔是他有致的喘息,那丝丝的声音就像是小精灵钻进他的耳朵里,搅得她耳朵痒痒的。她任由他抱着,纹丝未动。半晌,他的声音在她耳畔沉沉响起:“你只要还喜欢我一天我就要你做我一天的妻子,喜欢我一秒我就要你做我一秒的妻子,我不在乎。怜月,遇到你我就逃不脱了,你怕我再喜欢上其他人,那我们就回少浮山好不好?这样我就只能喜欢你,在你身边照顾你了。怜月啊,怜月……” 他在她的耳畔一遍遍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声音有些嗫嚅。那一声声的呼唤如此轻柔,只两声就把她的心肠给揉化了。他说的那些话,那些事都是那么美好,令她无比渴望。长鸣啊长鸣,你这讨厌的家伙,为什么要叫我如此喜欢你呢? “可是……”何怜月自己也有点心虚,一开头就毫无气势可循:“我已经不想喜欢你了呀。” 她说完,船舱处传来一声清雅的:“长鸣哥哥。”她知道是苏若雪来了,于是不知从哪里偷来了气势,于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推凤长鸣,居然成功将他推离了自己。 凤长鸣被她推得一个趔趄,本来船就摇晃不止,他这一来更是难以把握好自己的平衡,差点摔倒。何怜月用余光看向苏若雪,她在船舱口,用手扶着木架面色担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励自己将这场戏演完。于是她挑着眉毛地看了眼凤长鸣,不屑似得道:“你不说喜欢我么,那你有本事跳到海里杀了那乌贼啊!如果连那乌贼都杀不死,又何谈保护我,何谈……” 她没说完,凤长鸣已经铁青着脸飞也似的跑到船头。她吓坏了,以为他真的犯起傻要跳到海里与乌贼搏斗,于是整个人都不好起来,立即跑过去想要拦住他。凤长鸣背影萧瑟,寂寥地站在船头面向大海,对面是鼓着肚子的大乌贼,看样子它已经吸饱了水准备再次发动进攻。何怜月急匆匆的跑向凤长鸣,希冀能够阻止他做傻事。凤长鸣正义凛然,回手从腰间拔出思若笛,当时是,白色的元力氤氲而起,缭绕在思若笛上,那丝丝缕缕地元力宛如一个人有形的气息,凤长鸣握着思若笛,毫不示弱地看向那只巨大的乌贼。 可不要做傻事,不要做傻事啊,那可是大海呀! 凤长鸣怒视着乌贼,而乌贼也已经准备完毕,缓缓地抬起前爪露出腹下的孔洞,正准备将水喷出。 何怜月离他只剩下一只手臂的距离,可是她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但愿能拉住他—— 凤长鸣的喉咙发出低低地吼声,就像狮子面向危险低沉的咆哮。在乌贼将水喷出的刹那间凤长鸣忽然掣肘至身后,那是一个预示奔跑的动作,何怜月瞳孔折射出凤长鸣刚毅的背影,她知道他要跳下去了,不可以跳!那可是汹涌的大海啊! 笨蛋!何怜月看着自己的指尖离凤长鸣的衣服已经不足半臂的长度,半臂的距离,短到再迈一步就可以弥补,长到她这辈子都无法触碰。那一瞬间她是恍惚的,她觉得自己做错了,如果无论如何他和苏若雪一定有一个要受伤的话,如果要她选择,她十分恶毒地希望受伤的那个人事苏若雪而不是凤长鸣,如果自己离开凤长鸣会让凤长鸣伤心欲绝做傻事的话,她就不要离开他了。 何怜月的善变和她的性格是挂钩的,她心地善良,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其实长了一颗名副其实的豆腐心。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她这颗豆腐心好像在凤长鸣面前会显得尤为软弱。 凤长鸣似乎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何怜月,他怒视着眼前的乌贼,浑身上下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是愤怒和倔强,现在的凤长鸣根本就是一个丧失理智的疯子,那压迫性极强的气场即使是在他身后的何怜月也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凤长鸣的愤怒已经强大了到了极点,于是借着这股子气势猛地一震手臂,就像扔铅球那样将思若笛直直地投掷了过去。 思若笛上元力缭绕,就像是一只白色的光箭在神弓的力量下弹射出去,那耀眼的光,穿云破日拥有着刺破一切的锋芒,所到之处划破空气发出霹雳的声响,就像将空气也点燃了似得,那些在空气里遗留下来的白在思若笛的身后拖出狭长的白色轨迹,宛如一只尾巴接在了思若笛的后面。 乌贼信誓旦旦地抬起面前的触角准备将腹中的水一股脑地喷出来,然而却猛然看到一束白光从船头射来,直指自己。它愣了一愣,那白光来得十分迅速,快如闪电一般,几乎是在它察觉到这束光的时候它就已经来到了它的面前。 白色的箭羽裹挟着不亚于玄妃剑的锋芒,如同雨夜中漆黑的天际划过的一道闪电,撕破苍穹刺穿整个世界的寂静。思若笛势如破竹,毫不客气地将乌贼穿胸而过。 何怜月的手同时拽住他的衣角,她还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的希望能够拦住跳海的凤长鸣。 由于乌贼的肚子里积攒了太多的水,那些水在它肚子里面本来就妄图发泄出来,如今思若笛将它胸口贯穿,腹腔中积攒的那些水见到出口都蜂拥地喷薄出来,巨大的压力瞬间就叫那倒霉的乌贼整个身体膨胀地爆了开来。就像一个水雷炸开似得,扬起巨大的水花。海浪以乌贼为原地迅速地向四周辐射开去。 何怜月难以置信,目瞪口呆地看着凤长鸣的背影,她的手还紧紧地攥着他背上的衣料,那么用力,就好像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似得。凤长鸣微微测过身来,眼神带着一丝得逞的笑,他右手食指上面有缠绕着白色烟雾状长绳,绳的另一端遥遥的牵扯到大海上,与思若笛相连。 “你这是做什么?”他的意思是不言自明,自然是问她为什么要一脸惊讶地拽着自己的衣服,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叫何怜月无法回答,她放开手,神情有些尴尬。凤长鸣看着她脸上的羞涩之情,嘴角的笑意忽而变得更加浓厚起来,他真的好喜欢她这样的有些无措的腼腆,弱弱的,像小鹿一样的温顺可爱。他逼近她,似乎要将她逼到自己的怀里。何怜月惊慌失措地低着头向后退了一小步,无奈她这一小步对于凤长鸣的进攻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结果还是成功被凤长鸣逼到怀里。只不过凤长鸣并没用趁势抱住她,他只是贴着她,居高临下地将她望着,炫耀似得口吻说道:“我就知道你还是担心我的。” 何怜月微微低下头,头发散乱下来挡住大部分的脸,表情是不成气候的反抗,片刻倏而仰起头来,笃诚地看着他道:“你就这点儿出息?你敢不敢回头看看。” 回头看看,这有何难?凤长鸣满不在乎地回头望了一眼,结果那只乌贼激起的浪潮猛虎下山一般扑了过来。这艘大船本来就被乌贼毁地残败不堪,只剩下多半个驱壳勉强立于海上,随着海浪起起伏伏,随时都有沉没的可能。而眼前忽然汹涌起来的海浪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眼看着大船就要在这海浪中化为灰烬。 渔夫们一直都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u看书 .ukansh 刚刚看到凤长鸣不知道扔出去个什么东西将那只大乌贼弄死了,大家自认为逃过一劫刚要拍手相庆,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滚滚的巨浪,众人实在难以相信自己刚刚从虎口中逃脱转眼便入了狼肚,真是悲催至极。 趁着大船在灾难面前的片刻安宁,苏若雪一瘸一拐从船舱口走过来。何怜月注意到她,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地向后挪了两步让出一方空间来,避免与凤长鸣靠的太近。苏若雪眼神警觉地看了眼何怜月一眼,没说话,然后拉住惊恐的看着那巨浪的凤长鸣的衣袖道:“长鸣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那巨浪转眼已经冲了过来,犹如一道厚厚的帘幕,兜头笼罩过来,转眼间变能将大船吞没。有的沉不住气的渔夫已经忍不住惊呼出来。 “可恶!”凤长鸣一扬手,将思若笛从远处抽回。时间太短,他没有功夫挽救这场灾难,若是有麒麟神在,凭借它对水的控制能力平息这朵巨浪简直不在话下,可偏偏它在自己的身体仿佛死了一般,自从那天出来一次答应做自己圣兽之后便消失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麒麟神是指望不上了,眼下唯有依靠自己来逆转这场灾难。凤长鸣情急之下将全身的元力尽可能地激发出去,妄图与海浪之力相互抵消。 第229章 船沉之际(下) 白色的元力呈现出淡淡的光影,凤长鸣的巨元之力来势汹汹,不费吹灰之力便在身前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只不过那保护罩对于海浪来说着实渺小,无所畏惧的海浪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一口咬了过来! 挡住,一定要挡住啊! 巨大的冲击力就像是一记锤子砸在了凤长鸣的保护罩上,他脚下湿漉漉的,再加上船身的摇晃,他本来就下盘不稳,如今再加上海浪猛烈的撞击,他整个人被撞得向后滑了开去。这都怪他,如果他一开始没有选择抵抗而是选择先保护两个人的话她们两个就不会遇到不测了,这些都怪他啊! 凤长鸣的内心乱成一团,如果她们两个死掉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啊! 扑通,扑通。两声不分前后的破水声音传到凤长鸣的耳朵里,凤长鸣那苍白如死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光润。 很久很久以后,一道风靡全球的问题出现在世界上,困扰了一代又一代的男性朋友。这个问题便是我和你妈一块掉进水里你先救谁?这个问题其实不应该成为一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变换一种问法就是:你想变成猪还是狗?这个问题就是逼着你犯错,恶劣程度不亚于钓鱼执法。不过其魅力还是不可小觑的,长时间深的广大女性朋友喜爱,并施加于自己爱人身上,令其里外不是人。 如今现实版的掉水问题就摆在凤长鸣的面前,两个人在凤长鸣的一左一右,几乎同时从水里冒出头来,巧的是凤长鸣那个时候刚好是向右看的,而右边浮现的是一簇纤尘不染的白。 凤长鸣这个人思维比较直白,看见何怜月从海里浮出来便顾不得身后的苏若雪了,于是急慌慌地游过去。 其实何怜月的水性还算比较好的,刚刚只不过被水浪拍懵了,如今浮上来便没了什么大问题了。她还庆幸多年来学的游泳这个本领,其实她原本以为游泳不过是项没什么用的技能,只不过能增强一下自身基本素质罢了。俗话讲技多不压身,可是没想到如今果真不压身,而且还救了自己一命,真是太幸运了。 何怜月虽然狼狈,但心里却是敞亮,想到多年学的的技艺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也不枉那些年喝的一肚子水了。 她正暗自欣喜,冷然见觉得背后有人游过来。她一脸茫然地转过身去,却忽然撞见凤长鸣老大的一张脸,他一脸固执,吃力地把自己夹在腋下,二话不说就向船游去。虽然这船早晚也要沉下去,但是多活一刻是一刻,活着才能想办法逃脱,若是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何怜月瞧着他一脸认真吃力划水的样子,忽然哧地一下笑出来。凤长鸣正专心致志地划水,没工夫搭理她。何怜月好笑地看着他认真的脸,神秘兮兮道:“你放开我啦,你这游泳技巧也想救人?” 什么意思?凤长鸣错愕地看着她,表示不懂。 何怜月趁这功夫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从容地在他面前游了两下,一本正经道:“放心啦,你看看,我会游泳的,淹不死。” 刚说完便听着远处有人扑腾水的响声,两人望过去只见苏若雪惊慌地拍打着水面,溅起硕大的水花,**的脑袋时不时地从水底冒出来,而且每一次从水底冒出来都会伴随着她急促地呼吸声,在空气里停留的瞬间还能看见她惊恐的脸。 苏若雪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啊!怪不得凤长鸣要喜欢何怜月了,因为何怜月自己会水就不会问我和你妈一起掉进水里的脑残问题了啊!这真是太狡猾了啊! 凤长鸣与何怜月见状心领神会同时向苏若雪游过去,游了两下凤长鸣忽然转过头去呵斥何怜月道:“你回船上去,若雪我去救就好。” 何怜月不听他的,继续向前划水道:“你以为你很会水么?我担心你救不起苏若雪,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海水没到他的胸口,好像一只魔爪随时都能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溺死在这里。水不热,可是凤长鸣的心却是忽然一暖,他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何怜月,在水里固执地前行,许是那份执着感动了他,也可能是她的善良为她的美增了色。可是无论是哪一种原因,何怜月都展现了她美好的一面,无暇纯粹。凤长鸣忽然意识到他之所以能够喜欢她并不是毫无缘由的,他喜欢她,想要和她厮守一辈子的原因不是因为初见时的母老虎吓到了他,也不是因为后来她在他面前展现出乖巧玲珑的一面惹起了他的爱怜之心。任何一种原因拿出来都不足以打动他,他放弃苏若雪喜欢何怜月的主要原因其实只不过是他偶然间发现了她那颗藏在心底如同琥珀般剔透的心。 “慢死了。”何怜月游得比他快多了,忍不住回头凝眉看他。 对,就是这个表情,叫凤长鸣如痴如醉的表情。其实我忍不住插一嘴,你忍心抛弃苏若雪,这本身已经够无情的了,如今苏若雪在水里几欲淹死你却还在这里沉溺于美人的表情,也太不地道了吧,分明就是渣男嘛!任用一个渣男做主角肯定要流失大批读者了,想到此我不禁十分悲恸。 何怜月先他一步感到苏若雪的身边,将她从水里拽了出来。苏若雪果真不会水,已经呛了好几口水的她刚浮出水面便接连着呼吸了好几口,一双手死死地抓住何怜月的手臂,她虽然瘦小可是力道却那么大,掐的何怜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凤长鸣赶到,苏若雪放开何怜月转而去抓凤长鸣,结果凤长鸣也是一口凉气。 “怎么样,若雪?”看着苏若雪苍白的脸和颤抖的唇他都心疼死了,听他问话,她呆滞的眼睛好半天才转了一转,然后痴痴地盯着凤长鸣,好半天才在眼睛中注入一丝感情,然后抖着腮嗫嚅地哭出来。 凤长鸣柔着嗓子哄她道:“好啦好啦,若雪不怕了,我在这里。” 苏若雪真得是吓坏了,uu看书ww.uukas 整个人都在抖着,抓他的手臂的力量不由自主地又微微重了一些,隔着这段微不足道的距离,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惧意,于是他将她向怀里拢了拢,以便给她安全感。 之后他看向何怜月,提议道:“怜月,我们去船上吧。” 何怜月一直心事重重地看着两个人,闻言才嗯了一声,回答说:“好啊。” 苏若雪面色露出一丝尴尬,怯生生地瞧了凤长鸣一眼,苍白的脸上挂着几点水珠,难以启齿似得:“可是,我、我害怕地动不了了。” 何怜月快速地看她一眼,然后移开目光,游到她身侧,搀起苏若雪低声道:“没关系的,我和凤长鸣两个人……” 还没说完,只听着哗啦一声巨响,海浪叠叠疯狂地涌过来,三个人差点就要被这海浪所吞没。等三个人回过神来,觉得头顶一黑,就像时间快速流淌,忽然由白天转入夜晚似得。凤长鸣三个人心头都是一惊,不约而同地仰头看去,眼光所到之处但见一只乌贼赫然立在海面之上! 第230章 沉入海底(上) 舞着又长又粗的触角,在海面上激起了汹涌的浪花,鼓鼓的肚子向下喷射出大量的海水,海水涌过来,将三个人冲出好远的距离。借着这股力道这只乌贼整个跃到空中,巨大的身体挡住了大片的阳光。凤长鸣三个人大惊失色,而同时这只乌贼已经兜头落了下来,并同时聚拢触角,将三个人包在里面。 哗嚓一声,乌贼笨笨的身子包着凤长鸣三个人一并砸到海里面,激起硕大的水花,就像浮出海面鲸鱼喷吐的水柱。弱不禁风的大船狠狠地晃了晃,倾斜程度越来越陡,大面积的船身已经被海水吞没。一众船夫惊恐不堪,见到海面上怪物已经消失不见,刘船主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惊呼道:“对了,船舱里还有两条小船,我们抓紧把小船推到海里面啊!” 一句话激起了众人求生的**,大家纷纷朝船舱奔去,希望能搭上一把手使求生这件事变为可能。刘船主本来是冲在最前面的,因为毕竟是自己家的船,比较熟悉。然而行走在摇晃陡峭的船身上时他忽然停了一下,身边的两个人不管他,径直冲了过去,抢入船舱中。 那三个人,就这么死在海里了么…… 刘船主心里爬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时候船身忽然向下坠了坠,刘船主险些跌倒。船舱里挤满了人,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小船从船舱里抬出来,刘船主眼看着大船已经越来越沉,心中五味杂陈。想来这三个人已经身葬大海,实在是太可惜了,尤其是那两个正值韶龄天仙一般的姑娘,当真是可惜,可惜啊! 海风徐徐吹来,大船在即将没入大海的时候,一只小舟从一侧悄无声息的落入海里,就像是从船身上脱落下来的一个鳞片。船夫们你争我抢地跳到小舟上,小舟上眨眼间便挤满了人。 刘船主看着自己的大船沉到海里,心中疼的仿佛生了倒刺,那可是自己最最心爱的船啊,怎么会……唉,也罢也罢,自己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哀叹之余刘船主又谨慎地问其余人道:“那三个人,你们可见到他们去了哪里?” 有人回答:“我看见那男的跳到海里去了。两个女的我倒是没看到,当时一个大浪拍过来,应该是掉到海里去了吧?” 刘船主闻言心中一惊,猛然道:“当真,若是掉进海中,那么我们寻寻,兴许……” “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能寻到?”一个船夫冷然打断他,语气坚硬地仿佛塞了石块:“这只小舟就这么大,多一个人都要沉了。就算他三个活着,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三个却救不了,心中更难受,还不如认为他们几个死了,心里也敞亮些。” 刘船主的表情僵在脸上。对啊,这只小舟委实太小了些,就算他们三个不死…… “唉!”刘船主长长地叹了一口起,有气无力道:“我们回去吧。” 灼热的太阳升到至高处,天朗气清,连一丝云都没有。可是就在这样的天气里,海面上竟发生了如此悲惨的海难。一艘大船大头冲下倒插海面上,缓缓地沉了进去。没有硝烟,没有风沙,一切的一切都来的如此安静。不大的小舟上载着满满的一船人缓缓地驶离案发现场,没有人会怀疑这里曾经沉过一艘大船,有的只是横亘在众人心头的一抹暗云,和死里逃生的侥幸。 突如其来的乌贼怪兽,这件事在海滨湾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不敢出海打渔,只是驾着小船在海边捞些小鱼虾来充饥。 而传闻中那三个死于乌贼之口的人,就像是一桩隐晦的秘密,沉到深不见底的大海深处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一刻,凤长鸣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乌贼庞大的身躯压了下来,就像天塌了一般,将凤长鸣一行人压入水里。铺天盖地的海水,像是一粒粒会爬的蚂蚁钻进他的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海水呛得他睁不开眼睛,海水打着旋地涌动,他也随着海水的流向做着不规律的运动。那一刻他真的就是死的,挣扎对他来说已经于事无补。巨大的漩涡将他的思维一点点地摧残掉,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晕,晕地透不过气来,每每张开口想要呼吸,那么必将吞入一大口水在肚子里,而且那海水分明是硬灌进来的,海水鲁莽地划过食道的感觉叫人作呕。 海水中的他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乌贼将他们压入海水里,便随机又开始吸起水来,不过它的腹腔实在太大,凤长鸣被他吸入腹腔又喷出来,他并没有实质的感觉,只是觉得天旋地转的程度开始加剧。只是他自始至终都紧紧地握着一个人的手,那么紧,即使头再晕再想呕吐他都不敢放开,好像一放开他就要死去似得。 一连串的泡泡从黑黢黢的海底窜上来,在太阳下闪着漂亮的颜色,就像一串漂亮的珍珠手链。平静的大海看上去十分温柔,温柔地就像一席柔软的被子,睡在上面连梦也是甜的。 肺子里仿佛在一瞬间被注满了海水,海水挤掉了空气,那里就变得鼓鼓的,似乎想要膨开似得,他无法呼吸,因为吸进去的每一口最后都会变成海水灌进去。晕迷混淆了食道与肺管的界限,吸进去的水一路横冲直撞,也不知是到了胃里还是到了肺子里。按理来讲,这么长时间地向肺子里吸水,肺泡得不到氧气,他应该挂掉了才对。 真是可笑,他凤长鸣在东瘿王面前都没有死,如今居然死在了一只丑陋的乌贼手里。这死相,还真是丢人啊! “长鸣,长鸣……”混沌的大脑里听见这一声声殷切的呼唤。是该死的麒麟神么?只不过可惜的是他已经听不见了。这个令人恶心的家伙,每次都是这么晚,每次都晚那么一点儿。 沉入水底的凤长鸣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他整个人完全是空虚无我的状态,四肢捭阖在水中浸泡地久了,仿佛灵魂也融了进去。没有黑天白夜,没有理智与疯狂,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他只是一个虚幻存在的个体,与水化为一处,在水中升华为一个完全虚无的自己。 等等,这……我是在思考么?死人也会思考么? 凤长鸣猛地向肺子里灌了一大口海水,整整一大口—— 这……居然是空气?不对!!凤长鸣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鱼,会飞的鱼,庞大的鱼群弥望四野!他从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景象,鱼群中鱼的数量已经不能用肉眼来数清,那些淡黄色的小鱼就在他的面前盘游成硕大的一个圈,犹如一团乱麻。不对,不是游,那些鱼是飞在空气里的,他没有看错,那些是鱼,会飞的鱼,并不是鸟! 凤长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世界观完全被颠覆了。他头顶上至少有十余个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飞行中的鱼群,还有几条优哉游哉地摇着尾巴缓缓飞行的大鱼,体型至少有鲨鱼般大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到底是哪里? 正疑惑,手上忽然传来一丝浅浅地力道,他猛然发觉自己正握着一个人的手,于是惊喜地望过去,何怜月正倒在自己身边,紧闭着眼睛,眼球微微动了动。凤长鸣大喜过望,急忙将她抱起来,轻声地呼唤她的名字,就像在呼唤襁褓中的婴孩。 何怜月在他的呼唤中半天转醒,惺忪的眼睛绽放出柔柔的光,轻轻巧巧的一束落在他的脸上,迷离地似乎刚刚睡醒一般。 “怜月,你没事吧,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凤长鸣担心坏了,眼神在她脸上不停游走,似乎想从她的脸色中得出什么重要结论。 何怜月摇摇头,有些倦乏地闭上眼睛,有气无力道:“若雪姑娘呢?她怎么样?” “她……” 凤长鸣还真是喜新厌旧,uu看书 .uukashu 居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苏若雪的情况,一听何怜月说话才猛然意识到苏若雪,于是慌张地四处张望,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的礁石珊瑚,上面爬着一层细细的灰状颗粒,螃蟹和小虾在珊瑚的孔洞里钻来钻去,时不时地激起微弱的灰尘。 可是,这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哪里有苏若雪的影子? 凤长鸣慌了,可是怕何怜月担心,于是定下心来哄骗她道:“若雪在我旁边,她很好,你不用担心。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打些水来。”他说是打水其实就是想四周看看有没有苏若雪的迹象,毕竟三个人一块掉下来的,就算中途被水卷走了相比也不会走得太远,应该就在这附近,兴许是被哪块珊瑚丛挡住了没看见。 “为什么打水啊,喝海水都喝饱了。”何怜月闭着眼睛懒懒地回答他,凤长鸣忽然一怔,心想完了,这个借口怕是行不通了,看来还需要另想法子。正思忖着,怀里的何怜月忽然煞有其事地幽幽开口道:“若雪她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睡着了?” 凤长鸣犹犹豫豫地回答道:“啊……对,她,睡着了。” 第231章 沉入海底(下) “哦。”何怜月有些小幸福地道:“那你就别去打水了,我不渴。而且就算打来水了苏若雪一时半会儿也喝不了。你……就先叫我抱会儿,就当我给你暖身子了。” 给我……暖身子?对于这个无耻的说辞,凤长鸣十分勉强地答应了。何怜月嘿嘿地笑了笑,十分宝贝地搂住凤长鸣。 虽然美人在怀,凤长鸣应该心满意足才对。可是被何怜月抱着脱不开身,他心里越来越忐忑,总担心苏若雪会出什么意外,他必须去寻她。于是他咳了咳,试探性的:“怜月,我可不可以待会再叫你抱?” 何怜月愣了愣,缓缓张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道:“为什么,你……” 话问到一半,冷不丁瞥到头顶盘旋着一团又一团的鱼群,何怜月差点叫出来,哑然地看着那些凭空飞翔的鱼,连话语都不大说得清:“这……这是什么?是我看错了还是什么?鱼在天上飞?这是怎么一回事,长鸣我们现在究竟在哪里啊?” 凤长鸣面色凝重,他也正犯晕呢,哪里知道身在何处啊?于是惭愧道:“说实话,我醒来之后和你的反应是一样的,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且……” “等等。”何怜月凝神细思,有所发现地打断他:“我记得我们被那只乌贼压到了海里,按道理没人救我们的话我们应该还在海水里才对啊。” 凤长鸣看着她,附和地点点头表示赞同。何怜月皱着眉头看着凤长鸣,略带迟疑道:“如今我们身处的地方能够看到头顶的鱼群,而且身边都是珊瑚虾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是海底没错了。” 凤长鸣扬调啊了一声,难以置信看着何怜月吃惊地地叫了出来:“怎么可能,我们可是活的好好地,普通人怎么能够在水里呼吸呢?” “这正是奇怪之处。” 何怜月底气不足,心惊胆战地看着凤长鸣,幽幽道:“我们……可能已经死了。” 凤长鸣哭笑不得,伸手轻轻地朝何怜月的脸上抓了一下,引得何怜月失声尖叫。 “哎呀,你掐我干什么。”何怜月气鼓鼓的瞪着他,象征的锤了他一下作为报复。凤长鸣看着她的样子咯咯地笑道:“怎么样,疼啦?你说死人会有痛觉么?” 何怜月一时语塞,愣怔地看着凤长鸣居然没法反驳他,于是只好转移话题道:“哦对了,刚刚我只顾着自己推理打断你的话了,刚刚你想说什么啊?” 刚刚的话?凤长鸣早已经忘了,于是在何怜月柔软的目光中耐心地追溯回去,追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何怜月猜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题,否则他也不可能会忘记,觉得无聊于是移开目光四处望了望,然后忽然注意到什么,挺奇怪地开口问道:“诶,你不是说苏若雪睡着了么?她睡在哪里啊?” 对!就是这个! 凤长鸣一拍脑门,追悔莫及地道:“就是这件事情!该死该死,其实我想说若雪我压根就没看到她,想去找找看。” 何怜月正色看他,眼中隐隐有怒火烧出来,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烧的干净。她怒气冲冲地责备他:“你是傻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才说?而且居然还骗我?” 凤长鸣有些无奈地解释:“我这不是怕你担心么,你刚刚状态不好,我……” “笨蛋,大笨蛋!”何怜月眼圈忽然红了,噘着嘴骂他,她鼻子酸酸的好想哭出来。凤长鸣愣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好端端地为什么要骂自己。何怜月吸了一下鼻子,柔柔地看着凤长鸣:“就因为我状态不好你就不告诉我实情也不去寻苏若雪?就因为怕我担心?我的傻哥哥,你……你就对我这么好,我哪里值得你对我这样好啦?” 若说女孩子因为你对她不好而哭凤长鸣倒是有信心能将其哄好;可是女孩子因为你对她太好了而抱怨凤长鸣可就黔驴技穷了。看着何怜月楚楚可怜的样子,尤其是那双沾着点儿泪珠将哭未哭的眼睛,简直就是一汪神泉般的存在。凤长鸣计无可施,只好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哄她:“好了好了,我下次对你的时候提前通知你还不行?瞧你这样子,不哭了不哭了,我们一起去找若雪好不好?” 何怜月忽然红了脸,急促地眨了两下眼睛将泪珠挤掉,硬着头皮狡辩道:“我……我才没有哭,我才不会哭的。” 凤长鸣忽然笑出声来:“好好好,你不会哭,我是说我们一起去找若雪。” 何怜月从他怀里坐正,眨眨眼,乖乖的点点头,巴巴地看着他软这嗓子道:“那好啊,我们快点儿去吧。” 凤长鸣看着她的脸会心一笑,从容地起身并且握着她的手将她从怀里拉起来。 四周望了望,那是一番神奇的景象。两个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头顶上是一方开阔的空间,没有太阳没有云层,只是数不清的鱼儿凭空而游,就像会飞似得。那些鱼儿千姿百态光怪陆离,也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些鱼儿的样子很奇特,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类别,或大或小不一而足,斑斓的颜色肆无忌惮地在这些鱼儿的身上涂抹,它们优哉游哉地在空中飞着,怡然地样子就像是饭后出来散步的老爷爷。 在这里,平凡的空气好像也变得古怪起来。原本是无色的空气,在这里却不由分说地被渲染上了一层浅蓝色。白中渗透着的蓝,浅的不成样子,好像一个喷嚏就能将这蓝色驱走似得。还有味道,原本没有味道的空气无端地带上了一股腥咸的味道,闭着眼睛感受上去就像是置身于海鲜市场似得。 嗯,却是新鲜地很。 脚底踩着的是一粒粒细小的沙,无数的贝壳安逸地躺在上面,有的露出一点儿身子出来打量,有的压根闭门不见。横行的螃蟹挥舞着一对儿蟹螯,宛如刚打完胜仗班师回朝的骄傲将军,只见它目无旁人地走了两步,头顶的小触角忽然动了动,然后忽然灰溜溜地朝远离凤长鸣的方向飞奔而去,速度之快直叫人侧目,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这地方奇怪归奇怪,倒还真是挺漂亮的。”何怜月脸上露出羡慕的笑。凤长鸣仰着头,十分豪迈地道:“那好啊,你喜欢这里那么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了,反正天天有鱼吃,饿不死。” “哎呀,走啦!就随便说说嘛!”何怜月又气又爱地看了他一眼。凤长鸣却来了兴致,忙道:“别呀,我也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我不是随便说说的。” “好好好,那,以后你想来我陪你来就是了。”何怜月抿着嘴,虽然声音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可是那嘴角躲藏起来的开心却欲盖弥彰起来。 凤长鸣就像是被许诺了的小孩子,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能反悔。” 我都跟定你了,还有什么可反悔的呢? 何怜月恨不得将这句话说给他听,不过她觉得太肉麻,而且只是答应以后陪他来这个地方他就已经合不拢嘴像完成了多年的夙愿似得,若是把这句话讲出来他还不得高兴地上天。于是她板着脸,沉沉地嗯了一声道:“知道了,瞧你,像个小孩子一样。” 凤长鸣也不还嘴,只是弯着眼睛专注地看她,那样子都快痴了。 这样不能怪他,实在是因为何怜月长得是在叫人舍不得移开眼睛啊! 两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根本无法辩清方向,只是凭感觉随便挑了一个走下去。走了一会发现空气中好像起了雾,两个人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阴湿痕迹,不过两个人并不在意。走了许久这四周连个人影也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鱼蟹,漫山遍野的珊瑚还有脚下绵延到远处的沙粒。 一切的一切,忽然变得如此安静。两个人牵着手向前走,鱼儿成团地在身旁飞游,不声不响,好像静默着静默着,就能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两个人走了好久,u看书 ww.uukans可是这么久了也没有见到苏若雪的影子。雾气似乎大了些,那些黯然的蓝缓缓地逶迤开,就如同毛笔沾着蓝色的墨水在水池中涮了一下,浅淡的水蓝色一圈圈地荡漾开来,将人整个包了进去。 周围实在太安静了,凤长鸣严重怀疑走错了方向,可都说女人的知觉很准,怎么怜月的知觉就如此地差劲呢? 于是凤长鸣善意地提醒道:“怜月?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么?要不我们去热闹一点儿的地方看看吧,这里不像有人的样子。” 何怜月歪着头,心里没底道:“嗯……我也想,不知不觉走了这么久,心里变得压抑了许多,像是透不过来气,闷闷地,很不舒服。” 不说不要紧,说完连凤长鸣也觉得压抑了,于是正色地点点头附和:“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也觉得这边压抑地很。” “哧,这地方不压抑才怪呢!”低处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是个男子的声音,迂回荡漾在这空荡荡的世界里,宛如大漠风沙中的一声琴铮。 第232章 仙岛遗谈(上) 这声音如同从地缝中钻出来,凤长鸣吓了一跳,以为又是什么妖怪作祟。于是拉着何怜月退了半步,俯视着地面,朗声道:“什么人” 那边呵呵地笑起来,介绍自己道:“哈哈,我呀,我是这里的珊瑚精啊” 珊瑚精凤长鸣一边挪动着步伐,一边四下打量起周围的珊瑚丛:“这里这么多珊瑚,哪一株才是你啊” “你身后的就是我啦诶对对,这个就是喂,别向前走了你到踩我脚啦” “呦疼疼疼。”眼前忽然凭空出现一个头妖分为天妖和地妖两种,天妖就是在妖界土生土长的妖,是邪恶的化身。但不知玄龙为何说以前妖界的天妖并不是全都这个邪恶的样子,反正他凤长鸣是没见过好心肠的天妖,所以姑且以初衍志上的说好了。至于地妖,那是人界的花草鱼虫吸收了日月精华,潜心修炼坐化了人型,这样的妖称之为地妖。但凡地妖是自己一点点修行而不是靠歪门邪道成功的,基本上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妖。一些榆木脑袋的道士却将其一概而论,奸邪的地妖他们收拾,好的地妖他们也不放过,往往罔杀好人。他们镇妖师一族就比较开明,虽然对天妖痛心疾首但是对地妖却很友好,除非遇到那种作恶多端的地妖时他们才会勉为其难送它们早些进入轮回。 珊瑚精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地点头称是。何怜月知道自己鲁莽了,于是羞愧地哦了一声,向珊瑚精道歉道:“真是对不起,差点儿就误伤你了,是我太莽撞了。” 珊瑚精倒很大方,摆摆手说没事,然后简单介绍自己。它自言它是这东海万千珊瑚精中普普通通的一员,名叫青蜀。介绍完自己它又很好奇地打听起两个人的身份来:“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从哪里来的,不过看这位姑娘的长相,应该是员峤山翠微宫的仙娥好端端地来到这里再远一点儿你们可就得用避水决啦” 员峤山凤长鸣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他正发愣思考的时候何怜月却和青蜀攀谈起来。 “青蜀,是你说再远一点儿就需要用避水决了,我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么这里是哪里。” 青蜀吓了一跳,上下打量她一番,脸上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你们你们不是员峤山翠微宫里的仙人啊那你们是什么人” 何怜月也搞不明白应该怎么解释,只是含糊道:“我们是误打误撞来到此地。” “哦,这样啊。”青蜀点点头,然后耐心解释道:“因为这里是海底,你们想要正常呼吸,只有避水决才行啊”说完注意到何怜月脸上划过的一丝茫然,它抱着双臂踱步到一边,背对着二人满不在意道:“对了,若是如此你们应该是凡人才对” “嗯,是这样的。”何怜月点点头:“而且我也并不会什么避水决。” “那是因为有灵水珠啊”珊瑚精转过身来,笑目看着二人:“翠微宫里的灵水珠可以叫一定范围内的人在水里自由呼吸,只不过目前这个距离几乎是临界了,你看看你们的衣衫都已经湿了,那就表示灵水珠的效力已经开始减退了。” 何怜月十分吃惊:“这是真的这里当真的海底那灵水珠真有如此神奇不仅能让人呼吸自如还能保证衣衫不被水淋湿” 青蜀骄傲道:“那是当然啦,那颗灵水珠可是神物,距离越近它的神力越强。在翠微宫里,据说连火都可以使用呢否则你在水里怎么没有水的感觉呢你是不是觉得四周都是空气一样的其实都是四周都是水啊,你感受不到是因为灵水珠啊” 员峤员峤 凤长鸣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对青蜀的话也是听一半丢一半。 何怜月低下头若有所思,心想既然这样那灵水珠的覆盖面积也够广的了,至少苏若雪掉在这里不会有窒息的可能,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愿其别被什么鲨鱼碰上就好了。 正想着,凤长鸣忽然一拍脑袋,右手握拳向左手手掌里一锤,恍然大悟似得惊喜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何怜月被他吓得不轻,皱着眉看他:“想起什么了啊” 青蜀也是不解,递过来询问的眼神。 “员峤,员峤是仙山啊”他十分兴奋,眼中绽放出异样的神,就像见到了心目中渴慕已久的偶像似得十分激动:“蓬莱,方丈,瀛洲,岱舆,员峤。”他一个一个,认认真真地说完,欣喜万分地看着青蜀:“它们都是仙山啊书上说员峤岱舆沉入海底,流往北极下落不明,原来员峤没有流往北极,它竟然就在大顺的东海之下” 凤长鸣看上去十分激动,何怜月却不以为然:“可是,你这么激动干嘛” 凤长鸣眉飞舞地朝她解释:“你不知道,方丈蓬莱瀛洲这三座现存的仙山,想找到异常困难,只有有缘者方可一见,想不到如今我竟然在水下碰到了员峤山,当真是,当真是” 凤长鸣是在太兴奋了,以至于到最后竟然说不出话来。 青蜀懒散地看着他,随随便便道:“反正什么有缘不有缘我是不知道了,反正它就在你身后的方向,一直走就能看见了。” 果然是走错方向了,凤长鸣用玩味的眼神瞟着何怜月,何怜月不服气地看了他一眼,嘟囔着狡辩道:“知觉,当然也有错的时候嘛” 凤长鸣微微笑了笑,然后对着青蜀道:“诶,那你知道员峤山上都住着些什么人吗” 青蜀眨了眨眼,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道:“这个嘛当然是仙人喽,不过仙人大多性情古怪,要么孤僻要么桀骜,平日里也不大爱出门,所以我没见过他们,不过据传言那里面可都是漂亮女仙,人间鲜见啊” 何怜月哦了一声,踌躇道:“那,那岂不是很好,若是她们性情孤僻,我们也不便相扰了,而且我们要寻找一位落下水中的朋友,是一个十七八的女孩子,不知道青蜀你有没有看到” “十八岁的姑娘”青蜀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道:“长什么样啊” 何怜月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于是只能含糊地告诉它:“挺漂亮的,一身宝的衣服。” 青蜀兀自琢磨她的话:“挺漂亮的嗯没见过。” 听到这个回答,何怜月有些着急,追问道:“那你有没有朋友什么的,这地方这么大,你不可能没有熟人的,可不可以帮帮我们。” 青蜀咂咂嘴,脸上露出坦诚的表情,询问道:“那你们着急么我这附近都是些没有成型的珊瑚精,uu看书ww.ukanhu我没有看到它们自然也没有看到。所以只能问远处的朋友,可是远处的朋友肯定要花些时间的。” 何怜月疑惑:“多花些时间,那具体要花多久呢” “这个”这次轮到青蜀语塞了。 凤长鸣抱起双臂,自信满满地:“我倒有个想法,就是去员峤山上找那些仙人问问,那些仙人肯定知道若雪的下落。” 何怜月质疑地瞧着他:“你确定你去仙山单纯是为了寻找若雪” 凤长鸣惊诧:“当然,否则还能干什么若雪不在,我很担心她的安危啊” 何怜月不再说什么,一时沉默。这时候不知道什么地方忽然传来一声玲珑的声音,嗓音又脆又高:“青蜀青蜀你在这里啊”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 () 第233章 仙岛遗谈(下) 凤长鸣与何怜月俱是一愣,只是青蜀忽然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脸。.眨眼间青蜀的身边忽然多了一个身着嫩黄色留仙裙的柔美少女,巴掌大的脸筷子细的腰,仿佛只是十一二岁孩童的身材。 她欣喜地挽住青蜀的手臂,弯着眉毛笑的开心。 何怜月虽然大致猜到了这两人的关系,可处于礼貌还是试探性地问青蜀道:“这位姑娘是……” 青蜀急忙咳了咳,女孩儿向何怜月递来不解的目光,疑惑道:“你们是……” 青蜀连忙打哈哈:“哦,这两个人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来办事的。”然后又指着黄衫少女到:“这个也是我的朋友,以前在我身边我们一起修炼来着,本身是枚海螺。” 海螺精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嗯,是这个样子的。” “诶对了,小纹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穿着宝蓝色衣服的漂亮女孩儿啊。” 何怜月心里哦了一声,原来这姑娘换做小纹。 小纹闻言忽然皱起了眉头,清清淡淡的眉弯了起来,衬着她宝石般的眼睛越发漂亮。 “好哇青蜀你,居然还想着漂亮女孩子!”女孩儿的声音有些吃醋,想必这青蜀平常拈花惹草风流惯了,老相好肯定心里委屈死了。 青蜀解释:“哎呀不是了,是这两位朋友,他们的朋友不见了。” 凤长鸣点头:“对,这样的,不知道小纹姑娘你有没有见到那位宝蓝色衣服的女孩子?” 小纹噘着嘴摇摇头,遗憾道:“没有。”说完又意识到什么似得,兴致勃勃道:“不过我看你们二位应该是凡人吧?那么你们要找的人也应该是凡人喽?你们凡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的啊?是不小心调掉进大海里面的么?” 听她问,凤长鸣与何怜月便你一言我一语配合默契地把大船如何受到乌贼攻击,两个人又如何与之搏斗掉入大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二人听。青蜀听罢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诧异地表情,他摇摇头,似乎在感叹:“不对不对,这便是怪了。听你俩的描述,那乌贼的个头至少也应该修炼成人身了,可是他们为何好端端地要袭击你们人类的船呢?奇怪,甚是奇怪。” 小纹仰着头看青蜀,等他说完了她才点点头,看着何怜月二人接口道:“青蜀说的对呀,而且东海的精灵们人都很好的,没理由无缘无故地害人呀!” 凤长鸣点头:“所以我猜想这应该和东瘿王脱不了干系,前些日子我们还和东瘿王打了一架,它定是怀恨在心实行报复。” “与东瘿王打架?”青蜀看上去很是吃惊,连看凤长鸣的眼神也不禁敬佩了许多。他点头夸奖凤长鸣:“不错,真是不错。” 凤长鸣笑着看他:“你也知道东瘿王?你们炼成妖身的话,是不是都是要去妖界生活?” “那也未必。”青蜀认真:“我们东海之下快活的很,压根不用去妖界生活,反正这里没人打扰,同伴也有很多。不像陆地上的花石鸟兽,成了妖身之后便受到排挤,它们不逃往妖界才怪呢!” “那你们倒是幸福。”何怜月微微一笑。 “那是自然。”青蜀十分骄傲。只是凤长鸣不知怎么忽然陷入了沉思。 “嗯……”许久不曾说话的小纹低着头似在思考,半天抬起头来:“你要找的哪位朋友,我和青蜀倒是可以帮忙,不过这东海实在太大,我们能力有限,所以还请你们多担待。” 何怜月闻言眼前一亮,十分开心道:“这话严重了,你们能够帮我们,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 “不过,我倒是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此去不远是个叫做员峤的仙岛,那上面住着仙人,比我们这样的小妖小灵法力强了不知多少倍,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 何怜月点点头:“这件事情青蜀也曾说过。” “那就好了。”小纹的脸上洋溢着笑,忽而又冷了下去:“不过那里的仙人很怪,他们喜欢清静不许我们这些小妖小灵接近,所以我们不能陪你去了。反正不远,就在你们后方的位置,你们如果想碰碰运气就去拜访一下那里的仙人吧,外面我和青蜀会尽力帮助你们寻找你们的那位朋友的。” 青蜀面露狡猾:“等等,那个……我怕他们找不到仙山,所以我……” “我才不叫你去,你去那里分明是为了看漂亮的女仙!”小纹掐着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青蜀一阵尴尬,支支吾吾地十分狼狈。小纹一牵他的手,不容置喙道:“走啦,去找朋友们叫它们帮帮忙啊!” 凤长鸣与何怜月没料到两个人居然这么急着走,刚要与之道别,青蜀在小纹的牵扯中努力地回过头来看着何怜月:“那个何姑娘!不要想我啊,我们日后再见哈!” 话罢一道灵光闪过,两个人顷刻消失不见。 “呃……”何怜月望着两个人刚才带过的地方,忽然无奈地笑笑。 凤长鸣包着双臂,仔细看她半晌,像发现了什么似得庄严道:“发现了么,离开雏萝岛之后你好像心情变好了,笑较以前也变多了。” 何怜月脸上的笑忽然消失不见,然后板着脸回头看向凤长鸣,目无表情冷冰冰地:“有么?” 凤长鸣嬉笑着伸出手打算在她脸蛋儿捏一下:“还装。” 不料被何怜月笑着闪到一边,凤长鸣掐了个空。她一边跑还一边还有理有据地:“我才没有装,我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凤长鸣假装生气:“好呀,看来还是掐你不够多。” “哎哦!你不要掐我脸嘛!又没有多少肉!” “我不管,反正就是喜欢掐!” “变态凤——长——鸣!” “嘻嘻……” 凤长鸣与何怜月顺着青蜀指引的方向走去。海底的影像是陆地不曾有过的新奇,可是面对这陆离的世界,两个人竟然连一点儿停下来观赏一会儿的雅兴都没有。 若是路途太远,大可叫通天蚓出来帮忙。不过考虑到人在海底受灵水珠影响不会窒息,但是不代表通天蚓也可以在海底畅通无阻;尤其是在考虑到现在海洋生态平衡受到了眼中的破坏,他们实在不想损阴德将海洋再弄个底朝天。而且万一得罪了此处性格古怪地仙人,搞不准就不帮他们寻找苏若雪了。 于是两个人选择一路走过去。 凤长鸣不知道仙山是什么样子,想象中的仙山云雾缭绕,终年四季如春,奇花异卉,珍尿徘翔,就像是麒麟谷那样。不过当仙山真正出现在凤长鸣面前的时候,他的的确确不相信这里居然就是所谓的仙山。 所谓山,那自然与海底之境不同。而正像泾水渭水那样,纵是员峤山在海底呆了千百年的时日,却一分一毫没有受到海水的影响,山所特有的嶙峋石头和土沫与海底的光洁的石子与细沙格格不入,就像是对垒的军队般,谁也不向谁低头。 员峤山堂皇地屹立在两个人的面前,硕大的银白色宫殿坐落在山巅之上,隐隐的露出一丝庄严。山不太高,与少浮山不分仲伯,却很是气派。可是气派归气派,然而无论怎么看这座员峤山都像是一座不幸生错地方的普通山峦,很难让人人将它与仙山二字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员峤?仙山?”凤长鸣显然有些吃惊,毕竟这和他心目中的仙山差距太大了。 “我瞧着,还挺好看的,比我们少浮山漂亮好多。”何怜月仰着头看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眉目中露出一丝期待。 凤长鸣不敢苟同,咂咂嘴:“不对,仙山嘛,那肯定很‘仙’喽,可是这个山一点儿都不‘仙’啊。” “你去过仙山?”何怜月偏头看他,uu看书 .uukan 好像在故意找茬般:“那你怎么知道仙山就一定很仙呢?你倒是说说,到底什么才算得上仙呢?” “仙就是……”凤长鸣憋了半天:“仙就是好看,要不你看别人都夸漂亮的女孩为天仙下凡,所以仙自然就是好看的意思呗。” 其实凤长鸣想说:其实你这样的就叫仙。不过这句话太肉麻,可能会导致何怜月鸡皮疙瘩掉一地,所以他还是换了一个比喻方式。 “哦,这样啊。”何怜月明知他说的很片面,却还是很乐意地顺着他的话茬道:“可我瞧着这山很漂亮嘛!再说了。”何怜月疑惑地看他:“我们到这里又不是访景问仙的,你也不用这么傲娇嘛!” 幻想和现实是存在差距的,当发现这一点时那铺天盖地的残酷压过来,这一切的抱怨其实都算不得傲娇,只能算是……对自己幻想的悼词吧。 “你们两个……”凤长鸣与何怜月正准备上山进发,陡然间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年岁不大,有些柔弱,质地稳重而不轻佻,却湿漉漉的,听上去仿佛隔着一层似有若无的雾气。 第234章 翠微仙子(上) “你是……员峤山上的仙子?”瞧着眼前挎着花篮,容貌秀丽一脸怀疑的单薄女子,凤长鸣很认真地说到。 她瞧了眼何怜月,可是没有从何怜月的表情里读取到什么有效信息,于是转而看向凤长鸣,道:“我只不过是个采光婢女罢了,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今世才能在这员峤山上侍奉宫主。说是什么仙子,也无非是比你们凡人寿命久些。”仙子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用安慰的口吻道:“你们二位可是海难掉在这海底,寻不到上去的路了?那也无甚打紧,我即刻便可送二位一程。” 仙子说罢便要做法,凤长鸣连忙止住她:“哦不是不是,仙子你误会了,我们虽然是不小心掉在这里,但是并不着急回去,因为我还有个一块儿掉下来的同伴,只不过我们找不到她了。不知可否斗胆劳烦仙子一下,能不能帮我找到这位朋友?” 绿衣仙子脸上微微泛起一丝为难,她眉头微皱,迟疑道:“嗯……也不是不可,只是在这深海里寻一个人,委实有些困难。而且我刚刚从储云台回来,需要将花篮中的阳光给宫主送过去,所以这件事情我一时半会儿……” “那凭借你们宫主的能耐,办起这件事来可否快些?”何怜月一语中的,干净利落地叨住了问题的关键,宛如一刀毙命。 绿衣仙子闻言更加为难:“你们若说随我上山倒是没什么的,可是最好不要叨扰我家宫主。” 凤长鸣从青蜀那里听说这个仙人有些古怪,可是具体古怪在什么地方他很是好奇,于是笑着问道:“不知道老仙翁喜欢什么东西,我们若是讨得仙翁欢心想必这件事情……” 然他还没有说完,绿衣女子忽然掩起唇哧地一下笑出来,凤长鸣不知道她何出此笑,于是一下子傻住了,连下面的话也一并噎在嗓子眼。 “什么仙翁不仙翁的啊?”绿衣仙子弯着眉笑出来,那样子美嫣十分:“你这么说的话那更见不得我家宫主了,我家宫主可是个绝世美人哦!她听见不生气才怪呢!” 绝世美人?生气? 这两个标志性的词汇叫凤长鸣一下子想到了何怜月,于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何怜月,何怜月有些莫名其妙:“你看我干嘛?” “呵呵,没有。”凤长鸣摸了下鼻子,干干地笑出来,然后又对绿衣仙子道:“你家宫主很爱发脾气,发起脾气来很凶是么?” 绿衣女子摇头:“才不是呢,我家宫主人很好的。”她说完又恍然大悟似得,急忙续道:“呀,我不能和你们说啦。我着急将阳光送到宫里,否则就要耽误了,抱歉,失礼要先走一步了。” 凤长鸣点头:“没关系,你快去忙吧!” 绿衣仙子嗯了一声,道:“那你们先步行上山吧,我很快就能交差的,届时我在宫门口等候你们,再帮你找寻你们的朋友。” 何怜月微笑:“那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么的。”绿衣仙子笑着回答,然后伴随着一点灵光涌动,她瞬间消失不见。 遵照绿衣仙子的话,凤长鸣与何怜月一路爬到山上。毕竟现在也只能相信她了,而且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会骗人的那种人,应该十分靠谱。 绿衣仙子与凤长鸣二人道别之后,弹指间来到翠微宫门口。汉白玉的大门两边立了两只石雕的仙鹤,一个青衣仙子正在阶前拄一把扫帚打扫门庭,一抬头看到绿衣女子,忽然笑出来:“绿蕊姐姐,你回来啦!” 青衣仙子将扫帚斜搭在石雕仙鹤上,徐徐然走过来:“你去储云台这么久,可想死我啦!” 绿蕊伸手刮她鼻尖一下,嘴角噙着笑:“就数萱青你最会说话!” 萱青咯咯地笑出来,她模样长得很是漂亮,笑起来两只梨涡深深地陷下去。 两个人又细细碎碎地说了两句,绿蕊便道:“萱青,我要先去宫主那里。就不和你聊了,宫主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好吧,你快去,等我扫完了这里便去寻你。”萱青期待道。 绿蕊笑着点点头,迈步进去,然刚上了第一个台阶就想起什么似得,又转过头来看向萱青。 “有什么事么绿蕊姐姐?”见她停下来,萱青疑惑地看着她,问。 “哦,就是待会儿山下可能会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有事需要我帮忙,若是他们出现而我还没有来,那么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即刻就来。” 萱青点点头,爽朗道:“好,我知道。” 绿蕊回之一笑,然后安心地去宫主那里复命去了。 萱青看着绿蕊消失在宫门口,然后缓缓地拿起扫帚准备继续扫地,扫了两下又停下来,然后若有所思地微微皱起眉头,幽幽开口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呀,怎么这么多外人啊。” 凤长鸣与何怜月双双来到翠微宫门口的时候,只见扫帚立在门口,而萱青正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坐在台阶上。凤长鸣刚想上去打招呼,而萱青正好注意到他俩,冲着他俩不温不火地道:“呀,你们来啦!” 何怜月先是一愣,很奇怪地看着她:“你在等我们?你认识我们?” “哦,不是啦!”萱青站起来,缓缓地走过去:“是绿蕊姐姐叫我在这里等她的两位朋友,想必就是你们两个了吧?” 绿蕊?凤长鸣与何怜月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于是对视一眼。然后联想到刚才山下那位仙子的衣着,于是笃定那位仙子定是叫绿蕊无疑了。 萱青对着二人道:“绿蕊姐姐有事在身,叫我先招待你们两个。” 何怜月微微颔首示意,凤长鸣则抱着双臂将翠微宫额宫门好好打量了一番,但见刻着翠微宫的烫金三个大字的牌匾高高挂在门上,汉白玉的大门开一扇闭一扇,门上青玉的兽首咬着紫黑色的玉环,纤尘不染的九层台阶宛如雁齿排列。一股醇厚的仙气从宫内传出来,仿佛是一缕青烟,捎刮着细碎的馥郁。 “不愧是仙山,到底是气派。”凤长鸣由衷地赞叹道。 “哪里。”萱青笑笑,露出好看的酒窝:“只不过闲来无事勤些打扫,故显得干净罢了。” 凤长鸣摇摇头:“那可不同,若是凡间之物,再勤于打扫也扫不出这样仙气腾腾的架势来。” 萱青含蓄笑笑,不再顺着他的话题向下扯,而是转换话题说道:“二位与我进来吧,若是绿蕊姐姐看到你们在外面,会怪罪我怠慢客人的。” 正说着,绿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宫里走出来。萱青热络地喊了她一声,她脸上殊无笑意,只是看了萱青一眼没有搭理她,而是径直走向凤长鸣:“你们要找的朋友,可是一位穿着宝蓝色衣服的女孩儿?” 凤长鸣眼前一亮,急切道:“正是正是。”他忍不住走近些看她:“绿蕊仙子,你可是见到了我这位朋友?” “哦,原来是她啊。”萱青小声嘀咕着。 “嗯,见是见到了。”绿蕊说罢,又谨慎地垂下眼睛来,踌躇道:“只是……” 见她有些古怪,凤长鸣心里也是感到不妙,就像是有只猫在心口抓似得。他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她:“只是什么?仙子但说无妨。” 绿蕊这才抬起眼睛来,不卑不亢道:“宫主说,仙妖向来无甚往来,平日里就算是妖族备足厚礼来求宫主宫主她也不见得会赏这个脸,只是瞧着她孤苦伶仃昏迷不醒,宫主她于心不忍才将她救入宫来。本想着将她放置一旁等她自行痊愈便叫她离去,没想到今日她朋友来寻她。宫主说她不想与妖族有染,所以叫你们带着这位昏迷的妖女快速离去。” 仙妖无甚来往?妖女? 凤长鸣愣了一愣,忙道:“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们救的那位身穿宝蓝色衣裙的女孩儿是只妖?” 绿蕊比他还愣:“怎么……你,你们竟然不知?” 何怜月微微笑出来:“仙子,这件事情恐怕是误会吧?!” 绿蕊摇摇头,笑着纠正她道:“什么仙子不仙子的,看书ww.uukansu.co既然已知我的名姓那叫我绿蕊就好,而且你这样气质的叫我为仙子,可叫我的脸往哪里放呀?” 何怜月觉得脸臊得很,却也只能干干地笑笑。 “不对不对。”一旁的凤长鸣摇着头十分笃定:“若雪她是镇妖师,女镇妖师的元力属阴,和妖瘴的感觉是一样的,这一次倒是你们宫主误会了。” “是这样?”绿蕊略显诧异,情不自禁地点点头:“那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说完她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着凤长鸣道:“可是宫主之命我也没有办法违抗,既然宫主下了逐客令,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凤长鸣十分大气道:“那倒是没什么的,我只想快些找到这位朋友。翠微宫能够施以援手我已经很感激了。” 何怜月点头附和:“嗯,的确很感谢你们。” 绿蕊看着他俩并无怨言,心中也好受了许多,于是道:“那二位随我进来吧,我带你们两个去……额,刚才你说……是叫若雪是吧?嗯,那就去若雪姑娘那里。” 第235章 翠微仙子(下) 说完便引着二人向宫中而去,萱青和她并肩在前面引路,凤长鸣与何怜月紧随其后。踩过九层台阶入得宫中,正前方是一做半人高的玉石台,四周植着大朵大朵的紫花,花瓣儿是紫的,花芯却如同白蜡一般,看上去剔透而滑腻,远处便能嗅到它的香气;台上是一只擎天的光柱,有两人怀抱那样粗,五灵光宛如五只颜各异的龙盘绕在上面,光柱直通上去,似乎看不到尽头。左侧是一汪热气腾腾冒着水雾的池塘,池塘上面游着一对儿对儿的白头鸳鸯,硕大的莲花漂浮在上面,被水雾遮住,那种若隐若现的美感叫人陶醉。仙鹤在暗红的石头垒成的池堤上悠然漫步,丝毫不在意这边进来了陌生人。 池水曲曲折折地顺着一条水渠流到远处,凤长鸣一行人径直走到一架小拱桥的时候,一低头恰好看见那些潺湲的水从桥下流过去,曲曲折折宛如蛇行,一直流到右侧的假山那里。遥望那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座四角小亭,不过其余的景物都被朦朦雾气所笼罩,看的不大真切了。 所谓的仙气,想必就是这种朦胧的感觉,看不大真切,却又带着莫名的美,叫人心生好奇忍不住想要探索下去。 过了小拱桥,面前是一座大殿,名为羡鸾殿。绿蕊说这座大殿一般是只有宫主才可以进入的,平常要定期打扫。偌大的宫宇看似恢弘却仅放着几把椅子桌子,一架书,一张脚塌,墙上的两三福书画,四五盆花卉,其余便什么都没了。ge. 羡鸾殿的左侧是一条甬道。白的玉石铺成甬道,上面一点儿杂也无。长长的一条从那头向那头望过去,就像是刚刚下过小雪似得。 这条路通往的地方是底下仙侍们的住所,右边路越过假山,那是宫主的住处。宫主闲来无事喜欢在假山那里独处,不喜欢别人打扰。 穿过仙侍们的住处便是后宫了。那里有供仙侍们休息娱乐的流淑房,还有种着无公害饱满香甜的果蔬的存香园,以及供人赏玩的桃竹梅柳四园。 据绿蕊说,苏若雪被安排在柳园。 来的路上经过桃园,那里的桃花开的艳极了,地下落满了花瓣。若论以往凤长鸣定要放下手头工作领着何怜月进去好好瞧上一瞧,不过眼下苏若雪的事情太重要,他实在是打不起兴致来。 柳园种着大片大片的垂柳,这些垂柳都沿着河堤种栽,淙淙的流水,饱满圆润的鹅卵石配上葱郁的柳枝。一阵风,好像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 河面上面横着一座木桥,踩上去咚咚作响。绿蕊走在最前头,走到桥中间的时候忍不住伸出手指指给他看:“你看,就是那个木屋。”凤长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但见桥头的不远处果然有一只不大的木屋。 走到桥头的时候刚好迎面走过来一个素衣女子,看见绿蕊甚是亲切,还没说话就先展眉笑了出来:“绿蕊姐姐,你回来啦” “嗯”绿蕊笑着看她:“小睱,你这是去看那位晕迷的姑娘了” 叫小睱的仙侍闻言回答道:“嗯,宫主叫我们两刻钟便要去看看那位姑娘是否醒来,我刚刚去看了,还晕着,并没有醒来的痕迹。” 说完目光兜了个圈子看着绿蕊身后的凤长鸣与何怜月,疑惑道:“萱青身边的这两位是” “是那位昏迷女子的朋友,绿蕊姐带他们去看看她。”萱青抢着说。 “哦。”小睱点点头,然后笑着对绿蕊道:“那好,我去忙了绿蕊姐姐,有需要我做的事情便叫我。” 绿蕊点头示意,小睱又朝凤长鸣与何怜月施了礼方才离去。 凤长鸣心中迫切,于是不顾众人自先跑了过去,将何怜月一行人甩在后面。木屋不是很大,而且十分简易,连个围栏都没有。它孤零零地落在那里,仿佛只是游累了在此地休息片刻似得。 他蹑手蹑脚的推开门,正对面的墙壁上开了一扇小窗,阳光和着湿软的空气涌进来;一张干净的小圆桌,备着茶水糕点;左手边是个小榻,苏若雪盖着一床被子安详地睡在那里。屋子里原本静悄悄的,凤长鸣还没有来得及进去,却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琴声,琴声委婉曲折,比刚才看到的水道还要更甚。他本不应该在意这琴声,只是这琴声哀怨凄然,恰恰揉到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想不注意都难。 绿蕊领着何怜月与萱青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凤长鸣正坐在床榻上,紧紧地握着苏若雪的手。那一瞬间,好端端的一个人就那样萎靡了下去,就像丢了魂儿似得,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憔悴与痛苦,尤其是那眉间的褶皱,好像这辈子都无法抚平了。 眼前的这个人,只不过弹指间的功夫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仅仅是因为他看到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绿蕊刚才还以为这凤长鸣与何怜月是情侣,可是当看到这个凤长鸣这幅表情的时候,她觉得她有可能是误会了。这幅场景叫她本能的想到若干年前的一个男人,也是与他这般坐在床头握着一个女人的手,脸上也是这幅表情,只不过那次是在桃园,而这次是在柳园。 和那个男人,还真是像呢。绿蕊心里喃喃。 “她这是,怎么了”绿蕊一晃神的功夫凤长鸣便陡然发问,她先是一缓神,然后看着凤长鸣坚毅的侧脸,没底气道:“我刚从储云台归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说完看向萱青:“你在宫里,你可知道” 萱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说我啊我也不知道,只是刚刚外出的姐妹有人看到她昏迷,于是禀告了宫主。宫主便叫人接她过来,具体是因为什么而昏迷,我也是不知道。” 凤长鸣失魂落魄地哦了一声,一直盯着床上的苏若雪,竟是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床上的苏若雪如同睡美人般,剔透的脸白净如瓷,却隐隐地透露出一丝颓老。凤长鸣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抬手帮她捋了下额前的头发,手法之娴熟,之自然叫何怜月都不禁心生异样。 他的指尖触到她饱满的额,一阵凉意瞬间爬上他的手指,那感觉就像是摸到了一层薄冰。 萱青偶然间瞥到何怜月的目光,瞧着气氛不对劲,于是轻轻地道:“我看我还是先去禀报宫主,就说这位姑娘的朋友已经来到了。” 说罢趁二人不注意递给绿蕊一个眼神。绿蕊会意,低低嗯了一声,附和道:“我看也是,否则宫主又要担心了。” 凤长鸣专心致志地看着苏若雪,并没有理会二人。倒是何怜月朝二人点了点头:“若是如此二位仙子便请去,我待会儿,待会儿”她说着偷偷瞟了眼凤长鸣,见他目光紧锁,并没有表态的意思,于是微微叹了口气,续道:“待会儿便和长鸣带着苏若雪自行离开。” 绿蕊客气道:“那自是不急,待我禀告宫主在做决定不迟。”说着看了眼苏若雪旁边的凤长鸣,宽慰其道:“长鸣公子,我看这位若雪姑娘只是昏迷罢了,身体其他并无大碍,还请你不要伤心过度以免害了自己的身子。” 凤长鸣落寞的眼神微微出现一丝动容,好半天才微微点点头,声音干瘪瘪的:“多谢仙子,我会的。” 绿蕊不再说话,而是对着何怜月友好地点头笑笑,然后和萱青一起施施然地离开小屋。 琴声未停,依旧在柳园中,不知从哪里兴起,亦不知从哪里湮灭。 绿蕊问萱青:“你真的不知道这位苏若雪姑娘是因为什么昏迷的么” 萱青一脸的无辜:“我的好姐姐,我干嘛要骗你呀我是真的不知道。反正她是一只妖,仙妖之间最好不要扯上关系,我们还是快些禀告宫主,若是宫主下逐客令我们也就好办多了。我们从山下把她救上宫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呀”绿蕊听她说话有些恼:“你干嘛把仙妖分的这么细况且长鸣公子不是说女镇妖师和天妖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吗虽然他口中的镇妖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是我们在海底沉了这么多年,世上沧桑巨变,有些东西我们不知道很正常啊,也许真的是宫主认错了呢” 萱青笃定:“我相信我们宫主是不会错的。” 绿蕊摇摇头,无奈道:“好,我也不和你拌嘴。你听着琴声,应该是从桃园传来的” 萱青偏着头凝神细听,uu看书 uuanhu 点点头:“应该是桃园,我们就去那里找宫主” 两个人掉头向桃园走去,然而没走几步绿蕊忽然冷冷地笑了一声。萱青不解地看着她,给出一个诧异地表情:“绿蕊姐姐,好端端的你笑什么啊” 绿蕊摇了摇头:“依我说啊,宫主还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说闭门不见要他们早些下山,可是却自己兜了个大圈子跑到柳园旁的桃园来,分明是惦记这边柳园的苏若雪姑娘。” 萱青不明所以,她也不再解释,只是闷着头,苦涩地笑出来。 多少年了,千年的光阴足以叫一座山脉分崩离析,也足以叫一汪胡泊水干石荒。可是宫主啊宫主,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你可知道,我刚刚险些以为我看到那个人了。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 () 第236章 宫主纭湘(上) 琴声不知何时渐渐止息,而这么长的一大段时间里,何怜月就站在他的身后一动未动。. 凤长鸣保持着握着苏若雪手掌的姿势,直到琴声消散之后才缓缓地将目光从苏若雪的脸上移开,先是聚焦点渐渐变得深远,宛如掉进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然后又突然把聚焦点拉高,脸上划过一丝闪电般的慌乱。 “怜月!”他的声音在颤抖,无措的样子就像睡梦中被噩梦惊吓到的孩子。何怜月急忙走到他身边,用柔柔的声音抚慰他:“在呢,我一直都在呢。” 凤长鸣眼巴巴地看着她,脸上的慌乱仿佛一张皱巴巴地纸,却瞬间就被眼前她的样子抹平了。他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神经兮兮地哦了一声,低头看向苏若雪,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哦,原来你在,原来你在……” 何怜月担心他,以为他被刺激弄得神经了。可是他固执地低着头看着苏若雪,根本不看她一眼,何怜月不假思索地蹲下来,以便将自己呈现在他的世界里。就像照顾自己受伤的孩子那样用心,她连声音都不敢大声,只是把手搭在他的腿上轻轻换他:“长鸣,长鸣你看看我长鸣,没事的,没事的,若雪只是睡着了,她一会儿就会睡醒的,你看看我长鸣,你不要不说话啊长鸣。” 凤长鸣极艰难地见目光移过来,呆滞的眼睛里一丝生气也无。可是纵使是这样的眼神她已经很高兴了,她调整自己脑袋的位置,努力和她对视,然而好不容易地对视上了,凤长鸣又轻飘飘地移开。何怜月不气馁,继续调整位置,嘴里还唤着:“长鸣,我在这里啊长鸣。” 当何怜月第二次和凤长鸣对视上的时候,凤长鸣终于没有移开目光。何怜月专注地看着他,他模样呆呆地,就像是失忆了似得。他看着她的眼睛,眨眨眼,难以置信似得:“怜月?” “是我,是我,我在这里。”何怜月兴奋地快要哭出来,他没事,他还记得自己就表示他没有事。 凤长鸣忽然放下苏若雪的手,姿势由从床上坐着陡然间变成面对着何怜月跪在地上,他死命的抱住何怜月,就像是溺水者抱住了救援人员扔过来的救生工具。何怜月蹲着被他抱住实在不舒服,于是索性接着这个姿势坐在地上,也同样抱着他,双手节奏分明地拍着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长鸣不怕。.” “可是,我真的好怕。”凤长鸣声音低微,就像是风扫过窗台的泥沙。他把头埋在她的肩头,她的头发与他的头发交织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楚。 “要是若雪醒不过来该怎么办,若是她醒不过来……” 何怜月安慰他:“不怕的,你还有我啊!咱们不怕的。” “可是那不一样的。”凤长鸣失落:“你和苏若雪,你们不一样的。” 这话简直是废话,因为天底下根本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凤长鸣所说的不一样,只是这两个人在他生命中扮演的角色不一样,哪个都很重要,哪个都不能缺失。 “如果……”何怜月有些踌躇,然而可以看出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多么煎熬,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这句话。 “如果若雪姑娘永远醒不来了,那我们能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呢?我,能不能堂堂正正地嫁给你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承认自己是藏了私心的,每个人都有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的资格。虽然何怜月不忍心从苏若雪的手里抢走凤长鸣,可是这不代表不想。她承认现在的她很低劣,卑鄙又自私,可是此情此景,她真的想问出这句话,甚至那一瞬间她都希望苏若雪永远都不要醒来了,哪怕她从今往后要伺候她一辈子,只要她不醒来,那么她便可以心安理得地从她手里将凤长鸣接管过来,从今往后一辈子。 “不行。”凤长鸣神情恍惚。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何怜月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那漂亮的眼睛里忽然就漫起苍凉的情绪,有如乌云一片遮挡了上去,明媚如雪的目光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她不再说话,心里凉凉的,仿佛塞了一块冰在里面。 “不行,若雪她,怎么可以不醒来呢?”凤长鸣喃喃,仿若自责的口气,声声都带着入骨的悔恨。 何怜月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虽然他几乎整个人贴在她的耳朵上呢喃,可是她整个心思都放在那沉重的“不行”两个字上,这句话她理所应当地忽略掉了。 此刻凤长鸣才渐渐地恢复神智。恢复神智的第一件事便是注意到两个人都在地上,他跪着她坐着,他还有些纳罕,于是半托半拉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嘴里一边还奇怪地说道:“诶,咱俩怎么会在地上的,地上这样凉。” 何怜月低着头被他拉起来,也不说话。那两个字对她的伤害实在太深,她一时半刻想必是好不了了。 这边凤长鸣与何怜月双双刚站起来,那边萱青便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还没说话先礼貌地笑笑,露出好看的酒窝:“都在呐!方才我和绿蕊姐姐已经将这件事禀告了宫主,宫主说既然这位姑娘的朋友已经来了,那就带上这位姑娘自行离去吧。翠微宫人少物贫,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包涵。” 被下了逐客令,凤长鸣与何怜月也不好再逗留,于是凤长鸣向其点头施礼,致谢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也不便打扰了。” 话音落去,刚刚止息的琴音又毫无征兆地响起来。那琴声幽婉,就像是夜深妙妇枕窗幽叹,一声一声响彻开去,数不尽的哀思缱绻尽付在那铮铮的琴音之中。 凤长鸣不可能不注意到这声音,他的注意力刚刚分散出去,萱青便在一旁道:“那我便去忙了,待会儿绿蕊姐姐便会来送二位回去。” 凤长鸣将溜走的注意力拉回来,然而这个时候萱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 何怜月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目无表情地看向凤长鸣:“我们走吧!” 凤长鸣踌躇地看了眼苏若雪,眼下苏若雪昏迷不醒,原因不明,但凡能够一丝办法他都不打算离开,可是翠微宫的宫主已经下了逐客令,他真是不好意思再留下来。 何怜月不再说话,缓缓地走出门去,凤长鸣心乱如麻却无可奈何,最后也只能抱起苏若雪离开小屋。 外面的气氛安静如斯,柔软的空气里流淌着甜腻的感觉,仿佛咬上一口都能咬出喷薄的蜜汁来。苏若雪被凤长鸣打横抱在怀里,何怜月步伐缓慢,却也已经走到了桥头,凤长鸣紧忙加快脚步追上去,何怜月闷头不说话,只顾向园门口走去。风中的柳枝飘逸而灵动,丝丝缕缕地仿佛少女刚刚洗过的青丝,小桥之下的流水潺潺,光滑细腻的鹅卵石将水流剖成无数个紧致的截面,阳光照在上面,棱角分明宛如鱼的鳞片。 何怜月不说话,凤长鸣也只能抱着苏若雪跟在她的后面保持沉默,于是相顾无言的两个人就这么走着,谁也不搭理谁。 何怜月不说话是因为其心理有个疙瘩,在里面赶又赶不走,忘又忘不掉,这样的情绪实在没工夫起话题来说;而凤长鸣则是一心全部扑在苏若雪上,更是没心神起话题。 两个人各怀心事,连着一派春色都无暇观赏了,结果一出园门险些与迎面来的绿蕊撞到一处。 绿蕊与何怜月都吓了一跳,但是绿蕊毕竟是个半大不小的仙子,又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见多识广,区区惊吓显然已经不能给其带来什么持续影响了。何怜月还余惊未平地时候绿蕊却已经恢复正常,她神情自若,疑惑地开口道:“二位这是,打算离开了?” 何怜月十分艰难地从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啊,刚才萱青仙子来过,说你家宫主已知晓此事,既然没什么大事我们便就此离开了。” 绿蕊闻言微微蹙起眉毛,uu看书w.uukash.co 仿佛有些责备地语气:“这丫头,真是的。” 说罢凤长鸣已抱着苏若雪从后面赶了过来,园门口的何怜月侧过身子给他让出一条路,他就默契地从那条道走出园门,在园门口与何怜月并肩而立,朝绿蕊点头示意:“是绿蕊仙子啊。” 绿蕊咬着唇,似在酝酿,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似得:“你们就这样走了,难道不打算去见我们宫主一面吗?” 凤长鸣与何怜月默契地对视一下,眼神都传达出不解与诧异。她们宫主急着要他们离开,现在绿蕊又要他们去见她们宫主,这是个什么道理? “这个……”凤长鸣十分为难:“若是平常自当应该前去拜见贵宫宫主的,可是刚才萱青仙子来说贵宫宫主已下令叫我们离去,如今再去冒昧拜见岂不是忤逆了宫主的意思?” 绿蕊面露难堪,她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凤长鸣怀中安然的苏若雪,不甘心地道:“可是若雪姑娘她……”绿蕊的表情十分为难,就好像心中藏着惊天大秘密又不敢轻易说出来,然而在心底憋着又不吐不快似得。 第237章 宫主纭湘(下) 凤长鸣将苏若雪安安稳稳地抱在怀里,瞧着绿蕊的神色有些怪异,于是忍不住问道:“仙子可是有什么事情么?若雪她虽然昏迷,但是若仙子觉得我有必要去拜见一下贵宫宫主的话,我自然不会推辞。” “真的?”绿蕊眼底泛出一丝欣喜,她高兴地看着二人道:“若是如此,那你们便随我去见一下我家宫主。若雪姑娘现在昏迷,我自是无能为力,而且在宫主面前我又没什么话语权,所以要怎样做全看你接下来的了。” 这句话……凤长鸣虽然脑袋不太灵泛,但是这句话的意思还是听得懂地,她这意思是叫自己当面向翠微宫的宫主求救么? 凤长鸣看着忧心忡忡的绿蕊,心中感激地说不出话来。她与他素昧平生,就算是谨遵宫主的命令遣他下山她亦没什么过分的,可是没想到她心底这样好,明里暗里地要帮助自己,哪怕是忤逆了自己宫主。 “我家宫主就在旁边的桃园,现在琴声还没有停就表示她还在,你们快随我来。” 说罢在前面引路,凤长鸣本来是抬脚就走的,却发现何怜月神情恍惚,傻愣愣地不说话,还没有跟上去的意思。他轻声唤她:“怜月?” 何怜月猛然抬头,快速地看了他一下,又瞟了眼走出好远的绿蕊,恍然大悟似得:“哦,我,我知道了。” 凤长鸣还没有说话,她就快走两步追上了绿蕊。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而且现在也没有机会问她,他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快点儿跟上前面的两个人。 琴声仍在继续,延续刚才凄怆的腔调,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多时三个人已经走到桃园门口,前头的绿蕊率先停了下来,凤长鸣也跟着顿了一顿,思考片刻后缓步到墙根,不由分说地弯下了腰。 “你这是要干什么?”绿蕊见他做出这样的动作,不由得开口问他。 “我?”凤长鸣的腰弯到一半,听她喊住他于是又缓缓直起腰身,一脸的诧异:“怎么了?我想着若是要见你们宫主,抱着一个人去总是不太好的。” “不,你一定要抱着若雪姑娘去!”绿蕊无比坚定道,凤长鸣正疑惑,她又补充道:“你不仅要抱着若雪姑娘去,还不要告诉我家宫主是我叫你来的,你就说是因为你想谢恩,或者是其他什么理由。而且你必须要一个人去,我和怜月姑娘都不会和你进去。” 凤长鸣疑惑:“这又是为什么啊?” 绿蕊着急:“这件事你必须要按我说的去办,至于为什么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不迟。” 凤长鸣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绿蕊帮他甚多,不会骗他;而且她在这里侍奉多年,多自家宫主的脾气定然摸得透彻,她的话自然有道理。于是也不再多问,只好抱着苏若雪向里面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什么似得,回头看向何怜月:“怜月,那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何怜月仓皇地看了他一眼,眼中仿佛有液体在闪动,而最后也无非是点点头,说:“好。” 此情此景凤长鸣无比想拉拉她的手亦或是摸摸她的头来作别,可是现在他抱着苏若雪,两手都没办法将这些动作做出来,于是只好作罢。 凤长鸣步伐坚定,义无反顾地向桃园迈步而去。身后的绿蕊提醒他:“我家宫主叫纭湘,你叫她纭湘宫主或是纭湘上仙都好。” 凤长鸣低低地嗯了一声,表示了解,下一刻他已然置身于桃园之内。 迎面,满园的桃花。 他刚才路过这里,偶然的一瞥知道这里的桃花开的灿烂而美好,可是如今置身这里他才知道自己刚才的感觉错了,刚才他实在是太低估这桃园了。 这桃园的美,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当然这里不排除笔者的词汇贫瘠的可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景色以现在笔者的功力定是无法描写。因为入眼的是无穷无尽的桃花,满世界的桃瓣填充了视线的每一个角落。花瓣从枝头飘落,洋洋洒洒落在地上,瞬间消失不见,而刚刚桃瓣凋落的地方同时又会生出新的桃瓣,继续重复刚才的桃瓣向下飘落,循环往复永远看不见尽头。 那些随风而逝的桃花,无时无刻都在凋零,无时无刻都在新生。好像,在这桃园之中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一瞬间可以是永远,而永远也可以只是一瞬间,没有人能够说清这里的分分秒秒到底归于何处,在无尽的新生与凋零中,留下的只有那一份永远也不会消散的美。 凤长鸣被这美景所折服,于是整个人都不禁呆愣住。耳边的琴声不疾不徐,如同清澈的水滴滋润着凤长鸣干涸的心灵。 风微微拐了一个方向,将一片桃花吹到苏若雪的脸上,她的脸色苍白无比,映得那桃花无比艳红。凤长鸣瞧着苏若雪安静的脸颊,心情无比沉重。 真是的,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 唉!凤长鸣叹了口气,抱着苏若雪向前走去,由于波动苏若雪脸上的桃花贴着她的脸滑下来,轻悠悠地落在泥土里,然后就像是落到水中的,不溅起一丝波澜,倏然见化为飞灰。 脚下有一条石子路,大小不一的石子排列出美感十足的曲线。那石子路就像是与人捉迷藏似得,拐个弯便消失在桃树下,唯有拐过去才能看见接下来的路,而路的尽头又是一道弯,弯后的路途依旧被掩在缤纷的桃花之下,所以只好继续走下去。 雪白色的幔帐忽然出现在面前,挂在桃花枝上,被风扬成缥缈的白。那些白色的幔帐交错而掩,隐约间可见到幔帐后面的四角小亭。琴声也越来越清晰,凤长鸣猜那纭湘宫主便是在这里了,于是不卑不亢地穿过这些白色幔帐,那些幔帐有的拂过他的脸颊,那醉人的感觉仿佛是爱人间最亲密的爱抚。 是一座不大的小亭,修彻地很是精致。小亭的四周挂着修满桃花的白色丝帘,帘角挂着红色的银铃香囊,香囊系着白色的流苏。透过白色的丝帘,昏色的暗影隐约地勾勒出一个抚琴美人的轮廓。那美人身段纤细,虽然是坐着抚琴,可是那得天独厚的仙气却越过丝帘毫不保留地透射过来,她的额前青丝,纤细如藕的手臂,小巧玲珑的肩膀,柔软灵活的手指,无一不映射出一个大方端庄的仙子形象。 凤长鸣目不转睛地看着帘幕上映出的影子,踌躇地开口道:“纭湘宫主……” 还没说完,帘幕内的抚琴女子忽然掌心向下按住琴弦,细腻哀婉的琴声戛然止息。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好像说了很多话,多到足以叫凤长鸣乖乖闭起嘴巴洗耳恭听,于是凤长鸣还没有说完的话就被晾在那里,久久没有下文。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绿蕊叫你来的吧?”纭湘的声音不急不缓游刃有余,带着天然的仙气,听上去就给人以高深莫测的感觉,真不愧是上仙啊! 凤长鸣心里一边感叹一边回想起刚才绿蕊的嘱咐,于是不慌不忙道:“不,是我央求绿蕊仙子要来见上仙一面的,毕竟劳烦上仙恩惠,如不当面致谢实在有违道义。” 纭湘冷冷地笑了笑,道:“我不是什么上仙,不值得你如此敬仰;而且我也不是凡人,世间与我只有道罢了,义却是没有的。” 凤长鸣毫无疑问吃了一剂闭门羹,这直接导致下面的话题没法继续。没法继续的话题只有破釜沉舟直奔主题,于是凤长鸣开门见山道:“上仙,其实我这次来不仅是要感谢您对若雪施以援手,其实更重要的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上仙您能够指点一二。” “我说过了,我并不懂你们凡人眼中的义,所以这个不情之请,你还是免开尊口吧!”纭湘淡淡地说到。她明明是在拒绝,可是无论是在态度上还是语气上都仿佛是一位好友在心平气和地与你唠家常。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说话的时候处处都是风轻云淡,无悲无喜,仿佛这世间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都是过眼云烟,她对这些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似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如此地无所谓。 面对纭湘的话语凤长鸣却不死心,执着地问道:“我只是想知道若雪她到底为什么会昏迷,我不求您将她救醒,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至于怎么救她,请您告诉我,我自己去做就好。” 纭湘闻言愣了片刻,uu看书 uukansu 然后好笑道:“一个天妖,值得你这么做?你很爱她?” 天妖? 凤长鸣赶紧解释:“纭湘宫主您误会了,若雪她并不是天妖,她其实是东宇的镇妖师,女镇妖师的元力和天妖的妖瘴是一模一样的。” 他话音刚落,丝帘角上的银铃忽然响了起来,叮叮铃铃清脆十分。然响声还没有退散,纭湘却不知道用什么身法飞至了凤长鸣的面前。她整个人飘在他的面前,赤着的脚不盈一握,雪白的脚踝上戴着银质的细镯,宽大的雪白交领长衫几近透明,可以清楚地可看到其光滑圆润的腿部曲线,她腰身玲珑,被一条丝带系着,胸口露出白色的兜肚,嶙峋的锁骨上开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走。 她的妆容无比清淡,几乎就是素颜,只是在眉毛上淡淡描了几笔。她头上一点儿发饰也没有,长如瀑布的头发在后背处用一根丝带系了,之后便任其发展。清风拂过,她的体香将凤长鸣团团围住,她飘在他的面前,伸出一支食指挑住他的下巴,好看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看着凤长鸣的瞳孔,声音却是淡然:“是你说的,我告诉你怎么做你就会去做?” 第238章 记忆移植(上) 纭湘的手指好看到不行,却非要挑着他的下巴,做出这个挑逗意味十足的动作,最要命的是她的衣着实在是……太让人想入非非了。 对于任何人而言,欲语还休永远都比干脆利落要来的具有吸引力,这就是为什么戏剧也好小说也好总喜欢在结尾设置悬念。 不过作为一个仙子,她的模样很仙,气泽很仙,说话的声音也很仙,唯独这个动作,简直太妖媚了。 凤长鸣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却轻飘飘地看了眼他怀里的苏若雪,轻悠悠地道:“模样长得倒是俊,怪不得你甘愿为她做这么多。” “不,纭湘宫主你又误会了,其实……” “其实什么?”纭湘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然后直挺挺地看着他的眼睛,虽然她的目光没有一丝恫吓或是威力,但是却叫人无法移开:“难道你想说你不爱她?” 凤长鸣似乎吓坏了,惊恐万分地道:“不,不是,仙子真的是误会了。虽然我和若雪小时候有亲事,但是自打儿时一别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些年来我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也遇到了值得自己珍惜的人。” 纭湘忽然皱起眉头,似乎很意外:“那你怎么办,是要离开苏若雪么?”她说着绕着他兜了个大圈子,跑到他的身后双臂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缓缓道:“你喜欢了其他人,就不要以前的恋人了对么?” 她的双臂从袖子里伸出来,碰到他脖颈上的皮肤叫他好不羞赧。不过现在并不是害羞的时刻,他义正言辞:“才不是我喜新厌旧,那个时候我还小,对这件事还没有主观的看法,而且当时是师傅给定的这门亲事,我当时觉得苏若雪人很好,长得漂亮,如果以后娶了做老婆又不亏,所以心安理得地答应下来了。然而等我长大遇到了怜月,我才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爱和爱别人是什么感觉,这是我小时候所没有的感觉。” “还真是个可爱的乖孩子。”纭湘忍不住笑出声来。 乖……孩子?凤长鸣有些尴尬,他也老大不小了,叫他乖孩子是不是有点儿…… “叫你乖孩子怎么啦?你今年贵庚啊?老朽已经千岁高龄,叫你一声孩子,不为过吧?”纭湘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紧接着便如此说到。 千岁高龄?这这这。 纭湘放开他的脖子,又飘到他的面前,身上的衣衫随风抖动。她的模样着实好看,虽然自称有千年高龄,但是其身材模样却还是停留在少女时期。她看着凤长鸣,似乎在蛊惑:“如此说来你已经爱上其它女孩儿了,那又何必担心这位若雪姑娘的死活?她若是死了,那于你之后的生活岂不是百利而无一害?” 凤长鸣忽然生气起来,拧着眉毛,不满地看向纭湘:“仙子,你这么说话可是不妥,我是喜欢怜月不错,可是若雪也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呢?但凡有一丝办法,我都会竭尽全力救活她的!” 纭湘咯咯地笑起来,笑声里满含无奈和玩味:“若是,要取你命来,一命换一命呢?你也愿意?” 凤长鸣毫不犹豫,信誓旦旦:“自然愿意!”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死了之后怜月姑娘怎么办?你因为所谓的爱去伤害另一份爱,可是值当否?” 凤长鸣如鲠在喉,顿时被这句话噎住,一时之间思绪混乱如麻,竟然想不出答复的话。 看着他的窘状,纭湘情不自禁地摇摇头,似笑非笑地道:“逗你的,救若雪姑娘不会要你一命换一命的,她只不过是昏迷罢了,若想救醒她很简单。” 凤长鸣闻言喜出望外,一双眼睛热烈地看向纭湘。而一瞬间,刚刚还飘在他眼前的纭湘忽然消失不见,紧接着一阵银铃的脆响,白色的丝帘掀开一道逼仄的小缝,纭湘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琴前,心平气和地样子仿佛从来没有动过。 丝帘渐渐落了下去,纭湘也在那越发狭窄的缝隙里消失于帘后。只在帘幕上留下似有若无的影,凤长鸣看着帘幕上纭湘的影子,迫不及待道:“纭湘上仙,你快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救若雪?” 纭湘将手抚在琴弦上,从容而淡定,好像眼前没有这样一个人,她只是在自言自语似得:“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之后我便可以告诉你如何救这女子。” 凤长鸣喜出望外,无比欣喜道:“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回去做。刀山火海,死不辞。” 纭湘动了下手指,一个颤得仿佛要碎掉的单音从琴端蹦出来,她低着头,和声和气:“我作为一个半老不老的仙,在员峤山上活了百余年,守着这寂静的海底,无欲无求。在这些碌碌的荒年里,有些事情在我的脑海里占据着很大的空间,我想讲这些事情遗忘,可是对于仙者来说,忘掉一件事情实在是太难。所以我想将这部分记忆移植给你,只要你能代替我留有这部分记忆,我自然会告诉你如何救人。” 一段记忆一个人,这实在是太划算了。凤长鸣万万没想到她的条件居然会这么简单,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纭湘愣了愣,好像对他如此爽快的态度赶到惊诧,丝帘上纭湘的影子抬起头,望向他所在的地方,狐疑道:“你……就这样答应了?” 凤长鸣慷慨:“这桩事情又不难,只不过是将你的记忆拿到我的脑袋里,我什么也不缺,反倒是你缺了大部分的记忆。” 纭湘微微翘起唇,是一个很温婉的笑,却稍显无奈:“这之后你会酣睡三日,将我的这些记忆一一过目。我会把你安置在柳园,等你醒来之后自会有人告诉你如何去做。而且你在梦中看到的我的过去,无论怎么,都不要来找我,最好也不要对外面的人讲。” 不能对外人讲的事情,那一定是什么私密的事情。可是私密的事情她又怎么会移植到自己的脑袋里呢? 凤长鸣不解,于是问纭湘道:“上仙,我不明白,既然这部分记忆你不打算让别人知道,那么销毁便是,那为什么又要移植到我的脑袋里呢。我这个人平时嘴是比较严啦,可是如果,你别生气我说如果,我某一天喝多了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可又如何是好?” 纭湘无悲无喜,冷冷地:“那就杀了你便是。”不等他回答,她说完便抬起头来,凤长鸣隔着那道幕帘都能感觉到她目光的质问:“你要不要答应我?不答应就算了,我可没工夫陪你这个小娃娃玩儿。” 小娃娃……这还真是倚老卖老啊! 凤长鸣腹诽了两句,然后豪爽地仰起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道:“好,我答应你了。” 刚说完,但觉小亭死角的帘子动了动,仿佛被风吹开似得。一阵香气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那是一种蛊惑的味道,凤长鸣还没来得及好好嗅一嗅便被这香气所迷住,就好像身体的骨架倏然被抽走,只剩下一副皮囊。凤长鸣的眼皮有些沉,晕晕乎乎很有倒头大睡的冲动。此时耳边响起的是鞋子踏在石板上的清脆声音,他微微合上眼睛,透过那一层朦胧,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她身量苗条,仙气盎然,看不清的眉眼间是无限的柔情。 一只素手伸过来,掌心向上,中指落在他的下巴上。 他已经失去了感觉,下巴上她的手指竟然一点儿触感也没有。 “睡吧,乖孩子。”她轻轻说道。 睡……真的好想睡。可是他就这么睡了,那么怀里的苏若雪可不就要掉在地上了?他努力抗拒,可是身体里的力量就仿佛退潮般,迅速地消失不见。凤长鸣手无力地垂下,而出人意料的是苏若雪并没有被他仍在地上,她被一层白白的光球包裹着,漂浮在那里。 睡吧,睡吧。 凤长鸣耷拉着双肩,垂下头,杵在那里橡根木头。 一串咕嘟嘟的水泡在阴暗的海水里忽然变得明媚起来,它从水底向上浮起,阳光将它照射成漂亮的颜色,在湛蓝的海水里凝成一股异彩,破水而出的时候啵的一声消失地无影无踪。 海面上飞翔着稀稀落落的几只海鸟,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晴,偶有白云点点,在海天的交界处有一个小岛,只是那岛那么远,u看书.anshu 好像跋涉一辈子都不会走到。 咕嘟嘟,又是一串水泡。 海面上无风三尺浪,此时此刻却安静地像是睡着了。 海风吹拂处,仿佛飘荡着这样一句话:参商不契,生死长阔。 参商不契,生死长阔……参商不契,生死长阔…… “你嘟嘟囔囔的,反过来调过去都是这么一句话,能不能换一个?”男子龙眉凤目,青衣落拓,脸上似乎永远都带着微笑,他端端的坐在床头,透过背后的窗户桃花满园如同雪落枝头。那窗户敞开了一半,一瓣桃花就从那里偷偷钻进来,蹑手蹑脚地落在他的肩头,鬼鬼祟祟地好像在偷听。 床上的女子惨白着脸,眼睛中一点儿生气也没有,仿佛行将就木一般。她疑惑地眼神看着男子,嘴唇动了动—— “参商不契,生死长阔?”还没等到女子说话,男子忽然抢了先,然后一脸调皮的微笑看着她,想知道接下来她会作何反应。 第239章 记忆移植(下) 女子疲惫的眼中忽然升起一股惊讶的神色,她忽然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那么用力,那么紧,恨不得要将他的手握碎。 也难得她一个病人竟然能使出这么大的力道。男子看着两个人的手,无奈地笑笑:“年纪不怎么样,力气倒是不小。很好,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能下床了。” 女子这样一来仿佛用掉了所有的力气,眼皮明显乡下坠了坠,然后有气无力地道:“玄朗?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玄朗?”男子稍稍有些愣怔,然后展眉一笑,道:“姑娘怕是认错了人了,我并不是玄朗。” 看着少女空洞的眼神,男子一字一顿:“司涯,我的名字。” 少女微微有些不相信,他也不在意,却把自己的手冲她的手里拔出来,语重心长地:“真不知道你遇到什么大事会想到跳海轻生。” 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它塞进被子里,却听她愕然道:“我不知道,我……好想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什么?玄朗?还是那句‘参商不契,生死长阔’?”男子看着她道。 “我……我。”少女语塞,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男子不着急,索然道:“那这样吧,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叫什么?” 少女用单纯的眼睛望着他,不说话。 司涯眨眨眼,给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而少女同样也眨眨眼,依旧用单纯的眼神看他。 “哦,那就是你也忘了是吧?”司涯恍然,少女见状向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对儿眼睛,像是及其腼腆似得。 “你倒是忘得干脆,一个玄朗一句诗,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司涯无奈地看着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半天了然道:“这样,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纭湘’好吧?” 少女怯生生地看着他,缓缓地把脸从被子里探出来,然只露出鼻子,又快速缩回去。 司涯尴尬地瞧着她,不自信道:“怎么啊,你不喜欢?那我回去再给你想一个。” 说罢无奈地敲了敲脑袋,转身欲走。少女忽然把脑袋从被子里完全钻出来,急慌慌地叫住他:“诶……” 司涯回头:“干什么?” 少女看着他的脸,微微有些扭捏:“其实……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 司涯满足地点点头,微笑道:“你喜欢就好。” 看着他的笑,少女也笑了起来。如此单纯天真的笑容,很难让人将她与之后的翠微宫宫主这个人联系到一起,而事实上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这生动地说明了每个人都有青涩的时候,而青涩只是因为少不更事,不过事这种东西不能不更,也不能多更,因为物极必反,更多了便会变成传说中的更年期,那就太可怕了。 之后的纭湘和司涯相处了很久的一段时间。从司涯的口中纭湘得知这里曾经是一座东海之上的仙山,后来有个巨人来海边钓鱼,一不小心就将驮山的巨龟钓了去,结果员峤岱舆两座仙山很不幸地沉到了东海下面。世上有传言说是这两座仙山沦落到了北极之地,其实这纯属瞎掰,因为员峤来随波逐流的权利都没有,当即就沉到海底不见了踪影。 仙者们其实使个避水决在水底生活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这里的仙者大都不是水性的,一时半刻可以,若是连吃饭睡觉上茅房都要用避水决就太麻烦了。于是大家都纷纷选择搬家,去别的仙岛上生活,后来大家走的走搬的搬,最后所剩无几,司涯居然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成为了员峤山上的大哥大。 司涯毕竟是一个仙,对名利没什么执着地追求。但是眼看着仙山一点点地空下去,他还背负着一山之主的名声,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他跑到龙宫求龙王指点花费三百余年炼制了一颗灵水珠,如此在员峤山上无需避水决便可以自由呼吸。 不过等司涯满怀欣喜地从龙宫回到员峤山上的时候,仙山早已人去楼空,只有自己的一个婢女还在苦苦等着自己归来。 这个婢女便是如今的绿蕊。 纭湘就此在员峤上山住了下来。由于纭湘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司涯便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她亦师亦友的人物。纭湘喜欢养花,他就教她如何侍弄;纭湘想学仙术,司涯就一点儿一点儿地教她,总之,纭湘的大部分想法司涯仗着时间多都满足了她。纭湘虽然算不上绝顶聪明,但心无旁骛,为人又十分较劲,遇到瓶颈常常自己憋在屋子里不出来。司涯给她送饭她也不要,就把他晾在门口,也不叫他进。司涯没有办法,以为她是小孩子脾气,于是就把饭放在门口,叫她饿了自己吃。 结果事情往往是早晨送过去的饭,司涯一个时辰来之后那饭还是完完整整的,司涯无奈地用仙术将饭热了再悄然离去,一个时辰之后再来看,如此循环往复,直到饭馊掉她都不肯动一下筷子。 不过当纭湘一个人解决掉困难之后她就会风卷残云地推门将饭吃掉,无论饭的凉热。司涯对此很无奈,面对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道:“你真是,这饭都凉了,你也不知道热一下再吃。” 纭湘吃完了饭,正坐在床上歇息。她刚刚闭门三天将一个新的仙术融会贯通,推门便将门口的半凉不热的饭打扫了个干净,等司涯过来给她热饭的时候,瞧着她的门是开着的,结果一进来便看到了满桌的残渣。 “嘻嘻。”纭湘淘气地笑笑:“我饿嘛!” 说完又讨好地看着司涯,揶揄道:“要不然,你把热饭的仙术也教给我,这样我就不用吃凉饭了。” 司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轻悠悠道:“不教。” “为什么?”纭湘皱着眉头形容委屈。 “我若教你,你还不是要闭关好几天,如此又不会好好吃饭的。”司涯平静。 “哎呀,那不是些困难的仙术嘛,我自然要闭关啦,可是这样的小仙术我分分钟就能学会的,好司涯,你就教教我嘛!”纭湘可怜兮兮地,竟然从床上下来,蹭到他的身边巴巴地望着他。 司涯紧闭着嘴不说话,丝毫不为其所动。 纭湘咬了咬牙,退步道:“那,我以后不闭关啦,我好好吃饭还不行?” “说真的?”司涯质疑问她说。 纭湘无比坚定地点点头,道:“嗯,说真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司涯拗不过,终归是把仙术教给了她。 纭湘在员峤山上过得无拘无束,优哉游哉地快活极了。有时候她也会对自己以前的记忆耿耿于怀,在修习仙术的时候常常开小差,然后花费大把的时间回忆自己丢失的记忆。可是能记住的也就是一句诗和一个人名,其他的都记不得了。她认为司涯神通广大,定然能将她的记忆找回来,于是她就跑去找司涯。可是司涯要么就说没时间,要么就转移话题,再么就直截了当地表示他无能为力。 对此,纭湘是抱有质疑态度的。毕竟印象中的司涯无比厉害,区区一个失忆对他来讲应该不成问题。可是叫人搞不懂的就是他为什么总是推脱。说起来,这件事情与他来讲不过举手之劳,可是他却一再推脱,实在毫无道理。 时间长了纭湘知道他的脾气,也就不再问了。只是记忆那东西就在自己的脑袋里面,可是自己却对它一无所知。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令人烦躁的事情。为了排解这份烦躁情绪,纭湘将精力都放在研习仙术的方面上,如此一来进步飞快。 当她兴高采烈地将自己的进步展示在他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骄傲地就像是在学校里得了小红花的小孩子。 那天她问司涯,说:“我这样子下去,会不会和你一样成仙啊?” 司涯不假思索:“当然。” 纭湘闻言很高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像你一样长生不老了?” “谁说的啊?”司涯哭笑不得:“世界万物都没有长生不老的,uu看书 .uukashu.om 仙也会有寿命终了的一天,不过这个和自身的修为有关。如果你的修为追不上老去的步伐,那还是会没多长时间活头的。” 纭湘忧心忡忡地思忖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十分期待地望着他,说:“那,照我这样下去,能不能有一天和你一样厉害。这样我们的修为一样,就可以一起死了。” 司涯的表情微微僵硬,他看着她的脸,似乎在探索,小声地问道:“你……很怕死么?” 纭湘皱着眉头,一时半会儿没有松开:“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隐隐地觉得厌恶。” 参商不契,生死长阔。这个女孩子经历了一次死亡,她那么怕死,死亡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深沉的一笔。可是她那个时候仍然选择轻生。 他不知道她的过去是怎样的,可是能叫这样一个害怕死亡的女孩儿选择轻生,那么这段残酷的记忆不要也罢。 司涯默默地叹了口气,心底又有些侥幸。也许自己选择不帮她恢复记忆,是大功一件呢! 第240章 镜缘上仙(上) 绿蕊骨子里便带着一股子逆来顺受的好脾气。 员峤山沉海后,山上的仙人们走的走,散的散,司涯抱着岛屿兴亡,匹仙有责的想法跑去龙宫,一边学习一边研制灵水珠,足足花了三百余年。没想到绿蕊仍然坚守在这里,一直等着他归来。这份儿心虽说是源自耿耿忠诚,可是若是稍稍通点儿情理的怎么都能看出来,绿蕊这丫头其实早对司涯情有独钟了。只是司涯那个家伙不知怎么,无论如何就是看不出来。 若是司涯天生情商缺陷也就罢了,可没想到的是司涯的情商缺陷是间歇性的,比如在纭湘面前他的情商就高到爆表,在绿蕊面前他的情商就忽略不计。 绿蕊的好,他都权当是她的本分,毕竟她是他的仙仆,为他好是应该的。不过司涯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有时候绿蕊为了满足他的一点儿小愿望,再苦再累都去做,他发现之后就会板着脸制止她。 他其实也是知道的。这姑娘心地善良,犹如玉石一般纯粹。虽然通情达理柔柔弱弱,可是认真起来却能使出一股比牛还倔强的性子来。 因为她仰慕他,所以再苦再累她都忍着,这很令人感动怜惜。只是,当司涯和纭湘暧昧不清的时候,她居然也能心平气和地照顾两个人,尽一个仙仆的本分,这就太了不起了。 想她绿蕊,好说歹说也是个仙,她成仙那会儿纭湘的姥姥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如今她捡了便宜,受到司涯的独宠,仙术修为突飞猛进,竟然短短的百十年就超过了她。这份恩宠太叫人嫉妒,况且这份恩宠还是来自自己仰慕的人,普通人能做到不翻脸就不错了,可绿蕊居然能泰然自若,对待两个人不冷反热,这实在难得。醉心张節 司涯觉得对不起绿蕊,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只不过他不喜欢她,所以着实没办法给她名副其实的爱。不过司涯也没苦了她,索性将这份愧疚一五一十地反馈回去,全部转化成上级对下级的关怀。 比如年终奖加倍,每月抛出节假日还有十五天休假,上班期间无需做晚饭,产假放四十年等等。 不过这些东西显然绿蕊不能接受。桃园里,桃花翻飞犹如异彩的蝶。小亭四面通透,香气扑鼻。司涯正坐在石凳上,手里像模像样地衔着一本书,绿蕊站在他对面,笑着对司涯道:“我若是休息了,这偌大的宫内没人收拾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而且我每天忙忙绿绿的也挺好。只要” 她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欣慰道:“只要宫主你能够走出来,绿蕊就很开心了。” 司涯的脸上有稍纵即逝的不快,微微有些恼火,恼火之中又带着失落。他无所谓地干笑一声,道:“多久的事了,提他作甚” “喂司涯你在哪儿啊司涯”园外的女孩儿拖长了声音,就好像在话语的后面牵了条小尾巴。 司涯忽然没由地动了下嘴唇。 这个小动作被绿蕊准确地捕捉到。她跟了他那么些年,早就对他的表情烂熟于胸,她知道,这是他笑容的前奏。他之所以没笑出来,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场 “咦司涯你在这里啊,哦,绿蕊也在”活蹦乱跳的黄衣姑娘从桃园门口闯进来,眼睛明闪闪地仿佛有光在流动。司涯仿若责备的口气:“笨蛋,只会大吵大叫,文静一点儿不行么” 纭湘此时已经来到近前,朝司涯做了一个鬼脸,调皮道:“就不” 绿蕊见她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掩唇笑出来。这一个仙气十足的员峤上从人满为患到人去楼空,经历了太多太多,如今的员峤山失去了原有的生气,变得静若无人。纭湘这样的调皮可爱,恰恰给这员峤山注入了新的活力。 她看了眼司涯脸上欲语还休的笑,心里忽然释怀,就像是恍悟到什么似得。 看样子纭湘也给司涯注入了新的活力呢。她这担心,完全是多余了。 一座山,三个人,不问世事永安于此,如果事情如此安稳下去当然事情并不能如此安稳下去那该多好,那就真的是作者开眼了。 可惜的是,我们知道现如今纭湘成了翠微宫的宫主,而翠微宫也不止绿蕊一个婢女,司涯这个人更是连提都没有被提到。 这些被移植到凤长鸣的记忆就像是一部会自动快进的彩电影,凤长鸣没有自己的主观意识,甚至连意识都不存在。他浑浑噩噩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些只属于纭湘上神的点点,而他的脑袋只不过成为了这段记忆的新的容器。 没有感情,没有知觉。 时间也归于虚空,渐渐落于尘埃之下,杳杳然不复存在。 是人的脚步声,极轻,却犹如一支利箭刺破黑暗。周遭都是黑黢黢的琉璃,被这脚步声惊扰,顿时从正中央瓦解开来。 破碎的琉璃带着锋利的碴,向四处激飞,划过柔嫩的皮肤,鲜血登时四溅。 这种感觉,仿佛撕裂了心脏一般。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司涯。” 女子绾着高高的髻,埋伏在靓丽眉间的愠恼剑拔弩张。她一袭白衣端着手臂就站在宫门口,正对着翠微宫,正对着,司涯那一张惨若白纸的脸。 “司涯,是不是我不来找你,至你羽化之前你都不打算来找我了”女子看着他的眼睛,声声泣血,如同锥子砸在心口之上。 “你就是来与我说这些的”司涯苦苦地笑了笑,那笑意瞬间挤满了沧桑。 “否则呢司涯,你以为我来这里是想干什么我不留下,你竟然也不来找我你就这样薄情么” 司涯无奈地笑笑,似在讽刺:“我薄情我为什么留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之所以我要去龙宫三百余年,我”他忽然说不下去了,索然地叹了口气,淡然道:“算了,我不想再说了,你且走。” 女子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那副明亮的眸子忽然攒出一丝颓废来:“走司涯,我、我来寻你,你竟然叫我走你可” 还没说完,女子身后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战战兢兢道:“是镜缘上仙” 白衣女仙冷然回头,眼中泛出一丝恨意,可是声音却是凄凉:“绿蕊你、你对,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采光归来的绿蕊十分诧异地看着镜缘上仙,又不解地望向司涯,司涯的脸不太好看。这些事情绿蕊都懂,这一对儿人的事情,她看在眼里,本想着你不来我不去,两个人就这么了却了,谁知道如今她竟然亲自找上们来。 绿蕊看着镜缘,略带惊喜地:“镜缘上仙,我还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呢。” “对,对。”镜缘垂着头,仿佛落魄的公主,颓丧道:“你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你和司涯,你们都以为见不到了,这样你们就可以在翠微宫里双宿自由自在了。” 绿蕊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上仙,你、你,我、我没有啊” “没事的,我知道,你是这员峤山底的一棵紫花苜蓿的花灵。员峤山沉到海底,压住了你的根,你不能此地离开。司涯爱你,所以司涯也就没有离开。我没想到的是这七百余年的岁月里,你们居然还能如此恩爱,我镜缘着实敬佩。” 绿蕊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因为镜缘说出了她的本质,而是镜缘说的关于司涯不离开这里的原因,竟然是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司涯,司涯皱起眉头来看着镜缘,严肃道:“镜缘,你别乱讲。我不离开员峤山的确是因为绿蕊,uu看书 .uuknhu可是我只是念在我们主仆一场,于心不忍罢了。倒是你,千年前你就因为这件事赌气出走,如今仍然这样,七百年多了,你就一点儿变化也没有么” 原来,真的是为了她。虽然无关爱情,可是绿蕊的心里还是升起了一股暖意。她原本只是个花灵,承蒙恩惠服侍在司涯左右,不曾有过什么奢望,因为第一眼见到这个男子的时候她就已经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可是他是有喜欢的人的,那个人便是眼前的镜缘上仙,那一天员峤上从东海陨落,仙者们相继离开。不幸的是她的根被砸在仙山之下,动弹不得,整个人受到限制不能跑远,而且身子骨十分脆弱。那个时候司涯照顾她,将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她对此无比感动。之后镜缘上仙便提出来离开员峤上去别的地方落脚,司涯说喜欢这里不想走,于是两个人大吵一架,镜缘赌气离开。过后司涯也没有去寻她,依旧是一如既往地照顾绿蕊。绿蕊只当是两个人政见不合产生了分歧在吵得架,还一直劝司涯去把镜缘找回来重修旧好。后来绿蕊彻底痊愈之后司涯便跑去了东海龙宫,在那里呆了三百多年炼制了一颗灵水珠,这之后的事情便众所周知了。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 () 第241章 镜缘上仙(下) 原来、原来两个人闹了七百多年的别扭,只因为她么?绿蕊想到这里,罪恶感油然而生,正要上前以死谢罪,不料纭湘忽然从司涯身后冒出脑袋来,好奇地四处张望:“你在这里干什么?”说完注意到镜缘,兴奋又讶异地看着她道:“咦?有人来呀!” “怎么多出个人来?”镜缘不解,她诧异地看着这个少女,疑惑道:“姑娘,你是什么人?” 纭湘被问得愣了半刻,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是翠微宫的客人?主人?婢女?好像……都不是吧? 见她不说话,镜缘忽然发现了什么似得谨慎开口道:“莫非……你是司涯的妻子?” 纭湘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那双大眼睛瞪圆了看向镜缘,表情中五味杂陈。她也说不好是为什么,只是意识到眼前的镜缘和司涯曾经是一对儿,她整个人就蓦地绷了一下,不严重,却十分凌厉。 司涯苦涩地笑笑,笑容颇有辛酸:“镜缘,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人受了委屈是么?你以为我在东海呆了三百多年只是为了炼制一颗灵水珠么?我只是在等,等你有一天回头,可是三百多年,我消失去了龙宫三百多年你对我不闻不问,现在却反过来怪起我了?生性薄凉,快活逍遥?呵,镜缘,你可是如此地无理取闹啊!” 原来是这样。他给她回头的机会,给了三百年;她给他道歉的机会,给了七百年;三百年的时间酿成了他对她深深地绝望;七百年的岁月教会了她对他无尽的怨恨。两个人都是如此的倔强,因为不想向对方屈服,不想向对方低头,于是就那样一个人扛过来,两个人咬牙僵持着,僵持到最后终有一人扛不住了,她丢盔卸甲,带着无尽的怨怒和无可奈何的歉意来乞降。 可是为时已晚了,曾经的爱,彼此不愿意妥协的爱固执地就像是金玉打造的簪子,啪地一声折为两段,便再也回不去了。 镜缘自嘲地抿嘴笑笑,没有说话。在她的记忆里司涯是很温柔的人,可是眼前的司涯却一点儿也不温柔。原因只有一个,司涯已经不爱她了。 可是她不能接受,她和司涯两个人那么久那么深的感情,怎么能说散就散?那是她的司涯,她深深爱慕的司涯,怎么能够被眼前这一人一灵所迷惑?她可是镜缘,她不允许自己被这两个家伙比下去。她在司涯心中的地位一定比那两个女孩重要,她坚信,坚信! “司涯。”镜缘不去看他,心平气和地淡然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好了,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绿蕊很开心,以为镜缘退步忍让,这样两个人就能和好如初了。然而不料镜缘到此话题忽然一转,如同山路十八弯,忽然现出一条笔直的大道来。她哀怨地看向司涯,幽幽道:“所以我也不再和你有所瓜葛。” 司涯的脸上变得极为难看,却还是佯装镇定,苦笑了一下,道:“那好啊。” 这句话原本应该会给镜缘造成成吨的伤害,可不料镜缘泰然自若,自顾自的道:“我听闻魔界有条河,名为灼魄,此水成血红色,温度可化金铜,熔玉铁。皆不敢前,乃是魔族处置罪人的地方。我镜缘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如此骇人听闻的河流,正好今日我出来顺路,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去那里瞧上一瞧,也不负我这一把年纪。” 这话明摆着是要去轻生,司涯怎么能听不出来?他俨然地看着她,语气中隐隐有了怒火:“镜缘,你好歹也是个仙,做出这等幼稚事情来岂不贻笑大方?” 镜缘看着他,生无可恋地笑了笑,道:“那都是身后之事了,与我何干?而且司涯,我已说过我和你再无瓜葛,我或生或灭都与你无关,你作为一个与我没什么相干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才叫贻笑大方!” 司涯忍无可忍,索然道:“好,你既然这样说,那么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他一转身牵住了茫然无措的纭湘的手,一边向翠微宫里走一边道了句:“慢走不送!” 镜缘的脸上是心酸的表情,看着她这样,我再也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哪个表情能比这个更酸涩的了。 绿蕊心惊胆战地凑过来,感同身受地安慰道:“镜缘上仙,刚才宫主说的都是气话,您可别放在心上,其实他还是很在乎你的。” “呵!气话。”镜缘眼神坚定,恨恨道:“可我刚刚说的话却不是气话!” 说完就要走。绿蕊一琢磨她的话,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她说她刚才没说气话,那么她该不是真的要去灼魄那种鬼地方吧? 想到此处她急忙去阻拦镜缘,慌慌张张道:“镜缘上仙,你不要去灼魄,宫主他真的只是气话!” 绿蕊吓坏了,在她面前为司涯好话说尽,就差下跪求她了。镜缘上仙铁打的心肠,丝毫不为其所动,利落地使了个定身决将绿蕊定在原地。绿蕊的修为远不及镜缘,被这个定身诀定住,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只能目送着镜缘离开。 “我去哪里与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和你更是没有关系。”镜缘离开的时候只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被定住身形的绿蕊心急如焚,可无奈身体就是动不了,足足过了一刻钟她的四肢才渐渐恢复力道。这一刻钟对于绿蕊来讲比在黑暗世界里千年万年还要难挨,她恢复力道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司涯房间,跪求他去救镜缘。 司涯十分不解地看着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的绿蕊,问:“镜缘的事情你缘何这么上心?呵,你也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了吧,我还有什么理由去见她。” 绿蕊泣不成声:“宫主,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可怜我才没有离开,接连酿成了你与镜缘上仙的芥蒂。绿蕊是个罪人,如若这样绿蕊还不如一死了之了好。” 司涯一阵沉默,还没有发声。纭湘却站在门口,忧心忡忡地望着里面,司涯一抬眼看到她,刚要说话,纭湘却一个箭步冲进来,将跪在地上的绿蕊扶起,也不知道是对谁讲话,反正语气十分硬气:“你跪在这里干嘛,这和你又没什么关系。有的人爱留,有的人爱走,又没人逼着他们这么做,好好地日子不过非要找别扭,就算你一死了之,我断言他们也不会幸福的。” 也不知道哪句话深深刺痛了司涯的神经,他忽而皱起眉头,眼中已燃起怒火,瞳孔铮铮然仿佛会说话似得。一指门外,有气无力的:“出去。” 他已经在竭力地压制自己的怒火了,u看书ww.unshu纭湘看了他一眼,他拧着眉垂着眼,重重地喘了口气道:“都出去吧。” 纭湘十分懂情理,只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拉着绿蕊大步踏了出去,并顺带将房门给他关上,容他自己静一静。 出了司涯的房间,纭湘送绿蕊回她的房间。绿蕊情绪激动,这一路上还在不住地啜泣。纭湘又恨又怜地看着她,柔声道:“好啦绿蕊,你别哭啦。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嘛!司涯担心你所以陪你留在这员峤山上,那个镜缘上仙的心眼小,自己赌气跑了出去不回来,司涯他又要面子,不好意思去找她。你也没有刻意地去拆散二人,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自己都没觉得怎样,倒是你,哭的像个泪人,真是不值得呐!” “可是,这都是因为我啊。如果员峤陨落直接将我咂死了的话,那么宫主他……”绿蕊哽咽着将话说到一半,那边纭湘立马插嘴道:“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我跟你讲啊绿蕊,你呀,就是太心慈了。” “有么?”绿蕊不自信。 “那,你先把眼泪擦干,我再告诉你有没有。”纭湘无可奈何道。 第242章 生死长阔(上) 这段记忆,自纭湘落水到司涯离去,所有包含司涯的记忆全部被移植到凤长鸣的脑袋里。【最新章节阅读】好像自始至终司涯都没有出现过,翠微宫根本就生在水下,而她纭湘,生下来便是翠微宫的宫主。 凤长鸣在接受这段记忆之后昏睡了三天,将这段记忆原原本本地,像看电影似得看了一遍。 作为一个观影者,他醒来的时候并不是怀揣着对这部电影的好坏评价,他只是莫名的觉得,这一觉睡得还真是香甜。 柳园弥散着的是春天的味道,泥土与柳絮,像是分不开扯不断似得,总是想方设法地拥在一起,然后发出一股混合的香气,甜甜的,很暖很香。 屋子里置了两张床,一侧是凤长鸣,另一侧是苏若雪。何怜月搬了把椅子坐在凤长鸣这侧的床边,她的背后是一张敞开的窗,微风从窗口吹进来,几缕秀发在她的肩头荡来荡去,像是被风扯断的摇曳蛛丝。 见他醒来,她平静的脸上忽而绽放出一丝异彩,然而瞬间又萎靡下去,好像极怕被发现似得,她极力地掩饰心中的兴奋,心平气和地:“你醒了啊,这一觉你可睡了三天呐。” “怎么,担心我啊。”凤长鸣枕起双臂,好笑地看着何怜月,是在故意逗她。 何怜月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绿蕊说你睡三天就会醒来,没想到你这么准时。”她顿了顿,看着另一侧床上的苏若雪,又接着道:“既然醒来,那么就快些去纭湘宫主那里,不是还要寻找救若雪姑娘的法子么。”輸入字幕網址:П新章 凤长鸣很意外,猛地做起啦:“可是纭湘宫主说,我醒来之后就不要我去见她了,她说救若雪的法子,我醒来就会知晓了。” “哦”何怜月惊讶地看向他,不自信地点点头道:“若是这样,那我便不知道了,不过绿蕊应该会知道” 凤长鸣一听到绿蕊这个名字忽然感伤起来,想起她一个紫苜蓿花的花灵,只因为爱上了一个人便心甘情愿地服侍其左右,哪怕得不到这个人的爱,只要每天都能看上一眼都很满足。她那么善良,命运又那么坎坷,真叫人心酸。 何怜月这时候从椅子里站起来,先是理了下裙子,然后习惯性的伸过手去做拉他起床状,并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怎么样,还能下床么” 凤长鸣的眼中蓦地划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哭笑不得看着何怜月:“我只是睡着了,又不是瘫在床上了,你干嘛这么样子啊,搞得我好像一个病秧子一样。” 何怜月悻悻地抽回手,面凝滞:“好,算我多管闲事。” 完了。凤长鸣心想这句话实在是太欠扁了,人家好心好意地把手递过来,自己管它什么情况牵上去再说嘛,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啊唉,看来废话还真是害死人啊。 意识到不妙,凤长鸣亡羊补牢地道:“那个怜月,我刚才可能还没睡醒,所以说话什么的不经过大脑控制。要不然咱俩刚才的情景重来一遍” 何怜月愣怔地看他半晌,忽然平静地矮身去拾凤长鸣地上的鞋子。凤长鸣一惊,心想这难不成是要给自己穿鞋子这也太体贴了 然而美梦还没做完,何怜月直起身来将他的鞋向他怀里一扔,没好气地道:“快穿好你的鞋子,然后去找绿蕊仙子。现在没空陪你玩儿。” 凤长鸣眼前一亮,把脸凑过去欠扁道:“诶,那你什么时候用空陪我玩儿啊” 何怜月忍无可忍,杀气一震回身将窗台的玄妃剑握在手里。凤长鸣吓得差点儿跳起来,怀里的鞋子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整个人抱着被子亟亟地退到床尾,心惊胆战地看着何怜月道:“怜月你别乱来啊,我只是好久没见你了挺想的所以开个玩笑嘛再说了谋杀亲夫可是要犯法的。” 谋杀亲夫何怜月既好笑又气愤地瞪视着凤长鸣,握着玄妃剑进退不得。 这个时候绿蕊正好走到门口,一眼便瞅着门槛上耷拉着一只鞋子。于是停住脚步,奇怪地眨眨眼,矮身捡起来,又疑惑地望了一眼屋里,正瞧见何怜月杀气凛然地握着玄妃剑面朝凤长鸣,而凤长鸣则可怜兮兮地抱着被子龟缩在床尾。 绿蕊见此情不自禁地完眉笑了笑,道:“长鸣公子醒来便这么有活力啊看我这担心还真是多余了呢。” 凤长鸣首先注意到绿蕊,宛如看见了救命恩人一般,着急忙慌地对何怜月道:“怜月怜月,绿蕊仙子来了,快快迎接,快快快” 何怜月看出来他的意图,于是就坡下驴把剑放在窗台上,背过身去笑着又带些嘲讽附和道:“是呢,这个家伙别的能耐没有,就是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精力。”说罢顺手将脚下的凤长鸣扔飞的鞋子捡起来,会身递给他。 凤长鸣诚惶诚恐地将鞋子接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上,绿蕊这个时候有很有先见之明地走过来,将她手里的那一只鞋子也一并递给他。凤长鸣感恩戴德,乖乖地接过绿蕊手中的鞋子,连谢谢都忘了说。 “毛毛糙糙地,像个小孩子。”何怜月冷冷地看着他,道。 凤长鸣穿好了鞋子,也顾不上整理衣装便询问眼前的绿蕊道:“绿蕊仙子,我已经完成了你们纭湘宫主交代我的事情,现在我能知道怎么救若雪了么” 绿蕊了然,点头道:“这件事情,宫主已经提前写在纸上了,托我转交给你。”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叠的整齐的纸来,递到凤长鸣面前,然后又补充道:“宫主嘱咐说要你离开此地再打开。” 凤长鸣将信将疑地接过来,目光锁定在上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为什么要写在纸上又叫他离开之后再打开看呢 他犹犹豫豫,旁敲侧击地问道:“那,你们宫主现在还好。” 绿蕊稍稍愣了愣,点头道:“嗯,只是做完了那件事,她也很虚弱,现在还在昏睡。若是醒来,只怕唉,这事情这也怪不得公子你,我们宫主寂寞这么久了,出此下策也是情理之中。” 何怜月越听越糊涂,于是一脸茫然地插嘴道:“哪个,我能问一下么纭湘宫主叫长鸣做了什么事啊,不禁长鸣要昏睡三天,连你家宫主也昏迷不醒,而且还极其虚弱” 绿蕊半张着嘴寻思着这么回绝她,凤长鸣却抢先一步,深沉而又庄重道:“怜月,你不要问了,这件事是我自愿的,而且我已经答应过纭湘宫主了,这件事情无论何时万万不能对他人提起,而且从今往后都不能出现在纭湘宫主的面前与她相见。” 听完凤长鸣的解释,何怜月不仅茫然,而且还十分震惊。 这是借腹生子不不,是借种生子 哦我天哪何怜月脑袋轰隆一声,觉着这个世界都黑暗了。凤长鸣为了苏若雪还真下得去血本,不惜牺牲相来换取一个解救苏若雪的方法,这真是仙鬼同泣,人神共愤啊 何怜月心想罢了,人家是个仙,无论是各个方面都比自己强。别说是主动邀请凤长鸣,就算人家纭湘上仙佁然不动,凤长鸣也极有可能犯下滔天之罪。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叫他一个人去和纭湘宫主会面了呢 可是,不是说神仙与凡人结合是要遭天谴的么何怜月想到此处,皱着眉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道:“承蒙纭湘宫主看上眼,长鸣又应允,而且木已成舟我也不再好说什么。可是我担心,人与仙生出的孩子,会不会” 凤长鸣愣住了,绿蕊也愣住了。 何怜月乍一见到这两人的表情,打心眼里觉得情况不妙,于是识相地闭上嘴巴,眨眨眼,很没底气地道:“你们” 作为一个雌性,再加上这些年的修为,绿蕊深知何怜月的思维跑偏了,可是直截了当地指出又太伤她的面子,于是她脑筋一转,十分得体地道:“人仙之间生出的娃娃其实都是鬼灵鬼灵的,不过我觉得其实都一样我们宫主还从你们人界领养过几个凡间小孩,都很聪明很懂事的。我们宫主人很好,心很善良。也就是她为长鸣公子施法的时候精力透支晕了过去没有办法,否则真应该叫你们见上一见,你也会喜欢上她的” 最后一句话点明主旨提携全文,uu看书w.uuknshu.om十分轻松地便将何怜月心里的误会排解了去。何怜月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脸通红,不安地咳了咳,磕磕巴巴道:“是,是这样吗,那、那真是可、可惜了。” 凤长鸣凝神瞅着何怜月,忽然喔了一声,指着何怜月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怜月你刚才想歪了对不对” 何怜月的脸刚刚还红如彤云,此刻这些彤云都烧了起来,她气急败坏地瞪着凤长鸣,失声否认:“没有” 凤长鸣得理不饶人,信誓旦旦地:“还说没有,我都知道了” “说了没有”何怜月十分硬气,然而脑袋已经被羞愧二字填充地满满地,霎时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本来就是,你刚刚以为” 何怜月羞愤欲绝,痛苦地闭上眼睛捂着耳朵不想去听。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43章 生死长阔(下) “你以为纭湘宫主是想托我给她在人间找个夫婿对不对?”凤长鸣一脸欣喜,宛如吃到了人参果的猪八戒,娶到了高翠兰的猪八戒和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修成金身的猪八戒。 额……反正就那个意思,不好形容。 何怜月不敢相信耳中所听,眨眨眼,傻愣愣地不知所以。 凤长鸣伸过手把她捂在耳朵上的手掌拿下来,笑目道:“嘁,我还不了解你。怎么样,我说的对,看你,都听傻了。咦?怜月,你手怎么这样凉啊?” 何怜月愣愣地看着凤长鸣,木讷地点头:“嗯,对,你说的很对。” 一旁看穿一切的绿蕊只能无奈浅笑:“呵呵。” 凤长鸣看何怜月的手凉,于是将她双手握在手心里。何怜月觉得尴尬,又极为不自在地抽出手来,看着凤长鸣讷讷道:“既然我们已经没事了,那么我们还是走?” 绿蕊迟疑:“这……就要走了么?” 凤长鸣自己没什么好留恋的,见何怜月起了头自己也就附和道:“那好啊,现在就走。” 何怜月点头,转身把玄妃剑带上,冲凤长鸣一抬下巴,嘱咐道:“若雪姑娘就由你抱着。” 凤长鸣忽然坏坏地笑笑,道:“当然由我抱着,你抱着我还吃醋呢?”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何怜月恼羞成怒,皱着眉毛冲他扬了下手里的玄妃剑,凤长鸣十分识相,嗖的一下窜到苏若雪床边,任劳任怨地抱她在怀,冲着何怜月道:“好啦好啦,我们可以走了。” 绿蕊不好挽留,直言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二位好了。” 凤长鸣十分大方:“诶,客气什么,我们自己走就好了。” 何怜月嫌弃地看了凤长鸣一眼,道:“谁跟你客气了,笨蛋。这里可是海底,如果绿蕊仙子不用仙法送咱们上去,你自己又如何能上去?” 凤长鸣半张着嘴,形容呆愣,震惊的样子就像一个拿到考试试卷的学渣。绿蕊掩唇一笑,道:“长鸣公子真是呢。” “他就是一根筋。”何怜月纠正道。 凤长鸣不言语,只是无奈地看了何怜月一眼。这个何怜月,真是叫他爱恨交加啊! 何怜月没注意到凤长鸣投来的眼神,而是对绿蕊道:“那绿蕊仙子,我们需要去哪里方便你施法呢?” “这里就可以啊,不过我只能给你就近送到一处海岸上,具体是什么地方,我没有上过岸,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到了岸要靠自己……” 还没说完,只听着外面有人慌慌张张地嚷道:“不好啦不好啦绿蕊姐姐!” 这个声音……绿蕊快速地反应出来,是萱青那丫头。 萱青的性子绿蕊知道,平日里爱说爱笑地,虽然看上去又瘦又小文文弱弱的,其实最毛躁,看她行匆匆地,说不定又是什么芝麻大小的事情。 “不好啦不好啦绿蕊姐姐!”萱青目无旁人地剧烈地**着,那样子仿佛刚刚跑完了百米赛跑。 绿蕊疲倦地笑笑,颇有无奈的味道:“又怎么啦?你总是这样毛毛躁躁地,一点儿小事情也会叫你没有女孩子样。” “不是啊绿蕊姐姐,这回是大事,是大事啊!”萱青累坏了,歪着头低着身子掐着腰,那幅生无可恋的样子十分滑稽。 凤长鸣与何怜月默契地对视一眼,然这个对视的目光并未传达出什么有效信息,两个人连翠微宫都还不是很熟悉,所以也不晓得这个大事究竟会大到什么程度。只是两个人达成共识的是两个人离开翠微宫一事被无限期延后了。凤长鸣这个时候脑筋转的很快,领略到这一点之后十分聪明的将苏若雪放回了床上。 “到底什么事啊。你别急,慢慢说。”看萱青着急的样子,绿蕊多多少少也开始担心起来。 “宫外面来了一个人,哦不,确切来讲应该是一个仙,好厉害的仙,非要闯进翠微宫来,也不说干什么,分明就是个疯子。” 绿蕊一惊,道:“那其他姐妹呢?” 萱青哭丧:“我们打不过他,他也没有痛下杀手,径直奔假山那边去了。” 假山?那不是纭湘的住处么?绿蕊慌了,气愤道:“哪里来的仙,这么没有规矩,纭湘宫主还昏迷不醒,可不能让这家伙做出什么坏事来啊!” 萱青点头:“可是我们打不过他啊!绿蕊姐姐,你一定要想出个法子来啊!” 这些姐妹打不过他,她绿蕊又哪里是对手?整个翠微宫修习仙道,却都是力求青春常驻身体康健的文修,却没有哪个是增强仙力提高武功的武修的,如今找不出一个可以拦住这个冒犯者的人,倒真是糟糕了。 绿蕊咬了咬牙,恨恨道:“打不过也要去,同样是仙,我就不信他连一点儿道理都不讲。怎么说这里也曾是五大仙山之一的员峤,岂是他说闯就闯的地方?” “额……需要帮助么?”看着脾气如此和缓的绿蕊也有了丝怒意,凤长鸣十分小心地问到。 绿蕊瞬间就平静下来,虽然是平静,可是脸上依旧不复刚才的笑意,她看着凤长鸣道:“长鸣公子,这件事情我不想麻烦你们了。” 何怜月冷然道:“绿蕊仙子不要这么说,我们也是受到你们不小的帮助,理应回报。虽然我们不是什么高手,但是能帮上一把手总比看热闹强。” 萱青不住地点头:“对对对,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人多势众,量那家伙也不敢乱来,仗着自己好看就无法无天了,真是没有礼数!” 凤长鸣见何怜月也有帮忙的想法,自己的情绪就像被点燃了似得,更是十分激昂:“怜月说的没错,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在此地放肆。” 凤长鸣与何怜月一再坚持,绿蕊心里又没什么底,于是半推半就地点头答应下来,只是又不忘嘱咐道:“不过对方来势汹汹,二位不要硬拼,若是为了翠微宫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何怜月点头:“我们自有分寸,仙子不必操心。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去!” 绿蕊点头:“好。” 萱青在前,绿蕊在中,何怜月与凤长鸣在后,四人从柳园杀出直奔假山。据绿蕊介绍,那里名为浣花斋,纭湘的住处就在那里。 凤长鸣由于被移植了纭湘的记忆,所以十分熟悉,忍不住补充道:“我知道,你和纭湘宫主都住在那里,以前司涯也住在那里。” 司涯。听到这个名字,绿蕊心里微微抽搐了一下。虽然纭湘在将记忆移植到凤长鸣脑海之前曾告诉过绿蕊,绿蕊也有心理准备,可是从别人嘴里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叫她猝不及防,就像被人按着脑袋塞到盛满冰水的大缸里。 “诶,你怎么知道司涯这个名字的?”萱青十分吃惊,停下脚步跑到后面质问凤长鸣。凤长鸣下了一跳,心想坏了,自己一时不慎说漏嘴了,正尴尬,绿蕊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地从萱青背后窜出来,一脸骇然地看着萱青,眼中满是惊恐,连声音也带着不安:“你怎么会对司涯这么名字这么敏感?” 一句话将凤长鸣点醒。对啊,司涯走到时候翠微宫只有绿蕊和纭湘两个人,萱青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她怎么会知道司涯这个名字的呢? “因为……”萱青无辜地看着绿蕊,眨眨眼认真道:“来的那个家伙,自言就叫司涯啊!” !!! 宛如一场惊雷硬生生砸在了绿蕊的头顶。 司涯,司涯!绿蕊倒退两步,脸惨白,空洞的眼睛里布满了惊讶! 不可能,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来的?纭湘说了那么狠的话,这么些年,他都了无音讯,今日又怎么会来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凤长鸣愣了愣,虽然也很惊讶但是还能保持镇定,他捋了下鬓发,琢磨道:“不会,u看书uukanhu 那个家伙不是和镜缘……怎么这个时候,搞不懂!” 夹在里面的何怜月迷茫地听这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半天才拽拽凤长鸣的袖子,看着他的脸好奇道:“你又怎么认识司涯这个人的?” 凤长鸣给了她一个不打紧的笑,道:“以后解释给你听,现在我们应该去看看来的人到底是不是司涯。” 何怜月虽然心中好奇,但是凤长鸣这样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绿蕊十分赞成,于是四个人加快步伐奔向浣花斋! 穿过花园假山,越过溪流长廊,路过绿蕊的房间终于到达纭湘所住的浣花斋。当时只见十几个翠微宫的女仙们都一脸苦相,围在浣花斋的周围议论纷纷,见到绿蕊来到都像找到了主心骨似得,又抛弃浣花斋将绿蕊围住。绿如见大家一个个都好没受大伤,心中顿时安稳不少。 翠微宫上的姑娘不愧是修养有素,远不同市井里聒聒噪噪的普通百姓。遇到这么突兀的事情众仙子能做到慌而不乱,见到绿蕊之后竟然能井井有条地向其汇报。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44章 此端彼端(上) ad开始 这段记忆,自纭湘落水到司涯离去,所有包含司涯的记忆全部被移植到凤长鸣的脑袋里好像自始至终司涯都没有出现过,翠微宫根本就生在水下,而她纭湘,生下来便是翠微宫的宫主 凤长鸣在接受这段记忆之后昏睡了三天,将这段记忆原原本本地,像看电影似得看了一遍 作为一个观影者,他醒来的时候并不是怀揣着对这部电影的好坏评价,他只是莫名的觉得,这一觉睡得还真是香甜 柳园弥散着的是春天的味道,泥土与柳絮,像是分不开扯不断似得,总是想方设法地拥在一起,然后发出一股混合的香气,甜甜的,很暖很香 屋子里置了两张床,一侧是凤长鸣,另一侧是苏若雪何怜月搬了把椅子坐在凤长鸣这侧的床边,她的背后是一张敞开的窗,微风从窗口吹进来,几缕秀发在她的肩头荡来荡去,像是被风扯断的摇曳蛛丝 见他醒来,她平静的脸上忽而绽放出一丝异彩,然而瞬间又萎靡下去,好像极怕被发现似得,她极力地掩饰心中的兴奋,心平气和地:“你醒了啊,这一觉你可睡了三天呐” “怎么,担心我啊”凤长鸣枕起双臂,好笑地看着何怜月,是在故意逗她 何怜月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绿蕊说你睡三天就会醒来,没想到你这么准时”她顿了顿,看着另一侧床上的苏若雪,又接着道:“既然醒来,那么就快些去纭湘宫主那里,不是还要寻找救若雪姑娘的法子么”輸入字幕址:П·章 凤长鸣很意外,猛地做起啦:“可是纭湘宫主说,我醒来之后就不要我去见她了,她说救若雪的法子,我醒来就会知晓了” “哦?”何怜月惊讶地看向他,不自信地点点头道:“若是这样,那我便不知道了,不过绿蕊应该会知道” 凤长鸣一听到绿蕊这个名字忽然感伤起来,想起她一个紫苜蓿花的花灵,只因为爱上了一个人便心甘情愿地服侍其左右,哪怕得不到这个人的爱,只要每天都能看上一眼都很满足她那么善良,命运又那么坎坷,真叫人心酸 何怜月这时候从椅子里站起来,先是理了下裙子,然后习惯性的伸过手去做拉他起床状,并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怎么样,还能下床么?” 凤长鸣的眼中蓦地划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哭笑不得看着何怜月:“我只是睡着了,又不是瘫在床上了,你干嘛这么样子啊,搞得我好像一个病秧子一样” 何怜月悻悻地抽回手,面凝滞:“好,算我多管闲事” 完了凤长鸣心想这句话实在是太欠扁了,人家好心好意地把手递过来,自己管它什么情况牵上去再说嘛,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啊唉,看来废话还真是害死人啊 意识到不妙,凤长鸣亡羊补牢地道:“那个怜月,我刚才可能还没睡醒,所以说话什么的不经过大脑控制要不然咱俩刚才的情景重来一遍?” 何怜月愣怔地看他半晌,忽然平静地矮身去拾凤长鸣地上的鞋子凤长鸣一惊,心想这难不成是要给自己穿鞋子?这也太体贴了? 然而美梦还没做完,何怜月直起身来将他的鞋向他怀里一扔,没好气地道:“快穿好你的鞋子,然后去找绿蕊仙子现在没空陪你玩儿” 凤长鸣眼前一亮,把脸凑过去欠扁道:“诶,那你什么时候用空陪我玩儿啊?” 何怜月忍无可忍,杀气一震回身将窗台的玄妃剑握在手里凤长鸣吓得差点儿跳起来,怀里的鞋子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整个人抱着被子亟亟地退到床尾,心惊胆战地看着何怜月道:“怜月你别乱来啊,我只是好久没见你了挺想的所以开个玩笑嘛再说了谋杀亲夫可是要犯法的” 谋杀亲夫?何怜月既好笑又气愤地瞪视着凤长鸣,握着玄妃剑进退不得 这个时候绿蕊正好走到门口,一眼便瞅着门槛上耷拉着一只鞋子于是停住脚步,奇怪地眨眨眼,矮身捡起来,又疑惑地望了一眼屋里,正瞧见何怜月杀气凛然地握着玄妃剑面朝凤长鸣,而凤长鸣则可怜兮兮地抱着被子龟缩在床尾 绿蕊见此情不自禁地完眉笑了笑,道:“长鸣公子醒来便这么有活力啊看我这担心还真是多余了呢” 凤长鸣首先注意到绿蕊,宛如看见了救命恩人一般,着急忙慌地对何怜月道:“怜月怜月,绿蕊仙子来了,快快迎接,快快快……” 何怜月看出来他的意图,于是就坡下驴把剑放在窗台上,背过身去笑着又带些嘲讽附和道:“是呢,这个家伙别的能耐没有,就是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精力”说罢顺手将脚下的凤长鸣扔飞的鞋子捡起来,会身递给他 凤长鸣诚惶诚恐地将鞋子接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上,绿蕊这个时候有很有先见之明地走过来,将她手里的那一只鞋子也一并递给他凤长鸣感恩戴德,乖乖地接过绿蕊手中的鞋子,连谢谢都忘了说 “毛毛糙糙地,像个小孩子”何怜月冷冷地看着他,道 凤长鸣穿好了鞋子,也顾不上整理衣装便询问眼前的绿蕊道:“绿蕊仙子,我已经完成了你们纭湘宫主交代我的事情,现在我能知道怎么救若雪了么?” 绿蕊了然,点头道:“这件事情,宫主已经提前写在纸上了,托我转交给你”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叠的整齐的纸来,递到凤长鸣面前,然后又补充道:“宫主嘱咐说要你离开此地再打开” 凤长鸣将信将疑地接过来,目光锁定在上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为什么要写在纸上又叫他离开之后再打开看呢? 他犹犹豫豫,旁敲侧击地问道:“那,你们宫主现在还好” 绿蕊稍稍愣了愣,点头道:“嗯,只是做完了那件事,她也很虚弱,现在还在昏睡若是醒来,只怕……唉,这事情这也怪不得公子你,我们宫主寂寞这么久了,出此下策也是情理之中” 何怜月越听越糊涂,于是一脸茫然地插嘴道:“哪个,我能问一下么?纭湘宫主叫长鸣做了什么事啊,不禁长鸣要昏睡三天,连你家宫主也昏迷不醒,而且还极其虚弱?” 绿蕊半张着嘴寻思着这么回绝她,凤长鸣却抢先一步,深沉而又庄重道:“怜月,你不要问了,这件事是我自愿的,而且我已经答应过纭湘宫主了,这件事情无论何时万万不能对他人提起,而且从今往后都不能出现在纭湘宫主的面前与她相见” 听完凤长鸣的解释,何怜月不仅茫然,而且还十分震惊 这是……借腹生子?不不,是借种生子? 哦我天哪何怜月脑袋轰隆一声,觉着这个世界都暗了凤长鸣为了苏若雪还真下得去血本,不惜牺牲相来换取一个解救苏若雪的方法,这真是仙鬼同泣,人神共愤啊 何怜月心想罢了,人家是个仙,无论是各个方面都比自己强别说是主动邀请凤长鸣,就算人家纭湘上仙佁然不动,凤长鸣也极有可能犯下滔天之罪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叫他一个人去和纭湘宫主会面了呢? 可是,不是说神仙与凡人结合是要遭天谴的么?何怜月想到此处,皱着眉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道:“承蒙纭湘宫主看上眼,长鸣又应允,而且木已成舟我也不再好说什么可是我担心,u看书.uukansucm人与仙生出的孩子,会不会……” 凤长鸣愣住了,绿蕊也愣住了 何怜月乍一见到这两人的表情,打心眼里觉得情况不妙,于是识相地闭上嘴巴,眨眨眼,很没底气地道:“你们……” 作为一个雌性,再加上这些年的修为,绿蕊深知何怜月的思维跑偏了,可是直截了当地指出又太伤她的面子,于是她脑筋一转,十分得体地道:“人仙之间生出的娃娃其实都是鬼灵鬼灵的,不过我觉得其实都一样我们宫主还从你们人界领养过几个凡间小孩,都很聪明很懂事的我们宫主人很好,心很善良也就是她为长鸣公子施法的时候精力透支晕了过去没有办法,否则真应该叫你们见上一见,你也会喜欢上她的” 最后一句话点明主旨提携全文,十分轻松地便将何怜月心里的误会排解了去何怜月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脸通红,不安地咳了咳,磕磕巴巴道:“是,是这样吗,那、那真是可、可惜了” 凤长鸣凝神瞅着何怜月,忽然喔了一声,指着何怜月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怜月你刚才想歪了对不对?” 何怜月的脸刚刚还红如彤云,此刻这些彤云都烧了起来,她气急败坏地瞪着凤长鸣,失声否认:“没有” 凤长鸣得理不饶人,信誓旦旦地:“还说没有,我都知道了” “说了没有”何怜月十分硬气,然而脑袋已经被羞愧二字填充地满满地,霎时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本来就是,你刚刚以为” 何怜月羞愤欲绝,痛苦地闭上眼睛捂着耳朵不想去听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45章 此端彼端(下) “你以为纭湘宫主是想托我给她在人间找个夫婿对不对?”凤长鸣一脸欣喜,宛如吃到了人参果的猪八戒,娶到了高翠兰的猪八戒和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修成金身的猪八戒。 额……反正就那个意思吧,不好形容。 何怜月不敢相信耳中所听,眨眨眼,傻愣愣地不知所以。 凤长鸣伸过手把她捂在耳朵上的手掌拿下来,笑目道:“嘁,我还不了解你。怎么样,我说的对吧,看你,都听傻了吧。咦?怜月,你手怎么这样凉啊?” 何怜月愣愣地看着凤长鸣,木讷地点头:“嗯,对,你说的很对。” 一旁看穿一切的绿蕊只能无奈浅笑:“呵呵。” 凤长鸣看何怜月的手凉,于是将她双手握在手心里。何怜月觉得尴尬,又极为不自在地抽出手来,看着凤长鸣讷讷道:“既然我们已经没事了,那么我们还是走吧?” 绿蕊迟疑:“这……就要走了么?” 凤长鸣自己没什么好留恋的,见何怜月起了头自己也就附和道:“那好啊,现在就走。” 何怜月点头,转身把玄妃剑带上,冲凤长鸣一抬下巴,嘱咐道:“若雪姑娘就由你抱着吧。” 凤长鸣忽然坏坏地笑笑,道:“当然由我抱着,你抱着我还吃醋呢?”醉心章、节亿梗新 何怜月恼羞成怒,皱着眉毛冲他扬了下手里的玄妃剑,凤长鸣十分识相,嗖的一下窜到苏若雪床边,任劳任怨地抱她在怀,冲着何怜月道:“好啦好啦,我们可以走了。” 绿蕊不好挽留,直言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二位好了。” 凤长鸣十分大方:“诶,客气什么,我们自己走就好了。” 何怜月嫌弃地看了凤长鸣一眼,道:“谁跟你客气了,笨蛋。这里可是海底,如果绿蕊仙子不用仙法送咱们上去,你自己又如何能上去?” 凤长鸣半张着嘴,形容呆愣,震惊的样子就像一个拿到考试试卷的学渣。绿蕊掩唇一笑,道:“长鸣公子真是有意思呢。” “他就是一根筋。”何怜月纠正道。 凤长鸣不言语,只是无奈地看了何怜月一眼。这个何怜月,真是叫他爱恨交加啊! 何怜月没注意到凤长鸣投来的眼神,而是对绿蕊道:“那绿蕊仙子,我们需要去哪里方便你施法呢?” “这里就可以啊,不过我只能给你就近送到一处海岸上,具体是什么地方,我没有上过岸,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到了岸要靠自己……” 还没说完,只听着外面有人慌慌张张地嚷道:“不好啦不好啦绿蕊姐姐!” 这个声音……绿蕊快速地反应出来,是萱青那丫头。 萱青的性子绿蕊知道,平日里爱说爱笑地,虽然看上去又瘦又小文文弱弱的,其实最毛躁,看她行色匆匆地,说不定又是什么芝麻大小的事情。 “不好啦不好啦绿蕊姐姐!”萱青目无旁人地剧烈地喘息着,那样子仿佛刚刚跑完了百米赛跑。 绿蕊疲倦地笑笑,颇有无奈的味道:“又怎么啦?你总是这样毛毛躁躁地,一点儿小事情也会叫你没有女孩子样。” “不是啊绿蕊姐姐,这回是大事,是大事啊!”萱青累坏了,歪着头低着身子掐着腰,那幅生无可恋的样子十分滑稽。 凤长鸣与何怜月默契地对视一眼,然这个对视的目光并未传达出什么有效信息,两个人连翠微宫都还不是很熟悉,所以也不晓得这个大事究竟会大到什么程度。只是两个人达成共识的是两个人离开翠微宫一事被无限期延后了。凤长鸣这个时候脑筋转的很快,领略到这一点之后十分聪明的将苏若雪放回了床上。 “到底什么事啊。你别急,慢慢说。”看萱青着急的样子,绿蕊多多少少也开始担心起来。 “宫外面来了一个人,哦不,确切来讲应该是一个仙,好厉害的仙,非要闯进翠微宫来,也不说干什么,分明就是个疯子。” 绿蕊一惊,道:“那其他姐妹呢?” 萱青哭丧:“我们打不过他,他也没有痛下杀手,径直奔假山那边去了。” 假山?那不是纭湘的住处么?绿蕊慌了,气愤道:“哪里来的仙,这么没有规矩,纭湘宫主还昏迷不醒,可不能让这家伙做出什么坏事来啊!” 萱青点头:“可是我们打不过他啊!绿蕊姐姐,你一定要想出个法子来啊!” 这些姐妹打不过他,她绿蕊又哪里是对手?整个翠微宫修习仙道,却都是力求青春常驻身体康健的文修,却没有哪个是增强仙力提高武功的武修的,如今找不出一个可以拦住这个冒犯者的人,倒真是糟糕了。 绿蕊咬了咬牙,恨恨道:“打不过也要去,同样是仙,我就不信他连一点儿道理都不讲。怎么说这里也曾是五大仙山之一的员峤,岂是他说闯就闯的地方?” “额……需要帮助么?”看着脾气如此和缓的绿蕊也有了丝怒意,凤长鸣十分小心地问到。 绿蕊瞬间就平静下来,虽然是平静,可是脸上依旧不复刚才的笑意,她看着凤长鸣道:“长鸣公子,这件事情我不想麻烦你们了。” 何怜月冷然道:“绿蕊仙子不要这么说,我们也是受到你们不小的帮助,理应回报。虽然我们不是什么高手,但是能帮上一把手总比看热闹强。” 萱青不住地点头:“对对对,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人多势众,量那家伙也不敢乱来,仗着自己好看就无法无天了,真是没有礼数!” 凤长鸣见何怜月也有帮忙的想法,自己的情绪就像被点燃了似得,更是十分激昂:“怜月说的没错,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在此地放肆。” 凤长鸣与何怜月一再坚持,绿蕊心里又没什么底,于是半推半就地点头答应下来,只是又不忘嘱咐道:“不过对方来势汹汹,二位不要硬拼,若是为了翠微宫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何怜月点头:“我们自有分寸,仙子不必操心。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去吧!” 绿蕊点头:“好。” 萱青在前,绿蕊在中,何怜月与凤长鸣在后,四人从柳园杀出直奔假山。据绿蕊介绍,那里名为浣花斋,纭湘的住处就在那里。 凤长鸣由于被移植了纭湘的记忆,所以十分熟悉,忍不住补充道:“我知道,你和纭湘宫主都住在那里,以前司涯也住在那里。” 司涯。听到这个名字,绿蕊心里微微抽搐了一下。虽然纭湘在将记忆移植到凤长鸣脑海之前曾告诉过绿蕊,绿蕊也有心理准备,可是从别人嘴里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叫她猝不及防,就像被人按着脑袋塞到盛满冰水的大缸里。 “诶,你怎么知道司涯这个名字的?”萱青十分吃惊,停下脚步跑到后面质问凤长鸣。凤长鸣下了一跳,心想坏了,自己一时不慎说漏嘴了,正尴尬,绿蕊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地从萱青背后窜出来,一脸骇然地看着萱青,眼中满是惊恐,连声音也带着不安:“你怎么会对司涯这么名字这么敏感?” 一句话将凤长鸣点醒。对啊,司涯走到时候翠微宫只有绿蕊和纭湘两个人,萱青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她怎么会知道司涯这个名字的呢? “因为……”萱青无辜地看着绿蕊,uu看书 ww.ukanh.m 眨眨眼认真道:“来的那个家伙,自言就叫司涯啊!” !!! 宛如一场惊雷硬生生砸在了绿蕊的头顶。 司涯,司涯!绿蕊倒退两步,脸色惨白,空洞的眼睛里布满了惊讶! 不可能,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来的?纭湘说了那么狠的话,这么些年,他都了无音讯,今日又怎么会来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凤长鸣愣了愣,虽然也很惊讶但是还能保持镇定,他捋了下鬓发,琢磨道:“不会吧,那个家伙不是和镜缘……怎么这个时候,搞不懂!” 夹在里面的何怜月迷茫地听这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半天才拽拽凤长鸣的袖子,看着他的脸好奇道:“你又怎么认识司涯这个人的?” 凤长鸣给了她一个不打紧的笑,道:“以后解释给你听,现在我们应该去看看来的人到底是不是司涯。” 何怜月虽然心中好奇,但是凤长鸣这样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绿蕊十分赞成,于是四个人加快步伐奔向浣花斋! 穿过花园假山,越过溪流长廊,路过绿蕊的房间终于到达纭湘所住的浣花斋。当时只见十几个翠微宫的女仙们都一脸苦相,围在浣花斋的周围议论纷纷,见到绿蕊来到都像找到了主心骨似得,又抛弃浣花斋将绿蕊围住。绿如见大家一个个都好没受大伤,心中顿时安稳不少。 翠微宫上的姑娘不愧是修养有素,远不同市井里聒聒噪噪的普通百姓。遇到这么突兀的事情众仙子能做到慌而不乱,见到绿蕊之后竟然能井井有条地向其汇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言情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46章 参商不契(上) 将众仙子汇报的消息整理完毕之后大致可以得出以下结论:来的人叫司涯,十分厉害,来了之后先将众仙子摆平,然后轻车熟路地闯进假山,众人紧跟不舍,又见他十分自然地走到浣花斋。【无弹窗小说网】众仙子知道纭湘正昏迷不醒,唯恐他做出什么坏事来,大家商量一番正要闯进去救纭湘宫主,不料门口忽然出现一道无形的结界,大家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无法进入,被挡在门外计无可施。 绿蕊知晓后点点头。她不相信司涯会对纭湘做出什么坏事来,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司涯要硬闯翠微宫。这些年来世事巨变,纭湘由开朗变得寡言少语,而翠微宫也由三个人变成了一大家子,昔日荒败不堪的员峤山也变得森森勃然,谁又知道司涯在这些年里经历了什么,变成了什么样子呢 可是唯一变得就是,不管纭湘当初说了什么狠心话,你都应该知道翠微宫是你的家,只要你来,我和纭湘永远都会欢迎你的啊 “若是结界的话。”何怜月胸有成竹地:“我倒是可以试一试。” 众仙女惊诧的目光看过来,谁也不能相信这么一句大言不惭的话竟出自一个凡人口中,那道结界可是她们众女仙合力也无法突破的结界啊。 绿蕊下意识地瞟了何怜月的手中的玄妃剑,自第一次看到玄妃剑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得到这把剑不是什么普通的兵器,于是颇为放心的点头道:“那有劳怜月姑娘了。”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众仙女见绿蕊发话了,于是自发地让开一条路。何怜月提着玄妃剑走在前面,凤长鸣没见到那道结界是什么样子,不过他相信玄妃剑的实力,如果凭借玄妃剑的威力都不能打破这道结界的话,那么到时候他和玄妃剑一起应该是没大问题了。 何怜月到了结界前。那是一道无的结界,将浣花斋整个包了起来。何怜月提起凝神,玄妃剑铮然出鞘,红的粒子环绕在黑的剑身之上,那股慑人的寒意叫绿蕊都不禁暗暗发抖。何怜月专注地握着玄妃剑,杀气凛然的气势仿若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凤长鸣微微挑眉,这么短的时间里,何怜月的功力竟然提升了这么多 惊诧的瞬间,何怜月已经一剑劈上了结界,只听着一声霹雳般地炸响,何怜月屏息凝神,淡黄的裂缝赫然出现的玄妃剑的剑下,支离破碎的结界就像一只撞到了桌角的鸡蛋,顿时变得脆弱不堪。 何怜月心满意足地将玄妃剑撤回来,面平静。在众人惊讶地注视中,那道结界顷刻间化为飞灰 大家来不及鼓舞庆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去。绿蕊心里有底,知道司涯不会为难她,于是拦住众仙女道:“你们都留在外面,我自己进去就好。” 萱青不放心,担忧道:“那怎么行,那家伙这么厉害,你打不过他的” 绿蕊没时间与她解释司涯是她的故人,然看着众仙女脸上的担心,她迫于无奈只好道:“那叫怜月姑娘和长鸣公子随我进去你们可放心了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怜月姑娘一剑就把结界破掉了,有他们在我不会有事的。” 众仙女将信将疑,把绿蕊和纭湘宫主的安危置于两个外人手里,她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怀疑地。不过平心而论这里面的人论武功都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萱青一脸难过地看向何怜月,忧伤道:“怜月姑娘,你可一定要保护好绿蕊姐姐和纭湘宫主啊” 何怜月刚要打包票宽慰她,却被长鸣抢了先。 “放心,司涯他不是什么坏人,不会伤害你家宫主和绿蕊的。” 萱青不自信地看了眼凤长鸣,抿着嘴不说话。 绿蕊转身,面朝着浣花斋的正门,下达最后的命令:“那,我们进去。” 门被绿蕊缓缓推开,她的身后是一众仙女渴盼担忧的眼神,而她的面前是一间五味陈杂的屋子。 这时间有一种奇怪地东西叫味道,据说每个人都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味道,熟悉自己的人一下子便能将这味道嗅出来。绿蕊曾经也非常熟悉司涯的味道,虽然她说不出这是个什么样的味道,反正就是很独特,就算在布满香气的桃园玩捉迷藏她也坚信能够准确地抓到司涯。 这种独特的东西,与其说是味道倒不如说是感应,只属于两个人的特殊感应。 而那个时候那么浓重的感应,却在推开房间的刹那间冲过来,将绿蕊团团围住。绿蕊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愣了一愣。她能感觉到这屋子里的两个人,一个是纭湘,而另一个,一定是司涯。 屋子里静地很,连凤长鸣忍不住疑惑:“这里面真的有人” “有人,一定有人”绿蕊十分自信:“司涯他,就在里面” 身后的门悄悄合上,抽走了一丝凉气。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就死了,仿佛被抹上了一层粘粘的胶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纭湘的味道在房子里蔓延,像是驱赶不走的钉子户,面前一扇山雾沧海的屏风,像是将内外隔绝开来似得。 何怜月与凤长鸣并肩而行,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因为这里面凤长鸣与绿蕊都是知晓司涯的人,唯有她对司涯一无所知。人对未知的东西难免会产生恐惧感,何怜月是个女孩子,有资格不去承担这种恐惧,她里的凤长鸣近一些,哪怕只是衣服擦着衣服,她就很奇妙地能从中汲取强大的勇气。 凤长鸣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因为他早已习惯了何怜月挨着他走。 过了这一道屏风,是一个大厅,厅中央是一张放置蔬果的圆桌,墙壁上时一副山水画,靠墙立着衣柜和书架,书架上除了摆着一些书还有些好看的瓷器,窗户旁是一个一人高的青花雨燕金钟瓶,面前开了一个月亮口,白的帘子几乎贴到地上,里面有微弱的呼吸声传来,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绿蕊神情紧张,心脏都快哟跳了出来,她踌躇地走过去,轻轻地撩开帘子,忐忑地向里面望过去。 “翠微宫里还能有人打破我的结界,很好。”里面的人淡淡道。 那一瞬间,绿蕊几乎忘记呼吸。她愣怔地站在门口,痴痴地看向里面的人。 坐在床边的男子一身锦袍,蓝玉的发冠,侧脸微微有些感伤。大床被浅红的丝帘挡住,一只白如玉脂的素手从红帘中无力地伸出来,男子双手握住那只手,表情专注,仿佛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床上的那个人上面。 “司、涯。”绿蕊仿佛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个名字喊出来。这个曾被她喊了无数遍宫主的人,这个被她在梦中喊了无数遍司涯的人,如今她终于光明正大地,在现实中叫出他的名字。 司涯,我好想你。 男子专注的神忽然产生一丝动摇,他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来看向绿蕊,那无力疲惫的眼睛顿时绽放出一丝喜悦:“绿蕊” 看到司涯的脸,绿蕊激动地向前走了两步,然而也确确实实只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她曾经想了无数遍的人,她期盼了无数遍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却无端的丢掉了很多想要上前的冲动。她不止一次在脑子里想象重逢的场景,每次的她都是以哭的不能自持而收场,而事到临头,她却一点儿哭的都没有。 一切都是如此地安静,仿佛看一场花落,淋一场小雨,她内心虽然波涛汹涌,可是那种波动无非是叫她心力交瘁,从而产生出一种叫做沧桑的感觉来。 不是尴尬,也不是不爱了,只是她曾经以为的炽热的爱,不知道什么时候升华发酵,变成了平静如水的感情。 “是我。”绿蕊看着他,微微有些酸楚:“这些年,你还好。” 这么老土的重逢对话实在是没什么新意,uu看书可是实实在在地说,重逢之时除了这句老土的话真没什么其他可言的了,总不能问他结婚了没有,买车了没有,赚钱了没有,孩子考得那所大学读的什么专业,上来就问这种问题的话只会给对方造成无形的压迫感。 司涯没有动,依旧坐在那里。可能是他已经习惯了他为主她为仆的日子,她站着他坐着他也不觉得是失礼。司涯看着她,艰难地从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点点头:“还好。” 由于绿蕊和司涯叙旧,凤长鸣与何怜月出于不打扰的想法没有跟进去,而是选择在外面站岗顺便偷听。偷听的过程中何怜月听着司涯的声音,觉得还很好听,于是颇为好奇地将门帘撩开一条窄窄的缝隙,眯着眼睛向里面打量,想要看看传说中的司涯到底长的是个什么样子。 然还没有看到,凤长鸣忽然扳着她的肩膀把她拽回来,她一个趔趄跌进他地怀里,然后惊慌失措地挣扎着从他怀里脱身。花容失的何怜月责怪地看向凤长鸣,凤长鸣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还没等她开口他先解释道:“有什么好看的,长得没我帅。”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47章 参商不契(下) 何怜月先是对他的未卜先感到惊奇,随即又因为他的话而觉得好笑。【无弹窗小说网】 凤长鸣瞧着她嘴角嘲讽的笑意,不自信道:“你笑什么啊。” “我笑怎么啦,我只是觉得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啦只是看一下而已么,就算长得比你帅你又不会缺斤少两”仿佛故意气他似得,她说罢又若无其事地伸手撩开门帘向里面看过去。 “诚心气我是不是啊”凤长鸣伸手将她掀起的帘子按下去,又握起她的手拽回来。 何怜月嘤咛一声,整个人被拉了过来。凤长鸣十分严肃地站在何怜月的面前,何怜月专注地看着面前被凤长鸣握住的手心里忽然有些小悸动,完毕,她抬起闪亮亮的眼睛,微微抿唇,神好笑:“你干嘛这么紧张啊” “我”凤长鸣稍稍有些羞赧,然后十分没出息地看着何怜月的眼睛,讷讷道:“我怕你和他跑了。” 何怜月哧地一下笑出来,她很少这样天真地笑,此刻忽然这般笑出来,那原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更是美得不可方物。那笑脸就如同一颗注满爱意的原子弹在凤长鸣的心头炸开,爆炸之后白花花的碎片都是令人心醉的柔媚。凤长鸣看着她的脸,居然无耻地羞涩起来,脸颊砰地一下烧起来,连心脏都开始敲锣打鼓以发泄内部抑制不住的血流涌动。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你怎么这么孩子气了呀”何怜月哭笑不得地看着凤长鸣,一颗淘气地虎牙探出头来咬住下唇,痴痴的眼神自带勾人心魄的技能,百分之百打击在凤长鸣的瞳孔里,对其造成一万点荷尔蒙伤害。她原本是属于那种高冷女神,此刻忽然小女儿姿态起来,那样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要多魅惑有多魅惑。 凤长鸣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待何怜月不由自主地就斤斤计较起来,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别扭。他红着脸不说话,何怜月却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在雏萝岛的时候你挺爷们的呢,感情都是装的啊,这么孩子气,你到底成没成年啊” 这句话严重地侮辱了凤长鸣的自尊心。一个男人可以在女人面前像个孩子一样撒娇,女人这个时候也可以说他像个小孩子,但是你说他未成年虽然表达意思是一样的,但是内涵却完全不同,前者带着一丝可爱的气息,而后者往往带有一种蔑视的味道。 凤长鸣威胁地看着她,心中忿忿。未成年看来他有必要干一下成年人该干的事了。 半晌,忽然释怀地松了表情坏坏地笑了一下:“怜月,你还记不记得在雏萝岛地下山洞的时候,你问过我是不是不喜欢小孩子” 何怜月吃惊:“啊”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这是第一部的事情了好么 “我现在想好了,我还是挺喜欢小孩子的,所以我们现在就生一个”凤长鸣贱贱地道。 “无耻你”何怜月的脸红了一大片,气呼呼地瞪视着凤长鸣。 凤长鸣诡计得逞,咯咯地笑个不停。何怜月看着他的笑好想上去扁他一顿,然忽然又想到什么似得,颇为怀疑地摇了摇头,道:“不行。” “不行,什么不行啊”凤长鸣压着笑声疑惑问她。 “你未成年,不可以结婚生小孩的。”何怜月一脸的认真,眨眨眼淘气地看他。 一句话顿时将凤长鸣的笑容完全抹杀掉。凤长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耷拉着肩膀,颓丧道:“好,我未成年,没爱了。” 外面凤长鸣与何怜月打情骂俏很是热闹,屋内绿蕊和司涯却十分淡漠,一内一外一帘相隔却分明是两个极端世界。 香床的近处,司涯的整个人被红的幕帘半遮半掩,如同云雾之中翠柏枝头停落的白鸽,隐隐约约地露出半张精致的侧脸。 绿蕊看着司涯,微妙的气氛里仿佛埋葬着哀伤。司涯的回答简单而直白,像是一墨水落在了宣纸上,不必多言,那显而易见的情绪便被一览无遗。 “纭湘她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绿蕊淡淡地说。 司涯嗯了一声,了然道:“我知道她没有事,我只是很想她,很想你们。” 这句话的句式很值得推敲。不过绿蕊不是那种爱较真的女人,对于这种事情她懒得去花费时间精力去辩驳,他的话里有自己,不管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她都很满足了。 她瞧着司涯,火红的帘幕像是一团火,要把他吞没了。纭湘安逸躺地在床上,仿佛初生的婴儿般美好。 “她,也很想你。一会儿醒来的时候看见你,她一定会很惊喜地。”绿蕊柔声。 说完这句话,绿蕊忽然感到一丝惶恐,她蓦地瞪大了眼睛,慌张地看着司涯和纭湘 不对,不对纭湘她将对司涯的记忆都给了凤长鸣,她已经不记得司涯了天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偏偏他这个时候回来纭湘已经将他整个人忘记了呀 生活向来喜欢捉弄人,可是这么直白地捉弄人却太让人难以接受些 司涯注意到绿蕊的反常,他微微侧转过头来,微微地打量她,好奇道:“你怎么了,绿蕊” 绿蕊眼神空洞,明亮的眼眸里面是一滩虚无,苍白的脸上泛出酸楚与不甘。 “绿蕊”见她不说话,司涯又提高了音调喊她,而这个时候他手掌忽然传来一丝微妙的颤抖,像是肌肉的痉挛,极快速地一下。电光火石之间,司涯将其准确地捕捉到,也不顾绿蕊那苦楚的神,迅速地转过头来看向红帐中的纭湘,面欣喜而热切。 绿蕊很理智地选择沉默,或者说,她是被迫选择沉默。在看到司涯那副表情地时候她就已经猜到纭湘即将醒来,她其实还是有时间告诉司涯这个不幸的消息的,然而她还是选择沉默,就像以前的她所扮演的角一样。 在这段不被祝福的感情中,有人风度翩然;有人俊俏欢活;有人怅然离去不知所终;有人相思入骨度日若年。她一直都在等,而他一直都没有回来,后来他回来了,而等他的那个人却选择了放弃,在这场庸俗不堪的等与被等的爱情赛跑中,时间再一次完胜。 难怪很多人不再相信爱情。其实任何事情都不要说得那么绝对,这个世界,任何东西,真理也好,迷信也罢,都带有一种时间局限性。在时间面前,没有任何东西敢妄称永恒,自然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永远怀疑或者相信。哥白尼的日心说一开始是个笑话,而时间却让最初以哥白尼为笑话的人成为了笑话。 不要怀疑时间的力量,时间会让一切都拜倒在它的脚下。 而她绿蕊她是个例外。在这场与时间的追捕游戏中,她一直都是和局外人。她是喜欢他的没错,可是她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地走到他的心里面,她对他的只是体贴地服侍,而他也只不过是出于愧疚和关怀给了她陪伴。 可是这种无关爱情地陪伴,她一边幸福地消遣着,一边又觉得肮脏。就好像面前摆着一盘佳肴,只叫你嗅它的味道却不允许你吃;而令人抓狂的是,另一个人却可以当着你的面将这盘佳肴吃光,最要命的是无论何时何地这味道永远都要在你脑海里萦绕,你吃饭上厕所睡觉,无时无刻脑海里都在飘荡着这吃不到嘴里的美味,无休无止阴魂不散 一天两天她忍了,可是一年两年,一百年两百年岁月像是带着小牙齿,一点点地咬着她的心,她就是爱他,就是忘不了他,然而她永远都走不到他的心里,永永远远都扮演着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巴,像是不被编剧安排台词的士兵甲土匪乙,只出现在镜头的细枝末节处。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自当也是了。 有谁真正体谅过她的心境呢她这样的委屈,uu看书 .kanshu.m 谁真正地站在她的角度,关怀一下最真实的她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纭湘思念着司涯,司涯惦记着纭湘,命运的转轮转了好几圈,可是幸运从来没有光顾在她身上,司涯也从来没有青睐于绿蕊。左右,绿蕊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局外人就要局外人的样子,以前的她没有插嘴两个人的关系,那么现在也不会那么做了。 你们两个人的结,你们两个还是自行化解我选择退下扮演好我微不足道的小角,你们是不需要我的,我知道。只是司涯,看到纭湘陌生的眼神时,但愿你不要惊慌。 司涯无比期待地看着纭湘,他不知道她具体怎么了,他只是知道她晕倒了,而且气息匀畅一点儿异样也没有。他不知道她已经忘了他,将对他的记忆全被转移到了另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脑袋里,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男人。 红如鲜血的帘帐后面,脸苍白的纭湘嘴唇动了动,司涯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他看着她,就像一个饥饿者看着一盘猪肘嗯是一盘白白嫩嫩的,长得十分好看的猪肘。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48章 争端再起(上) 纭湘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淡泊而明亮,恍然如同雪中埋藏的深琥珀。【】一般来讲病人的眼睛不会有如此强大的聚焦能力,按照偶像剧的情节,失忆的纭湘势必要问出一句:“这是哪里,我在哪儿,你是谁,我是谁。” 然而纭湘却一点儿也不按照套路来,她仰面望着床出了这句话。像是被导演喊卡重来一样,他们这场历经千余年的长镜头,在此刻复归初始。 就让一切重来,如果我什么也改变不了,那么我还有余生,就像当初遇到你那样,我愿意陪着你,把那些故事重演一遍。 凤长鸣觉得事情皆大欢喜了,心中十分开心。虽然事情结束地如此草率,但是就这么发展下去,未必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绿蕊从里屋退出来,凤长鸣就很欣喜地迎了上去,开心道:“怎么样纭湘宫主她还好” 绿蕊情绪稍稍有些低落,点点头道:“嗯,还好。” 见她如此,凤长鸣也不再多言,只是与何怜月对视一下,神怪异。沉默像是一条沟渠,将绿蕊与两个人隔离开来,半晌,绿蕊叹了口气,道:“我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外面的姐妹们,叫她们不要担心,且都散去” 凤长鸣与何怜月答应一声,随她一块来到浣花斋外,绿蕊简单地说明了情况,众仙子闻言放宽了心,也都散去了。原本人头攒动的门口顿时清静下来,好像雨后的初晨一般,轻柔而富有韵致。 凤长鸣一行三个人站在门口,静默的样子像是立着的三块牌坊。前面的绿蕊缓了缓情绪,回头对凤长鸣与何怜月淡淡道:“既然这里没什么大事了,那么我且送二位离开” 凤长鸣自然很想离开这里,于是十分欣慰道:“嗯,纭湘宫主醒来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地了。”说完看向何怜月,似在垂询:“我去把若雪抱来,你在这里等我,然后咱们一块离开这里怎么样” 何怜月无所谓地道:“嗯,我听你的。” 整个翠微宫弥漫着温柔的气息,凤长鸣从浣花斋沿原路向柳园而去,这一路上都能感受到柔到骨子里的气韵。沿途的风景纤尘不染,像是在水中洗过,连流水声和鸟啾声都难逃被洗濯的命运,顿时变得轻灵空脆起来。头顶极高的地方是千奇百怪的鱼群,在蔚的海水里呈现出缤纷的彩,翠微宫背后的山峦里一座高塔拔地而起,雄伟的腰身直直地冲天长去,像是巨人伸出的手臂,那大概就是承光塔了 凤长鸣不是路痴,轻轻松松连赏景带赶路,不一会儿便回到了柳园找到了苏若雪。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纭湘留下的枝条,还在,于是整个人都放心起来。有了这张纸条苏若雪便能苏醒过来,到时候上岸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纸条将苏若雪救回来。 一想马上就要回到阔别已久的大顺,凤长鸣心底隐隐有着一丝期待,真不晓得这些年中阳山变成了什么样子,他真的好想回去看看啊。 抱起苏若雪,凤长鸣快马加鞭,以成倍的速度赶回浣花斋。 有一种心情叫归心似箭,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要这么作比喻了,因为现在他整个人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凤长鸣抱着苏若雪出现在何怜月视线的一瞬间,她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过一丝微妙的波澜,就像是蜻蜓点水泛起的点点涟漪。如此地轻微,丝毫没有引起凤长鸣的察觉。 “绿蕊仙子,我看差不多了,你可以施法了。”凤长鸣靠拢过来,与何怜月站到一处。苏若雪没有知觉,被凤长鸣打横抱在怀里,可塑性非常好。她的头歪进凤长鸣的怀里,一缕头发飞了出来,飘啊飘,飘到了何怜月的衣衫上,于是瞬间就黏了上去。何怜月微微抿住唇,也不说话,向远离苏若雪的方向微不可查地挪了挪,然那几根头发十分倔强死不松嘴,何怜月犹豫了一会儿,又挪了挪,结果这一下挪大了,被凤长鸣发现了,他古怪地看着她:“你躲什么” 何怜月身体一僵,却故作镇定:“我哪里挪了”并抬手理了下耳朵上的头发,十分自然将衣服上粘连的苏如雪的头发拨到一边。 “仙子,那后会有期了。”凤长鸣不再追究,而是转而向绿蕊道别,然后向何怜月这面迈了一大步,苏若雪刚刚与何怜月的衣服吻别的那几跟头发再次实实在在地贴了上来。何怜月半张着嘴懊恼地眯起眼睛看着那几根头发,恨不得杀了凤长鸣。 其实她不洁癖,也不是嫌弃苏若雪,只不过从刚才开始她整个人莫名地烦躁起来,于是瞬间染上了间歇性强迫洁癖症,临床症状就是对苏如雪的那几根头发极为厌恶。 绿蕊微笑,看着凤长鸣道:“嗯,后会有期,然后祝福你和怜月姑娘。” 凤长鸣露出惊愕状:“你看出来了啊” 何怜月白了凤长鸣一眼,u看书 w.uukanshu 红着脸狡辩道:“你别听这家伙胡说,他和她怀里的” “我当然看出来了啊”绿蕊的话半道杀出来,将绿蕊的话憋了回去。她看着有些尴尬的何怜月,微笑道:“长鸣公子晕睡这三天,你一直都待在他身边从不走动,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凤长鸣心里忽然漫上来一层暖意,想不到何怜月居然还会为他这么做啊他沾沾自喜地看向何怜月,似乎想看到她由于羞涩而红润的脸颊,而何怜月却偏偏毫不避讳地看向他,目光恰好躲过他的眼睛,落在他的鼻梁上,声音坦然:“我做教主的时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很少自己做事,所以我不喜欢走动你是知道的。” 凤长鸣懒得和她狡辩,这种事情她由于害羞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心里晓得她在乎他就好了。于是他笑了笑,点头道:“嗯,我知道,当然知道。” 何怜月又不置可否地在他脸上看了一会儿,然后安下心来。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49章 争端再起(下) 这个时候,身后的门忽然毫无征兆地开了,司涯缓缓地从里面出来,信手关上身后的门。【最新章节阅读】 绿蕊转过身来,有些惊诧地看向司涯,扬声问道:“司涯你怎么出来了” 司涯声音十分柔和,像是泉水流进棉花里:“纭湘她需要休息,所以我” 还没说完注意到凤长鸣与何怜月,他愣了愣,指着凤长鸣与何怜月难以置信道:“凡人这两个” “哦,他们是无意落水的,被我们救起来,我正要施法令他们上去。”绿蕊解释道。 司涯哦了一身,眼神若无其事地从两个人的脸上扫过去,然而在经历过何怜月脸上的冰冷后,在眼神从凤长鸣脸上划过的时候,他忽然被凤长鸣灼热的眼神所震撼。凤长鸣有纭湘的记忆,所以对于凤长鸣而言,司涯更像是自己的一个旧友,他只继承了纭湘的记忆,没有继承她的感情,所以凤长鸣对司涯的感情是的,具有个体性的。这段记忆,纭湘获取了爱和恨,而凤长鸣获取了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明白。 司涯被他的目光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和他对视几秒。司涯觉得他的眼睛在向外透露着异样的情绪,而他和他不过是陌生人,他不晓得眼前的人是什么样子的,而且他也没兴趣知道。 司涯觉得无谓的对视太浪费精力,于是准备率先撤开目光,然而他刚刚动了这个心思,眼神下移时看到苏若雪,他忽然凝住眉毛,严肃地盯住苏若雪,那副表情就像看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一样。而苏若雪安然地昏睡在凤长鸣怀里,分明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潶言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绿蕊”司涯声音质问:“这几个人,纭湘她可知道” 绿蕊点头:“纭湘她是知道的。” “怎么可能”司涯扭过头看向绿蕊,那双眼睛凛冽如刀:“纭湘修行甚深,以她现在的修为竟然连一只天妖都看不出来” 绿蕊愣了愣,刚要解释却听见凤长鸣不满地道:“司涯,请你说话之前注意点,若雪她是镇妖师,不是天妖” 司涯及其骇然地看着凤长鸣,好像不相信他敢直呼他的名字似得。凤长鸣铁青着脸,拉出去抹上胶水贴门上就是门神。司涯看他半晌,忽然讥讽地笑笑,道:“凡人,你这样说话也忒没礼数些,且不说你是否懂得长幼尊卑之序,只说我一个长你几千年的仙,竟然连天妖和人都分不清么”司涯说这句话的时候伸手点着自己的胸口,胸有成竹的样子很有气场。 “我敬的是仙没错,可是不是你这种,只图自己快活就可以抛弃深爱自己的女孩儿的人。司涯,你枉为仙,少在这里与我指手画脚”凤长鸣动了肝火,微微已有了怒意。何怜月不知道凤长鸣好端端地怎么就和一个仙杠上了,于是不解地看着他,扯了下他的衣襟,示意他不要这么犯浑。 “你你怎么知道”司涯难以置信,颤抖着声线道。然看着凤长鸣那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他又忽然醒悟似得,紧蹙着眉头沉吟道:“难不成,纭湘她” “没错,你猜对了,纭湘宫主将记忆移植到我的脑子里了。”凤长鸣不屑地看着司涯,抖动的腮部带着微微的妒恨:“从遇见你到你离开,这段记忆,都在我的脑子里了。” 司涯踌躇地看他,似在思考。半晌,他忽然笑笑,无所谓道:“那又如何凡人,这件事和我要说的事情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作为一个凡人却抱着一只天妖你是不是忘了你们人族正遭受天妖的践踏了” “我再说一遍,若雪她不是。”凤长鸣威胁地道,他恶狠狠地看向司涯,像是个随时都会抓狂地豹子。 “无知的凡人,我终于知道你们人族为什么会被天妖毁灭了。种族的优劣昭然若揭,这都是注定的。”司涯无奈地讥诮着。 凤长鸣在做最后的忍耐,他瞪视着司涯,怒火已在心口燃烧起来劈啪作响:“你再敢胡言乱语,不要看你是仙,我照样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司涯不屑地笑笑,他看着凤长鸣,就像饱经沧桑的老人看着一个幼稚的孩童:“凡人,我可以不杀你,你和这位姑娘都可以安全离开,虽然你忤逆了我,但是我宽恕你。不过你怀里的这只天妖。”司涯伸手一指苏若雪:“她必须要留在这里。虽然仙族不问六界战事,但是既然她闯入我的地界,我不会叫她随随便便的离开这里。” 凤长鸣阴着脸,冷哼一声笑出来:“有些人还真是大言不惭,一口一个凡人叫着,而自己做的事情却叫我等凡人亦不屑为之。” 司涯意味不明地看向他,凤长鸣抱着苏若雪,缓缓的背过身,踩着浣花斋的白玉台阶走下去,嘴里还振振有词道:“我不仅要当着你的面带走若雪,还要替纭湘狠狠地揍你一顿。” 司涯悲悯地笑了笑,道:“大言不惭。”话罢,司涯闪电般地飞了出去,凤长鸣只感到一阵劲风从背后袭来,他一惊,然司涯已到他面前,双手如刀向他肋下劈去,凤长鸣躲闪不及被砍了正着,一股钻心的麻酥感瞬间传了上来。司涯动作极快,手由肋下向上托去,凤长鸣的双臂短暂失去了知觉,软绵绵地没有任何抵抗力。于是苏若雪便十分干脆地落入司涯的怀里,司涯动作不停,抱着苏若雪转了一个圈,再次面对凤长鸣的时候他右手提着苏若雪的后心,将她拎起来。苏若雪像是一具尸体,垂头披发四肢萎靡。司涯严肃地看着苏若雪,可怜地笑了笑:“小天妖,能够修炼出这等皮囊你也不是什么小角。快快如实招来,你这样装死能骗过这几个无知凡人却骗不过我司涯” 而苏若雪却动也不动,无动于衷的样子连司涯都感到意外,他很怀疑,这只天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被人揭穿了仍要固执地装死。 “我说了,若雪她不是妖,把她给我放下来”凤长鸣看着苏若雪被他如此对待心中怒火顿时喷涌而出,挥着拳头整个人如同海浪一般呼啸着奔袭过来。司涯微笑地看向凤长鸣,整个人轻如鸿雁飘飘地升了起来,整个人随风向后掠去落于假山之上,他低头看向怒不可遏地凤长鸣,安抚道:“年轻人,心火太旺,是会吃亏的。” “多嘴”凤长鸣大吼一声,整个人暴跳起来向司涯袭去,周身腾腾的元力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司涯意料之外地看着他,他以为他不过是会点儿武功的混小子,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等本事。司涯临危不惧,弹了下手指,两道水柱蓦地从他背后的溪水里升起来,如同出海蛟龙一般迅速地咬向凤长鸣,凤长鸣已被怒火灼尽了理智,那两道水柱啃咬过来,分别扼住他左右两只手腕,凤长鸣难以动弹,那两道水柱钳着他将他狠狠地掼在地上,硬邦邦的地面撞在凤长鸣的后背,那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只叫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涌。 司涯纹丝不动,衣袂飘飘的样子十分悠然。他看着下面不知天高地厚兀自在禁锢中挣扎的凤长鸣嘲讽地笑了笑,道:“凡人,可笑。” “退散”司涯的话音刚刚落去,一道雪白的影子从角落里杀了出来,那是个绝妙的女子,精致的脸上是严肃而不失妩媚的神。一柄红剑气的纯黑之剑,带着森冷的寒意和开天辟地的霸气,她那么瘦小,可是握剑的时候却有一种浑如天成的高贵和威严,司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个世界还能有这样极端的女人存在。 美极,冷极,威极。 那个女人,冷目看着眼前两道垂直落下来扼住凤长鸣手腕的水柱忽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愤怒,像是一朵雪中盛开的纯白栀子,在开花的瞬间,那花蕊之中却燃着一朵耀目的火苗。何怜月沉稳地握着玄妃剑,无比犀利地一剑横斩过来 我记得有个脑筋急转弯叫做什么布剪不断,答案是瀑布。 水,看似有形,其实无形,任何一把利刃都无法在水的面前讨到半点好处。 可是玄妃剑,这个宛如开了挂一般的神兵,那锋利无比的剑气在遇到水柱的时候竟然化作一团漩涡,那漩涡瞬间将水流卷了进去,如同处在台风之心,那些水在转瞬之间被扯地粉身碎骨 司涯一个错神的功夫,玄妃剑已经将两道水柱劈地面目全非。空气中飘飘扬扬地都是水,仿佛一场没有准备好的急雨,切下且停。 凤长鸣没了约束,一个翻身站起,他怒气冲冲正要再上,何怜月忽然伸手拽住他,皱眉厉声道:“你冷静点。” 凤长鸣听话地顿住,u看书 wwuukashu.om 微微有些恼火地看向何怜月。他是知道冲动不对的,可是如今苏若雪在他手里,他哪里还能保持冷静呢 “你能不能有点儿自制力,你这样只会伤害自己。”何怜月冷冷的道。 绿蕊看着情况不好,于是从台阶上跑下来,着急道:“你们,你们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 凤长鸣愤恨地指着司涯道:“若雪被他说成妖,还被他拎在手里面,这怎么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 司涯冷哼一声,道:“既然这小妖不愿意承认,那么我也别无办法。年轻人,你们凡人血是红的,而妖的血是绿的,这一点你可知道” 凤长鸣面凝重,质疑道:“你什么意思” “哼哼。”司涯翘起嘴唇,一只手抓住苏若雪的后心,另一只手缓缓地扣上了苏若雪的喉咙,阴险道:“那不妨来看看,咱俩孰对孰错。”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50章 司涯之怒(上) “住手”看着司涯脸上不屑的笑,手一点一点地靠近苏若雪的喉咙,凤长鸣整个人都抓狂起来,若不是有何怜月拦着,他早就要上去和他拼命了。【】 “怕什么你不是挺有信心认为她的人的么”司涯揶揄道。 “你是智障吗这几百年你智商都被狗吃了”凤长鸣破口大骂:“她无论是什么,你掐着脖子都会将她掐死啊” 司涯尴尬地眨眨眼,然后将手从苏若雪的喉咙处撤离,转移到她的手掌:“这样没问题了手掌,死不了,而且如果她是人的话我可以免费将伤口医治好,准保她一点儿伤疤都不会留下。” 凤长鸣不能容忍苏若雪被这样对待,他一个品行低劣的仙,有什么资格去怀疑苏若雪他苏若雪一下都是在玷污她啊 凤长鸣越想越气愤,整个人的情绪都难以控制起来,他的拳头攥地紧紧地,牙咬地咯嘣响,连身体也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何怜月注意到凤长鸣的异状,握住凤长鸣的手腕,讶然安抚道:“长鸣,你怎么了” 凤长鸣却仿佛听不到她的声音,他身体猛地一震,巨大的气劲从他身体内部爆发出来,何怜月被震地倒退数步才勉强停下,凤长鸣红着眼睛,像是一头被惹怒了的公牛 “长鸣”何怜月叫他的名字,他却置若罔闻,他看着假山之上的司涯,激动地整个人都在颤抖。苏若雪在那个人手里,他要伤害苏若雪,不可以,不可以佰渡亿下嘿、言、哥 下已章節 一窜复杂而又绕口的咒语蓦地出现在凤长鸣的脑海里,凤长鸣也不知道这句口诀从何而来,他也没时间去想,于是就那么顺其自然地念了出来,念完咒语的瞬间,身体忽然升起一阵暖意,没有人告诉他接下来要如何做,而凤长鸣却很自然地以手指天,刹那间天空忽然狂雷惊闪,此时明明是白昼,可是那一道道闪打下来却硬生生将世界分割成了好几块。闪电停歇之后,伴随着一道刺目的光,他指天的食指之上凭空出现一道白的空间隧道,有手腕般粗细,直直的通向天际。 司涯白了一张脸,这个招式他再熟悉不过,不禁惊讶地脱口:“厉火擎雷这家伙,怎么会使用我的仙术” 凤长鸣的周身是腾腾地杀气,飓风从他脚底升起,瞬间席卷过来,司涯脚下的假山都不禁晃了两晃。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凤长鸣,还在纠结他怎么会自己的仙术,半天之后忽然恍悟,惊讶地高声道:“是纭湘他被移植了纭湘的记忆,所以我曾经教给纭湘的仙术他也学会了” 凤长鸣手指凭空产生的白空间隧道就像是一条又又细又长的白蜡,须臾之间燃烧起来,整个白通道由上至下烧将下来,红彤彤地十分壮观。 绿蕊讶异地看着凤长鸣,这招式她见过,是司涯教给纭湘的厉火擎雷无疑 司涯反应过来,立马引身后溪水将自己护住。水能灭火,况且他不过是个凡人,就算学到了厉火擎雷的架子,但是他修为不足,这招式不足为据 凤长鸣指尖的那一条长长的的火直达天际,看不到尽头。忽然间,那火柱矮了下来,就像被拍扁了似得,凤长鸣舞动着双臂,好像在跳一段奇怪的舞蹈。那团火盘旋在他的周围,随着他的动作而上下翻飞。灼热的气流将空气都烤的变了形,凤长鸣被那团越加高涨的火里,宛如一个操控着火的神,一举一动都带着吞侵与毁灭。 绿蕊攥着拳头,焦急地看着凤长鸣与司涯。作为一个文修之人,她对这些绚丽又具有杀伤力的仙术几乎是一窍不通。司涯单手提着苏若雪,整个人被巨大的水壁保护着,神轻松;凤长鸣舞动双臂,灼灼的红蜿蜒出来一个毁天灭地的火龙。 火与水的对抗,凤长鸣手中的火龙骤然涌出,滔天如浪一般向司涯扑了过去,司涯气定神闲,安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刺啦一声 是衣服撕裂的声音。在这段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里,司涯手里的苏若雪忽然逃了出去,他的手里只剩下一片宝的布。司涯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与他交手的凤长鸣身上,却忘记了手里还有这么个苏若雪 不对,她哪里是什么苏若雪,她分明是个假死的天妖啊 锋利的爪子,仿佛是钢刀一般毫不留情地挥了过来,纵是司涯躲得快也被划中了胸口,他胸口的衣服瞬间化为飞灰,淋漓的血瞬间在他的胸口上横行开来。苏若雪一招即退,毫不恋战,而她刚刚退去凤长鸣的厉火擎天已经成功将司涯的水壁击垮,那条火龙咆哮着咬向司涯 巨大的冲击将整个假山毁地一干二净,空气里尽是烧焦的糊味。绿蕊眼睁睁地看着司涯被火龙吞没,心急如焚的她快速地抢了上去失声惊呼:“司涯” 苏若雪漂浮在空中,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的右手长出了刀子一样的指甲,指甲上面还残留着司涯的鲜血。 何怜月瞪大了眼睛看向苏若雪,忍不住怒斥:“苏若雪你真的是天妖” “还想取本尊的命,司涯,你也太狂放了胆敢冒犯我天妖一族,胆子倒是不小”苏若雪清纯如雪的脸却说出这样的话,简直维和。凤长鸣也恢复了理智,愣怔地看着漂浮在空中的苏若雪,他实在不能相信苏若雪是天妖,他颤抖着声音,整个人都开始虚脱起来:“若雪你,你怎么” 空中的苏若雪抱起双臂偏过头来看他,悲悯地笑了笑,不屑道:“东瘿王在雏萝岛遇到了重创,我当是什么狠角,原来不过是个末流镇妖师。呵,看来东瘿王现在已经不中用了,真是丢脸,看来需要回去罢免重新选拔了。” 堂堂四大妖王之一的东瘿王,她居然说罢免就罢免了,苏若雪她到底是什么可怕的身份啊 “无知的凡人啊。”废墟里,绿蕊艰难地扶着司涯坐起来。司涯的头发散乱,衣衫也破碎不堪,鲜血和被烧焦的皮肉混在一处,那狼狈的样子根本认不出司涯。 “可恶的凡人。”司涯恨恨地,整个人的戾气一下子就泄了出来。这短暂的时间里他被手中的天妖暗算,又被一个凡人重伤,这奇耻大辱岂是他司涯能够容忍的 绿蕊怕极了,她扶着司涯,哽咽道:“司涯你没事司涯,你不要生气啊司涯” “没事,绿蕊,你离这里远一些。”司涯声音冰冷。 “怎么司涯你”绿蕊有些惊恐,她知道司涯生气了,他要开始复仇了。司涯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他一旦认真起来那恐怖的力量可是叫人胆寒的啊她看了眼凤长鸣和何怜月,心中十分不忍,于是软着声音哀求道:“司涯,长鸣他是一时冲动,我求你” 还没说完,她眼前景物忽然一晃。绿蕊一愣,定睛看时却陡然发现自己置身于柳园之中 司涯怕伤到自己将自己传送到了柳园绿蕊万念俱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差点哭出来。 司涯他,真的生气了。 被烧的血肉模糊的司涯披散着头发走向凤长鸣,周身的戾气竟然比天妖还要强大。何怜月感到不妙,于是欲上前阻止,司涯轻轻地一个扬手,一阵飓风卷着沙尘扑向何怜月,何怜月顿时被迷住眼睛无法视物,再加上迎面的风力,现在的她根本是寸步难移。 “凡人,你现在知错了么你的苏若雪姑娘是一只天妖,不过知错也已经晚了,我已经决定要杀了你了”司涯每一个字都迸射出怒火,那满满的杀意弥漫在空气里,压迫地人透不过气来。 “哼,。”苏若雪漂浮在空气中,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话罢,一支水剑迎面刺了过来,速度之快叫人无法辨认这只水剑来自何处,苏若雪一惊,迅速一爪排出将水剑斩为两端。 “杀了他下一个就是你,u看书 wwuukanshu.cm 天妖。翠微宫已经被我设下结界了。”司涯继续向凤长鸣走去,冷冷地对苏若雪道:“你逃不脱的。” 苏若雪眼中微微升起一丝警觉,又顷刻间散开,化为嘴角的一抹狡黠的笑意。 何怜月被风沙迷了眼睛,却还是担心凤长鸣,她蹲在地上,痛苦的着眼睛,大声道:“长鸣,你快走” 凤长鸣不为所动,他还是不能接受苏若雪是个天妖的事实。面对司涯的质问,他明明理亏却振振有词:“天妖又如何就算是天妖,只要她是苏若雪,那么我就要保护她我不像你可以扔下纭湘,只图自己快活” “快活”司涯忽然悲凉地笑起来:“我饱受烈火灼身四百余年,手不能动眼不能合,你可见过这样的快活”司涯愤怒地像是一头狮子,他食指指天,巨大的雷咔嚓一声砸下来,几乎要将苍穹撕碎,他怒视着凤长鸣,烈火在他周围肆虐,惊天的狂雷呼啸,白花花的闪电倏然从天边闪现,司涯在这狂暴之中像一只野兽般咆哮:“这才叫厉火擎雷”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51章 司涯之怒(下) 凤长鸣听着他的话,忽然就僵了下来。【】他说什么饱受烈火灼烧四百余年怎么回事这么些年来他不应该与镜缘在一起么 他傻愣愣地,完全沉浸在司涯的话语里,连动也未动。司涯的厉火擎雷骤然威力异常,雷裹着火苗,仿佛是一条白红相见的龙,带着吞天沃日的力量袭向凤长鸣凤长鸣呆愣在原地,毫无反应的他眼看着便要被这招所吞噬,这时巨大的风忽然卷起来,天空中袖手旁观的苏若雪闪电般地移到凤长鸣面前,右手叠在左手上猛地推出,黑的妖瘴从她掌心倾泻出来,两股力量撞到一处,黑的烟雾绚烂的火光与雷声的霹雳交织在一起,顿时弥漫了整个世界。苏若雪皱着眉头,反激之力将她整个人都向后推了开去。她的身后是傻愣愣的凤长鸣,她没有刻意地回头,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面前的对抗上,迎面的狂风呼啸而来,将她的衣服吹得呼呼作响,她纷乱的头发被向后猛扯。苏若雪没有在意,而脚下却已经开始打滑,一个不注意就撞进了凤长鸣的怀里。 这一撞将凤长鸣撞过神来,他低低啊了一声,只瞧着苏若雪咬着嘴唇拼命抵抗着,而在司涯的厉火擎天面前她的力量面前不足。他心道不妙,于是立刻运起元力来,白的元力和黑的妖瘴第一次站到了同一战线,那条嚣张的白龙不敌两个人的合力进攻,须臾间消散成一抹烟云。 ya “天妖,你这是要帮这个无知的凡人一块来反对我么”司涯冷冷的质问道。 苏若雪剧烈地着,怨毒地看了司涯一眼,没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凤长鸣,娇蛮道:“你很在意苏若雪么她是苏家的你不要误会了,我不是什么苏若雪,我奉劝你还是忘了她,何怜月那姑娘挺好的。而且你也不要回陆地上去了,回你的雏萝岛安生过你的日子,也不要继续妄想做什么镇妖师,回雏萝岛,我保证我族不会侵犯那里的人类。” 苏若雪说的这一大段话内容太丰富,叫凤长鸣一时难以消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若雪,愕然道:“你不是苏若雪这是什么意思那,那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若雪” 苏若雪淡淡地看了凤长鸣一眼,不耐烦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去做,那么后悔可不要怪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凤长鸣抓住她的衣襟,几乎将她提起来,红着眼睛大声吼到。 苏若雪刚才挣脱司涯的时候后背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露出白皙嶙峋的蝴蝶骨。此刻被凤长鸣拽着衣领提起来,她后背的洞又雪上加霜,已经能够看到那两对儿窈窕的腰窝。 苏若雪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她长得那么漂亮,无悲无喜的表情犹如从画上拓下来一般。凤长鸣满腔的怒火,却在看到她目光的刹那间消失殆尽,他忽而就那么软了下去,连怎么发脾气都忘记了。 “你无需要知道我是谁,而且我们也不会再见面的,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去雏萝岛过你的太平日子。”苏若雪的眼睛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魔力,她看着你,你就很难再有什么其他什么抱怨,好像那里是一个黑洞,会将你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吸过去。你内心深底很抗拒这种奇怪的力量,可是又不得不言听计从,好像瞬间就被绑上了丝线,成为了她所摆布的傀儡。 “长鸣你怎么样”揉完了眼睛的何怜月踉跄地走过来,一眼便瞧见凤长鸣脸复杂地提着苏若雪。从刚才的话语中,何怜月只听个大概,只知道眼前的苏若雪不是真正的苏若雪,其他的也是很糊涂。 苏若雪瞟了一眼何怜月,淡然道:“你家凤长鸣很好。怜月姑娘,我看在你心地善良的份儿上给你和凤长鸣指了条明路,乖乖退回雏萝岛,我族不会相扰的。”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给我指明路”凤长鸣怒道。 苏若雪把头转回来看向他,她那白皙的皮肤与干净出纯粹的眸子忽然间便了另一个样子:她的睫毛忽然变长,像是一个小刷子,眼线浓重起来,连瞳也由黑变成了湛;她的嘴唇是薄薄地一层,却仿佛在一瞬间被咬出血来,由内到外,那红逐渐加深,一直蔓延到嘴里。 刚刚还是一个邻家女孩儿,忽然变成了一个交际花。凤长鸣吓了一跳,那样惊艳的美人如同火种盛开的玫瑰,美得致命。 “信不信由你。”苏若雪冷冷道:“我没工夫陪你玩儿了。” 话罢,她懒散的身体忽然向后面退去。凤长鸣还攥着她的领子,于是那件破旧不堪的衣服就彻底撕裂开,宝的碎布在空中翻飞,苏若雪宛如一只蝴蝶从宝的茧里面蜕变出来。她一头秀发随风舞动,上半身半点儿衣料也无,雪白的肌肤赫然呈现在空中,那样完美的身体仿佛是人工刻意打磨而成,多一分是胖少一分是瘦,随随便便放在哪幅画里都是一件惊世之作。她不说话,整个人悬浮在空中倒退而去,虽然上身却一点儿羞涩也无,倒是凤长鸣,攥着她的空荡荡的衣服忽然红了脸,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这个时候天好像忽然暗了下来,一只硕大的乌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伸出一只触角卷住苏若雪的上身。苏若雪看着凤长鸣的样子,眼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凤长鸣见她身前有了遮挡物这才敢抬头看她。 苏若雪嘴唇动了动,不屑地看着凤长鸣干脆道:“我叫阿离,但愿我以后不会碰到你。” “想逃么”话音落去的瞬间,她身后的司涯早已发动了仙术,六道光柱从天而降插到地里,将阿离连同那只乌贼一块困在其中。阿离一惊,但见桃花如同雨点般飘在六道光柱围成的空间里。一股压迫感席卷过来,桃花染着刺目的光缓缓落地,在最后一朵桃花落地的一刹那间,一层光潋贴着地皮荡了开去,光潋在触碰到那六道光柱的瞬间,一声炸响如同雷霆陨落,六道光柱应声破裂,各自在地表又形成一个更大的光潋快速地向四周蔓延开去,地上的那些桃花被激了起来,再度飘到空中,六道光潋在法阵的正中心交汇的那一刻,一个巨大无比的八卦阵图出现地表,半空的桃花瞬间化为闪亮亮的星子,而那些光柱也彻底破碎,破碎之后生成的是六把透光虚空的的巨剑 凤长鸣的脑海里忽然出现“陨桃飞剑阵”五个字来,他知道这乃是纭湘的记忆,从纭湘的记忆里他深知这个阵法的恐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小菜一碟,司涯,凭这个也想困住我”阿离不屑一顾道,下一刻她忽然从乌贼的触角里跳出来,那曼妙的身体灵巧地腾到空中,像是一只飞燕般玲珑。她皱着眉头,黑的妖瘴从她白嫩的肌肤中弥漫出来,她闭幕凝神一个振臂,黑的妖瘴便化为无数飞刀向那六把巨剑砍去。 妖瘴所化的飞刀锋利无比,可以达到削金断玉的程度,普通刀剑一触即折,然而匪夷所思的是那些飞刀还没有碰到那些巨剑就都被巨剑释放出来的蓝光所化解掉。阿离明显慌了,飘在空中看着自己那些被化解的飞刀不知所措,而这个时候无数把正常大小的虚空之剑从六把巨剑中浮现出来,剑锋直指阿离。被如此多的剑指着,阿离不由得花容失,那妖冶的脸上现出一丝恐惧来。 阵外的司涯冷酷地看着阿离,好言道:“天妖,你知错否” 阿离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了司涯一眼。司涯笑笑,刹那间,那些由巨剑幻化出来的无数把虚空之剑四面八方地向阿离刺过来,阿离在那剑锋的重重包围之下显得可怜异常,她慌张地运起妖瘴来挡,而那么多的剑她哪里挡地过来最要命的是她上半身还没有衣服,那些剑毫不客气地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切划过去,绿的血珠从伤口处落下来,uu看书.uukanshu.c 像是飞落的竹叶。 阿离倒也硬气,这种情况竟然不喊一个降字。那只乌贼十分护主,见势不好张开触角将伤痕累累的阿离包了进去,那些剑没了攻击目标迅速地集结起来,化为一道夺目的光。光芒过后,阵中一柄剑都没有剩下,何怜月以为司涯收了阵法,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而下一刻,在阵法的正中央,从地底猛地钻出一把巨剑巨剑由上到下刺出来,将乌贼整个贯穿,可怜的乌贼在刹那之间化为灰烬,连渣都没有剩下 阿离孑然一人无措地置身于这阵法的正中心,她可怜地抱着双臂,剑痕横七错八地躺在雪白的肌肤上,绿的鲜血落在上面,就好像在伤口上发了芽。 “天妖,你执意寻思,怪不得我了”司涯看着阿离冷漠道。 阿离那邪魅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恐惧,她猛地抬头仰望不由得一惊刚刚将乌贼贯穿的巨剑此刻再度幻化成无数的小剑,那些如同冰洞倒挂的冰锥一样密集的剑指着阿离,阿离形容绝望,伴随着司涯嘴角那不屑地笑,数把剑一齐大头乡下朝阿离刺了过来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52章 0年伤痛(上) 惊叫,整个翠微山着阿离痛苦的哀鸣,山巅的鸟群惊飞,落叶扑朔,久久不曾平息。【全文字阅读】剑阵中的阿离抱着自己的肩膀,那些自上而下贯穿下来的剑毫不客气地刺过来,剑气划破空气的嗡鸣声震耳欲聋,她雪白的肌肤上早已遍布血痕,晶莹的血珠从高空中陨落,沉沉地砸向大地。 阿离觉得,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而在那细密的剑林之下,她的疼痛早已变得麻木。那些划过她肌肤的剑早已无法构成伤痛,唯留下排山倒海的恐惧。 然而在深沉厚重的绝望之下,有一缕光穿过剑林驶来,努力地冲开这巨大的剑阵。六把巨剑的威力非同小可,阵中数不尽的利剑横冲直撞,那束光如此莽撞地杀过来,没头没脑的样子固执而又倔强。 “长鸣”何怜月看着那道光忍不住伸出手去,她神紧张,是要挽留他。 “该死的剑阵给我去死啊”在那束光芒之中,凤长鸣双手握着思若笛,整个人暴怒地冲向近处的一把巨剑。阿离闻言忽然一惊,也不顾那些刺来的利剑,抬头顺着那声音望过去,凤长鸣拼命的样子瞬间充盈了她的眼眸。那一瞬间,划过身体的剑都不再疼痛,虽然血依旧一如既往地流淌下来,可是她的眼里只有那个笨小子,再也没有剩余的精力去担心自己的安危。 o> “凡人你疯了”司涯看着凤长鸣愚蠢的行径忍不住怒吼。凤长鸣情绪激动,握着思若笛就像是握着一把短刀,白的元力汹涌地如同火焰,他怒视眼前的巨剑,将思若笛挥了过去咆哮着回应道:“疯了又如何” 笛子与巨剑的交割,轰隆一声 阿离差一点就要叫出来,她亲眼看到那个小子像个疯子一样冲到巨剑面前,刹那间白的烟的碎片刺目的光,在那轰隆的一声里一齐涌了出来,灌满了她的眼睛和耳朵。阿离呆愣在那里,无措地像个走丢的孩子。那一刻,剑阵中所有的剑都倏然消失,化为朵朵桃花翩然落去,阿离看着那些缤纷的花瓣,却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她依旧看着那白烟肆意的地方,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几乎是同一时间,在那白烟滚滚的废墟里,在那布满桃花的残败剑阵中,一道黑影蓦地窜了出来。阿离眼前一亮,但见凤长鸣嘴角挂着鲜血,脸上几道浅浅的剑伤,破碎巨剑的碎片将他的衣服裁剪成了碎条状,此刻的他狼狈地就像是一个街头的叫花子,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 阿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中情绪颇为复杂。凤长鸣在她的注视中飞到她的面前,火中送炭地将自己破旧不堪的外衣扯了下来搭在阿离的肩头。虽然那衣服破的已经不能再破,但是好歹能遮个羞,比什么也不穿要强。阿离伸出手拉住自己身上那微不足道的衣服,低头打量了一番,又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凤长鸣,她的眼神那么漂亮,仿佛长着倒钩,看一眼就能把对方的魂儿勾走似得。凤长鸣吃力地着,明明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抢着道:“不要问我为什么救你,你刚才不是也救了我么如果想问的话那么就先告诉我为什么刚才要挡在我的面前” 阿离稍显愣怔,明显是被他看穿了。凤长鸣看着她,有些小骄傲似得:“我最讨厌别人挡在我的面前,无论是谁。现在我们两清了。” 阿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待他说完,她一本正经道:“不要回中阳山,也不去找东宇的苏若雪,回雏萝岛,否则你会后悔的。”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不下三遍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是妖我是镇妖师,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不同的阵营,日后见面免不了见生死,我的任务便是杀妖,将你们赶回妖界,所以你叫我回雏萝岛一事还是免了。至于你说不要我去找苏若雪,那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阿离冷冷地看着他,坚定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凤长鸣笑笑:“无所谓。” 这等功夫平静下来,阿离身上的伤口的痛感都开始强烈起来,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吸着凉气,暗暗咬着牙硬挺。 “很疼”凤长鸣看着她冷漠道。阿离重重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转而看向司涯,卖弄似得道:“司涯,你看好,我今天命不绝于此。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的死对头,镇妖师救了我一命,这一命,日后有机会我定会偿还。”凤长鸣刚要说什么,阿离又继续道:“至于你,司涯,这仇我下次定会报的。” 司涯愤怒:“下次休想今日我叫你与这愚昧凡人一块儿葬身在这里” 阿离不给他这机会,忽然狡黠一笑,整个人向高处飘了出去。凤长鸣看过去,但见她披着自己破碎的衣服,娇小的身材缩在里面,就好像一朵花盛开在枯败的灌木丛中。司涯正欲追赶,一只乌贼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如出一辙地伸出触角将她包了起来,她看着司涯,冷笑道:“后会有期,司涯上仙” 司涯震怒,一挥手,数道灵光刺向阿离。然而那乌贼速度极快,卷着阿离迅速躲开,司涯的攻击扑了个空,阿离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不再耽搁,吩咐乌贼道:“我们走。” 乌贼会意,舞着触角迅速消失在翠微宫的上空。 凤长鸣望着阿离离开的方向,舒心地喘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他身为镇妖师却放走一个瓮中的天妖,这等事情传出去到底是令人鄙弃的。 尤其现在要受到司涯的不满。 “愚昧凡人见到天妖的美貌就忘乎所以,简直可恶”司涯恨得咬牙切齿。 凤长鸣从空中缓缓落下,轻悠悠地看着司涯不屑道:“这和她长什么样子无关,她刚才救了我,我只不过是不想欠她人情罢了。” “借口”司涯勃然大怒:“无知凡人,你以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就能掩饰住你的龌龊么” 凤长鸣冷目看他,冷漠道:“少在我面前凡人凡人地喊着,如今的你早已不是当年的司涯,你不配做仙,更没有资格藐视我这样的凡人。” 司涯惨笑,那笑容像是被恶魔附体,令人毛骨悚然。笑罢,他阴森森地看着凤长鸣,凄恻道:“是啊,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司涯。纭湘认识的那个司涯早就在烈火岩浆中烧死了,和镜缘一块儿烧死了” “你说什么”凤长鸣惊讶道:“镜缘上仙她烧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凤长鸣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脱口惊呼:“灼魄河难不成是在灼魄河” “就是那里灼魄呵呵呵呵,这几个字我听起来就恨得直发抖呢”司涯猛地打断他,面狰狞地吓人。凤长鸣不舍地追问他:“你不是去找镜缘上仙了难不成她真的跑去了灼魄” 司涯双手捂着脸,及其痛苦地道:“我以为她去了,我真的以为她去了那里。可是等我到了灼魄河附近,那里根本没有她来过的痕迹。我不死心,一点点儿地向灼魄河靠近,希望找到她,结果我一时大意被灼魄河的烈焰吞噬掉精神力,我无法动弹,饱受烈火灼心之苦。后来镜缘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执意救我。她的修为远不及我,我尚且被困在那里遑论镜缘可是她明知不可却仍要倔强地施法救我,我什么也做不了,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就在烈火中化为飞灰。”司涯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顿,声音忽然变得悔责起来:“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她就这么死掉四百余年我在大火中煎熬了四百余年,这么些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痛如刀绞,可是上的疼痛又哪里及得上我心中之痛,我只要一闭上眼睛,都是镜缘被烧为飞灰的画面她的哭泣她的惨叫她被火灼烧焦烂的血肉那是我曾经爱过的人,uu看书 ww.uukanshco 就那样在我面前残忍地消失掉你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吗我自己没被烧死却要先被这些画面逼疯了” 凤长鸣看着眼前捂着血肉糜烂的脸的司涯,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悲恸。他一直以为司涯这些年来抛弃了纭湘,抛弃了翠微宫,实则他是在灼魄河饱受煎熬,他不能想象这些年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是一种怎样刻骨铭心的痛。 “那你又是怎么样从灼魄河出来的,你不是被囚困在那里不能动弹了么”凤长鸣冷静地问他。 “是一个因触犯魔族戒律而被流放到灼魄河的魔,那个家伙的力量已经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魔族怕灼魄河也奈何不了他,于是先在他身上下了必死的蛊毒,然后才投放他到这里,意在叫他临死之前受些煎熬。很巧的是他遇到了我,自知自己已经无法活下去的他已不再想着怎样离开灼魄河,而是将我从火中救了出来。” 凤长鸣一愣,奇怪道:“他为什么要救你你是仙他是魔,仙魔之间可没有这么友好的”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53章 0年伤痛(下) “呵呵呵。【无弹窗小说网】”司涯阴森地笑出来,嘲讽道:“愚昧凡人,虽然仙魔之间不友好,可是为了活下去,任何人都是可以不计前嫌不择手段的。” 凤长鸣诧异看着他,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司涯阴笑,声音忽然变得奇怪:“我占据了他的身体,就可以活下去了啊” “谁”凤长鸣警惕起来,眼前的司涯变得很奇怪,明显不是当初的样子。一边儿看热闹的何怜月此时冲到凤长鸣面前,横着玄妃剑俨然道:“长鸣小心,这个司涯已经被他刚才所提到的魔占据了身体,他现在半魔半仙,很容易失去理智的。” 凤长鸣冷汗直流,不敢相信道:“是是这样么,怪不得我觉得他很奇怪。” 司涯的身体抖如筛糠,他抓着自己的脸,声音抗拒而又脱力:“它刚刚出来了是么呵呵,那个我就要出来了是么” 何怜月专注地看着司涯,高声提醒道:“司涯你冷静一点你是仙,是可以压制住他的。” 司涯痛苦地弯着身体,好像要将自己整个卷起来。凤长鸣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于煎熬。 “压制,为什么要压制”司涯的音十分鬼魅:“我觉得好爽啊,现在这种感觉,真的好爽啊。”司涯的指尖陷进他的脸皮,明明就已经削弱模糊的脸顿时又涌出血来,血顺着他的指头流下来,那诡异的动作配上他狰狞地笑,光是看着都觉得瘆人。 ya 这当口,几个仙子循着声音聚了过来,但见地上瓦砾凌乱,灰烬布遍视野,假山被撞成齑粉,又被火焰烧成了黑的块状,灰尘与烟雾朦胧中血肉模糊的司涯自残着自己的脸,而他对面的凤长鸣与何怜月正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啊”其中一个仙子看着那一片狼藉惊讶地皱起眉头道。司涯艰难地伸出手来指着她,颤巍巍地道:“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叫我看到。我想杀人,你们快离开。” 司涯的另一只手遮着自己的脸,好像极害怕叫别人看到似得。那些仙子面面相觑,警惕地看向司涯,其中一个身穿交领襦裙的黄衣仙子忽然恐惧地道:“杀人你刚才在这里绿蕊、绿蕊姐姐呢” 她面担忧,愤怒地看向司涯。司涯不耐烦:“她在柳园,平安得很。你们快走走” 黄衫仙子不死心,上前一步振振有词道:“那宫主呢你休想伤害宫主” 司涯忍无可忍,他缓缓地将挡脸的那只手拿下来,露出血肉模糊的狰狞地脸。黄衫仙子被他的模样吓到了,倒抽一口气怯懦地向后退了两步,司涯看着咬牙切齿,好像压抑着极大的愤怒:“要我说几遍快走” 司涯说这句话的时候用上了真力,那声音进到众仙子的耳朵里就像一只蚂蚁爬了进去,痒痒的想挠又挠不到,是在是难受极了。 这几个仙子尚未离开,其他仙子又闻讯赶来。司涯看着那些人心中烦躁十分,他猛地一震身子,愤怒地吼出来,那一刻他再也不是一个仙,而是活生生的一个魔 众仙子吓坏了,刚才那个闯宫的司涯已经够可怕的了,如今他发了疯似得站在这里,浑身遮挡不住的煞气腾腾地喷泄出来,根本就难以招架 “司、司涯上仙,你冷静一点。”何怜月预感不妙,于是下意识地柔声安慰他。然司涯魔火入心,早已不是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奏效的。看着那样令人恐惧的司涯,她迅速转头看向众仙子,高声喊道:“你们快走不要在这里刺激他了,他现在需要安静,这里人太多,他会失去理智的” 仙子们闻言都是一愣,无法决定是退是留。凤长鸣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并不是很着急,然而何怜月身为一个女子第六感尤其突出,她心里乱糟糟地,总觉得司涯整个样子会惹出什么麻烦来,看着那些踌躇的女仙她心急如焚:“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众女仙吓了一跳,于是互相交换眼神决定离开。 然而这功夫已经晚了,司涯整个人都被魔意所侵蚀,他狞笑地跳出来向还未来得及离开的女仙们挥过去一掌,顿时风丝凝结成刀刃,尖叫着砍向惊慌失措的女仙们 “可恶”一道剑气拦了过来,何怜月横着玄妃剑挡在众女仙的面前,司涯隔空那一下力量千钧,她横着剑,虽然勉强拦住了这一击然而那力量还是隔着玄妃剑传了过来,她的五脏六腑一阵激荡。差点就要呕出来。 何怜月腹中难受,抬手掩住嘴唇面难看。凤长鸣没有何怜月一样有准备,是以这一下何怜月跳出来拦下了这一击而凤长鸣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何怜月已经面凝重地掩着嘴唇横剑站在那里了。 看着何怜月的样子凤长鸣心中莫名一疼,二话不说奔了过去,抱着她的肩膀关切道:“怜月,你怎么了” 何怜月坚强地摇摇头表示无碍,然后回头看向众仙子,无奈道:“还不快走。” 众仙子回过神来,有条不紊地撤离此地。 “你们两个这么爱管闲事么这个地方是我司涯的,我想要了谁的命就可以要了谁的命。”司涯狞笑,那阴森的样子看的人背后发冷。 何怜月喘了一口气,看着司涯的脸平静道:“可你如今这个样子还是司涯了么” 司涯一愣,莫名地着她道:“怎么不是” 凤长鸣十分具有英雄气概,他虽然可怜司涯在灼魄河的经历,可是他如今被魔物缠身,已经不是那个司涯,况且他现在杀意渐盛,如不早处日后必定酿成大祸。他着重地看着司涯,一捋鬓发抽出腰间的笛子气定神闲道:“怜月,不用和这家伙废话,先制服他再说。”说罢就要上前,何怜月急忙身后拉住他,疲惫地摇了摇头,看着凤长鸣的眼睛诚恳规劝道:“你不要去,你、我,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入了魔,力量倍增,刚才我与他交了下手,十分恐怖。” 凤长鸣凝住眉头看她,何怜月的脸上挂着疲惫,好像瞬间就憔悴下去了。他面凝重,反手将她拉住自己的手握住,她稍稍有些吃惊,但见他十分严肃地看向自己,一字一句道:“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何怜月抿了抿嘴唇,不露声地摇了摇头,平静道:“我说了我没事,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想想法子怎么办,现在司涯的力量不在东瘿王之下,那次是仰仗着麒麟神我们才死里逃生,如今硬碰硬,我们不是对手的。” 凤长鸣听到何怜月说没有事情,这才安下了心,然与此同时司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们两个没完没了苦煞我也我已经忍不住要杀你们了。” 何怜月吓了一跳,急忙道:“司涯上仙,请莫动手,我还有话说。” 她这纯粹是在拖延时间寻找时机,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有什么话说。 而且司涯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否决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只是想重温一下杀人的感觉,至于你的遗言,与我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呵,杀人是看来翠微宫已经容不下你了。”浣花斋的门被人打开,众人齐齐看去,纭湘一身坠地的白丝睡衣立在门口,身子略显单薄,光润的脸上稍稍露出一丝辛酸。 “纭湘”司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整个人好像忽然就萎了下去。纭湘不卑不亢,看着司涯道:“你已经闹了这么久,我在浣花斋里都听在耳朵里,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你毁了这座翠微宫我也可以假装不知道,可是你竟然得寸进尺妄想杀人好啊,司涯,我作为翠微宫主尤其不能幸免来啊,第一个杀死我。” 司涯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摇头喃喃:“不能,不能杀了你。” 纭湘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是在刻意给他施加压力。司涯在她的注视下越来越萎靡,他摇着头看她,忽而大叫出来,并同时痛苦地弯腰抱起脑袋来。他撕心裂肺的喊叫飘荡在翠微宫中,似乎要将翠微宫的额一砖一瓦都染上自己痕迹。 看着那个样子的司涯,uu看书ukanhu 纭湘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动容。她叹了口气,同情道:“镜缘的死你一定很伤心” 司涯猛然抬头看向说话的纭湘,那双眼睛布满了泪水,他痛苦地吼出来,杀意瞬间弥漫周身,咬牙切齿地:“不要说她的名字我叫你不要说她的名字” 何怜月猜到镜缘这个人对他来讲非同一般,在这个时候用这件事情刺激他着实不是一个好的方法,于是她提醒纭湘不要再说下去,然而纭湘却不为所动,依旧固执地看着司涯说下去:“如果镜缘她还活着,看到现在的你会作何感想她用尽生命都没法救你出来,她至死都以为你永远都要受到那种煎熬了,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你被一个魔救了下来,还继承了那个魔的本性成为一个令人唾弃的异种” 司涯被她的话语彻底激怒,他情绪忽然爆发出来,红着眼睛猛地冲向纭湘,右手扼住手无寸铁的纭湘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掼到身后她的门柱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是木头折裂的声音。如此巨大的冲击,整个浣花斋都因此震了三震,灰尘和木屑从房顶飘落,像一场别样的雨。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54章 真相大白(上) 在那漫天的尘埃里,木屑成了唯一的装饰物。【最新章节阅读】司涯扼住纭湘的脖子,将她抵在门柱上,他的指甲陷进她柔软的脖子里,殷红的血从他的指缝流出来,她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好像身上的伤痛一点儿也碍事似得。 “纭湘宫主”凤长鸣大惊失,迅速地奔过来妄图将她解救下来。纭湘看也不看他,一挥袖子,用着嘶哑的声音喝道:“不需要你”她挥袖子的瞬间一道结界朝着凤长鸣推了过去,凤长鸣被这结界堵住,根本无法过去。凤长鸣焦急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疯狂地司涯和平静的纭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真的害怕司涯一时失手将她杀掉,于是朝司涯大喊:“司涯你疯了你看清楚这是纭湘” 司涯眼中拂过一丝动容,他看着她的眼睛,抖着嘴唇痴痴地重复她的名字:“纭湘纭湘” 纭湘被他勒地喘不过气来,然而却极为淡定:“杀了我啊,司涯,用你的手杀了我啊。” 司涯一惊,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惶恐。纭湘的脸由于充血而变得通红,她呼吸不畅,微微地张开嘴巴,声音滞留:“司涯,动手啊。” 司涯整个人都慌了,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冲动与想法,看着被自己扼住的纭湘,他竟然无法施加力量。 一种叫的东西悄然间发酵,即使他已被那只不知名的魔麻痹了心智,可是爱这种东西,就算是只是看着她的脸触摸着她的皮肤,哪怕是嗅到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气那种感觉都能叫他整个人陷入到爱河之中,往事就像是潮水一般袭向河床,冲刷出一道道狰狞的沟壑,他站在岸边,那些沟壑就在他的脚边,好像随时都能将他吞没似得。 o> “司涯”凤长鸣一拳头砸向那道结界,愤怒而又急促地喊着司涯的名字。 司涯那双眼睛忽然就麻木下来,脸上的狰狞之样也顿时消了不少,他茫然地看向痛苦的纭湘,手上的力道微微弱了下去。纭湘借此机会狠狠地吸了两口气,脸上的别扭的红淡了下去,可是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她看着司涯那茫然无措的表情,视死如归道:“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现在取回,我乐意奉陪。” 凤长鸣闻言一惊她说什么她怎么会记得这件事她不已经将记忆给了自己么那段关于司涯的记忆她早就应该不记得了呀 司涯瞬间就崩溃掉,他闪电般地抽回自己的手。纭湘的白皙的脖子上紫黑一片,指甲剜进去造成的伤痕还在嚣张地流着血,司涯厌恶看着那沾着纭湘血液的手,又抬头看向纭湘,纭湘申请平淡,根本不理会脖子上的伤痕,见他看向自己,她喃喃似得道:“你不杀我了那留下来,算是我的愿望,我和你一起压制住哪个魔界的家伙;如果压制不住,那么我就先杀了你再自尽。” 司涯颤抖着声音,像是在忏悔:“我做了什么,我刚刚做了什么”他面愁惨,缓缓抬起另一只手,然后在纭湘的注视下轻轻地碰上了纭湘脖子上的伤,其实还是很疼的,即使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纭湘就忍不住微微抖了抖,脸上也浮现出抗拒的表情。 见状司涯闪电般地抽回手,然后猛地上前一步拥住纭湘。他把头埋在她的肩头,身上的血顿时将纭湘白的衣服染上了血渍,他哭丧着声音:“对不起纭湘,对不起。” 纭湘任由他抱着,也不动,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没事的,我不疼。你留下来我就不疼了。” “可是我抑制不住他啊,他会出来的,我害怕他出来,我害怕我又会伤了你的”司涯哽咽,无措地像个小孩子。 “那又怎样呢”纭湘苦笑:“伤了我又能怎样,千年前的我能因你而活到现在已经是偷生了又何惧伤在你的手里那样也总好过见不到你司涯,你知道么,其实我很爱你,可是我又很恨你,你就那么走了,留下一封信就走了。我这几百年来一直都在纠结你爱不爱我,我又该不该告诉你我爱你,这个问题一直到昨天都没有一个完整的答案,可是现在我告诉你了,我爱你,而且是同等的爱,同等的恨,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无论你爱不爱我这都已经是个事实了,我无法避免。” 司涯抱紧了她,嗫嚅却坚定:“我当然爱你,一直都在爱你,只是你不知道,而我又从来都不曾说过。” 听着司涯的话语,纭湘眨眨眼,眼泪就夺眶而出。不过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甚至连哭的意思都没有,奇怪的只是那眼泪,好像免费似得疯狂地流个不停。 纭湘吸了吸鼻子,淡定道:“镜缘上仙她她对你很好,如果你只是为了因为失去一个人而找一个代替品的话,那么我” “纭湘。”司涯打断她:“镜缘她对我很好,我也曾经喜欢过她,未来也不可能会忘掉她,可是那早就不是爱了。在我练好灵水珠回到翠微山而没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爱她了,虽然我知道那可能是一场误会,可谁叫我错过了她又爱上了你呢遇见你,我此生已经别无他求了。” 大朵大朵的泪花在纭湘的眼里盛开,那一刻她氤氲了眼睛,面前的一切都迷蒙起来。 “我从灼魄回来便想着赶快见到你。我想过了,如果你不在翠微宫那么我就算找遍全世界也要找到你。” 纭湘嗫嚅:“我不去翠微宫还能去哪儿啊” “嗯,对。你一定在的。”司涯很满足地拥着她:“我特意在信的最后一段告诉你待我归来,我还没有把那句话说完,你那么好奇,一定会等我回来然后追问我下文的。” 这个细节纭湘倒是没有注意到,听他提起不由得好奇地问他:“那下文是什么啊” 司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下文我刚才不是已经讲给你听了吗咦不对,你不是将记忆都” 纭湘心中忽然一甜,像是灌了一口袋蜂蜜在里面。她伸出手环住司涯,声音埋怨:“那是做给绿蕊看的,她看我整天郁郁寡欢的总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傻事,我是为了叫她宽心。你以为,我就这么舍得忘掉你笨蛋,不管那记忆有多疼,你不在了,守着那些清寡虚无的回忆又有什么意思” 凤长鸣呆呆地看着两个人,虽然隔着一道结界,可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两个人相拥时的那种幸福,还好魔化的司涯没有酿成什么悲剧,凤长鸣垂下头露出一个乏力的笑,然笑到一半余光偶然间瞥见了身旁的何怜月,他看的太入迷,以至于未曾发现何怜月什么时候走过来。他抬头看着她,何怜月也默契地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的刹那间,虽然都不曾言语,可是那种发自肺腑的感情却心照不宣地产生了共鸣。 这种结局,挺好的。 何怜月摸了下自己饱满的耳垂:“我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纭湘将自己的记忆给了你,哦不,现在来看是照抄了一份给了你。倒也挺叫人心疼的,如果司涯不曾回来,那么她岂不是又要守着这份难熬的相思过下去还好司涯他回来了。” 凤长鸣沉沉地嗯了一声。何怜月看了他一眼,垂下头来,似在纠结,半天才道:“这种事情,也真是够叫人唏嘘的。一个是因误会而错失的心爱的人,一个是后来阴差阳错的心仪对象,长鸣。”她叫了下他的名字,然后抬起头来好奇地看他:“如果是你,而这两个女孩你又都很喜欢的话,你会选择哪个” 凤长鸣从小的学习就不是太好,虽然考试过程中最渴望回答选择题,可是何怜月出的这道题根本就是披着选择题的钓鱼题,其令人发指的程度直逼女友和亲娘同时落水问题。uu看书 ww.ukanshu.om 凤长鸣哑了半晌,不知道还怎么回答,何怜月看他的眼神越发奇怪,好像隐隐地带上了恐惧地彩,凤长鸣看着她的眼睛,那清澈的白底黑瞳虽然美得不可方物然而此刻却化成一簇罂粟,看得他后背直冒冷汗。然而狗急者跳墙也,凤长鸣的智商被逼到了绝境,灵机一动忽然义正言辞道:“那还用说我选你呗” 何怜月讶然地看着他,凤长鸣一边为自己的机智暗自鼓掌,一边朝何怜月大大咧咧地笑出来。何怜月抿了抿嘴,没再继续深问,索性将这个问题忘掉。 经过这么一闹,浣花斋门前的建筑大大小小几乎毁了个干净。绿蕊从柳园跑过来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凤长鸣与何怜月并肩坐在废墟中残存的一座台阶上,专注地看着头顶那些奇奇怪怪的鱼,气氛很是安详;而勉强能看出人性的司涯将纭湘抱在怀里,与她低低倾诉,纭湘也不嫌他脏,理直气壮地贴着他的胸膛,和他遥相呼应,一唱一和。 绿蕊呆了一呆,眼前的一幕与她心中所想差着十万八千里,这样的额祥和气氛十分暖心,绿蕊看着这一切,有些陌生又有些惊讶,惊讶过后会心地笑出来。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55章 真相大白(下) 司涯去沐浴养伤,纭湘脖子上的伤没什么大事,只是寻了一条窄窄的白丝,抹上一些药水然后缚在了脖子上。【】还好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岔子来,只是浣花斋门前的建筑都损毁的差不多了,想要恢复原状需要费些心神。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凤长鸣与何怜月又跑到柳园歇息。毕竟人家司涯沐浴疗伤他们帮不上忙,这都是他们翠微宫的家事,他们不掺和还是尽量识趣地躲避一下才好。 柳园的景致十分瑰丽,两个人走在其中就仿佛穿行过雨后的江南。耳边的流水珑璁宛如环佩交击,迎面的柳絮飘飘扬扬,像是一场不会融化的雪。 柳园的温度是整个员峤山最接近春末夏初的温度,不冷不热很是怡人。凤长鸣与何怜月一路上赏景闲谈,说说笑笑,不大一会儿便将柳园逛了个遍。再美的景看的多了也会乏味,尤其是景独一单调的时候。凤长鸣说,这翠微宫共有柳梅桃竹四园,他们只在这柳园玩儿过,他有幸去过桃园一次,那景与柳园寒木春华各有千秋,也很值得看一看。何怜月一时兴起,觉得有趣,于是和凤长鸣前往桃园。 风景如画的桃园是纭湘常来的地方,桃花且落且长,像是不断回放的录像带。走在里面满目的红润满袖的香,委婉且含蓄的美像是一个长裙的女子在倚歌而舞。何怜月简直都看的呆了,在少浮山上她所见所知只有那么一点儿东西,见到了凤长鸣,听他讲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她渐渐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好玩儿有趣的事情,她难得见一次桃花,可偏偏见了一次就见到了这世间桃花之最,她真想以后就住在这里不走了。败独壹下嘿言哥 再之后两个人去了梅园和竹园。这四个园都是人间盛景,美得叫人心碎,何怜月这一路都是惊喜不断,凤长鸣看着如此开心地何怜月,心里面别提多骄傲了。 两个人这四个园都逛完出来之后,何怜月觉得不尽兴,还想再逛一次,于是她旁敲侧击夸奖起这儿的风景道:“这儿好漂亮,我好想一直都待在这个地方啊” 凤长鸣笑目看她,道:“那你不和我走了” 何怜月白了他一眼,负气道:“当然要走了我只是觉得这儿地方太美了,如果一生只看一次的话,未免可惜。” 凤长鸣听闻她的话情不自禁地点点头,煞有其事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挺可惜的。” “你也这么觉得那我们再逛一次怎么样”何怜月兴致勃勃地,那双深幽的眼眸里绽放出星子一般的光彩。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呐凤长鸣有些讶异。据他师兄陈昱所言,男人的思维是一杆枪,直挺挺地来,直挺挺地回,白进红出,哪怕前面是一张盾也要硬着头皮刺过去;而女人的思维则是一把鞭子,虽然看上去拐弯抹角毫无轨迹可循,可是最后照样可以击中目标。 一直以来凤长鸣都觉得陈昱的话大致可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乍听上去没什么道理,回去仔细研究一番发现的确没什么道理;第二种是乍听上去没什么道理,而且没道理的程度连叫人回去仔细研究一番的都没有。可是如今他与何怜月接触地久了,越发感觉到女孩儿的某些特质他隐隐约约间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直到现在他看见何怜月这样的迂回打法,脑子里闪回陈昱的话语时才发现这些东西陈昱早就在男女情感大讲堂里讲过,而他由于忙于练功疏忽学习,这些至理名言他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见他若有所思不说话,何怜月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微微垂下眼睛,似乎有些不高兴:“你,不想去了啊。” 凤长鸣的的确确是不想去了,原因很简单,他饿了。在昏迷的时候他就没有吃过饭,而且刚才又打了一架,体能消耗巨大,如今又陪她将这四个园子逛遍了,肚子早就饿瘪了。他有预感,下一餐可能会吃下一头大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比饥饿还具有魅力,如果有,那么只能是困倦。 然而看着何怜月那失落地小模样,凤长鸣心中忽然一酸。 不就是饿肚子么反正饿一下又没什么的,又不会饿死,下一顿多吃些补回来就好了。倒是这里的风景,过了这村没着店了,离开这里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来了,到时候想看也没办法看了,尤其是何怜月,这么喜欢这里,如果因为自己一时饿肚子而给何怜月留下这么大的遗憾那就是太不划算了。 于是他笑了笑,道:“我没有啊,我只是在想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走起。” 何怜月欣喜地抬头看他,她以前再怎么样终归也是个女孩子,也会因为愿望满足而欣喜若狂。凤长鸣见她为掩饰欣喜而抿住的嘴角和眼中抑制不住的调皮的笑,那一刻他真的好想吻上去,想在她来不及反应的脸上留下一点温热,然后看她皱着眉头羞愧气鼓的样子,他喜欢看她这样假惺惺嗔怒的表情,想发脾气又发不起来,不发脾气却又气呼呼地,当真是可爱极了。 凤长鸣说,他以后一定要娶一个这样的女孩做老婆,他玩心太重,懒散惯了很难拿出态度做事,如果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在他该认真却懒散的时候这样嗔怒地责怪他,他一定就不敢再懒散了。现在这个人他遇到了,就是何怜月。 我说,这种非要别人骂才有动力的特质是病,得治。 凤长鸣虽然做不到百依百顺,但是百依九十九顺还是能够达到的。他实在是太宠何怜月了,何怜月要什么他就给什么,还好何怜月这个人不作,为人踏实,否则她要心血来潮想要天上的星星凤长鸣不拿竹竿把天捅个窟窿才怪。 何怜月并没有想要天上的星星,她只是现再逛一下这四个园子,为以后的回忆增添一抹美好。可是不幸的是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没能够实现,这个遗憾一直都在何怜月心里种着,像是一枚干瘪的种子,得不到滋润许久都不曾开花结果。后来她终于可以再次逛这四座园子,只是那心情再也没有今天这样畅快开心了。 她之所以没能逛成这四个园子,原因是萱青出门来寻他们两个。 凤长鸣的耳朵灵,老远便听见有人过来,于是一脸新奇地向声音的来处望去,在小径的深处,萱青四处巡视着走过来,凤长鸣叫她:“萱青仙子” 萱青一看他,顿时如释重负地笑出来:“呀,你们怎么跑到竹园来啦你们不是在柳园吗害得我好找。” 凤长鸣笑笑:“我们闲着无事,随便逛逛。怎么,仙子你找我们有事” 萱青此刻已经缓步到了近处,她点点头,道:“嗯,对。纭湘宫主有些事情寻你。” 凤长鸣担心纭湘的伤,于是问她道:“你家宫主现在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萱青风轻云淡地说道:“没事了,宫主说那是小伤,我也看了,没有什么大事的。宫主找了条丝帕涂了药裹住脖子上的伤口,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凤长鸣放心地点头道:“那就好。” 既然是纭湘找他,他也没理由推辞。于是他与何怜月一块被萱青引着去浣花斋纭湘处。 翠微宫的办事效率很快,三人来到浣花斋门口的时候众仙子已经拿着扫把端着木盆攥着麻布收拾起庭前的废墟残骸来。这么大的一会儿工夫,假山附近的碎石焦土几乎被情理干净。侥幸没有被毁的部分假山都有些大大小小的烧灼痕迹,十分影响美观,众仙子觉得单方面的修理实在是太浪费力气,于是正齐心协力凿毁这些残留的假山腾出空地再建一个新的出来。 凤长鸣略微感慨一番,想到当时浣花斋门前的景致转瞬之间便成了这般样子,真是太叫人唏嘘了。建造一个奇迹可能要耗费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而毁掉这个奇迹只需要百分之一的疏忽。 凤长鸣感慨到一半,萱青便轻轻推开了浣花斋的大门,她先是向里面张望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对还在感慨的凤长鸣道:“你们进去,宫主在里面。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像走了。” 何怜月出于礼貌对萱青颔首示意,萱青回之一笑然后翩翩然地离开。 凤长鸣目送萱青一段,然后回头看向何怜月,忧心忡忡地:“你说,是不是纭湘想把她给我的记忆再要回去呢她本来拿我做一个幌子,如今真相大白我这个幌子也没什么用处了。” 何怜月诧异地看他道:“要回去又怎样怎么你不舍得” “那倒不是。uu看书.o ”凤长鸣矢口否认:“我只是怎么随口一说,这记忆她要不要回去与我都没什么损失。”他满不在乎地说完,又忧心忡忡地:“不过这下可不能耽搁了,无论她说些什么,最后都应该叫她把我们送到岸上去。” “你这么着急回去”何怜月好奇地看着他,凤长鸣一脸茫然,肚子恰如其分地咕咕叫了两声。 何怜月知道他这是饿了,于是偏过头微微一笑,道:“好,到了岸上我给你烧菜吃。” “你还会烧菜”凤长鸣不敢相信地她,谁能相信一个赤月教教主会烧菜 何怜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喃喃道:“大惊小怪。” 凤长鸣激动坏了,兴奋道:“那太好了,我们赶快进去,这样就能早回岸上,早尝到你的手艺了。”凤长鸣说完,自然地握住何怜月的手,抬脚迈入浣花斋。何怜月被他拽着机械地向里面走,她微微垂眸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情不自禁地红了脸。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56章 重回故土(上) 进的浣花斋来,一打眼便瞧见纭湘坐在桌子旁,桌子上简单地摆着茶具,一张黄白边的方形编制桌布在圆桌上垂下四个角,红的流苏系着玲珑的香囊。【无弹窗小说网】她的身后是一道篁竹近景的屏风,屏风的大背景是白,衬得纭湘身上的白越发养眼,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脖子上一道白的丝帕在交领襦裙中若隐若现,为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更添一丝明媚。 凤长鸣与何怜月走到近处,纭湘目无表情地抬头看着两人,轻声道:“来了。” 凤长鸣闻言站住,注视着纭湘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听说你要回去了。”纭湘使了一个眼示意他坐下,然后又缓缓道:“所以想着送你一程。” 凤长鸣闻言愣了愣,然后意外的笑了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唉,何必这么客气” “客气谈不上,充其量算是略尽地主之谊。”纭湘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又疑惑地盯着他道:“你刚才那个表情你以为我是来找你做什么” 凤长鸣笑了笑,说:“以前有人离开员峤山,你为了保证员峤山的秘密不泄露出去都会将她们的记忆封印掉的,更何况我有你的记忆,所以我以为你找我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纭湘微微笑了笑,摇头道:“放你一马,你的我就不取回了。”潶言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凤长鸣挑了挑眉,四周望了望。,没有人,然后又神秘兮兮地坐在椅子上,向纭湘的身旁靠了靠,纭湘以为他有话说,所以递来垂询的目光。凤长鸣一脸好奇轻手轻脚的说道:“那个纭湘宫主,我很好奇你既然能够将记忆封印掉那么为何还要拿我做幌子呢直接将自己的记忆封印掉不就好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这个问题还真是没有营养。”何怜月负着手面对着窗台上的一盆花,眼神停泊在花瓣上,漫不经心道:“你都说了是幌子,既然是幌子宫主她何必来真的宫主也曾说她这样只是为了叫绿蕊仙子宽心,免得绿蕊总担心她活在记忆里郁郁寡欢提不起精神。” 她说到这里微微片头看向纭湘,弯了弯唇轻声道:“我说的对” 纭湘佩服地望向何怜月,只是笑了笑,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嘲讽似得对凤长鸣道:“你这脑子还真没有法子和力量相提并论,不过老天对你很好,给你找了个互补的人。” 何怜月的手抚上花茎,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手抖了一抖,花茎上白绒绒的细软倒刺居然鬼使神差地刺进了她的指腹,她闪电般地抽回手,另一只手快速地捏了上去。没出血,可是刚才明明是一阵钻心的疼。 纭湘笑模笑样地看了眼何怜月,脸忽然一边,仿佛一抹黑云压上了明媚的艳阳。耳边凤长鸣的声音大大咧咧地响了起来:“低调,低调哈” 纭湘被他的声音拉了回来,她脸快速地变回了微笑地模样,看着凤长鸣道:“这有什么的,对了,这位姑娘是叫怜月是” 何怜月刚要回答,凤长鸣离地纭湘近,于是先行一步道:“嗯,姓何。” 何怜月被他将话题劫走了,也不声张,只是半张着嘴看着纭湘,看着这里没有自己的话语权了,然后又一脸平静地转过头,漫不尽心地看了眼手上的手指,觉得不打紧,于是垂下手继续看窗台那盆艳红的花。 纭湘点点头,飞快地看了眼凤长鸣意味深长道:“这样的好女孩儿,你这小娃娃也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 “小娃娃”何怜月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来惊讶看向纭湘,这小娃娃三个字实在是有点儿 纭湘知道她这个表情地意思,她气定神闲地斟了一杯茶,抬眼扫了一下何怜月好笑道:“怎么老身千岁的高龄,称他一个不足二十岁的一句小娃娃不为过” 说罢她低头呷了一口,何怜月恍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是个仙,别说是凤长鸣,便是一个年迈的老者在她面前也配得上臭未干四个字。 凤长鸣咧嘴笑了笑,揶揄道:“这个时候就给我一丝面子嘛” 纭湘放下手里的茶盏,慢悠悠地道:“这个时候这里又没有外人哦,你是指怜月姑娘呵,她又不是什么外人,况且你什么样子即便我不说她也比我了解。” 凤长鸣当然不是指这个,听纭湘说起何怜月他下意识地向那边看了一眼,只瞧着何怜月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面对着窗户,形容十分凄凉,而他坐在这里和纭湘聊得甚欢全然没注意到她的感受。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惭愧,于是从椅子上站起来,满不在乎道:“我当然不是指这个。” 他说着走到窗户旁边,与何怜月一个身位的距离,然后转了下身撑开双肘靠在墙上。何怜月注意到他,凤长鸣也很有默契地转头和她对视了一下,目光中虽然有异样的情绪,然而凤长鸣嘴里却是与这目光毫不相干地一句:“我们换个话题好了,司涯他怎么样” 纭湘眼珠转了一下,然后垂着眼睛漫不经心道:“他在养伤,很好。” 凤长鸣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试探性地:“那他体内的那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宛如一把明晃晃地刀子在纭湘的面前亮了出来,纭湘先是一愣,然后苦笑了一下道:“通常这个时候我都应该说没什么问题的,可是我今天不想撒谎,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以我个人的力量没有任何办法。” “那你还这么淡定”凤长鸣有些不满:“你也看到了,那家伙有多么恐怖。虽然这次他战胜了心魔复归平静,可谁又保证以后不再受到什么刺激,到时候他万一杀性大发” “那又如何”相对于越说越激动的凤长鸣,纭湘明显十分淡定:“那你想怎么办杀了他如果你敢的话,我会先一步杀了你。”她轻飘飘地说着,然言语里却一丝玩笑的味道都没有。 凤长鸣无奈地咂咂嘴,认真道:“当然不是杀了他,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办法但是不代表外面的人没有,海外那么多奇人异士,总会有办法的。” “哦。”纭湘淡淡道:“我自然会寻找,但是成功的把握有多大我不知道。” 凤长鸣抬头看她,眼神略有严肃:“我也可以帮你问问。”纭湘笑了笑,风轻云淡的一个字,说:“好” 屋子里又寒暄了两句,都是些不疼不痒的问题。最后聊得差不多,凤长鸣收尾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了。” 纭湘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好。”说完眼神绕过凤长鸣欲言又止地看向何怜月,何怜月愣了愣,脸上浮现出奇怪地表情,夹在中间的凤长鸣摸不着头脑,他看看纭湘又看看何怜月,疑惑道:“你们两个怎么啦” 纭湘看着和何怜月的眼睛,轻柔道:“我瞧着这位位姑娘仙缘颇深,如果能留下来修习仙术未来定然造诣不菲。” 凤长鸣心里一惊,心想这句话简直就是棒打鸳鸯嘛万一何怜月经不住诱惑留了下来,那他岂不是要守活寡 何怜月先是一愣,随即浅浅一笑,无限风光顿时如一抹花海在她脸上绽开,在凤长鸣紧张地注视下,她居然很欣喜地回答纭湘道:“真的么,如果是这么那么” “你想干什么”凤长鸣握住她的手腕,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何怜月眨眨眼,轻轻地抿嘴笑了笑,道:“你没听说么,纭湘宫主说我仙缘很好” “好不好又能怎样你还想做些什么大事不成”凤长鸣气势汹汹地打断她道。 何怜月哭笑不得:“可是我还没有说话呢,我是想告诉纭湘宫主,等我尘缘尽了再来续仙缘。”凤长鸣将信将疑地盯她半晌,然后伏在何怜月耳侧悄声傲慢道:“妄想我才不会叫你尘缘说尽就尽的呢” 何怜月听他的话柔柔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嘴不说话,想一个得了好处不敢声张的小孩子。凤长鸣又警醒地看了何怜月一眼,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何怜月回心转意,他快速地转过头来冲着纭湘道:“好了宫主,我们要回去了,你快施法” 纭湘还要说些什么,然最后只是看了何怜月一眼。那一刻她注意到什么,忽然打消了说出接下来的话的念头。uu看书 .uknshu.co “那,我也不强留了,别过。”纭湘淡淡的,随即就要施法 “等等等等。”在纭湘即将施法成功的时刻凤长鸣急忙叫住她,纭湘一愣,但瞧凤长鸣十分严肃地:“假如我找到了可以解救司涯的办法,那么我要怎么找到你直接跳海么还是” 直接跳海这个脑洞也真是叫笔者自愧不如了。 纭湘含糊道:“再说。”说完又要施法,凤长鸣抓紧时机,又急匆匆地叫住她。纭湘有了小小的愠恼,她不耐烦地:“又做什么” 凤长鸣一呆,踌躇半天殷切道:“对于司涯,你自己小心点儿。” 纭湘脸一红,目光擦过他的脸看向别处,漫不经心地:“知道了,我的事我自己知道怎么做的。” 说完再度施法,凤长鸣与何怜月在一阵白光中消失地无影无踪。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57章 重回故土(下) “真是的,废话这么多,真该把他舌头割下来泡酒喝。【无弹窗小说网】”纭湘说着,眼神轻悠悠地看向窗外,窗台上那一盆火的小花格外惹眼,红彤彤的花瓣嫩绿的茎,在硕大的叶子中安静又张扬。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凤长鸣眼前的景物忽然一闪,等到眼神再次聚焦面前已是一片汪洋大海,他握着何怜月的手站在一片礁石之上,巨大的浪花节奏分明地拍击着礁石,撞击起白花花的水沫。凤长鸣眨眨眼,还有些疑虑,耳边的何怜月由衷地赞叹道:“好神奇,才一瞬间就把我们送到岸上来了。” 在这里没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靓丽景致,只有猎猎的海风吹得人心尖发抖衣襟摇动。凤长鸣耸了耸肩,回头望去,是一片茫茫的森林,半个人家也无更别提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地方了。 何怜月似乎有些觉得冷,于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又撩了一下脸上欢腾的头发,这才转身对凤长鸣道:“这里是哪里啊” 凤长鸣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看不出来。” 何怜月笑了笑,似在挖苦:“亏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 凤长鸣不服气,给她解释道:“我生下来便在中阳山上呆着,难得下山一次,而且这一次就是四五年;再说,大顺远比你想象中地要大,就算我精通大顺地理,仅凭这一方窄窄的海岸就能推断出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啊。”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何怜月哦了一声,不再深究,而是远眺面前莽莽的森林,稍显郁闷道:“那怎么办啊,我们现在去哪儿” “当然要找个人问问这是什么地方,再做打算了。”凤长鸣无奈道。 原本还以为到了岸上就能尝到何怜月的手艺呢,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这样荒无人烟的海岸能找到食材都已经算是好的了。凤长鸣实在饿的难以坚持了,于是提议留下来先找点东西吃,何怜月赞同。于是凤长鸣凭借着抓鱼的本事下海捕鱼,何怜月则凭借着手里的玄妃剑砍柴生火。 海里的东西远比淡水里的物产的丰富。凤长鸣除了捕获几条肥鱼以外还斩获了贝类若干,然而没有锅盆面对这些东西凤长鸣简直无从下手,然而好容易捕捞之后就扔掉又太可惜,凤长鸣没辙,最后只好把何怜月的玄妃剑借来,将贝类摆放在剑身上再放到火焰上烤,如此才算是如愿以偿吃到了鲜嫩的贝肉。 可怜它一柄削金断银的利剑最后竟落得个盛放食物的下场,如此暴殄天物当真叫人扼腕。 吃饱喝足,两个人起身向森林出发。这里的丛林杂草丛生,树木也是又高又壮,说它荒芜简直是太抬举它了。凤长鸣走在前面,防止有什么虫蛇窜出来,何怜月寸步不离地紧跟在他身后。这一路上树枝横生,蚊蚁聒噪,不多时凤长鸣的脸上便被叮出了一个血包,何怜月也未能幸免,手背上长出来两个红红的小疙瘩,奇痒无比。何怜月心烦意乱地不停地挠自己的手背,然这对病情毫无用处。 两个人走了好久,其中凤长鸣陷入泥潭两次,被树枝划伤手臂三次;何怜月在他身后要比他幸福一些,仅仅是被藤蔓绊了一下,而且这一次还扑到了凤长鸣的后背上没有受伤。 于是何怜月忍不住抱怨:“这里就是你说的大顺那个繁华的好地方” 凤长鸣浑不在意,耐心地和她解释:“大顺当然是很繁华了,但是这种荒山野岭地看不到人烟很正常,有机会我带你去启良玩玩儿,准保你会喜欢的。” “但愿。”何怜月喃喃,不自信地耸了耸肩。 约么走了一个时辰,所见所遇除了树木便是树木,这里就好像是一座森林牢笼永远都走不出去似得。凤长鸣见何怜月有了乏意,于是停下来体贴道:“要不然我们歇息一下再走反正又不急。” 何怜月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腿早就酸酸地迈不动了,于是点点头说好。 两个人寻了一处草甸坐了下来,这处草甸极嫩且肥,好像一屁股坐下去能坐出水似得。何怜月见状不禁感叹:“这里的草倒是不错,比我们少浮山的草高多了。” 凤长鸣嘿嘿一笑,说:“比雏萝岛好的东西多着呢,有你瞧得。”何怜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没再说话。 森林里的空气湿漉漉地,混着草木的香,叫人心旷神怡。凤长鸣与何怜月静坐了一会儿,四周虫鸣鸟啾,阳光于叠叠层层的树林阴翳中散落,照耀在长满青苔的大石头上,那些犹如细绒般的青苔便泛出鲜嫩嫩的绿来。凤长鸣静静地看着那个石头,也不知道怎么着,忽然便看地痴了。他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石头,仿佛被那块石头抽走了灵魂似得。 何怜月注意到凤长鸣那专注的眼神,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而并没有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于是她捉摸不定地开口道:“你看什么呐,那么出神。” 凤长鸣一抖,回过神来揉揉眼睛,若无其事道:“没看什么,不知道怎么就失神了,呵呵呵” 何怜月怀疑地看着他刚想说什么,这时候凤长鸣忽然一怔,竖起耳朵不知道再听些什么。何怜月识趣地闭起嘴巴,向他身边靠了靠,模仿着他的样子凝神细听,不过她的耳朵远及不上凤长鸣的好使,兀自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个什么苗头来。半天凤长鸣听罢,回过头来看向何怜月,竖起食指悄声道:“嘘,有什么东西,活的。” 何怜月若有所思,凤长鸣却兴奋坏了,激动道:“若是老虎就好了,宰了吃肉,还可以扒下皮来做衣衫。” “啊老虎你见过老虎啊”何怜月吓了一跳,惊愕地看着凤长鸣道。 凤长鸣觉得奇怪,莫名其妙道:“见过啊,怎么啦。你在雏萝岛没有见过么” 何怜月眼神失落:“雏萝岛已经没有老虎了,我听长辈提起过,他们说老虎是吃人的怪兽,长了两只脑袋,一口就能吞下一个人。它的爪子能有这么长,一爪下去就能抓死一匹马。”何怜月说着伸出两个食指比量出半臂地距离,一本正经地展示给凤长鸣看。凤长鸣哭笑不得地看着何怜月,无奈道:“都是些什么不靠谱的传说啊等我以后给你猎一头老虎,扒了皮给你做床垫。” 何怜月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脸上露出惊讶地表情。她发现有些事情,听闻和事实总是差着一大截,人为渲染也好,无意中以讹传讹也罢,总归不是事物本来的样子了。这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新鲜的事情,原来她在少浮山上看得少,了解地也少。遇到凤长鸣,听他说些大顺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她忽然觉得好玩儿起来。现在想想以前的日子她实在过得太单调了,从今往后她要跟着凤长鸣,将这世界上好看地好玩的都经历一遍才不枉此生。 何怜月想得出神,又听得凤长鸣的声音低低响起:“好像不是老虎,应该是人” 他的声音不是很确定,毕竟那便不言不语,只有略过草地发出的窸窣响声,凤长鸣听得不是很真切。凤长鸣低头想了想,看着何怜月认真道:“如果有人的话就太好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一下。” 还没有起身,何怜月忽然拽住她的袖子,诚恳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 凤长鸣好像故意逗她:“你就不怕那真是个大老虎。” “怕什么”何怜月十分霸气地回应他,然后一扬手亮出了家伙:“我有玄妃剑呢” 凤长鸣狡黠一笑,点头附和道:“嗯,是把好剑,尤其是在烤贝肉的时候十分称手。” 何怜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u看书 .uknshu催促道:“好啦我们快去看看,如果是人的话我们就快些问他怎么离开这里,我可不想在这地方待下去了。”说着,她聚精会神地看着凤长鸣地手臂,然后猛地打了上去。 凤长鸣一愣,不知道何怜月为什么要打他,正疑惑,何怜月缓缓地移开手展示给他看:“是小虫子,快些走,这里到处都是恶心的虫子。”说完自己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 看她发抖凤长鸣也觉得痒,好像浑身上下都爬满了虫子,争先恐后地啃咬他的后背一样。凤长鸣一个激灵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防止有什么小虫子趁机爬上来,拍完之后伸出手将何怜月拉起来,还惴惴道:“一听你说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们还是快点儿走。” 何怜月听他说话,忽然被他脸上的血包吸引住,她伸手轻轻戳了戳,担心道:“疼不疼好像变大了。” 凤长鸣无所谓道:“你不碰我都忘了,不疼。我们快些走。”说完握住何怜月的手,快速向声音的来处追去。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58章 盖茵之林(上) 凤长鸣的耳朵灵,十分精准地摸到了声音发出的地方。【最新章节阅读】 随着与声源距离越发靠近,他越来越肯定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人。凤长鸣有些失落,毕竟没有办法在何怜月面前展示猎虎剥皮的技能。何怜月开导他,说:“是人的话那很好啊,这样就可以尽早出去了。”凤长鸣闻言十分欣喜再度恢复斗志。 那是一个四十余岁的男子,带着圆草帽,身材修长,不胖不瘦,穿着一身粗布的麻衣,着两只双臂,若隐若现的肌肉不是很明显。他背着一个大筐,筐里是一些粗枝大叶的草本植物,当凤长鸣看到他的时候他正专心致志地蹲在一棵树下采摘一段枯木上长出的一排白的蘑菇。 凤长鸣先是咳了咳,然后向那男子招了招手,不急不躁地打招呼道:“大叔你好。” 草帽大叔警惕地抬起头,四处张望一番,看到凤长鸣与何怜月,先是一愣,然后又后知后觉地点头回应道:“你们是什么地方的啊” 凤长鸣谦逊道:“我们在这里迷路了,大叔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能不能带我们出去啊” 草帽大叔意外地看着二人道:“你们不是本地人”说完又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何怜月手里的玄妃剑,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何怜月见他将目光对准玄妃剑后就变了脸,于是急忙讪笑地解释道:“大叔你误会了,这把剑是我防身用的,我们不是坏人。” 草帽大叔十分固执地摇摇头,不信道:“来盖茵林的外人,有几个不是心怀鬼胎的我不会告诉你们怎么出去的,你们啊怎么来便怎么会”说完抛下采了一半的蘑菇,撇撇嘴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拨开草丛离开。 何怜月哭笑不得,怎么来便怎么会,总不能叫她和凤长鸣再跳回海里去 凤长鸣暗自琢磨一番,盖茵林盖茵林,他恍然大悟般脱口而出:“大叔你是木婴族的人” 草帽大叔没有搭理他,凤长鸣急忙追上两步,道:“我和你们木婴族还有些交情,朱文定是我的旧友,还有俞恪衷,大叔你认识他们吗” 草帽大叔继续前行,仿佛没听见,凤长鸣再追上两步,声音也提高了两度:“还有邓醺他夫人是尘馨,别人没有听过尘馨你一定听说过她可是你们木婴族缫丝最好的,她前几年被人劫去皇宫了,还是我把她救回来的呢大叔你别走,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啊” 何怜月跟在他身后,听天书一般地听他提到各个陌生的名词,她忽然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实在是太渺小了。 草帽大叔猛地停住脚步,回头不耐烦地打量着凤长鸣,凤长鸣喜出望外,欣然道:“大叔你相信我了” 草帽大叔看了凤长鸣一眼,又看向他身后的何怜月,然后对着凤长鸣稍稍有些气恼地:“我才不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那个姑娘,我瞧你文文静静地肯定不会说谎,你来说说你们打哪里来要做些什么” 何怜月讶然地指了指自己:“我啊” 凤长鸣乐坏了,急急忙忙回头跑到何怜月身边,握起何怜月的手向草帽大叔跑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你快些和他解释解释,大叔不相信我。” 何怜月被他拽着机械地跑了两步,她略微有些尴尬,看了看一脸判官模样的草帽大叔又看了一脸急迫的凤长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也难怪,何怜月霸气惯了,平常都是别人解释她来定夺,如今叫她来解释她忽然就无从下手了,尤其是面对如此严肃刻薄的草帽大叔。 她局促地摸了摸耳朵,眼神飘忽吞吞吐吐地:“解、解释什么啊” 看着如此拘谨的何怜月,草帽大叔完胜似得一摊手,得意道:“怎么样我就说这丫头不会撒谎嘛你们绝对是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告诉你们,别想欺负我们木婴族,赶紧走,赶紧走” 草帽大叔明显是生气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霸气地一扬手,嘴里喷薄出来的的飞沫在太阳底下闪亮亮的。 这一下子凤长鸣可没有脸皮再去追草帽大叔了,只能依依不舍地目送草帽大叔潇洒离去。凤长鸣百感交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一脸无辜的何怜月,何怜月眨眨眼,好像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在凤长鸣凛冽的目光注视下,她喃喃地:“我,是不是刚才说错了什么” 凤长鸣咬牙切齿:“怜月啊,我记得你嘴皮子挺溜得,刚才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有品位的话呢” 何怜月尴尬地咧了一下嘴,不好意思道:“我没有想好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反正那个人也没有走远,我们偷偷跟上他,肯定会走出去的。” 她说出最后一句话妄图扭转败局,没想到凤长鸣一票否决:“这里可是盖茵林,危机四伏。木婴族诡计多端,我们稍有不慎中了他的套,被他带到什么危险的地方可就麻烦了。” 何怜月并不是很相信这句话,毕竟这么长时间两个人都太太平平地过来了,虽然有点儿小状况,但是总体来讲还是很顺畅的。想到这里,何怜月刚要说出心中所想,却陡然间看到凤长鸣的脸,然后十分惊讶地道:“喂,你的脸,那个血包好像又大了” 凤长鸣淡定地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血包,漫不经心地道:“是么,没感觉啊” 没想到何怜月忽然惊恐地大叫一声:“喂你不要摸啊都出血了” 凤长鸣吓了一跳,急忙看向自己摸过脸的手,果然沾上了浓黑的血。何怜月大惊失:“该不会是被毒虫咬地,万一中毒就糟了。”说完也不等凤长鸣表态便急急忙忙地向草帽大叔离去的方向跑了过去。凤长鸣胡乱地擦了下自己的脸,跟上何怜月。 还好草帽大叔走的不快,没打一会儿何怜月便追上了他。他对此很是无奈,愠恼道:“小姑娘,你们不要跟着我了,看你文文静静地,再这样下去我可真要生气了。” 何怜月一脸焦急,解释道:“不是啊大叔,我是想请你帮帮忙,我朋友的脸被毒虫咬了,您在这里有经验,请你看看这毒要怎么解。” 草帽大叔懒懒地看了眼凤长鸣,眼神定格在他脸上的红包上,不假思索地:“被血蚊子咬地,死不了。”何怜月与凤长鸣闻言刚舒了一口气,然而草帽大叔又补了句:“就是这半边脸会瘫掉,没感觉也没法做出表情。” “啊”何怜月十分着急:“那怎么办啊,大叔,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草帽大叔无奈地看着愁苦的何怜月,顿时慈悲心起,道:“帮你们倒是无妨,可是完事儿之后你们要马上离开这里,不能耽搁,听懂了么” 何怜月大喜过望,一边道谢一边鞠躬。凤长鸣捂着半边脸,急切道:“别说是治好了病叫我们走,只要大叔你给我指条出盖茵林的路,叫我现在离开都成。” 草帽大叔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凤长鸣,没再说话,摆了摆手索性道:“好了,你们跟着我走,我带你们回家,给这小伙子抹点儿药便没事了。” 何怜月连连道谢,凤长鸣也象征性地向草帽大叔致以最诚挚的问候。草帽大叔不再耽搁,叫两个人跟紧了便向自己家走去。何怜月跟在草帽大叔的后面,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倒是凤长鸣面谨慎,毕竟他和木婴族的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喜欢耍小把戏。意识到这一点凤长鸣处处小心,生怕着了他的道。 草帽大叔自言姓郭,两边互通姓名便算认识了。这路上何怜月亡羊补牢又将自己刚才没有来得及解释的问题解释了一遍,不过郭大叔早就对这件事不在意了,他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没有多问。 一路上郭大叔仔细地打量了二人,觉得二人脸上并无异样,不像是心怀鬼胎图谋不轨的样子,于是稍稍放了警惕,uu看书 w.uukas开始和二人攀谈起来。盖茵林中奇珍异草数不胜数,郭大叔一边在前面走一边告诉两个人这是什么草那是什么花,哪种草不能碰哪种草不能吃,还有攀附在树木上的黑亮亮的甲壳虫与抱团乱飞的蚊蝇。期间郭大叔指给两个人看一处蚊蝇的集聚处,并道:“那就是血蚊了,个头不大,但是毒的厉害。” 凤长鸣定睛看去,只见是一团在空中翻飞的不起眼的小虫子,小到离远看只能看到小颗粒在飞。想到自己的脸就是被这些家伙弄得顿时十分气愤,怒上心头的他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向那里隔空弹了下手指,登时一团火苗由他指尖飞出,直直的朝那团血蚊飞去。那团蚊子飞的快活还没有感受到灭顶之灾,眨眼间便被那团微不足道的火苗烧了个精光。 郭大叔吓了一跳,这等东西他哪里见过,弹一下手指竟然就能放出火开。他睁目结舌地看着凤长鸣,惶恐道:“这是什么妖术,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这种害人的法子” 何怜月看着凤长鸣一脸尴尬样知道这又是纭湘的记忆作祟,就像那个时候他不受控制地使出厉火擎雷一样,想必这弹指化火之术又是司涯传给纭湘的法术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59章 盖茵之林(下) 看着郭大叔的惊恐样子,凤长鸣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大叔,你误会了,这不是害人的法子,我这是和仙山的一位仙人学的,绝对不能害人,否则那位仙人会治我罪的。【最新章节阅读】” 为了叫郭大叔宽心凤长鸣只能编造出这么一个幌子。郭大叔将信将疑,索性道:“我不管你是和谁学的,总之你再这样我可不帮你们了。”郭大叔说完又悔不当初地叹了口气,续道:“反正都答应你们了,帮完你之后你们就赶紧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凤长鸣唯有连连答应,这一路没有再做出任何小动作。 郭大叔的房子是有点儿似曾相识,因为这和柔昙的房子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将一棵巨粗的树掏空再搬进去,只不过柔昙选的那棵树大地令人咂舌,而眼前的这棵树却小了两圈不止。何怜月也见过柔昙的木屋,所以不甚惊讶;而凤长鸣一见到这个木屋顿时想到麒麟谷中的大木屋,一想到柔昙香消玉殒不禁十分悲伤。 盖茵林多鸟兽,为了安全郭大叔的卧室建在二楼,去二楼需要拽着一个系在树干上的藤条爬上去,而且二楼没有门,只有一个窗户,平常进进出出都要穿过那个窗户。不过可惜的是凤长鸣与何怜月未能有幸进到二楼看一看,因为一楼是间大厅,像给凤长鸣拿药涂脸这种在大厅可以解决的小事就不用再攀着藤条去二楼了。 o> 大厅里的东西也十分简单,藤椅板凳和一张桌子,木头的瓶瓶罐罐地都堆在墙边。木婴族的森林防火意识很到位,在外面开出一个空地,灶台就在那里。对木婴族来讲瓷器与铁器很稀缺,虽然木婴族可以拿胭脂锦去大顺换钱购买,但是毕竟胭脂锦每年的产量有限,而木婴族的人口基数大,所以那笔钱再买些米盐酱醋就很难再有闲钱去买铁器瓷器了。 这里要再提一嘴,为了发家致富,木婴族几乎家家户户都样蚕,每年缫出的丝固定有人出去卖,卖的钱再根据每家每户的丝产量均摊。 由此可见,这么重要的东西,尘馨作为缫丝最好的女子一定是家喻户晓的,可是郭大叔却仿佛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这很说不过去。 凤长鸣不甘心,于是又追问道:“郭大叔,你真的不认识尘馨这个人么她不是你们木婴族缫丝最好的人么你不认识她丈夫邓醺,但是她你总该认识” 郭大叔将一只木碗和一只木棒递到他面前,碗里放着几个青涩的小果实和几片草叶,铁着脸道:“给你,捣碎了敷脸上。”说完又不耐烦地瞪了凤长鸣一眼道:“不该问的不要多嘴,好了之后赶紧走。” 何怜月见凤长鸣还要说话,生怕将郭大叔惹急了,于是急忙拽了拽凤长鸣的衣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捣腰莫要废话。凤长鸣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郭大叔,又不甘心地望了眼何怜月,只好闷头捣药,不再说话。 闷闷地声响一声一声漾了开去,凤长鸣心不在焉地捣着,何怜月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看着,郭大叔则在一旁洗弄采的那一筐野菜蘑菇,一时间气氛及其安静。凤长鸣力气大,虽然心不在焉地捣着,但是小半天的功夫已经将碗里的东西捣成了泥,绿油油黏兮兮的,还散发着令人眉头一紧的气味。 他问郭大叔是不是这样直接敷到伤口上。郭大叔很有耐心地过来瞧了一瞧,看他捣地不错,于是点点头由衷地夸奖道:“捣地不错,这么抹到脸上就行了。” 何怜月走到近前,向凤长鸣自荐道:“我来给你抹。” 郭大叔看了眼眉间略有愁云的何怜月,笑了笑,说:“对,叫着姑娘给你抹,大男人都是笨手笨脚的。” 何怜月向郭大叔颔首示意,微微笑了笑,接过凤长鸣手里的碗耐心给他抹起来。郭大叔朗声笑了笑,一边摇头一边走了出去。凤长鸣纹丝不动,安安静静地叫何怜月给他涂药。植物的草药很黏,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何怜月伸出食指从碗里剜出一下陀,小心谨慎地涂到凤长鸣脸上的血包上,然后围绕着血包给他轻轻地按摩。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那个下午,柔昙在小木屋里在他的肚子上涂药。那些记忆困扰着凤长鸣,每每思来都是柔昙的模样,可是如今柔昙早已消失于人世,凤长鸣想到此处深深地长叹一声,面憔悴。 何怜月不知道他因何叹气,一边给他涂药一边宽慰道:“你叹什么气,死不掉的。” “没叹什么气。”凤长鸣苦笑一下,说。 半天何怜月涂完,碗里还剩下一半左右的样子,凤长鸣脸上的血包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涂了。郭大叔走过来巡视一番,道:“不错,涂地还算仔细。”说罢将何怜月手里的碗拿过来。何怜月注视着碗里剩下的药,有些舍不得地道:“大叔,这药我们能不能带走啊,我想晚上再给他抹一次。” 郭大叔哈哈一笑,道:“小姑娘,你不用这么担心这小子,抹这点儿药已经足够了,瘫半张脸什么的,都是我唬你们的,若是不涂药将血包里的脓血放出来两天之后也自然会好的。” “哦,是这样啊。”何怜月点点头,总算是放下心来。 郭大叔帮完了凤长鸣,然后就开始履行诺言,说:“好了,我也帮完你们了,你们赶紧走” 凤长鸣轻轻碰了碰脸上湿漉漉的草药,道:“大叔,我们要回大顺,你知道大顺怎么走么”说完又补了一句:“回中阳山也行,盖茵林和中阳山很近的。” 郭大叔摇摇头,无奈道:“我这辈子没有出过盖茵林,连住的地方也都不和大家伙在一起,买卖东西都是托人捎回来的,你问的那两个地方我只是听说过几次,但是具体怎么走,我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连尘馨是谁都不知道。”凤长鸣恍然大悟道。 听到尘馨这两个字,郭大叔的脸上又变了变。他警惕地看向凤长鸣,眼神中包着一股子怨气,凤长鸣吓了一跳,这个时候的郭大叔简直太吓人了。何怜月心想,这个凤长鸣,真是呆死了,都知道郭大叔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了,怎么专门向他的枪口上撞呢 凤长鸣尴尬地望着郭大叔,一冷汗由额头冒出,蜿蜒地滑向下巴。然这么长的时间里郭大叔竟然还能保持着这样凶神恶煞的眼神,着实很令人头疼。凤长鸣无奈,只能赔笑道:“怎么了郭大叔,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郭大叔伸出食指指着凤长鸣的鼻子,凶巴巴地道:“赶紧给我走” 这个奇怪的大叔,刚才还好好地呢,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啦 凤长鸣踌躇了一下,示弱道:“可是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大顺” “爱怎么走怎么走”郭大叔没好气:“现在赶紧给我离开这里永远都别回来” 若不是瞧着他是长辈,又帮了自己,否则凤长鸣真容易和他打起来。不过也正是这两点主要原因,凤长鸣被指着鼻子一顿骂也没有丝毫的怨言,只能与何怜月悻悻地并肩离开。 一出门何怜月便开始数落他:“你真是的,没发现他不喜欢听到尘馨这个名字么,你倒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也不怪郭大叔对你发火。” “一个名字怎么啦,人家尘馨可是最会缫丝的木婴族人,是他们的骄傲啊”凤长鸣嘟囔。 何怜月无奈地看着他:“一个人再优秀也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就算是圣人也会有反对的人存在,你怎么知道这个尘馨以前和郭大叔有没有什么过节啊” 凤长鸣刚想说话,只听着背后雷霆般地一声:“那边是沼泽不怕死的你们就去” 回头看时,郭大叔掐着腰站在门口朝二人喊,等到二人回头,郭大叔十分气愤地转身回屋当的一声关上大门。 何怜月无奈地笑了笑,道:“这个郭大叔人还挺好的,就是有点儿要面子。” “那可不一定。”凤长鸣狐疑道:“你不知道,木婴族最会耍心眼,我们听他的保不齐就会上当。uu看书 .uukanshu ” 何怜月白了他一眼,道:“可是人家还救了你,你不要把别人都想的那么糟好不好。” 凤长鸣坚持:“不是我把他们想的糟,而是他们这个族天生就整个样子。”说完又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悄声道:“可不能再说了,他们木婴族会与植物通心,这样我刚才说的话郭大叔就全都知道了。” “你再说什么呐”何怜月眨眨眼,不解地看向他。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凤长鸣说着牵起何怜月的手大步向前走去,何怜月先是走了两步,随即又发现什么,急忙停住脚步,惊诧道:“等等,郭大叔说前面是沼泽,我们换个方向” 凤长鸣胸有成竹地道:“才不会呢,他们木婴族最会骗人,郭大叔说前面是沼泽,那么这前面就一定是出路。” 何怜月半张着嘴看着自信的凤长鸣,又想起郭大叔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了。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60章 青墓痴人(上) 作为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教主,何怜月的内心有时候远远比自己的长相还要女人。【全文字阅读】不说恪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条准则,但还是知道什么时候该什么时候该顺从。在道路这种前途未卜的选择上,既然两条路都是未知,她倒愿意放弃自己的选择与凤长鸣站到一块而不是任由自己的小性子胡闹。这种魄力很伟大,尤其是对一个女人而言。 于是两个人将郭大叔的警告抛在脑后,毅然决然的迈向传言中的沼泽地带。 在前行的过程中何怜月很好奇地问起凤长鸣一直提到的那两个人,邓醺和尘馨。于是凤长鸣便很耐心地将自己当年如何遇到朱文定和俞恪衷,又如何与其一起到启良皇城营救尘馨,再如何雪夜单挑黑御令,武升堂会邓醺,千里船行误入麒麟幻境等等。虽然凤长鸣的语言功底不是太好,但是这些事情讲起来居然井井有条,尤其是木婴族与植物通心一处叫何怜月大感有趣,等到雪夜战武卓然又将何怜月弄得心惊胆战。 何怜月和很羡慕凤长鸣有这些奇奇怪怪的经历,见识过这么多好玩的人,好玩儿的事。想来她这些年都是披着一层厚厚的盔甲,扮演着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角,单调而又乏味,真是觉得自己这些年来都是白活了。想到这里的时候凤长鸣故事已经接近了尾声,将这些故事一气呵成地讲出来,凤长鸣别提多爽了。讲完这些他正在换气,何怜月忽然很期待地问他道:“以后我们还能遇到这么多好玩的东西么”潶言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凤长鸣一愣,看着何怜月颇有深意的表情毫不迟疑道:“当然啦,以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诶怜月,你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做啊” 一起做,多么令人向往的三个字啊可是何怜月想了半天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于是有些失落地摇摇头,说:“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我有只是想不出来,我先陪你做你想做的事情,等我想出来了我就告诉你。” 凤长鸣刚想点头说好,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惊喜道:“不,你有想做的事情的” 何怜月一怔,不记得她曾经想做过什么,于是很讶然的看着凤长鸣道:“有过么我不记得了。” 凤长鸣狡黠地笑笑,道:“我还要给你猎一张虎皮呐你忘了” 何怜月一愣,稍稍有点尴尬,毕竟这不是她的梦想,只不过是凤长鸣为了展示他的猎虎绝技才答应她的,充其量算是他答应给自己的礼物的的确确算不上什么愿望。 可是能有个礼物,也算挺令人欢喜地何怜月并没有较真这件事,只是轻轻地抿嘴笑了笑,道:“好,若是以后有老虎袭击你,你就把它的皮剥下来。” 凤长鸣闻言笑了笑,不料动作太大牵扯脸部肌肉过多,他血包上已经干了的药膏忽然张开了老大的一张嘴,想是在打哈欠,凤长鸣样一个不小心,那干枯药膏就一个跟头栽了下来,还好何怜月眼疾手快伸手接住,否则这么大的一块药膏就要深葬泥土了。 两个人研究一阵,发现这个药膏已经没了水分不再具有吸附皮肤的能力,现在不掉下来不多时也肯定会掉,于是两个人准备找点水将它滋润一下,叫它恢复到当初湿黏的样子。 然而这个时候是下午,气温正高,还十分闷,要想找水源也只有小溪小河才能找到了,然而凤长鸣屏住呼吸听了好久也没有听到半点水流的声音,这很让人失望。没办法,凤长鸣只好将药膏攥在手里,一边向前走一边仔细听附近的声音,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水的地方。 然走了半天,这偌大的盖茵林竟然连一点儿河水的端倪都没有。凤长鸣实在是不耐烦了,于是自暴自弃道:“这哪里有水呀我把东西攥在手里,都这么久了,手心的汗水都快将它打湿了。” 何怜月走在他身后,慢条斯理地:“不要这么着急嘛,反正我们不都是要走路的,遇到了更好,如果不遇到也没什么,你不要把郭大叔的的药弄丢,等出去的话就会有水了。” 凤长鸣起初还有些烦躁,然听何怜月这么说了,他满心的不愉快似乎都被压了下去。也不再抱怨,而是继续向前面进发。 这个世界上总有科学永远也无法解释的奇怪现象,比如某样东西,你每天都能见到,可是一旦真正需要它的时候翻箱倒柜大半天也找不到,等你不找他了,几天之后他便会在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虽然科学解释说这是心理效应,这如此笼统的说法太牵强,尽管如此,这件事实却一直都谜一般地存在于你我之间,没有任何人有能力解释。 也就是在凤长鸣准备放弃寻找水源的时候,十米开外,隔着一丛矮矮的灌木,能够清晰地看到一条小得可怜的清澈溪流在无声无息地流淌着。小溪的底部长满了绿油油的水草,这也就是为什么它不会发出声音的原因凤长鸣大喜过望,扯着嗓子庆祝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奔了过去,何怜月站在他身后无奈地笑看着他,就好像在看自己幼稚的孩子。 凤长鸣一边将手里的干药探到河里打湿,一边仔细地在溪水里照了照,只见自己的右脸上肿起了老大的一个包,红红的,好像一碰就会出血似得。凤长鸣恨恨地皱起眉头,刚才看到的那群血蚊也没什么特别的,居然有这么大的毒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将手里那团干药泡湿,凤长鸣心满意足地向自己的脸上贴过去,然天有不测风云,正当凤长鸣手中的药离脸还有不足一指的距离的时候,也不知道从那里突然冒出来一只黑影,那黑影一出来便断喝一声,那声音足以使日隐层云,溪水倒流。凤长鸣没有准备浑身一抖,那团黏兮兮湿漉漉的药便顺势掉在溪水里,凤长鸣缓过神来,哎呦一声叫出来,急忙伸手去溪水里捞,然那团药本来就是草沫子,一遇到水根本就难以维持团状,登时四分五裂死无全尸。凤长鸣的手在水里苍苍地撩了几下,结果撩出来手心里的只有零星的一点儿草沫,就像是长在手上的一撮撮的碎沫青苔。 “什么人”凤长鸣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汹汹站起身来巡视肇事者。 而这个时候,何怜月的剑已经如出水之蛟一般毫不迟疑的横在了陌生人的脖子上。 陌生人嘴角浮起一丝复杂的笑意,稍显呆板,却又有些微妙的狂,还是癫的那种。 “喂你这家伙,好端端地为何要跳出来吓人啊”凤长鸣怒不可遏地喊道。何怜月剑下的陌生人生的很是粗壮魁梧,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宛如一对儿铜珠塞了进去,风吹日晒造就的古铜皮肤极富有质感,络腮胡子和鬓发连接到一处,已无法分出准确的分界线。他穿着灰白的粗布衣服,脏兮兮地似是很久都不曾洗过,但奇怪的是如此粗犷的他居然在脖子上系着一条丝巾,可问题是这丝巾的颜还是粉的,最不和谐的就是这粉的丝巾纤尘不染,干净的如同刚刚在云朵里纺出来似得。 凤长鸣将这个人大致看了一遍,一双眼睛都停留在他的丝巾上,毕竟他浑身上下也只有那条丝巾还能下去眼睛了。半晌,那人一句话也不说,凤长鸣觉得这个人如此打扮可能是脑子有问题,毕竟哪里会有人忽然从草丛里冒出来吓唬人,被人制于剑下又一声不吭地呢 于是凤长鸣对何怜月道:“怜月,你把剑放下,我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精神不大正常。uu看书 ww.uukas ” 何怜月将信将疑地撤下剑,捉摸不定道:“或许是,这家伙好像是有点不大正常” 然话还没有说完。那人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笑,然后猛地转过身去,手臂抡圆了,宛如一只钺刃,带着劲风朝何怜月击去。何怜月刚刚放下警惕收回了剑,殊不料这家伙居然忽然出手。何怜月面一惊,却来不及防御。凤长鸣早在何怜月撤剑的时候就一直盯着这个家伙,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于是在那人嘴角露出笑容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妙,并同时奔了过去,没想到下一刻那人居然真的对何怜月出手了,那人出手极快,根本叫人无法应对,也亏凤长鸣提前预知了这一幕才能险中将这人的招式接下来。 那人没有武器,只是右手成爪扑抓下来,凤长鸣感至何怜月身前,左手举着思若笛将这一击接下来。那人的力量及其强悍,明明是肉手,透过思若笛感觉上去却仿佛碰到了铁爪一般。何怜月惊魂未定,但瞧那人须发皆张,及其愤然地咆哮道:“不许到这个地方来我和你们说过的我警告过你们的,我不许你们弄脏她”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61章 青墓痴人(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激动,咬牙切齿地恨不得要将凤长鸣与何怜月吃了。【最新章节阅读】何怜月一边抚着胸脯缓神一边不满地抗议道:“弄脏什么你这个家伙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要不然咱俩光明正大地打一场,我的玄妃剑可不是吃素的。” 来了来了,何怜月一对待外人就开始开启教主模式了。 凤长鸣十分无奈,于是插嘴道:“别闹了怜月,若是说趁人之危也是你偷袭在先啊” 何怜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凤长鸣,及其委屈道:“你帮他还是帮我” “我当然哪边都帮了,你和他不能打,他不是坏人,是。”凤长鸣看着那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俞恪衷大哥” 那人浑身一抖,惊恐地瞪视着凤长鸣,然后忽然将手臂从凤长鸣的笛子上撤回来,向后退了两步,立定后一边打量着凤长鸣一边用厚重的声音惊愕道:“你是谁” 看着俞恪衷如今落魄的样子,再想到当初时的欢声笑语,凤长鸣顿时眼前漫出一层雾气来。这些年的世事变迁,熟悉的人已经变成了另一番模样,他甚至已经认不出他们,而他们更是不再认识自己。 凤长鸣心中百感交集,叹了口气,道:“俞大哥,这支笛子你可还认识”凤长鸣平持着思若笛展示给俞恪衷看,声音十分酸苦:“我就是当年随你一起去皇宫的那个”佰渡亿下嘿、言、哥 下已章節 俞恪衷眼前一亮,猛然脱口:“凤兄弟你是凤、凤长鸣” “是我,俞大哥。”凤长鸣激动地伸出手去,俞恪衷看着凤长鸣,虽然眼中闪烁着激动,可是却还迟疑着不肯向前,嘴里兀自喃喃着:“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一年,两年五年了,已经五年这么久了么。”俞恪衷说着,那一双英气的脸上忽然就溢出了晶莹的泪花。 看着俞恪衷忽然哭出来,凤长鸣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犹如翻江倒海的波澜,于是迈上前一步,紧紧地与俞恪衷抱在一处。那个时候俞恪衷个子很大,凤长鸣难以企及,可是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凤长鸣已经几乎可以和他并肩。俞恪衷被凤长鸣抱住,呆愣半天才缓缓地抬起双手,在凤长鸣的背后拍了拍,声音凄恻道:“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凤兄弟。” 何怜月一直不解地看着二人,直到凤长鸣说出俞恪衷的名字,她才忽然想起来刚才凤长鸣对她讲的那些人中就有俞恪衷这个人的名字。她记得俞恪衷是个木婴族的人,曾经他们和一个叫做朱文定的人一起进入皇宫营救一个叫做尘馨的姑娘来着。何怜月想到这里,对俞恪衷得到敌意也就瞬间烟消云散。 凤长鸣和俞恪衷乃是旧友重逢,这么多年没有见面所以都是十分亲切。凤长鸣与俞恪衷寒暄一番,凤长鸣又将何怜月介绍给俞恪衷认识,两个人粗略地打了招呼,俞恪衷便邀请两个人去屋子里坐坐。木婴族的人都住在木洞里,这俨然已成了约定成熟的东西,俞恪衷的木洞屋与郭大叔的木洞屋差不多大小,都是底为客厅上为卧室,像柔昙那种大到能集一间客厅两间卧室外加一条走廊的,这世间上可能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屋子里的布置十分简陋,甚至只有一只小凳子和一张跛脚的桌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由此联想到他的卧室,可能也就一张木床凤长鸣环视一周,顿感凄凉,于是看着俞恪衷艰难地开口问道:“俞大哥你住的附近都没有人么” 俞恪衷搬来搬来那只小板凳,放在凤长鸣面前十分客气地道:“来,凤兄弟,你坐。” 凤长鸣心想就这一把小板凳他怎么好意思坐啊,于是稍有迟疑,俞恪衷顿时反应过来,于是干笑两声,道:“我这里简陋地很,平常没有人来,一把小板凳够我自己坐地就好了,没想到今天诶,要不然咱哥俩站着,这板凳给这位姑娘坐。”说罢放在何怜月面前。 何怜月也不好意思独坐,不过这样谦让来谦让去也着实不是办法,于是只好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将板凳搬到自己身后一边道:“啊,谢谢你俞大哥,我一会儿累了就会坐地。” 俞恪衷朝着何怜月连连答应,然后又看向凤长鸣,回答他的问题道:“我这附近是没什么人,因为我从村子里搬出来了。” 凤长鸣一愣,诧异道:“村子你们木婴族还有村子么他们都在树洞里建屋子么” “不,村子是用锯好的木头搭建的,只有离开村子的人才会住在树洞里。用来告诉不小心经过这里的木婴族人树洞的主人出于种种问题离开了村庄,不要轻易靠近。” 凤长鸣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用来警告同族人的。诶我来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姓郭的大叔,他也住在树洞里、你认识他么他也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村庄了” 俞恪衷面难看,像是被涂了一层黑的漆,他的眼神落在凤长鸣脚边,好半天才费力地回答道:“他是邓醺的舅舅,是被村子里赶出来的。” “邓醺的舅舅”凤长鸣很是诧异,邓醺他是知道的,也算是一个朋友,可是好端端地怎么会出来呢凤长鸣想到这里,又忽然一惊,被赶出来难不成俞恪衷也是被赶出来的 想到这里,凤长鸣一脸惊讶地看向俞恪衷,俞恪衷看穿了凤长鸣的意思,于是解释道:“我并不是被赶出来的,我是自愿从村子里出来的。” 被看穿心思的凤长鸣十分尴尬,于是讪笑着欲盖弥彰地辩解道:“不是,俞大哥,我不是” 还没说完,俞恪衷的一句话将他的下文彻底压了回去。他说的风轻云淡,而对于听者凤长鸣,这不亚于被雷劈到了。 俞恪衷说:“我出来是想在尘馨的墓前陪陪她。” 那一瞬间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沉寂,甚至心跳在这一刻都由于震惊而忘记了跳动。何怜月作为局外人一直都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听众,这个消息只不过叫她心头一紧,她有没有见过尘馨,只不过从凤长鸣的嘴里听到过一次,所以没什太大的触动也属正常;凤长鸣听到这个消息短时间无法接受,整个人都麻痹掉了;至于俞恪衷,那一刻他莫名地消沉下去,好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魂魄。 半天,凤长鸣才叹了一口气,伤心道:“她的墓在附近我想去吊唁一下。” 尘馨的墓就在树洞屋的后面。墓冢不大,为了防止雨淋还特意修了一个简陋地小亭,虽然俞恪衷自己的卫生搞得不怎么样,可是这个不大的墓却被打扫地异常干净,小亭之中连一片树叶都见不到。墓前没有碑石,只有一个块方形石头凿成的小台,台上放着一束漂亮的小花。小亭的旁边是一棵被伐地只剩下树墩的树,切面十分光润,显然经常被人坐,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三个人立在墓前,周围茵红柳绿,却在这一刻安静了下去,顿时变得萧瑟起来。何怜月微微合起眼睛在心里祝福祈祷,俞恪衷垂着头,不声不语,表情凄然。而凤长鸣则看着那个小墓,回想着尘馨的旧容,竟然半天都无法说出话来。 “她是怎么死的邓醺呢,他又在哪里还有朱文定大哥,你们那天回来之后,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段尘封的故事,仿佛是被人藏起来的宝藏。而现在,唯一指向藏宝,类同藏宝图般存在的人的就仅剩下俞恪衷一个。 何怜月缓缓睁开眼睛,她嫳屑的白衣宛如一朵明丽的花瓣,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耳垂,不知道为什么稍稍有些烫,她轻轻地捏了捏,然后莫测地看向俞恪衷,露出期待的神。毕竟听过了凤长鸣的讲述,这些事情她也很想知道。 俞恪衷顿了顿,似乎在酝酿情绪,好半天才怅然地叹了口气,然后将这段事情娓娓地讲述出来。uu看书 ww.uanshu.co 那一天他们一行人回到了盖茵林,都住在村子里,只不过邓醺与尘馨的婚事已成定局,朱文定和俞恪衷也就很识相地不再叨扰,最多像朱文定那样的还能没脸没皮的没事儿跑到尘馨家里闲聊片刻再欢天喜地地出来,至于俞恪衷,他是那种连在村子里见到尘馨都不好意打招呼的人,好几次在村子里偶然遇到尘馨想主动对俞恪衷打招呼结果都被他低着头不理睬堵了回去,后来尘馨学了乖,也不再主动打招呼,而是学着俞恪衷的样子,低着头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连看都不看上一眼。 后来在邓醺将要与尘馨办婚事的时候,邓醺忽然不见了。他离开之时留下信说他习惯了大顺的繁华生活,厌倦了盖茵林如此单调的日子,即使这里有尘馨。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试探尘馨要不要去大顺,尘馨都表示不愿意。于是他等不及了,只好自己离开,去大顺过他想要的生活。 原本的喜事忽然之间化为飞灰,这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而且对俞恪衷和朱文定来讲这还是一件好事,因为邓醺不再两个人又有了机会。可是没想到,这件事远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平静,厄运一旦来临,想躲都无处藏身。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62章 中阳山下(上) 失恋就像是一杯冷掉了的茶,除了扔掉,否则就只能浸泡在杯具之中。【全文字阅读】痴情分为很多种,其中一种占据很大比例的便是失恋之后一蹶不振,痴心妄想着对方回心转意;另一种则是自暴自弃,以换袜子的频率换交往对象,从中压榨和攫取疯狂与洒脱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邓醺走了之后,尘馨整个人都沉了下去,那一段时间她几乎不会出门,阴郁地叫人怀疑她是否害了什么不治之症。朱文定时常都来陪她,如果尘馨心血来潮回他两句话,那么朱文定便能和她说上一大堆好玩儿的事情,换着法儿地逗她笑;如果尘馨不想说话,那么他也不说话,要么就陪她干坐着,要么就是帮她打扫一下院子,一呆就是整整一天,从未间断。 这个时候的俞恪衷虽然心里挂念着尘馨,可是自从启良回来之后两个人便鲜有说话,长时间的不交流已经叫俞恪衷忘记了该如何上前关心。既然精神上无法对尘馨施以援手,那么只能在物质上多下功夫,于是他就不停地送东西。 他送的茗烟茶是赶在日出之前,采的茶树寅时吐露的细嫩芽尖,每次只能采很少的一点,回来自己晾晒,两天的量才够冲泡一次地;他在山崖的石壁上掏的云鹰蛋是在云鹰刚刚产完,没有被孵地时候,那个时候的蛋最纯,只不过母云鹰会拼了命的保护自己的蛋,俞恪衷被云鹰抓了脸,眼睛险些瞎掉;还有三尾毒蛇保护的滋补良药,长满毒刺的益芙果。輸入字幕網址新章 可是当俞恪衷将这些拿给称心的额时候,尘馨却只是苦笑了一下,说:“辛苦你了,这些我不需要,你还是拿回去。” 她的声音不温不火,却叫俞恪衷无法回话。他看着尘馨苍白憔悴的脸,心头翻涌起阵阵酸涩,却只能仓促地点点头,说:“那我走了,你保重。” 他不善于说话,想着靠自己的行动来弥补自己的缺失,可是到头来还是于事无补。 尘馨是木婴族里面缫丝最好的人,如今她经历了这些事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去工作了。眼看着木婴族人的蚕茧都收了上来唯独缺少一个缫丝的,这工作怎么都无法开工。于是村子里面平时有些说服力的人便找到尘馨,送去好吃好喝,劝她走出阴霾,重新振作,捡起缫丝的重任。 一来二去,尘馨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于是十分艰难地答应下来。 朱文定在外面扫着庭院的树叶,眼看着尘馨将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送走,然后撑着扫把对尘馨淡淡道:“你决定了” 尘馨点点头,说:“嗯,我已经好了,你不必再担心我了,还有谢谢你这些天的陪伴。” 及其淡漠的一句,其实就是在告诉朱文定,以后你不必来了。 结果朱文定果然没有再来。我不知道朱文定是不再爱尘馨了,还是说这些天的相处他知道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从邓醺手里将尘馨的心抢回来,哪怕是趁着邓醺抛弃她,他低三下四地去捡也捡不到。 只是那以后,朱文定真的就不再为这段感情努力了,也许是看轻了,也许是看清了。 后来尘馨加入缫丝这件工作,而且干地很起劲,恍然间换了个人似得,大家都以为尘馨已经从那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了,都很替她开心。 俞恪衷偶然见到和其他木婴族女孩儿一起工作的尘馨都会停下脚步痴痴地看上一小会儿,看她很努力地工作,和其他女孩子一起说笑他就本能地升起一股子幸福感。 村里的大妈说,恪衷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要找个媳妇了,村子里有喜欢的么喜欢什么样的你和大妈说,大妈还认识隔壁村庄的姑娘。俞恪衷笑了笑,说,不急。 不急,真的不急,等我忘掉尘馨的,等我忘掉她我就托您给我寻一个媳妇。可是,我什么时候能够忘掉她呢 俞恪衷抬头看向那琳琅的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永远不要忘掉她了,那样他会心疼的。 而就在那个夜晚,尘馨永远地离开了人间,离开了他。她倒在纺车前,微微闭上了眼睛,纺车上还有纺到一半的粉的胭脂锦,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睡着了,可是她真地离去了,不声不响,没有叨扰任何人,轻的就像她纺出来的胭脂锦。 村子里的巫师说,她其实早就死了,是和心一块死的,只不过她的还没有发觉心死,所以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直到今天她的由于疲惫停下来歇了一歇,那么她这个人也就是真的死了。 于是村民把这个罪安置在邓醺身上,然邓醺已经不在这里,作为他最近的亲属郭大叔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家抨击指责的对象。郭大叔不堪重辱,搬离了村子再也没有回去过。 这也是为什么郭大叔这么忌讳邓醺和尘馨这两个人的名字,因为这两个人他饱受歧视,甚至再也没有脸面回到村子里面去。 故事讲到这里,所有的谜团都已解开。俞恪衷嘴笨,没有带给生前的尘馨什么快乐,只能一声不吭地搬出来,用余生去陪伴这个他爱了一辈子都不曾得到半点回馈的女子。 这算是痴情么俞恪衷不觉地他有多痴情。也可能他自己身在其中所以对此见怪不怪了 “你在这里,尘馨她会安心地。”凤长鸣看着尘馨的墓冢喃喃。 “我不知道,也许站在这里的是邓醺那个混蛋她才会安心,可是现在是我站在这里,我知道我是安心的。”俞恪衷深情地看着尘馨的墓,好像她还活着,而且就站在他的眼前。 何怜月揉了揉鼻子,眼圈有些红。 “也许是我太小心眼了,我想将她占为己有,从来都不允许别人靠近这里,所以你们来的时候我才呵,如今将这些话讲出来,我心情平复了好多。”俞恪衷苦笑了一下,道。 凤长鸣看着俞恪衷道:“所以这么久你一直都是一个人那,朱文定大哥呢” “呵,uu看书 wwuukashu.om 那小子。”俞恪衷摇了摇头:“她下葬那天他还在的,可是第二天他就失踪了。他家里的东西都未动,明显是仓促离开的。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回到村子里,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村子了,他现在什么样,我一点儿也不清楚。”俞恪衷说着仰头看向青盎然的天空,在枝叶交错的穹着,凤长鸣伸出手来指向远处的中阳山,道:“你看那里,中阳山,这回轮到你活动筋骨了,有没有信心带我们去那里” 通天蚓用力地将脑袋从他的怀里拔出来,使劲地点了点头。凤长鸣满意地拍了拍它圆滚滚的小脑袋,道:“那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既然通天蚓获得了中阳山的坐标,那么去那里应该不成什么问题了。凤长鸣从树上下来,何怜月正坐在一旁休息,看着凤长鸣道:“怎么样还有多久到中阳山” 通天蚓表示自己被忽视了,十分不开心,为了挽回自己的存在感它再次将自己的身体从凤长鸣的怀里吃力地拔出来一点儿,然后昂首挺胸以证明自己的存在,结果再次被何怜月忽视。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63章 中阳山下(下) 凤长鸣将通天蚓抱出来展示给何怜月看,然后配合着说道:“现在知道方向了,通天蚓就可以带我们去了。【全文字阅读】” 何怜月稍稍有些惊讶,眨眨眼看着通天蚓道:“有把握么” “当然有了,信我的。哦不,是信白宝儿的准没错啦”凤长鸣自觉地给通天蚓当起形象代言人。既然凤长鸣这么肯定,何怜月也只好点点头,道:“那好。” 被赋予了殷切希望的通天蚓十分严肃地看待这份任务,毕竟这也是它在何怜月面前证实自己实力的绝佳时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想到这里它特意地在次向目的地中阳山确认了一下地形,这才摇身一变成为可供二位乘坐的便利型通天蚓,待凤长鸣牵着何怜月坐稳了,通天蚓二话不说一头扎进泥土里施展开打洞绝技来。 通天蚓在泥土中的运动有点类似于人在水里游泳,一个猛子扎下去游一段还要从水里出来换下气才能进行下面的动作。通天蚓每次从泥土里钻出来都要再次进行方向的校准防止走偏,这样来来回回大约五六次,中阳山已经近在咫尺,通天蚓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跑偏了。通天蚓有意卖弄,剩下的这段距离它准备加把力,一次就抵达目的地。 虽然它是这么想的,然而事实上它也是这么做的。通天蚓可是卯足了力气,拿出拼命的架势来,气壮山河地乡下那么一钻。 然而不幸的是它低估了自己的实力,在凤长鸣体内间接地收到了熏陶和滋养,现在它的力量早已今非昔比,于是这一下突破性的打洞不仅仅抵达了中阳山,而且还成功将中阳山超了过去。举个形象点儿的例子就是原本通天蚓是准备跑到中阳山屁股边上的,如今却跑到了中央山的前脸。 通天蚓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它单方面觉得怎么的也能到达中阳山了然而从地底出来的那一刻,兴致勃勃准备以此邀功的通天蚓瞬间就傻了,它的面前哪里还有什么中阳山光秃秃的分明是个平原嘛坏了坏了,通天蚓暗想,难不成自己一时不慎跑偏了它疑惑地向左看了看,没有,又惊恐地向右看了看,还是没有这下子通天蚓不淡定了,这不科学啊 它打心眼里觉得这次任务失败地极其彻底,于是可怜兮兮地回头看向凤长鸣准备承认错误,然而它刚刚回头就呆住了,中阳山,怎么什么时候跑到它后面去了 凤长鸣手搭眉骨四处瞧了瞧,通过这附近的山峦起伏和道路走向,尤其是山已经开始修炼去了。” “哧,你就别难为它了,这么难的事情能行吗”何怜月轻笑。 凤长鸣十分有自信:“白宝儿它就是懒了点,其实还是很有天赋的。你不知道,曾经这家伙无论何时都保持着大块头的姿态,后来经过的我的建议它仔细琢磨才练就了可大可小的本事,还有它原来没有五官只有一对黑溜溜的眼睛,没办法完好地表达情绪,也是经过我的建议才长出了嘴,后来又学会了发声。” 何怜月将信将疑:“长出嘴巴是听你的建议有这么神奇吗” 凤长鸣坚定:“当然是真的了我怎么会骗你哎呀好了,天不早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耽搁了,我带你回中阳山,那里有休息的地方,有什么话我们那时再说。” 何怜月说好,然后两人便并肩向山上走去。然走了两步凤长鸣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中阳山是不准有女人的,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个女孩子到山上来,掌门死活不肯叫她进门,那姑娘还给了他一嘴巴,他到现在还记得,是叫做沐雨霏的。这次掌门会不会也不叫怜月入内不能不能,怜月是自己的朋友,又不是来入门的,山里只规定女人不得入教,也没说不让女人出入啊不对不对,掌门可是韩琦鹤啊那个家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还有他师兄陈昱,看到怜月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定要搭讪的,以怜月的脾气和手里的玄妃剑,就算是十个陈昱也不够她砍得,坏了坏了。 凤长鸣心中纠结起来,乱蓬蓬的怎么也梳理不清了。何怜月注意到他颜不对劲,于是在意道:“你怎么了脸怪怪的。” 凤长鸣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略有为难道:“没什么大、事。” 何怜月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而是伸出手温柔地摸了下他脸上的血包,担心道:“还疼不疼啦我看着好像没有那么严重了。” “是么疼倒是不疼了。”凤长鸣喃喃道,看着何怜月眼中一丝似有若无的愁,把心一横,暗道,管他掌门叫不叫何怜月在山上呢,大不了他下山就是了。反正以他的本事已足够下山的资格了,去了山下山上的破规矩就无法约束他了。想到这里凤长鸣的眼神瞬间坚定,于是蓦地拉起何怜月的手,认真道:“走,怜月,我们一起上山去。” 何怜月被他一拉,不由得一怔,也不知道凤长鸣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们两个现在不是正一起上山那么何怜月嘴不贫,对待这种不痛不痒的疑惑她通常都选择沉默。 前方是一个山岗,中阳山矗立在山顶,像是一头盘踞在山上的洪荒巨兽。前方山岗处依山长着一棵粗壮的树,树下是一间茅草屋的小院儿,虽然十分清贫,然院子却打扫地很是干净,宛如一座禅院般肃穆。凤长鸣这一辈子就下过一次山,所以对山下的景致不是很熟悉。然他知道山下是有人居住的,大多是樵夫和猎户,比如那个曾和罗晟一见钟情的小樵姑娘,就是樵夫的女儿,所以这间小屋并未叫他有多在意。 凤长鸣途径小院门口的时候,uu看书 .uukashu 心不在焉地看了眼门口,偶然间发现门口处的板凳上坐着一个老头,慈眉善目的样子叫人莫名地产生一种亲切感。那老头约么六十有余,花白的头发却很是齐整,根根宛如银丝,面白里透红,细微的褶皱里藏着岁月的痕迹,他的样子很是矍铄,丝毫没有老态龙钟的感觉。 凤长鸣看向小院的时候那老者也在看着他,老者的视力似乎不好,稍稍觑着眼睛看向这边。凤长鸣忽然觉得老者的目光似乎颇有深意,他敢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老人,可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从他心底慢慢地升腾开来,像是一片渐起的云,不知不觉就充盈了他的身体。 何怜月一偏头就看到了凤长鸣的视线停靠在那边的老者上,她打量了一遍那老者,但见其十分慈穆,于是好奇道:“你认识这个老人” 凤长鸣刚要说话,那边坐在板凳上的老人便开口道:“两位年轻人你们这可是去中阳山” 他声音朗朗,清晰而洪亮,如同清晨远山的钟声,拨开重重迷雾,敲响一个崭新的黎明。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64章 亡族灭种(上) 何怜月见老者开口说话,于是戳了戳凤长鸣的手臂,不置可否道:“老人家问我们话呐,我们要不要过去啊,正好我也渴了,想讨口水喝。【无弹窗小说网】” 凤长鸣回头对何怜月温柔笑笑,道:“好啊,那我们过去。” 板凳上的老人不慌不忙,等两个人走进了这才缓缓起身迎接。凤长鸣对老人行了一礼,道:“老人家,我们是要去中阳山的。走到这里觉得口渴,能不能讨口水喝” 老人十分爽快道:“水在屋子里,我身子骨不好,懒得动,你自己进去喝”凤长鸣点头,与何怜月对视一眼,正要一齐向小院内走去,只听着老人幽幽地道:“至于中阳山嘛,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凤长鸣一愣,奇怪地看向老者,但见他眉宇间一股隐者特有的淡漠,仿佛整个人都被这山水感化,参悟到了道法自然的绝妙境界,早已目空一切了似得。凤长鸣面稍稍显得凝重,然后扭头对何怜月吩咐道:“怜月,你不是口渴么,既然老人家应允了那么你就先去喝水,我在这里和老人家说说话。” 何怜月看了看凤长鸣,心里稍有困惑,却也没问,只是点点头,然后向老人家行礼道谢,径直去老人的屋子里找水去了。凤长鸣目送着何怜月进去,这才看向老人,惴惴道:“老人家,不瞒您说,其实我早年便在中阳山上学艺,也算半个镇妖师。你刚才说不叫我去中阳山可是因为我带着这位女孩儿虽然我是中阳山上下来的,可是一直都对这条规矩很不解,女人如何,男人又如何前些年我还亲眼见到一个女孩来我中阳山,结果被掌门毫不犹豫地拒之门外,十分可怜。所以中阳山不准女人入内这条规矩实在没什么道理。”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老人的面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他继续说下去:“我想中阳山的这个规矩您也是知道的我恳请老人家您不要当着刚才那位姑娘的面说,她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可是心思缜密,十分敏感,我怕这样会伤到她。”跪求百独一下潶眼歌 听到这里,老人笑了笑,稍有讽刺道:“你现在不告诉她,那么到时候她就不会伤到她了年轻人啊,你还是经验太少,诸事考虑都极为欠妥啊。我奉劝你以后多和刚才那位姑娘学学,你看人很准,她虽然不爱说话可是思维很严谨,不像你,只考虑眼前不考虑将来。” 这句话叫凤长鸣醍醐灌啊我只不过是出于人类对弱者基本的怜惜罢了。” 老人眯着眼睛,笑意十分慈祥,缓缓道:“那姑娘在我这里住过两日,不过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那丫头古灵精怪地,很讨人喜欢,以后你若是见到了她,记得要替我好生照顾她啊。” 说到这里相比各位已经猜了出来,这位老者便是故事一开头便出现的,好心收留沐雨霏的老人夏徽。 凤长鸣心想自己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斩杀掉优柔寡断的自己,在何怜月与苏若雪面前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何怜月,再来个沐雨霏那他这辈子可就真的乱了套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世界这么大,凭什么就让他遇到沐雨霏呢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早已是对面不相识了,这就更没有交集的可能了。不过既然这位老人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将这个残忍的想法说出来,反正一个许诺不痛不痒,他权当是哄老爷子开心了,于是义不容辞道:“嗯,老人家放心,我遇到沐雨霏之后肯定会照顾她的,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叫她饿着,还有一件衣服就不会叫她冻着。” 当时这只不过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话,殊不知沐雨霏果真变得他站到对面也认不出来了,可是命里既定的某种力量却还是叫两个看似永远都不可能遇到的两个人在某个看似偶然的时刻遇到。后来凤长鸣一见到沐雨霏便想到了曾经对夏徽老人的许诺,一想到这个许诺便后悔地生不如死。原因倒不是现在的沐雨霏模样对不起观众,相反,现在的沐雨霏出落得亭亭玉立,模样绝对不比何怜月差,甚至身材还要比稍显单薄的何怜月更有致。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沐雨霏还没有忘记当初相当镇妖师的梦想,于是她纠缠着凤长鸣非要其收她为弟子,而沐雨霏一个女流根本不是做镇妖师的料,可是凤长鸣答应了夏徽要照顾她,又不能食言,这才叫人头疼。 我们不得不佩服沐雨霏的坚持,她对凤长鸣的纠缠差点就贯穿了凤长鸣的一生。我敢断言,但凡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能如同沐雨霏一般如此地坚持着梦想,不抛弃不放弃的,那么他迟早有一天会成功。显然这世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他的名字叫羽羽然。 此处哂笑者皆为真爱。 凤长鸣将这段宣誓一般的话语说给夏徽听后,何怜月也正巧喝完水从屋子里出来,她步伐不急不缓,犹如一朵曼舞的莲花。这朵莲花走到近前,再次向夏徽致谢,夏徽老人笑笑,谦虚了几句。凤长鸣看日头已垂到山尖,隐隐有掉下去的趋势。于是他拉住何怜月的手道:“那我们抓紧上山,天不早了。” 何怜月看向凤长鸣,点点头道:“嗯,好。” 说罢二人便要拜过夏徽上山,夏徽却忽然开口冷然道:“怎么还要去中阳山我不已经告诉过你们不要去中阳山了么” 凤长鸣一怔,才回忆起老人提醒过他的话,于是十分尴尬道:“哎呀,你瞧瞧,我把这茬给忘了。”何怜月困惑的微皱眉头看向凤长鸣,凤长鸣十分歉疚地盯着和何怜月的眼睛道:“怜月,我和你说件事,这件事肯能对你有些不公平,就是我们中阳山向来是不准女子出入的。” 何怜月一愣,清澈如钻般的眼睛流露出伤心与愤慨来,凤长鸣瞬间就慌了,解释道:“怜月你别生气,其实我是想求掌门通融的,就算他不通融大不了我申请下山,不再回去就是了,可是我担心的是掌门既不叫你在山上,又不叫我下山,那就惨了。” 失落地何怜月像一朵蔫了的花,她垂头丧气地看向一边,连被凤长鸣握住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拔了出来藏进了白的袖子里。 凤长鸣还要解释,夏徽老人却不耐烦地截住他的话头,声音犹如千斤的巨鼎一般沉重:“我指的不用回中阳山的原因不是你这等儿女情长的琐碎小事,若是这么小的事情,我何必还要提醒你” 凤长鸣忽然被老人的气势吓住了,他俨然地端详老人,u看书 ww.an但看老人铁青着脸,肃穆地像是一尊雕像。老人的眼神如同一杆银枪对准了凤长鸣,顺见将凤长鸣逼入死角,叫凤长鸣喉头一紧。他全神贯注地看向老人,丝毫不敢有半点的错神。 老人炯炯地看着凤长鸣,言辞郑重而又具有压迫感:“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我下面说的话你就要全盘接受,否则你就不配成为一个男人,更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镇妖师。” 凤长鸣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心里无端地害怕起来。他好想在这个时候捂住耳朵,像是逃避灾难一样逃避他的即将说出来的话语。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能逃过去的,他知道,虽然那恐怖如雨夜的乌云一般笼罩在他心头。 这个时候,身边忽然传来清楚的触碰感,那感觉化作一道坚实的安全感传到他的身体里,叫他瞬间镇定下来,他慌张地扭头看去,只见何怜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与他并肩挨在一处。由于刚才的事情她现在脸很是不好,她不说话,快速地瞟了他一眼,眼中却无端地糅杂了复杂的情绪在里面,似在责备他为什么没有将这个消息早些告诉他,似在问他脸为何这么苍白,似在告诉他不要害怕。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65章 亡族灭种(下) 是在提醒他,她还在这里,还在他身边。【全文字阅读】 夏徽老人看着凤长鸣,在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沉默后才缓缓道:“你记忆里的中阳山早就不存在了。” 凤长鸣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只觉得头晕目眩,四肢僵硬犹如石头一般。他狠狠地晃了晃,险些摔倒,眼睛惊恐讶异地看向一脸严肃的夏徽,不自信道:“您,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夏徽十分镇定,言语里不悲不喜:“半月以前,天妖大举进攻这里,中阳山于那一日已经亡了。” 仿佛是种到体内的发挥作用的毒,一阵麻酥的感觉由大脑闪电般地传到他的四肢捭阖,凤长鸣听到这个消息倒退数步,无力颓废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失去牵线的傀儡。他眼神呆滞,脸苍白如雪,半张着的嘴,皲裂的嘴唇像是干旱地表裂开的口子,狰狞可怖。 怎么可能,中阳山亡了他心底猛地一抽,像是被人剜了一刀,他看不到血淋淋的痕迹,却能感受到同族师兄弟受到的伤痛,那么真实,那么疼,这令人绝望的痛苦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凤长鸣心底发虚,连声音也失去了昔日的泽,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抽走了灵魂,他呆滞的眼珠像是一潭死水,那无法控制的聚焦点已不知到落在了哪里,飘忽地像是一只被麻雀夺走老窝无家可归的燕子。醉心章、节亿梗新 “我没有骗你,你不在中阳山,躲过一劫,你应该赶到庆幸。”夏徽老人十分客观地说到。 “不可能中阳山那么多的镇妖师呢我师父巩贺,还有掌门韩琦鹤,他们都是鼎鼎大名的镇妖师,怎么可能说被杀了就被杀了”凤长鸣颤抖着声音怒吼道,好像他们的死都是夏徽所为。夏徽老人摇摇头,道:“大言不惭。五千骷髅甲,东瘿王亲自带队,阴伺众多,一个中央山够它们吃的” 天妖兵的等级分为散兵,半兽,骷髅甲,阴伺,再上即为妖王。阴伺相当于军队中的偏将,战力参照飓焚;而骷髅甲的则相当于精兵,战力参考山魈。 五千骷髅甲,那就是五千个山魈,这本来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而且是东瘿王亲自引兵,他与东瘿王交过手,深知东瘿王的厉害,再加上众多阴伺,这股强大的军团分明就是个吞噬天地的黑洞。 凤长鸣的侥幸心态于瞬间土崩瓦解,他就像负隅顽抗的最后一个士兵,坚守着早已破碎的山河,迟迟不肯退步。他的脑子已经空白一片了,却还不甘地问道:“那,那不还有北宗呢么他们,他们不会来支援我们中阳山的吗” “两千骷髅甲,一百阴伺,妖界公主谲纾离领兵,北宗与南宗几乎同一时间被袭击。” 凤长鸣彻底沉默了,这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如刀似剑,戳得他心口疼。那一刻他觉得天都塌了下来,他还想着马上就能见到掌门,师傅。还想着能见到那些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可是他来晚了一步。 时间线被穿连了起来:东瘿王灭掉南宗之后闻讯来到雏萝岛,经历了这场大战所以他只带了一些散兵,而阴伺也只带了焚飓一人而已。至于那个妖界的公主谲纾离,呵,就是那个阿离天妖,天妖南北两宗,长洛真人留在这个世界抵抗天妖最后的力量,整个人族最后的希望,就这么毁掉了啊 凤长鸣几乎要疯了,他的脑海里闪过同门师兄弟的脸,一张张或稚嫩或轻松的脸,都在叫着他的名字,一声声亲切又温柔,每有一声传到他的耳朵里他的眼前便会伴随着闪过那个人的模样。后来那声音交迭的速度越来越开,快到他已经分不开那声音的主人是谁,更分不清眼前快速闪过的人影又是哪个人。这些曾经亲切的声音渐渐变得嘈杂,嗡嗡地灌在他的耳朵里造成他短时间的失聪;而他眼前的人影更是变成一滩腥臭的血,弥漫在他的视野的红像是一张细密的红大网。他的视线被禁锢在那张网上,觉得整个人都在下降,他想呼吸,却被一股压在胸口的强大力道弄得无法顺利地完成肺部的扩张与收缩。他艰难地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无边无际的红,然而就在他接触到那红的一瞬间,他眼前的红忽然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一般,顿时浮现出纵横交错的裂痕来,他吓坏了,触电般地收回手,可是那面红的镜子已经开始崩坏,并且一发而不可收。只听着一连串咔擦的脆响,那红的镜子顺着那些裂痕彻底地破碎开来,细小的、大块的和锋利的红玻璃碴向四周弹射开去,凤长鸣下意识地抬手挡在自己的脸面前防止被那些玻璃划伤脸。然而透过自己手臂形成的缝隙,他清楚地看见那面镜子破碎之后,他后面呈现的竟然是中阳山遍地的死尸,遍地的血,被砸碎的建筑,被焚烧的宫宇,黑的背景下面是惨绝人寰的景象。在那极远的惨败宫门前,一扇从门框上脱落的,被斩成两断的门压着一个极为醒目的人,凤长鸣心惊胆战地觑着眼睛看过去,整个人都要叫出来 巩贺,是巩贺他睁着眼睛靠在墙上,背后雪白的墙被他擦出一道唐突地血痕。那扇门压着巩贺的尸首,火就在他的身边燃烧,已然烧到了他的衣角。凤长鸣咆哮似得大吼一声,疯了似地朝巩贺的尸体奔过去,那是他的师傅,对他最好的师傅,他不能死,他才不会叫那些天妖杀死自己的师傅的 然他只迈了两步不到,那些大火忽然间堵住了他面前的路,他动作一顿,那火苗就毫不客气地舔了上来,他气愤地朝那火苗挥了下手,妄图将那火扇灭。然而他的确也做到了,只一下眼前的火苗就登时消散,而与之一起消散的还有中阳山所有惨烈的光景。眼前的何怜月把着他的肩膀,一脸愁容地看着他,嘴里嘟囔着:“长鸣,你怎么了长鸣” 夏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凤长鸣的眼神在何怜月的脸上停顿两秒,忽然颓了下去,伴随着眼神的颓丧,他整个人无力地跪下来,像一座忽然间崩塌的高山。何怜月也随着他的动作跪下来,殷切地叫着他的名字,而凤长鸣却仿佛听不到,连眼睛都是死的。 夏徽无动于衷,任由凤长鸣这样跪在那里,只是施以不屑地眼神。 凤长鸣跪着,何怜月和她对跪着,心急如焚地帮凤长鸣找回精神。 半晌,在除了何怜月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凤长鸣忽然落寞地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他喃喃:“师傅,师傅。”何怜月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柔声安抚道:“没事的,师傅没事的。” “不,他死了,我看到他死了。”凤长鸣颤抖着声音,忽然从何怜月的怀中挣脱。何怜月惊诧地看向凤长鸣,凤长鸣猛地站起来如同一个疯子般又哭又叫:“他死了他死了啊”话罢他抛下何怜月扭头向中阳山狂奔而去,何怜月吓坏了,怕他出了什么危险,于是也顾不及多想,赶紧起身一边喊着凤长鸣的名字一边追过去。虽然她的速度追不上凤长鸣,但是最起码也不会跟丢,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男人需要他,她不能抛下这个男人,绝对不能 夏徽老人十分冷静地看着这两个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山岗的两个人,眼中忽然划过一丝失望。 “真是没用啊。”老人喃喃,那一刻他忽然就萎靡了下去。他无能地摊开自己的双手,仔细地盯着,不说话,似在研究手心的纹理。可他的眼睛里却一点儿研究事情的认真感情都没有,反而却满是自责和绝望。 半晌,他缓缓握住拳头,uu看书wuuanh像一个末路英雄一样十分悲壮地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夕阳已经隐没在山口,视线顿时免得迷蒙而混沌,空中飘荡着一股离愁的气息,如炊烟,似鸿鸣,老人孤单的身影在这场浩荡的离愁之中,在这间小院门前,在这棵大树之下,在中阳山偌大的背景下,渐渐凄凉成一个悲惨的暗影。 世界其实是一个被黑暗笼罩的多层空间,造物主为了让生活在其中的生灵有活下去的勇气所以列举了一个个华而不实,追而不求的美好希望,人们怀揣着对美好的亲近之心,将它们尊为信仰,一生一世都在为其拼搏,为其奋斗。它赋予了人们通往美好希望的自信,人们正是因为这点儿微不足道的自信才会肯定自己的价值,明确方向,坚定前行。 虽然这希望可能只是镜花水月,但是怀揣希望总觉得自己力量倍增。 可是有一天,造物主与你开了一个小玩笑,他只不过动了一根小手指,便将这个希望灭掉了。 如果希望不再,那么,谁又能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里充当那一点胜利的光芒呢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166章 未来之路(上) 凤长鸣好像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疲惫了,他已经无休无止地跑了好久。【】日头湮没在山头之后,大地逐渐暗了下来,夜晚清凉的小风迎面送了过来,将他额头的汗水快速蒸发掉,顺便带走大量的热气,防止他大脑由于温度过高而崩坏。 何怜月陪着他跑着,她一个女孩子,本来就不擅长长跑,再加上刚刚喝了点凉水,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犹如刀绞。好几次她都因为疼痛被迫停下,哈着腰捂着肚子痛苦地喘着粗气,可是一抬头看到凤长鸣那萧冷的身影她就又充满力量,再度跑起来。 迎面是中阳山的大门,可是大门原本的规模早已不见,整个大门只剩下两个方形石柱还在坚持不倒。遍地的瓦砾石块,被熏地焦黑的白石头就像一块块不规则的木炭,散落一地无人打理。凤长鸣停住步伐,脸苍白,犹如一个死人。 迎面的风莫名地染上了一股血腥味,好像前面是一个血池,而那些风都是在血池底部喷发出来似得。透过大门向里看去,宫道上散落着几具腐烂的尸体,有人的,还有天妖的。他们的尸体残缺不全,或肠穿肚烂,或身首异处,大滩大滩的黑血迹凝固在他们的周围,像是开了一朵妖异的大花,又像是豪迈的诗人挥墨点缀。 瓦砾,碎片,满目的焦黑,晒干的血和被火灼烧的黑交织在一处,在这个苍凉的傍晚幻化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黑。凤长鸣不敢走过去,他努力地回忆着当时中阳山繁华的景象,那么多的弟子怀揣着匡扶人族,驱逐天妖的愿望在这里苦苦修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镇妖师。可是这如今这一切都变了样子,所有的梦想,所有的努力都轰然破碎。 ya 那个躺在废墟里,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小镇妖师,他的下半身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也许是被火烧成了灰烬,也许是压在废墟里,更也许是被天妖吃掉。那个孩子的年纪还不及当时参加会盟时的自己,他还那么小,就被可恶的天妖夺走了生命,连尸体都无法保全。 那一刻,泪水忽然夺眶而出。凤长鸣的身体僵硬,像一个机器人,他仓促地踩着被土块瓦砾覆盖的台阶,过程中险些被摔倒。他不敢去细辩那些镇妖师的尸体,生怕一不小心就看到了熟人。腥臭的味道越来越浓,似乎要将他熏得呕出来,他捂着嘴走了两步,看到面前被烧毁的只剩下四面墙壁的焦黑房屋,眼神闪过一丝悲怆。他抛开这里,另择别路而去,演武场,厨房,长师别苑,花坛,弟子的寝舍,没有一处好地方,遍地都是尸体,满眼尽是狼藉。这帮可恶的天妖这帮该斩尽杀绝的恶魔凤长鸣攥着拳头,眼泪早已抑制不住地淌了出来。 此时风忽然大了一些,一股尤为强烈的腐尸味道顺着趁着这阵风嚣张地扑向凤长鸣,凤长鸣木然地站在一处十字路口前,前面便是自己曾经的住处,可是他已经不敢走过去了,他的脑子已经被那些腐烂的尸体画面所填满,他的身体痒痒的,就好像有无数只尸蛆在自己的身上爬,想挠又不敢挠,不挠却又难受。凤长鸣恨恨地抖了一下,这时候碰巧胃忽然痉挛了一下。凤长鸣弯着腰,哇的一下呕了出来。 “长鸣。”何怜月的声音十分温柔,点缀着丝丝的心酸。她快步走近他,拍着他的后背帮助他呕吐地更彻底一点。 那些味道同样刺激着她的味觉,挑战着她的承受力,可是为了凤长鸣她还是眼都不眨,毫不犹豫地走进这满是冤魂的中阳山来,她只要凤长鸣安然无恙,再怎么抗拒的事情为了他她都愿意去做。 “长鸣啊,我们走。”何怜月劝他,干净的眉目里浸满了忧愁。凤长鸣摆摆手,摇头道:“走去哪里我能去哪里这里是我的家,我是镇妖师,可是他们死了,我的家人,他们都被天妖杀死了啊”凤长鸣伤心欲绝,单膝跪在那里微微啜泣。 何怜月站在他的面前愁容满面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能幽幽道:“可是你还活着啊,你活着,就不能永远这么伤心下去啊。” “我活着呵呵,活着我凤长鸣就他妈是个废物啊”凤长鸣气急败坏,握起拳老猛地砸向地面,那些坚硬的瓦砾碎石将他的拳头染成了红,他的血液流进泥土里,与那些战死在这里的所有镇妖师一起长眠于此。 像是一曲悲歌,空气里飘荡着那些英勇的魂魄,他们不离不弃,永远地守护着这个美好的地方。 何怜月心疼地看着他,蹲下来握住他砸在地上还在出血的手,孤注一掷道:“你伤心,我陪你;你哭,我也陪你。我能包容你所有不敢在外人面前展露的天真情绪,u看书 .uukanshu可是长鸣,你是个男人,我可以陪你堕落一时,却不能陪你放纵一世。” 凤长鸣恍然抬头看向何怜月,目光复杂。何怜月在黑暗中只剩下一个虚无的轮廓。那轮廓在他的注视中渐渐靠近他,然后张开双臂将他抱住,她将他的头按在胸前,温柔道:“哭,长鸣,没有人会看见的。可是你要答应我,你只能软弱这一晚,明天我需要看见一个坚强的你,你要站起来,你会站起来的,因为你是我的英雄。” 一个女强人叫另一个男人为英雄,这件事怎么看都是那么地不可思议。 何怜月叫他尽情的哭,可是那啜泣声却渐渐地缓了下来。 在那啜泣声彻底消退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随即苍然响起:“对不起。” 何怜月抿着嘴唇思索,却听着怀里的凤长鸣郑重道:“是我太偏激,叫你担心了。谢谢你点醒了我,你说的对,我是个男人。我有伤心的权利,却没有自暴自弃的资格,因为我还活着,因为我还要保护你。”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67章 未来之路(中) 凤长鸣从她的怀里脱出来,和她相对而跪,他揽着她的腰,额头抵着额头叹了口气,自责道:“我是不怕死的,可是却无法控制我的情绪,好几次在逆境面前我都像个小孩子一样崩溃掉。【最新章节阅读】谢谢你怜月,谢谢你没有抛弃那样不经事的我。” 何怜月的眼里有泪水在打转儿,她吸了吸鼻子,嘟囔道:“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我怎么可能会抛弃你啊。” “要说,我当然要说。”凤长鸣忽然从后面揽住她的背,脸向前一凑就吻了上去。何怜月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凤长鸣的虚影,尽管惊讶,可是她并没有想要挣脱。他的手臂有力地禁锢着她,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切不断斩不开似得。 他的吻那么沉稳,不急不躁,循序渐进地吮吸着她的唇。何怜月红着脸,伴随着凤长鸣越发具有进攻性的吻,她微微地合上眼睛用感官去体会凤长鸣的爱,那么深沉,那么温柔的爱,几乎要将她吞没了。凤长鸣的手不老实地在她身后婆娑,她的后背被弄得痒痒的,好想伸手过去搔一搔。 被凤长鸣吻着,何怜月的身体好想变得越发地软,忽然就支撑不住软绵绵地躺了下去。凤长鸣抱着她。也被这个动作带动着倒了下去。两个人的唇忽然分开,何怜月躺在地上,娇羞地看着凤长鸣,凤长鸣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两个人的脸只有不到半掌的距离,居高临下的凤长鸣似乎随时都能压下来。 可是他没有,他保持这这个暧昧的动作,认真道:“这些话我一定要说。怜月,我凤长鸣这辈子爱定你了。” 月光忽然在这一刻明亮,万盏星辰于同一时刻点燃,灰蒙蒙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被注入了新生。 何怜月咬着嘴唇,痴痴地看着凤长鸣。月光之下,何怜月美得不可方物,如同一朵于午夜盛开的昙花,她的一袭白衣包裹着曼妙的身体,在黑夜之中散发出迷人的味道,将凤长鸣早已摇曳的心旌彻底推向癫狂。 凤长鸣看着何怜月的脸,早已控制不住地再度吻了上去,她的弹性的脖子,嶙峋的锁骨,都没能逃过凤长鸣的攻击。何怜月束手待毙,只能被动地抱着凤长鸣,任由他在她的身上索取。 凤长鸣的势如破竹,再度向下而去,何怜月稍稍有些抗拒,可是凤长鸣的力量着实强悍,那时候他已经掀开了她的衣服,何怜月白瓷般的身体几乎完全呈现在凤长鸣的眼前,她忽然嘤咛一声,颤抖着声音道:“不要,长鸣你听我说。” 凤长鸣动作略有停顿,似在聆听。何怜月紧忙把这凤长鸣的手腕防止他再行动,然后才近似于哀求地说道:“我们能不能不在这里我觉得怪怪的。” 凤长鸣顿住了,他看着何怜月的眼睛,好半天才动了动嘴唇,似乎有所不甘地侧歪到一边,窜着粗气道:“对不起,怜月。我、我太”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何怜月红着脸,双手胡乱地整理起衣服,待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地差不多这才坐起来。凤长鸣的手臂搁在额头上,弯着腿仰面朝上躺在那里,何怜月摸着耳朵,看着凤长鸣幽幽道:“长鸣,我们走” 凤长鸣含糊地啊了一声,匆忙地坐了起来,不敢与何怜月对视,只是讷讷道:“啊,好。走、走。” 说罢伸过手拉着何怜月起身。何怜月抿着嘴柔柔地看他,在起身的那一刻伴着熹微月光忽然踮着脚向前一凑,蜻蜓点水一般飞快地吻了凤长鸣的脑门一下。凤长鸣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何怜月朝着他微微抿嘴笑笑,稍稍有些孩子气地道:“谢谢你刚才尊重我的想法,这个是,是奖励。”说完不等凤长鸣的表情变化,她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凤长鸣看着何怜月的背影心里甜丝丝地,一边揉着额头刚才被吻过的地方一边很开心地笑出来。 这一夜,何怜月很开心。因为当初那个不经世事毛毛糙糙,稍稍遇到点事情就陷入崩溃的凤长鸣终于长大了。她没有看错人,她就知道凤长鸣一定会变成一个有责任感有定力的人,她喜欢的人终于成熟了,u看书 ww.ukanshu 她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凤长鸣与何怜月从中阳山上下来,到这里,又忽然一个转折:“也不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我还知道一个地方,就是有点儿远。” 看着何怜月质问的眼神,凤长鸣又补充道:“远倒是不怕的,有通天蚓,半刻钟就能到达了。”说罢把通天蚓从意识海里面召唤出来,通天蚓一天之中被召唤出来两次,其出镜率足以可见其重要程度。凤长鸣将它抱在怀里,认真地看着它道:“白宝儿,你记不记得以前几年前我下山,路过一个叫做邛策的地方你和我共通很多记忆,一定会知道的。” 共通记忆么通天蚓红着脸看向何怜月,羞答答地啾啾地叫了两声。何怜月不知道它对自己的这两声是什么意思,于是好奇地看着它,面疑惑。 会羞涩的通天蚓凤长鸣也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忽然不淡定了,坏了,共通记忆,那刚才凤长鸣醒悟过来,如临大敌地将通天蚓的脑袋掰过来,朝向自己,再度重复了下刚才关于邛策的问题。通天蚓这才一脸羞涩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68章 未来之路(下) 凤长鸣红着脸喘了一口气,有些慌乱地对何怜月道:“怜月我们走,白宝儿说它知道邛策怎么走。【最新章节阅读】” 何怜月点点头,一边走过来一边好奇道:“嗯,好。不过刚才它对我说了什么是么你能听懂么” 凤长鸣语塞地看了眼何怜月,又无可奈何地看了眼通天蚓,然后及其懊丧地捂起脸。看来以后再做这种事要切断他和通天蚓的联系了,否则都被这小东西看光了 通天蚓的记性还是很好的,在视线严重受到限制的晚上,通天蚓居然能够凭借着多年前的模糊印象摸到邛策并且不走弯路,这的确是门值得称赞技术。 这个时候邛策的城门已经关上了,城楼上的守备军持着兵械一本正经地来回巡逻。夜晚的薄云如同烟雾一般,快速地掠过月亮,于是大地就忽然暗下去又再度亮起来。凤长鸣与何怜月就在城下不远的地方,借着夜作掩护明目张胆地向这边看。 “邛策。”凤长鸣念了一下城墙上面那两个古旧的文字,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道:“看来就是这里了。” 何怜月细细地打量着这城墙的高度,半天,怀疑道:“这么高的城墙我们怎么过去啊” “跳过去喽”凤长鸣胸有成组地道,然后牵起面露讶然之状的何怜月的手径直地迈向邛策城:“我们快走,小心晚点儿客栈就该打烊了。”然走了两步发觉何怜月似乎很没有底气,于是他回头看她,困惑道:“你怎么了不信我啊”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何怜月停住,眨眨眼目无表情地看他:“不是,我只是发现一件事。我钱袋好像刚才落在中阳山了。” 凤长鸣默了一默,眼神稍有难堪。可是何怜月丝毫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只是继续平静地问道:“你们这里住客栈也是需要花钱的那我们” 凤长鸣艰难地抓抓脸,吭哧道:“没关系了,我自己还有些钱。” 何怜月惊讶:“你来的时候不是把钱都放在我这儿了么” 私房钱 面对何怜月的质问,凤长鸣呵呵地干笑道:“你别生气啊,我就留着一次私房钱,你瞧瞧,还派上用处了不是”、 何怜月盯着凤长鸣,眼神犀利地像要将他封死。她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只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去,凤长鸣像一个因围捕而无处躲藏的小偷,羞愤地要死,他沉着脸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小把碎银子,递给何怜月道:“那,都在这里了,你不要再生我气了。” 何怜月看了眼他手里白花花的银子,又蹙眉赌气地看向凤长鸣。她真的是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可她并不是生他藏私房钱的气。她以为他将钱放在自己这里是因为他怕他自己毛手毛脚弄丢了,可没想到那只不过是他为表忠心的小把戏,她只是气愤他欺骗自己啊 她很想将这段话说给他听,可是何怜月知道他今天的心情糟透了,如果再对他讲这一番大道理肯定会叫他内疚和自责,加重他原本就负债累累的心。也罢,又不是什么大事,姑且顺着他的意,做一次小肚鸡肠的女人 何怜月想着,极力将自己难看的表情纠正到正常,摊开手示意他把银子交到他的手上,凤长鸣雷厉风行地照做,完毕,何怜月将银子揣入怀里,满意道:“我没有生你的气,你下次不要骗我就好啦。”说罢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然后从怀里摸出来一粒碎银子,递给凤长鸣,莞尔道:“看你这么诚实,这银子是给你的奖励。” 看何怜月这般模样,凤长鸣本能的以为何怜月不计前嫌了,于是那块压在心头的石头忽然间消失殆尽,心情大好的凤长鸣也有了开玩笑的胆子,他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那一粒碎银子,故意拿出不开心的语气说:“奖励怎么变成银子了我还要刚才的那种奖励。” “想得美”何怜月哭笑不得,把手里的银子又再度塞回怀里,大步流星地走步离开一本正经地道:“哼,这点儿银子也不给你了,作为惩罚。” 凤长鸣急了,匆匆忙忙地追上去,忙不迭地道:“怜月怜月,我错了还不行,我逗你的,这奖励挺好的。” 走在前头的何怜月闻言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抬手丢过去一件物什,凤长鸣一拍掌夹在手里,问了句:“什么东西啊”然后摊开手掌好奇地看去,躺在手心里的是一枚小小的铜钱。 “这总行了,别再烦我了啊。”何怜月十分霸气地说道。 是一枚光滑的铜钱,摸在上去是滑腻腻的金属质感,还留有何怜月残留的体温。 “啊”凤长鸣言语中不乏抱怨:“只有一枚铜钱” 何怜月语气冰冷:“是厌胜钱,不要还我。” 厌胜钱本不作货币流通,是用来辟邪趋吉的古币,平常挂在身上用以祈祷平安的。 凤长鸣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枚厌胜钱,u看书.uukahu 平常也没有见她戴过,他觉得新鲜,在手里玩弄一番,正要问何怜月这枚古币的出处,何怜月却早就等不及似得,不耐烦道:“我们还进不进城啦” 凤长鸣的问题被堵了回去,然后在肚子里变成一句回复吐了出来:“进,我们这就走。” 躲开重兵把守的地方,凤长鸣使开凌空舞,整个人身轻如燕,抱着何怜月的腰纵身一跃便跳入城内,落地的时候几乎半点声响都没有。 进到城里,那么一切都要好办多了,这个时候的邛策还没有安定下来,如日中天的青楼迎来客流的高峰期,小一点儿的餐馆都闭门谢客了,大一点儿的酒楼还灯火高张,大街上的行人不多,但是能够感受到一股十分温暖的感觉。两个人随便调了一家客栈,而这客栈的名字也起得很随便,叫做随缘客栈,可能因为这个名字太随便了,直接导致它的生意不是很景气,空了一大堆客房出来,再加上这家客栈的价格很公道,所以凤长鸣藏下来的钱足够开两间客房外加两人明天一整天的饭费,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69章 随缘客栈(上) 很遗憾,在住店的时候两个人并没有产生什么异议,一人一间,虽然既对不起观众又对不起银子,但是对于凤长鸣而言,经历了这么一件事他需要一个人静静,而何怜月也知道有些事必须要一个人挺过来,她再怎么从外面帮助其实都是治标不治本,凤长鸣需要一个人扛过来。【最新章节阅读】 两个人的房间紧挨着,在二楼。上了楼梯,两个人在门口互道了晚安,便各自进屋歇息。期间小二打水洗漱不在话下。 倒在自己的床上,凤长鸣久久不能入眠。一旦安静下来他脑子里便都是中阳山的惨状,那些同门的尸体像是噩梦一样困扰着他,叫他心痛如绞。 他的师父,他的师兄弟,现在都已不在人世,他亲爱的师父巩贺啊他凤长鸣竟然连给他收尸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何等的不孝,何等的疼彻心扉啊凤长鸣想着,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红着眼睛看向窗外。窗外是朗朗的星,安静地屋子闪耀,阵阵的凉风钻了进来,像是盗贼一般,蹑手蹑脚的。 凤长鸣起身,只穿了件里衣,缓缓走到窗口,搬了把椅子坐。外面的好月为这寂静的夜平添了一份安逸祥和,可凤长鸣的心底却升上来一股苍凉的感觉,像是秋风下的枯草。 这些可恶的天妖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来的匆忙去的匆忙,留下了罄竹难书的罪孽,走的潇洒异常。疼痛过后,凤长鸣开始静下心来思考接下来的去向。北宗和南宗俱灭,妖族的这笔账一定要加倍奉还,可是他现在孑身一人,连东瘿王都打不过,又哪里能够报仇呢想到这里凤长鸣深深地内疚与自责,怪罪自己没有本事。他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要苦练元力,一定要将整个妖族驱逐出人界,还人界一个太平,叫死去的同门长眠。醉心章、节亿梗新 他想着,不禁攥紧了拳头。可是,可是他真的有这股力量吗他凤长鸣一人之力,又怎么能完成这个压根不肯能实现的梦想呢他捶足顿胸正失落,却忽然一怔。不对,有力量的,他是有力量的,麒麟神,他体内还有灵体存在的麒麟神呐 凤长鸣喜出望外,仿佛在迷茫的森林之中找到了出路。从雏萝岛出来之后麒麟神便没了动静,他很着急,于是闭上眼睛凝神细思,在意识海里搜寻麒麟神的下落,然而麒麟神像是死了般,任他如何寻找如何呼唤,它都不声不响。凤长鸣十分气愤,可是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好作罢。 不过麒麟神既然是在他的身体里他心里就有底了,迟早有一天他会将麒麟神弄出来,然后借助麒麟神的帮助彻底铲除天妖一族凤长鸣热血沸腾,眼中燃气腾腾的怒火,只身一人与妖族对抗,这想法看似疯狂,其实做起来更是不切实际,不过他不怕,为了整个人族,为了自己身上背负的仇恨,哪怕是要了自己的命他凤长鸣都在所不惜 正当这个十分热血的想法在脑子里熊熊燃烧的时候,忽然间一句话从中快速闪过,像一盆凉水将那份激情浇灭。 “你死了之后怜月姑娘怎么办” 是纭湘的声音,那天在桃园,她问过自己的话。那个时候他就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好在纭湘没有深究,他也就得过且过了。而如今在这深夜将这句话反复思来,只觉得无尽的空虚与苍凉。他总是按照自己的冲动行事,从来没有考虑过何怜月的感受,如果他真的死掉了,他不知道何怜月会怎么办,她说过她从来不会哭的,可是他死的时候,她会为自己而哭的他还从来没见过她哭过不对,他见过的,初见的那个雨夜,她哭的那么伤心。虽然平日里很通情达理,可是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啊 他想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匆匆回到床边,在叠好的衣服里翻了一通,然后一脸欣喜地捏出来一枚铜钱,就是刚才何怜月送他的那枚。 厌胜钱,也就是护身符了,这也算是何怜月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凤长鸣又回到窗台,借着月光仔细观瞧,但见着枚铜钱上凸出来的四个小字,光线太暗,他看不清。于是转身到桌子旁用燧石点了蜡烛,温暖的烛光铺了半个小屋,凤长鸣把铜钱拿近了,清楚地看到上面四个娟秀的小字:宜其室家。 “什么东西”凤长鸣搔了搔脑袋,不知所以地嘟囔道:“长命百岁大富大贵这样的词不都很好嘛,这四个字是什么,都没有听过。”凤长鸣离的老远鄙夷地将这枚铜钱盯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嫌弃这枚钱币上的文字不合心意,半晌又忽然贴近了,捏起桌布的一角仔细地将其擦了擦,擦完后又仔细地看了看,觉得妥帖,这才欣慰地笑了出来。 前一刻他还笑看着这枚铜币,然转瞬间的功夫,他像发现了什么似得,捏着钱币的手忽然一抖,眼神同时流露出恐怖的情绪来,他抖着嘴唇,惨白的脸在烛光中突兀地显露出来,他整个人僵在那里,uu看书 .uuknh. 不知所措地样子仓促又卑微。 南宗北宗镇妖师东宇 东宇苏家苏若雪 想到这里,凤长鸣再也坐不住了。他霍地一下站起来,脑中无数个想法闪过,他念起当时苏若雪的模样,念起中阳山的惨状,整个人就难以自持。天妖的目标是镇妖师,那么作为镇妖师之一的苏家它们也定然不会放过的。 对了,阿离还曾经告诉他不要回大顺,不要回中阳山也不要去找苏若雪,否则他会后悔的。如今中阳山已经被灭,而她又伪装成苏若雪的样子,如果不是很了解苏若雪的身世境况,阿离她又怎么会冒充苏若雪,又怎么会知道他与苏若雪的关系呢 看来,苏家也已经遭到了天妖的毒手 凤长鸣万念俱灰,无力地坐回凳子上,目光空洞,形容潦倒。他的眼前是静静燃烧地烛火,像一只萤火虫,它不声不响地流出两行蜡泪,就像凤长鸣早已千疮百孔,兀自血的心。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70章 随缘客栈(中) 翌日,一向早睡早起的何怜月鬼使神差的染上了懒床病。【】大概是昨天路走的太多了,她着实是累坏了,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了。凤长鸣心事重重,既对中阳山的惨状心有余悸,又对苏若雪的安危怀有担忧,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一翻身却已经金鸡报晓,日出东方了。 凤长鸣戴着一对儿黑眼圈,疲惫不堪地从房间出来,站在楼梯的拐角发呆。当时天刚蒙蒙亮,楼下的小二为了那一点儿微薄的薪水顶着睡眼勤勤恳恳地擦着板凳桌子准备迎客,主厨正在厨房里烧火做饭,在烈火的威逼下,笼屉里的包子伴随着袅袅的蒸汽将香味都驱赶出来。凤长鸣站在那里,只不过吸了一下鼻子,那醉人的香气便将他的食欲勾了上来,他咂咂嘴,正想下去买几个回来与何怜月一块儿吃,然刚迈步下了两节楼梯,又忽然想起来自己的钱都上缴了,无奈的凤长鸣只好转身回去向何怜月索要。 据凤长鸣以往的经验,何怜月通常都起的比较早,每次他起床的时候要么何怜月已经醒来,要么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要么就是准备好了早饭催他起床;凤长鸣以为今天也是一样,于是大大方方地推门进去。门开的刹那间,他脚还没有来得及迈进去,一股似有若无的清淡香气便迎面扑了过来,这股味道和刚才包子的味道截然不同,包子的味道会勾起食欲,而这个味道勾起的则是算了不说了,审核不会通过的,你们懂就好。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女人的闺房对男人,尤其是凤长鸣这个岁数的男人有着独特的魅力。透过一个姑娘的闺房你可以间接地看到这个姑娘的品位与性情,她桌子上摆的什么饮料,书架上放着什么书,窗台上摆的什么花,甚至窗帷的颜,微小的饰品都能折射出一个女孩子的喜好与内在。更为重要的是闺房是睡觉的地方,这个地方具有天生的隐蔽性,一说到睡觉的地方大家会本能地会想到家,这个年龄的男人正处于成家立业的阶段,所以对家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憧憬。如果他们看到一个女孩子将自己的房间打理的井井有条,先不论这个女孩子其他方面如何,男忍都会因为房间整齐这一条因素而对这个闺房的主人产生很强烈的好感,而这个好感的目的只不过是认为这样的姑娘娶回家之后便不愁没人整理屋子了 最最最重要的一条的就是,女孩子的房间会有体香嘛虽然科学上还没有对此作出解释,但是我坚信,味道这东西在男女恋爱之间一定发挥莫大的作用,其地位相当于麻辣小龙虾这道菜里的一味重要食材小龙虾。 进到何怜月房间的时候正是这股特殊的味道叫凤长鸣心里一荡,心口就像是被人用手撩拨了一下似得,他整个人愣怔了一下,稍稍有些晃神,半天才晕晕乎乎地走进去。 何怜月像猫儿似得缩成一团,整个被子将她包裹住,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她的小手抓着被角,露出几个指甲尖,就像隐蔽起来的哨探。她睡觉的样子很可爱,凤长鸣笑看了她一会儿,舍不得叫醒她,于是轻轻地走出去,想叫她多睡一会儿。 这个时候情侣之间特殊的心电波发生了强烈的震荡。以凤长鸣的轻功想要不声不响地退出去绝对不是什么难事,而事实上他也做到了,可是何怜月居然嘤咛一声翻了下身,凤长鸣一惊,只见床上的何怜月仰头朝上,单支起右腿,将被子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左脚脚踝。她揉了揉眼睛,一偏头看向凤长鸣,眯着眼睛声音黏黏地:“长鸣你起来啦” 这声音进到凤长鸣的耳朵里不亚于通过了一阵强电流,凤长鸣心里岂止是麻酥地,简直连脚跟都站不稳了。好在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并不甚失态,何怜月睡眼惺忪,眼睛里还包着泪水,楚楚地看向凤长鸣,笑声道:“昨天叫小二打水洗了个澡,太放松了所以这一觉睡得太沉了。” 对于何怜月洗澡这件事,我没有加以描写是我的失职。原因是昨晚我的重心一直都在凤长鸣这边,各位就不要寄刀片了,我已经开始忏悔了,毕竟这件事我也很遗憾。 凤长鸣抓抓脸,尴尬道:“哦,我说昨晚怎么有水声呢。”这句纯属附和,其实分长鸣并没有听到什么水声。何怜月闻言愣了一愣,忽然疑惑道:“门没锁”凤长鸣点头:“嗯,我一推就开了,还以为你已经起床了呢。”何怜月看着凤长鸣脸忽然一冷,抓着被子坐起来,凤长鸣好像知道了什么,于是笑着补充道:“你放心,我昨天晚上没有过来偷看。” 何怜月的脸蓦地一红,秀气的眉目忽然蹙了起来。 没偷看你说什么 凤长鸣见势不好,u看书 . 继续辩解道:“我真的没有过来偷看,我昨天晚上研究你给我的那枚铜钱了,诶对了那个宜其室家是什么意思啊”凤长鸣打算转移话题,毕竟他不善于解释,一旦解释结果常常是适得其反,倒不如赶紧转移话题。 何怜月看着凤长鸣,脸更红了,又气又羞地道:“你出去我还没有起床呢” 看着床上抓着被子盖住胸口一脸羞赧的何怜月,凤长鸣一边尴尬地赔笑一边向外面退,还不忘给自己找理由:“我去下面给你包子吃啊。” 何怜月瞪了他一眼,凤长鸣赶紧拨转马头飞也似地溜走,虽然动作毛躁却还不忘将门关上。 何怜月挺直腰板纹丝不动地坐在床上,直到确认凤长鸣关好了门并下了楼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子萎靡下来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她眨眨眼想了一会儿,赌气似得噘着嘴自言自语道:“奇怪,明明锁上门了啊”半晌,她向床边挪了挪,一只手将被角按在胸口一边不相信似得探出大半个身子去看门是否关严。索性凤长鸣在这方面还很严谨,门关的水泼不进,蚊子都钻不进来。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71章 随缘客栈(下) 她放心地叹了口气,缩回身子后又神经兮兮地揭开被子低头看了看,接着又是一声释怀地叹息,还好自己穿着衣服,没有被那家伙占到便宜。【】想到占便宜,他顺理成章地回想起昨晚在中阳山,于是脸颊忽然烧了起来。 还担心刚刚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昨天已经被占了那么多便宜了。何怜月想着,咬着嘴唇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然后眯着眼睛抱起被子一头栽在床上,萌的像是刚刚断奶的小猫。 凤长鸣到楼下预定完包子,却不敢轻易上楼,于是只好在楼下坐着,时不时抬头瞄一眼楼上看何怜月是否下来。当时邛策的大街上刚刚有些行人,都是闲庭信步地,仿佛饭后遛弯无所事事的老大爷。这个时候来客栈吃饭的人不多,更多的人选择到一些经济实惠的小餐馆吃饭,或者干脆在自己家里吃了。凤长鸣望着外面走过的奚落人群,心想以后自己也要有个家,这样就可以在家吃饭了。想到这里他脑海里忽然蹦出何怜月的影子来,于是弯了嘴角,窃喜地捋了下鬓发。 客栈的住客们这个时候大多都醒了,勤快的洗漱完毕之后下楼转一转,然后三个一桌五个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谈天说地,稍微懒床一点儿地直接推门喊一声,小二便噔噔噔地跑上楼去听吩咐,忙上忙下地不亦乐乎。看着这么多人凤长鸣有点儿心虚地看了眼楼梯口,何怜月还没有下来,他怀疑自己真的把何怜月弄生气了,正要起身去哄哄,然转念一想她刚刚撵自己出去,自己再上去是不是有点儿 凤长鸣这里兀自纠结,那边忙东忙西的小二披着一条毛巾笑盈盈地将两盘包子端上来,凤长鸣无奈的笑了笑,道:“你可不可以晚些再端上来我还有个朋友再楼上,我想等她一块吃,要是在这儿放着该凉了。” 小二不住地点头,心里却暗暗寻思:昨夜这男人和女人一块来住店,行为举止可见关系不凡,怎么连起床这件事都这么费事哦,应该是闹别扭了怪不得要分居呢仿佛了然于胸似得,体贴道:“你们是昨晚来的小两口要不然我帮您送到楼上” 凤长鸣刚欲答话,只听着有人冷然回答道:“不必了。” 凤长鸣一愣,但看妆容清淡的何怜月一身白衣,宛如天仙下凡,手里持着玄妃剑面无表情地从楼上从容地走下来。逆行上楼端着一盆温水的小二正和她擦肩,却看她看的痴了,手臂不住地颤抖,盆中的涟漪圈圈地开去,像是沸腾了般。 “啊,好,好的。”凤长鸣旁边的小二唯唯诺诺地哈腰答应道,然后识相地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向何怜月的脸蛋上瞄了一眼。 小二悻悻地走到厨房,一拂开帘子,只见王厨子正依靠此帘作掩护,蹲藏在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摸地瞄着何怜月。小二看了眼王厨子两百两斤的体格,嗤笑道:“瞧你那没出息地样子” 王厨子恬不知耻:“能娶到这么个漂亮媳妇我豁出去没出息了。” “嘿,王胖子,你看看人家姑娘手里拿的是什么剑人家可是江湖人,刚才对我说话的时候她脸上冰冰冷冷地,那叫什么来着,对,叫杀气,你一个厨子都不够她打的。” 王厨子不屑道:“我乐意被她打死。” 小二哂笑地扯下肩头的抹布向他肩头甩了一下,笑呵呵地道:“赶紧蒸你的包子去,挣点钱娶妻比你做着白日梦强” 王厨子哎呦一声站起来,惊慌道:“完了完了,你不说我都忘了”说完凭借着大象的身材愣是以猎豹的速度跑向了厨房。 何怜月的出现叫原本热闹的大堂变得冷清起来。住店的大多是男性,他们普遍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孩儿,相比和同桌的朋友唠的家常,扯的闲话,何怜月明显更有吸引力。于是大家都闭起嘴巴,心有灵犀或明或暗地递去贪婪的目光。 众目睽睽之下,何怜月从容地从邻桌拉了把椅子坐。邻桌坐的是三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均青衣青冠,其中一个书生恰好坐在何怜月拽的那张椅子旁边,那一瞬间他表情明显变了一变,幸福的样子好像何怜月不是只简单地从他旁边拽了张椅子而是吻了他。 何怜月有了椅子,便矮身坐了上去,顺手拿了副筷子,目无旁人地夹起一只包子小口吃了起来。凤长鸣坐在她对面及其尴尬,为了缓解这种尴尬他只好帮她倒了碗水,推过去。 何怜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谢谢。”说完从盘子里夹起一个包子递给凤长鸣,奇怪道:“你怎么不吃” 这一个动作引来周遭羡慕的眼神无数,如果每一个嫉妒的眼神都是一道光的话,那么凤长鸣此时的亮度足以在黑夜照亮整个邛策城。 “哦。”凤长鸣木木地回答,然后心不在焉地伸出手去接何怜月递过来的包子,何怜月眼神一变,动作极快地伸出左手在凤长鸣即将碰到包子的时候拍了他手一下。 “多大人啦还用手”何怜月半气半笑地数落他。 凤长鸣后知后觉地拿起筷子将何怜月递过来的包子夹过来,面露忧愁道:“嗯,我其实是想和你说一件事的。uu看书.uuanshu ” 何怜月低头正咬着包子,闻言也顾不得抬头,只是抬了下眼睛看他:“嗯,你说啊。” “就是”凤长鸣挺直腰板刚说了两个字,却猛然注意到一束灼热的目光,他警惕地举目四望,发现这目光何止是一束,全大堂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俩,哦不,分明就是看着何怜月一个人。 凤长鸣发愁地捋着鬓发,何怜月正奇怪他为什么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一抬头要看到凤长鸣的眼神,似乎发觉到了什么。她面不改,继续吃自己的包子。就在此等安详地时刻,何怜月手边放置的玄妃剑铮然出鞘,大半部分都露在外面,可就是那一半的玄妃剑已足以叫众人惊叹,大厅之中所有住客的眼睛都被玄妃剑牢牢吸住,半晌,玄妃剑忽然长啸一声反回剑鞘,当时是红剑气如同涟漪般朵朵绽放开去。但凡是面前碗里有水的,无一不看到那震荡的水面。众住客见识到了何怜月的厉害,不敢再看,纷纷拉起最近的人喋喋起来。大堂再次恢复嘈杂。 “这下子可以说了”何怜月嘴角噙着细微的笑,淡淡说道。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72章 白马公子(上) 凤长鸣要说的便是去东宇苏家的问题。【】因为南宗和北宗都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东宇苏家作为名不正言不顺的镇妖师一族,力量不容小觑,天妖不会轻易放过它的。更何况前有阿离冒充苏若雪这件事,更是加剧了凤长鸣的担心,很有可能苏家也已经沦陷了。 何怜月一边听他说一边吃着包子,待他说完,她点点头,也不看他,轻声道:“东宇苏家嗯,我们吃完饭就过去。”她看不出什么情绪,好像刚才凤长鸣所说的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样。这不怪她,毕竟凤长鸣此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冲着苏若雪。她不是个恶毒地女人,不会一心盼着苏若雪死掉这样就可以霸占凤长鸣了。她也担心苏若雪的安危,可是很矛盾的是这种话从凤长鸣的嘴里说出来她就觉得很不舒服。她是个女孩子,凭什么不可以吃醋呢心底善良是一码事,因为喜欢而自私又是一码事,当这两件事产生了冲突,纵是何怜月这样应变能力很好的人也产生了一丝无措。爱情会叫人智商变低,这句话的确有道理。何怜月闷着头,吃进嘴里的包子一点儿味道也没有。她不说话,吃饭的动作停停顿顿,这种滋味真的很糟糕,可她又不想将这点儿负面情绪讲出来,于是只能默默地承受着,一声不吭。 凤长鸣一心都在苏家方面,吃饭也心不在焉地,自然没有注意到何怜月的表情变化。何怜月吃了两个包子,喝了口水起身道:“我去房间收拾东西。”说完不等凤长鸣回答转身上楼。凤长鸣还没有反应过来,何怜月已经走出好远,他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然嘴里塞满了包子着实言不出来,于是只好作罢。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桌子上还剩下两个包子,凤长鸣觉得不能浪费,万一待会儿赶上天妖袭击东宇他还要有一场恶战要打,现在应该多补充一下体力才是,于是想也不想夹起一个就向嘴里塞过去。然而包子还没有顺利到达嘴里,一抬头,客栈正对的那条大街上一个半袖的粗衣汉子一脸狰狞地推着一辆小车慢悠悠地从门前经过,车上载满了红润饱满的苹果,很是诱人。凤长鸣吃包子的动作停在那里,怔怔看这那个汉子,忽而眼前一亮,然后想起什么似得乐颠地跑了出去。 其实她哪里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呵,她不过是想要静一静罢了。 何怜月一个人做在床上,玄妃剑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屋子里十分安静,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她好看的眉目间漫起一层阴郁,好像怎么样都无法化解开似得。曾经的她是个十分霸道的教主,虽然如今在很多方面也能看到她霸道的影子,可是在凤长鸣面前她却霸道不起来,在爱情这件事情上她更是配不上霸道二字,简直就是懦弱。 她喜欢凤长鸣,却要顾及苏若雪的感受。曾经有一度时期她真的决定要放弃凤长鸣了,尤其是在海上遇见假冒苏若雪的时候虽然是假冒的,可是她那个时候并不知情,她看着苏若雪十分亲昵地和凤长鸣在抱在一起,说着那些软绵绵的话,她就觉得分外刺眼。 她静静地一个人生了儿闷气,忽然间觉得自己这样十分没用。反正需要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反正凤长鸣说过会爱自己的,她既然愿意相信凤长鸣,所以更应该争气一点儿才对。何怜月想着,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默然地从床上起来走到梳妆台前面照了照镜子,觉得镜子里的自己不在状态,于是伸手在脸上揉了揉,心理作用告诉她这样会叫脸蛋放松,她兀自揉了一会儿,觉得脸上的表情不再包含负能量,这才不慌不忙地回床边拾起剑,准备下楼与凤长鸣会和然后出发去苏家。 凤长鸣表示,东宇在启良附近,具体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还需进一步打听,但是启程先去启良这准没错了。何怜月人生地不熟,一点儿反对意见也没有。凤长鸣说:“我门还需要去城外,在城里面太招摇了,市民可能会把通天蚓当成妖怪,届时引起恐慌,官府介入调查这就不好了。”这些何怜月也都一一应了。 两个人出了客栈寻街问巷总算找到了邛策的北门,邛策不是什么重镇,进出不需要搜身,于是凤长鸣与何怜月十分轻松点地便出了城。 城外是一片开阔地带,放眼望去能看地很远,尽头是一段被丛林覆盖的山路。凤长鸣建议到林子里面在把通天蚓召唤出来,于是两个人便向面前的山林走去。 现在是清晨,山间的雾气消散下去,遗留下来的是绵延清爽的空气,日头在两人右手边的山头缓缓升起来,像一个倚在门口戴满首饰的贵妇,金灿灿地十分灼目。uu看书 ww.uukhu 凤长鸣在左何怜月在右,他偏头看向朝阳的时候恰好能看到何怜月的侧脸,她的脸被镀上一层饱满的光泽,感觉质地松脆,一碰就能碎掉似得。 两个人走到林子里,凤长鸣做贼心虚地四下里瞧了瞧,林子里十分安谧没半点而人影,凤长鸣这才心安理得地将通天蚓从意识海里召唤出来。 当时通天蚓正在睡觉,处于罢工状态,肉肉地一坨瘫在凤长鸣怀里就是一团发酵了的面疙瘩。凤长鸣一边拿手将它肉滚滚的身子翻了个个一边喊它起床。通天蚓呆萌地闭着眼睛,目无旁人地擎着一只硕大的鼻涕泡,不仅不起来还十分没脸没皮地像蛇一样盘住了凤长鸣手臂,然后一脸幸福地贴了上去,鼻涕泡啪地一声破掉,旋即一只崭新的,比前一个更大的鼻涕泡再次被它擎起来。 凤长鸣十分为难,只好用另一只手再去将它弄醒。一旁的何怜月冷目看着这一幕,默了一会儿,淡淡道:“要不然宰了,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啪,通天蚓一个机灵立起来,一脸惊恐地看向何怜月,鼻涕泡应声而破。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73章 白马公子(中) “有什么好瞧地信不信我拿你炸丸子啊小面团”何怜月似笑非笑地威胁道。【】 身材被嘲讽,通天蚓出于本能地皱起眉头准备示威,继而宣战。然目光下撤看到何怜月手里寒气逼人的玄妃剑,它十分理智地收起那一副强硬的表情,转而一脸委屈地看向凤长鸣向其求救。 凤长鸣呵呵地笑,道:“怜月她逗你那,才不会用你炸丸子呢”通天蚓十分逼真地啜泣一下,然后以一个受害者的姿态看向何怜月,好像在说你这个坏人,本宝宝不开心了,本宝宝有情绪了。何怜月嘁了一声,没好气地道:“小面团你装什么委屈啊,我若是想拿你炸丸子,没人能阻拦我的,除非我不想。”通天蚓浑身一抖,再次可怜兮兮地看向凤长鸣,一副“你看她啊”的样子。凤长鸣宠溺地笑笑,心想何怜月这脾气一时半会儿还是改不了啊,虽然在他面前不会这样但不代表以后不会,不过她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 通天蚓这里装委屈,那边凤长鸣安抚它:“好了白宝儿,她吓唬你呢。这么早把你找出来是因为我们想去启良,启良你还记得怎么走” 通天蚓的眼睛里硕大的泪珠打着旋,还没有表态,分长鸣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得,眼神蓦地一冷。 何怜月十分细心,察言观能力非比寻常。她一下子便抓住了他这个微妙的变化,奇异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败独壹下嘿言哥 凤长鸣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羚羊,迅速偏了头向山坡望过去,那里静悄悄地,偶有飞鸟掠过,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凤长鸣的感觉十分敏锐,他一脸严肃,看着那个方向冷冷地开口:“天妖一只两只”说完神一变,十分粗暴地将通天蚓抛给何怜月然后向山坡飞奔过去。通天蚓吓了一跳,泪盈盈的眼中满是惊恐,它着实不希望与被何怜月抓住,然而它在土里是好手,可是在空中却半点儿能耐也没有,只能任其宰割,索性闭起了眼睛。 身体被人接住,是一个十分柔软的怀抱,与凤长鸣的截然不同。通天蚓一愣,它以为像她那种凶巴巴的女人连怀抱都是长满尖刺的,殊不料她的怀抱也能这么舒服,柔软地像是一团棉花,叫它甚是耽溺。它十分意外地抬头看向何怜月,她面无表情低头看它,警告道:“不要捣乱啊小面团,小心我拿你炸丸子。走,我们去长鸣那里,看看你再这一脸猥琐地在我胸上蹭信不信我现在就炸了你” 凤长鸣闪电般地向山坡上窜去,然中途却忽然一顿,表情讶异,他仰头看向坡顶心里暗暗嘀咕:“怎么就剩下一个了” 等等,不对,这力量凤长鸣蓦地一惊,惊恐万分地瞪大了眼睛这力量,是元力凤长鸣分外惊喜:难道说还有逃过一劫的镇妖师吗 久违的感觉,就像是故乡最亲切的呼唤,叫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凤长鸣欣喜若狂地向坡顶奔去,他现在在意的已经不是那两个天妖的生死了,他现在只想看到山坡后面的人,那个拥有强大元力的镇妖师 此时,一只半兽天妖惊恐万分地从山坡的那一侧奔了过来,形状狼狈宛如奔丧。半兽,也就是其有一半身体还维持着野兽的形态,不似骷髅甲已经具备人的形体,更比不过阴伺可以变成人的样子。眼前的这只半兽上半身是皮肤铁青的男人,下半身则是一头三条尾巴的狮子,因为四条腿所以跑的时候十分迅速,再加上是逃命,所以更是风驰电掣。凤长鸣和它打了个照面,那半兽估计是吓傻了,只顾着身后的镇妖师全然忽略了面前的凤长鸣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镇妖师。凤长鸣冷目看它,就像是看到了那夜中阳山的惨烈光景,他怒目圆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这头半兽身上。那只半兽不知死活地跑了过来,凤长鸣猛地大叫一声,元力犹如洪流般倾泻出来,半兽吓了一跳,但看面前的凤长鸣犹如一只被激怒的公牛,野性十足。它吓了一跳,情急之下调转步伐斜向右插过去,然而凤长鸣积蓄的怒火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被消除的,他从腰间拔出思若笛来,白的元力渡了上去,形状犹如一把白的短刀,在半兽转头的同时凤长鸣猛地杀了过去,那半兽虽然速度快,可凤长鸣的速度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转瞬之间,白的刀带出绿的血,硕大的人头飞了出去,在空中忽然变得狰狞,又肥又肿还长着脓包,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人的脑袋。 咚的一声,半兽的人头落在地上,滚了两滚撞到一个石头上停住。分长鸣痛快的朝横在路边的那只半兽的下半身厌恶啐了一口,恨声道:“天妖,来一个我杀一个。” 这个时候何怜月抱着通天蚓从他身后赶来,一眼便瞧见了凤长鸣脚边的死尸,血腥风味道弥漫在四周挥之不去。何怜月微微皱起眉头,uu看书uukanh 放慢脚步缓缓走进,刻意别开头不去看它,而是向凤长鸣道:“是一只天妖吗” 凤长鸣点点头,回答道:“嗯,要看紧它的脑袋,拿到妖市上去能卖个好价钱,最起码够咱俩两天的食宿再置办一套新衣服的了。”何怜月哦起嘴,惊诧道:“这东西居然还可以卖钱” 还没感慨完,只听得山坡上传来一声渐进的马蹄声,马蹄沉稳有力,哒哒地敲在地面上,就好像是公堂前有人在击鼓鸣冤。凤长鸣翘首看着山坡,眼中隐隐有了一丝兴奋,小声脱口道:“他来了” 何怜月也听到了这马蹄声,正疑惑却听到了凤长鸣这么一句话。她如临大敌地皱起眉头,挺身俨然道:“天妖么” “不是。”凤长鸣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激动地笑了出来。 “那是什么”何怜月疑惑地看他,不解。 凤长鸣倨傲地笑了出来,一字一顿道:“镇妖师。”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74章 白马公子(下) “咴儿”伴随着一声划破长空的马啸,一匹全身没有半根杂毛的雪白烈马从山坡后面腾蹄越出,气势恢宏如檀溪之的卢,逸姿神俊似西海之白龙。【无弹窗小说网】碗大的马蹄铿锵有力,胸前嶙峋的肌肉刻画出山谷般纵横的伟岸,银的缰辔禁锢住它的狂野剽悍;它长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犹如牛奶洗濯过的蓝宝石,分外精神;额前的装饰物镶嵌着一颗货真价实的红宝石,在阳光中闪耀着夺目的光。天青的精致马鞍四角垂下四只珍珠流苏,马背上是一个弱冠年纪的男子,淡的衣衫十分考究,与胯下的白马的组成浑然天成的观赏性。他银冠玉面,生的十分文俊,身板纤瘦,弱不禁风,腰间挂着一只玉坠宫绦,略有讶异地看着凤长鸣,慵懒而不失体面地赞佩道:“公子好身手。”他声音很好听,近似于中性,既没有男子的粗犷也没有女子的嫣柔,是那种男女皆宜的声音。 凤长鸣目不转睛地看着马背上的男子,耐不住性子似得问道:“你是镇妖师” 马上的男子笑了笑,毫不客气道:“先说好,这只天妖是我先看到的,虽然最终被你抢了先,不过事先已被我打伤,你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说到这里,他摇摇头,语气一变似乎妥协:“不过既然叫你撞见了也没办法,它命该绝于你手里。这样,这只天妖的钱,我们对半分如何权当哥哥你散财赏弟弟我一顿酒了。”佰渡亿下嘿、言、哥 下已章節 他笑目说着,言辞谦卑恭顺,语气却极为轻佻。面对他答非所问的态度,凤长鸣稍稍有了丝不快,提高了音调严肃道:“我问你,你可是镇妖师” 看到凤长鸣有些急了,马上的男子赶紧附和地笑了笑,说:“兄台何必要担心这个我只不过是跟随我师父学了几天道法而已,我师父是迷桓谷的镇妖师,而我不过是个散人而已。宁散千金,但买一醉;且凭一身,尝遍千媚。” “你的人生信仰倒是挺逍遥的。”凤长鸣感叹他的最后一句话,然然说完便感觉到何怜月投掷来的刀剑一般的锋利目光,凤长鸣心蓦地一沉,赶紧咳了咳转移话题道:“那个”然实在太紧张,愣是不知道该将话题转移到何处。这个时候马背上的男子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何怜月,忽然开玩笑似得道:“若是兄台执意要这只天妖也无妨,只要这位姑娘陪我共饮一场,区区一个妖首,兄台拿去便是。” 嘿这小子敢打何怜月的主意凤长鸣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却见红光一闪,旁边纹丝不动的何怜月却早用意念将玄妃剑刺了出去。凤长鸣吓了一跳,但见玄妃剑已经凭空悬浮在那男子面前,剑锋直指他的喉结,再递进一分就能叫其横尸当场。 那男子面不改,眼神仍然不知死活地落在何怜月的脸上情不自禁地空咽了一口,喉结滑动不小心刮到玄妃剑的剑锋,伴随着一阵闪电般的疼痛他的脖颈顿时现出一道红的血痕来。他笑笑,微微地向后仰头想叫玄妃剑离他远一些,然他退后半寸玄妃剑就递进半寸,分毫不差地与他皮肤相接,那男子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像是夜幕中的流星。 “人是妙人,剑逝好剑。”男子啧啧赞佩道。 “可笑,你哪里来的资格评论我若不是看在你和长鸣一脉同源的份儿上,我现在只要催发剑气便能叫你人头落地。”何怜月冷冷地看着他,说。 男子的表情一愣,飞快地看向凤长鸣,似乎有种异样的情绪,半天,他缓缓地笑出来将目光从凤长鸣的身上撤下,仿佛在认错:“既然如此,请恕小弟刚才冒昧,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至于这只天妖你们拿去就是了,我脖子上的这柄剑哈哈,请也一并拿去如此怪吓人的。” 何怜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被他的虔诚态度感动,于是将玄妃剑收回来。那男子赶紧摸了下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索性只有几粒血珠,而且不再向外流血。他如释重负地拍着胸口,庆幸似得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自己要去看郎中了呢。”说罢他看了眼凤长鸣与何怜月,十分友好道:“刚才的误会希望二位不要放在心上,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就要拨转马头离去,凤长鸣一边喊他一边快跑两步追上。那男子脸一变,向后甩了下手臂,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腰间的一件什么东西,然后才佯装出一脸微笑扭过头来看着凤长鸣道:“兄台还有什么事么” 凤长鸣看了眼他胯下的白马,打心眼里欣赏,然现在并不是探讨白马的时候。他一脸严肃,不卑不亢道:“你刚才说你师父是迷桓谷的镇妖师” 那男子稍稍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极快地点了点头,说:“是的。” 凤长鸣仰着头,质问道:“我倒是师出迷桓谷,众多长师我都识得,但是不知道阁下的师傅是谁。”他愣了愣,脸上划过一丝狐疑,旋即又爽朗地笑笑,说:“哦若是如此那我还应称你一句师兄,u看书 uukanshu.co不过我并不是迷桓谷的正宗弟子,家师不叫我说出他的姓名以免惹是生非给他老人家添骂名。” 凤长鸣深意地笑笑,道:“不是正规弟子却比我这个正规弟子修为还要高,我真是不服气,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 男子眼中蓦地升起一股警惕,不由自主地拉拽起了缰绳。凤长鸣眼疾手快,先一步亮出思若笛横在这匹白马的脖子之下,白的元力瞬间将思若笛锻造成一柄钢刀,只要他一挥手这匹白马非死即伤。他看着马上的人,道:“怎么样你比还是不比” 男子瞄了下凤长鸣手里的思若笛,识趣地放下缰绳,赔笑道:“师兄,您何必对同门刀剑相向” “比还是不比”凤长鸣声音凌厉。 男子忍无可忍,脸蓦地一变勃然道:“凤长鸣,你别欺人太甚”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掩在胸前,炯炯地看向凤长鸣。凤长鸣看着他得意一笑,道:“总算装不下去了北宗唐越”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75章 势如针芒(上) 被凤长鸣戳破了身份,唐越不但不惊讶反倒十分有底气地回应道:“凤长鸣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讨厌打架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没见你似乎越发地犯贱了。【无弹窗小说网】”说完脸上覆盖一层佛祖光芒看向何怜月,一边扇着扇子一边道:“姑娘,我和这家伙算是知根知底,他这个人极为地不可靠,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他。你若怀疑,我可以单独讲给你听,前面是邛策,我请你在最贵的酒楼,你想听什么我都讲给你。” 何怜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正欲发作,凤长鸣上去拽住唐越的袖子将他从马上拽下来。唐越措手不及,一边挣扎一边喊道道:“喂喂喂你要做什么,你轻点儿,这可是锦罗云的袍子,拽坏了你赔不起的。”凤长鸣不听,硬生生地将其拽下了马,唐越心疼地看着自己袖口的几道褶子,使劲地揉了揉,还不忘对何怜月进献谗言:“姑娘你看到了,这小子多么粗鲁诶对了,姑娘你怎么称呼,小生唐越,诗词歌赋无一不晓,琴棋书画无一不” 最后一个“通”字没有说出来便被凤长鸣捂住了嘴巴。凤长鸣眼神雪亮像是一柄刀子,伸出食指指着唐越的鼻子,警告地道:“你小子少在这里风流,这是你嫂子。不过话说回来小时候看你挺老实地,怎么长大了成个花花公子了” 唐越将他的手从自己嘴上撕下来,呸呸地连吐了好几口,嫌弃道:“你洗没洗手就随便捂别人嘴啊”凤长鸣被他顶的一阵语塞,正无奈,唐越忽然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回头瞄了下何怜月,忽然靠近他并用扇子敲着凤长鸣的胸膛,饶有兴致地悄声道:“还说我变成花花公子了,你不是和苏若雪那个了么,现在这姑娘又是怎么回事。”看着一脸酱的凤长鸣,唐越忽然得逞的笑出来:“呵,还好意思说我,也不知道咱俩谁更花一点。我嘛只是语言方面稍稍风流一点,您呢,您老人家从上到下由内到外还有一点儿好地方吗”说完不等凤长鸣答话,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朗盛大笑,潇洒的一个转身向着何怜月:“和我走姑”醉心章、节亿梗新 咽喉上忽然出现的一抹寒光叫他闭住了嘴巴,何怜月握着玄妃剑,脸冰冷,严肃道:“长鸣,你哪里来的这个朋友” 凤长鸣无所谓地笑笑,风清云淡地道:“他啊,他是我手下败将。” 一句话将唐越激怒了,他嘿了一声,将折扇合起来,愤慨道:“还要不要你那加宽加厚的磨盘大脸了我那次只是一时失误,失误你懂不懂我还没说话,你倒好,没羞没臊地拿来还当成光荣事迹了,寒碜不寒碜出去见人可别说你认识我,我丢不起那人” 凤长鸣嘴炮的战斗力明显不如唐越,虽然唐越此话细思起来漏洞百出,但是还是将头脑简单的凤长鸣唬住了,凤长鸣嘴上功夫不行只好用行动说话,于是较劲似得挽起袖子喝道:“来来来,要不然我和你现在再比一场” 唐越一撇嘴嗤笑道:“得了,我才懒得和你这种人动手。” 看到这个模样的唐越,凤长鸣便想起原来那个骄里娇气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于是更加气愤,非要和他决斗。还好何怜月够冷静,从中斡旋道:“长鸣,我们还去不去东宇了” 凤长鸣不死心,还想与之一战,可是听到何怜月这么说也只好忍住,勉强地点头道:“嗯,好我知道了。” 唐越睁着闪亮亮的眼睛,十分殷切道:“啊你们要去东宇啊,那一路顺风恕不远送。”说完拔腿就走,被凤长鸣攥着后领拽了回来。唐越怒不可遏,拿扇子在空中虚点凤长鸣,控诉道:“你想干什么,你们赶紧去东宇啊。要不然我自己打的那只天妖也送给你们做盘缠还不行” 凤长鸣一挑眉,厉声道:“你真的是冷血动物么中阳山和迷桓谷所有的镇妖师都已经被天妖屠戮,对于这件事你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吗” 唐越低着头沉默片刻,忽然冷冷地看着他:“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狗屁用你凤长鸣英雄,那就去找天妖单挑啊半兽骷髅甲妖王什么地弱爆了,你直接去找妖王谲戒啊,杀了他你就是英雄。” “我会杀了它的。”凤长鸣义正言辞,区区的六个字却蕴含了无穷的力量,他瞪视着唐越:“但是我现在力量不够,可是我敢做,不像你只会逃避。” “力量不够”唐越嗤笑:“所以你缠着我只是图谋我的力量是么” 凤长鸣莫名其妙,朝他吼:“什么叫做图谋我只是在点醒你,你是镇妖师,要为这笔血债报仇” “镇妖师”唐越冷笑:“我憎恶这个称呼,所有的血债都是这个破镇妖师引起的,uu看书wwuukansu 区区凡人的力量胆敢与天妖对抗,笑话。”他兀自笑完,又忽然冷酷地咬着牙看向凤长鸣:“血债,呵呵,什么是血债,我告诉你凤长鸣,我的双亲,还有我唯一的哥哥唐允,他们都是因为镇妖师而死如果没有镇妖师他们都会好好地活着”他越说越激动,上前一步抓住凤长鸣的衣领,眼中似乎要迸出火来:“少和我提什么镇妖师你想以卵击石,你想满足你的野心驱逐天妖成就你的美名,或者干脆就是救你心爱的姑娘,那么你就自己去,不要拉上我,我要活着,我想活下去。如果有人干涉我,我不吝送他们去西天,天妖也好,同门也好。你听清楚。” 唐越真的怒了,他抓着凤长鸣的衣领好半天才松手。这期间两个人就一直对视,一个满身戾气,一个波澜不惊。 半晌,唐越愤然地松开手,狠狠地看了凤长鸣一眼转身向自己那匹白马而去,看样子似要离去。他板着脸顺了下白马的鬃毛,正要上马,只听着凤长鸣的声音淡淡响起:“你以为我有什么野心” 唐越不看他,踌躇了一会儿,冷冰冰地道:“我管你有什么野心和我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76章 势如针芒(中) 凤长鸣无奈地笑笑,凄恻道:“你想明哲保身,这一点无可厚非,如果换做以前的我可能会苦口婆心劝你甚至对你拳脚相加,但是现在的我不会了。【】你有你的想法,我没法左右,我只是感慨,曾经烜赫一时的镇妖师如今凋零颓败只剩了你我两个人,着实可悲。可能很久之后人族就不复存在了,也没有人会记得这世界上有过镇妖师的存在。但是至少你还记得,如果我死了,麻烦你把我殓一殓,埋到中阳山。” 唐越脸不善,好半天才冷酷地笑了笑,道:“凭什么要我收殓你我是个冷血动物,我父母入葬那天我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件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唐越说着,毫不犹疑地翻身上马,手握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凤长鸣,冷然一笑道:“所以你还是换个请求。” 凤长鸣的眼神绽放出一丝苦涩,在小道上像是一朵即将凋落的叶子。他笑了笑,说:“死人没法照顾,那活人你总愿意” 活人唐越一愣,却在凤长鸣的眼神中悟出了一丝端倪,于是他摇头笑笑:“何必这么固执,如此你倒不如和我一样抛开烦恼度此一生,什么天妖啊镇妖师啊全都不要去管,有酒有女人,先将这辈子玩过去再说。”他说完,然凤长鸣却丝毫没有被他的言语蛊惑,唐越认真看着他,也开始被这个男人的固执所打动,于是收起笑意无奈地摇摇头:“如果你舍得,我何乐而不为呢好就此别过了”说完拨转马头,顺着来路悠然而去。輸入字幕網址新章 马蹄从容地在山路上敲出分明的节奏,唐越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像一个醉人,嘴里还和着马蹄的节奏沉吟道:“一世烦愁一世人,醉烟媚里笑此身;情乃狰狞浮屠客,义本鐾锐峨眉针。” 凤长鸣看着他的背影在小道上渐行渐远,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何怜月从后面走了过来,淡淡道:“你刚才和他说了些什么”凤长鸣柔了下鼻子,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啊” 何怜月怀疑地看着凤长鸣,忽然表情一紧,然后抿了下嘴唇疑惑道:“为什么你身边的雄性都很好呢”凤长鸣哈哈笑,说:“你说唐越啊,他还好了。”说完目光下移到何怜月怀里,通天蚓正一脸幸福地在何怜月胸口蹭来蹭去,蹭来蹭去 凤长鸣雷厉风行,一把将通天蚓揪了出来。通天蚓陡然间觉得身体一沉,于是木木地眨巴眨眼眼睛,发现自己正被凤长鸣倒提着,一旁的何怜月欲言又止,深深地看了它一眼。通天蚓不干了,扭着身子连哭带闹强烈抗议非要何怜月抱。凤长鸣糗大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何怜月定定地看着通天蚓,不急不慢地拔出玄妃剑来,喃喃道:“长鸣,我想吃炸丸子了。” 通天蚓浑身一抖,闪电般地从凤长鸣手里挣脱,以一个诡异的身法跐溜一下钻到凤长鸣怀里,还咬起凤长鸣的袖子像自己的身上盖,可是它太肥了,凤长鸣的袖子只能勉强遮住它的半个身子,通天蚓索性撅起屁股只把脑袋埋进去,露出一对儿黑晶晶的眼睛惴惴然地向外看。 何怜月脸不善,将玄妃剑完好无损地插回去,看着通天蚓冷冷道:“小面团子,你再敢在我面前放肆一次,我绝对会把你放油锅里炸掉的。”通天蚓不说话,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凤长鸣在中间打圆场,道:“怜月你不要生气,下次不用你动手,我直接就将它扔油锅里了。”说着将通天蚓收回到意识海里面,通天蚓在里面哭闹,说凤长鸣不够义气,为了女人可以对兄弟这么狠毒。凤长鸣无可奈何,对通天蚓道:“咱俩是谁不够义气,你竟然当着你兄弟我的面袭你兄弟女人的胸” 通天蚓委屈:“可人家喜欢嘛。” 凤长鸣:“来来来,喜欢是不是,你兄弟我也有,你要不要啊” 通天蚓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了。 将通天蚓这边解决完,凤长鸣便立即从意识海里脱身出来,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对着何怜月道:“走怜月,时间紧迫我们去启良。” “你也知道时间紧迫”何怜月似笑非笑:“那你将白面团子收回你体内做什么”凤长鸣半张着嘴仿佛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半天心累地揉着太阳,天啊自己现在的智商越来越具有代表性了。他神伤了一会,生无可恋地道:“你等等,我再把它召唤出来。” 说着就要进入意识海,这个时候山坡上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我说你们,到底要不要去东宇啊” 两个人俱是一愣,放眼望去唐越信马由缰地向这边踱步过来。凤长鸣惊讶地看着他道:“唐越你怎么回来了” 唐越不急不忙地从嘴边挤出一个笑来:“你不说叫我帮你照顾这位姑娘么我瞧着今天这位姑娘就是我的了。” “你这是在咒我死”凤长鸣无奈地笑笑。uu看书.uukansu “我可没有。”唐越矢口否认。他胯下的马缓缓地走过来,载着唐越绕着何怜月走了两圈,何怜月脸不改,连看也不看他。唐越倒是很欢喜地看着何怜月,半晌,马陡然间停住,唐越绅士地俯身朝何怜月低过来一只手,含笑道:“怜月姑娘,此去东宇路途劳顿。我这匹马名为骕骦,通人性,乘骑方便丝毫不颠簸,姑娘可有意上来一试” 何怜月仰头看着唐越,粲然一笑道:“好啊。” 这一笑当真漂亮,纵是唐越游走于花丛之间见惯了宫伶美姬,可是能够美到这个程度的到真是天上地下都难以寻觅,唐越一时看的痴了。何怜月说着走上前去,伸手搭在唐越的手掌上,何怜月的手指纤润如玉,带着暖意的凉,轻轻地落进他的手心里,就好像停落在里休憩的蝴蝶。唐越心里微微一荡,只觉得这辈子都值了,他怔怔地看着何怜月的脸蛋儿发愣,虽一言不发,可是他的眸子里却满是爱慕。 奇怪的是一向以何怜月为重的凤长鸣居然出奇地冷静,甚至还有点儿窃喜。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77章 势如针芒(下) 唐越目不转睛地看着何怜月嘴角暖人的笑意,忽而握住她的小手向上一捞,何怜月身段轻盈有如飞燕,轻松地便上马落座在唐越的身前。【】唐越嘴角含笑,眯着眼睛轻嗅着何怜月身上似有若无的清香,形容陶醉。想到如此佳人终于抛弃凤长鸣投怀送抱,此时此刻光天化日,她更是当着旧人的面儿公然与自己共乘一骑,唐越心里美地都能开出花儿来。 美人在抱,唐越准备乘胜追击,于是双手缓缓地向何怜月的纤腰上靠拢,是要将她抱住,同时言语上分散其注意力,细致入微地温柔道:“姑娘你要坐安稳” 还没说完,何怜月眼角冷光一闪,侧身便是一记手肘。唐越沉醉在美人香里无法自拔,殊不料这美人香里蓦地探出来一把尖刀。何怜月下手十分狠辣,这一记手肘正击中唐越的肋骨,惊慌失措的唐越只觉得一阵刺痛,侧歪着身形还来不及调整平衡,一如算计好的,何怜月另一只手伸手一探攥住了他另一侧的衣襟,向外那么一拉。唐越便在一句撕心裂肺的:“我的锦罗云的衣衫”中顺利地狼狈下马。 凤长鸣憋了好半天,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雷霆般的大笑。 唐越红着脸,连滚带爬地起身严肃地看了看衣服,索性没有破损,他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灰,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目光一转看向何怜月,却又变成讨好地笑容了:“怜月姑娘,你这是为何啊”佰渡亿下嘿、言、哥 下已章節 何怜月顺着马的鬃毛,雪白的鬃毛光滑如绸,何怜月的素手撩拨上去,就好像冬日的清晨拂开窗前刚刚落下的细雪。 “不错,是匹好马。”何怜月淡然赞佩道,兀自一边看一边顺:“我曾经也有一匹这样的白马,也算的上是匹良驹了,可是照你的这匹还是逊太多。” 唐越仰着头呵呵笑,听她说完然后一脸期待地拽着马缰似要翻身上马,还十分逼真地道:“这马好是好,可是有一点瑕疵,我上来与你好好解释。” 何怜月果断地伸手将马缰从他手里夺过来,惊奇道:“你这是何道理你刚刚说的叫我上来试试,怎么又要要回去平常你都是这样哄女孩子开心地么既然如此那这马给你便是了,我不稀罕。” 一见何怜月要下马,唐越脸惶然急忙阻止道:“不是不是,我没有想要回来,我只是想咱俩一起骑马不是。” “哦,这样倒是不必了。”何怜月刚才的下马原来只是装装样子,待唐越说完这句话她立刻重新坐了上去,淡漠道:“好意我心领了,我以前骑过马,不用你费心。” 一向颇善言辞,自以为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便可以横扫六界美妇的唐越初出茅庐便受到了挫败,颓丧之情溢于言表。凤长鸣一脸同情地揽着唐越的肩膀,讥诮道:“我家怜月对我情比金坚,你想横插一脚纯属自讨没趣。”唐越心灰意冷地望着凤长鸣,羡慕道:“你哪里遇到这么个姑娘,真是好命。”说完痴痴地看向何怜月,伤心道:“若是能嫁给我,我宁肯这辈子都不去拈花惹草了。” 凤长鸣将他一脚踢开,骂了句:“再打怜月的主意我非把你打成猪头” 唐越只是痴痴地盯着何怜月看,也不顾屁股被凤长鸣踢了一脚。何怜月专心致志地研究这匹骏马,好半天才抽出闲暇精力来对凤长鸣道:“长鸣,这匹马着实不错,你要不要过来骑一下。” 凤长鸣精神抖擞,欢天喜地地正要上前一试,结果被唐越从后面锁住脖子:“你耍赖凭什么我把骕骦马贡献给女神你却捞便宜,这不公平” 防守方凤长鸣不容置喙,坚持何怜月是自己的,别人胆敢有犯必死无疑;而进攻方唐越却义愤填膺宣称资源共享,公平竞争。两个人嘴上开撕四肢开打热闹非凡。 看着两个男人为了自己如此这般,何怜月无奈地揉了揉太阳,没好气地道:“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可不可以不这么幼稚” 唐越的脸被凤长鸣掐着已经变了形,十分吃力地说:“女神你别急,等我杀了凤长鸣咱俩就远走高飞。” 凤长鸣宝贝地鬓发被唐越撕扯着,脑袋也随着那缕鬓发深深地歪到一边,不堪示弱道:“少做梦了,你三番两次觊觎我家怜月,是我杀了你才对” “长鸣。”何怜月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像个幼儿园的老师:“刚刚还觉得你成熟了,转眼的功夫你就这个样子,我们还要不要去东宇了” 凤长鸣看着何怜月脸上的认真,迟疑了片刻,苦着脸略有不甘地放开唐越。唐越见他收手,想了一会儿也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小心地整理自己被凤长鸣扭曲的衣服。 何怜月深深地看了眼凤长鸣,一抖手里的马缰,默然道:“走,我们去东宇。” 唐越见何怜月要霸占骕骦马不能置信地叫出来:“怜月女神,你不是开玩笑此去东宇几百里,我可不想走着去,我平生最怕走路了。”凤长鸣斜地里杀出来,死死地扯着唐越的脸痛骂道:“你再喊一句怜月女神试试”唐越失去了先机,被凤长鸣劫持着不禁叫苦连天:“好好好我不喊了,不喊了。” “你么两个,在这样胡闹下去,我便自己去东宇了。”何怜月蹙起秀眉,冷冰冰地道。uu看书ww.ukansh 这句话十分管用,凤长鸣与唐越皆十分老实地闭嘴听训。 两个人不再纠缠,何怜月这才缓缓开口道:“长鸣,你还是将白面团子召唤出来,如果打洞快些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分长鸣在正要点头说好,唐越忽然来了兴致,眨眨眼好奇地看向何怜月道:“怜月女啊姑娘,什么白面团子打洞是不是那只又肥又丑的通天蚓啊” 那次会盟,凤长鸣用通天蚓惊愕了众人,这一件事唐越自然是知道的。 凤长鸣愤然:“什么又肥又丑唐越你是不是挨揍没够啊” 唐越神秘一笑,一抬扇子挡住了凤长鸣冲过来的身体,得意道:“你冲动什么你的通天蚓只不过会打个洞而已,你钻个洞倒是没什么,难不成怜月姑娘花躯也要随你一起钻地洞”凤长鸣眼中怒火渐盛:“你这么嚣张怎么不上天呐” 唐越神秘一笑,说:“不错,我正是要邀怜月姑娘上天一游。”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78章 目标东宇(上) 唐越笑吟吟地说完这句话,在场的凤长鸣与何怜月都愣住了。【最新章节阅读】不过凤长鸣愣的时间比较短,他快速地恢复了神智,一脸好奇地对唐越道:“怎么莫非你弄了只飞鸟做圣兽什么品种拿来瞧瞧。” 唐越漫不经心地瞄了凤长鸣一眼,无趣道:“会飞的鸟你的世界观里只有鸟儿才会飞么” 凤长鸣悚然一惊,困惑道:“那是什么” 唐越扇子打开看着凤长鸣,高深莫测地道:“想看”凤长鸣刚要点头,唐越忽而掉转头来殷切地看向何怜月:“你说话不管用,我家怜月姑娘开口才算。” 我家怜月姑娘何怜月眉毛一挑,冰冷道:“这个称呼也是你这种公子配叫的”说完,何怜月从马背上从容的掠下来,宛如一瓣莲花翩落在凤长鸣的面前。然后在唐越错愕的眼神里挽住凤长鸣的手臂,不屑道:“长鸣,我和你打地洞去,他那个什么好东西自己留着用。” 凤长鸣目光一斜看了眼何怜月挽着他的手臂,若是平时他最多就是激动一下,可是现在当着唐越的面这个动作就分外亲昵,凤长鸣心头蓦地一爽,于是慷慨道:“好,怜月最体贴了。”何怜月抱紧了凤长鸣的手臂,抿起嘴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回应他。 被秀了一脸的唐越摇扇子的手僵在那里,脸上浮现出生无可恋的表情。他虽然不见得是情场上的大师,但好歹也算阅尽千帆,可是没想到他将何怜月捧得越高何怜月就越将他向死里踩,由此他断定何怜月是个女王的性格,对待这种女人必须要像熬鹰一样,想要弄到手不飞必须先将其征服。可是令他十分费解的是转眼间何怜月跑到凤长鸣的面前却一改女王本性,分明是一个娇的,不经世事极易满足的小姑娘。 g e. 这下子唐越彻底傻了,这种集美貌坚贞知书达理冷静隐忍于一身的女孩儿他怎么就碰不到呢看来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将何怜月从凤长鸣哪里抢过来了。唉,唐越心灰意冷,凤长鸣真是好命啊 想到这里,唐越也不再卖关子,索性道:“好了好了,我给你们看就是了。”说罢弹了个响指,骕骦马腾起前蹄附和地一声长啸,伴随着一道灵光闪过凭空消失。 何怜月眼中有些许的惊讶,她看着骕骦马刚才站立的地方,声音却是平静:“哦骕骦马也是你的圣兽”唐越不甘心地瞥了眼何怜月,想到如此佳人不能入自己的怀抱心情十分低落,连语气也变得有气无力的:“对啊,我讨厌走路所以就弄了一匹马来骑,本想着这一只就够了,谁知道它忽然自己找上门来缠着我不放,所有我只好” 一团暖红的光从唐越的胸口渗透出来,唐越双手捧了上去,就像捧着一朵盛开的牡丹。凤长鸣与何怜月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但见那团光芒皮球般大小,红的表皮包裹着黑的内里,红光虽强却并不刺眼,反倒有着一股亲和力,可是与亲和力一起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凤长鸣兀自一愣,只觉得这股力量分外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细想却又想不起来 唐越缓缓地将那团暖红推了出去,颇有不爽道:“我只好勉为其难收它为圣兽了。” 那团红光翩然落地,众目睽睽之下将地表两颗石子压得粉碎,被激起的灰尘更是洋洋洒洒宛如细雨绵绵,凤长鸣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何怜月的面前,那些灰尘就像是敢死队一般疯狂的朝四周乱扑,而同一时刻那团红光也像是孵化了似得,忽然从裂了开去。刚刚柔和的红光顿时变得刺目,那感觉不亚于太阳落在了眼前。那光芒着实骇人,凤长鸣一手将何怜月向自己背后塞了塞防止其来不及躲避被伤到了眼睛,同时一手挡在了横臂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期间还不忘叮嘱何怜月:“怜月别看,很刺眼的。” 何怜月在他身后躲着,略有幸福地幽幽道:“你刚才把我藏到身后,我没看见。” 等凤长鸣试探性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彻底将他惊呆了。身后的何怜月还有些期待地戳了戳他的手臂,小声询问道:“我可以看了么” 可以看了,当然可以看了。凤长鸣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向唐越似在询问,唐越十分淡定:“龙生九子,虬龙。” 眼前的这只匍匐在道路中央如同巨蟒一样的龙形生物遍身红,有着水缸般粗的腰身,龙鳞烁烁似火般灼烈,硕大的火红蓬松尾巴不经意地摆动都能扫起一阵经久不息的沙尘。它长得也很特备,看书 .uuans 面目如同狐狸一般,媚眼十分勾人,一对儿龙角向后延展着,只是这龙角没有多余的分支,只有一根主干,而这个主干却被一层毛发覆盖着,不细瞧还以为是它长长的耳朵。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它身躯庞大,四个爪子却极为不对称地小,这直接导致它没办法站起来,在陆地上的话只能爬行。 唐越给二人解释:“龙生九子,是龙和火狐的后代。”听到这句凤长鸣本能地想起来远在启良皇宫里的玄龙,不禁暗自敬佩玄龙的能力,居然连火狐那么大小的都能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不过转念一想狐狸一族向来貌美又极善施媚勾人,玄龙折在火狐的温柔乡里纯属情理之中。 怪不得凤长鸣觉得这感觉分外熟悉呢,原来也是龙生九子之一,他曾经见识过苏东何的螭吻,又和龙生九子的亲爹玄龙有过接触,有熟悉的感觉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不过这东西可着实把何怜月吓到了,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虬龙,忽然眉开眼笑,羡慕地说道:“这东西叫虬龙好漂亮啊,骑着这东西出去一定很拉风。”说罢挽住凤长鸣的手臂,一副可怜的样子道:“长鸣,我喜欢这个,你能不能给我弄一只啊”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79章 目标东宇(中) 看着何怜月那副模样,唐越喜欢地不得了,只可惜这幅样子她很吝啬,只舍得给凤长鸣。【最新章节阅读】想到此处他痛苦地捂着心口,心里暗道:“怜月啊怜月,你若和我在一起,我这虬龙送你都成,你若嫌不够,我把龙生九子都给你抓来,叫你天天换着骑” 凤长鸣摸着下巴想了一想,然后低头看向何怜月,点点头道:“好,一只龙形坐骑一张虎皮,这两件东西我记下了,一定给你弄到手。”何怜月眼前一亮,欣喜地不住点头:“嗯嗯” “不过怜月。”凤长鸣话题一转,为难道:“这种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可能没办法找到和虬龙一模一样的圣兽,长相差不多的,肯定也会拉风,这样的你看行不行” 何怜月噘嘴想了想似在取舍,想了一会儿又羡慕地看了眼虬龙,半晌才郑重地点点头,笑目道:“嗯,好” 这一段恩爱秀的唐越几欲吐血身亡,想他唐越风流一世,向来只有自己秀恩爱别人看着的份儿,可是如今全调换过来了,可见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唐越扶着额头,心力交瘁地提醒二人道:“你们还走不走了” 然后在唐越的注视下,两个人手拉着手,开开心心地爬上了虬龙宽阔的后背,只剩唐越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唐越觉得,刚才就应该骑着马走掉才是,这估计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失败的决定。醉心章、节亿梗新 虬龙身为龙生九子,继承了玄龙的腾云驾雾的飞天之能。三人坐在虬龙身上,只觉得迎面的风呼呼作响地打在脸上,搅得呼吸十分之不顺畅。凤长鸣从未来到过这么高的空中,所以还十分有兴致地低头向下看。整个大地都匍匐在他的脚下,弯曲的河道,高地有致的地貌亦或是村落城镇仿佛都小了下去。凤长鸣越看越激动,正兴奋,忽然觉得手里面一阵冰冷,他一愣,只见何怜月脸苍白,眼中颇有怯。凤长鸣眨眨眼,关切道:“怎么了怜月你晕高么” 何怜月说不出话来,只是蓦地咬了下嘴唇,目光躲闪。凤长鸣十分霸道地将她向怀里一捞,把她的头摁在自己的胸膛上,教训她道:“真是的,晕高也不说一声。这下子不怕了” 眼前忽然变成了凤长鸣的胸膛,何怜月稍稍一愣,感受着他坚实的怀抱心里顿时踏实下来,于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她一双小手冰凉,想必是吓坏了,凤长鸣毫不犹豫地分出一只手来,将她的两只手都塞到自己怀里捂着。 坐在虬龙前端的唐越十分幸运地没看到这一幕,否则以他的心里承受能力非一头栽下来不可,这么高的地方栽下去必死无疑,于是唐越也将变成史上第一个被人秀恩爱秀死的人。 虬龙的速度很快,穿过朵朵嫩云,与数只飞燕擦肩,其在空中潇洒自如宛如蛟龙入海。凤长鸣低头放眼望去,地面上的微小建筑被一一掠过。曾闻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如今这般凤长鸣凌驾于大地之上,蓦地产生了一种豪迈自由之感,顿觉心胸之中坦荡至极 何怜月看不见外面的东西,晕高的感觉好了许多,她一双手明明被凤长鸣捂地暖和了,却迟迟舍不得拿出来。她问凤长鸣:“我们到哪儿啦” 虽然风大,可是她在他怀里,所以这声音就异常清晰。凤长鸣告诉她,说:“快了我们还没到启良呢” 何怜月哦了一声,继而感慨:“大顺真的好大啊和它一比雏萝岛实在是太渺小了,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多的地方,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将它看完了。”她仿佛喃喃,话语中颇有遗憾。凤长鸣开导她,说:“我们就一直走一直看,什么时候走不动了就停下,像中阳山下的那个老伯伯一样。” 多么美好的愿望啊何怜月想着,忽而坠入到凤长鸣编制的美好未来中无法自拔。后来有一天她和绿蕊闲谈,她说她这辈子第二快乐的事情就是和凤长鸣一起游遍天下,将小时候被约束的遗憾都弥补回来;绿蕊苦涩地笑了笑,说:“多好啊那,第一快乐的事呢”被提问的何怜月先是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眼神迷离凄苦,随即低下头叹了口气,嘴角挂着一抹沧桑的弧度,没再说话。 可是现在,这不就是最最快乐的事情么她喜欢凤长鸣,她要和凤长鸣一辈子都不分开。她想着,忽然发自肺腑地笑了笑,然后紧紧地拥住凤长鸣。 唐越偶然间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二人,见到两个人正目无旁人地互拥着,一股怨气登时提到了嗓子眼。他真想上去将凤长鸣撕碎了,然后将何怜月抢回来,他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那样的女孩子要死心塌地的赖着凤长鸣他愿意用平生的桃花运换一个何怜月那样的女孩儿啊老天爷,uu看书ww.uukansu 你不公平,不公平啊 唐越这边儿正忿忿,陡然间发现下面已经是启良。唐越为人清高,不服管教,一年前被应允下山,从此他四处闯荡熟悉了不少的地方,而且其凭借着自身高超的能力杀妖卖妖养活自己,再加上自己家原本的积蓄已然成了一个阔少爷。也正是如此,迷桓谷出事的时候他不在谷中侥幸躲过了一劫,等到他知晓消息迷桓谷早已经一片狼藉,他悲痛欲绝地回去翻检哥哥唐允的尸体可惜找遍了山谷也没有找到,想必已经在激战中面目全非了 过了下面启良,不就便是东宇。唐越回头告诉凤长鸣虬龙即将降落做好准备,凤长鸣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将这个激动人心,尤其对何怜月来讲是一个福音的事情告诉怀里的何怜月道:“怜月,我们快要到东宇了。” 何怜月还沉浸在凤长鸣编制的美好梦境里,闻言顿时开心地仰起头来,欣然道:“真的么”随即不等凤长鸣回答,她脸忽然黯淡下去,却仿佛怕被他发现似得,又再次躲进他的怀里。凤长鸣以为她是晕高,于是笑笑,安慰她说:“没事的,就快要到了。”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80章 目标东宇(下) 她忽然躲进他的怀里哪里是因为晕高呢她只是忽然有点儿心虚。【】她不知道待会儿见到苏若雪要怎样解释,毕竟那个是真正的苏若雪了啊忽然间她害怕起来,比晕高还要害怕,但愿这么些年来苏若雪变心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没有心理压力地拥有凤长鸣了。 虬龙的速度已经放慢,为接下来的降落做准备。唐越居高临下向远处一瞧,只见东宇已近在咫尺,于是他回头提醒二人道:“准备降落了”话罢他一拍虬龙的身子,命令道:“下去虬龙。” 虬龙一声长啸,像是在附和,随即它在空中稳住身形,朵朵白云依偎在它的身边,它绕着一个看不见的原点飞行两圈,盘亘在它的身下的东宇恢宏气派,颇具大城之风,是邛策那样的城市比不了的。 若是寻常,唐越早就驾驭着虬龙兜头俯冲过去了,可是他刚刚注意到何怜月似乎不太对劲,也隐隐猜到了她可能晕高,为了避免俯冲的压力过大对何怜月造成进一步的影响,唐越选择一边盘旋一边缓缓降落。圣兽通人性,作为龙生九子之一的圣兽虬龙,在通人性方面更是达到了:“长鸣,你不要搀我了,我自己走一下试试。” 凤长鸣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本想一票否决,然看着何怜月迫不及待的神,他还是犹豫地松开手。何怜月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走了开去,然刚迈了一步身子就忽然软了下去,她吓了一跳,凤长鸣眼疾手快顺势将她接在怀里。 “说了不要逞能。”凤长鸣有些恼火,将她的身体扶正。何怜月红着脸,心想怎么就能摔了呢真是丢人。她嘴硬,快速地掠了凤长鸣一眼,狡辩道:“才没有逞强。” “还说没有”凤长鸣逼视着她。 “你在我旁边,出了事有你,所以不算逞强顶多算是胡闹,哼你不是嫌弃我胡闹了”何怜月眼神飘忽,强词夺理硬气道。 唐越看着如此模样的何怜月,忽然喜欢地不得了。此时的何怜月和女王二字毫不沾边,她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分明是个娇蛮的邻家女孩儿。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像个小女人一样对凤长鸣任性撒娇无理取闹;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像个大姐姐一样保持冷静以点醒昏沉鲁莽的凤长鸣。这一切唐越都看在眼里,眼中是无尽的伤痛与爱慕。 能够让人在短短的时间内死心塌地爱上她,不蛊惑不勾引,具有这种能力的这世界上也只有何怜月了 唐越无奈地笑笑,仰起头来看向东宇厚重的城墙,整个墙体散发着浓浓的古旧气息,像是历经了战争与岁月的洗礼,城外翠郁的乔木疯了似地长着,在地上遗留下一块斑驳的影子,太阳火伞高张,连风丝也带上了温度,如此的温度若是洗一次凉水澡那就再好不过了。唐越暗暗想到。 目光顺着思绪逆流回溯,最终停在城墙上那五的旗子上,旗子迎着风猎猎而响,像是蛰伏在密林深处,窥伺猎物的狮子情不自禁发出的低低咆哮。唐越看着那些旗子,表情忽然一顿,像意识到了什么似得。而风继续不动声地拂过城墙的灰尘,拂过猎猎翻飞的旗子,拂过空荡荡的城楼,一阵渗人的安静笼罩下来,遮蔽了唐越一双有神的眸子,他忽然蹙起眉头,表情是前所有为的严肃。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81章 万籁俱静(上) 唐越的眼神中露出狐疑和严肃,他仰头看着空荡荡的箭楼,忽然喊了一下凤长鸣的名字,俨然道:“凤长鸣你不觉得,今天东宇格外平静么” 凤长鸣正搀着何怜月练习走路,闻言忽的一愣,只见偌大的官道上竟然一个行人也没有。【全文字阅读】风丝从关门中倒着吹了过来卷起一阵细灰,更衬得这东宇萧条的门可罗雀,东宇是一座大城,按理说现在这个时候不可能没有人员往来,这的确有些奇怪,再看箭楼之上,除了那些花花绿绿的旗子还在坚守,而周围竟然一个士兵都没有,这委实安静的过分了。 何怜月的一只手被凤长鸣的托着,另一只手提着玄妃剑,满腹狐疑地仰着头细细地打量箭楼之上诡异的气氛,半晌脱口而出道:“不对劲。”凤长鸣和她对视了一下,何怜月表情严肃:“绝对不可能这么安静的,城里面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我们快去城里面看看”唐越难得拿出积极的情绪,率先冲进瓮城,护城河的水被阳光照射的十分耀眼,何怜月看了眼护城河水,眼神冷厉,对凤长鸣道:“我们也快些进去” 凤长鸣稍有迟疑,关切道:“你的腿” “这种时候就不要管我了。”何怜月大义凛然,瞬间赤月教教主灵魂附体,给人一种难以违逆的果断:“我已经好多了,你不要担心。”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看着何怜月如此坚定的眼神,凤长鸣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自己本身就很担心苏若雪的安危,如果东宇城如此寂静都是天妖所为,那么很明显东宇苏家的境况将相当危险。凤长鸣想到这里,点点头道:“那好。” 此时的凤长鸣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他担心苏若雪的安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苏家,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何怜月的脚生怕走快了对她产生伤害,然好在何怜月十分硬气,明明不舒服却走得雷厉风行,动作丝毫没有停滞的感觉。 两个人进到瓮城,四面的门紧闭着,安静地连过路的蚊子都能听到。唐越已经穿过瓮城站在东宇城内的大街上,硬挺的背影在淡的衣衫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气概来。寂静的瓮城就像是一个只巨大的碗,虽然是炎夏,却蓦地叫凤长鸣升起一股寒意。何怜月不多做留恋,看了眼凤长鸣,说:“走,过去看看。” 东宇不愧是一座大城,连街道都要比邛策的的宽敞,至少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同时穿过。沿街的两旁种着树木,这些油嫩的绿为夏日的艳阳徒增了一丝凉意,东宇的胡同街道四通八达,仿佛河床延伸出来的河渠,走在其中稍有不慎便会迷路。 只可惜这偌大的城市,宽敞的街道,竟然同样空无一人 凤长鸣与何怜月疾步走到唐越身边,唐越一个人站在道路的中间,冷着眉峰将扇子一下一下地敲进手掌里,表情严肃:“这倒是怪了,这么大的一座城市竟然一个人也见不到” “是天妖干的一定是它们”凤长鸣义愤填膺,咬牙切齿道。唐越鄙夷地看着他,正要说话,一旁的何怜月在仔细观察完情况之后摇头回应道:“我觉得不像是天妖的所作所为,我们在雏萝岛见识过天妖,也看到过中阳山的惨状,如果是天妖的话,这城里不会一点儿痕迹也没有。”说着指了下周围的房屋:“你看这些房屋大门紧闭,都还好好的。不像是天妖的作风。” 唐越笑了笑,嘲讽地看了眼凤长鸣道:“智商啊真是一块硬伤” 被讥讽了的凤长鸣恨恨地看了眼唐越,没有立即反击,而是很诚恳地道:“那你们说会是什么” 唐越耸了耸肩,打开扇子熟视无睹地兀自扇了扇,表示自己没有头绪。何怜月皱着眉头,像是侦探似得在地上看了看,又望了望两旁的道路,犹疑地道:“我经历过涵江百姓的转移,那个时候因为带的东西多,所以一路上会落下很多的细末东西,而这儿的道路很干净,不像是转移之后留下的空城。” 这东西说的倒是有点儿意思,唐越饶有兴致地看着何怜月,听她继续说。何怜月顿了顿,缓了口气继续道:“奇怪的是这些大门都紧闭着,天气炎热窗户也没有一扇是打开的,我觉得他们是在害怕什么,或者说是在躲避什么。” “有道理,你继续说。”唐越不住地点头。何怜月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还想听什么我已经把我想到的都说出来了,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晓得。你们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比我长,有些东西我不甚了解,所以并不知道。” 唐越挑住她的细枝末节,问道:“什么叫我们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比你长你刚才还提到了什么雏萝岛,那是什么地方,我以前都没有听过,你来自那个地方吗” 何怜月张了张嘴想要回答,uu看书ww.uknshu 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或者干脆是她懒得解释,于是她含糊地道:“就是一个很小的岛,你不认识也很正常,没什么好奇怪的。” 唐越不满意,追问道:“普通的小岛么可是你手里这把剑却很不寻常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把森森的剑,剑气还是红的” 何怜月有些不耐烦,不满地看着他:“我们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唐越扇着扇子,微微的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一声不成气候的响动却如一根刺一样扎进了凤长鸣的耳朵里,何怜月和唐越的耳朵都比较正常,自然没能听到这细末的响动,而对于凤长鸣而言这声音却极为清晰,他一愣,伸出食指形容严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何怜月默契地抿住嘴唇,连动都不敢动,唐越即将说出来的话也被凤长鸣的这个举动扼死在腹中。他没有听到那个刺激到凤长鸣的奇怪响动,处于好奇,他也竖起耳朵仔细辨听,而且怕其他声音影响到他的听觉,甚至连手里扇扇子的动作都下意识地停住了。可是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听力,他的耳朵的灵敏程度和凤长鸣耳朵的灵敏程度压根不在一个层次上。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82章 万籁俱静(中) 又是一声轻响。【全文字阅读】凤长鸣认真聆听,大气都不敢喘,成功地再次捕捉到这个尖锐的声音,并准确地辨认出来声音的方向,于是他踌躇满志地向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 可是凤长鸣在聚焦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居然楞了一下。何怜月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是一家普通的酒肆,火红的招牌上写着一个硕大的酒字,门两侧的楹联写着:千金易得醉难求;一盏酩酊似神游。不看还没什么感觉,可是如今注意到了,好像隔着半天街与一扇门都能感受到那挥散不去的浓浓酒香。 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凤长鸣眨眨眼,不敢相信地开口:“屋子里竟然有人” 唐越无奈地嗤笑道:“我连声音都没有听到,你居然就能知道屋子里面是人还是动物,也太胡扯了”何怜月重重地看了眼唐越,维护凤长鸣道:“你别瞎说,长鸣他听觉很好的,很多时候我听不到的声音他都能听到。” 还没说完,凤长鸣脸上忽然划过一丝诧异,他指着酒肆旁边的一家普通民宅,呆愣道:“那边也有人。”说完又忽然转身指着身后:“这边也是” 何怜月心里有点惶恐。这明明是安静如死的一座空城,可是凤长鸣却说这些房屋里都有人,这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既然有人为什么又如此安静呢她觉得自己好像暴露在大街之上,而四周都是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他们藏在屋子里,透过窗户和门缝向自己投射过来阴森的目光。她打了个哆嗦,忽然觉得这很恐怖,于是向凤长鸣的身边靠了靠。一旁地唐越乐开了花,肆无忌惮地嘲笑道:“我说凤长鸣,你可不可以不这么胡说八道啊,按你这么说这东宇城压根就不是一座空城,所有人都憋在自己的家里不出来对不对啊”醉心章、节亿梗新 凤长鸣严肃看他,冷冷道:“若我说是这样呢” “不可能”唐越针锋相对。 “那就叫你看看到底有没有这种可能”凤长鸣竭力捍卫自己的立场,二话不说朝着那家酒肆走去,他的离开将何怜月所依赖的那一点儿安全感带走,何怜月来不及跟上他他就已经走出去好远,那一瞬间恐惧的感觉再度袭来,她觉得那些目光向利箭一样从四面八方射过来,虽然上不疼,可是心理上的恐惧却是十分巨大的。她惴惴然地四周看了看,身边也只有唐越能够给她安全感了,可是她又着实不想过分靠近唐越,于是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地向唐越挪了挪,看看还有一些余地,于是趁他不注意再挪了挪。当时凤长鸣义无反顾地向那家酒肆走过去,过程中他再次清楚地听见酒肆里再度传来声响,而且是急促的,嘈杂的声响。凤长鸣愈加肯定这里面有人。他疾步走到酒肆的门口,抬手在门上敲了敲,那一瞬间屋子里的声音消失不见,并再也没有反弹的趋势。 “我知道屋子里有人,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知道大白天的你们为什么憋在屋子里面不出来。”凤长鸣温和道。道路中央的唐越好笑地看着凤长鸣,似乎在等他出丑。 里面再也没有声响,凤长鸣犹疑了一会儿,又道:“那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东宇苏家怎么走我们要去那里有些事情。” 屋子里依旧沉默,半点儿声音也没有。 唐越无奈地摇摇头,道:“不要白费力气了,很明显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嘛”说着淡淡地看向何怜月,当时何怜月还有些心虚,所以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怯,唐越作为一名雄性,本能地被这种表情激发出了蓬勃的保护欲,他爱怜地向何怜月走进一步,温柔道:“怜月姑娘,我们四处看看还有没有留下的人在这里肯定是一点儿进展也没有了。” 两个人的距离本来就被何怜月缩小了,此时唐越又有意无意地贴了上来,两个人就几乎就要黏在一块了,虽然这段距离叫何怜月很有安全感,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心里觉得很别扭。她仰头看向唐越,眼神不知不觉地在他脸上停住,她忽然间觉得他骨子里分明是个女孩子,鼻子眉毛眼睛嘴,那样的含蓄精致,就是有些女孩子也难以企及。若是带上假发换上一身女衣,拉出去直接就可以以假乱真了。 对于何怜月忽然间投过来的痴迷眼神,唐越明显有些受宠若惊。其实她不过是在想象他打扮成女人的样子,却被他误认为是她回心转新对自己有了感觉,于是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半晌何怜月忽然意识到他刚才对自己说了话,于是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耳垂,敷衍地讷讷道:“你你说的有道理。” 虽然压根没有听见他刚才说了些什么。 “那我们一起去”唐越兴致勃勃。 “我们去哪儿啊”何怜月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他,u看书 .uansu 那双乌黑的瞳孔下面是白净如瓷的纯粹。 “你不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么,那我们就去其他地方转转啊”唐越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何怜月闻言干笑着点头,眼神躲闪,心里一边盘算着怎么回绝他一边踌躇开口道:“那很好,那很好啊不过你知道我脚不舒服,所以你自己先四处看看,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就好。” 不舒服唐越有些讶异,她刚才与凤长鸣跑进城的时候不是挺快地吗唐越扇着扇子狐疑地打量其她,她被看的十分不自在,于是板起脸孔冷冷道:“这就是你平常看女孩子的眼神” 唐越意识到是自己突兀了,于是蓦地一笑,弯着腰诚恳致歉道:“对不起,是在下唐突了,我只是在观察你的脚是否真的是”话到此戛然而止,不再继续,他嘴角轻弯着,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讽刺。何怜月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一本正经扬起头道:“你是在怀疑我这双腿是我的,疼或不疼只有我清楚,你又怎么会了解” 这姑娘,嘴倒真是凌厉。唐越的眼睛在何怜月的脸上轻飘飘地掠过,心里暗暗赞佩。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83章 万籁俱静(下) 站在酒肆门口的凤长鸣深情严肃。【】已经这么久了,他也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和去向,并说了好些个好话,没想到这里面的人不但没有出来,反而更加沉寂,好像刚才那些细碎的响声真地是他的错觉。凤长鸣的耐心在如此安静的氛围里消耗殆尽,他忍无可忍,于是将嗓音拔高了一个调,半真半假地冷然开口威胁道:“你们再不出来我可就要闯进去了,届时无论男女牲畜,但凡活物我一概不留活口” 何怜月还在于唐越对峙,却听见凤长鸣来了这么一句骇人听闻的话,她如临大敌箭步冲到凤长鸣面前,狠狠地拽了下他的袖子,厉声道:“你疯了这种话你也能说的出口” 道路中央的唐越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秒钟之前还在自己身边,一秒钟之后的此刻却跑到了凤长鸣身边的何怜月,先是不可置信地眨眨眼,随后心如刀绞地凝起了眉头。 不说脚不舒服么这堪比猎豹的速度哪里有不舒服的迹象唉,看来女人喜欢说反话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徦啊 何怜月虽然很生气,可是凤长鸣并没有悔改,而是愤恨道:“我就是很奇怪,为什么他们都憋在屋子里面不出来,这光天化日的,能有什么好害怕的又没有妖怪来吃他们” 这句话刚刚落地,还没有完全消散,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抽噎,那抽噎之声十分稚嫩,像是不大的小孩子。而紧随着那声抽噎便是声泪俱下的嚎啕大哭,可是哭了只有两嗓子,那声音忽然闷了下去,像是被罩上了一只葫芦。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何怜月吓了一跳,迫切道:“是小孩子的哭声” “真是神了,果真有人啊”唐越好奇地走进了,脸上浮现出惊异来看向凤长鸣:“你这耳朵当真不是白长的” 他在边正漫不经心地调笑,那边的何怜月却急红了眼。她这辈子虽然算不上是嫉恶如仇,但是最看不惯小孩子被虐待,欺负,甚至是受一点儿委屈她都不会原谅。一看到嘤嘤哭泣的小孩子她的心就像被鞭子抽了似得疼。这都源于她小时候的遭遇,一个人受委屈无处诉说,任何事情都要自己扛,就算想哭,也只能一个人在深夜里蒙着被子哭。 说要闯进去的是凤长鸣,因为这句话差点发脾气的是何怜月,不过讽刺的是到头来将这句话付诸行动的却也是何怜月。她眉头紧锁,颇具气势地抬起一脚,众目睽睽之下向酒肆紧闭的大门踹了过去。这样子真够滑稽的,因为唐越和凤长鸣都不敢相信何怜月那样羸弱的细腿竟然只一下就将酒肆的大门踢开,而且令两人更吃惊的是这还不是简简单单地将门踢开而已,而是将门踢得四分五裂这就太叫人瞠目结舌了。 在何怜月的一击之下,厚厚的门板咔嚓一声折成好几块,就像被榔头敲碎的花瓶碎了一地,伴随着一阵灰尘酒肆的大门豁然开朗,阳光在大门破碎的同时呼朋唤友地冲了进去,照亮了似乎阴暗了很久的小屋,地面上错落着断口参差的木板,如果它们也是有表情的,我想那一刻它们定然是一脸懵毙。 在那一缕光束中,尘埃目无旁人地翩然起舞,自由却又卑微。何怜月提着玄妃剑站在门外,白衣的一角被灰尘当做舞场,片刻间就变成了另一番颜。她表情严肃,愤愤然地向酒肆冲了进去。三个人中唯一的一个女人很有气势,倒是两个大男人十分低迷,傻愣愣地站在门口,纹丝不动。 刚才那一脚所造成的后果着实将唐越吓到了,他实在想象不出那样柔弱的何怜月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他看着地上的破碎木板,嘴角抽了抽,打开扇子心不在焉地扇了扇,颤声道:“我以为她手里拎着剑只是装装样子。” 凤长鸣空咽了一口,佯装镇定道:“你知道她多厉害么” 唐越好奇地看着他,等他做一个回答。 凤长鸣抓抓脸,难以启齿似得道:“上个月我和她几乎打了一个平手” 啪唐越的两仪扇不知怎么从手里滑脱,垂直掉在地上。唐越表情僵硬地盯着地上的两仪扇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低头捡了起来,心有余悸道:“你能让这样的女人对你死心塌地,你比我强。” 凤长鸣闻言立刻潇洒地撩了一下刘海,倚着门框做出一副倜傥的样子,没曾想门框也被何怜月刚才雷霆般的一脚踢得风雨飘摇了,被他这么一倚更是不堪重负,轰的一声彻底坍塌。事情来得太突然凤长鸣还没有回过神来,于是随着门框一起栽倒在地上。 唐越无奈地摇摇头,uu看书ww.ukansh 自言自语道:“怜月怎么就看上你了呢真是傻人有傻福。”说着一甩袖子施施然地迈步进去,凤长鸣倒在木板废墟之中哼哼唧唧:“你,你说什么哎呦你踩我腿了” 唐越面不改,从容地进去寻找何怜月。面前是一座大堂,他在大堂中立定四周看了看,左手是一个柜台,上面摆着账本算盘和笔墨,桌子上十分干净没有想象中的落满尘埃,不似很久没有用过的样子。大堂的两侧贴着墙壁摆了好几桶酒,一只木勺子被很随意地仍在一只酒桶的盖子上面,而且上面还沾着未干的酒水,木盖子上了一片,都已变了颜。他感到好奇,走进了一瞧发现这只桶盖也没有盖严,分明是敷衍的放上去的。 他皱起眉头,半晌才松开,对这件事情他心中大致已经有了眉目。这时候凤长鸣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唐越回头看了他一眼,炫耀似得道:“我先去后院找怜月了,你好自为之啊”说完迈步离开,看着唐越刚刚回头时嘴角的不明笑意,凤长鸣浑身一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你等等我休想趁我不在” 啪还没说完再次被木板绊倒。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84章 酒肆之中(上) 一道深的帘子将大堂和后院隔了开,何怜月进到酒肆内,没有多做徘徊,见没有人便直奔后院而去。【无弹窗小说网】 后院是两间并肩挨着的简朴民房,民房旁边是一个木头棚子,外面用篱笆围地结实,看样子似乎是酒窖。何怜月扫视一周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院落里空荡荡地呼吸可闻,好像刚才的那几声急促的哭嚷不过是她的一时错觉。 帘子被人拂开,唐越神悠然,像是莅临检查的高层领导。何怜月站在院落中央无所适从,本着英雄救美的心理,唐越顿时来了兴致,于是几步走到近前开口问道:“怎么没见到人” 何怜月皱着眉头,脸上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沮丧,她回头愤然地看了唐越,把他看地一愣,随即她冲着唐越恼火地抱怨:“你们这里的人都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听到这里面有小孩子哭的,等我像个强盗一样破门而入,你们却又躲起来了难不成还要我真的像个强盗一样再去翻箱倒柜地吗”对于何怜月的迁怒唐越苦着脸为难道:“这个怜月,这件事的主人公并不是我啊” “我知道不是你,我只是生气。”何怜月顿时萎靡了下去,她低着头,像是池塘中一朵被暴风袭击过的芙蕖,模样十分可怜。唐越以为是他刚才的话说的严重了,于是赶紧道歉。何怜月对他的道歉置若罔闻,兀自伤心地喃喃道:“我只是听不惯小孩子哭,一旦听到我心里就撕心裂肺的疼,所以我总是很仇视那些弄哭小孩子的人。”她说着,莫名的摇摇头,似在自责:“我也知道这样太武断,因为很多人都不是故意的,可、可我就是忍不住,一见到小孩子的哭声我就会无法避免地失控”跪求百独一下潶眼歌 如此这般,唐越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心地善良,具有同情心的女孩子很容易获取异性的好感,这就像有正义感,有担当的男生很容易获得异性的好感一样。何怜月的头低着,一副自责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疼,唐越本来就对她存在着异样的感情,如今见她这样更是心跳不止十分爱慕。 这个时候就是他展现男人本的时候了,他决定凭借自己的巧舌如簧拯救何怜月。唐越暗地里为自己摇旗呐喊,争取一轮之内将何怜月的芳心抢夺过来,彻底粉碎凤长鸣对何怜月荼毒似得影响。这场战役非同一般,不成功便成仁,输赢成败在此一举 “怜月,有什么发现吗”凤长鸣捂着脑袋跌跌撞撞地从大堂冲出来,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蓄势待发的唐越一肚子的话语登时被憋了回去,呛出了一连串的咳嗽。 何怜月默默地抬起头,自责道:“这户人家不想见我们,我刚才听到哭声就失去控制了,对不起这样很莽撞,可能我这样子真的吓到他们了”她声音柔柔的,仿佛一场落在石缝间的细雨,略有刚强:“长鸣,你放在我这里的钱还有一些,我们放在这里就当是赔刚才弄坏的他们的门”她说着掏出凤长鸣昨夜上缴的银子来,咬咬唇看着凤长鸣的眼睛,有志气道:“这些钱算我向你借的,我会抓紧还你的。” “说什么呐”凤长鸣走到近前宠溺地叠指反掌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何怜月知道他舍不得弹她,不会很疼,所以并不躲闪,只是很委屈地看着他。凤长鸣笑声说:“如果你仍是赤月教教主我自然会讨回来,一个子儿也不会便宜了你;不过现在你已经不是赤月教主了,所以我不需要你还。” 这怎么行唐越如临大敌,两个人的钱都放在一块了,这明显是要成为一家人的节奏啊这么下去可还得了唐越急忙插到两个人中间,义正言辞地道:“要还要还,怎么能够不还多少钱怜月不够我可以替她还。”说着拿出巴掌大的印着十方天地五行八卦的金乾坤袋慷慨地递给凤长鸣:“这里面还有刚才那两只天妖,足够还你的了。” 乾坤袋是镇妖师一族专门存储天妖头颅的小囊,念动口诀之后妖首进到其中不过黄豆般大小,若要复原还有另外一个咒语,方便批量携带。否则的话试想一个镇妖师要拎着十来个面目狰狞妖首去妖市兑换钱财,这一幕实在太有伤风化。这乾坤袋放在任何镇妖师的手里都算的上一件宝贝,地位好比现在的存折。凤长鸣下意识地接过来,脑子里却还在盘算着唐越刚才的那句话。何怜月摇摇头,谢绝唐越道:“还你还凤长鸣都是一样的,何必这么麻烦还要再经你这么一手” 凤长鸣回过神来,将乾坤袋向唐越怀里一塞,向着唐越没好气道:“少来装好人,我都说不用还了。” 唐越还要坚持,凤长鸣却一抬手示意他闭嘴,然后另起话题道:“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探讨谁来赔这扇门吗”这句话叫何怜月与唐越都乖乖闭了嘴。凤长鸣说着四下里望了望,然后妄下定论道:“我觉得这户人家肯定没有离开这里,看书 .ukanshu他们可能在躲什么人,却把我们误认成了那伙人,所以躲着不肯出来。” “嘁”唐越不屑地讥讽道:“你才想到这一点么” 凤长鸣厚颜道:“那又如何”唐越微微一笑,说:“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在躲什么人呢”凤长鸣疑惑地盯着唐越,反问道:“这么问我难不成你知道” 唐越打开扇子,慵懒地摇了摇,转了下身子高深莫测地看向别处,呈现个凤长鸣一个绝伦的侧脸,矢口道:“当然不知道。” 凤长鸣差点儿气晕:“那你装什么老成。” “我没有装老成啊。”唐越为自己开脱,并扭头看向凤长鸣,眼神犀利:“我只是猜,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九成的可能是因为天妖。” 听到天妖二字,凤长鸣的脸一下子就阴了下来。他愁眉半晌,附和道:“虽然我也隐隐觉得,但是我想不出为什么。东宇明明很太平”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85章 酒肆之中(中) “太平”唐越异议:“安静不等于太平,现在的中阳山和迷桓谷一样很安静,可是你认为那里对得起太平二字么”唐越的眼神出乎意料的锋利,像是被人在砂岩上打磨过,他十分严肃:“中阳山,迷桓谷,东宇,这三个地方乃是镇妖师的聚集地,不可否认,东宇乃是这三股镇妖师中最强的一支。【全文字阅读】中阳山与迷桓谷同时蒙难,时间之吻合肯定是经过计算的,目的就是叫南北两宗无法相互增援,而东宇与南北两宗除了会盟基本上没什么联络,根本不可能对南北两地有所帮助。”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人妖两界的通道每月十五才会敞开一次,由此通过来的天妖数量及其有限;而且魔族,妖族和神族之间相互制约,一旦天妖内部空虚很有可能被神族亦或是魔族直捣黄龙,如此短时间内就能够集齐这么大的一支队伍使南北两宗完全覆灭,他们显然是孤注一掷,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剿灭镇妖师一族,而镇妖师一族中东宇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如果我是天妖统帅,在剿灭完南北两宗之后定会集结剩下的兵力,趁着锋芒正盛将镇妖师剩下的最后一股势力东宇苏家也一并消灭掉,以绝后患。” 一旁的何怜月安安静静地听完唐越的话,忽然郑重地点点头,尝试着说道:“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那么做的。” 唐越莫测地看了何怜月一眼,没有说话。凤长鸣兀自想了一会,道:“之所以没有来攻打东宇,原因之一是东瘿王作为主帅身负重伤。”说着看向何怜月,这件事情何怜月是知道的,于是点点头,说:“没错,这个可能是其中原因之一,不过它们还有阿离不是”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唐越眨眨眼,不解道:“你们还了解挺多,不过东瘿王我倒是有所耳闻,可是阿离是什么人” “天妖公主,妖皇谲戒之女谲纾离。”凤长鸣解释。 “真想不出谲戒那个老贼能生出什么鬼模样的女儿,哈哈”唐越打趣道。 凤长鸣笑笑:“这你倒说错了。” “怎么,难不成长得很漂亮”唐越一脸欣喜,抢着说。 当着一个女孩儿的面公然讨论另一个女孩很漂亮,这简直是一种变相的羞辱。一旁的何怜月忍无可忍地咳了咳,冷然道:“你们是想就谲纾离的容貌问题交换一下双方意见么” 唐越脑子转的比较快,立马换了颜,一脸哂笑地溜须道:“怎么可能那么无聊,再漂亮也没有怜月漂亮对不对” 对于唐越的奉承,何怜月重重地了他一眼,吩咐道:“我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显然东宇的百姓处于某种原因都不想见我们,那么我们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东宇寻找苏家” 凤长鸣与唐越一致赞同。何怜月点点头,率先离开这里,唯留凤长鸣和唐越面面相觑。 唐越说:“你看什么”凤长鸣打量他一番,毫不示弱地回击:“那你看什么” 唐越摇着扇子,情不自禁道:“我觉得咱两个男人好像平白无故的被一个女人使唤了。”想了想觉得不准确,于是改口道:“也不算是使唤,只能说是好像咱两个的主权都在她那里似得,她说东咱们两个就会向东,而且一点儿怨言也没有。” “只能说怜月的提议很正确,咱俩没有异议。”凤长鸣神秘兮兮地解释:“还有就是,她半个月之前是赤月教的教主,天生自带叫人无法回绝的气场。” 这倒是叫唐越刮目相看,他哦起嘴,惊诧道:“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你行啊凤长鸣,一个教派的教主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你拐走了” 凤长鸣刚想说话,何怜月忽而掀开帘子,冷冷地看向二人:“你们磨蹭什么,还要不要走了,我们赶时间。”说罢撂下帘子甩手而去。 唐越撇撇嘴,眯着眼睛甜蜜道:“好强势的女人,我喜欢。” 怒不可遏的凤长鸣一拳打过去在他肩上:“有你什么事儿” 唐越捂着肩膀声嘶力竭:“啊啊啊啊我锦罗云的衣衫”唐越心疼地看向自己肩膀,忽的愤怒道:“出褶子了我锦罗云的衣衫啊天杀的凤长鸣我和你没完” 凤长鸣毫不示弱,一挽袖子:“来啊我怕你不成” 两个人剑拔弩张,眼看着便要打到一处。酒窖的栏杆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小女孩儿,七八岁的样子还没有栏杆高,一身粗布的衣衫,扎着一对儿小辫子,扒着栏杆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从栏杆的缝隙里打量凤长鸣与唐越。唐越率先注意到这个小女孩儿,于是急忙叫停与凤长鸣的打斗,激动道:“喂喂,你先别动手,你看看那里有个小女孩儿。” 凤长鸣怀疑地看过去,果然发现篱笆的后面有个羞赧的小姑娘,正一脸怯意地看着他俩。凤长鸣大感惊诧,那一瞬间竟然呆住了。uu看书 w.ukashu 小女孩儿眨眨眼睛,看着两个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有些害怕,于是向后挪了挪,似乎想要逃跑。唐越见状急忙叫住她,十分温柔道:“等一下小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过去,我就想问你两个问题,问完我们就走好不好” 为了拖住小姑娘他也只能这么说。小姑娘将信将疑,不再有打算离开的念头,她低着头瞟着二人,从鼻子里哼哼吱吱地说:“爷爷说叫你们快点儿离开东宇,如果不想离开就找地方藏起来。” 唐越纳闷:“小姑娘,你为什么要我们离开东宇啊” 小女孩摇了摇头,心虚道:“我不知道。”说罢抬腿就要逃,唐越一惊,忙伸手做了个挽留的动作,急切道:“等等小姑娘,你爷爷他也在这里吗我们不是坏人,你能不能叫爷爷出来,我们想向你爷爷打听一下东宇苏家的事情。” 小姑娘陡然站住,转头看向唐越,形匆匆道:“爷爷不叫我说。” 唐越眼珠一转,笃定道:“爷爷也在酒窖里面是不是”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86章 酒肆之中(下)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吃惊道:“你怎么知道的”说完还向酒窖深处看了看,看完她皱着眉头困惑地冲着唐越:“奇怪,明明看不到爷爷的啊” 唐越会心一笑,心想这个小姑娘倒真是可爱。【全文字阅读】小姑娘挠着头,一脸的疑惑,这个时候将大堂与后院的帘子再度被人掀开,进来的何怜月明显不耐烦了,正要发火,却猛然注意到酒窖的栏杆后面站着的那个小女孩儿。 就像被人泼了一盆水,何怜月的怒火顿时消散下去。她一脸惊喜地快步过来,想要近距离与小姑娘对话。起初小女孩儿很警惕地盯着她看,不过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大姐姐很漂亮,很温柔,一点儿也不凶恶,于是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亲近之感。 唐越欠了下身子,冲着走过来的何怜月说:“你来的正好,这小姑娘不是很信任我们。不过你和她都是女生,应该会好沟通一点儿” 何怜月没说话,而是尝试着向篱笆走进。出奇的,小姑娘没有抗拒更没有试图逃开,她睁着大眼睛看着何怜月,有些好奇又有些羞涩。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确有一种特殊的默契,何怜月只不过说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比如姓什么叫什么多大了,篱笆后面的小姑娘就完全放弃了警惕,神情自然而放松地一一回答,这让唐越和凤长鸣大为意外。 两个人的关系已然好了很多,于是何怜月进一步问她:“小姑娘,你的家人呢” ya 小姑娘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了酒窖深处一眼,为难道:“爷爷他不叫我说。” 以何怜月的智商她自然猜到了小女孩儿的爷爷就藏在酒窖里,不过她并不急着拆穿,只是道:“那小姑娘你知道东宇有个苏家么” 小姑娘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何怜月眼前一亮:“那小姑娘你知不知苏家在什么地方,能告诉姐姐吗” 小姑娘犯了难,踌躇了好半天,惭愧道:“我只是听说过,可是我并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呀。” 凤长鸣心急地出主意:“你可以去问问你爷爷呀” 小姑娘不置可否地默默看了凤长鸣一眼,唐越拽起凤长鸣的手臂向外走,嘴里唠叨着:“走啦走啦,你在这里会吓坏小孩子的,有怜月在没问题的。” 凤长鸣被他拽一个趔趄,先是一怔随即愤恨道:“谁吓坏小孩子了” 唐越没管他,不动声地继续将他向外面拉。何怜月淡淡地看了胡闹的两人一眼,懒得管,于是依旧回头,从怀里掏出一些散碎的银子,蹲下身来伸过栏杆递给小女孩儿,小女孩儿迟疑了片刻,还是默默地伸出双手接了过来。 何怜月轻轻笑了笑,很是温柔,说:“小妹妹,我刚刚把你们家的门踢坏了,你把这个交个爷爷,就说是我的补偿,然后替我向你爷爷道个歉。” 小女孩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何怜月眯着眼睛笑了笑,道:“嗯,真乖。对了还有,你问问你爷爷能不能将苏家所在的地方告诉我们,姐姐真的有急事。” 看着何怜月热烈的眼神,小女孩儿再次重重一点头,答应道:“嗯,我知道了。”说罢转身跑向酒窖,何怜月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满怀期待地等待小女孩儿的好消息。 不大一会儿,小女孩儿蹬蹬蹬的跑了出来,双手捧着刚才何怜月给她的银两气喘吁吁地道:“爷爷说他不要你们的钱,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说着又将银子递了出来,何怜月面露疑,不甘心道:“那你有没有向你爷爷问苏家的地方” 小女孩儿一双眼睛雪亮亮的,噘着嘴摇了摇头。何怜月失落地叹了口气,心想此事倒是棘手了,正犯愁,小女孩儿忽然警惕地向身后看了看,然后神秘兮兮地朝何怜月招了招手,形容十分紧迫。何怜月蹲下身子把头侧过去,小女孩儿贴着隔着篱笆贴在何怜月的耳朵上,拿手拢住,小声道:“刚才爷爷出去喝酒,我害怕就出去找他。可是爷爷不叫我说话,他说外面有吃人的妖怪,我很害怕,于是吓哭了。”她说着,又回头打探了一下风声,继续坚定说道:“可是我觉得你们不是妖怪,也不会吃人,所以我决定把刚才问到的苏家地址告诉你们。” 何怜月难以置信,脸上忽然绽放出惊喜的笑:“真的么小妹妹” “嗯”小女孩儿认真地点点头,然后贴在何怜月的耳边悄声道:“爷爷说东宇苏家在东宇的城东,姐姐你赶紧去,我要回去告诉爷爷,就说已经把你们撵走了。” 何怜月缓缓站了起来,神复杂。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选择违背爷爷的嘱咐帮助自己,她看着眼前小姑娘的模样心里十分喜欢,若是没有篱笆阻挡她真想上去抱一抱她。小姑娘看着何怜月十分严肃:“姐姐你快些走,而且今晚之前一定要离开东宇。”何怜月自然迫切地想要前往苏家,可是她心中还有一事不明,于是忍不住问道:“那小妹妹,能不能告诉姐姐你和爷爷为什么都要躲在屋子里啊而且你说今晚叫我离开东宇,这又是为什么呢” 小女孩儿面容紧张:“因为今晚有妖怪要来,uu看书wwuuahu.om 它们说它们的目的不是我们,只要我们不出门,不被他们撞见就不会有事情,所以姐姐你们早些出城,要不然躲起来也行,千万别被妖怪撞见了,爷爷说它们很可怕的。” 何怜月听完,回味着小女孩儿的话语忽然愣了愣。 妖怪,天妖。目的不是他们何怜月的身子忽然一颤,脸上浮现出惊惧的表情。果然如此是天妖它们是冲着东宇苏家来的而且看样子行动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小女孩儿还在催促何怜月赶紧离开,可是何怜月却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这件事情异常重要,要赶紧做出相应的反应才是。何怜月想着,也顾不上和小女孩儿挥手道别,立即向外面跑去,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外面的唐越和凤长鸣。 时不我待,苏家的生死就在朝夕之间 大战的味道混淆在空气里,浓的像一滩新鲜的血,荫蔽了整个东宇的天空。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87章 空街信马(上) 东宇的上空飘过一片乌云,看其行动路线明显,它纯粹是属于那种的无业游民,走走停停飘忽不定,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倒头大睡似得,然而陡然间却不知为何忽然来了上进心,就像一头被惹怒了的公牛,卯足了力气向太阳追过去,太阳这个蹒跚的老人家自然比不过这个后辈,不多时便被遮住。【无弹窗小说网】天幕好像顿时漏了一块,东宇大地上的阳光被抽走了好大的一片,凤长鸣和唐越所处的位置正好在这片阴翳的正中间,短时间是不可能见到阳光了。 一只鸟拍打着翅膀横穿酒肆面前小巷的天空,动作之迅速叫人难以接睱。风声响了起来,带着莫名的躁动,空气中似乎被人埋上了一颗不安分的种子,在萌动中将恐惧一点点地吐露出来。唐越从屋子里搬了一条被何怜月踢碎的门板子出来,扫了扫上面的灰一屁股坐了上去,十分安逸地摇着扇子纳凉。凤长鸣将笔墨纸砚推到一边,公然坐到柜台上面。他看了眼门外的唐越,十分不解道:“你干嘛要叫我出来啊” 唐越摇着扇子,漫不经心道:“出来纳凉啊,多好啊” 凤长鸣一个锋利的眼神看过去,被唐越察觉到,他莞尔,嘲笑似得道:“你看不出来么那个小姑娘对咱俩有很强的抵触情绪,不过对怜月却很自然。我们在她俩旁边只会叫小姑娘心生恐惧,对怜月与她的交流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反而会有副作用。”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说完看向凤长鸣:“你懂了”见凤长鸣的脸上出现恍然大悟的神,他忽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话说这些年来你去了哪里听说你不知怎么就不见了,南宗对你失踪一事也是讳莫如深,我们都以为你迫不及待,擅自下山入赘东宇了呢哈哈” 凤长鸣神一变,辩解道:“我私自下山是不假,只不过我并没有入赘东宇。” “这我自然知道。”唐越风轻云淡:“是跑小岛上逍遥快活去了” 逍遥是很逍遥,不过快活嘛凤长鸣想了一想,也还勉强算是思及此处,他转而问他:“那你呢,这几年你又在干什么” 唐越一声苦笑,怅然道:“我能干什么,尽情风流呗,风流到连掌门长师都看不下去了,觉得我有辱师门呵呵,咱俩的遭遇倒是挺像的,只不过我是被逐出师门的,而你是主动下山的,哈哈哈哈”唐越笑的凄惶,颇有辛酸之感。对于唐越的话凤长鸣大为吃惊,讶异道:“你说什么,你被逐出师门了” 唐越摇摇头,淡淡道:“和逐出师门没什么区别,掌门深知我对镇妖师这一行没什么兴趣,老头子对我无可奈何,特意准允我出谷,可以不必再回来了。你说,这和逐出师门有什么差别呢只不过没有逐出师门那样一个难听的前缀罢了。” 声音刚刚落地,何怜月忽而拂开帘子,神匆匆地走了过来。凤长鸣随即从柜台上跳下来,迎上前去问道:“怎么样怜月,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没有。” 何怜月看着凤长鸣的眼睛,紧皱眉头,言简意赅道:“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难道苏家已经”唐越走了过来,眉宇间尽是惴恐。 何怜月看了唐越一眼,深沉道:“还没有,不过很可能今天晚上天妖就会打来了。” 凤长鸣大惊失,急迫道:“糟糕,那我们要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苏家才对。” 唐越眼珠一转,觉得此事蹊跷,于是奇怪道:“这个消息怜月,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是那个小丫头告诉你的” 从他的表情里何怜月已经知道他的担心,于是叹了口气,怀疑道:“这件事,我也很是不解。小姑娘的原话是它们说它们的目的不是我们。我很不解,如果这个它们是指天妖的话,那么这么重要的机密又怎么会叫他们这样的寻常百姓知道而且不仅是单单这一家,连同附近的人家,甚至整个东宇都因此而紧闭大门,这太怪异了。” 凤长鸣听完他们两个的对话,也后知后觉地点点头,琢磨道:“对呀,难不成那小姑娘在骗我们” “她好端端地为什么要骗我们”何怜月抢着逼问道。 “如果说,这消息就是天妖故意放出来的口风呢”唐越独辟蹊径,看看二人如此道。 凤长鸣质疑:“为什么我不懂,难道打东宇一个措手不及不是更好么” 唐越毫不迟疑地为自己的理论辩护:“也许是其虚张声势也不一定呢可能它们在中阳山和迷桓谷用兵过度,已经无力再战了呢况且你也说过,东瘿王负伤了不是么” 何怜月想了想:“那也许天妖正是为了叫苏家误以为它们是虚张声势,不晓得逃跑最后方便天妖将其一锅端呢” “如果是我的话我并不会这么做。”唐越认真。 “如果是我,我有可能这么做。”何怜月看着他的眼睛,心平气和:“打击完中阳山和迷桓谷之后,u看书 w.uku.o 苏家肯定会有所提防,这个时候再兴兵来犯就可能会碰钉子;而停隔一段时间便会使苏家起疑,以为天妖元气大伤不敢来犯,而这个时候天妖再大张旗鼓地攻来更会叫苏家以为它们是在虚张声势,从而在心里看低对手,如此一来天妖便会稳操胜券了。” 可能无法想象何怜月能有这么深层次的思维,唐越看着她稍稍有些吃惊,缓缓地开口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 唐越还要说些什么,凤长鸣忽然伸出一个手臂挡在二人中间,将两个人的对话拦截住,说:“我们能不能来点实际的,我们要做实干家不是家。” 唐越扇子掩着嘴角耐心提点他:“是理论家不是家。” “诶,都一样。”凤长鸣满不在乎:“你自己懂我要说什么就好。” 唐越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说:“其实我并不懂。” “不懂你点个什么头呢”凤长鸣愤慨。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88章 空街信马(中) “长鸣的意思是叫我们去苏家,看看苏家是什么情况,而不是在这里凭个人感觉瞎猜。【全文字阅读】”何怜月淡淡道。 “没错”凤长鸣喜上眉梢:“还是怜月最懂我。”何怜月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凤长鸣,没说什么。倒是唐越笑了笑,说:“苏家一定是要去的,只是不知道它具体位置在何处。” “在城东。”何怜月说:“小姑娘告诉我了。” 凤长鸣激情澎湃,左拳向右手掌心一砸,热血道:“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何怜月似乎被他的架势感染了,于是点点头,说好。唐越一向很有自己的小心思,可是对于这件事却也没有异议,附和道:“好,我没意见” 此时三个人是在东宇的北门,既然苏家在城东,最起码也要到东门去才可以。刚才在天上俯瞰东宇之时便可知这东宇城规模不小,从城北到城东要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然这个计划刚刚确定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全队唯一的女人没有抱怨,而唐越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汉子倒喊了难。何怜月挺鄙夷地道:“不就是一段路么,至于这么抵触么” 她是不知道,唐越这辈子最怕的便是走路了,他哭丧着脸说:“小姑奶奶,我不是抵触,而是打心眼里讨厌走路啊。这样,我把虬龙召唤出来,从城北到城东,半刻钟足矣。”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何怜月还没表态,凤长鸣抢着道:“这哪里成怜月晕高,可不能叫她再去天上玩儿了。” 唐越让步:“这回飞得慢点儿,可以不用飞那么高。”说完期待的看向何怜月,何怜月心有余悸,踌躇半天道:“那你自己坐虬龙去好了,我和长鸣另想办法。” 虽然这个方法意味着凤长鸣与何怜月将有一大段独处的时间,唐越作为一名即将上位的小三很有可能由于这次的一时不慎叫两个人感情更加坚固以至于自己以后再难下手,所以这种事情若在寻常唐越定要举双手反对了,可是现在有步行这么一座巨山横在面前,唐越果断的忽略掉了这么一茬,像领了圣旨一般开心,乐呵呵地点头道:“好说好说,那我就先走一程了啊”说着喜滋滋地要把虬龙召唤出来。凤长鸣当机立断,阻止他道:“不行,你不能先走” 唐越一脸的困惑:“为什么你舍不得我” “我呸”凤长鸣深恶痛绝地啐了一口,唐越一脸的嫌弃,反射性地跳了开去。凤长鸣指着他的鼻子,愤恨道:“谁知道这小子当不当逃兵不在我们眼皮子地下万一中途跑了呢” 唐越莫名其妙:“你这话说的,我是这种人么再者说这是你的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看着怜月的面子才帮你的,就算我做了逃兵又和你什么关系呢” 何怜月淡淡地看了唐越一眼,冷然道:“反正我们也到东宇了,他做不做逃兵却实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这句话叫凤长鸣豁然开朗,他恍然道:“对呀,你好像果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嘛那好,请自便好了。” 唐越气的脑袋发胀,愤然道:“你真是会做生意,当初好言把我劝来,如今到了东宇你却一甩袖子叫我自便。凤长鸣,兔死狗烹也没有这么快把” 凤长鸣耍无赖似得笑笑,说:“你刚才还说你是看在怜月的面子上才来的,怎么又变成我劝你的了” 未等唐越开口,何怜月恰如其分地将话茬接过来,意味深长道:“看在我的面子唐越,你很在乎我” 唐越深情款款地看向何怜月:“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话到此处凤长鸣一个响指,顺理成章道:“那既然如此你就把骕骦马留下,怜月晕高坐不了你的虬龙,而且她脚疼走不了路” 唐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原来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呐他注意到凤长鸣与何怜月之间传递着窃喜的眼神,恍然间发现自己上了当。这两个人未经商量竟然将自己耍的团团转,其默契程度直教人望而生畏。将骕骦马借给何怜月,一来他们的交通工具有了,其次有骕骦马做要挟也不怕他中途溜之大吉了。 唐越进退两难,只得自认倒霉,忍痛割爱乖乖将骕骦马交了出来,然后召唤出虬龙直奔城东而去。 看着吃了哑巴亏欲哭无泪,灰溜溜走掉的唐越,凤长鸣笑的直不起腰来。何怜月抿着嘴看着一脸孩子气的凤长鸣,无奈道:“好啦,不要笑了,我们还要去苏家呢” 凤长鸣哎呦哎呦地笑声道:“好好,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咱们两个实在配合默契,这小子鬼精鬼精地居然也着了道了。” 说完仍旧合不拢嘴,骕骦马在一旁打了个响鼻,碗大的蹄子在街上敲得当当响。何怜月怕骕骦马受惊跑掉,u看书 ww.uukansu于是上前牵住它的缰绳,没想到它很温顺,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凤长鸣笑够了,何怜月也将马牵了过来。凤长鸣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何怜月已经自行上马,白马配白衣,当真十分惹眼,凤长鸣恍然间竟然看的一呆。何怜月朝他伸过手,轻声道:“快上马呀,我们要走了。” 凤长鸣匆匆地答应一声,搭手上马,坐在何怜月的身后。骕骦马是匹神马,虽然身上搭载着两个人可是依旧十分轻松,模样抖擞,跑起来身轻如燕丝毫没有负重的疲惫之感。凤长鸣坐稳了,双臂从何怜月的腰际绕到她的身前,一抖缰绳,骕骦马会意,腾起四蹄飞也似地跑了起来。 偌大的东宇空荡荡的,阒然无声,四通八达的风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大张旗鼓地呼啸而过,像是招摇过市的马贼。骕骦马的蹄声贯穿了整个东宇,那一声声敲进千家万户,如同除夕夜里绯红的炮仗。躲在屋子里的东宇百姓吓坏了,他们都以为是天妖提前来了,纷纷躲起来不敢出门,胆子稍稍大一点儿的就从二楼的窗缝向外面看,街道上是一束白的光,定睛看时却是一匹飞驰的白马,马背上是一团白与蓝绿揉在一起的奇怪东西,可是马儿跑的太快,楼上的人再想细看却看不真切了。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89章 空街信马(下) 于是只能望着那团淡消失在街角,其快速,其匆匆就像炎夏的风丝一般。【】 凤长鸣并不知道苏家的具体位置,既然何怜月说是在城东,那么就只好闷着头向东边走,并四处寻觅有没有比较宏伟的建筑,毕竟苏家是东宇的名门大家,有个豪宅什么的不足为奇。而不幸的是两个人寻觅了好半天,小半个时辰之后骕骦马已经跑到了城东,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疑似苏家的地方,于是只好贴着东城门南北徘徊着寻找。 如此寂静的城,唯有马蹄得得,凤长鸣与何怜月软语低喃信马由缰好不逍遥,恍然间好像这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在拐过一条街的时候街上忽然出现一个小少年,这叫凤长鸣与何怜月甚是意外。只见这小少年身穿缁的鹤氅,背一把锋锐长剑,顶一方深华阳巾,模样俊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见了凤长鸣两人也不害怕,而是谨慎地打量二人。凤长鸣一见之下分外欣喜,看到这等打扮的人一下子就想到这八成就是苏家的弟子。何怜月比他还兴奋,立马叫住小少年,道:“喂小兄弟请问你知不知道东宇苏家在什么地方啊” 小少年似在踌躇,可是仍然试探着向这边走了过来,何怜月急忙策动缰绳迎了上去。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小少年停住脚步,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王老八与何怜月啊” g e. 何怜月愣了愣,迟疑道:“我是叫何怜月没错” 凤长鸣怒发冲冠,指着小少年道:“你这小子,谁告诉你我们是王老八与何怜月的你看看小爷这样子会叫这么猥琐的名字吗” 小少年面不改,说:“府上来了一个人,说是北宗的唐越。他却是一个镇妖师,而且他的名字我们师傅也知道,他说外面还有两个迷路的朋友,叫我们帮忙出来寻找,一个是长得很漂亮的女子叫何怜月,一个是举止龌龊的男人,叫王老八” 凤长鸣破口大骂:“唐越那个王八蛋,竟敢公然败坏小爷的名誉说我龌龊,他不知道比我龌龊多少倍,整天拈花惹草见到漂亮女孩儿就想方设法揩油。说我龌龊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到底哪里龌龊了” 小少年扫了一眼他放在何怜月小腹前的手,似有不屑地撇了撇嘴。何怜月安抚他道:“好了,这只不过是唐越与你开的小玩笑罢了,你何必当真呢”凤长鸣闻言收敛了许多,却仍是义正言辞地对小少年道:“听好了,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宗,凤长鸣是也” 听到这个名字小少年明显一愣,吃惊道:“你就是凤长鸣” 凤长鸣挑了挑眉,心想自己的名气原来这么大,他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孩子竟然都知晓,于是拿出一番老前辈的德高望重状,道:“老夫正是凤长鸣啊”说着还很有派头地捋了下胡须,然他并没有蓄胡子,一捋之下捋了个空,情急之下斗转手臂,捏住了自己得意的鬓发,然后一路滑下去,并配上一个深沉的微笑。 小少年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何怜月察觉到少年的眼神,觉得那眼神所包含的情绪是极度厌恶而且鄙视的,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火星一般,有瞬间的刺痛。凤长鸣还在没心没肺地笑着,全然不顾少年的异样目光。何怜月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和凤长鸣,而对于那样的目光,她又着实没有勇气发问,于是只能垂下头,心虚地问道:“那劳烦小兄弟带我们去苏家好么” 凤长鸣还沉浸在长辈的光环里无法自拔,傲慢道:“对,你就带我们过去” 何怜月回头冷冷地看了眼凤长鸣一眼,吐了两个字说:“下马。” 凤长鸣不知所以,他以为前辈都应该在马上以示高贵的。何怜月懒得和他解释,冷冷的:“下马,我坐麻了还不行” 凤长鸣这才乖乖下马,何怜月在前,凤长鸣牵着马在在后。少年又看了两个人一会儿,眼中颇有敌意,却还是很客气道:“嗯,二位随我来” 两个人随着少年在东宇的街道走走拐拐,在一条名为福远街的正中央见到了苏家的大宅。这座大宅异常宏伟,远甚于刚才凤长鸣与何怜月路过的衙门府。眼前赫然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白石牌楼,匾额上书着大大的东宇苏家四字,字体粗犷豪放,洒脱十分;石柱上面浮雕琳琅令人眼花缭乱,牌楼两旁矗立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都是长着血盆大口,及其威武;牌楼之后是圆形的围墙,围墙上落着的是青瓦,颇有一番韵味,封闭的围墙隔着一定的距离便会开设一扇小门,方便人员进出。在牌楼的正后方,那道围墙豁然开辟出来一个口子,uu看书 .uukanhu 而苏家的大门就建立在那个缺口之处,朱漆的大门,狰狞的兽环,无一不彰显着雄浑的气势。刚才只是觉得苏家很大,如今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条街的一大半竟然都被苏家给占了去 凤长鸣很好奇苏家在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钱来买下这么大的一块地,不过后来他在苏若雪的嘴里知道,苏家的创始人苏桦的父亲是商人,积蓄了很多财富,这里的大部分其实都是他门家的祖宅,而且除了杀妖赚钱外,但凡进入苏家学艺的弟子都要交学费的,这也是苏家的经济来源之一。 小少年在前面引路,道:“这里就是苏家了,二位把马交给我,我去帮二位放到马棚。”凤长鸣忽然笑了笑,说:“小兄弟,你匹马我送给你好不好啊”小少年愣怔片刻,忽然恍然大悟似得道:“哦我看出来了,这是圣兽啊,既然如此那真是我操心了。” 凤长鸣面一顿,坚持道:“不就是一只圣兽嘛,送你了” “还要不要你那加宽加厚的磨盘大脸了我的马你说送人就送人”唐越扇着扇子站在门口,一脸怒容地如是说道。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90章 针锋相对(上) 凤长鸣向内一瞧,只见唐越冠冕堂皇地站在门口,颇有门童的潜质。【最新章节阅读】凤长鸣见了哈哈一笑,道:“不就是匹马么再给你找一匹就是了,真小气。” 唐越信庭闲步地走过来,将骕骦马收回意识海,没好气地道:“你以为圣兽是这么好寻找的你以为每个圣兽都像你那只大白虫子一样烂大街” 这话说的凤长鸣心头一怒,不由分说就要打上去,唐越自然毫不示弱,眼看事态就要升级,还好何怜月从中缓解道:“你们俩个,收敛一下不行只会拌嘴打闹,这里好歹也是人家的地方,你们就不能注意一下” 唐越的面部表情调整地非常快,在何怜月话音刚落去的时候他已经成功的将刚才愤愤不平的模样转化为了逆来顺受的模样,一边欠了下腰一边恭顺道:“谨遵女神之命。” 何怜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是故意在气凤长鸣,生怕凤长鸣禁受不住发飙,于是也不管唐越,而是拽住凤长鸣的袖子,淡淡道:“走,我们进去。” 如此,凤长鸣再想发飙却也是不能了。他被何怜月拽着向里面走,身体无法对唐越造成直接伤害,于是只好狠狠地回敬了唐越一记眼神攻击,可是唐越对男人的眼神天生免疫,这一点叫凤长鸣始料未及。他笑目看着二人走进去,眉眼里暗含不屑,这个时候刚刚引领二人来此的苏家小少年忽然意识到什么似得,脸一变,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拉长了声音惊呼道:“等一下啊,我先去禀报大师傅”ya 他口中的大师傅,就是苏家执牛耳的人物,苏景楼。 苏景楼生平不详,是苏家上一代家主苏岳渊的长子,口碑在江湖上还不错,也有些轶事在社会上流传,不过这里不作细表。其下有三个弟弟,苏景阁,苏景亭,苏景台。苏景亭就是当初会盟之时带着苏东何与苏若雪的那位虎背熊腰的大汉,也正是苏若雪的生身父亲;而苏景阁是苏东何的父亲,也就是曾经用噬火术烧毁比赛场地的那个人;至于苏景台,这个人资质平平却好高骛远,小的时候苏岳渊便与世长辞,大哥苏景楼接下来家主之位。也许是觉得苏景台幼年丧父,所以对这个最小的弟弟的溺爱已经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后来苏景台突然萌生出闯荡江湖的浪漫想法,于是留下一封慷慨激昂的信后便匆匆而去,至今没有任何消息,这一直都是苏家心头的一块伤。 因为唐越早就已经到了苏家,所以苏景楼已经接待了他,又从他口中得知有南宗的镇妖师前来,所以提前已有了准备,如今正在大堂候着。 小少年为了彰显自己的尽职,飞快的跑到大堂去报告,说是王老八已经到了。没成想这句话终归是叫外面的凤长鸣听到了,他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冲着禀告完毕从大堂退出来的少年嚷道:“你这小子不是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么” 少年冲他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掉了。 凤长鸣看着那少年的背影真想追上去痛扁其一顿,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着实无法发作。面前便是苏家的大堂,何怜月与凤长鸣互相望了一眼并肩走进去,刚刚与两人碰面的唐越悠闲地散步过来,和两人有着一大段的距离。 这个时候苏景楼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迎接二人。但见其身形高挑,气度雍容不凡,大约五十余岁,面却很是年轻。这个年岁的他胡子中已略有白丝,苍鬓梳得整齐,虽然看上去有焦虑之感然一举一动仍然不失从容。 凤长鸣一见苏景楼,不知怎么忽然情不自禁地施礼道:“是苏伯伯晚辈凤长鸣见过苏家主。” 苏景楼忽然愣了愣。凤长鸣他便是凤长鸣 他脑海里闪过苏若雪的身影,微微有些愧。毕竟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如此一见倒忽然尴尬起来。半天才捋了下胡子,干笑了两声道:“我刚刚还好奇南宗怎么有人叫王老八这个名字,原来竟然是长鸣贤侄” 唐越此时已经踱步到凤长鸣身后,兀自扇着扇子对苏景楼笑目道:“开个小玩笑而已,还望苏家主不要见怪。” 苏景楼和善一笑,说:“怎么会,你们年轻人活泼好动,开些不打紧的玩笑很正常的。u看书ww.uukanshu ” 说完便引领二人进屋,中间三方简单交流了一下天妖大举进犯,将南宗北宗灭族之事。苏景楼对此痛彻心扉,然而心痛之余业也劝慰两位晚辈不要沉浸在伤痛中,要及时走出来,直面伤痛抗击妖族才是大事。 刚才的话题确实悲伤,凤长鸣的眼中明显露出一丝苍然,半天才叹了口气道:“苏家主,南北二宗罹难已经成为了无法改变的事实,我现在很担心天妖会不会来找苏家的麻烦,毕竟镇妖师的正统血脉就剩下这一支了。” 一间大堂,凤长鸣与何怜月在右,唐越独自一人在左,他听完凤长鸣的话,面无表情地摇着扇子,目光落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好奇道:“我来的时候看见东宇的街上空无一人,我听说他们之所以不出门都是天妖所致,而且据说天妖今夜便会杀来,晚辈斗胆问一下苏家主这消息是真是假。” 苏景楼面沉重,那张矍铄的脸上忽然就冷了下去,他缓缓地点点头,说:“此事是真的。”唐越面不改地笑了笑,懒懒地看向苏景楼,好奇道:“不知天妖用了什么手段能使东宇的千家万户都闭门不见” “前些日子天妖于城楼上悬挂了一十二颗人头,引起全城上下的恐慌。之后天妖在城中四下放话,说今夜便会来血洗苏家,不过他们可以网开一面放过城中的平民百姓,只要他们安安静静地待在家中,天妖进城之时在街上看不到活人便不会闯入私宅屠杀。”苏景楼的声音苍凉,却仍有一丝欣慰,好像这已经是莫大的慰藉了。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91章 针锋相对(中) 唐越思忖了一番,沉吟道:“苏家主认为,天妖此举目的何在” “我觉得天妖兵力虚弱,它们这是在虚张声势。【最新章节阅读】”何怜月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苏景楼,抢着道。 苏景楼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眼中颇有敬佩,奇道:“还没有来得及问,这位姑娘是” 何怜月微微笑了笑,说:“回苏家主,小女何怜月,我不是什么镇妖师,我只是长鸣的朋友。” “普通朋友”唐越在一边阴阳怪气道,那个“普通”二字咬地异常清晰,令人心里十分不愉快。 苏景楼了然点头,道:“姑娘的想法和我一开始的想法不谋而合。”苏景楼忽而坐直了,双手十指交叉认真起来:“不过我并不觉得这件事有这么简单,南北两宗之事,天妖确实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是这不代表它们不会集结到更多的兵力来挞伐我苏家。” “那您打算怎么做”凤长鸣严肃:“我们此来就是要帮助您的。” “请把那个们字去掉,谢谢。”唐越声音十分礼貌,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扇子一边幽幽道:“我只过是过来看看罢了,下午便会离开。至于今晚的事情,对不起我没有空闲时间。” 气氛忽而静下来,沉沉地像是一盆死水。凤长鸣很讨厌这样的唐越,没责任心,又没有正义感,常常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可是这种事情根本就关乎镇妖师的生死,他这样的态度倒真是过分了。佰渡亿下嘿、言、哥 下已章節 何怜月波澜不惊,淡淡地看着屋着,玎玲的玉石响声从大堂旁边的帘帐遮掩的屏风后面传了出来。这声音十分清脆,犹如山间溪水冲刷过饱满的石子所发出的声响,同时一起传来的还有拐杖拄在地板上的,坚实的嘟嘟声。 苏景楼话说到一半,听到这个声音脸忽然一紧,凤长鸣与何怜月都面露好奇,歪着脖子看向被淡黄的帘帐遮住的青屏风,那里还没有人影出现,而一个苍老憔悴又十分威严的声音却抢先响了起来。 “小楼,你翅膀硬了,能做主了是不是不要以为我耳朵聋了,眼睛花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告诉你,今晚外姓人我管不了,但凡是苏家的人必须都要留在府里,上到我这把老骨头下到我那最小的孙女儿,一个都不能走。我看看我不走,你们谁敢离开苏家” 听这声音的主人,少说也有八十岁了。而从她说话的口气和内容上来看,在结合苏景楼那副谦卑恭顺的表情,很显然这个老妪就是苏景楼的老母亲了。 声音落去,屏风后面便投下了一团朦胧的影子,像是被烟熏黑了似得。不大一会儿两个十七八岁的素衣侍女便扶着一名上了岁数的老妪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这老妪头发花白,一根根宛如银丝;头上戴着一条镶着宝石的烫金绛抹额,脸上皱纹横生,就像是皴法画上去的石头纹络;衰老夺去了她曾经光亮的眼睛,她现在看什么都混混沌沌的,却不知为何这混沌的眼睛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虽然有人搀扶可是她仍然坚持自己拄拐,似乎是在虚荣,好叫别人知道她还很中用。拐声笃笃作响,衬得整个房间都安静了,她的腰已经弯的不能再弯,下巴几乎就要贴在了地上,尽管如此,一身孝服的她还是颇有气场,叫人难以逼视。 苏景楼骤然离座,上前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娘。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92章 针锋相对(下) 这老妪是苏岳渊的原配夫人,当时也是有名有姓的红颜丽人。【】可是如今岁月无情,她的名字早就随着苏岳渊一起埋葬于地下,苏家的家丁仆人换了一拨又一波,知道她真实姓名的大多已经不在人世,尚且活着的也不知道此处沦落到了哪里。苏家上下都只叫她苏老夫人,有一次苏景楼在和家人闲谈的时候曾无意地提到了一嘴,原来苏老夫人是姓黄的,不过名字他倒是没有提。 苏老夫人出现,不禁凤长鸣与何怜月上前请安,连玩世不恭的唐越都主动站起来上前迎接。苏老夫人慈祥地对着这三位年轻后辈点点头,然后口齿含糊地对苏景楼吩咐道:“这些客人你不要怠慢了,不要看你是长辈就居功自傲倚老卖老。” 苏景楼连连答应,苏老夫人的牙掉光了,只能不停地抿嘴才能避免口水从里面流出来。两名婢女搀着苏老夫人上座,苏老夫人哆哆嗦嗦,拐杖象征性地在地板上指指点点。 从苏景楼的态度上不难看出,他对这个老母亲及其孝顺,对于她的命令丝毫不敢违忤。而苏老夫人又十分固执,看样子誓与苏家共存亡。苏老夫人在上座坐定,双手扶着拐伛偻着身子,眨着眼睛问苏景楼道:“小楼,我那孙儿现在在哪里” 苏景楼恭恭敬敬地在苏老夫人身边站着,刚才那一身的气派登时变得温顺起来,听见问话,他礼貌地欠了下身子,回话道:“回娘的话,我叫东何去荆北山埋伏去了。”輸入字幕網址新章 东何苏东何么凤长鸣眼神微微出现一丝微妙的波动,极难察觉。 苏老夫人一撇嘴,生气道:“你别以为我老了不中用了,荆北山去那种地方能埋伏到天妖告诉你,今晚苏家的所有后嗣必须在要在苏家候着,动一步我就要他好看去,把我那孙儿叫回来” 堂下的凤长鸣吓了一跳,额头神经猛地跳了跳。这老太太发起脾气来真是虎虎生威,连苏景楼都不敢大声。何怜月抿了抿嘴,脑补她到了这个岁数会不会也这么固执又霸道。 见苏景楼没有行动的意思,苏老夫人一挑眉,陡然道:“你不去是不是好,好,你成为一家之主了,连娘的话也不听了。好,你不听,我亲自去将我那孙儿叫回来”说着拄着拐棍就要起身,苏景楼急忙过去扶住她颤颤巍巍的身体,苏老夫人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不用你扶我,以你身份地位老朽怎么配得上” 苏景楼面无奈,道:“娘,您消消气,你说的话,我听就是。” 苏老夫人闻言又假模假样地僵持了一会儿方才坐回去,然后一脸严肃地又对苏景楼道:“我那孙女儿那,虽然是女儿,可是现在没嫁出去,仍然要姓苏,姓苏就要留在苏家。” 凤长鸣一下子想到了苏若雪,于是讷讷问道:“老妇人,您说的孙女儿可是若雪” 苏景楼一怔,似乎有些难堪。苏老太太看了眼凤长鸣,微微颔首:“你认识我那孙女儿”说完又想起什么似得道:“你们是客人,按理来说我应该留你们的,不过今天苏家有变,恕老朽不能周全,所以你们请便” 凤长鸣与何怜月对视一眼,心想这个老太太还真是铁了心和天妖一战了,于是解释道:“老妇人误会了,我是南宗的镇妖师,此来正是来帮苏家抵御天妖的。” 苏老夫人有些难以置信:“南宗南宗不是”说到此处她苍老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于是顿了顿,似乎极不愿意说出下面的话。 凤长鸣叹了口气,接口道:“我因为当时不在山上,所以逃过一劫,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过来帮助苏家,进献绵薄之力,防止苏家重蹈覆辙。” 苏老夫人赞佩的点点头,欣然道:“你听听,你听听。”她看着苏景楼:“一个外人,年纪轻轻都如此地有血腥,而你是苏家的一家之主,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多年,竟然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么” 面对苏老夫人的诘责,苏景楼面露为难:“正因为我对苏家有感情才叫东何他们离开苏家的” “什么话”苏老夫人忽然间勃然大怒,瞅着苏景楼拐杖当当地向地上一下一下砸过去,恨恨道:“你小的时候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我以为树倒猢狲散只会在别人家出现,如今连我们苏家也要出现这一幕了么你爹他若泉下有知,非气死不可” “可是娘,你有没有想过,东何与若雪还小,如果非要他们留在这里,一旦苏家香火断绝,uu看书 .ukanhu我又如何去面见地下的列祖列宗”苏景楼言辞恳切。 这句话说得十分在理,固执的苏老夫人立马出现一丝动容。苏景楼趁热打铁:“而且娘,我觉得您也需要暂避一时,苏家教给我就好。” 苏老夫人妥协道:“就算你叫东何若雪离开是心系苏家,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走。” 凤长鸣上前一步,道:“苏老夫人,作为一个外人请容许我斗胆插一嘴,我觉得苏伯伯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不需要和天妖硬碰硬,否则只会像中阳山于迷桓谷一样遭受灭:“苏老夫人所说不错,只不过这和苏家的存亡没什么关系,若是苏老夫人在这个时候还一味地区分你我的话,未免太狭隘了。” 何怜月飞快地看了眼苏老夫人,本能的觉得这句话会叫苏老夫人十分不快。果然,苏老夫人抬了下眼睛,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凤长鸣,俨然道:“南宗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凤长鸣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回老夫人,晚辈凤长鸣。”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93章 进退之时(上) 凤长鸣的额声音刚刚落地,苏老夫的脸忽的一变,抿着嘴似乎在回味。【无弹窗小说网】唐越对此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和苏家存在娃娃亲,虽然这娃娃亲没有坐实,可是苏家上下对凤长鸣这个名字肯定一点儿都不陌生。如今这个挂名的女婿忽然出现在眼前,有点儿小尴尬很正常。他心不在焉地伸了个拦腰,觉得无趣,于是旁若无人地走到一旁去研究摆放在窗口的花木。 气氛忽然间冷了下来,苏老夫人半天才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原来你便是凤长鸣。”苏景楼看了眼凤长鸣,并未在他脸上看出什么异常,然后转头对苏老夫人道:“娘,我先命人带这几位客人下去休息,至于家里的事情,我叫上二弟三弟咱们从长计议。” 苏老夫人沉默半晌,冷冷说:“按你说的做罢” 当下凤长鸣三人被下人带到客房休息,名义上一人一间,何怜月的在中间,三人寒暄两句便进到房间休息。时间到了中午,后厨做了些饭菜给三人送来,唐越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琢磨片刻,忽然笑了笑,然后乐颠儿地端着饭菜跑到何怜月的房间,然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答,他趴在门缝向里面使劲观瞧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唐越感到奇怪,到了饭点儿她不在房间里吃饭跑去哪里了呢他困惑地想着,忽然听见隔壁凤长鸣的房间传来谈话声,他一愣,心想何怜月该不是跑到他房间里去了于是他好奇地端着饭跑去看,果然透过门缝看到凤长鸣与何怜月正在桌子上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唐越觉得自己被带了绿帽子,各种不服忿忿,于是一手推开门,目无旁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败独壹下嘿言哥 何怜月咬着筷子正笑目和凤长鸣说着什么,见唐越进来先是一愣,于是马上将筷子从嘴里抽出来,再度恢复高冷女神范。 凤长鸣看他,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唐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径直走过来:“怎么,你有意见”说着走到两人中间,明目张胆地搬了一把凳子做进去,将饭盘向桌子上霸气一放,道:“自己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来你这里凑凑热闹。”说着一偏头,笑盈盈地看着何怜月道:“这么巧,怜月也在啊” 何怜月的眼睛里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她瞟了他一眼,冷冷地嗯了一句,然后闷头吃饭。唐越笑嘻嘻地看着她,点点头说:“嗯,那我们就一起吃饭。” 凤长鸣把筷子搭在碗上,凝眉道:“唐越你是成心的” “闭嘴。”唐越严肃道:“吃饭就是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说着大大方方地在凤长鸣面前的额饭盘里夹了一块肉,喜不自胜道:“红烧肉哇我喜欢。” 凤长鸣眼睁睁地看着那块又肥又大的一块肉就这么被唐越吃到嘴里,他觉得自己吃了亏,于是飞快的在唐越的菜盘里夹了一块肉片,然后得意的塞到嘴里还不忘向唐越炫耀。不过刚塞到嘴里他就慌张地将其吐了出来,仔细一看才知道那其实是一个姜片 三个人胡不说话,只是闷头吃饭好像谁都不认识谁,气氛尴尬地要死。何怜月觉得浑身不自在,决定打破这个僵局,一抬头看见凤长鸣手边的茶壶,她心生一计,说:“长鸣,我渴了,你把”还没等何怜月说完,唐越一伸手在凤长鸣面前横穿过去,一下子将茶壶稳稳当当地捞在手里,然后堆着一脸笑意对何怜月道:“怜月你把杯子拿来,我给你倒。” 凤长鸣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傻愣愣的看着唐越。 看着如此殷勤的唐越何怜月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慌张道:“好我,我忽然不渴了,你自己留着喝好了。”说完心不在焉地伸出筷子去夹菜,结果太紧张了这一筷子不偏不倚正正好好落在唐越的菜盘里,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迅速地将筷子抽回来,带起了数点汤汁。唐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然后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温柔道:“怜月姑娘不必拘束,若是想吃的话这些菜我一筷子都不动,全部都给你吃。” 何怜月觉得这话及其肉麻,本想拒绝,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说了句:“那我吃你的菜你吃什么啊”说完意识到自己跑了题,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唐越微微一笑,道:“我吃凤长鸣的。” 凤长鸣:“” 何怜月觉得跑题跑得太严重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准备换个严肃的话题。还好她脑子反应够快,十分轻松地便找到了话题,问:“你们说苏家最后会得出个什么结果是暂避一时还是像苏老夫人说的那样坚守在此” 唐越无所谓地挑了挑眉,uu看书 .uukanshu向后一仰淡淡道:“无论苏家做什么决定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说完注意到何怜月投过来的异样眼神,于是赶紧无奈地改口道:“好好,我收回刚才的话。我看苏老夫人这么固执,我觉得苏家应该会依她所言留在府中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何怜月忍不住重复了一句,一边的唐越乐的没心没肺,她重重的瞟了他一眼,继而看向凤长鸣,道:“长鸣,你觉得呢” 凤长鸣表情为难,想了一会儿道:“这种事情我想不出来,我觉得都有可能,可是无论怎样我都会选择留下来帮助苏家。” 话音落去,唐越高深莫测地点点头,然后在凤长鸣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副长辈对晚辈的样子道:“好孩子,有志气。”凤长鸣对面的何怜月闻言重重地点点头,说:“嗯,和我想的一样。” 唐越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既然何怜月都这么说了,那么自己不赶紧站队岂不是就要被凤长鸣比下去了想到此他立马恢复了刚才的笑,手依旧在凤长鸣的肩膀上拍着:“有志气啊少年,我想说的话你都替我说了,哈哈”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94章 进退之时(中) 何怜月不屑的翘起嘴角笑了笑,邪魅地看着他:“你不是说赶时间要袖手旁观么” “怎么会”唐越一摆手散漫道:“怜月你听错了,我怎么会袖手旁观呢哈哈哈”他干干地笑个不停以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最新章节阅读】何怜月嘴唇玩了一下,说:“就这么说定了,那好,先吃饭。” 一开始唐越还觉得没什么,可是吃过两口饭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偷偷地打量起凤长鸣与何怜月的脸,发现何怜月脸上得意的笑似乎似曾相识,他默默的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越发觉得自己再次被何怜月骗了。 不过被喜欢的人骗也算得上是一种畸形的幸福唐越纠结了一会儿,于是释然。 一般来讲,大难临头之前,周遭总会有些异常,否则会显得这场灾难出师无名。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灾难通常都会派些小喽啰前来捣个小鬼来引起人们的不安。不过现下苏家并没有什么异常,唯一拥有的只是令人不安的阒然寂静。窗外的阳光仿佛是一张砂纸,不停地蹭刮着世间的生灵,房好,然后厌恶地看了眼唐越,径直走到何怜月身边两人一并走出房去。 门关上的一刹那,刚刚偷跑进来的光线便被挤死在门缝里,呼号不得。唐越被笑意丰盈的脸忽然就那么冷了下去,也许太突然,连猫儿都觉得不太对劲,仰起头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朝它喵叫。唐越眼神空洞,手依旧机械地在猫儿的身上律动,喃喃似得道:“还真是叫人寒心啊。” 安静下来的屋子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缕光线从窗户里投掷下来,照亮了对应的地板。小狸猫从唐越的腿上跳下来,几步跑到光亮的地方,坐在后腿上逆着光安静地仰望着,神态虔诚如佛前的僧侣。 出了门,何怜月便一脸严肃的对凤长鸣道:“你何必和他较劲” 凤长鸣气不打一处来:“较劲我恨不得揍他一顿,真是的,你说天下怎么会有这种人我真是受够了。” “那还不是你叫他来的”何怜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 “我”凤长鸣还想争辩,却陡然间没了气势,只好妥协地自责道:“我当初也是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早知道他是这个样子我就不叫他来了。” 何怜月叹了口气,说:“你就多担待一点儿,他心眼又不坏。” “人是不坏。”凤长鸣无可奈何:“可是他欠扁啊” 何怜月笑瞪他一眼,伸手一戳他脑门儿,笑嘻嘻地道:“对,他们都不好,就你好。” 看着何怜月这样,他蓦地笑了一下,刚才怒意登时消了大半,于是抖擞一下精神,如释重负地看向何怜月,道:“算了,不提他了,我们四处走走,顺便看看苏伯伯他们有没有商议完。” 何怜月点点头,爽然道:“好。”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95章 进退之时(下)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四处散步。【全文字阅读】由于特殊原因,苏家的大部分仆人都被遣送掉了,两人这一路也撞到了两个拎着包裹行匆匆的仆人,他们对二人讲是苏老爷叫他们走的,过了今晚若是没什么大事再回来,说完着急忙慌地走掉了。凤长鸣与何怜月对视一眼,觉得府里下了这样破釜沉舟的决定,八成已经是定下要坚守在这里了。 果不其然,两人再向前走了几步,又遇到一个拎着包裹匆匆走来的女婢。二人刚刚见过她,便是刚才搀扶过苏老夫人的。她见了二人立即神紧张道:“两位客人在这里真是巧,也无需我再去客房跑一趟了,苏老爷在大堂等着三位呢,说是有要事。我这边就先走了,无法相送二位了。” 何怜月颔首,俨然道:“无妨,我们自会前去,这位姑娘请便。” 那婢女点头告别,便匆匆去了。 何怜月远目望了下离去婢女的背影,无端地叹了口气,怆然道:“看来苏老夫人的话真是金科玉律,苏景楼做了这么久的当家都没办法说服她。” 看着何怜月的样子,凤长鸣冷笑一声,道:“想来这苏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定然是个执拗的霸道女子”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笑,揶揄道:“和你有的一拼。” 何怜月瞪着他,恶狠狠地道:“我很霸道,很执拗么”看着凤长鸣狡黠的笑,她顿了顿,移开目光妥协似得道:“就算我很执拗,可是也会分人啊。尤其是到了苏老夫人的这个岁数,我一定不会像她这样和咱儿子拗的”輸入字幕網址新章 刚说完还没觉得什么,而一旁的凤长鸣却蓦地愣怔了,何怜月见他愣了,一边眼神无辜地端详他一边不由自主地回溯起刚才自己的话,半晌也愣了,愣完之后登时红了脸,看着凤长鸣的眼睛支支吾吾地:“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凤长鸣眨眨眼,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你喜欢男孩儿啊我喜欢女儿,要不咱俩生两个” 何怜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简直就是裸的调戏啊然何怜月还很理智,觉得就这么被他调戏太没面子了,于是理直气壮地道:“你说生就生呀那东西又不是说想要什么性别就能生什么性别的。” 凤长鸣抱起双臂,一脸严肃赞同似得点点头,说:“这话有道理,不过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多生几个,什么时候既有男孩儿又有女孩了我们就不生了。” 何怜月气愤地指责:“又不是你生,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完觉得不对劲,于是又理直气壮地补了一句:“我又没答应给你生。”觉得还不对劲,破釜沉舟地再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要男孩还是女孩儿跟我没什么关系。” 凤长鸣肚子都笑疼了,何怜月看着他的样子脸上烧着了一般,明明很气愤很心急,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半天凤长鸣直起身子来笑着无奈道:“怜月,你刚才那副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何怜月生无可恋,一脸黑线道:“我们换个话题,好么,要不然我觉得我这辈子就毁在今天了。” 应何怜月的提议,之后两个人换了话题,气氛恢复地还算差强人意。不多时两个人来到大堂,然还没进去便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从大堂里面匆匆地跑了出来,只见她穿着一身青的襦裙,头上也没有什么繁琐的装饰,素面朝天地,看样子应该是个普通的下人。只不过她的模样煞是好看,气质婉约灵动,温慧地如同春风里的兰花,虽然面之中略有消沉,却依然掩饰不住她是个美人这样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她没见过二人,所以初见之下有些发愣,凑巧的是双方的行进的方向正好相逆,所以理应要有一些不可避免的接触。然而那女孩儿似乎有要紧的事做,所以并没有和他们产生什么对话,凤长鸣二人也只是将她当成了下人,没有主动搭讪,于是双方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那一瞬间,有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十分暖人。这股暖意随着女孩儿的匆匆离去一并消退去,像是没有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似得。 一旁的何怜月忍不住感慨:“一个天妖弄得整个苏家上下人心惶惶,这些下人都各奔东西避难去了,里面的战斗力也所剩无几,真不晓得苏家为什么还要固执地坚持。” 她说着,颇有神采的眼睛微微垂下,表情之中蕴藏着深不见底的哀伤。凤长鸣叹了口气,无奈地附和道:“你说的对啊,可是我们又不是苏家的,没有什么话语权啊” 何怜月柔柔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半天才道:“那你怎么打算,就在这里和他们一块儿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 她的话语里包含着一丝气馁的情绪在里面,在这柔软的话语里异常清晰,突兀的反差就好像是一只蝴蝶生了螫针。看着何怜月的眼睛,凤长鸣忽然就动摇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何怜月却停住了步伐,看着他的纠结的眼睛异常认真地说道:“如果苏家真的是这么决定的,那么我们就离开。”何怜月严肃,一点儿玩笑的意味也没有:“我们不需要为苏家的错误决定埋单。” 凤长鸣表情难看,uu看书 .uukashu似乎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何怜月知道他的难处,于是略有失落的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她抿起嘴唇,咬着一口贝齿缓缓道:“若雪姑娘安全之后,我们再离开,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带着一种阴暗的负面情绪,可是她的脸上却硬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在告诉凤长鸣她不在乎,可是她怎么能不在乎呢她之所以和凤长鸣来到苏家其实都是因为苏若雪,她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可是现在苏家想要与凤长鸣决战,他们想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成全自己的美名,可是凤长鸣却没有义务去陪着他们送死。她不是什么大善大义之人,也不需要同情心泛滥,慈悲的如同佛祖一般。她做不到,也不想做到。她只是想凤长鸣活着,在这条基本原则不被打破的情况下,凤长鸣做任何事情她都不会拦着,可是很明显现在苏家的事情已经触犯了这条底线。 这一点是她不能容忍的。 也许凤长鸣会在心里鄙视自己这样的自私心理,可是这一点,如今的她已经不在乎了。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96章 祸福难测(上) 唐越来向苏景楼辞行的时候,凤长鸣与何怜月并不在场。【】 这件事情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是理所应当,苏家自己的事情,唐越选择袖手旁观,虽然不够英雄主义,但是这件事情的本身却无可厚非。你不想活了选择跳崖轻生,我在旁边看看热闹,这件事情的本身没有错。 所以苏景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那已经满是沧桑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应允了。唐越有礼貌的合着扇子颔首笑笑,脚步轻盈地走出大堂。外面是一派细嫩的阳光,虽然不焦躁,可是晒在脸上仍然有着灼热的刺痛。他立在院落之中,眼睛望着天边的浮云,虽然很努力地长舒了一口气,可是内心并没有因此安分下来,反而越加空虚,恍然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一天的光阴就这样过去了,已经快到了傍晚,夜幕来临的时候天妖也要来了唐越眯着眼睛,在手里掂了掂乾坤袋兀自盘算。如今东宇千家万户门窗紧闭,连妖市都没有开张,也只能到其他城市卖掉这两只头颅然后沽酒买醉唐越想着,忽而泰然,于是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虽然想的坦荡,然而落实到行动却有些纠结,倒不是说他还想留在苏家,而是他就这么走了,何怜月也不说来送送自己。就算是不来送,哪怕是露个面瞧一瞧也是好的,也许她也想来送送自己,只不过正在路上。唐越自己安慰自己地如此想着,原本是打算坐着虬龙快速离开的,却怕由于速度太快叫赶来送自己的何怜月于自己错开,于是中途改变了注意,转而召唤出骕骦马,信马由缰优哉游哉地向城外踱。在马上他也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很明显何怜月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姑娘,你硬气,她比你还硬气,所以一旦何怜月到了之后他千万不能表现出傲娇的样子,一定要真情流露软语相向,含情脉脉地用真心将其感化,争取把握住这最后一次机会,叫其离开凤长鸣转而投入自己的怀抱。想到这里唐越整个人都开始隐隐地兴奋起来,于是预先在心里彩排了无数遍两人相见的场景,列举出了甲乙丙丁四套方案,孤注一掷非要将其拿下不可 g e. 唐越怀揣着激动的深情,就好像端着一盆凉水,只等何怜月出现便泼她个里外淋漓。然天公不作美,唐越走了一路都没有看到赶来的何怜月。他不自信地频频回首遥望,然街的那头空荡荡的,别说何怜月,纵是半片柳叶也没见到。眼看着就要到东宇的北门了,唐越回顾的次数也是与时俱进,然而现实太残酷,他终于没能见到何怜月。 此情此景使唐越心灰意冷,他无奈地摇摇头,坐在马上失魂落魄地沉吟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北门上的彩旗猎猎地响动,宛如彩虹洒下的光辉被风吹散了。骕骦马脚步沉稳,不慌不忙走向城外,他仰着头不经意地瞥向那些猎猎的旗子,恍然间发现那些旗子下面居然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抱着双臂盯着他看,两个人对视的一刹那间,他忍不住一声冷笑,轻佻地将他的名字喊出来:“凤长鸣” 凤长鸣翘起嘴来,懒懒道:“你就这么走了” 唐越一伸手,将骕骦马停住,和他遥遥对望,打趣道:“否则呢还要我把怜月捎带上” 凤长鸣撇了撇嘴,冷然道:“这一点就不用你操心了。” 唐越四周看了看,没有何怜月的影子,于是问起他来:“你在这里做什么怜月呢怎么没看见她” 凤长鸣呵呵笑了起来,一捋鬓发道:“你这是在问我还是问怜月”唐越奇怪道:“你这话问的真是没有营养,我当然是在问怜月了。” 凤长鸣夹着自己鬓发的末梢,一边低头研究着一边道:“你都要离开了,就没有必要再打听怜月的下落了”说着潇洒地一转头,挥了挥手道:“一路顺风恕不远送。” 此举倒是叫唐越坐立不安了。他当然是十分渴望见到何怜月的,然而现在能找到何怜月的线索都在凤长鸣在这里,凤长鸣不说,分明就是在吊他的胃口。为了打听到何怜月的下落他必须先缓住他,于是唐越急忙叫住凤长鸣,扬声道:“那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凤长鸣一脸茫然地回过头,漫不经心地道:“我在等天妖来啊干嘛你有何贵干” 他爱做什么想做什么,唐越确实不关心,可是见他这么问了唐越又不好意思不接话,于是干笑两声,道:“没什么,就是好奇问问。”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然后皱着眉头发自肺腑地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在这里等天妖,是不打算活了么如果你想死的话不要将怜月也拉着一起,你告诉我怜月她在什么地方,等你死了之后我好替你照顾她,叫你死得安心又瞑目。” “哦,那倒不用费心了。uu看书 ww.uukanshu”凤长鸣风轻云淡:“你放心走,我不会死的,怜月用不到你照顾。” 还是没能如愿以偿问出来,唐越有些急了,仓促道:“喂,你不会真的在这里等天妖你死了不要紧,怜月怎么办” “我都说了不用你操心。”凤长鸣的声音忽然犀利起来,恍如一柄白刃。他看着他的眼睛,虽然很严肃,可是话语却异常轻松:“我说过我不会死的。” 看着他的眼睛,唐越彻底地丧失了与他对抗的勇气,他无可奈地冷笑出来,得意道:“无妨,你只管逞强好了,反正这与我有益而无害。” 凤长鸣挑了挑眉,丝毫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幽幽的道:“你快点走好不好太阳就要下山了,你再不走天妖就要来了”他指了指西边耀眼的太阳,提醒道。 唐越的脸上划过一丝仓促的狡黠,半晌笑了笑,道:“那咱们就后会无期了。”凤长鸣懒洋洋地朝他挥了挥手,唐越嘴角勾起一抹笑,一扯马缰,骕骦马飞快地向城外驰去。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97章 祸福难测(中) 凤长鸣望着他的逐渐远去的背影,表情艰难颇有无奈地捶了捶头,喃喃道:“要开工了,真不知道这法子能不能拦得住天妖。【】”想到这里他又冷哼一声,食指婆娑着下巴狡猾地笑笑道:“但至少也能吓他们一吓” 唐越单骑出城,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蹊跷。何怜月的去向就像是一块种到了脑袋里的瘤,越来越不舒服。他没有从凤长鸣的嘴里得到什么可靠的消息,而对于凤长鸣的态度他也很是怀疑,一个人就敢信誓旦旦地在城门处等待天妖,分明是脑袋坏掉了。 唐越的手在眼前搭出一个小帐篷,远目西山的垂垂落日,苍凉视线仿佛在茶水里淬过,数点燕雀拍打着翅膀飞向密林深处,稠迭林叶遮挡着面前巍峨的青山,在余晖中散发出一丝浩荡的感觉。 夕阳不刺目,却呛得他迷住了眼睛。 “要快点儿走喽”唐越放下手自言自语,右手拇指与食指夹住下巴刮了刮,咂咂嘴期待道:“忽然想喝酒了,哈走,骕骦我们去大城市买酒去” 他一拽缰绳,骕骦马像听懂了似得,飞也似地奔跑起来。 唐越觉得走山路很危险,万一遇到天妖大军就很不妙了。所以走到山下的时候他勒马想了想,于是决定绕过山去,反正骕骦马脚力够快,区区几百里路在骕骦马面前根本不成问题。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唐越打定主意,正准备调转马头,然偶然地一瞥却看见山下跌跌撞撞地跑下来一个什么东西。唐越没看清,然心头却猛地一紧,心想不会这么点背,说天妖天妖就到了。然幸亏那东西只是一个,这叫他安下心来,既然是一个那就好办,甭管是什么天妖,先宰了换钱再说。想着,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扯了一下马缰冷笑了声,喃喃道:“何止是酒钱,连听小曲儿的钱都有了。” 想到这里那东西刚好从林子里跑出来,事先埋伏在一边的唐越双腿猛地夹紧马腹一拽缰绳,骕骦马腾起两只前蹄如同箭失一般弹射出去。那东西没有料到中途会有这么个玩意杀出来,吓了一跳,脚下踩到了细碎的石子,身子一滑哎呦一声摔倒在路边。 看着那团抽搐痉挛的浅浅青,唐越急忙勒住骕骦马,眼睛里有讶异的光芒闪动。 居然是个女孩子 那女孩儿侧坐在地上揉着脚踝,眼角滚出两圆溜溜的晶莹泪珠,正半怒半惧地将他望着。那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朴素的粗布青衫,刘海斜梳披腰长发,黑黝黝的青丝光泽可见;她长着一张鹅蛋脸,淡眉如点,眼中若有浮光暗动,不动声地样子如同深谷中的一支幽兰。她脸上一点儿妆容也没有,却分外的白净,犹如上釉完毕的白瓷。 唐越吓了一跳,急忙从马上跳下来,一边去搀扶她一边连声道歉:“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带你去医馆。看我毛毛躁躁地,竟然错将你当成了天妖。” 女孩儿的表情疑虑,虽然被他搀扶起来却仍是谨慎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东宇” 她的声音很好听,不清脆,却有一种柔柔的感觉。 唐越担心女孩儿的伤势,于是十分殷切地蹲下来查看她的脚,答非所问道:“这件事情等一下再说,怎么样你脚现在还痛不痛”说着伸手在她的脚踝上轻轻揉了揉,抬头关切地看着女孩儿的表情道:“怎样这样会疼么” 女孩儿的脚很漂亮,又细又窄,虽然是躲在嫩黄的鞋子里可是这一点儿也掩饰不住其本体的小巧玲珑。 这一幕里的唐越很有占人家便宜的嫌疑,可是实话实说,此时此刻的唐越竟然丝毫没有涌起风流猥琐的念头。可是那姑娘又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红着脸扯了下裙边挡住自己的脚,咬着嘴唇使劲摇了摇头,说:“不疼。”说完又急忙道:“反正你不是故意的,我就不怪你了,我还有事,就先” 还没说完,唐越忽而皱着眉头站起来,一副汹汹的样子,看的那姑娘一阵心虚,连眼神都不由得委顿开来。唐越一本正经地道:“做错了事情就要负责到底。你这姑娘,对待别人怎么这么宽宏大量啊,万一我是一个坏人怎么办” 女孩儿弱弱的,却据理力争:“只是崴了一下脚,没什么的,在苏家的时候下人磕磕绊绊都是常事再说,再说你是坏人的话,我这么谦让你就不好意思为难我了” 唐越本想给她讲一番大道理,然看着她那副可怜的样子话到嘴边又于心不忍地滑到肚子里,她看她半晌,幽幽询问道:“你是苏家的” 女孩儿啊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似得,眼神奕奕地急切道:“我赶时间要先回苏家了,你有马所以赶快骑着马离开东宇越远越好,短时间都不要再回来了。” 这姑娘,自己受了伤还担心别人。唐越长长地叹了口气,似有无奈:“我说姑娘,这个份儿上你就别担心我了,快点儿说,u看书 .uuanshu脚还疼么我送你去医馆。”说着将骕骦马牵了过来。 姑娘使劲摇头,坚持道:“东宇的医馆都已经关门了,没办法去医馆的,而且我要回苏家,脚没什么事,不疼了。” 唐越板着脸:“谁说去东宇的医馆了东宇旁边不有城镇么是叫元昌是” 女孩儿更加使劲地摇头:“不行的,太远了我没办法准时赶回来的。” 唐越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哭笑不得地:“你还要回来今晚天妖来你不知道么” 女孩儿吓了一跳,眨眨眼睛看他:“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是东宇的可是我没见过你呀”唐越狡黠一下,道:“我是镇妖师,什么不知道啊”说完伸手到她面前,命令似得道:“过来,领你去看脚伤。” 女孩儿这次一边后退一边摇头推辞:“谢谢你,真的不用了,你看看我真的没”还没没说完便向后倒了去若是没有唐越及时抱住她她真的就要摔倒了。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98章 祸福难测(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唐越看着怀里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质问。【无弹窗小说网】 女孩儿枕着他的臂窝略有慌张,弱弱的:“真地不用了” 唐越嗤的一声笑出来,将她扶正,无可奈何道:“真是拗不过你,好了好了,那我送你回苏家。”说着放开她又去牵马。女孩儿做着最后挣扎:“真的不”唐越冷冷地:“那就去元昌看脚伤。” 女孩儿服软急忙改口:“那还是去苏家。” 唐越的眼角溢出了一丝笑意来,牵马过来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她来,漫不经心地道:“我叫唐越,是北宗的镇妖师,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儿言简意赅,目光中却有着微不可查的躲闪:“妙灵。” “哦,妙龄姑娘。上马,我送你回苏家。”唐越扶着她的一只手臂,淡淡道。妙灵趔趄地向前走,眯着眼睛惭愧道:“真是谢谢你了。”唐越笑看着她:“我第一次撞了别人却反过来遭到对方的道歉。” 妙灵羞涩地笑笑:“可还是要感谢你” 唐越虽然笑却是彻底无语了,心想这样心肠的女孩儿一旦出门不被别人骗才怪 上了马,唐越在下面牵着马缰优哉游哉地走着;妙灵一个人坐在马上,形容局促。 妙灵说:“唐公子,你这条路走错了,那一条路近些。”唐越点点头,于是走了相对较远的那一条;妙灵又说:“唐公子,太阳快落山了,我们可不可以快点。”唐越点点头,于是继续悠哉悠哉;妙灵最后忍无可忍:“唐公子,你在下面走路一定很累,要不然上马来,这样还能块一些。”唐越痞里痞气地看了眼妙灵:“一块儿骑马你确定要我抱着你”听见如此无赖的回答妙灵都快哭了,这明显是上了贼船啊于是挣扎地要下马:“谢谢你唐公子,不过我真的要赶时间,你这样子我一时半会都到不了苏家的。”败独壹下嘿言哥 唐越不动声地看着她下马,冷冷道:“我就是不想叫你回苏家。” 妙灵已经成功下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头,气呼呼地道:“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唐越打断她:“笨蛋,你对元力一窍不通,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回去后能干什么况且你又不姓苏,连苏家的弟子都被遣散了,仆人更是走得精光,你还要回苏家” 妙灵有些不服气,还嘴道:“苏家的弟子没有走光,还有好大一部分人和少爷留在荆北山上呢” 唐越冷笑:“很多人是多少人我承认就实力而言,你们苏家的弟子普遍要超过我们迷桓谷,可是数量呢不见得很多迷桓谷被毁的连渣都不剩,你认为苏家在弟子走了大半的此时,你们苏家能够保全的机会有多少” 此番话正中了妙灵的软肋,她支支吾吾:“反正,反正公子留下我就不会走的。” 公子唐越挑了挑眉:“你说的是苏东何” 妙灵讶异:“你认识我家公子” 唐越笑笑:“几年前见过,不过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对了,你不说苏东何在荆北山么,就是刚才我们碰面的那座山么他在山上好好的你下山来做什么” 妙灵认真:“我忽然想起来有些事做的欠妥,准备回去收拾干净,免得” “所以命都不要了”唐越再次打断她,那样子已经有了丝嘲讽。 妙灵显然斗不过他,可是仍然嘴硬:“我,我没有不要命,我知道元力的,公子练习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他指点过我的,所以我不怕天妖。” 唐越看着她笃诚的样子,明明想再数落她几句,可是不知为何陡然间被她的眼神感化了,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而又纯粹,一瞬间就将他的心给揉的满是芳菲。他低着头无奈地咂咂嘴,恨恨的道:“唐越啊唐越,你还真是逃不脱了。” 妙灵小心的瞧着他,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于是试探的道:“唐公子,我,我自己走就好了。” 唐越垂头丧气,索然道:“好啊,我输给你了。上马,我送你回去。” 妙灵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么” 唐越点点头,妙灵十分惊喜,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激动。然唐越立马又正地向她约法三章:“不过你说此次回去只是收拾东西,所以时间一定不会太久。收拾完了立马出来,我带你离开苏家,无论发生什么。” 妙灵神激动,眼睛灿然使劲点点头:“嗯,一定不会太久的。” “如果天妖打来你没有收拾完毕,那么也必须要和我走。总之一条,今晚务必不能待在苏家。” 对于唐越的最后一条妙灵稍稍有些迟疑。唐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下最后通牒:“如果不答应,我现在就带你去元昌看脚伤,反正你打不过我的。” 妙灵兀自思忖一番,最后咬牙无奈道:“那好,我听你的就是了。” 既然妙灵已经这样说了,唐越也就遵守诺言,两人策马疾驰向东宇而去。 日头向西山沉沉落去,黑暗宛如一支黑的骑兵汹汹的奔袭过来。昏昏然的世界里着寂落与萧索,连鸟兽都躲藏起来不肯露头。这个时候的空气十分压抑,闷闷的,叫人透不过气,而不妙的是傍晚的温度又十分燥热,就好像一只火炉扣了下来,uu看书w.ukans 将这个世界闷在其中。 东宇在眼前浮现出来,在昏黄的视野里浓缩成一个小黑点。骕骦马速度极快,道路两旁的景致纷纷疾退而去,叫人目不暇接。妙灵被迎面的风刺地睁不开眼,抓着唐越的衣服把头藏在唐越的身后,尽力喊道:“前面就是东宇了,唐公子我们再块一些好啦” 唐越不动声地朗声道:“这已经够快了,我怕再快点儿你会害怕的。” 妙灵十分坚强:“没关系的,我不怕。” 话音刚落,只见东宇城外六道光柱冲天而起,卷起的细灰铺天盖地宛如大漠沙尘,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席卷而来,骕骦马受了惊吓,忽然惊叫一声堪堪停住四蹄,再也不肯走了。 “那,那是天妖么”妙灵从唐越背后探出头来,望着东宇城前的奇怪景象悚栗道。 唐越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六道光柱,眉头紧锁像是永远都无法解开似得。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299章 又见阿离(上) 沉沉的暮里,东宇城外遗落满地的桃花,风轻轻拂过,那些凋零的桃花于瞬间化为齑粉,零零洒洒地飘逝而飞。【最新章节阅读】 最后一缕阳光随着那些桃花一块消失,凤长鸣大汗淋漓,瘫坐在东宇的城楼上,望着楼下飘零的细碎桃花笑的灿烂。何怜月踩着石阶缓缓走上城楼,无声无息地走到凤长鸣身边,温柔地递过去一张绣着蝴蝶的丝质手帕,淡淡道:“擦擦汗。” 凤长鸣似乎已经力竭,剧烈的着,然脸上依旧洋溢着欣慰的笑,对何怜月说:“不要了,这样子自然风干感觉挺好的。” 何怜月默不作声地收回手帕,又递过去一只水袋:“那你喝点水。” 凤长鸣爽朗一笑,伸出一只手将水袋接过来:“谢谢你啊怜月。”说完拔下塞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喝的太猛,清水顺着下巴一直流到了衣领里,凤长鸣却丝毫不以为意。 何怜月强忍住没有上前用手帕擦干他的下巴,看着他下巴细细的水流,半晌她幽幽道:“有几成把握” 凤长鸣喝完水,粗略地抹了下嘴,望着城下的空荡荡的平地怅然道:“没办法,力量还是不够啊。” 何怜月盯着他想了一会儿,然手将玄妃剑放到地上和他并排坐到一块儿。风扬着她雪白的裙角,也扬着她纷乱的愁绪。她满脸愁容地看着远方昏暗的世界,半晌笑了笑,兴致勃勃道:“诶,你还记不记得当时雏萝岛上,在涵江,也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等天妖。”佰渡亿下嘿、言、哥 下已章節 凤长鸣看着何怜月的侧颜,声音散漫:“怎么会不记得,那样重要的日子。” 何怜月闻言一愣,不解的看着他,抬手将鬓发别到耳后:“重要那日子很特别么” “这个嘛,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凤长鸣卖关子,神秘兮兮地说。 何怜月垂着眼睛,似有失落,半天才喃喃自语:“以后,我们还会有以后么” 凤长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干嘛这么说,我们当然有以后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将身子倾过去,正道:“而且还是很美好的以后。” 何怜月看着他的眼睛,如此的认真如此的深邃,他无法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可是这样认真的眼神却叫她内心怦然。恍然间觉得这世间是如此的美好,好像如此看着他的眼睛就能过完一辈子。 两个人彼此深深地望着,都陷入这份唯美的安静中无法自拔,沉默像是一坛开了封的陈年佳酿,将两个人都熏醉了。徐徐的风撩拨着内心不安分的骚动,叫人心旌,凤长鸣看着何怜月浓密的眼睫,而何怜月又恰好迷离了眼睛,那双眸子就显得越发醉人。凤长鸣按捺不住,缓缓地将脸凑过去,何怜月一开始还有些躲闪,然最终还是抿了下嘴唇,微微地迎合上去 悠悠黄昏,迷蒙黯淡;双影交迭,鱼水之欢,美哉,美哉 急促的马蹄声像是一支划破苍穹的利箭,在两个人的唇即将触碰到一起的时候倏然传来。何怜月一个激灵,闪电般的向后倾离了身子,正好躲过凤长鸣的这一吻,她一本正经地小声道:“有人来了。” 凤长鸣不甘心,伸手去捞何怜月,任性道:“哎呀我们继续不要管他。” “不行啦”何怜月一个闪身躲开凤长鸣,凤长鸣扑了个空,扑通一声趴在地上。何怜月匆匆地提了玄妃剑起身道:“这声音,似乎是唐越的那匹骕骦马。” 凤长鸣生无可恋地从地上爬起来,只恨刚才自己嘴慢了一步,如果能快那么一点儿,那怕只是一秒这一吻也搞定了。 凤长鸣自责地反思了一会儿,骤然间觉得这个责任不在自己而在那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如果不是那马蹄声打扰他刚才的这一吻也成功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怨怒,这马蹄声的主人他闭着眼睛也能猜出来定是唐越无疑。这该死的唐越,竟敢破坏他的好事,真是太卑鄙了。 正在他反省之际,何怜月忽然伸出手指给他看:“你瞧,那边那个,是也不是”然刚说完自己先不确定地质疑道:“好像唐越变胖了” 听到唐越这两个字,凤长鸣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他怨气颇深地看着何怜月指引的方向,果然看见一匹显眼的白骏马飞驰而来,于是情不自禁喃喃道:“果然是唐越那个家伙,都屁滚尿流地跑了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撞到天妖所以吓得回来避难来了” “这倒不至于”何怜月犹豫:“他不是有虬龙的么,可以跑呀” 凤长鸣撇了撇嘴,淡然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们镇妖师有会飞的圣兽,可是有的天妖也是具有飞行能力的啊况且人界有野兽,妖界也会有妖兽,他们有的大人物就是会有坐骑的,所以在空中飞并不稀奇。” 说到这里,唐越已经越来越近了,何怜月一边听着凤长鸣的解释一遍凝神遥望着飞奔而来的唐越,uu看书 .ukanshu 等骕骦马靠的近了她才恍然发现马上居然是两个人 这个消息对于凤长鸣来说无比劲爆,他忽然饶有兴致看过去,自言自语道:“男的女的不会是援兵” 然发现是一个女孩儿后他失落地垂下肩膀,冷嘲热讽道:“这家伙,一出城就带了一个姑娘回来,也真是够风流的。” 骕骦马一声长嘶,雪白的蹄子高高腾起,雄健的肌肉如同石块一般嶙峋。唐越一手提着马缰,仰头看向城池上方的凤长鸣,颜不善冷厉道:“凤长鸣你还在这里”说完发现何怜月也在这里,于是立马霁,莞尔道:“怜月,这么巧,看来我回来的很是值当。” 何怜月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妙灵却从唐越背后探出头来,弱弱道:“唐公子,我们快些走啊” 虽然隔得一段距离,可是在妙灵露出头的时候凤长鸣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然看到她的样子凤长鸣却有些意外:“你是你不是苏家的人么”一下“元域镇妖师”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300章 又见阿离(中) 妙灵仰头看着凤长鸣,歉声道:“你们是苏家的客人我叫妙灵是苏家的婢女,刚刚匆匆之间见过你们两个,只不过我有事急着回苏家就不能下马行礼了,实在抱歉,还请贵客您海涵,切莫责怪妙灵,等我办完了正事一定” 还没说完,唐越忍不住插嘴:“我说你,和他这么客气干什么,他又不是你的主子,何须你这样谦卑”妙灵吃了瘪,不禁茫然地将唐越望着。【全文字阅读】唐越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又不甘心地问:“你在苏东何面前也是这样低三下四的么”妙灵有些委屈,半天才点点头,说:“我是少爷的丫头,这是我必须做的。” “歪理。”唐越一本正经:“你凭什么这么谦顺,你又不欠他的。他给你钱只是叫你伺候他,什么时候连你的尊严一并买了” 如此道理叫妙灵吃了一惊,可是她十分护主,这个时候也小心地为苏东何开脱,说:“少爷、少爷他人很好的,没有打骂我” 自由主义者唐越最见不得别人这么作践自己,于是又气又怜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还真是说不通了,你很喜欢在他面前低眉顺眼么”妙灵弱弱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想通了似得刚要开口,唐越却一脸的不耐烦:“好好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还真是一根筋,白长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了,委实无趣地很。” 妙灵被他说得鼻子一酸,形容委屈却也不再多言,只是在眼角酿出两摇摇欲坠的泪珠来。那时唐越正好抬头对凤长鸣说话,所以这一幕并没有被他看见。 唐越对凤长鸣说:“我这次回来是送妙龄姑娘回苏家的,可不是和你并肩作战的。”说完狡黠地笑了笑,一拉马缰,快速地冲入城中。骕骦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凤长鸣还想问什么,可是那距离早就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空荡荡地东宇城中飘荡着马蹄的声音,响亮且绵长。骕骦马保持着一个稳定的速度跑了好一会儿,唐越却忽然发现了什么似得回头看着妙灵奇怪道:“你怎么不抓着我了”说完注意到她脸上的神不太对劲,于是又愕然地补充道:“你哭啦” 妙灵极会演戏,闻言无辜地看着他,淡淡道:“没有啊。”唐越也不怀疑,握住她的手然后抵住自己的后背,命令似得道:“抓住我啊,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妙灵十分固执,虽然被他抓着手抵在他的后背上可是她仍握着小拳头,不肯张开手掌抓上去。唐越言辞温柔,催促道:“抓住我呀,你怎么了是不是害怕了,手这样凉”说完急忙勒马停住,回头仔细看她,关切道:“是不是骕骦马速度太快了你害怕也不告诉我一下,我放慢速度就好了啊。瞧你吓得,手都拔凉了。” 看着唐越的样子,她忽然红了脸,后知后觉地把手掌抽出来。她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可是她又不想解释,现在的她只想快点回到苏家。 为了尽早回到苏家,她咬了咬嘴唇,又犹犹豫豫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在他错愕的眼神中低头小声道:“这样就好了,我们快走。” 在她的手碰到他衣服的那一瞬间,唐越忽然有些悸动。就好像一棵铁树,在淋过一场瓢泼大雨之后忽然奇迹般地开了花似得。 夜幕在东宇城前张开双臂拥了上去,于是天就黑了下来。 入夜前的凉意将白日里的灼热温度一层层地揭了去,空气里漂浮着如同渗透了蜜饯的味道,叫人不禁悠然神往,这样的天气若是在水榭中置一张藤椅捧一盏凉茶当真是快意。何怜月在城楼上当风而立,徐徐的风撩起她额前细碎的头发,裸出一方光洁的额头。她表情淡漠,像是不起波澜的湖面,夜如潮水般涌了过来,与她瞳孔混淆成一点深不见底的黑。 许久,她低头叹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得开口:“我们还是回苏家,天妖不知道会从哪个方向进来,万一我们在这里扑了个空就不好了。” 凤长鸣靠坐在城墙上,曲起右腿支着手臂,缓缓道:“还是在这里等,万一天妖去了荆北山,我还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何怜月神一顿,又释然般地扯了嘴角苦涩一笑,沉沉道:“也是啊,是我想的太复杂了。”她眼神有些落寞,宛如一只在夜幕中飞翔的黑翅蝴蝶。 的确,是太复杂了。凤长鸣担心的不是什么苏家,他只不过是担心苏若雪罢了,只要苏若雪安全了,那么他也就心安理得了。 有时候她希望他狭隘一点,不要傻乎乎地为别人拼命苦了自己;可是如今凤长鸣的狭隘却叫她很是不爽,却也不能说是不爽,只能说心里有点儿酸溜溜的,好像他被人抢了去。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东宇城墙上的人影已经模糊了下去,留下的只剩旗子不时抖擞的声音,扑啦啦地,如同惊鸟离巢。 暗云,u看书.uuknshu 如烟,月光洒落东宇的城砖,如同覆了一层霜雪。 轰突如其来的轰鸣声,伴随着乍现的夺目白光在两人背后激扬起来 何怜月握剑的手蓦地一紧,闪电般地转过身去;凤长鸣更是直接站了起来,腾身到角楼之上,遥望着东宇的东南角。距离太远,他感觉不到任何杀气,可是一股不安的情绪却爬上了他的心头,逼弯了他的眉。 “是天妖。”何怜月飘身上去,踩着青瓦与他站到一处,冷冷地发问。 “或许。”凤长鸣无悲无喜,然面却有挣扎。何怜月望了他一眼,月下,他的脸略显憔悴,可仍是棱角分明。这个时候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嫉恶如仇,也没有毛毛躁躁地热血泛滥,他如此淡定,和以前的他判若两人。凤长鸣变了,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变化是因为在乎苏若雪还是因为那晚她对他的开导,总归,现在的凤长鸣已经不是那时候的他了。 沉稳起来的他好像无形中拥有了求强大的魅力,叫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 第301章 又见阿离(下) 风大了起来,尤其是在角楼上,风就更是猖狂。【】何怜月的头发被吹得乱了,几缕柔顺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迷住了她的眼,于是她伸手去拂,凤长鸣正好转身来看她,她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被他给拥住。不紧,是十分轻微的那种。 何怜月一愣,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说。然而凤长鸣只是抱住她便不再有其它动作,这叫她很尴尬,于是她温柔地问他:“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 “怜月。”凤长鸣忽然打断她,声音困顿:“我是不是太狭隘了。很久以前我以为我可以成为英雄,可以将天妖赶出人界,可是如今我是如此地没用。” 何怜月默了半晌,然后轻声问他:“所以你想成为英雄,你想去拯救苏家对不对” 一阵沉默,凤长鸣好半天才闷闷地嗯了一声,沮丧道:“可是我又不想去做,我很纠结。” “那你怕什么呢你去哪里,我陪着你啊”何怜月柔声。 也许,这正是我所惧怕的凤长鸣想着,却没有说出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何怜月已经成了他的软肋,一个人的时候他敢独步天下,也敢抛弃生死;可是有了何怜月,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与何怜月一起扛着一只大石头,两个人站在石块的两端,或生活死,两个人都是连在一起,推都推不走。 “想不到你还是来了。” 正当两个人沉默相拥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妖冶地响起,凤长鸣与何怜月本能地分开望向声音的来处。 半空中,一只血蝙蝠悬停在角楼前方,两翼张开如同一张大网,一颗老鼠的脑袋却偏偏露出一对儿狮子般的獠牙。在蝙蝠宽阔的背脊上,一个少女高冷地站在那里,她手持一柄杆身极细的鹰爪弯月镰,镰头出奇地大;一头褐的头发,鎏金的发饰在额前裹住出一只玉石的骷髅,骷髅的眼睛镶嵌着红宝石,在夜里发出幽暗的光,她的眉眼极尽魅惑之能是,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她上半身是贴身的黑短衣,露出整个嶙峋锁骨,抹胸在胸口以下便停住,垂下两条半掌宽的黑绸子;左大臂上空无一物,右大臂上耷拉着三条与抹胸相连的带子,双手都戴着黑的半指手套,手套很长将整个小臂都包裹住了;腰上是一条三指宽的细长金属腰带,上面绣着奇怪的图案。右腿上是一条长到膝盖的黑百褶轻纱,小腿上束着参差的黑绷带;左腿是金属筒靴。 她站在夜里,嘴角勾着笑意,妖艳地像是一朵带血的罂粟,叫人心生畏戒。 凤长鸣皱着眉头,看着那女孩儿:“阿离”说完又顿了顿,冷冷补充道:“或者我应该叫你谲纾离。” “还真是不识时务。”阿离轻笑地看着他,笑意里夹杂着一丝暧昧的不屑。凤长鸣仰头看她,声音冷厉:“妖女,你灭我族人。我凤长鸣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 阿离笑意渐盛,在眼角缓缓绽开:“这倒是个不错的墓志铭。”她看着他的眼睛:“你出现在这里倒正合了我的心,你若不出现那倒真是奇怪了。” 凤长鸣勃然看着她,怒容仿佛火焰一样冲出来:“少在这里风言风语,我问你,今晚你究竟离不离开苏家” 阿离挑着眉,形容诧异:“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此次来就是为了踏平苏家,铲除镇妖师的余孽。” “那你就怪不得我了。”凤长鸣看着她目光炯炯:“我要将你斩杀于此” “笑话”阿离眼中的笑意已近似于嘲讽:“就凭你,还想” 刚说到这里,东宇城的东南角又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阿离猛然看过去,脸变了变,下面的话也被噎住。凤长鸣无动于衷,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复杂的契印,当时是他眉间黄光一闪,一层气泽由他的身体向外层层漾了出去,他闭着眼睛,肃穆地犹如一尊古佛。心法在他的心中出来,于他的脑海里汇聚成强大的意志,那意志引领着他的元力,排山倒海地向外涌泄出来。 这感觉 阿离将注意力由苏家转移到眼前的凤长鸣,不由得有些微微悚然,何怜月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角楼的顶端,白的衣裙翩然欲飞,冷目看着下面。 阿离面不改,冷静道:“少在这白费力气了,我没工夫陪你玩儿了。” 凤长鸣缓缓睁开眼睛,阴沉道:“你走不脱了。”话罢,六道光柱穿破云层从天而降垂直地插入地底,激起地面上细密的尘灰。在六只光柱所围拢的空间里,满眼尽是红艳的桃花,宛如一场缤纷的花雨。 阿离吓了一跳,她虽然不识得这阵法的名字,可是她却亲身经历过司涯施用的此阵,若不是凤长鸣从外界打破此阵她几乎就要命丧于此。她一边奇怪凤长鸣怎么会使用这个阵法,一边又心急如焚地想着如何冲破此阵。 桃花还在徐徐飘落,阿离却已经快速地策动脚下的蝙蝠直奔其中一只光柱而去,她纤细的手指舞动着硕大的鹰爪弯月镰,镰头烁烁闪着寒光,犹如一只从高空俯身冲下的雕鹰那专注犀利的眼神。 “屠弥斩” 阿离娇喝一声,uu看书 uuanshu.co镰刃携着巨大的黑妖瘴刷的一声将一只光柱拦腰斩落。上半截光柱没了支撑,一头栽了下来,在地上跌得粉碎。 凤长鸣眉头紧皱,似乎对这个结果早就有所预料。何怜月悄然地握紧了玄妃剑的剑柄,专注地看着阿离的动作。 阿离毫不犹豫地从这个缺口冲出来,与此同时身后的光柱于瞬间崩塌消失殆尽。 她还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轻松地便逃了出来。东南角此时又爆出一声巨响,贯彻了整个长空 阿离形容焦急,她淡淡地看了面铁青的凤长鸣一眼,冷冷道:“如此功力也想杀我,当真可笑。本公主可没工夫陪你玩儿了。”说完脚下的蝙蝠震动双翼向东宇的东南角疾飞过去,那一点黑瞬间消失在夜里。 沉郁的凤长鸣与安下心来的何怜月,东宇城楼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人走茶凉,阒然无声。 ... 第302章 苏家混战(上) “噬火”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短甲的长髯汉子居高临下,于房顶之上结出复杂的契印,拗口的口诀急速响起,地面上几个跃跃欲试即将冲上房顶的半兽登时陷入一片火海中,呜嚎之声响彻整个苏家的天空。【无弹窗小说网】 不远处的苏景楼动作行云流水,收放自如,平平无奇的招式却叫身边的天妖非死即伤;这都是他常年修炼的结果;再加上有苏家的独门轻功游水术做衬,他步伐飘逸如风,身形捉摸不定,手中一对儿鸳鸯钺舞起来十分好看。 “二弟,东何那孩子可有什么消息”苏景楼一边打斗一边还有工夫闲谈,那长髯的汉子从背后抽出一柄精致的亮银短枪,他握住枪尾向房檐下面一甩,那短枪登时变为一杆长枪,他眼神专注,从容地跳下来,长枪在一片火海之中或挑或刺,将那些天妖一一毙命。收拾了这些天妖,那汉子方才喘了一口气,淡漠道:“妙灵那丫头下午回来过,东何与若雪还有一众不愿离去的弟子都在荆北山上,并没有事。” 这长髯汉子被苏景楼称为二弟,想必就是苏东何的父亲苏景阁了。看他从容镇定,不苟言笑的样子,倒是和苏东何有些相似。 这边两兄弟在庭院里打得热闹,那边只听得轰隆一声,一个身材魁梧使一把阔背刀的阴伺撞破照壁跌了过来,那把阔背刀也被扔到了好远的地方。一名燕颌虎须,赤着胸膛着一件红狐绒短褙的汉子骑坐在那个阴伺身上,他笑的张扬,套着指虎的拳头一下下地咂向阴伺的胸口,还振振有词地念叨着:“这么不经打也配做阴伺” 这凶猛汉子正是苏若雪之父,苏景亭。 见那个阴伺被苏景亭所制,两名骷髅甲急忙过来解围,苏景亭眼角寒光一闪,面前凭空出现一条水缸粗细的巨鳄,那条鳄鱼红着眼睛长着血盆大口咬向其中一名骷髅甲,那可怜的骷髅甲直接被咬成两半,剩下的一名骷髅甲还来不及害怕,那鳄鱼一个急转身,尾巴如同铁鞭一样横扫过来,将它击飞出去。 这鳄鱼是苏景亭的圣兽,名为红瞳鳄,咬合力吓人攻击性十足,而且除了腹部全身上下几乎刀枪不入,和苏景亭的气质十分般配。 排山倒海的半兽与骷髅甲从苏家正门涌进来,爬上房顶的阴伺密密麻麻,对三兄弟发起猛攻。苏景阁面不改,长枪挑出与阴伺战到一处;苏景楼在庭院之中凭借一对鸳鸯钺重创天妖,苏景亭一双拳头近战肉搏,只打得天妖血肉横飞,一时间苏家呐喊厮杀之声连绵不绝,震耳欲聋。 众天妖里阴伺是最难对付的,如今杀与苏景阁战到一处的阴伺不下于十个,苏景阁一木难支且战且退,苏景楼余光瞥到,心道不妙急忙过来腾到房上帮助苏景阁,当时五个阴伺将苏景阁包围住。苏景楼收起鸳鸯钺,双掌凝出巨大的元力,他整个人跃起来,整个战场都匍匐在他的身下,他怒目圆睁,大喊道:“速退”苏景阁头也不抬,提身跳出包围圈,那五名阴伺还震悚地抬头仰望,苏景楼已经携着巨大的元力向下推去。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大的元力如同一团白烟将整个房间都裹在里面,伴随着巨大的能量冲击,整个房子于瞬间毁于一旦,那五名阴伺又一个躲得快的,被炸掉了半个身子,剩下的四个都已经化为焦枯的残骸,旁边不幸被波及到的半兽天妖也都或伤或死。 房顶的正上方盘旋着一只硕大无比的灰毛雕,黑晶晶的爪子渗出丝丝冷光,苏景阁右手提着长枪,左手抓住雕的右脚,表情淡漠地看着身下的废墟。那片废墟之上,苏景楼神俨然,负手而立,风扬着他的衣角。他不说话,然整个人的气场却异常庞大,不怒自威的样子叫众天妖都产生了一丝惧意,它们停止进攻,愣愣的看着苏景楼屏息凝视似有踌躇。 为首的阴伺觉得情况不妙,准备背水一战,于是向众天妖发出了冲锋的号令,一时间天妖大军受到鼓舞,发起比刚才还要猛烈的进攻 苏氏三兄弟同仇敌忾,毫不畏惧地奋力反击 在那条通往庭院的小路上,唐越正嘴角噙笑,摇着扇子缓缓迈步过来。其身边的气场与对面大战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他的面前是将苏氏三兄弟围得水泄不通的天妖大军,唐越施施然地走到门口,向门框那么一靠,踮起脚尖看戏一般地看苏氏三兄弟的打斗。然那些天妖太多,他连一片衣角都看不到,这很叫人伤心。 同样伤心的还有最外层的一名骷髅甲,它已经进化出了身形身体,遍体漆黑,u看书 .uunshu 只是四肢出奇地细,而脑袋又不合时宜地大。它手里拎着一把板斧,一副迫不及待地想要与苏家三兄弟一战的样子。然有同样想法的天妖数不胜数,它被挤到了最外层,只能心急如焚地向里张望渴望得到展示自己的机会,可是机会太渺茫,至今为止它都未能与苏家三兄弟交上一招,不可谓不伤心。 唐越靠着门框张望了一会儿,然这个角度着实尴尬,什么也瞧不见,于是悻悻地准备打道回府。 这时候最外层的那只天妖机缘巧合地向这边一斜了下眼睛,没想到这简简单单地一瞥却发现了如此令人激动人心的场景,看到唐越的时候它整个都愣住了。 唐越面不改,合起扇子向打斗中心虚指一下,淡淡道:“你怎么不上啊。”说完注意到那名骷髅甲的脸变了一变,于是他又一本正经地撒谎道:“看着我做什么怎么,本阴伺说话不好使” 那名骷髅甲听他自言是阴伺,于是立即拿出谦卑的姿态向他拜了拜。唐越十分开心,没想到这只天妖这么笨,如此简单的谎言都能骗过它,既然它想拜那就索性叫它拜个够好了,反正自己又不缺什么。 ... 第303章 苏家混战(中) 然而更没曾想的是这只天妖太虔诚了,自己拜觉得不够,还拉拢着身边同样心急如焚却无所事事的天妖一起拜,那些天妖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也趋之若鹜地跟着拜。【全文字阅读】唐越一开始还虚荣心爆棚,觉得这种感觉爽爆了,然而那些天妖很懂得分享,一传十十传百,很多天妖处于好奇都来一睹这名阴伺的风采。这个时候唐越觉得不妙了,俗话讲人怕出名猪怕壮,万一这里面有识货的将他指认出来就糟糕了。想到这里他准备找个借口溜掉,于是勉强地笑了笑,说:“这次战斗着实紧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来给大家打个样子,带领大家一起冲哈” 刚说完就要纵身去房顶准备开溜,然而这个计划刚刚开始实施,殊不料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一只独眼的魁梧阴伺斜地里杀出来,将手中长刀一横,气势汹汹地挡住了唐越的去路。 唐越见势不好,却仍是维持住脸上的笑意,假模假式地对拦路阴伺道:“不知这位同僚是何意思啊” 没成想这阴伺竟被他唬住了,还将信将疑地提鼻子嗅了嗅,闻毕,这才一脸狰狞地道:“谁是你同僚,你这满身的凡人气味,定是苏家的镇妖师。” 唐越讨好地笑笑,说:“天妖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苏家的,我不姓苏。”说完眼珠一转,又祸水东流道:“天妖大哥,咱们其实是一路人。你来这里是为了苏家,其实我也是啊,所以如此说来咱还是朋友呐,你说是不是啊。”说着十分亲昵地向独眼阴伺凑了凑,嘻嘻哈哈地似乎很熟络的样子。 独眼阴伺警惕地看着他,兀自盘算了一会,然后下定决心似地汹汹道:“我才不信,你们人族一向狡诈,休想欺骗于我。” 一丝不爽从唐越脸上划过,他皱着眉头看着独眼天妖:“什么叫我们人族一向狡诈,我说瞎子,你别粪口喷人好不好,你不嫌脏我还嫌臭呐” 一句话将独眼天妖彻底惹火了,它双手抡起长刀破口大骂:“小孙子敢骂爷爷,吃我一刀”说着大刀便向唐越抡了过去。唐越早有准备,所有在大刀近身的时候他一个闪身,那刀刃便擦着他的衣服过去了。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一下他本可以毫发无伤地躲过,可也不知道是他的动作有问题还是大刀太锋利了些,只听着刺啦一声,他的袖子被砍出来一道掌长的口子。 天妖一击得手,不禁十分开心,于是撑着腰仰天笑出来。唐越心如刀绞地捧着自己坏掉的袖子,声泪俱下失声道:“我锦罗云的衣衫”说完怒目看向天妖,咬牙切齿道:“可恶天妖,我不和你打,你却真以为爷爷我好欺负了”说着撑开两仪扇,腾腾的元力忽而由体内爆了出去,巨大的压迫感笼罩在独眼天妖的头上。它吓了一跳,没想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实力,正所谓先下手为强,预感不妙的独眼阴伺举起长刀兜头向唐越砍了下去,唐越不躲不闪,掣出右臂,眼神凛然如刀,向前用力一扇,一股狂风向独眼阴伺袭了过去。独眼阴伺下盘不稳,被这股狂风吹得向后倒去,然它砍击的动作未停,却由于自身的倒退砍了空,大刀切进地面,半个刀身都陷了进去,并随着它的退后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轨迹。 狂风散去的那一刻独眼阴伺才勉强稳住身形,只一击它便深知对手不是好惹的。于是它收束心神,准备小心对抗,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却觉得面前有猎猎的刀风砍来,它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只见迎面而来的是数把疯狂旋转的元力飞刀。它忽然顿悟原来刚才的飓风并不是他的攻击,他将凌空六式中的凌空旋融入到灵器中,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隔着那些驶来的飞刀,它亲眼看到手执折扇的唐越。他的表情淡漠,近似于冷酷,明明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却好像一个已经是在刀枪剑雨中穿行多年,铁石心肠杀人不眨眼的残酷杀手。他不动声地看着你,仅凭眉宇间的森森寒意就足以叫你心生惧意。 凌空旋的刀锋刮到它的皮肤,就仿佛是生生地切了上去似得,略微的刺痛叫独眼阴伺浑身一抖,又重新振作起来。面前的凌空旋越来越近,它抖擞精神,浑身的妖瘴倾泻而出,同一时间,它手中的长刀,快如闪电,将面前的凌空旋一一击落。 它速度极快,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竟然凭借着手里的长刀将唐越的凌空赚悉数斩落。唐越依旧冷酷地看着它,uu看书 uukansh.om有略略不可察的杀气从他的身体里漾了出来。独眼天妖将唐越的招数化解,狂笑三声喜不自胜地振臂怒吼,得意洋洋地示威道:“什么破招式分明就是花拳绣腿不堪一击,不堪一击” 旁边的骷髅甲信以为真,以为他果真像独眼阴伺所说的那样不堪一击。为了表现自己,好些个骷髅甲兴奋地挥舞着武器冲将上来,似乎争先恐后地要将唐越杀掉。唐越冷冷地眯起眼睛睥睨着眼前冲来的天妖,他的眼睛里迸射出的丝丝杀气叫人不寒而栗。 嚎叫,哀鸣。几乎是转瞬的时间,地上已经躺了六七个骷髅甲的尸体。独眼阴伺不敢相信地倒退一步,却看见唐越眼中闪烁着的凶光:“下一个就是你了。” 苏氏三兄弟那边的战况越来越激烈,前一波冲锋的大多是半兽与骷髅甲,这在很大程度上消磨了苏氏三兄弟的精力,虽然三个是镇妖师中的佼佼者,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个人身上却还是均有不同程度的创伤。第一波冲锋退下去之后,紧接着便是主力阴伺的围歼战:十余个阴伺围着一个人,若是有的负伤了立即便会有其它阴伺替补上来,如此车轮战叫苏氏三兄弟大为头疼,如此下去肯定会被这些阴伺一点一点地磨死。 ... 第304章 苏家混战(下) 苏景楼沉着冷静,一边与阴伺周旋一边思考对策。【全文字阅读】他修为高深,现在还没有露出败像,而苏景阁稳扎稳打,又有巨雕在空中掩护,也没有左支右绌。三个人唯有苏景亭稍稍吃紧,他是属于那种热血型,打斗起来动作大开大合,虽然杀伤力极大可是击倒一只天妖所花费的体力要远远高于实际所需体力,这直接导致其要在持久战上吃亏。刚刚被骷髅甲与半兽磨掉了大部分的体力,如今的他早已气喘吁吁,被天妖围住只能勉强自保。 苏景楼暗暗盘算,虽然苏老夫人强制要求苏家子孙都要待在府里,他却阳奉阴违瞒着苏老夫人将府里的老少都转移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三个兄弟,此番被天妖围劫更是一点胜算也无,唯有抓紧时间离开才行。 苏家大院已经是遍地狼藉,天妖的尸首与被打碎的墙壁器物散落一地,地上的石砖也被打碎,坑坑洼洼地触目惊心。有些骷髅甲没有机会参战,于是四处放火转移三人兄弟的注意力。一时间苏家火光冲天,滚滚的黑烟直直地向天空中冲去,黑夜被火焰照彻的宛如白昼一般。苏景楼心痛如绞,这可是他的家,他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啊可是如今竟然身陷大火之中化为飞灰,他满心的愤恨,却又无奈被阴伺围住分身乏术无法对救火。 苏老夫人此刻在苏家的地窖之中,用不着他操心。眼看着火势越来越旺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而苏景楼的力气也越来越少,于是他转守为攻且战且退。苏景阁知道大哥的意思,于是不再逞能,也随着苏景楼的方向退去,苏景亭已经是强弩之末,此刻却不知从哪偷来了一股力量,狂怒地挥着拳头将面前的三只拦路阴伺击退,然后身形一闪与苏景楼合兵一处。言格 “三弟,你没事”苏景楼关切。苏景亭的身上躺着数道汩汩流血的伤口,却不以为意道:“没事,大哥放心。” 苏景楼嗯了一声,刚要通知苏景阁暗号准备撤离,却陡然间听到高空中一声妖媚的声音:“兄弟情深啊,苏家就剩你们三个人了么” 此声一出,众天妖都不敢妄动,纷纷俯身拜去。阿离倚着弯月镰,怜悯地看着苏景楼三人,媚声道:“都起来” 众天妖闻言立刻正身,却都待在自己原来的位置,虎视眈眈地看着三人,似乎等着阿离一声令下便可以一拥而上将三人乱刀砍死。苏景亭看着阿离,恨得牙根直痒,伸出棍子粗的食指指向阿离,破口大骂:“妖女,还不下来与爷爷一战” 阿离启唇邪邪地笑了笑,缓缓道:“这等容貌,你就是苏若雪的父亲苏景亭呵,长得倒是英气。” 苏景亭刚要回话,只听得远处一个男声传来,玩世不恭的样子及其调皮:“你倒是长得漂亮,要不要考虑给我做老婆啊” 苏氏三兄弟放眼望去,只见唐越正慢条斯理地打开乾坤袋,准备将一颗独眼天妖的脑袋收到里面。阿离看着他手里的天妖脑袋,眼神蓦地一变,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勃然道:“你是谁竟敢这样和本公主说话放下那颗头,我可以赏你个痛快” 唐越果然停手,在手中托着天妖的脑袋略略地一挑眉,笑模笑样地抬头看她,她身处在冲天的火光之上,灿灿的火光将她渲染的如此妖媚。唐越心平气和:“知道么,这只头颅够我喝一次花酒了。如若放下那你陪我喝酒啊”说完笑的更甚:“如此姿做什么天妖,听我的,嫁给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去喝花酒了。” 苏氏三兄弟都面惊诧,众天妖见公主被侮,都按捺不住恨不能将这猖狂的小子剥皮抽筋。 唐越笑呵呵地将妖首收入乾坤袋里,根本不理会天妖恶狠狠的目光。阿离见唐越的态度轻佻,竟公然戏弄于她不禁怒上心来。于是一咬牙,策动脚下蝙蝠猛地向唐越杀了过去,苏景楼刚要提醒,可是话还没有说出来阿离一惊近到唐越身边,抡起弯月镰刷的一声向唐越斩了过去,速度之快直叫苏景楼都暗暗敬佩。 唐越不慌不忙地抬起头,一边将乾坤袋塞到怀里一边将两仪扇打开运足了气力向前方那么一扇,当时是狂风大作,阿离脚下的蝙蝠被突如其来的飓风激飞。阿离本来稳稳当当的下盘突然出现动荡,险些从蝙蝠的背上跌下去,而这一击也成功走空。蝙蝠在飓风之中奋力地扇着翅膀维持平衡,阿离更是单膝跪在蝙蝠身上,尽量降低重心免得摔下去。 如此一变,苏景楼已经忍不住要拍手庆贺。苏景亭一边一边奇怪道:“这小子就是唐越想当初会盟之时我还见过他,向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打斗起来却很是带劲。” 苏景阁冷冷附和:“被北宗誉为天才的少年,却由于我行我素不受管制而被逐出师门,这样的年轻人,论天赋无话可说,但是人品我却着实不敢恭维。” 飓风一直向后刮去,助长了对面房子的汹汹的火势,那只蝙蝠几乎都要跌进火海里,uu看书.uukansh.cm 却在危急时刻稳住身形。大火将那栋房子吞没了,顶梁柱被烧断,它就轰隆一声坍塌掉,激起数点火星;带火的木柴从里面飞出来,在地上滚了滚,遗落了黑的独特印记。 阿离一击未成,不由得恼羞成怒。唐越傲慢地看着阿离,半真半假道:“反正今天你是有去无回了,要么给我做老婆,说不定等我腻了就会放你回去了;要不然你就只能留下脑袋在我乾坤袋里,换我一顿花酒。”说完又摸着下巴认真地补充道:“不过你长的这么漂亮,就换一顿花酒实在是亏了,而且亏大了,所以你还是嫁给我,这样皆大欢喜。” 他越说越来劲,好像她要嫁他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差洞房花烛了似得。她阿离可是堂堂正正的天妖公主,就算要嫁也要嫁那些天妖贵族,最差也要是魔族的将军公子,他一个下等民族的镇妖师也敢口出狂言地想要娶她,也太叫人恼火了些 阿离妖媚的红瞳孔忽然亮了起来,好像顿时就变得杀气腾腾。她在众天妖的注视下缓缓站起来,庄严地仿佛一位接受加冕的女皇。她高高的举起弯月镰,一字一句冷冷下令道:“高贵的天妖圣兵我以妖皇之女降旨,全体圣兵听令:踏平苏家” ... 第305章 援兵赶到(上) 阿离的表情严肃,她高举着弯月镰颇有身先士卒的架势。【最新章节阅读】众天妖早就蓄势待发,如今听到高了号令皆是振臂高呼,士气大涨,有的半兽天妖已经咆哮起来,露出两只流着口水的细长獠牙,凶神恶煞地看向敌人。 唐越不紧不慢,拂了一下衣角,满不在乎道:“多少人都所谓为。”他邪邪地看着阿离:“今晚你是我的了”阿离一怔,恼羞成怒重新振作,唐越也毫不含糊,舞着扇子攻了上去。众天妖见阿离都已经参战了,自己不甘心落后,于是也就近冲向唐越或苏家三兄弟。可能是出于拍马屁的心理,九成的天妖选择了进攻唐越,只有一部分极远的天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进攻苏家三兄弟。当时天妖如海浪一般涌向唐越,阿离一人已足够唐越对付了,如今又这么多的天妖,情况实在危急。苏景楼大呼不妙,急忙引着两个弟弟前去解围。 身陷重围的唐越并不着急,他斜了一眼扑过来的天妖,倨傲地翘起唇,呵呵道:“这得多少顿花酒啊”说着身边刺目的红光一闪,众天妖皆不能直视。只听着空中一声威武的咆哮,一只红的巨龙腾飞在空中,但见其身材粗壮,四肢短小,遍体的鳞甲似朱漆刷过,在火的熏陶下更是红的发亮,横生的龙角上长着绒绒的毛,如同一双耳朵。它翻起上唇露出獠牙,正怒目看着身下的天妖们。苏氏三兄弟被这只突如其来的红大龙吓得不轻,都表情惊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巨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景阁忽而皱起眉头,啧啧称奇道:“东何的螭吻已叫我十分震惊,所以我特地查阅了龙生九子的资料,若是没有错,这只红龙正是龙生九子之首的虬龙”言格 苏景楼猛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景阁惴惴道:“龙生九子之首那唐越的青年竟然也收了龙生九子为圣兽”他说着,看向唐越的眼中已升起一种喜悦:“当真是后生可畏啊”苏景阁傲然地笑了笑,道:“这一下叫我也不禁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唐越对虬龙的出场十分满意,看着阿离那稍稍错愕的表情,他得意地笑出来,头也不回地对虬龙道:“老兄,我的后背就拜托给你了” 阿离眼神冷厉,脸上划过一丝不安。唐越看着阿离那漂亮的脸,笑模笑样地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免得别人问起我未过门妻子的名字我都要抓瞎。”阿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以为本公主的名字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么想知道,你去鬼界问阎王去”说完驾驭着脚下蝙蝠,整个人杀气腾腾地冲过来。唐越不慌不忙地迎战,还抽出心神调笑:“哎呀呀,这就是所谓的相爱相杀吗” 阿离简直都要气疯了,这人的嘴当真是令人讨厌啊 整个苏家大院被分割成三个小战场,苏氏三兄弟正从外围突击,准备支援唐越,然而此刻外围的多是阴伺,战斗力不弱,三兄弟的进展十分缓慢;另一方面是虬龙负责的唐越身后,掌握飞行能力的天妖上去与它厮打,目的只是为了分散它的注意力方便地上的天妖有机会偷袭唐越的背部,虬龙一方面要与天上的天妖纠缠一方面又要看守唐越的背后,压力不轻;唐越单挑阿离,看上去似乎是最轻松的了。 阿离身为天妖的公主,力量不容小觑。刚刚由于轻敌被唐越占了先机,如今振奋起来火力全开,黑的妖瘴如影随形,在每一次挥舞弯月镰的时候都会带起一股凛冽的杀意。唐越虽然美其名曰北宗的天才镇妖师,然他志不在此又疏于修炼,至今也无非是一个巨元升博元的镇妖师,开打未到一刻钟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阿离已经稳操胜券将其全面压制住。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个阴伺也在同伴的掩护下突破虬龙的防线,成功地偷袭了唐越的后方,唐越顿时腹背受敌,雪上加霜。 然就是这个生死存亡之际他也不忘打哈哈:“我说姑娘,你这样粗鲁,嫁给我之后该不会对我实施家庭暴力” 阿离皱着眉头,冷冰冰地道:“只会逞口舌之能的家伙,吃我一击”弯月镰兜头砍下来,唐越抬着扇子格挡住,然后笑眯眯地道:“这么喜欢发火啊,别说,你这个样子倒挺可爱的。” 他在这里打趣分散了注意力,斜地里一只黑影冒了出来,飞起一脚将唐越踢了出去。唐越如一只被甩出去的铁饼,不由分说地咂向身后化为火海的房子。还好木质的墙体还没有完全烧毁,他整个人撞在上面墙体便轰然破碎,火苗窜上来烧到了他的衣角,他一个鹞子翻身,落地的瞬间不急不慢地打灭了身上的火。 阿离的面前站着两只天妖,uu看书 ww.uukanshu.om 一只手执狼牙棒,一只手里握着齐眉棍。宛如两只保镖翼护在阿离身侧,阿离的蝙蝠离地三尺,岿然的样子很有派头。 虬龙见唐越吃了亏,护主心切,于是长吟一声。四周的火势忽然卷集过来,在空中化为一条长龙又向地面的天妖袭了过去,火龙来势汹汹直叫地面天妖措手不及,于是刚刚冲上来的天妖又被打退回去。虬龙见势大头朝下冲下来,一口气便将唐越身后蔓延过来的火苗吹的后退数尺,再也无法靠近唐越。 唐越抬头看了眼虬龙,似在责备:“谁叫你下来的,快回去,守住我的后方就好,这一个小姑娘我能应付的。”虬龙不信,固执的不肯离开。 作为他的圣兽,它能窥探到很多他心底真实的想法,比如现在它就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忐忑,那是极度心虚才会有的心境。原来意气风发潇洒从容的唐越,竟然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窘迫,这简直就是一件侮辱。 火龙在地上形成了一道火壕,然片刻之间已被天妖熄灭,众天妖杀将过来将唐越团团围住,虬龙盘着身体将唐越护在中间,眈眈地注视着面前的天妖大军。 ... 第306章 援兵赶到(中) 还在苦苦向这边突击的苏氏三兄弟在阴伺的重重阻击下已经力竭,苏景楼的鸳鸯钺已经无法像当初那样的游刃有余,苏景阁的枪法也不再刁钻狠辣,苏景亭的拳头更是无法对阴伺造成杀伤。【全文字阅读】三个人由突击逐渐沦为防守,而阴伺却换了一拨又一拨,不停地对三人进行车轮围剿,苏氏三兄弟大难在即。整个苏家的战局发生了彻底的扭转,由一开始的势均力敌到此刻处处受敌,俨然就要被这只天妖大军所吞噬掉。 苏老夫人不知何时蹒跚地从地窖里出来,她面凝重地趟过遍是大火的苏家缓缓地来到院落里。看到她生活了六十余年的苏家旦夕之间便化为一片火海,她想到早已故去的苏岳渊不禁伤心欲绝,然而来到院落里看到孤军奋战的三兄弟她更是怨怒。她一开始就猜到苏景楼会瞒着她将苏家其他的人员转移走,对于这件事起初她还存在一些侥幸的心里,以为他是自己的儿子,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可是如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不禁怒上心来。 是的,她也知道留在这里只有一死,她也很心疼自己的儿孙,试问这个世界上哪个老人不希望自己的儿孙平平安安的呢可问题是这里是苏家,他们都姓苏,他们肩负着是整个家族的荣辱,她宁可希望全部的苏家人都死在这里,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家园被别人毁灭,而自己却要做缩头乌龟。 他们苏家只有战死的英雄,从来没有偷生的逃兵 苏老夫人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后辈这样做的,可是呢除了自己的三个儿子在这里履行了苏家人的职责,其他人都做了逃兵她不允许,这分明是丢苏家人的脸她在这个世界上没多少活头了,她不想到了那个世界要被祖宗怪罪是她没将这个家族管理好,辱了这个家族的名声 “逆子,逆子啊”苏老夫人狠狠的骂着,一边将拐杖在地上笃笃笃地敲起来。她气恼地看着远处的苏景楼,恨不得冲上去在他身上打两拐杖方才解气。 也许是母子间某种奇怪的感应作祟,苏老夫人的出现本来就是不声不响地,在杀喊声与火光面前这样一个白发苍苍的伛偻老人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偏偏苏景阁一枪刺出后鬼使神差地向那个角落望了一眼,不由得脱口:“娘” 她的动作同时也引起了一只天妖的主意。那是一只人头蟒身的半兽,原本是在外层伺机偷袭唐越的,一个偶然见到苏老夫人顿时恶上心来。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简直太好对付了。天妖好屠戮,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杀人的机会,于是立刻扭动着身躯咬了过来。 苏氏三兄弟大惊失,不顾一切地向苏老夫人冲过去只愿能将她救下来。 苏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练家子,虽然年迈体衰各方面都不如从前,但如此时候竟然也能很有架势地举起拐杖与半兽对抗起来。不过在天妖眼里这种程度的抵抗根本不痛不痒,它并不着急靠近她,而是扭了一下腰,那巨大的尾巴便被腰力带动着甩了过来。它尾力极强,扫过来的时候尾巴在空中发出刺耳的鸣叫。眼看着那条钢鞭一样的尾巴就要打在苏老夫人的身上,苏老夫人倒是面不改从容不迫,可是苏氏三兄弟早就吓得后背直冒冷汗了,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虽然这一路上有众多天妖出招拦路,可是他们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一心解救母亲的三人无暇防守只能将这些攻击一一承受。苏景阁是兄弟三人抗力相对较弱的,中途便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单膝跪地形容痛苦。苏景楼与苏景亭并没有注意到受伤了的苏景阁,仍然快马加鞭向苏老夫人而去,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知道,无论他们多么努力,都已经是无济于事了。 苏老夫人注定要被这一尾巴扫到,半兽天妖露出奸邪痛快的表情。三兄弟白了一张脸,失声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轰隆一声,地表豁然闪出一团白光,苏老夫人还举着拐杖,一副要与天妖决一死战的样子,这白光就出现在她面前,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角。当时所有的天妖都放弃进攻而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团白光,那只半兽不知死活,仍然固执地将尾巴扫过去。然而不知怎么它的脚下的地面忽然一阵抖动,犹如地震般,它吓了一跳,正错愕,而同时什么东西从下面把他顶了起来又将它狠狠地抛到一边。那可怜的天妖成抛物线状被扔地老高,又在被火灼烧殆尽的房顶正心直直地掉落。uu看书 .ukanhu.co那里早是一片火海,就像一只张开大嘴嗷嗷待哺幼年火怪,天妖跌进去的刹那间它就猛地合住嘴巴,将它囫囵吞了下去。 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之声经久不息,细细听来期间仿佛还夹杂着被烧焦发出的噼啪声,在场的天妖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惶恐地看着那个地洞之上凭空出现的白虫子,一个蓝绿衣衫面容严肃的男子与一个冰冷的白衣丽人并肩而立站在虫子的身上,厌恶地睥睨着四周的天妖大军。 “老夫人,您没事”何怜月从通天蚓身上跳下来,走到苏老夫人的面前关切道。 苏老夫人举着拐杖,微微有些讶异地看着何怜月,半天才放下手里的拐杖,伛偻的身子不住点头道:“没事没事,好孩子,好孩子啊”她说着,忽然间竟有些潸然。看着何怜月与凤长鸣这般年少仗义,她蓦地想起年轻之时她与苏岳渊仗剑天涯除暴安良的江湖日子,那段时间风餐宿路,虽然艰苦可是也当真有趣。时光悠悠,不知不觉自己经年迈体衰,再也没有条件行走于江湖之中了,而曾经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待她好过自己的风发少年早就已经入土为安,化为孤魂消散于这茫茫人世,实在是叫人不胜哀伤。 ... 第307章 援兵赶到(下) 而比旧人离去更让人心碎的是这座印刻着两个人风雨携手四十载的苏家大院如今也在大火中化为焦土。【无弹窗小说网】那些记忆,那些往事都随着苏家的一砖一瓦埋葬在大火之中,永世不得超生这残酷的现实凶神恶煞,比杀人不眨眼的天妖还要可恨,竟连一个老妪的都不放过,铁着脸便将苏老夫人最后的念想灼为飞灰。物是人非令人唏嘘,可如今连旧物也不再是旧物了,这一切的一切何止是唏嘘苏老夫人心中的伤痛可是比刀刮还要疼啊 在熊熊的烈火的灼烧之下,周围的温度急剧升高,凤长鸣的侧脸被熏得红灿灿地,仿佛染了一层油膜。远处的阿离皱着眉头看他,虽然她看不清凤长鸣那嫉恶如仇的眼神,可是她却能感受到他周遭传来的杀意那是一种神佛俱灭的凛然压迫。 唐越虽然负伤,但仍然改不了爱开玩笑的毛病,见阿离目不转睛地看着凤长鸣,他一笑,然后忽而佯装吃醋道:“媳妇,你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看有没有注意到我的感受啊也太残忍了” 此话一出阿离恼羞成怒,然怒虽怒却还没有采取实质性的动作,殊不料皇帝不急太监急,护主的狗永远都比主人咬地凶。唐越刚说完,一只半兽为了给阿离出气,不由分说地就朝唐越咬了过去。说来也很讽刺,这只天妖还真地是一条长着类人脑袋的恶狗,它汪汪汪地咬起来,犬牙撞击之时所发出咯嘣响就像是在闷着嘴嗑瓜子,唐越不慌不忙地看着这只扑过来的恶犬,一弹响指,虬龙便大嘴一张咬了过去,那只半兽天妖瞬间被撕成碎片。 这就是疯狗的下场唐越苦笑,似乎还很惋惜:“虬龙老兄,你好歹给我留个脑袋呀,竟然把它撕的这么碎。唉,我一顿酒钱就这么叫你弄没了。” 他在这边兀自发牢骚,那边凤长鸣恼怒地环顾四周天妖,众天妖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松懈。凤长鸣一边在脑子里分析敌情,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朗声道:“天妖你们屠戮我族同胞,我镇妖师一族人人得而诛之今日若不退去,我凤长鸣定杀的你们片甲无存” 他这话说的慷慨激昂,直震得火中的梁柱都颤了颤。有的天妖被他的气势吓到,不由自主地就像后面退了退,面面相觑而不敢言。阿离转头看他,脸上似有不甘,然后驭着脚下蝙蝠乘风而来。蝙蝠飞到他的近处,她刷的一下平端起弯月镰对准凤长鸣的脸,镰刃的锋芒之上被火焰染上了一层烁烁红光,她面不善,冷冷道:“凤长鸣你果真要与我为敌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凤长鸣阴沉着脸看她,一字一句地回应道:“你也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此话一出阿离蓦地一怔,蛮横倔强的表情中忽然泛上来一丝怅失之感。正发愣,一柄妃长剑由侧翼骤然刺来,剑势刁钻毒辣,点刺之间行云流水毫不拖沓,招招均是杀伤性十足。阿离慌忙之中连躲带闪,勉勉强强才避开这一连窜的攻击。 庆幸的是长剑将她逼退之后便没有再得寸进尺,得以的阿离凝神看着站在凤长鸣之前斜剑指地的白衣女子,冷冷开口:“何怜月” 何怜月不动声,看向阿离的眼神颇具敌意。凤长鸣大步走过来,与何怜月并肩,对着阿离威胁道:“妖女,带着你那些恶心的部下滚回妖界,否则我定叫你们有来无回,全部葬身东宇” 阿离闻言忽然冷笑一声,倒执着弯月镰怪异道:“妖女凤长鸣,你是不知道我的名字么”说完又不屑地笑了笑,说:“你们人族倒尽都是些大言不惭之人,这种情况也敢口出狂言叫我有来无回笑话,凤长鸣,当初是我好言劝你不要插手此处,是你自己不听趟这浑水,这怪不得我。” 趁着这等功夫,苏景楼已经将苏景阁与苏景亭商量撤离的对策。苏景阁刚才受了重伤,本应现行撤离,可是他很有骨气,硬是不肯,苏景楼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坚持,苏景亭虽然没有受到重伤但是类似于擦伤划伤的小伤却遍体都是,不过他素以硬汉著称,这一点儿小伤也不再话下。三个人决定待会儿抓住时机,苏景楼带上苏老夫人,苏景亭与苏景阁相互扶持撤离。凤长鸣有通天蚓,唐越有虬龙,逃跑都不是难事。 苏景楼表示,逃跑的方向应该向南,与荆北山方向相反这样才能保证荆北山上的苏东何一行人的安全。 两边都有正事干,唐越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于是爬到虬龙身上向凤长鸣可劲这边儿招手,高声喊道:“喂别伤害了我媳妇” 然而就是这句话却产生了很大的分歧,uu看书 uukansu.om何怜月以为他的这声媳妇是在说自己,而阿离则以为他在说她,于是同一时间两人不约而同地都一脸不耐烦地骂了句:“无耻。”骂完之后双方都觉得很意外,四目相对好像都觉得对方的那句“无耻”很没有道理。 唐越在那边笑的灿烂,好像这不是一场战役而是自己的结婚庆典,这也就是身边没有酒,否则他敢端着坛子附近周游一圈给每个天妖都敬上一杯。 阿离回头冷冷地瞪了唐越一眼,然而由于距离原因这个眼神未能准确地传达过去,反而换来唐越的一个飞吻。阿离气的浑身发抖,转回来朝着凤长鸣气急败坏道:“你们人族不仅狡诈,还尽是一些无赖我谲纾离定要将你们屠戮干净方才罢休” 凤长鸣眼中腾地一下冒出一股火来,他咬牙切齿恨不得飞奔过去将阿离吃了,疯狂咆哮道:“中阳山和迷桓谷已经被你们屠戮干净了,你还要屠戮整个人族吗谲纾离我是如此渴望你的项上头颅啊” 阿离被他的气势吓到,本能地举起手中弯月镰护住自己,警惕地注视着凤长鸣,这时只听得苏家大门口一声断喝:“爹孩儿来救你了” ... 第308章 穷兵之胜(上) 这声音朗朗,洪亮如钟,明明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却隐隐的渗透着一丝老年的淡泊与苍凉,好像躲藏在青山古刹中一心闭门诵佛的僧侣,颇有一番禅意;又像一个看淡了人生至爱至痛,心如死灰的失意之人。【最新章节阅读】 他的出现引起了凤长鸣的主意,凤长鸣站在通天蚓之上,凭借着地理优势将来人收入眼底。火光正明处,来人二十多岁,玉面凤眼五官立体,眼神从容而孤冷,头上束着漆黑的头发,上半身是黑的箭袖对襟长衫,领接处一路向下刺着暗金的纹络,里面露出一件神软甲,两只袖口均裹着一对儿长至小臂的黑貂皮护腕,用深紫的布条十分规整地绑住,腰上束着一条墨绿的腰带,垂下两条长绅,腰带之上系着龙纹玉扣的装饰物;整饬的敝膝之下是一双奢华的黑软靴,无形之中为来人增添了一股英气。 凤长鸣瞧着他的脸,忽然涌起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一个熟悉地名字忽然在他脑海中跳了出来。 苏东何 凤长鸣不知为何忽然隐隐地兴奋起来,许是小时候两人亦敌亦友的奇妙经历,叫他对这个人分外看重。其实凤长鸣心里一直有一个隐藏的敌人,或许是目标,这个人便是苏东何。有一句话说的好,每个人最大的敌人其实是自己,请恕凤长鸣不能苟同这句话,在他心中一直有一个人比自己站的还要高,这个人便是苏东何。 凤长鸣不仅仅要超越自己,他更想超越的其实是苏东何。 果不其然,苏景阁望着那黑衣男子,脱口道:“东何谁叫你回来的” 苏东何不答话,手臂向后一探拔出一支判官笔。这判官笔身长九寸,拇指般粗细,银质的笔体白地胜雪,其光滑度几乎可以与镜子相媲美;锥子型的笔头是由陨铁打制而成,硬度极高,刺破普通护甲根本不在话下。苏东何握着这支短笔如猛虎下山,一个箭步冲到最面前的一个骷髅甲身前,一笔便戳穿了它的心脏,其速度之快直叫人叹为观止。死去的骷髅甲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甚至还没有来的及嚎叫便一命呜呼。它身后的天妖没想到苏东何一经出现便迅速发难,于是急忙反扑过来。苏东何沉着脸,一按尾部机关,判官笔的笔身忽然猛地窜长,那只天妖躲闪不及被整个贯穿,在场的人无不惊讶,苏东何毫不迟疑,将判官笔从两只天妖体内拔了出来,两只天妖没了支撑轰然倒地。此时再看苏东何,他手里的那支九寸长的判官笔已经边做三尺,分明就是一杆微型的长枪。 想来苏景阁惯用长枪,他子承父业用一支判官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凤长鸣心里暗暗叫怪:怎么骷髅甲如此不经打他在雏萝岛与天妖交过手,可是在苏家却没有真正地与天妖大都过。仅凭目测,这种程度的骷髅甲也就是比散兵强一点儿的程度,这很是没有道理,难不成苏东何已经这么厉害,对待骷髅甲都可以这么轻松了么 这叫凤长鸣很是惊讶,他聚精会神地看向苏东何,恨不得将他看穿。 苏东何依旧是小时候那副高傲的模样,这令凤长鸣既亲切又不爽。然仔细看他的脸却发现他不仅仅是高傲那么简单,有一层若有若无的哀伤在他的身边,阴魂不散似得,那份只属于失意文人才会有的哀伤不知为何竟会在他身上淋漓地表现出来,这叫凤长鸣有些恍惚,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等他看清楚了心底却忽然一抽。 他说不出来为什么,苏东何与他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他连看清他的脸都是不易,然只不过是那落寞的身形就叫他整个人一颤,莫名的伤心席卷过来。好像苏东何果真受过什么伤痛,而与之等同的伤痛又在此时施加在他的身上似得,这感觉叫他很是惊诧。 苏景阁气急败坏,只因为身受重伤不能上去踹他两脚,这个混账儿子怎么如此不听话不在荆北山好生呆着竟然只身犯险,万一身葬此处那么苏家的香火岂不苏景阁想到此处心火上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蹲下身来不住咳嗽。 这时候苏家大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众天妖对这个不速之客很是同仇敌忾,纷纷摒弃苏氏三兄弟向苏东何攻了过来。苏东何此时也不过是个巨元镇妖师,虽然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可是终究还是好虎难抵群狼,况且对手又是连他父亲这种上元级别的镇妖师都棘手的敌人。苏东何顿时陷入窘境,然他慌而不乱,情急之下将螭吻从意识海里召唤出来辅助战斗。螭吻身为龙生九子之一,乃是玄龙与异兽夫诸产下之子,其最大程度地保存了玄龙的体貌特征,uu看书 .uukanshuo 包括其标准的龙形身材,浑身漆黑有致的鳞片,锋利的四爪,唯一继承了它母亲夫诸特性的便是那两缕穿插在脖子上黑鬃毛间的白毛,其余方面螭吻则与玄龙如出一辙。 此时的螭吻较之六年前已经大了许多,虽然体型远不及虬龙,但是已经算得上是一条半成熟的凶猛巨兽了。螭吻的出现有力地控制住了战局,一时间苏东何与天妖大军相持不下,再加上强弩之末的苏氏三兄弟的强势介入,苏东何当初的窘势顷刻间荡然无存。 阿离忧地看着苏东何那边,脸上划过一丝仓促。凤长鸣不屑地冷笑一声,嘲讽道:“怎么公主殿下这是慌了么” 阿离猛地回头固执地看向凤长鸣,明明有些心虚却仍然模样倔强。 东宇大门附近的骷髅甲已经溃不成军,何怜月看着那边的战事冷冷地开口道:“什么嘛,这么不经打。” 此番话将阿离的颜面碾得粉碎,她凶狠地瞪视着何怜月,咬牙切齿地高声下令:“全体阴伺拿下门口四人中任何一人的头颅,本公主重重有赏” ... 第309章 穷兵之胜(中) 话音刚落,数名阴伺已经闪电般的杀了过去,苏家大门口的局势骤然倾斜,凤长鸣感到不妙,立即将通天蚓收回体内,赶去苏家大门口支援,何怜月也紧随其后。【】如此一来整个战场便变成了苏家与天妖大军的正面攻防战。阿离率领着前前仆后继的阴伺向凤长鸣一众人发起猛攻,一波倒下下一波立即补上,丝毫不给凤长鸣等人的机会。 唐越伫立在天妖大军的队尾,在虬龙的护卫下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虬龙心急如焚地看着那边的战局,良久转过脖子看他,似在询问。唐越一脸狡猾,得意道:“什么啊他们打他们的,我们看我们的不用操心,他们打不过自然就会跑了。我们先看看事态怎么发展,如果天妖劣势我们还可以坐收鱼翁捡两个妖首回去换酒喝,如果天妖占优势我们就可以用省下的力气逃跑。如此一举两得岂不是很好” 虬龙不敢苟同他这种猥琐的做法,于是斜睨着眼睛看他。唐越拍着它的身子语重心长道:“虬龙老兄你相信我没错的,他们不是傻子,不会硬拼的。”说完发现虬龙还不依不饶地鄙视着自己,唐越迫于压力情急之中只好辩解道:“哎呀,我们又不是袖手旁观,我们是”说到这里恰好邪了一眼看见斜对角拄着拐杖深情紧张而肃穆的苏老夫人,顿时来了思路,于是颇为笃定道:“我们是在保护苏老夫人,你想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婆,万一哪个丧心病狂的天妖中途欺负她怎么办”虬龙将信将疑地望着他,唐越顺水推舟,板起脸正道:“怎么你就放心叫苏老夫人一个人在那里么”虬龙自知他是在敷衍,可是源于理亏又不好意思再逼问他,只好和他一起在这里猥琐下去。 虽然凤长鸣与何怜月的介入为苏东何一方减压不少,而由于阿离亲自携着弯月镰打头阵,这无异于为天妖大军打了一针强有力的兴奋剂,天妖内部士气高涨,在势头上完全碾压凤长鸣六人;而且雪上加霜的是苏氏三兄弟已经疲惫不堪,三个人的战斗力加一块儿还不及一个巅峰暴走时期的何怜月。天妖占据了人数的优势,凤长鸣一方只有机械的防御,一点儿反攻的苗头都没有。 凤长鸣眼见局势越来越危急,于是对苏景楼道:“苏家主这样下去我们必败无疑,需从长计议早点撤退才是” 苏东何并不认识这个人是谁,慌乱之中也并没有注意到他所使用的思若笛,否则定能猜出他的身份。对于这个武功高强的陌生人的拔刀相助他一方面十分感激,另一方面又有些尴尬,这份莫名其妙的尴尬他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正觉得奇怪,便听凤长鸣来了这么一句。苏东何作为主人翁理应回话,于是镇定道:“苏家剩余弟子已经从荆北山下来,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北城门,誓要与这些天妖决一死战” 凤长鸣面冷静勉强对敌,苏景楼闻言却大为恼火,厉道:“谁叫他们擅自下山的你自已下山已经是违了我的命令,此事一过我非要将你家法处置” 其实这件事是众人看到苏家的大火自发商议而成的,可是此时苏东何却面不改,将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傲然道:“是我号召大家这么做的,家主若要罚我受着便是” 苏景阁重伤在身举步维艰,只能撤到众人身后做后援,见到自己儿子如此也是很生气,斥责道:“你大伯将苏家弟子全部交给你你却这样不顾大局叫苏家弟子来此做什么,你忘记了中阳山与迷桓谷的惨案么” 身为一教之主的何怜月在处理事务方面颇有见地,今天见苏家遇到这么一点儿小事苏家就乱成一团六神无主,只顾一味地追责苏东何的过错全然不思考对策,顿时有些恼怒了。她先是在天妖面前劈了两剑,逼退了最前排的妖兵,然后趁此功夫凑到凤长鸣耳边小声道:“将阿离支开”凤长鸣虽然不知道何怜月在打什么算盘,可是既然何怜月叫他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他没有多问,只是坚定地点点头,于是抛下身边纠缠的阴伺而是立即调转目标携着笛子杀向蝙蝠上的阿离。见阿离与凤长鸣战到一处无法分神,她这才一边与天妖厮杀一边皱着眉头对苏东何三人厉声道:“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听我的苏家三位前辈向南逃,我和长鸣为你们断后,拿判官笔的那个,你趁此时间快去城北截住苏家弟子叫他们回撤躲避不要再来犯险” 苏东何心头一紧。什么长鸣难道那个男人是 何怜月拿出做教主时候的架势和威严,虽然很长时间没有发号施令了但是这套唬人的本事竟毫不生疏,u看书 ww.uuknshu 苏东何对她的命令十分不忿,可是不知为何又说不出抗拒的话来;就连苏家主苏景楼都有了一丝讶异,他实在看不出这样一个女孩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魄力这么大的气场,她发号施令的时候有模有样,丝毫不比他这个身居家主多年的资深老大差多少。 苏景阁在一边附和,道:“这姑娘说的有理,东何,你快去” 见苏景阁已经发话,苏东何实在不敢违逆,于是凝眉点头,嘱咐道:“爹爹大伯三叔,你们一定要保重”说完便欲坐上螭吻离去,何怜月皱着眉头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苏东何动作一顿,恼怒又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何怜月,只见何怜月声俱厉对他道:“你这是生怕叫人不知道你的去向么先离开苏家,离得远了再骑你这条黑龙” 这一句话叫他翻悟过来,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顿时敛了去,转而满是敬佩。想不到眼前的女孩的心思竟然能够缜密到如此地步,这种时候还能注意到这点而微末的细节,如此严谨的思维纵是包拯转世也不过如此了 苏东何点点头,看着何怜月的眼睛神庄重道:“我知道了,那么这里就拜托给你们了。” ... 第310章 穷兵之胜(下) 苏东何说完便转身而去,何怜月一直注意着他直到他离开了苏家大门这才如释重负叹了一口气。【】 她见证过虬龙的速度,举一反三那么这条黑龙的速度也应该不慢,所以她们这里不用坚持多少时间便可以撤退了。这个时候凤长鸣身在蝙蝠之上,还在与阿离近身过招。何怜月咬着嘴唇盘算一番,觉得现在应该要实施下一步计划了,于是对三人命令道:“现在实施第二步计划” 汗流浃背的苏景亭一拳将一只天妖击出老远,然后一边一边对何怜月急迫道:“不行啊,我娘她还在里面”何怜月神蓦地一紧,心想糟了,竟然忘却了这么一茬。她闷头苦思,很不幸任务都已经分配出去了,如今这里面已经没有其他闲人了。她紧着眉头想了一想,一抬头眼神坚定大义凛然道:“我去” 说着便义无反顾地击杀着挡路的天妖向苏老夫人的方向而去。苏氏三兄弟心有不安,正想随她同去,然少了何怜月与苏东何,他们这里的战事骤然吃紧,阿离说只要他们这三个姓苏的人的头颅,所以它们都不去理睬离去的何怜月,转而围攻苏氏三兄弟,三兄弟被天妖大军团团围住俨然成了众矢之的,三兄弟背靠着背围成一个圈,奋力抵抗希望为何怜月争取一些宝贵的时间。 何怜月离去的背影瞬间就被冲上来的天妖挡住,三兄弟鏖战片刻,旧伤之上又添了无数新伤,若不是身边有三人的三只圣兽:三目神牛,青眼雕,红瞳鳄。否则这三个人早就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这个时候三个人着实是守不住了,苏景楼虽然担心老母亲的安危可也担心两兄弟的生死,于是一咬牙,下令道:“走” 话罢,红瞳鳄尾巴前扫同时三目神牛向前猛顶,竟将天妖逼退了一段距离;青眼雕趁着这个时候俯身向下冲过来,苏景阁纵身一跃便骑坐在了青眼雕的身上,与此同时苏景亭抓住青眼雕的左爪,苏景楼抓住青眼雕的右爪,见三个人已经全部抓牢,青眼雕此时再窜上天空,拍打着硕大的翅膀向南飞去。地上的天妖见状大为惊讶,有些具有飞行能力的天妖已经急忙追了上去,然而那些没有飞行能力的天妖只能用钦羡的眼神望着它们潇洒的背影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这时候有的天妖意识到他们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因为地面上还有一红瞳鳄与三目神牛,可殊不知苏景楼与苏景亭在跃起的那一刻已经分别将两只圣兽收入了体内,等它们再想寻找两只圣兽的下落的时候那里早就已经空无一物了。 在苏氏三兄弟离去的时候何怜月已经到了苏老夫人的面前,苏老夫人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一半惊喜一半心疼地道:“姑娘啊,好姑娘啊我年轻时闯荡江湖四处行侠仗义,想不到将死直期却受到了别人的拔刀相助,我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姑娘啊,你快离开这里,你对苏家的这份恩情我下辈子一定会偿还的。” 何怜月看着年迈体衰的苏老夫人说出这番感慨颇深的话,忽然如此强烈地意识到年轻之花终会凋谢,每个人都会有离开世界的那么一天。可能许久之后的她也会变成另一个苏老夫人,怀揣着对年轻的无限缅怀怅然老去,可她毕竟还是幸运的,因为她正在享受着这份只属于自己的年轻岁月。她看着苏老夫人,仿佛看到了明日的自己,她对着苏老夫人苦涩地笑了笑,说:“老妇人您别这么说,走是一定要走的,只不过不是我,而是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苏老夫人沉默半晌,看着她无比困惑地质疑道。 这个时候青眼雕冲天而起,带着苏氏三兄弟向南飞去。 何怜月仰头望着青眼雕顺利离去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计划的第二步也进行地很顺利,接下来就是与凤长鸣带着苏老夫人撤离了,想到这里她不禁长长的舒了口气,看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苏老夫人仰着头看着三个儿子向南离去,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然后用拐杖在地上笃笃笃地敲起来,又恼又恨地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哭声骂道:“这三个贪生怕死的兔崽子就这样抛下苏家不顾了么我,我,我怎么生下你们这三个不争气的孽障我是苏家的罪人啊我如何去下面见苏家的列祖列宗啊” 苏老夫人越说越伤心,最后竟蹲下来抱着拐杖嚎啕大哭起来。何怜月刚刚落下去的心又再度被提起来,现在这个时候一分一秒都与生死挂在一起,耽误一秒便与死神进了一步。何怜月急忙蹲下来扶她起来,并好言相劝道:“苏老夫人你快些起来啊,现在可耽误不得,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才行啊” “我不走了,这是我的家,我死也要死在这里”苏老夫人一字一铿锵,固执地抱着拐杖,她那么用力就像抱着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 这个时候阿离已经察觉到了苏家大门口的变动,uu看书 .uukansu 她抽出一丝注意力向那边瞧了一眼,意外发现那里早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她吓了一跳,猛然抬头向天空望去,只看到数个振翅离去的天妖的细小的背影,看样子似在追着什么。 如此变动叫她心里一阵绞痛,眼看着就要将苏家这三个头号人物抓住,殊不料中途蹦出个凤长鸣扰乱了战局,竟叫他们三个逃了。功败垂成的感觉就像一把剜进心口的刀子,险些叫她疼的昏厥。她这边正分神,凤长鸣却运起凌空杵,毫不客气地一掌拍过来,她躲闪不及被拍中胸口,巨大的震动搅得她心肺疼痛难当,整个人更是干脆利落地向后面跌飞出去。 凤长鸣冷目看着跌出去的阿离,脸上竟然一点儿悲悯的表情都没有。他脚下的蝙蝠护主心切,猛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硬生生地将凤长鸣从背上甩了下去。不过凤长鸣身经百战如此变故早已习以为常,因此十分从容地落在地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阿离倒去的方向。 暗云压了上来,千疮百孔的苏家早已失去了昔日的荣光。 此时此刻,唯有火光依旧。 ... 第311章 兵返荆北(上) 弯月镰斜插在地上,雪白的镰刃染着点点火光冰冷的像是一个墓碑;苏家的半个照壁都损毁掉了,剩下的另一半虽然扔固执地苟存屹立,却也裂痕遍布,酥脆地仿佛一碰就会掉下来细碎的石渣。【全文字阅读】 阿离倒在破碎的照壁之中,就像是被用石块葬起来来的尸体,然而与尸体截然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阿离正用尽全身力量爬起来,几个阴伺眼疾手快已经冲过去救护阿离。阿离表情刚毅,将众天妖喝退,她羞怒地瞪着凤长鸣,凤长鸣也没有给她好脸,两个人就像在怄气的小夫妻。 阿离咬着牙,一抬手将插入地表的弯月镰隔空吸了过来。凤长鸣以为她要再战,不由得立刻警觉起来,然出乎意料的是阿离并没有急着与凤长鸣交手,而是对着地下恭谨的天妖厉声盘问道:“那几个人逃了” 几个阴伺吓得不敢抬头,好像怕极了阿离,此起彼伏地战战兢兢回答道:“他们被雕鹰带走了,不过已有阴伺追过去了。” 阿离皱起眉头,急切道:“他们逃去哪个方向了” 有阴伺回答:“三个老家伙向南逃去了。” 阿离凝眉思索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再度发问道:“三个老家伙那个黑衣年轻的呢他去哪里了” 阴伺面面相觑,觉得逃不脱,于是低着头极度心虚道:“他在那三个老家伙离开之前就不见了,一眨眼就” 调虎离山欲擒故纵一瞬间阿离的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她紧着眉不说话,认真而又睿智的样子宛如一个帐中灯火之下精于运筹的神机谋士。凤长鸣事先并不知道何怜月的计划,然看着阿离的样子他暗地里觉得不妙,于是抬起思若笛指着她挑衅道:“喂,妖女怎么不打了” 若是平常,见有人这么诋毁自家公主天妖早就冲上去与凤长鸣拼命了,然现在阿离正在专心思索事情,而众天妖都自知犯了错叫四个人逃走了都屏息凝视抽头丧气不敢再又什么动作,于是只能忍了。阿离不管凤长鸣的挑衅,又寻思了一会儿,又蓦地脱口:“那女人呢” 众天妖人多势众,眼目极广,阿离的话语刚刚落下便有天妖回答道:“在那个拄拐的老婆子那里” 阿离与凤长鸣一并望去,只见苏老夫人正蹲在地上抱着拐杖痛苦,而何怜月就蹲在旁边安慰她。阿离只不过是想知道何怜月去了什么地方,所以才会因好奇而看向她。可是因为火烧木柴的爆裂声干扰,离阿离太远,离何怜月较近的天妖就不知道这层原因了,它们看见阿离表情凛然地望向何怜月与苏老夫人还以为她是痛下杀令要取这两个人的性命。于是不由分说,附近的天妖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向何怜月杀了过去。 何怜月一心安慰伤心欲绝的苏老夫人,完全忘记了自己孤身一人深陷在天妖大军的威胁之下,因此这一次根本没有来得及防卫。几只天妖登时赶到,凤长鸣大惊失,正欲赶过去可是无奈时间根本不允许,仓促之间何怜月骤然抬头,天妖的狰狞面部已经赫然出现在眼前 电光火石之间,一柄折扇出现在天妖面前,偷袭何怜月的众天妖同时一愣,那柄折扇豁然打开,轻飘飘地一扇无数把飞刀打着旋飞出,众天妖躲闪不及纷纷中招,各自捂着伤口仰天嚎啕,悲壮之音犹如杀猪。 唐越的衣服虽然已经破碎不堪,可是仍然无法掩饰住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若与散漫,他故作深沉地看着地上被他所伤七倒八歪的天妖,没好气道:“活该,谁叫你们挡住我看怜月的视线了”说完一转身含笑看着何怜月,她余惊未平,面容之中仍有微末的惊惧之。唐越笑看着她安慰道:“还真是无趣,这么美的东西理应静下心来欣赏才对,打打杀杀岂不是忒煞风景了些”说完不等何怜月表态,他又玩味地看着何怜月自言自语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这句话说得还真是对。你继续怜月,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微微欠了下身子,准备找个地方歇息,然周围早已是一片火海着实没什么可以用来歇脚的地方。唐越左右看了看,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原路折返过去。 阿离淡淡地看着这一幕,然心里仍在思索,她总觉得那苏东何的离去一定藏着什么古怪,可是她又不敢确定,半晌,她忽然果决下令道:“众圣兵,随我向南追击敌人” 众妖兵忽然愣住了,不敢相信地提醒道:“公主殿下,那三个老家伙可是去了北面” 阿离眼神凌厉,断喝道:“休要废话,u看书 ww.uukanshuco 随我前去追击便是”说完向蝙蝠一侧目,蝙蝠会意迅速飞了过来,阿离纵身跳了上去,正欲走,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于是回过头来看向凤长鸣。凤长鸣被何怜月传染了,面容上也没有什么值得玩味的表情。阿离看他半晌,忽而冷冷道:“我说过若你不回雏萝岛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凤长鸣坚决:“你错了,我不会后悔的。” 阿离冷笑一声,道:“是么如果我将苏家的人全部杀光”说到这里时凤长鸣的嘴角抽了抽,她就很邪魅地笑出来,如此得意道:“然后我会网开一面留下苏若雪一个人,可是我会剜去她的双眼戳聋她的耳朵砍掉她的四肢,只留她一张嘴叫她一个人在旷野上嚎啕大哭,叫你心疼,叫你照顾她一辈子,叫何怜月吃醋,叫你永远都无法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她毒辣的语气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她只不过是用嘴将这件事情诉说出来,可不止为何凤长鸣的耳朵里却清晰地浮现出了栩栩如生的画面,他眼中冒出一丝怒火,勃然大怒道:“妖女你敢你若敢动若雪一根汗毛,我定要你整个妖界来陪葬” 阿离缓缓地摇了摇头,眼中颇有嘲讽:“我今夜便能兑现我的承诺,凤长鸣,你能么” ... 第312章 兵返荆北(中) 凤长鸣忽然语塞了。【最新章节阅读】不是他懒得和她说,而是因为心虚说不出来。他是真的害怕了。 一个带领妖兵血洗迷桓谷的恶毒妖女,又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呢凤长鸣看着她挑衅的眼神,喉头不安的滑动了一下。阿离不再理睬他,而是踏着蝙蝠带领妖兵匆匆离去。凤长鸣兀自站着,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天妖离开地井然有序,虽然扔下了大片天妖尸体这些天妖的五成以上都死在了这里,个数不下于两百,多数为半兽,阴伺也将近三十几具。火光将苏家笼罩起来,苏家的屋子纷纷倒塌在烈焰中化为青烟;火光的尽头是天妖离去的背影,凤长鸣纹丝不动,脑子里还在循环往复地播放着阿离刚才的话语。 阿离驭着蝙蝠冲在最前头,迫切地向北方飞去。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北方她有预感,苏家一定藏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在那里,中途溜走的年轻男人,看他的样子大概就是传闻中的苏东何苏东何的离去一定暗藏着惊天秘密,她坚信那个秘密一定就在北方 她眼角闪着冷光,脚下蝙蝠化为一点墨,顷刻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对于天妖的离去唐越十分开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他本不想插手这件事,可是鬼使神差地卷入其中,虽然自己负了伤但是好歹斩获了几只天妖的脑袋,换的钱也足够弥补他的损失了,归根结底这笔买卖他赚到了,于是也不再介怀。倒是何怜月对于天妖的离去喜忧参半,凤长鸣兀自站在原地发愣,她想了一想,最终舍下苏老夫人箭步奔了过去,喊他道:“长鸣天妖走了” 凤长鸣回头,何怜月正好跑到他的面前,两步的距离。他双手搂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她:“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除了衣衫破碎了一点儿,其他的还真没什么大事,她摇摇头,轻松道:“我没事,长鸣,天妖它们去了哪里” 凤长鸣看着何怜月肃穆的眼神,魂不守舍道:“它们去了北面。” 何怜月扬声啊了一声,又意料之中似得泄气道:“我就猜到它们可能不会中计,看来阿离的脑袋也确实不笨。” 凤长鸣略有踌躇:“你的意思是天妖去荆北山了是么” 何怜月心里忽然一抖,她知道凤长鸣是担心苏若雪的,苏若雪与苏东何一行人待在荆北山,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个时候天妖大军前往北面,后果可想而知。 见她不说话,凤长鸣的脸忽而沉了下去。他垂着眼睛,双手依旧搭在她的肩膀上,半晌才道:“怜月,对不起,我要去荆北山了。” 何怜月看着他的脸,忽然楞了一下,疑问道:“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这个时候唐越施施然地走过来,脸上是一贯的轻松笑意:“既然苏家的事情已经解决,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凤长鸣忽然抬起头来看他,神情严肃:“不,还没有解决。” 唐越表情一顿,然后若无其事道:“哦,既然这样那你自己解决好了,我是没什么事情了。”他袖手旁观的姿态很没有人情味,可是凤长鸣却不管他,又坚定地对何怜月道:“怜月,我要去荆北山,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说完就要走,却不料被何怜月伸手拉住衣服:“你说什么叫我在这里等你” 凤长鸣的动作被阻止,短时间内跑不掉了。一边无所事事的唐越闻声却来了兴致:“你说什么你要去荆北山那感情好呀,你且放心去来,这里有我,没人能欺负得了怜月的” 何怜月重重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插话十分不满意。凤长鸣回头看了眼目光倔强的何怜月,半晌幽幽叹了口气,说:“这样也好。” “凤长鸣”何怜月厉声。 “我不能叫你试险了”凤长鸣不甘示弱,看着她的瞳孔有力地回击道:“那妖女什么都做的出来,她说她要将若雪的眼睛挖下来四肢斩断叫她生不如死,我不想苏若被那样对待可我也不想你被那样对待。” 何怜月忽而愣住了,凤长鸣的表情严肃而决绝,像是不容忤逆的帝王。何怜月看着他,声音缓和下来:“那我更要去了。” 唐越忍不住在一旁插嘴:“其实怜月你本不需要去。” 何怜月一个眼镖飞过去,朝他一亮剑,他登时后退三步,堆着一脸笑意阿谀道:“哈,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继续,继续。” 凤长鸣看了眼唐越,顺着他的话茬道:“唐越说的没错,怜月,你留在这里就好,免得苏老夫人她” “唐越是死的么”何怜月的眼神忽然犀利起来,顿时赤月教教主附体,一股王霸之气倾泻出来,她转头冷目看着唐越:“好歹你也是镇妖师,却这般没义气。若是这样我也不需要你去荆北山,你只要你在这里安顿好苏老夫人” 莫名被数落了一顿的唐越倍感委屈,u看书 .uuanshu 正要开口辩解,何怜月眼中的怒意泛滥出来:“少和我谈条件我叫你去做你没听见么” 唐越半张着嘴,下面为自己辩解的话也自然而言地消弭下去。何怜月回头看向凤长鸣,冷然道:“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讲的” 凤长鸣十分无奈,不禁有些微恼:“怜月,你怎么这样不听话了” “我没有不听话。”何怜月冷冷地:“你为什么要救苏若雪因为她是你的朋友,因为你担心她,因为你在乎她,因为你觉得我们两个对不住她。”凤长鸣被戳破了心事,顿时哑然。唐越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十分期待两个人撕破脸面的剧情,然不知怎么他表情忽然一僵,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猛地插嘴道:“糟糕,你们两个谁看见傍晚我骑马带回来的女孩儿了” 何怜月心情烦乱地很,不想替他的事情操心,于是没好气道:“没看见” 唐越愣住了,他猛地回头看向苏家大院,那一片火海滔天如浪,将他一张脸烤的煞白如纸。 ... 第313章 兵返荆北(下) 唐越整个心顿时悬了起来,像被一根头发丝儿系住然后吊在刀山上似得。【全文字阅读】他记得那时候他将妙灵送到苏府,妙灵说要去苏东何的房间,于是他便陪她一块去了。不过他当时并没有进屋而是选择在屋外等她,而且妙灵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着实浪费时间,他无趣地很,便四处溜达。想不到这个时候天妖已经杀了过来,苏氏三兄弟与天妖激斗正酣,他觉得有趣,于是便凑过去看热闹。接下来便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而他这期间竟然将妙灵给忘记了,这么大的火,若是她被 他不敢想下去了,发了疯似得向后院冲去。大火将房屋烧毁,带着火苗的房梁木柴肆无忌惮地横在甬道的正中央,明目张胆的样子就像碰瓷一般。石块砖瓦都被烤热了,唐越踩在上面隔着鞋底都能感觉得到腾腾的热气直往脚底蹿。 该死唐越暗骂自己,为何这么马虎,竟然会忘了后院的妙灵。他柔弱的背影义无反顾地冲进大火之中,顷刻间便被大火吞噬掉。 一定不要出事啊 唐越走后,凤长鸣与何怜月两个人的气氛便冷了下来。凤长鸣的心思被何怜月揭穿,她将他的心看的彻底,叫他根本无话可说。何怜月刚刚的激动情绪,此刻也逐渐平复下来,她淡淡地:“你欠她的,我欠你的,我更欠她的。”说完忽然严肃:“我欠你多少都不觉得,可我却不想欠她的,一丁点儿都不想。” 凤长鸣被她的话惊到了,她倒淡定,舒了一口气继续淡淡说道:“我去还她,我不想欠她的。” 苏老夫人拄着拐杖弓着腰蹒跚走到近前,她耳朵不灵便,只是看到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出于好过来劝架,声音苍老:“你们两个吵什么呐”何怜月顿时和颜悦,道:“没什么,苏老夫人,苏家已经遍布大火,不宜久留,你看看这附近的邻居谁家可以用来暂避一时的” 苏老夫人眼中还含着热泪,仍然很固执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里呆着。” 何怜月皱起眉头来,耐心劝慰道:“苏老夫人,现在只不过是苏家被毁,可是您的家人们都还好好地,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万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是就算苏伯伯他们做的不对,你也要健健康康地等他们回来才能惩治他们不是” 苏老夫人被说的动摇了,她板着脸思忖片刻,最终痛心疾首地妥协道:“这里是苏家,但凡我有一丁点儿办法都不会舍它而去的啊” 何怜月点头附和,伸手扶住苏老夫人的肩:“我知道,苏老夫人。这件事情不是某个人的过错,您也无需自责,当务之急是需要找一个安妥的地方保全自身,以求东山再起。”何怜月言辞恳切,循循善诱道。 苏老夫人的面容憔悴地向患了什么不治之症,然抬头看她的时候却不由得焕发出了对未来抱有无限美好憧憬之时才会有的异样神采。 固执地苏老夫人最终被何怜月说通,决定先离开这里。凤长鸣与何怜月护送着苏老夫人离开火势蔓延的苏家大院,早已将唐越抛在脑后。说来也巧,刚刚从苏家大院出来街道上便鬼鬼祟祟地冒出一个穿着灰短褐的精瘦男子,苏家的火势大,将这一片街道都照亮了,那精瘦男子在火光阑珊之处,模糊成一片暗的影子。 按理讲东宇城中的百姓早就大门紧闭,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了,此刻怎么会有活人出现呢正疑惑,那精瘦的影子却像老鼠见了猫一般拔腿就跑。他这一跑不要紧,倒将凤长鸣的好奇心勾上来了,他冲着影子大声道:“什么人” 那影子听到凤长鸣的声音就像马儿吃了鞭子,越发快速地逃去。苏老夫人觑着眼睛向那边瞧了半天,奇怪道:“这背影怎么这么像王家的三小子” 凤长鸣闻言二话不说奔了出去,那影子虽然跑得快可哪里是凤长鸣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被凤长鸣提着脖领子给拎了回来。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然瘦弱但身体极为结实,头发干枯没有润泽,连皮肤也呈暗黄,看上去皱巴巴的。他虽然被凤长鸣拎着却不老实,使劲扭动着身子妄图挣扎,然半天都无济于事,他却固执,一点儿也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凤长鸣将他拎到苏老夫人的面前,展示给她看:“苏老夫人,您认识他” “三小子”苏老夫人一眼便认出他来,惊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叫做三小子的人是磨坊王老板的第三个儿子,他父亲向来以勤俭持家著称,非逢年过节不准吃肉,非生意兴隆不准菜里放油,非工作量达标不准吃饭。这三小子素来调皮,做起事来常常一曝十寒,总是无法踏实下来做正经事,动辄就跑出去玩儿上一整天。因为这第三条家规的原因他时常捞不到饭吃,因而才如此瘦弱。 苏老夫人在这一片甚有威望,u看书.uukashu 连平日里不服管教的三小子见了她都毕恭毕敬,服服帖帖地叫了句:“见过苏老夫人,我听说今晚天妖要来,忍不住所以偷跑出来看,结果看到这里着火了。我本想去唤人救火,可是到了近处却看见这两个人架着你出来,我以为你被天妖挟持了,吓得掉头就走了。” 凤长鸣打量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了句:“如此你倒也算是个好人了”说完看向苏老夫人,似在求证。苏老夫人点头,道:“三小子为人热情,心肠不坏。” 见苏老夫人发话了,三小子立马硬气起来,冲着凤长鸣咄咄道:“还不赶快放了我” 凤长鸣悻悻的将他放下来,他立马后撤一步,一边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狠狠地瞪了眼凤长鸣。凤长鸣不以为意,对他道:“你家里离这里近么如今苏家被大火烧掉了,需要找个地方暂避一下。” 三小子义正言辞道:“苏老夫人的话我当然有地方叫她住,住一辈子都行。”说完眼神一转看向凤长鸣,尖锐道:“不过你不行,我是绝对不会给你找地方住的” ... 第314章 绝处逢生(上) 凤长鸣心底笑了笑。【】眼前这个小子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却是如此的孩子气。他不和他一般见识,顺着他道:“好,我不去你家里住,你只要将苏老夫人安排妥当就好了。” 三小子本想呛他一呛,没想到被他风轻云淡地便化解了,心底既失落又愤怒,然而又实在无话可说,只好汹汹道:“如此那便好了” 苏老夫人觉得三小子值得信任,凤长鸣便安心将苏老夫人托付给他,并再三叮嘱其要将苏老夫人安顿好。三小子嫌烦,白了凤长鸣一眼,没好气道:“不用你操心,我会照顾好苏老夫人的。”凤长鸣叫苏老夫人放心,并道了别,之后三小子便搀扶着苏老夫人而去,消失在黑暗的大街之上。 凤长鸣望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道:“是不是人到了这个岁数都这么固执,明明一开始就可以避免这场祸事的,可如今按照苏老夫人的意思去做了,苏家照样毁于一旦,而且还差点搭上苏家三位前辈的性命,真是不该。”说完又很好奇:“对了,苏家的三位前辈们怎么样了” 何怜月摇了摇头,幽幽道:“我也不知道。”说完又补了一句,说:“其实苏老夫人我倒是挺理解她的,也许我到了这个时候也会这么做。但是强行将苏家的其他人也留下,这样未免太苛刻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迷离,如同被一层烟雾笼着。凤长鸣看着她,心中忽然一阵悸动,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然后就脱口而出:“怜月,我们回雏萝岛” 何怜月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怔怔的盯着他的眼睛讶异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凤长鸣坦然,松了口气缓缓道:“我后悔带你出来了,如今的大顺实在太险恶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何怜月抗议。 “所以我们走,离开这里回雏萝岛。”凤长鸣索然。 何怜月看他半天,眼神中充满了盘查的味道,半晌,她冷冷地:“你确定这是你的心里话”凤长鸣有片刻的停顿,似乎在纠结,半天终于拿定主意,刚要开口,何怜月亟亟拦住他的话,说:“算了,我们先去荆北山。” 说完便率先向离去,凤长鸣心有不甘,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冲过去严肃地解释道:“荆北山之后我们就回雏萝岛。” 何怜月头也不回,冷冷道:“你真是这么想的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小,不会随随便便就能被伤到。” 凤长鸣知道她话中有话,也能理解她说这句话的意图,可是他真的别无选择。 她是他的软肋,他绝对不能容忍她受到伤害,原本的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足以保护身边的人,可是如今镇妖师一族几近全灭,他越加地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势。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的力量在天下强者面前弱的如同一只蚂蚁,他连自保都成了问题,遑论去保护身边的何怜月。 他知道她要强,可是这个时候她的要强无非是一种任性。她劝别人的时候口口声声都是保全自己从长计议,可是一旦问题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就分外强硬,恨不得将自己的血肉之躯伪装成铁甲钢盔去抵抗外面的所有刀锋剑林。 所有对外的大道理,移植在自己的身上就全部都成了过眼云烟。只有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而对真理践行不悖的人才叫圣人。道理谁都会讲,只是我们之中却鲜有圣人。 诞生与毁灭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有人说一件事物的诞生需要经历漫长的时间,可是要毁灭它只需要一瞬;而我确不这么认为,其实在一件事物诞生开始它就已经走在了毁灭的不归路上,它存活了多久,同样它就已经在毁灭的路上走了多久。 迁流之中无所谓存在,也无所谓毁灭,一切都不过是虚空罢了。正如百年的苏家被一把大火烧了精光,待到火灭之时除了废墟为证其他都已是尘微,然最终有一天连废墟都消失不见,苏家便彻底泯灭掉。 在诞生与毁灭的夹层里,唐越犹如一只在时光里逆行的莽撞怪物。熊熊大火在他面前仿若无物,木柴的爆裂声像是暗云底下浮动的闷雷,他脸上一点儿玩味的神都没有,他严肃而又匆碌,好像是在朝圣的路上。 大火掩盖住了太多的真相,将之一一掩藏在青烟之下。火苗像是一个勤恳的媒妁,游走在苏家的各个角落,紧凑的房子已经被其联姻,两三栋地腻在一起,丝毫不觉得羞耻,叫人难以分清其本来样貌。还好唐越的记性不坏,而且他又是只记路不记建筑。虽然大火之中连道路也未能幸免,但由于其材质的原因还能勉强地辨识出其真身。唐越一点儿都不敢停顿,匆匆忙忙地向妙灵所处的房间而去。 过了一道月亮门,苏东何的房间便坐落在那里。然唐越一眼望过去竟然愣住了。 四周是滔天的大火,uu看书.unshu 颇有一鼓作气将苏家整个吞掉的架势,而唯独苏东何的这一间保存的尤为完好,只不过是东角烧焦了一半,其余竟然一点儿火势都没有。唐越刚刚紧绷的神经顿时萎了下去,他看着完好的房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揶揄地微笑道:“还不笨嘛,知道救火,虽然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 说完他迈步向苏东何的屋子走去,想看看妙灵是否还在屋子里。这时候只听得屋子里一句:“你刚才可看清楚了” 唐越一愣,心道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难不成是苏家的弟子过来将火扑灭了正想着,屋子里便听到另一个声音骤然升起:“看清楚了,确实都撤走了。” 第二个声音明显带着奸邪的窃喜。待它话音落去,前后两个人一并笑了出来,那猥琐的声音与妓院实在是相得益彰。唐越越发诧异,觉得此事有蹊跷,他一边蹑手蹑脚地靠近一边侧耳倾听,只听得第一个声音无比得意道:“这下子可不会有人和我们抢了” 话音落去唐越眉心骤然一紧,差点叫出声来 是天妖 ... 第315章 绝处逢生(中) 第二个声音在第一个声音落去之时响起,是在附和第一个声音,说:“这美事竟叫咱俩摊上了,实在是千载难逢啊这下子我们也能从三级阴伺荣升为一级阴伺啦” 第一个笑的灿烂,随即又忧心忡忡地正道:“这玩意有这么神奇么真能够一下子变成一级阴伺”第二个显然也不太确定,含糊道:“管他呢,反正这东西是极品,就算不能升为一级阴伺,就算是二级阴伺,哪怕连二级阴伺都升不了,你看这小镇妖师这么好看,咱俩也不亏不是” 唐越浑身一抖,不禁悚然:这两个家伙在打妙灵的主意 第一个赞同道:“兄弟,你说的不错,只是我看她不大像个镇妖师。【无弹窗小说网】瘸着腿,又没什么本事,勉勉强强能用低级轻元展开攻击,可是那比蚊子咬还要轻呐哈哈”说着又开始笑开来。 唐越忍无可忍,拔出两仪扇冲到门前,一脚将大门踹开,目眦欲裂地咆哮道:“给我从里面滚出来” 屋子里面两个阴伺正沉醉在自己的美好幻想里,被唐越这么一冲顿时骇然失。他们两个相向而立,模样都已经和人别无二致,一个细高腰间别着短棍;一个矮粗赤着上身背两把圆锤。两妖齐齐撇过头愣愣地看向唐越,面里颇为紧张。 细高的阴伺回过神来,上去踢了矮粗的阴伺一脚,皱着眉怨怼道:“你不说你看清楚了,人都已经走光了么” 矮粗的阴伺无缘无故被踢了一脚分外委屈,它摸着手上的脸颊对着细高的阴伺大喊:“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不是阴伺” 细高的阴伺一愣,猛地一拍脑门欣喜道:“哎呀呀,我竟然忽略了,这明摆着是一个小镇妖师么”之所以称他为小,是因为论个头唐越比不过它,论体重唐越又比不过身边的这一位,这个小字实在是名至实归。 唐越咬牙切齿,似乎要吃人:“我叫你们滚出来没听见么” 两个阴伺都扬声斜睨着他,似乎颇为看不起他。矮粗的阴伺将唐越打量一番,不屑地翘起嘴伸出大拇指一边比划一边对着细高的阴伺吹嘘,说:“看见了么,这样的也配做镇妖师。跟你说,这种人我一下能打俩个。” 细高的阴伺仿佛故意在抬杠,嗤笑说:“我能打三个。” 矮粗的较劲,竖起四根手指俨然说:“我四个。” “我叫你们滚出来”细高的阴伺还想再说,殊不料唐越忽然暴跳起来,他的速度极快,闪电般地冲到两妖面前抓起两人的手臂一次一个干净利落地扔了出去,两只阴伺只觉得头晕目眩,耳边的风声呼啸犹如狮吼,等两个阴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倒在了院子里,正奇怪,一抬头就看见唐越铁青着脸站在门外,冷冷道:“那姑娘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两个阴伺对视一眼,狡猾的眼神快速地传递着某种信息。完毕,瘦高的阴伺朝唐越一抬下巴,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痞里痞气地道:“小镇妖师,你要找姑娘干嘛要在这火海里来找啊这里就算有姑娘也早被烧死了。” 唐越勃然大怒:“这里半点火势都没有,怎么会烧死你如若不说我现在就斩了你” 瘦高的阴伺连连摆手,似在讨好:“诶,小镇妖师你别说得这么干脆好不好不信你回头看看,这里明明起火了嘛” 唐越忍无可忍:“你当我是瞎的么这房子起没起火我刚才竟然会不知道” 瘦高阴伺邪邪地笑了笑,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谁知道附近有没有火窜到这里来啊” 唐越一惊,猛地回头看去。只见整栋房子竟然无缘无故地烧了起来,巨大的火舌由屋子里面喷吐出来,险些将他吞没,他急忙跳到一边躲开这汹涌的火。 瘦高的阴伺哈哈大笑,说:“怎么样,我没骗你你不是要寻找那个姑娘么哈哈,我告诉你,那姑娘就在屋子里面呢,你进去找呀哈哈” 唐越快气 疯了,这大火来的如此突然,定不是被附近的火波及到的,分明是这两只天妖捣的鬼。等等,两只天妖那只矮粗的阴伺去了哪里 正疑惑,只觉得背后杀气传来,唐越急忙回身防御,只见瘦高的阴伺手中攥着短棍兜头砸了过来。它笑的狰狞,此时此刻还在试探唐越的心理防线,说:“你快去就那个姑娘啊她要被火烧死了,烧成灰了啊”它每进攻一下就说一句,唐越惦念着大火之中的妙灵根本无心恋战,他心神不宁连连溃退,这直接助长了瘦高阴伺的嚣张气焰。它越战越勇,越打气势越足,几乎将唐越逼死。 可唐越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即使是这种情况也没有被轻而易举地制服。瘦高的阴伺虽然占据上风,可是却深知对手的厉害,自己一个人肯定杀不了他,uu看书 ww.uukanshu.于是大声喊道:“兄弟快过来啊,叫你也试一试这种虐人的滋味哈哈哈”它虽然佯装镇定笑着说,其实心里早就有些慌了。说好地它吸引唐越的注意力,它去放火干扰他的心神,然后两个人将他夹击掉,可是这么久了那家伙怎么还不出来呢 这个时候唐越也开始觉悟了,他意识到现在唯有先解决掉面前的阴伺才能冲到屋子里救妙灵。于是顿时来了斗志,两人的局势顷刻间逆转,瘦高的阴伺渐渐开始招架不住,这个时候它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于是失声道:“喂你在哪里快来帮忙啊” 说完只听见房顶上传来阵阵声响,瘦高的阴伺抬头看去,只见矮粗的阴伺扛着妙灵正落荒而逃。它知道它被骗了,愤怒地于是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吃独食的家伙竟然陷害我自己抱着女镇妖师走” 它的话将唐越的注意力成功吸引到那里,他放弃对瘦高阴伺的进攻,转而仰头看向屋脊。矮粗的阴伺扛着妙灵不由分说地逃跑。妙灵整个人软在它的肩膀上,像是一摊泥巴,唐越彻底被激怒了。他红着眼睛一个纵身便越到房顶之上,三两个箭步冲到矮粗的阴伺面前,那阴伺大惊失,唐越表情阴冷,手持两仪扇向前猛刺过去 ... 第316章 绝处逢生(下) 唐越的两仪扇如同一柄细长的匕首,白的元力将它打磨地尖锐异常,两仪扇的两侧刮起砭骨的风,丝丝缕缕宛如带着细剔骨的细刃。【最新章节阅读】矮粗的阴伺一手扛着妙灵,见势不好另一只手从背后捞起一柄圆锤,迎着唐越的扇子便砸了过去。 唐越阴沉着脸,扇子的去向一变与圆锤撞到一处,巨大的冲击骤然间绽放开,双方均被震地向后退去。矮粗的阴伺丝毫不恋战,借着这股力道改变方向逃了开去。唐越哪里肯收手二话不说追了上去,矮粗的阴伺速度不及他,两步便被追上,双方再次展开激战。 瘦高的阴伺刚才被耍了,心里十分不爽,他眼看着两个人打的酣然却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意图叫两个人两败俱伤他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矮粗的阴伺一边要扛着妙灵一边还要和唐越打斗,俗话说一心不可二用,这矮粗的阴伺左支右绌,在唐越的攻势面前节节退败,好几次都险些命丧唐越手里面。矮粗的阴伺开始慌了起来,也许是知道瘦高的阴伺心里嫉恨不会来帮它,它倒也硬气,明明不敌却咬紧牙关不喊一个救字。唐越步步紧逼,招招凌厉,矮粗的阴伺被弄得险象迭生焦头烂额,它扛着妙灵身法着实不便,最后忍无可忍将妙灵丢在一边,回身将那把圆锤又抄在手里,面目狰狞愤怒地朝唐越大吼道:“来啊”说完气势雄浑地奔了上来。唐越腮部肌肉紧绷,冷然道:“刚刚怕伤了妙灵处处让着你,没成想你这倒是正直。” 矮粗的阴伺将圆锤抡地水泼不进,犹如山顶风林之中疾驰而下的吊睛老虎,耳畔只听着咆哮风声,颇有开天辟地之勇。面对如此对手,唐越泰然自若,身形俊逸潇洒犹如冲云白鹤,他动作简短精悍,与矮粗阴伺的大开大合之姿格格不入。矮粗阴伺疯了一般,一对儿圆锤朝唐越身上猛砸,唐越在圆锤之间穿梭,竟然打不中它,眼中已然升起一股急躁情绪。 瘦高的阴伺在一旁作壁上观,瞧着矮粗阴伺竟然占了上风不禁十分开心,只要这两个其中一个倒下,无论那个是谁对它都是极为有利。 妙灵软趴趴地倒在房顶之上,不只是昏迷了还是死了。唐越心急如焚,只恨自己力量不足无法速战速决,他紧咬牙关眉心一锁,二话不说将虬龙从意识海里调了出来。巨大的虬龙盘旋在房顶之上,宛如傍晚西边的一抹彤云,唐越本想借助虬龙之力扭转败局,可是还没等到虬龙正式参战,矮粗的阴伺却力竭一般,向后踉跄三步,垂着双臂幽怨地瞪视着唐越,不住地剧烈着。 瘦高的阴伺见势不妙,心中萌发出逃跑的念想。一个镇妖师已经够它们两个头疼的了,如今又来了这么大的一个家伙,它实在是没有什么胜算了。见唐越与巨龙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它迅速地调转方向飞快地逃了开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冲天的火光之中。 唐越向瘦高阴伺逃离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前去追究。瘦高的阴伺一走,矮粗的阴伺更是没什么盼头了,而且刚才它为了尽快打败唐越用力过猛,现在筋疲力尽更是连逃跑都成了一桩难事。 既然武力无法解决,那么就只有求和了。矮粗的阴伺气喘吁吁,不卑不亢地看着唐越有气无力道:“放过我,我告诉你怎么救这女镇妖师。” 唐越用扇子指着它,冷冷道:“什么意思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矮粗的阴伺缓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只不过是小法术罢了,她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是晕迷了。我帮你将她弄醒,你放过我怎么样” 唐越质疑地看了它半晌,又扫了一眼一旁的妙灵,犹豫道:“你怎么保证” 矮粗的阴伺苦涩地笑了笑,坦白道:“我如今都已经这般了,没什么比逃生更重要的了。我只是担心我将她弄醒之后你会不会反悔杀掉我。” 这句话说到了唐越的心坎里,其实他确确实实也是这么想的,他不想做英雄,对于信义这两个字,他讲不讲完全是看心情。不过既然它都已经这样说了,唐越也打开天窗说亮话,道:“不瞒你说,刚才我正有此意。”此话一出,连矮粗天妖都颤了颤,面容里露出一丝悚惧。唐越看着它的脸,笑声安抚它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喜欢你这种坦白的性格,所以我决定放你一马,无非是一顿酒钱,我少喝一顿便是了。” 矮粗阴伺当然知道人族有专门的妖市,就是用它们的脑袋来换钱的。这对它们天妖一族来讲是奇耻大辱,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逃命比一切都重要,相比之下这点儿侮辱也是不值一提了。 阴伺想到这里不再纠结这件事,为表诚意它毫不犹豫地将两只圆锤扔到房子地下,从这么高的房顶落下,圆锤落地的瞬间将石砖都砸碎了。 唐越将它的动作看在眼里,一挑眉,好笑道:“你这是准备引颈受戮了” 矮粗阴伺十分沉着,u看书uukanu平静道:“这样你终归放心了我不碰这女镇妖师的身子,我就站在这里,只需要将它身上的法术去了就可以。” 唐越将信将疑,冷着脸威胁道:“我姑且信你一次,你要敢耍花招,我会叫你生不如死。”说完仰头看向空中的虬龙,提醒说:“眼睛亮着点儿只要它耍花样你就直接毙了它。” 这分明是示威。虬龙会意,闷闷地从喉咙里咆哮两声作为回应,同时那双摄人的眼睛忽然冷厉起来,森森地看向矮粗阴伺。 阴伺尴尬地笑了笑,说:“当然不会耍花招,只要你放了我,我是不会耍花招的。” 唐越笑,让了一步说:“将妙灵弄醒,我自然会放了你。说到做到。” 阴伺虽然有点疑惑,但是也没有它法,只好专心念动口诀。如同黑暗世界的精灵,趁着夜悄然地从地底爬出来,在口诀念动的同时黑的妖瘴由妙灵的领口钻出,细长的样子好像一条在她脖子上肆无忌惮地爬行着的蜿蜒的黑灵蛇。 ... 第317章 因火而逝(上) 矮粗的阴伺将咒语念动完毕,那条细长的黑妖瘴也化为一缕黑烟消失不见,大功告成的矮粗天妖试探性地向后撤了半步,警惕地注意着唐越的动作,生怕他忽然反悔将自己置于死地。【无弹窗小说网】 唐越谨慎地看向妙灵,单薄的妙灵躺面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唐越心头一紧,猛地蹲下来将她抱起来,妙灵情不自禁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丝呜咽的声音,似乎魇住了。此时屋子里的火焰已经窜了上来,几乎烧到了他的衣襟,他皱着眉头急速掠下,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矮粗阴伺目瞪口呆地看着唐越,见他根本不理睬自己,这分明是恪守诺言放过自己了,它来不及高兴,立即迈开步子朝远离唐越的方向仓皇地逃了开去。唐越背对着它,却清晰地感觉到了逃跑中的矮粗阴伺,他邪恶地翘起嘴,不动声地淡淡道:“记得给我留下脑袋。” 话罢,虬龙化为一道虹光径直飞了过去。只听着轰隆一声,隔壁大火中的残破高楼登时坍塌,烧焦的木柴与废砖破瓦齐齐掉落下来跌的粉碎,唐越背后的火光冲天而起,刹那间的光芒将苏家照成了白昼,劲风咆哮着反扑过来,将他的头发与衣襟都卷了起来。弥漫的硝烟里着漫天的尘灰,他温柔地护着怀里的妙灵,笑得半真半假,令人毛骨悚然,自言自语似得说:“没事了,不要害怕啊”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投掷过来,在瓦砾里滚了三滚最终停了下来。唐越漫不经心地斜了一眼,那沾满尘埃的东西正是矮粗阴伺的头颅,它眼睛睁得大大地,脸上还挂着临死之前的恐惧的表情。 信义哼,我说过,我唐越讲不讲信义那可是要看心情的啊 那一瞬间唐越脸上升起的表情叫人不寒而栗,他分明是个玩世不恭的子弟,却陡然间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反复无常的恶魔,这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唐越仰头看向天空盘旋的虬龙,欣慰地夸奖它说:“这次倒还不错。”说完将虬龙收到意识海里。这个时候怀中的妙灵恰如其分地动了动,唐越弯着眼睛伸手温柔地将她额前的头发撩开,轻轻呼唤她的名字:“妙灵” 妙灵弱弱的从喉咙里嗯了一声,勉强算做回答。她眼睛紧闭,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着,如同一丛黑的兰草,见她还有知觉,唐越便放下心来。苏家的火势越加强盛,唐越在这里呆着都能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灼热,他不再逗留,抱着妙灵穿过被火堵塞的宫道,径直走了出去。 画面定格在地上那只孤零零的阴伺头颅之上,一阵风裹挟着一团火,头颅登时化为飞灰。 离开苏家,唐越抱着妙灵来到了东宇的大街之上。由于东宇家家户户都已门户紧闭,所以大街上远离苏家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唯独苏家附近被大火照拂的地方还能有些光亮,却也是惨淡的,叫人情不自禁地为之感怀。 经历苏家一役,唐越衣衫破败,整个人都有些萧索,他面部表情地抱着沉睡的妙灵站在大街之上,境况十分之可怜。他兀自想了一想,准备先到元昌找一处地方歇脚,那里还有医馆,可以顺便把她崴到的脚给治了。想通之后刚刚准备将虬龙召唤出来,殊不料怀里的妙灵忽然一抖,小手从袖子里伸出来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抓这个字太浅了一些,这一抓简直都可以晋升为掐了。倒也是奇怪,她那样一个小姑娘力道却是这样地大,唐越整个人都痛的叫了出来。 他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如同阳光一般四面八方地辐射开去,整个东宇大街上都飘荡着杀猪般地嚎叫,连锁效应就是激起了城中此起彼伏的无数附和的犬吠之声。附近夜不能眠藏在床底下的吴大妈听到这个声音当时就哭了,顿足捶胸由于在床底,所以顿足这个动作无法完成,只好捶胸恨声地骂道:“这些天妖的畜生又在杀人了” 沉睡的妙灵自然也被这声音吵醒了,她猛的睁开眼睛,眼神里还有涣散的惺忪之意,水花花地像是一对儿秋夜中汩汩的深泉。看着唐越痛苦的表情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唐公子,你怎么啦” 人通常在无意识的时候都会表现出超人特性,比如变态的抗打击能力:从床上摔下来,只要摔不死的话一般都不会觉得疼,爬起来二话不说继续睡;比如堪比大象的力道:妙灵昏沉的时候一下子掐到他的手臂叫他痛不欲生险些喊破喉咙。可是人一旦醒来这些神奇的特异功能就会随之消失,此时此刻的妙灵只是捏着他的袖子,根本没有在掐他。 唐越的额头沁出一层汗水,那张便秘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干巴巴的笑,强行装酷说:“没什么,如此良夜诗兴大发,忍不住吟咏出来,想不到惊醒了妙灵姑娘,实在是抱歉。” 妙灵对这个回答甚是惊讶,uu看书 .uukanhu 惊讶的她同时也发现自己正被唐越抱着,她哎呀一声,慌张道:“我怎么在这里呐,唐公子你快把我放下来” 唐越绅士地颔首一笑,将她放下来,落地的妙灵一边小心地整理自己的仪容一般很是不解地喃喃道:“奇怪,那两只天妖呢” 唐越趁着这功夫立刻转过身去,痛苦地查看自己被妙灵掐到的手臂,不过天太黑他看不见那里的情况,于是他试探性地碰了一下,当时是一阵麻酥的痛感闪电般地传入他的大脑,他猛地抖了抖,就像触电了似得。 “呀,苏家”妙灵一抬头便看到了大火中的苏家,整个人都震悚了,她眉头皱着,心急如焚道:“怎么会这样啊”说完便要跑过去看,唐越伸手将她拽住,冷静地安抚她道:“不要去了,苏家是一片火海,一个人都没有了。” 妙灵难以置信,几乎要哭出来:“一个人都没有了苏老夫人呢还有三位师傅,为什么没有了” “他们没死,你不要担心了。”唐越淡淡的回答说。 ... 第318章 因火而逝(中) 妙灵六神无主地看着唐越,眼中闪烁着点点泪花,唐越看了她一眼,说:“走,我们去元昌。【全文字阅读】” 妙灵从他的手底下挣脱,然后在他讶异的表情中退了半步,摇头说:“我不要去元昌,我还要去荆北山。”唐越皱起眉头来看她:“你去荆北山做什么”妙灵十分固执,坚持道:“公子还在那里,所以我要去。”说完又想起什么似得,试探性地问他道:“对了,我记得我被两只天妖给抓住了,是你把它们打跑的么” 看着妙灵那一双渴望求知的无辜眼神,唐越别开目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妙灵闻言了然地哦了一声,又十分谦卑地给他鞠了一躬,忙不迭道:“那真的是谢谢你了唐公子,多谢你救了我。”唐越瞟了她一眼又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对她的态度丝毫不感冒。妙灵行完礼十分紧张地伸手在袖子里摸索一阵,然后摸到了什么东西,表情顿时缓和下来,安心道:“太好了,总算没丢。” 唐越好奇地看着她,嘴上却是冷淡:“什么东西这么宝贵啊,是你去苏东何房间里取的东西”妙灵看着他点了点头,说:“嗯,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她将那东西从袖子里拿出来兴奋地展示给他看,解释道:“就是这个,一条手链。” 看着她手里平摊着的那个及其普通的手链,除了简单素雅之外其他各个方面实在是乏善可陈。唐越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不就是个破手链么,你想要的话我送你十个,保证要比这个强上十倍。就为了这么个小东西你就不辞辛劳地跑回苏家取,还差点没把命搭进去。” 妙灵的脸变了变,悄悄地攥紧了手链,幽幽道:“我也知道这不是个多好的手链,可是,可是我又没钱买好一点的。” 唐越闻言忽然愣了愣,倍感疑惑道:“这条手链是你自己买的我看你这么宝贝这个手链还以为是苏东何买个你的呢不过话说回来你买这条手链放在苏东何的房间里,是想作为礼物么,不过这是条女生的手链,这是不是有点儿太滑稽了” 妙灵将手链攥紧了,按在胸口,沉沉地说道:“这本来是想买给少夫人的,可是公子他说已经给少夫人买过了;然后他又说觉得这条手链挺好看的,他自己就留下了。” 唐越差点没有笑出来:“也就是说你给少夫人买的手链最后成了给苏东何的礼物了哈哈,苏东何他还真是”说完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忽然难以置信地盯着妙灵,惊讶道:“少夫人我记得苏景楼前辈有过一个儿子,不过小时候夭折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子嗣了。你口中的少夫人该不是”唐越恍然:“苏东何娶妻了” 妙灵一怔,随即快速的摇了摇头,澄清道:“还没有娶亲,这件事倒是我错了,我以前总这样叫已经习惯了,确切地说应该叫她沐姐姐才对。” 姓沐啊唐越耸了耸肩,无奈道:“苏家被烧了个精光,这下子好了,新房不见了,这婚呀一时半会儿也结不成了。”说完又挺好奇地问道:“对了,你那个未来的少夫人长得怎么样啊” 妙灵眼神里忽然泛起一丝惶然,似乎有些紧张。唐越知道她不经逗,也不再和她开玩笑,他直白道:“唉算了,我逗你的,好不好看啊其实都无所谓了,反正我唐越这辈子只有眼福,却从来没有艳福啊”说完兀自爽朗地笑了笑,笑声及其耐人寻味。 妙灵面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声向他请辞道:“唐公子,你对我的恩德我以后会尽量报答地,只是现在我不能在这里稽留了,我要去荆北山,所以告辞了。” 说完又毕恭毕敬地向唐越鞠了一躬,这才转身向荆北山而去。唐越看着她单薄而又倔强的背影迈向黑暗之中,像是一支迎风而立的荷。他觉得不妥,于是冷冷地叫住她:“等等。”妙灵十分听话地停住脚步,回头看他,问他说:“还有什么事么唐公子” 唐越不满地望着她,挑刺似得道:“你一个人去荆北山,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妙灵倍感诧异,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弱弱道:“我没有啊” “唉,真是服了你们了。”唐越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喟叹道:“放着花天酒地的逍遥日子不过非要陪你们出生入死,我也真是自找罪受啊。”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抱怨,妙灵很知趣地摇头推脱道:“唐公子,荆北山我去过无数次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我。” 唐越轻悠悠地看了妙灵一眼,不耐烦道:“好笑,放任一个姑娘独自一人走夜路,你还叫我不用担心”这话叫妙灵稍稍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她那副局促的样子,唐越又后知后觉地淡淡的补了一句,说:“若不是看你长得漂亮啊,我还就真不担心了。” “啊”妙灵忍不住低声叫了出来,既害羞又诧异。唐越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uu看书.uuansh 淡淡道:“怎么,这么惊讶啊没人跟你说过你长得挺漂亮的么” “我、我。”妙灵支支吾吾,脸上红扑扑的,素颜的脸就像搽了一层胭脂似得,顿时变得娇艳起来。她看着唐越,及其没有自信道:“我不知道啊,我平日里服侍公子,从来没有” “嘁,他那种人。”唐越不屑地打断她:“他的审美实在太差劲了,刚才我见过他了,板着张臭脸一看就是很无趣的人。” 听到唐越说见过苏东何,妙灵一下子激动起来,急切道:“你见过我家公子了,他回苏家了么他现在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啊” 唐越冷冷地笑了出来,颇为无奈道:“你对苏东何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妙灵的脸又红了些许,慌张地辩解道:“才没有,我只是担心我家公子。” “好好好,我不和你争辩这些了。现在苏东何没什么事情,具体去哪里了”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番,说:“应该去荆北山了” ... 第319章 因火而逝(下) 妙灵殷切地望着他,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些关于苏东何的任何有用的消息。【】 “算了。”唐越释然道:“你不要去荆北山么我送你去那里。”说完又想起什么,然后很认真地竖起食指对着妙灵道:“你再推辞我就将你带到元昌去你信不信挺好的一个女孩儿怎么这样子怕东怕西地,都是苏东何将你教坏了。”果不其然,欲言又止的妙灵将一大推推辞的话憋了回去,最后只好喃喃道:“其实公子他对我” “还说”唐越挑眉,冷冷道。 “啊,不说了不说了。”妙灵捂着嘴巴一脸错愕地看着他摇头道。 “真是的。”唐越发了句牢骚,然后将骕骦马召唤出来,先是将妙龄扶到马上,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坐在妙灵的前面。妙灵起先还很矜持地竭力保持与唐越之间的距离,然随着马跑了起来,迎面的风丝越来越硬,她内心的恐惧感也随之越来越强。唐越回头看了妙灵一眼,只见她由于害怕尽力地缩着肩膀紧闭着眼睛,手攥地死死地,指甲都陷到手掌里了。 “我这么可怕么”唐越冷冷的:“你抓着我的衣服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的声音被风撕碎了,却仍然准确地传达进妙灵的耳朵里,她急忙哦了一声,怯生生地伸手抓住他的一片小得可怜的衣角。 唐越无可奈何:“真是笨死了,妙灵,苏东何有没有骂你笨过啊” 妙灵怕的脸舌头都打结了,她正努力地控制着舌头复原以便回答这个问题,却听见前面呼啦啦地一阵响,她手中那片微不足道的衣角也骤然脱手。风在瞬间大了起来,她一愣,瞪大了眼睛却发现一只在自己身前的唐越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吓坏了,刚想叫出来背后却突然 骕骦多出来一个人。 “别动。”那人的双臂从她的腰间绕了一圈拽住马缰,骕骦马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这声音的主人分明是唐越,妙灵很不解他好端端地怎么跑后面去了。唐越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是不喜欢抓着我偏偏喜欢后躲么这次不用你抓我了,你喜欢向后躲再躲一个我看看,我正愁深夜里没姑娘抱着取暖呢” 妙灵红着脸:“” 请问这算不算是猥亵啊,根据大顺法律会不会判刑啊这也就是摊上妙灵这样的姑娘了,若是换做何怜月,哼哼,别问我后果是什么,问她手里的玄妃剑去。 说到何怜月,我们不得不调转笔锋,将画面引到凤长鸣这边来。 话说一开始两人因为是否要一起去荆北山支援苏东何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何怜月的办事态度是,产生分歧要么我一言不发你说怎样就怎样,可我一旦拿出具体的实施方案你照做也得做不照做还得做,这就是霸气。 很明显最终凤长鸣顺从了何怜月,毕竟何怜月这一次教主灵魂附体实在太强势了,他要是和她对着干非要闹出人命不可。 阿离带着手下的天妖孤注一掷向地北方急匆匆地赶了过去,虽然在内心深处阿离也对自己的这项决定颇为怀疑,万一北方并没有值得攻击的人那么这一次扑了个空可就太亏了,可有时候直觉往往比理性更有实际意义。比如说我和同桌同为学渣,可是同样的数学选择题我用理性思维一点点的推理所得的分数永远干不过他简单粗暴的直觉做题法,后来我咽不下这口气,也学用这套直觉做题法,可分数依然一如既往地干不过他,这就无处说理了。足以可见直觉这东西的准确率不仅取决于人,还取决于人品。 阿离的人品如何她自己尚不得而知,然而既然决定向北而行,那就只好不撞北墙不回头了。她带领众天妖取道东宇南北贯通的正街,浩浩荡荡地直奔北门杀过去,汹汹地气势叫提心吊胆无法安睡的人们隔着窗户望着它们都紧张起来,还以为它们已经成功地将苏家夷为平地了,又顿时陷入伤感与沉沉的哀恸之中。 出了东宇的北门,阒然无声的东宇再度陷入死寂。百姓们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离去却迟迟不敢出来。有的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庆幸自己在这次屠杀之中活了下来,有的人则幻想明日里又可以正常生活,顿时无限欢喜。东宇城内几家欢喜几家愁,倒是鲜有人注意到苏家的大火,自然,少数注意到热的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苏家救火呢这是天妖与苏家的个人恩怨,和平常老百姓无甚关系。想到这里,这些对大火熟视无睹的百姓也都心安理得起来,纷纷回到床上踏实地睡起觉来。 苏家的大火静静燃烧,除了将苏家大院化为灰烬,将数百具天妖尸体焚烧干净,似乎也将人族的某种东西一并烧毁了。人心险恶,然妖族较之人类更甚,uu看书ww.ukans只不过天妖在人类面前能拿出众志成城的气度来,而人类只会避重就轻,刀子不架在自己脖子上他们就看不清楚自己的处境,甚至有些人被杀死了都意识不到自己缘何而死。 麻木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发指的心态,我宁可看到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勾心斗角,行事峥嵘而倨傲,也不愿看到东宇的百姓像如今这般的心死如灰。 人类最后的一点点血性,同这苏家的园子一并消散了。翌日清晨东宇的百姓又会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苏家罹难这件事也只会沦为谈资而在茶余饭后由好事者添油加醋讲述出来,听客们这个时候才会拾捡起早已发了霉的血气,专心致志地将这个故事听完,并感同身受地胡乱地将天妖一通乱骂,直到自己痛快了才会草草收嘴,涮洗碗筷开始接下来糜烂的夜生活。 理智的血性是躲在幕后操纵整个剧情走向的导演,若非突发事件它几乎很少在镜头前面露面;可若连灾难都无法将它逼出来,那么所有的为其正面辩驳的言语都将显得如此苍白,为事实而辩护的人在真相大白之后会成为英雄,因脸面而喋喋不休的人在水落石出之际只会迎来无可计量的唾弃。 ... 第320章 蒙面天妖(上) 夜迷离,似一场沉醉的梦。【】月亮高高地挂在天际,只露出一弯月牙,与诗词中的吴钩不谋而合,黑漆漆的惨淡浓云气焰嚣张地压了上去,顷刻之间便将其遮盖住,大地顿时昏暗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点点的阴森。 在由北门通往荆北山的山路上点缀着数十个移动中的黑影,幢幢的影子好似黑暗中的铁面杀手,他们衔枚疾走,匆忙之间遗漏出一丝疲态。为首的是个黑衣的男子,身材高大结实,虽不算魁梧却也异常英气。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个相对瘦弱的影子,看样子应该是个女孩儿,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模样,然从她的倩影来看,她应该是属于清秀的那一款。 一堆人缄默不语,悄然地融进这夜里,好像掉进滴进缁染缸中的墨汁。 如此相安无事了好久,走在前头的女孩终于忍耐不住,忧地问身边的男子:“哥,大伯他们真的”她声音很是好听,不娇媚不浮躁,安逸地像是潺潺流水击打在鹅卵石上。然她只说到这里,却陡然被身边的男子截住话头,说:“不要说话,安心赶路。” 女孩儿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很听话地不再言语,默默赶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而一阵妖风刮了起来,为首的人蓦地一愣,心道不好。他急忙止住脚步回头俨然地提醒众人道:“大家小心” 声音刚刚落地,正前方几个两肋生翅的黑面天妖拦住了众人的去路,这几个天妖骷髅甲居多,各个腰间镶着一枚妖眼子,周围顿时亮了起来,将为首的苏东何映了出来,他紧皱着眉头,赫然抽出银质判官笔,下令道:“撤” “被白费力气了” 在苏东何下令完毕之后的同一时间,一个娇媚的额声音从队尾传了过来,伴随着这话落地,队尾传来甚于面前百倍的刺眼光芒,苏东何大惊失,回头看去只见苏家的全部天妖都陈列在队尾,也是每只天妖腰间都镶嵌着一枚妖眼子。 这里要补充一个的事,凤长鸣自从有了妖眼子便爱不释手,在少浮山赤月教的时候他把玩妖眼子的时候偶然间发现这东西的一个有趣现象:只要用手在它身上弹一个栗暴,它便会发光,再弹一下它便会将光芒收敛。这一现象叫凤长鸣很是激动,这样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大半夜的妖眼子还在发光扰人清梦了。所以刚才这一路的天妖无声无息地到来,又在片刻之间唤醒妖眼子便不足为奇了。 苏东何见势不好,正竭力盘算该如何退敌自保,阿离却踩着蝙蝠十分热络地飞到他近前,细细地将他打量一遍,嗤笑道:“早就听闻苏家后辈中唯苏东何一枝独秀,想不到竟真的是一枝独秀,与你同辈的苏姓男丁就你一人了呵,倒真是将一枝独秀这个名字诠释的淋漓尽致呢” “你说这句话,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苏东何冷冷的看她,说。 阿离妖媚地笑笑,说:“苏家后嗣凋敝,本来就几天活头了;如今本殿好心好意送你们一程叫你们苏家寿终正寝,你们苏家应该牢记我这份功德才是。” “妖女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了” 阿离好奇地看过去,只见说话者是苏东何旁边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她身材细弱,宛如一支菡萏立于清波之上;一身淡的长裙将她衬托地分外匀称,箭袖上系着蝴蝶结,栩栩如生的样子好像一碰就会飞走了似得;黑软的长发披到身后,像是墨水从九天之上泼了下去。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眉眼处处尽是婉转嫣柔,她此刻正汹汹地等视着她,一双楚楚的眼睛里却违和地露出两道摄人的锋芒。 阿离看她一眼,忽然笑了,说:“你就是苏若雪呵,自己的男人都被别人抢走了还有功夫在这里和我讨论苏家子嗣的问题,看你这样子也没办法给苏家留下什么后代了” 那姑娘果然便是苏若雪,她急红了脸,指着阿离羞愤道:“你妖女你别乱说” 苏东何回头看了眼苏若雪,道:“若雪,别和这种人浪费口舌。” 阿离笑的妖冶,继续道:“怎么,苏东何你没告诉你妹妹凤长鸣已经到苏家了” “你、你说什么”苏若雪难以置信地看着阿离,这个名字叫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惨白的脸上一点儿血都没有,犹如覆盖了一层霜雪。苏东何表情冷峻,对着阿离冷冷道:“无需多言,妖女,既然你来到此处那便赶紧差手下准备好棺材” 阿离认真地点点头,笑的令人毛骨悚然:“你说的不错,我来的时候一共准备了五口棺材,刚才三口用掉了,至于用在哪里,想必你比我清楚哈哈哈” 阿离这是故意激怒苏东何。她演技极好,uu看书 .uukansh将这一件压根没有的事情描述的如同事实一般,再配上她那种魔性的笑,简直就是无可挑剔。苏若雪沉不住气,惴惴不安地高声问阿离:“你做了什么你把爹爹他们怎么了” 看着满脸忧的苏若雪,阿离笑了笑:“若雪小姑娘不要担心,你马上就会和你爹爹团聚了。”说完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看着苏若雪阴森道:“对了,我答应凤长鸣要放你一条命来着,不过我要挖下你的眼睛,割下你的舌头,砍掉你的四肢,哈哈哈哈,苏若雪,这结局你可喜欢啊” 此话一出身后的苏家弟子群情激奋,纷纷要和天妖决一死战,苏若雪还在担心苏景楼三人的安危,短时间内皱着眉头竟然无法释怀。阿离对苏家内部激昂的斗志不忧反喜,她激怒这些人的目的就是怕这些人逃走,要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正是将苏家一网打尽,彻底消灭其有生力量,主力决战这件事可是正和阿离的心意啊 阿离兴奋地不行,正要下令手下与其一决生死,却听见不远处轰隆地一声巨响,众人一惊,慌张地看过去,只见凤长鸣与何怜月并肩站在通天蚓的头上,目光炯炯犹如万千刀剑迸射过来:“谲纾离殿下,决战的话我凤长鸣也不能落下” ... 第321章 蒙面天妖(中) 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这样的声音居然能够如此清楚准确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足以可见说话者深厚的功力。此言一出,下面登时寂静了,时间好像霎时静止了,所有人都仰头寻视说话之人。 在漆黑的天幕里,在妖眼子的照耀之下,一个身披黑色长斗篷,头发披散的男人正漂浮在众人的头顶,他整个人都被黑色包裹住,浑身散发出一丝幽冷的气息,仿佛是穿过幽冥之地缓缓而来。 阿离抬头看他,脸上浮出一丝不快:“你来这里做什么?” 凤长鸣不知道来者是何方神圣,本以为他是阿离的助手,然他刚才说的话明明是休战,这叫他也无法判决了。 那人从天上缓缓地飘落,到阿离的近前。光芒照射处,他的脸上是一个铁质的面具,只露出五官,看上去十分诡异。 他面朝着阿离,谦卑道:“公主,妖皇有令,要你……” “他又有什么令?”阿离脸色不善,顿时发开脾气来,那面具天妖怯色地垂下眼睛,弯着腰恭顺地说道:“公主息怒,妖皇的命令,属下实在不敢违抗。” 阿离狠狠地瞪了凤长鸣一眼,似乎很不甘地对面具天妖道:“东瘿王呢?它去哪里了?” “人妖两界的大门尚未打开,它仍在原地待命。”面具天妖沉沉道。 阿离咬着一口贝齿,倔强的眼神里满是不甘,冷冷道:“我若是不回去呢?” 面具天妖愣了一愣,迟疑道:“这……魔族那边有变,妖皇担心公主您的安危,而且战事一旦兴起,亟需东瘿王前去听命。” 阿离惊异:“魔族那边?又怎么了?父皇不是已经去九幽了谈判了么?” 面具天妖声音低沉,说:“条件没有谈妥,九幽的魔帝秣马厉兵,与我天妖一族剑拔弩张。” “可恶!”阿离恨恨地骂了一句,形容沮丧。面具天妖会身望了眼凤长鸣,一言不发地又回过头来看向阿离,认真道:“所以公主,还是早些撤兵为妙。” 阿离十分激动,愤怒道:“凭什么撤兵!我和东瘿王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我们灭了中阳山与迷桓谷,如今马上就要将苏家势力斩尽杀绝了,父皇它凭什么叫我撤兵?!!” “公主!”面具天妖声音沉沉,似乎想叫她冷静下来:“你要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阿离闻言脸色顿时白了下来,一丝仓促顷刻间爬上了她的脸颊。 面具天妖叹了一口气:“你今天带的这些天妖,尽是些下等的骷髅甲,下等的阴伺,为什么?因为高级的骷髅甲与阴伺已经在中阳山与迷桓谷伤亡殆尽了!你之所以要在来苏家之前散布消息动摇苏家的人心不正是惧怕苏家的镇妖师负隅顽抗导致自己啃不下这块骨头么?公主,你醒醒吧,如今在人界剩余的天妖圣兵已经不足以将苏家斩尽杀绝了!” 凤长鸣整个人的都呆了一呆,怪不得,怪不得他觉得今天苏家的天妖普遍战斗力不如从前,原来这些妖兵都是些下等的天妖! 听到这番话凤长鸣立刻激动起来,他不屑地笑了声,道:“我还以为天妖为何这么不经打,原来今天苏家的尽是些没用的东西。你不说还好,你既然已经将老底揭露了出来,”凤长鸣傲慢地举起笛子指着面具天妖的后背,森冷而又自负道:“我们就更有信心将你们剿灭在此了!” 面具天妖的后背很宽,隐在披风之下倒显得坚实了。它头也不回,冷冷地交出他的名字:“凤长鸣。” 凤长鸣一挑眉,好笑道:“看来我的名声在你们天妖之中还很有名嘛!连你这种小角色都知道我。” 面具天妖低着头冷声笑了笑,道:“小角色?不要小看小角色啊,很多时候的成败都在一个小角色身上。”他的声音无比沧桑,无端的表露出一丝无奈与伤感。他随即抬头看向凤长鸣,苦笑了一下,道:“你竟然还活着,这倒令我很是意外。” 凤长鸣一愣,奇怪道:“怎么?我什么时候死掉过么?”凤长鸣看着他的装束半天,忽然质疑道:“你不会是候封吧?可声音不像啊?” 面具天妖不再说话,而是转过身对着阿离道:“公主,请下令回去吧。” 看着那天妖的背影,凤长鸣无比冲动地捏着笛子冲了过去,大吼道:“想逃么?” 凤长鸣手中的思若笛上的元力如刀子一样,散发出幽幽的白光,u看书 ww.uuansh干脆利落地朝面具天妖砍了下去,面具天妖纹丝不动,气定神闲的样子颇有大将之风,待凤长鸣笛子赶到,他轻悠悠地侧转了身子,一推手打在凤长鸣的右手小臂之处,这力量并没有多么强大,却将他的手臂推地改变了方向。凤长鸣一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思若笛偏离到了一个令人心痛的角度,这时候面具天妖不慌不忙地再次推手,然这次直奔他面门而来,眼看着就要打了上去。还好何怜月及时赶到,刷刷两剑刺出及时地为凤长鸣解了围。 面具天妖向后飘出数丈,躲开了何怜月的这两剑。何怜月持剑婷婷地立在那里,眼神冷地令人发抖。 “不错。”面具天妖赞叹,紧接着又冷笑了两声,讥诮说:“不过以这样的身手就想放肆也太狂妄了吧?” 凤长鸣刚才一击失利,面上挂不住,又羞又气道:“那是我大意而已,咱们再来!” 面具天妖嗤笑一声,淡淡道:“你就不要在这里卖弄了,你打不过我的。”说完又虔诚地朝阿离鞠了一躬,再度进言道:“公主,属下恳请您尽早退兵,不要惹妖皇生气。” “可恶!你少在这里拿父皇压我,我做什么事情与它何干?又与你何干?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阿离怒冲冲的朝着面具天妖吼道。 面具天要面不改色,依旧虔诚地弓着身子,卑微的样子如同一个奴仆。 阿离恨恨地看了面具天妖一眼,又瞪视着凤长鸣,愤然道:“凤长鸣,你等着,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迟早我会叫你生不如死的!”说完她回头冲着众天妖:“打道回府!” 第321章 蒙面天妖(中) 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这样的声音居然能够如此清楚准确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足以可见说话者深厚的功力。此言一出,下面登时寂静了,时间好像霎时静止了,所有人都仰头寻视说话之人。 在漆黑的天幕里,在妖眼子的照耀之下,一个身披黑色长斗篷,头发披散的男人正漂浮在众人的头顶,他整个人都被黑色包裹住,浑身散发出一丝幽冷的气息,仿佛是穿过幽冥之地缓缓而来。 阿离抬头看他,脸上浮出一丝不快:“你来这里做什么?” 凤长鸣不知道来者是何方神圣,本以为他是阿离的助手,然他刚才说的话明明是休战,这叫他也无法判决了。 那人从天上缓缓地飘落,到阿离的近前。光芒照射处,他的脸上是一个铁质的面具,只露出五官,看上去十分诡异。 他面朝着阿离,谦卑道:“公主,妖皇有令,要你……” “他又有什么令?”阿离脸色不善,顿时发开脾气来,那面具天妖怯色地垂下眼睛,弯着腰恭顺地说道:“公主息怒,妖皇的命令,属下实在不敢违抗。” 阿离狠狠地瞪了凤长鸣一眼,似乎很不甘地对面具天妖道:“东瘿王呢?它去哪里了?” “人妖两界的大门尚未打开,它仍在原地待命。”面具天妖沉沉道。 阿离咬着一口贝齿,倔强的眼神里满是不甘,冷冷道:“我若是不回去呢?” 面具天妖愣了一愣,迟疑道:“这……魔族那边有变,妖皇担心公主您的安危,而且战事一旦兴起,亟需东瘿王前去听命。” 阿离惊异:“魔族那边?又怎么了?父皇不是已经去九幽了谈判了么?” 面具天妖声音低沉,说:“条件没有谈妥,九幽的魔帝秣马厉兵,与我天妖一族剑拔弩张。” “可恶!”阿离恨恨地骂了一句,形容沮丧。面具天妖会身望了眼凤长鸣,一言不发地又回过头来看向阿离,认真道:“所以公主,还是早些撤兵为妙。” 阿离十分激动,愤怒道:“凭什么撤兵!我和东瘿王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我们灭了中阳山与迷桓谷,如今马上就要将苏家势力斩尽杀绝了,父皇它凭什么叫我撤兵?!!” “公主!”面具天妖声音沉沉,似乎想叫她冷静下来:“你要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阿离闻言脸色顿时白了下来,一丝仓促顷刻间爬上了她的脸颊。 面具天妖叹了一口气:“你今天带的这些天妖,尽是些下等的骷髅甲,下等的阴伺,为什么?因为高级的骷髅甲与阴伺已经在中阳山与迷桓谷伤亡殆尽了!你之所以要在来苏家之前散布消息动摇苏家的人心不正是惧怕苏家的镇妖师负隅顽抗导致自己啃不下这块骨头么?公主,你醒醒吧,如今在人界剩余的天妖圣兵已经不足以将苏家斩尽杀绝了!” 凤长鸣整个人的都呆了一呆,怪不得,怪不得他觉得今天苏家的天妖普遍战斗力不如从前,原来这些妖兵都是些下等的天妖! 听到这番话凤长鸣立刻激动起来,他不屑地笑了声,道:“我还以为天妖为何这么不经打,原来今天苏家的尽是些没用的东西。你不说还好,你既然已经将老底揭露了出来,”凤长鸣傲慢地举起笛子指着面具天妖的后背,森冷而又自负道:“我们就更有信心将你们剿灭在此了!” 面具天妖的后背很宽,隐在披风之下倒显得坚实了。它头也不回,冷冷地交出他的名字:“凤长鸣。” 凤长鸣一挑眉,好笑道:“看来我的名声在你们天妖之中还很有名嘛!连你这种小角色都知道我。” 面具天妖低着头冷声笑了笑,道:“小角色?不要小看小角色啊,很多时候的成败都在一个小角色身上。”他的声音无比沧桑,无端的表露出一丝无奈与伤感。他随即抬头看向凤长鸣,苦笑了一下,道:“你竟然还活着,这倒令我很是意外。” 凤长鸣一愣,奇怪道:“怎么?我什么时候死掉过么?”凤长鸣看着他的装束半天,忽然质疑道:“你不会是候封吧?可声音不像啊?” 面具天妖不再说话,而是转过身对着阿离道:“公主,请下令回去吧。” 看着那天妖的背影,凤长鸣无比冲动地捏着笛子冲了过去,大吼道:“想逃么?” 凤长鸣手中的思若笛上的元力如刀子一样,散发出幽幽的白光,uu看书 w.uukanhuc 干脆利落地朝面具天妖砍了下去,面具天妖纹丝不动,气定神闲的样子颇有大将之风,待凤长鸣笛子赶到,他轻悠悠地侧转了身子,一推手打在凤长鸣的右手小臂之处,这力量并没有多么强大,却将他的手臂推地改变了方向。凤长鸣一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思若笛偏离到了一个令人心痛的角度,这时候面具天妖不慌不忙地再次推手,然这次直奔他面门而来,眼看着就要打了上去。还好何怜月及时赶到,刷刷两剑刺出及时地为凤长鸣解了围。 面具天妖向后飘出数丈,躲开了何怜月的这两剑。何怜月持剑婷婷地立在那里,眼神冷地令人发抖。 “不错。”面具天妖赞叹,紧接着又冷笑了两声,讥诮说:“不过以这样的身手就想放肆也太狂妄了吧?” 凤长鸣刚才一击失利,面上挂不住,又羞又气道:“那是我大意而已,咱们再来!” 面具天妖嗤笑一声,淡淡道:“你就不要在这里卖弄了,你打不过我的。”说完又虔诚地朝阿离鞠了一躬,再度进言道:“公主,属下恳请您尽早退兵,不要惹妖皇生气。” “可恶!你少在这里拿父皇压我,我做什么事情与它何干?又与你何干?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阿离怒冲冲的朝着面具天妖吼道。 面具天要面不改色,依旧虔诚地弓着身子,卑微的样子如同一个奴仆。 阿离恨恨地看了面具天妖一眼,又瞪视着凤长鸣,愤然道:“凤长鸣,你等着,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迟早我会叫你生不如死的!”说完她回头冲着众天妖:“打道回府!” 第322章 蒙面天妖(下) 天妖撤离地井然有序,就像它们无声地来,连退也是无声无息地。 凤长鸣咽不下这口气,被何怜月拦住了;苏东何也咽不下这口气,被苏若雪拦住了,于是没有人上前阻止,致使它们退的十分从容,转眼之间已消失在山坡之上。由于天妖的撤离将妖眼子的光芒一并抽调走了,山坡上顿时黑黢黢的一片,阴沉沉地伸手不见五指,耳边的习习夜风吹动林间的树丫发出阴森的声响,鬼哭狼嚎叫人不寒而栗。 凤长鸣从怀里掏出妖眼子,在上面弹了一下,柔和的光芒如水一般从妖眼子面倾泻出来。何怜月当时正好站在凤长鸣的身边,完美的侧脸被光芒照耀到,当时是山岗上只有这一点光芒,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然在看到那样的一张侧脸之后,苏家弟子的人群里不约而同地传来惊讶的抽气声。 这样的模样,实在是世间少有啊! 就连苏若雪见罢心里也都是一颤,自卑的心理顿时严重了不少。 苏东何阴着脸扫了凤长鸣一眼,牵起苏若雪的手道:“咱们走。” 苏若雪被他拽着快走了两步,眼神却时不时地向凤长鸣这里瞄。苏家弟子见苏东何带头离开,也都紧随其后,下山而去。 如此一来山坡上便只剩下凤长鸣与何怜月了,两个人相顾无言,唯有妖眼子的光芒还一如既往地亮着。 如此安静了大约有五秒钟,何怜月斜眼看他,说:“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呆着么?” 凤长鸣沉吟了片刻,看向何怜月被妖眼子的光熏得红润的脸,道:“我们回雏萝岛吧!?” 何怜月一愣,难以置信地惊诧道:“你说什么?回雏萝岛?” 凤长鸣点点头,眼神坚定,道:“对,我们回雏萝岛。” 何怜月稍稍倾离了他,语调颇为怀疑:“你在雏萝岛无亲无故,为什么要回去?”说完又无奈地摇头笑笑,道:“长鸣,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你身边耽误你什么了?” 凤长鸣神色一慌,矢口道:“没有,我没觉得你耽误我什么,我只是觉得我现在根本无法好好地照顾你,我带着你整天都在出生入死。”他扳住何怜月玲珑的肩膀,用力地盯着她的眼里一字一句:“我是在担心你啊。” “我要说多少遍你才会懂?”何怜月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分外萧索地叹了口气,然后垂下眼帘淡淡道:“我不在乎自己怎么样,如果安安稳稳地存活于先世,在雏萝上安度此生我当初就不会和你偷跑出来了。我只是想和你一道过完这辈子,你去哪里,去做什么,生也好死也好,难过也好开心也好,我都想和你一起分享,如果你不在,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记得开心是一种什么情绪。” 凤长鸣心疼地看着她,解释道:“我和你一起回雏萝岛啊,我们一起回去。” “可是那样你会快乐么?”何怜月抬头看他,冷冷地质问道。 凤长鸣顷刻间被这问题堵塞住,呆板的脸上僵硬地像是一堵墙,嘴上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何怜月仿佛已经将他看穿了,她得意地笑笑,说:“怎么样?长鸣,我是不是挺了解你的?”她说着,张开双手温柔将他抱住,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喃喃自语似得:“所以啊,我就是另一个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只要跟着你,你一定不能赶我走啊……” 凤长鸣的心顿时软成了一锅浆糊,这样的何怜月还真是叫人没有抵抗力啊! 阴森的夜空之下,也唯有拥抱才能给人最坚实的安全感了吧? “那怜月,你说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半天,凤长鸣如此问道。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不敢回苏家,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苏若雪。既然无法相恋,那就索性不见吧!反正苏家的问题暂时得到了平息,他这也算是帮了苏家一把,就算不够偿还自己欠下的债,但是自己多多少少也欣慰了一些,剩下的以后有机会再偿还吧! 何怜月自然知道凤长鸣的心思,于是顺着他的问题,先是低头假装思考了一下,随即又很欣喜地仰头提议道:“对了,你不说大城市启良很繁华么?你带我去那里看看好不好啊?” 凤长鸣看着怀里兴致勃勃的何怜月,笑声道:“你想去启良转转?” “嗯!”何怜月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奕奕的神色里满是期待。 凤长鸣将她向怀里紧了一紧,将刚才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认真道:“好!那我们就去启良转转!” 两个人亲密地抱在一起,u看书 .ukanshu.om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过格的事情,便听着一旁的黑暗之处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子声音,说:“凤长鸣?是吧?” 两个人一愣,彼此拉开了一点儿距离看向声音的来处,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那人看出了端倪,于是一边向前迈了两步一边歉声道:“真是抱歉,这样你们就能看到我了吧?” 他向前迈了两步,妖眼子的光便将其囊括在里面,只见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衣着发饰都和晌午见到的苏家弟子无异,他一头黑发十分精美,身材高挑举止落落大方,比唐越少了一分玩世不恭的轻佻,又比凤长鸣多了一丝沉稳。 “你是苏家的弟子?”凤长鸣问。 “没错,刚才我就在这里,只不过我注意到了你你却没有注意到我。”来人不卑不亢道:“我叫东方盛,早就听闻过凤公子的大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凤长鸣将他打量一番,疑惑道:“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哦,是小姐叫我到这里来的。”东方盛说:“刚才苏家失了礼数,没有拜谢凤公子,因此小姐叫我前来迎接二位到府上一聚。” 凤长鸣顿时语塞,不置可否地看了身边的何怜月,东方盛随即一笑,道:“公子不必担心苏家被火烧毁一事,这些东西烧了也就烧了,反正迟早也会随时间而消散掉的。苏家在东宇甚有名望,可以暂时在县府那里借到容身之所,而且苏家在钱庄也素有钱款,不日便可重建苏府。” 看着凤长鸣询问的眼神,何怜月半晌叹了口气,说:“走吧,我们去苏家吧!” 第323章 暂居他处(上) 天妖撤离地井然有序,就像它们无声地来,连退也是无声无息地。(百度搜索书轩网更新最快最稳定) 凤长鸣咽不下这口气,被何怜月拦住了;苏东何也咽不下这口气,被苏若雪拦住了,于是没有人上前阻止,致使它们退的十分从容,转眼之间已消失在山坡之上。由于天妖的撤离将妖眼子的光芒一并抽调走了,山坡上顿时黑黢黢的一片,阴沉沉地伸手不见五指,耳边的习习夜风吹动林间的树丫发出阴森的声响,鬼哭狼嚎叫人不寒而栗。 凤长鸣从怀里掏出妖眼子,在上面弹了一下,柔和的光芒如水一般从妖眼子面倾泻出来。何怜月当时正好站在凤长鸣的身边,完美的侧脸被光芒照耀到,当时是山岗上只有这一点光芒,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然在看到那样的一张侧脸之后,苏家弟子的人群里不约而同地传来惊讶的抽气声。 这样的模样,实在是世间少有啊! 就连苏若雪见罢心里也都是一颤,自卑的心理顿时严重了不少。 苏东何阴着脸扫了凤长鸣一眼,牵起苏若雪的手道:“咱们走。” 苏若雪被他拽着快走了两步,眼神却时不时地向凤长鸣这里瞄。苏家弟子见苏东何带头离开,也都紧随其后,下山而去。 如此一来山坡上便只剩下凤长鸣与何怜月了,两个人相顾无言,唯有妖眼子的光芒还一如既往地亮着。 如此安静了大约有五秒钟,何怜月斜眼看他,说:“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呆着么?” 凤长鸣沉吟了片刻,看向何怜月被妖眼子的光熏得红润的脸,道:“我们回雏萝岛!?” 何怜月一愣,难以置信地惊诧道:“你说什么?回雏萝岛?” 凤长鸣点点头,眼神坚定,道:“对,我们回雏萝岛。” 何怜月稍稍倾离了他,语调颇为怀疑:“你在雏萝岛无亲无故,为什么要回去?”说完又无奈地摇头笑笑,道:“长鸣,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你身边耽误你什么了?” 凤长鸣神一慌,矢口道:“没有,我没觉得你耽误我什么,我只是觉得我现在根本无法好好地照顾你,我带着你整天都在出生入死。”他扳住何怜月玲珑的肩膀,用力地盯着她的眼里一字一句:“我是在担心你啊。” “我要说多少遍你才会懂?”何怜月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分外萧索地叹了口气,然后垂下眼帘淡淡道:“我不在乎自己怎么样,如果安安稳稳地存活于先世,在雏萝上安度此生我当初就不会和你偷跑出来了。我只是想和你一道过完这辈子,你去哪里,去做什么,生也好死也好,难过也好开心也好,我都想和你一起分享,如果你不在,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记得开心是一种什么情绪。” 凤长鸣心疼地看着她,解释道:“我和你一起回雏萝岛啊,我们一起回去。” “可是那样你会快乐么?”何怜月抬头看他,冷冷地质问道。 凤长鸣顷刻间被这问题堵塞住,呆板的脸上僵硬地像是一堵墙,嘴上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何怜月仿佛已经将他看穿了,她得意地笑笑,说:“怎么样?长鸣,我是不是挺了解你的?”她说着,张开双手温柔将他抱住,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喃喃自语似得:“所以啊,我就是另一个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只要跟着你,你一定不能赶我走啊……” 凤长鸣的心顿时软成了一锅浆糊,这样的何怜月还真是叫人没有抵抗力啊! 阴森的夜空之下,也唯有拥抱才能给人最坚实的安全感了? “那怜月,你说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半天,凤长鸣如此问道。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不敢回苏家,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苏若雪。既然无法相恋,那就索性不见!反正苏家的问题暂时得到了平息,他这也算是帮了苏家一把,就算不够偿还自己欠下的债,但是自己多多少少也欣慰了一些,剩下的以后有机会再偿还! 何怜月自然知道凤长鸣的心思,于是顺着他的问题,先是低头假装思考了一下,随即又很欣喜地仰头提议道:“对了,你不说大城市启良很繁华么?你带我去那里看看好不好啊?” 凤长鸣看着怀里兴致勃勃的何怜月,笑声道:“你想去启良转转?” “嗯!”何怜月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奕奕的神里满是期待。 凤长鸣将她向怀里紧了一紧,将刚才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认真道:“好!那我们就去启良转转!” 两个人亲密地抱在一起,uu看书 .uuknshu.cm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过格的事情,便听着一旁的黑暗之处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子声音,说:“凤长鸣?是?” 两个人一愣,彼此拉开了一点儿距离看向声音的来处,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那人看出了端倪,于是一边向前迈了两步一边歉声道:“真是抱歉,这样你们就能看到我了?” 他向前迈了两步,妖眼子的光便将其囊括在里面,只见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衣着发饰都和晌午见到的苏家弟子无异,他一头黑发十分精美,身材高挑举止落落大方,比唐越少了一分玩世不恭的轻佻,又比凤长鸣多了一丝沉稳。 “你是苏家的弟子?”凤长鸣问。 “没错,刚才我就在这里,只不过我注意到了你你却没有注意到我。”来人不卑不亢道:“我叫东方盛,早就听闻过凤公子的大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凤长鸣将他打量一番,疑惑道:“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哦,是小姐叫我到这里来的。”东方盛说:“刚才苏家失了礼数,没有拜谢凤公子,因此小姐叫我前来迎接二位到府上一聚。” 凤长鸣顿时语塞,不置可否地看了身边的何怜月,东方盛随即一笑,道:“公子不必担心苏家被火烧毁一事,这些东西烧了也就烧了,反正迟早也会随时间而消散掉的。苏家在东宇甚有名望,可以暂时在县府那里借到容身之所,而且苏家在钱庄也素有钱款,不日便可重建苏府。” 看着凤长鸣询问的眼神,何怜月半晌叹了口气,说:“走,我们去苏家!”- 第324章 暂居他处(下) “平儿”妙灵看着门口的人脱口道。【全文字阅读】 东方盛看着门口的小脑袋,无语地摇摇头,语气稍有呵斥:“有客人在场,竟然也这么大喊大叫地。” 平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无所谓道:“那有什么的,我叫你小呆呆又不是在骂你,反正你本来就很呆嘛”说着跳了进来,冲着凤长鸣与何怜月的方向爽然地笑了笑,拉票似得询问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这个问题实在难回答,于是凤长鸣与何怜月只好干笑着将其敷衍过去。 平儿蹦蹦跳跳的走到东方盛面前,背过手去前倾着身子弯着眼睛道:“你看看,客人都承认你呆了不是小呆”还没说完,东方盛抬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个栗暴:“哄你玩儿的事情你也当真。”平儿吃了栗暴,哎呦一声捂起额头来,虽然一点儿都不疼,可是她却拿出一副受了很大的委屈的表情看着他,好像刚才东方盛很用力地弹了她似得。东方盛不慌不忙地又伸手抚在她的发:“我知道了。”平儿还想说什么,东方盛却早已奔出房屋,快速地走掉了。平儿扒着门框痴痴地看着东方盛的背影,眼睛里满是不舍与牵挂。 唐越看到这一幕不禁唏嘘,说:“看看人家,真是郎有情来妾有意,好令人羡慕呦”说着揪下一枚葡萄扔进自己嘴里。 何怜月没理睬他,而是对着凤长鸣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帮不上忙,就回房歇息” 此话一出,还未等到凤长鸣点头唐越先跳了起来,瞠目结舌的惊呼道:“什么我们回房歇息我说,这里房间这么多,犯不着非得挤一件” 凤长鸣知道何怜月不是这个意思,然而为了气唐越,他故意拿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抱着肩膀淡淡道:“怎么了我和怜月一间房你有什么意见么” 唐越怨毒地瞪了凤长鸣一眼,极其败坏道:“我怕你有狐臭熏坏了怜月,睡觉打呼惊醒了怜月,翻身挤到了怜月,怎么不行啊” 凤长鸣笑的淡然,说:“你费心了,这些事情怜月早就习惯了。” 唐越气的肺子都要炸了,何怜月看不下去了,提着玄妃剑站起来,对着妙灵点头微笑,说:“妙灵姑娘,这里应该有客房” 妙灵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客气地道:“有的有的,我这就领你去。”何怜月急忙道:“妙灵姑娘不用客气了,你脚上有伤行动不便,你告诉我我自己去就好了。”妙灵见状有些为难地笑了笑,说:“其实这里不是苏府,我还真是不太了解住处都在哪里。” “什么啊,我可以带你去啊,虽然我也不了解,可是我可以陪你一起找”平儿从门外跑进来,一脸真诚地看着何怜月毛遂自荐道。 何怜月十分欣然地答应下来,两个人便一起踏出房门寻住处去了。凤长鸣抛开唐越,急忙追了上去,唐越不依不饶地拦住他,愤然道:“你干什么,怜月找住处和你有什么关系” 凤长鸣得意地笑了笑:“你见过有两口子分居的么闪开,不然我不客气了啊” 唐越不甘示弱,甚至都有些恼羞成怒了,一捋袖子红着脸道:“来啊,我倒要看看你不客气是怎样的” 妙灵赶紧踉跄地走过来,息事宁人劝解道:“唐公子凤公子,你们两个消消气,有话好好说不要吵架啊” 凤长鸣只不过为了气一气他,这个时候正好顺坡下驴。他食中二指夹着鬓发一路滑下,面宽容地对怒气冲冲的唐越道:“看在妙灵姑娘的面子我就不和你争了。”说完觉得不过瘾,于是又十分逼真地用手拢着嘴朝外面喊道:“怜月翻身的时候小心一点儿别动了胎气” 什么胎气这两个人都已经 唐越整个人都失控了,uu看书 .uukanshu 疯了一般地向凤长鸣扑了过去,凤长鸣早有准备,一个侧身躲了过去,然后趁着唐越的这个空当哈哈大笑地冲出房门去,末了还贱贱地扔下一句话:“这么激动做什么,生了孩子认你做干儿子便是啦哈哈” 唐越气的浑身颤抖,攥紧拳头冲着门外咆哮道:“凤长鸣我要杀了你” 妙灵吓坏了,急忙抓紧了唐越的袖子,一脸惶恐地安慰道:“不要啊唐公子,你冷静一点啊。” 唐越怒气冲冲地回头看着妙灵,那样子与杀人狂魔无异,妙灵吓得一抖,然手还是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半点也不敢松开。 妙灵用惶恐的无辜眼神和暴怒的唐越僵持了半晌,唐越闭起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妙灵不知所以,但仍是不敢掉以轻心,等唐越睁开眼睛,却恢复了其平常温柔的样子,看着她的脸和善地笑着道:“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冷静下来吃会儿葡萄怎么样” 妙灵:“” ... 第325章 战后安宁(上) 此一夜,几乎半个东宇都忙着去救火了,诚如苏老夫人所言,纵是救出一片瓦也要救,结果当真只救下了几片生命力及其顽强的瓦,还有些坚实的石墙,剩下的但凡是可燃物都烧的干净了。【全文字阅读】 苏家向县府借的宅子在城西,距离甚远,因此这一夜还算安静,凤长鸣一行人无比清净地睡了一夜。逃跑在外的苏氏三兄弟遥遥的看见苏家大火被人扑灭,心中起疑,于是又匆匆地赶了回来,发现天妖已然撤兵而苏家弟子除了轻伤外并没什么人员损失,顿时熨贴下来。在城中百姓的协助下,苏家的大火直至深夜才算彻底扑灭,累了半天的苏家向来帮忙的百姓一一道谢,等送走了全部好心的百姓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心赶回城西县府的别苑,然也都累的半死,草草地寻了间屋子倒头就睡了。 翌日清晨,天好像已经忘记昨日的伤痛,好的不能再好。凤长鸣早早起了床,在井中打了盆水洗漱完毕,便闲庭信步地绕着县府的别苑遛弯。许是昨夜苏家人忙地太晚的缘故,这个时候都还没有起床,因此整个别苑静悄悄地,连夜间吃饱了粮食的老鼠在洞里打嗝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这个时候一阵十分不协调的声音传来,凤长鸣放眼望去只见妙灵正身残志坚,背对着他无比艰难地向门外挪。凤长鸣见了急忙叫住她:“妙”刚说一个字,忽然意识到现在的苏家人都在睡觉,他这么做实在没有公德心,于是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妙灵听到他喊得第一个声音,便狐疑地回头看向凤长鸣。看来靠声音是无法弥补两人之间的距离了,凤长鸣只好付诸于行动,蹭蹭蹭地跑了过去。 “凤公子,你起得这么早啊”妙灵眯起眼睛,谦顺地笑笑道。 “早睡早起身体好嘛”凤长鸣笑着打了句哈哈,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笑罢,凤长鸣忽兴致勃勃地问妙灵:“你不是崴了脚么怎么一大早就出来了啊” 妙灵为难地笑笑,抬手将鬓发别到耳后,说:“我去买些米菜回来。我是是府里的下人,虽然大家待我很好,不把我当成下人看待,可是我资质差,做不了镇妖师,也只能忙忙后勤了。昨天所有的下人都回家了,我如果不担起责任来那这一大家子人该饿肚子了。” 凤长鸣啊了一声,可怜道:“可是你崴到了脚,也该休息了啊” “那怎么行啊”妙灵羞涩地笑笑,说:“一大家子人等吃饭呐” 凤长鸣想了想,一伸手爽朗道:“你回去歇着,要买什么,和我说,我去帮你买。” 妙灵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凤长鸣佯装严肃地调侃:“怎么,你还怕我拿着你的钱跑掉” 妙灵赶紧摇着双手,赔笑道:“不是不是,就算买菜这件事我能麻烦您帮我做,可是到时候做饭这件事我也要亲自做啊,反正我脚都不是很疼了。” “还说不疼”凤长鸣揭她老底:“刚才看你连路都走不利索。”说完又意识到什么,凑近了神秘兮兮地问她说:“你和我说,你这脚是不是唐越那小子弄得” 看着凤长鸣那一双求知的眼神,妙灵的目光连连躲闪,诺诺地小声答道:“唐公子他、他不是故意的。” “哈哈,我就说嘛”凤长鸣一脸的得意,随即爽然开口:“那好,你把银子放心交给我,我去给帮你买菜,你需要买什么” 妙灵还是不能接受,正纠结,听到一旁有人道:“看看有什么就买点什么就好。”两个人惊讶地看过去,只见何怜月端端地站在不远处,白的衣襟随着风丝微微荡起来,她看着妙灵,淡淡道,语气虽然不是下达命令却也叫人不容置喙:“妙灵姑娘,你脚伤行动不便,还是歇着,今天的早饭我来做” 妙灵再度踌躇一番,然实在无法拒绝何怜月与凤长鸣的好意,最后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凤长鸣与何怜月一块出了别苑,路上寥寥数语。等出了大门,何怜月忽然停住脚步,致使凤长鸣也停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何怜月脸上挂着欲语还休地笑,端详他半天才浅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做饭很拿手啊” 凤长鸣极力在往事中搜索,依稀记得似乎有这么一件事,于是点点头,说:“嗯,当然记得了。” 何怜月骄傲地看着他,说:“你待会想吃什么,叫你尝尝我的手艺。” 凤长鸣对美食向来没什么追求,依稀记得在中阳山的时候大白馒头很好吃,在麒麟谷的时候烤鱼也非常美味,可是这些菜都太难叫出名字了,凤长鸣绞尽脑汁,最后也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说:“我看很多人开心了喝酒,不开心也喝酒,要不然你给我弄一壶酒” 看着凤长鸣那一脸无辜而又期待的样子,uu看书 wwuukashu 何怜月怅然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榆木脑袋的家伙,这种问题对他来讲还真是一道难题呐 或许厨房和女人之间有着什么特殊的契约就像磁石生来便要亲近铁疙瘩一样。何怜月身为一教之主,可是买起菜来却有模有样,按理来说这些东西都是赤月教的下人的功课,可她一个教主竟然也掌握了这门高深莫测的技术,只能说是天赋秉异了。 回到别苑,何怜月以其出神入化的第六感摸索到了厨房,然后凤长鸣负责砍柴烧火,何怜月负责掌勺做饭,期间香气迭出,叫凤长鸣垂涎欲滴,他一边烧火一边赞不绝口道:“可以啊怜月,看来我下半辈子有口福啦”何怜月含笑看了他一眼,继续专心炒菜。不大一会儿便烧制出了几道香味俱全的小菜,不过何怜月表示自己弄起主食来有些费劲,于是在街上买的现成的馒头,在锅里热一热就大功告成了、 由于苏家的大部分弟子还在睡梦之中,所以何怜月只做了六人份,算上唐越妙灵平儿,简直是绰绰有余了,何怜月将一切都置办妥当之后凤长鸣便叫唐越等人起床吃饭。 ... 第326章 战后安宁(中)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不过凤长鸣这一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妙灵和平儿还好,两个人都已经起床,正在屋子里聊天,听说有饭吃都立马过去了。而唐越却是个懒床分子,声称自己吃过美食无数,区区一顿早饭不吃又何妨。凤长鸣不屑说:“不吃拉倒,怜月的手艺又岂是你能消受的?” 唐越一个机灵,抱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两眼直放光,冲着凤长鸣惊异道:“什么什么?怜月的手艺?那你不早说?!”说完扔下被子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向身上套过来。 凤长鸣鄙夷地看着唐越的那副窘状,嘁了一声,道:“你不是不吃吗?” 唐越一边飞快地穿衣服一边振振有词说:“当然要吃了,秀可餐你听说过没?既然秀可餐那么秀之餐一定更可餐啦!” 凤长鸣不懂他的大道理,鄙视地看了眼他,不耐烦道:“那你先穿着,我先去吃饭了。”说完就走,唐越生怕凤长鸣抢在自己前头将好菜吃光了,于是一边加快了穿衣速度一边忙不迭道:“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好了。”凤长鸣懒得理他,自己快马加鞭吃饭去了。 不得不说,何怜月的手艺简直一流,六人份的饭菜被他们五个人摧枯拉朽般地吃过去,顷刻间饭桌上已是片甲不留。作为这场战役的主力,唐越一个人吃了两人份,肚子撑得鼓鼓的恨不得下一刻就要炸开,嘴上却仍表里不一地一边打嗝一边卖力吆喝道:“这么好吃的菜我唐越这辈子头一次迟到,怎么这么快就吃没了,不过瘾啊不过……”说到这里一个饱嗝将最后一个字噎了回去。 平儿笑的最灿烂,冲着何怜月衷心地夸赞道:“话倒是不错,怜月姐姐的菜做的当真好吃!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叫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会做饭,谁娶了你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唐越刚想自告奋勇表示他就是那个修了八辈子福分的人,结果又被一个巨大的嗝顶了回去。妙灵心疼地看着他,说:“唐公子,你不要再吃了,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不是好事啊!”唐越摆摆手,摸着自己快要爆掉的肚子,自豪地看向排在自己面前宛如洗过一样干净的盘子,无比欣慰道:“妙灵你不懂,这哪里是好吃的东西,这分明就是艺术。” 何怜月被夸得打了个哆嗦,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赶紧起身收拾起碗筷,凤长鸣默契地起身:“我帮你!”平儿善解人意也起身:“我也来!”唐越后知后觉,刚要起身:“还有……”话到此处又是一个响亮如雷的嗝。 这一连串的嗝打的实在叫人揪心,大家异口同声地叫他闭嘴歇息,碍于众人的面子唐越只好落座,于妙灵一起相依为命。 碗筷收拾到一半,何怜月忽然提议,说:“平儿,今早我去买菜,看到许多商铺都已经开门了。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呀,可不可以领我们去啊!” 平儿认真地点头,道:“当然有啊!我带你们去没问题!” “太好了,谢谢你平儿。”何怜月说。 这种好事唐越怎么放过?他立刻按捺不住地附和说:“对对对,带我们去转一转,要不然啊东宇算是白来了。” 不知所以,抱着关心唐越的心理的妙灵在一旁忧心忡忡地坏他好事说:“唐公子,你吃撑了,还是不要去了。” 这句话获得了包括平儿在内的四个人的一致同意,唐越好虎难抵群狼,顿时理亏下来,支支吾吾地辩解道:“只因为吃撑了,所以才要走走嘛!” 凤长鸣补刀:“你这幅样子还能走么?带上你只会拖累我们的行进速度。” 这番言论再次获得了屋内人事的一致好评。屋子里的五个人瞬间达成协议,妙灵和唐越留在别苑,平儿带着凤长鸣与何怜月出去逛街。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孕妇一样的唐越恨恨地捶着自己的肚子,好像怀的是个孽种那样的愤恨而痛苦。 长路旅行说走就走叫任性;短途游玩说走就走叫随性。显然何怜月一行人都是十分随性地,打定主意后立刻向集市而去。 外面的好天气非常适宜出门游玩,偌大的别苑除了唐越的抱怨声静的出奇,偶有飞鸟匆匆掠过,却是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三个人心情大好,有说有笑的踏出别苑的大门,然未出两步,走在最后的何怜月刚刚还笑逐颜开地,却忽然错愕地啊了一声,引得凤长鸣与平儿都是惊疑地看过来。平儿心直口快,关切地皱起眉头问她:“怎么了怜月姐?” 何怜月满脸的愧疚,先是欲语还休地踌躇了半晌,随即又兀自挣扎了好久,这才有些难以启齿地,羞愧地,不好意思地看着平儿疑惑的眼睛说:“对不起啊平儿,这件事是我的不好。刚才我做饭的时候就听到东方公子喊饿了,不过他回去补觉去了,我答应他饭做好了就去喊他的,可我太大意了,所以……”说到这里她连连点头,及其自责地深刻反省:“都怪我不好,东方公子现在肯定还饿着肚子,我真是糊涂,要不我现在就回去给他再做一份。” 凤长鸣如坠五里雾中,怎么他与何怜月一起做饭,可这件事情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情啊? 面对何怜月的殷勤,平儿赶紧摆手推辞说:“不用了怜月姐,uu看书ww.uukanshu.cm 你都忙活一早晨了,就不要再下厨了。”说完,她又如临大敌地皱起眉头忖度了片刻,为难地喃喃:“小呆呆还饿着肚子,这实在是……” “要不然,”何怜月试探性地献计道:“我们就近给他买些吃的,然后你给东方公子送去,我与凤长鸣自己四处走走就好了。” 平儿伸出食指勾着下巴,难堪地看着二人,软绵绵道:“这样好么?” “没事的,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走不丢的。”何怜月打包票。 平儿又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决定听取何怜月的意见,然后就近在小摊买了一些点心,飞快地跑回苏家别苑。 何怜月表情莫测地目送平儿匆匆离去,转头看着不明所以的凤长鸣狡黠地笑了笑,说:“搞定,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327章 战后安宁(下)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无弹窗小说网】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凤长鸣呆了半晌,恍然大悟地脱口而出:“啊,你是骗她的” 何怜月调皮地伸出食指在唇前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笑声嗔他道:“你叫什么嘛我这也是为了给他俩创造相处的机会嘛”其实心里在说,我这是在为咱俩创造独处的机会啊 凤长鸣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跟自己纠结了一会儿,陡然发现自己现在是与何怜月两个人一块逛街,于是眼前一亮欣然道:“这个骗局好,我喜欢” 何怜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走,带你去买一件衣衫去。” 凤长鸣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由于昨日的战事坏了几个洞,不过还能穿。他无所谓道:“没事了,找个裁缝补一补就好了嘛” “可是你穿的这件衣衫我觉得不适合你,有点儿”何怜月看着他经过一番思考,最终下了判词:“有点儿太死板了,我觉得,你应该穿袖口大一点儿的衣服才好看。” “那打斗起来不是太麻烦了么”凤长鸣疑惑。 “倒时候可以将袖子扎起来嘛,和箭袖没什么区别的,哎呀走啦走啦,不要这么啰嗦嘛”何怜月拽着他的手臂就向前走,凤长鸣拗不过她,只能任由她摆布。不过看着走在前面趾高气昂,撒娇小公主一样的何怜月他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这种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有的模样还真是叫人窃喜地想要放声歌唱呢 尽管在买东西这方面何怜月很强势,可无奈钱包很弱势,这就很尴尬了。好像一个运筹帷幄,熟读兵法的儒将只带了五个步兵上战场,根本没法将实力发挥出来;而且昨日被凤长鸣击杀的天妖也落在了唐越的乾坤袋中,这直接导致没法去妖市换钱,后续经济来源被切断,两人的经费及其紧张。 通常在这个时候,胜率已经不取决与己方的军师是否强大,而是对方的主帅是否够窝囊。何怜月给凤长鸣看中的几件衣服都价值不菲,能够承受的起的衣服何怜月又眼刁不喜欢,最后只好扫兴而归。 由于没能给凤长鸣买到心怡的衣衫,从裁缝铺出来的时候何怜月微微有些失落,一旁的凤长鸣为她打气,豪迈道:“莫欺少年穷,我以后多多杀妖,将裁缝铺都买下来,怜月你喜欢什么随便挑” 何怜月知道他的用意,会心一笑对凤长鸣道:“那你要杀多少个天妖啊用不了那么多,刚刚那件蓝绿的衣服我觉得你穿就很好看,我们买下那一件就够了。” “好”凤长鸣野心勃勃:“那就买一百件那件蓝绿的衣服”想了想觉得不够,又张扬地补充道:“还要配套地买一百件白的裙子咱们两个每天换一件,叫外人羡慕去” 他那副样子将何怜月逗得咯咯地笑了出来,笑到最后眼泪都笑了出来。凤长鸣没有唐越那么滑头,可不经意间他的话总能叫她心生感动,自然而然地在她心头最柔软的戳下一颗泪来。路上的行人不少,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姑娘为何会这么开心,不过见其长得这么标志,笑一笑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他们也都不再奇怪了。 两个人在东宇城中溜达了大半晌,完美的天气为两个人的短暂旅途增了不少,陌上无花,然每一个值得逗留的风景仿佛都能绽放出甜丝丝的蕊来。 东宇城大得很,连风都极容易被巷子绕的迷了路,可是凤长鸣与何怜月两个人本来就是人生地不熟,看什么地方都是新鲜地,所以也不怕迷路,瞧见了什么新鲜的东西便要过去看一看。不知不觉日头挪到了头顶正上方,炎炎的光泼洒下来,空气被烘地热腾腾地,凤长鸣便带着何怜月在桥头的柳树底下的一家茶摊出坐下,向老板要了一壶凉茶,然后十分惬意地一面吹着河风一边饮茶纳凉。 一壶茶饮到一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气氛也发酵到一个全所未有的高度。原因是凤长鸣看到河中来往的小船,有意无意地提起当年在东海之上喝到的已故的尘馨做的那顿好喝到爆的鱼汤。何怜月听到他夸别人的做饭手艺,虽然看凤长鸣的样子只是单纯的缅怀,可何怜月却仿佛吃醋了般,哼了一声,盯着手里的瓷杯傲然道:“鱼汤我也会做,今早出门还问你有没有想吃的,你却说没有,要不然今早就做给你吃了。” 凤长鸣听着何怜月的话心里暖的像被人塞了一轮太阳,何怜月捧着白净净的瓷杯,面容里掺杂着三分醋意六分卖弄和一份傲娇,凤长鸣放下手中的杯子笑呵呵地回答她:“鱼汤当然要新鲜的鱼才够鲜嫩,一大早哪里去弄新鲜的鱼啊” 何怜月眼里含着笑意,放下瓷杯一指旁边的河渠,名正言顺道:“那你下去捞两条上来好啦挑些肥嫩的捞哈今晚我就给你做” 凤长鸣面露窘相,一边淡定地喝茶一边寻找借口,半天看着何怜月的眼睛一本正经地搪塞道:“那个,你不知道,为了保护生态,东宇城中现在禁止捕捞。” 何怜月嘴里还含着一口将咽未咽的凉茶,闻言嗤的一声笑,u看书 ww.uukanshu险些将凉茶喷出来。 后世有句诗我特别喜欢: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这个画面时常在我脑中萦绕,美好的像是一场被香气所包裹的迷幻的梦。如今凤长鸣与何怜月在柳下喝茶聊天,笑声,似乎与这句诗不谋而合了。我看着这幅画面,恍惚了好一阵,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作痛起来,好像一面镜子拍在了心口,拍的粉碎,细小的碴戳了进去似得。 风吹过来,拂过皮肤凉丝丝地,头顶的柳枝哗哗地响起来,一缕缕仿佛欲飞的风筝。 “小呆呆,我都计划好了,等苏家重建完毕我差不多就可以出师了,倒时候咱俩就像长鸣大哥和怜月姐姐那样闯荡江湖好不好啊”街边的拐角,一个黄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拉着一个温文尔雅的玉立男子走出来,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子,漂亮的眉目里埋葬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哀愁,淡蓝的衣裙几乎趋近于霜雪,白地了无痕迹。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 第328章 内室之谈(上) 像长鸣大哥和怜月姐姐那样,闯荡江湖 苏若雪的心蓦地一阵刺痛,她下意识地弯了下腰,好像被人在胸口上捅了一刀。【无弹窗小说网】 如果呵呵,没有如果的,他身边现在站着的人不是她,以后也不会是了。她当初的坚持,不惜和家里人争吵,这一切的努力都抵不过当初中阳山传下来的一纸书信。可就算那个时候她也没有放弃,认为那封信是家里人伪造的。她一直苦苦地固守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孤零零地像是被丢弃的城池,她暗暗地为自己打气,要坚持,还没有到五年,没有到约定的时间那么一切都不过是纸上谈兵。 可五年过去了,该来的人还是没有来。第五年的最后一天夜里,她就坐在自家天井的正中央,呆呆地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时光悄悄溜走,淡漠地像是一株与世无争的野草。子时来的徐徐然,她也等的憔悴,周围一切都安寂了,万物生灵似乎在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收敛了动作,而她也像是鞠躬尽瘁熬到了最后一刻似得,整个人松垮下来,平静的眼睛里漫上来一丝苦楚与自嘲。 那之后家里人发现苏若雪没有当初那么敏感了,他们说她已经解脱了。对于这些人她只是淡淡的回之一笑,并不多言。 如果这也算是一种解脱,那么她甘愿用下半辈子为殇逝的灵魂超度。 走在前面的平儿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长鸣大哥这三个字的时候苏若雪脸上出现的微妙变化,所以仍然和东方盛说笑。东方盛和蔼地笑笑,说:“等到那个时候我都老的无法闯荡江湖了” “才不会呢”平儿认真地看着他说:“用不了多久的” 东方盛嗯了一声,也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一抬眼看到柳树下面的悠闲喝茶的两个人,他眼前一亮,欣然道:“你看那边,是不是凤兄与何姑娘” 平儿疑惑地看过去,看清之后喜笑颜开起来,欢欣鼓舞道:“真的是啊我还奇怪他们走哪里去了,幸好没有走丢。” 东方盛好笑道:“都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这么容易走丢” 平儿调皮地笑笑,说:“哈,我这是担心他们。” 苏若雪藏在两个人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树之下相对而坐把盏欢笑的两个人。那一幕着实刺眼,她攥紧了拳头,心疼地仿佛针扎。 平儿想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于是跑过来怂恿何怜月一起。她牵起苏若雪的手,眼睛烁烁有光,欣喜道:“若雪姐姐,咱们也过去” 苏若雪脸上的苦痛与辛酸登时灰飞烟灭,她干巴巴地笑了笑,说:“好,好啊。” 得到了苏若雪的肯定,平儿更加有底气,她自告奋勇打先锋,抛下两人率先朝柳树下的茶摊跑了过去。东方盛看着平儿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自言自语似得:“到底是个孩子啊。”说着转过头来,却看到苏若雪脸上的一层淡淡的乌云,东方盛察觉不对,于是试探性的问她:“若雪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太累了不舒服” 苏若雪一怔,却对上东方盛询问的眼神,她略微有些失措,慌乱中顺着他的话头苦笑一下,道:“大概是,忽然间有些头晕。”她余光看了眼柳树下面的茶摊,见平儿已经跑到了近处,她立刻低头,一边揉着太阳一边有些无力道:“我,我真地有些不舒服,要不然买米一事你与平儿去,我想回去歇着了。” 东方盛担心:“要不然师姐我送你。” “不必了。”若雪摆摆手,惨笑了一下,说:“我还没有虚弱到那种程度,自己回去就好了,要不然这件事平儿一个人搞不定的。” 东方盛还想再叮嘱两句,苏若雪却利落地转过身去了,他看着她的背影,想说的话最终憋在肚子里没有出来。 平儿这个时候已经跑到了茶摊,与凤长鸣两个人热闹地攀谈起来了,凤长鸣从邻座扯过来一张无人占用的长凳给平儿坐,问她说:“你一个人出来的么” “不是啦,我是出来买米的。”平儿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凉茶,捧着喝了一口,然后颇为自然地坐到长凳上,欣然道:“我和东方小呆呆还有若雪姐姐一块来的”说着回头向刚才过来的方向看去,意料之外却发现只有东方盛一个人,她倍感奇怪,将手里的瓷杯放回到桌子上扒着长凳使劲向那边看,然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到,平儿难以置信:“怎么只剩小呆呆一个人了” 凤长鸣顺着平儿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拐角之处东方盛磊落儒雅的背影,而一抹淡蓝正无声无息地浸润到人丛之中,片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何怜月刻意地侧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河面上的波纹,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好像并未理会平儿说的话。她手中早已见底的瓷杯残留下两片湿漉漉的茶叶子,平铺在白的杯底。 “该不会是小呆呆把若雪姐姐气走了”平儿震悚地眨了眨眼睛,好像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一样。东方盛这个时候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uu看书 wwuukanshu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平儿冲过来挡住去路,汹汹地责问道:“说,若雪姐姐去哪里了,是不是你把她气走了” 东方盛漫不经心,说:“若雪师姐她说头有点儿疼,所以回去歇息了。” 是不想遇见何怜月心里默默道。她将目光从河面上撤回来,擎起瓷杯想要喝口茶,却看到杯子早就空了,两片叶子贴在杯子样子十分恶心。 “头疼么”凤长鸣在一边紧张地接茬:“她走多久了,我送她回去” 东方盛笑笑,说:“师姐倒是刚走不久,只不过东宇巷子颇多,凤兄又人生地不熟,所以还是不要去了。” 平儿噘着嘴,忧心忡忡地道:“可是我担心若雪姐姐。” “那咱俩就快些将米买了,这样就能快点回去看她了。”东方盛说。 平儿恢复斗志,重重地点头,坚定地看着东方盛道:“好” ... 第329章 内室之谈(中) 凤长鸣得知东方盛与平儿此行是出来买米,正巧他与何怜月四处溜达了一上午,微微有些倦乏,于是便结了茶钱随着东方盛去了,如此方便找寻别苑免得两人到时候又四处碰壁。【无弹窗小说网】 一行人随着东方盛来到一处叫做“金玉粮铺”的地方,掌柜的一见东方盛的衣着便猜到了他苏家弟子的身份,忙对苏家的境况嘘寒问暖,并对昨夜睡得太死没有前去救援深表遗憾。东方盛十分有耐心地一一回复,回复完毕之后言归正传地预定了几袋子米面。老板人很好,十分大气地将米面的零头那几文钱给抹了,并无偿提供车马送货上门。东方盛一再道谢,将苏家目前暂居之所告诉给了老板,一切妥当之后这才与几人离开。 俩开粮店几个人便前往县府别苑,原来这个时候大部分的苏家弟子都已起床,早饭大家都是自己出去吃的。苏老夫人觉得这样长期以往十分不妥,于是便叫苏若雪和东方盛去粮店买些米面来,平儿粘着东方盛,所以一并跟来了。 凤长鸣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对了,苏家的三位家长怎么样了” 东方盛回答:“三师傅伤的不重,大师傅也还好,只是二师傅稍稍有些严重,昨夜大师傅与三师傅为其疗伤直到凌晨,这个时候也都睡下了。” 凤长鸣与东方盛走在前头,何怜月便与平儿走在后头。男人见男人许多时候都不见得有的聊,但是女人见女人一定十分有的聊,女人的思维实在太诡异,男人聊着聊着走入了死胡同要么争辩要么不欢而散,而女人们家长里短地闲聊能将风马牛不相及之事说的头头是道,即使一方说错了另一方也能十分赞同地点头,并从错误里翻出花来,这一点十分令人佩服。 从粮店到苏家的距离不近,走了好长时间才算走到了县府的别苑。这个时候被遣送出去的婢女们有的已经陆陆续续地赶回来复职,这下子厨房终于有人承包了,饿肚子的问题终于得到了妥善的解决。只不过这件事凤长鸣并不开心,原因是厨房被人接管之后何怜月便不能为他做鱼汤了,想到此处他不禁有些遗憾。 平儿见到凤长鸣脸上的表情觉得惊异,于是跑上前十分好奇地盯着他说:“长鸣哥你怎么不开心了” 凤长鸣长吁一口气,懊丧道:“人来了这么多,晚上怜月就不能和我做了。” 东方盛闻言表情一僵。 平儿睁着人畜无害的大眼睛,十分之不解:“做什么为什么不能做” 东方盛伸手一把将平儿捞了回来,将她护在手臂之下笑呵呵地对凤长鸣道:“凤兄说笑了,平儿她还只是个孩子。”平儿不服气地仰头噘嘴瞪视着他:“我不是孩子啦” 东方盛一边赔笑一边将平儿拖走,说:“二位既然到了别苑我就不再叨扰了,我和平儿还要回去和老妇人汇报,先失陪了。” 望着匆匆然如同躲避祸灾一样的东方盛,凤长鸣满腹狐疑地挠挠头,转过头来看向何怜月,询问道:“东方盛怎么了” 何怜月瞟了他一眼,淡淡地:“我觉你应该好好学习一下说话,你的表述有太多瑕疵了。刚刚他误会你说的话了。” “误会”凤长鸣一惊,虽然不知道自己被误会了什么反正觉得很丢脸,于是:“那你怎么不解释解释呀” 何怜月面不改,理直气壮地:“为什么要解释啊身正不怕影子斜。而且有时候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反而不如沉默”说完之后正义凛然地向自己的住处走了过去。凤长鸣不知道她这是何道理,不过他又找不出反驳的证据,只好放弃反驳,快走两步跟上她。 唐越的出现永远都是略略有些惊艳又很有逼格,不过这次当他摇着两仪扇从廊子里施施然地横插过来的时候何怜月却理智地停住脚步,然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唐越。唐越被这个眼神看的小鹿乱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过来。凤长鸣一见唐越那张脸苦不堪言地哭丧道:“怎么又是你啊,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啊” 唐越没有理会凤长鸣,而是饱含笑意直线向何怜月而去。何怜月的眼神泛出一丝不屑,在唐越离她还有不足十步的时候她忽然转过身去,垫脚在凤长鸣的脸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凤长鸣刚刚还沮丧的脸登时僵硬了,他瞪大了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似乎刚才那个吻将他的魂都勾走了。 唐越更是连下巴都要险些掉了下来,何怜月刚才的那一个动作犹如一记暴击,将他脆弱的心灵成功碾成了渣渣。 “你若是再缠着我,一次我就吻他一下,两次我就吻他两下。”何怜月的眼神如一件罩在唐越头上的袍子,叫他整个人生都变得灰暗起来。唐越心疼的要死,然面上却若无其事:“怜月你误会了,我不是要缠着你的,我是来找凤长鸣的。” 凤长鸣惊惧地退后半步,一本正经地:“你别乱来啊,我对男人没兴趣。” 唐越心里杀了凤长鸣的想法都有,只不过碍于面子仍要回之一笑,说:“不是我,uu看书 wwukanshu是苏老夫人找你。” “苏老夫人”凤长鸣有些难以置信。何怜月知道苏老夫人找他必然是为了苏若雪之事,于是脸蓦地一变,敷衍道:“既然是苏老夫人找你你便去,不要叫她老人家等急了。我就先回去歇着了。” 按理这个时候唐越本该献殷勤凑上去说上一句:“怜月我送你回去”然他刚刚吃了何怜月的一记暴击,心有余悸所以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她。 何怜月说走就走,不带一丝留恋,白的衣襟拂起地上的尘灰,连凤长鸣在后边叮嘱她小心她都没有理睬。 是生谁的气呢苏若雪,苏老夫人还是凤长鸣,好像都不是 何怜月形容憔悴。说到底还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不够果断,气自己明明喜欢他却没有勇气对别人狠下心来伤害苏若雪来将他占为己有。 何怜月啊,你说你若恶毒一点儿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何怜月自嘲着不禁苦笑,那纤瘦的背影缓缓地消失在游廊之中。 ... 第330章 内室之谈(下) 本着尊老爱幼的想法,县府别苑最大的一间房子提供给了苏老夫人住。【全文字阅读】复职的丫鬟首先便去苏老夫人那里服侍,无意中听说了苏老夫人要见凤长鸣的想法,后来丫鬟们口耳相传这件事便传到了妙灵的耳朵里,顺带着唐越也知道了。 因此唐越刚刚才能以此事将身处的窘境化解开,但自己的窘境是化解了,心结又深深地种下了。 凤长鸣奇怪道;“怎么苏老夫人找我有什么事么” 唐越很没有耐心地:“我哪里会知道”说着鄙夷地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冷笑道:“该不是你移情别恋之后又做了什么对不起若雪姑娘的事” “喂喂唐越,你造谣要将证据。”凤长鸣说。 “你们家造谣还需要证据,那我恶意杀人是不是还要官府开证明啊”唐越反唇相讥。顷刻间将凤长鸣的后话堵截住。 唐越看着他的样子感同身受地笑了笑,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哈,万一你有什么不测的话怜月我就替你照顾了。” 凤长鸣瞪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地一个“滚”字将他骂了回去。唐越厚着脸皮地笑笑,一转头走掉了,徒留凤长鸣一个人留在原地徘徊不定。 找到苏老夫人的住处很容易,随随便便的打听两个人便得到了。苏老夫人住的房子是整个别苑之中最大的,其他的房子与它比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小屋见大屋”。凤长鸣站在门口犹疑自己要不要进去,毕竟自己还没以被正式通知,他这样冒冒失失地进去似乎有些不太合礼数。 正徘徊,紧闭的大门被人打开,一个身段纤细的女仆端着一只木盆出来,与凤长鸣打了个照面。她昨日见过凤长鸣,因此只是愣了片刻随即便自然而然地荡出一个笑来,说:“客人可是来找老夫人的” 凤长鸣啊了一声,点头说:“我听说苏老夫人找我有事,所以特意来看看,不知道苏老夫人方不方便。” 那仆人笑笑,说:“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女孩儿进去又出来没花多少工夫,手里依旧端着那只木盆,笑盈盈地道:“老夫人在里面,凤公子请进”说着将门彻底打开,闪开了一条道路,凤长鸣点头示意,心怀忐忑地抬脚走了进去。 进到门中,一旁便有仆人早早候着,悉心地为凤长鸣指路。虽然这里对于苏家来讲算是一处新家,但是这里仆人的礼数却游刃有余,分明是常年累计的结果。凤长鸣跟在那名仆人身后,走过两间小屋最终到了内室。 在一道珠帘又一道翠纱帘的遮挡下,隐约可见内室中的一张大榻,苏老夫人松垮地躺靠在上面,声音有些沙哑,喝退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啊对了,看看你们三师傅在哪里,记得把他叫过来,我有些事要和他商量商量。” 三师傅凤长鸣心里一咯噔,三师傅那岂不是苏若雪的父亲苏景亭了看来终究还是为这件事而来啊 屋子里的婢女闻言都恭恭敬敬地退下来,凤长鸣这才后知后觉地向苏老夫人鞠躬请安。苏老夫人摆摆手,慈祥道:“这里就你我两人,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了,先坐下再说。” 正对着内室的小厅里有一张圆桌,旁边置办了几把椅子,就在凤长鸣的旁边,凤长鸣领命,忧心忡忡地坐了上去。 内室中的苏老夫人不动声,待凤长鸣坐定,这才淡淡地问道:“我本想等些时日再叫你的,可是今天你却自己来了,今日就今日,反正这件事迟早也要说出来的。” 凤长鸣自然知道是什么事,不过他也沉稳,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我那孙女儿,你这次来见过了可曾聊些什么往事啊”苏老夫人开门见上,一上来便直接命中凤长鸣的软肋。凤长鸣面露尴尬,苦涩地咧嘴笑笑,说:“回老夫人,见是见过了,只是当时情形所迫,未能说上半句话。” “不是不能说,是不想说啊”苏老夫人一语中的,凤长鸣的窘态原形毕露,不过还好有两道帘幕挡着,苏老夫人无法察觉。 苏老夫人说到这里无端地叹了口气,略略有些忧伤道:“我这辈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小儿子离家出走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孙儿年纪轻轻就夭折了,如今只剩下东何与若雪两个孙儿了。你看我昨日坚持叫他们留在苏家,似乎是个铁石心肠的老太太,其实我那是被逼无奈,这两个孙儿都是我这老妪的心头肉啊。”她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停顿了半晌这才不慌不忙道:“六年前景亭带着我那两个孙儿去你们中阳山会盟,你看,这一晃马上就要第七年了,这时间可不饶人啊”说完意识到自己跑了题,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回归主题道:“那时候东何那孩子受了点伤,叫我好生心疼。可这都是常事,我并没有怪罪景亭,可令我愤怒的是他居然将我的小孙女儿给许了出去,那是我唯一的小孙女儿,uu看书.uukanshuom那时候她才那么大点儿,一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连什么是情都说不明白,怎么说嫁人就嫁人了这种不负责任的爹爹当真可恨至极,我二话没说,直接关了景亭一个月的禁闭。后来这件事我也没向外传,若雪在外面有个娃娃亲之事除了家里人知道其余人都不知道,包括那些丫鬟弟子,我一概没有告诉他们,权当没有这回事。” 听着苏老夫人的话,凤长鸣又想起那个夏天,年幼的他和年幼的苏若雪,她将她最钟爱的笛子送给自己,他许诺她五年之后便过来娶她,而那时一别,竟然有七年之久了,那个所谓的五年之约,叫他惦念不忘的最终约定还是变成泡影了。 “长鸣啊。”苏老夫人语重心长,将凤长鸣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我现在见到了,你是个好孩子,你与何怜月小姑娘,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凤长鸣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苏老夫人垂下头来,似乎有些遗憾:“只是可怜了我那孙女儿,我曾经那么反对的一门婚事,如今看来倒是我这个老骨头错了啊。” ... 第331章 还约于此(上) 苏老夫人忽然激动起来,自责的样子根本不像那个独揽大权的固执老人。【】 凤长鸣形容消沉,似乎被苏老夫人的情绪感化了,他垂着眼睛愧疚道:“对不起,苏老夫人,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若雪。现在的我已经无法离开怜月。小时候与若雪之间的感情虽然很美好,但那时的感情却和现在的感情很不一样,那终究不是爱情,也许是最真挚的友谊,是我自己误解罢了。我对不起若雪,如果可以偿还,我甘愿为若雪做任何事情。” 苏老夫人自嘲似得笑笑,说:“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最真挚的友谊啊,如果有的话那么我又怎么会为岳渊生下这四个儿子当时我不懂,也兀自徘徊了很久,如今我老了,也看懂了,正要去地下与我那夫君团聚的时候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又重蹈我的覆辙了。” 话音落去之时,只听着外面有人轻轻地扣门,声音虽然粗犷却十分柔和,如同威风凛凛的老虎在对爱侣柔喃:“娘,您叫我” 凤长鸣的脑袋下意识地转向门口,听这声音定是苏景亭没错了。苏老夫人在里面沉沉地答应一声,刚才对凤长鸣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似乎也有了一丝倦意,因此连声音都是疲惫的:“进来。” 苏景亭轻手轻脚地打开门,一缕阳光刚刚踏步进来随即又被阻挡在门外。苏景亭的脚步声从容而镇定,穿过两个小间便到了内室。如今的苏景亭穿着规矩的的深长衫,与昨日的粗犷风格不同,反倒颇向会盟之时的他了,只不过时间划过他的脸留下浅浅的皱纹,较之那时整个人沧桑而且陈厚了不少。 凤长鸣立即起身抱拳道了声好,苏景亭不动声地点头示意,这才缓缓地走到珠帘之前,弓着腰谦顺道:“娘,我来了。” 苏老夫人点头,说:“好,你也坐。” 苏景亭答应一声,转身坐在凤长鸣旁边。这期间凤长鸣一直关注着苏景亭的表情,看看他待会儿会不会大发雷霆,而这么久了苏景亭都没有露出怨怒之,而且那么多的椅子他偏偏十分亲近地与他坐到一处,这也说明苏景亭内心深处并没有厌烦他。 感受到这层意思,凤长鸣不禁既悲又喜。喜的是苏景亭不会怪罪自己,悲的是正因为他不怪罪自己,自己的内疚感无形中又沉重了三分。 苏景亭落座之后,内室中安静了片刻。苏老夫人似乎在酝酿,好半天才沙哑道:“景亭啊,如今长鸣终于来了我们苏家,事情的起因我就不说了,你比我清楚。算起来是咱们苏家欠人家一条命唉,当初是我糊涂了。” 苏景亭微微有些尴尬,闻言他看了眼凤长鸣,凤长鸣的脸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苏景亭艰难地笑笑,说:“时间过得这么快,长鸣你都出落得如此意气风发了,修为也不可同日而语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凤长鸣涩然地咧嘴一笑,谦卑道:“前辈过誉了。” 苏景亭看着凤长鸣不住地点头,半天才缓缓起身,恭恭敬敬对内室的苏老夫人道:“娘,大哥那边还有重修苏家的事宜,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干什么去”苏老夫人语气不善:“重修苏家是重事,我孙女的婚事就算不得大事了你们三个兄弟眼里还没有我这个娘就算这里没事,我叫你陪我坐一会儿又算得上什么有违天理的事了” 苏景亭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凤长鸣过意不去,匆匆起身向内室行礼道:“苏老夫人,请恕晚辈直言,曾经苏家不赞成这门亲事,而我与若雪也有六年未见,而这六年之中的机缘巧合叫我寻到了可以厮守一生之人。既然如此,我与若雪之间的事情便已经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因此还望苏老夫人放下执念,不要再将此事纠结下去了,苏家需要我做什么,我全部都尽力而为便是了。” 他这一番话正是苏景亭想说而不敢说的,听闻凤长鸣如此一说他胸中大快,点头附和道:“长鸣说的没有错。娘,我看啊这件事就算了,当初咱们家也不是很赞同这门亲事,如今长鸣也找到了一个挺好的姑娘,我们也不要再为难人家了。” 苏老夫人很是气愤:“你这做爹的,竟然说出这等话来,那若雪不是你的女儿” “呵。”苏景亭苦笑一声,言语之中意味不明:“娘,当初咱一大家子人都不愿意,如今长鸣不愿意了,咱却要死缠烂打,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苏老夫人气的出不出话来,苏景亭怅然地叹了一口气,侧过身来郑重的看向凤长鸣,索然道:“你来苏家还没有和若雪说过一句话”凤长鸣点头,看着苏景亭的眼睛解释道:“是因为昨晚天妖的事情,还没来得及。” 苏景亭将手搭在凤长鸣的肩膀上,他的手劲很大,只是那么随随便便地一搭,那股深沉的力量便透了过来。u看书 .uukanshu 苏景亭形容惭愧,声音无比怅然:“算叔叔求你,你去和她说说话,这几年”苏景亭说到这里忽然说不下去了,他眼底蓦地泛起一层雾气,似乎怕被凤长鸣发现,他急忙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声音也嗫嚅起来,像是含着一口痰:“我不是个好爹爹,没能兑现她娘临死前的遗言保护好她。” 凤长鸣不知道他为何伤感起来,以为他是想到了自己的亡妻。凤长鸣十分真诚,说:“苏前辈,我说过了,您和若雪需要我做什么我都是义不容辞的。” 苏景亭宛如一个从梦中惊醒之后接受现实的没落贵族,凤长鸣很难想象像他那样粗狂的人也会做出这样凄楚的表情。苏景亭很感激地看着凤长鸣,半晌才微微动了动嘴唇,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说:“好、好。” 说完转身而去,苏老夫人不甘心,喊住他的名字。苏景亭蓦地站住,头也不回地淡淡道:“娘,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就算现在好话说尽若雪她也听不到了。那个若雪已经死了,是被我们一大家子杀死的。” 凤长鸣呆了一呆,因为他看到苏景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 第332章 还约于此(中) 若雪死了,是被我们一大家子杀死的。【无弹窗小说网】 从苏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凤长鸣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怎么会凤长鸣不解,若雪她不是活的好好地,苏景亭为什么要说苏若雪被他们一家子杀死了呢 外面火伞高张,那落在身上的阳光如同流火一般,可是他身上却升起一层寒意,就像大冬天跳进冰河之中洗了一次凉水澡。 凤长鸣孤身一人一动不动地站在游廊里,似乎被冻僵了似得。阳光勉强能照到他的半张脸,那一半脸便红灿灿的,剩下的另一半脸隐遁在阴翳里,像是被人蒙了一层暗纱。风在游廊中犹如欢腾的小孩子,放开双腿撒欢地迎面跑过来,扬起一阵似有若无的冷香,那香仿佛具有腐蚀性地,一点一点地浸润到凤长鸣的骨髓里。 凤长鸣离开苏老夫人的屋子,顺着游廊漫无目的地走着。四下寂静如夜,唯风吹草木之窃窃,凤长鸣整个人似乎都被放空了,而他沉甸甸地脑袋里似乎又被苏若雪给堵满了,如此一空一满之间,连凤长鸣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 缘分是一件很值得玩味的东西,有人相隔万里却能心有灵犀,有人同塌而眠却各自怀异。凤长鸣信马由缰,他并不知道苏若雪身在何处,只是随性地乱走。游廊一侧是大同小异的无数房间,也不知为何他偏偏选择了那一间敛足歇息,而偏偏那一刻门吱呀一声敞开,一阵清香卷席过来,似乎要将他吞没。里面闷着头走出来一个女孩子,穿着一身淡地发白的蓝裙子,她整个人的气场十分安谧,像一滴水,放在哪里都不会显得突兀。 就像误闯进魔幻世界的小孩子,那个女孩子一经出现凤长鸣便愣住了,那个女孩子闷着头出来,淡淡的忧伤气息很容易叫人沦陷其中。那女孩子没发现他,抬脚走了出来,这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然抬头的瞬间她就傻掉了。 她的眼睛像是被泪水沁地发了霉,虽然看上去水灵灵地,可是却透露出一丝哀怨,只不过是一个轻缓的眼神,然那感觉却轻而易举地将凤长鸣整个人都穿透了,叫人防不胜防。 凤长鸣陷入她的眼神之中,久久不能自拔。她的目光一开始定格在凤长鸣脸上的一点,半晌又四处游走了一圈,浅浅地启唇:“长鸣哥,好巧。” 凤长鸣讷讷地答应一声,目光依旧无法从她的眼睛上移开,淡淡地回答道:“好巧。” “我”苏若雪的眼睛偏到一边,踌躇着似乎要说什么,然最后也不知怎么地忽然放弃了心中所想,改口道:“我没什么事情。” 凤长鸣不知怎么回答,只要附和说道:“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僵硬的话题,两个人已经到了无话可谈的尴尬地步,凤长鸣与苏若雪就这么默默地站着,各怀心事又无法向对方倾吐,空气中流淌着飞逝的光阴,一片叶子从树上陨落,悄悄地落在苏若雪的肩头,凤长鸣下意识地伸手衔起那片突兀造访的叶子,苏若雪一动不动,目光跟着他的手到达自己的肩膀,又从自己的肩膀到达半空中,凤长鸣正将叶子捏在手里,展示给她看,说:“是一片叶子。” 苏若雪看着那片叶子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低下头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随后抬起眸子摆出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在脸上佯装出灿然的表情,道:“你这几年过地怎么样啊,挺好的”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口在疼,因为她这几年过得一点儿都不好,可是为了叫他宽心,为了叫自己在他面前不是那么卑微而无用,所以她忍着心口的疼,笑的愈发灿烂。 “也还好。”凤长鸣敷衍地说完,便没了下文。 苏若雪等着他说话,可是他却缄默了。她调笑似得看着凤长鸣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啊” 凤长鸣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忽然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苏若雪脸上的笑,心头比针扎了还难受。 “我不敢问,我怕知道你过得不好,而我又没办法给你一丝一毫的关怀。”他说。 苏若雪眼底弥漫起似有若无的雾气,她移开眼睛,很洒脱地道:“哎呦,我怎么会过得不好呢。我一直都过得很好,长鸣哥你过得很好,我怎么会输给你呐,所以我也过得很好。” “若雪,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很叫人心疼”凤长鸣看着她的样子,微微有些嗫嚅道。 苏若雪摇摇头,一滴眼泪从眼角甩出,径直打在游廊的木柱上,映着上面的朱漆仿佛点了一颗朱砂在上面。 “有什么好心疼地,长鸣哥你就是太善良了。”苏若雪垂下头,使劲地眨着眼睛,希望将眼中地泪水眨干净。可是为什么她越是眨眼睛那泪水反倒更多了呢她慌了,她怕被凤长鸣看到,于是她拼命地眨拼命地眨,眼泪也拼命地涌拼命地涌,最终泪水泛滥成灾,嗒一声落在地上,在青石地板晕开了一朵小花。 不行了,uu看书 wwuukanhu 这样下去我会哭地,我会在他眼前哭出来的苏若雪慌张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了眼凤长鸣,然后抹着眼泪转身飞奔进屋子里,声音哽咽着:“长鸣哥,你要好好地,你和怜月姑娘,你们都要好好的。” “若雪”凤长鸣追了上去,然门被无情地关上,并从里面反锁。苏若雪救靠在门上,双手捂着脸,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地,白花花的泪水就从她的指缝里决堤一般地涌泻出来。 “若雪,你开开门好么。”凤长鸣紧贴着门,软着嗓子似乎在哀求。隔着那一道门,他能感受屋子里面的女孩哭的有多凶,她一声不吭,可是那惨然的情绪却蔓延了出来,像是一双魔爪扼在凤长鸣的脖子。 “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屋子里的苏若雪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那一声声的话语像是忏悔,她说着说着就脱了力,后来双腿支撑不住,后背贴着门缓缓地滑落下去,最后干脆坐到了地上。 “长鸣哥,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她小声地喃喃,窃窃地仿佛梦呓。被手蒙住的眼睛看不到一丝光线,泪水却触手生温地疯狂地流出来,她的衣袖顷刻间已一片。 ... 第333章 还约于此(下) 那之后苏若雪再也没说出来,凤长鸣就在外面等着,时不时地和她说上两句话。【最新章节阅读】而苏若雪的房间仿佛空掉了,无论凤长鸣如何发问,里面都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响声。 寂寞,心疼。凤长鸣呆立在门口,活脱脱地一枚木桩子。 夕阳西斜,最终悬在山口,红彤彤地却再也没有了烤人的温度。凤长鸣倚在游廊的栏杆上,失落地垂着肩膀仍然固守在这里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若雪,傍晚了,不要一个人憋在屋子里了,出来散散步,一会儿要吃完饭了。”凤长鸣循循善诱地好言相劝,只希望下一刻她能推开房门走出来,沐着夕阳满血复活。然那美好的幻想最终被冷酷的现实所打破,苏若雪依旧没有出来。 从游廊地另一侧传来沉沉的脚步声,黑的靴子踩过余晖。就像踏着一条金黄的毯子。凤长鸣极力地伸长了脖子向那边瞧,希望将来人看清。但见那人穿着黑的衣服,英俊的眉目间透露出一丝坚毅与深沉,凤长鸣挑了挑眉,稍有惊异地开口:“苏东何” 这么近的距离苏东何不可能既没有看见他又听不到他的声音,然他对他不理不睬只能是因为他并不想和他说什么。 苏东何在苏若雪的房间门口立定,挺拔的身姿继承了他爹的优良血统。他的态度太叫人心凉,凤长鸣不甘心,这下子声音里带上了责怪:“苏东何,你怎么了,哑巴了” 苏东何还是没有理睬他,而是轻轻地敲了敲门,柔声道:“阿雪,你在里面吗” 里面仍然没有出声,这下子凤长鸣心里宽慰不少,看来苏若雪并不是针对他一个人。然宽慰之后他又深深地担心起来,这么久都没有声音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凤长鸣忽而认真起来,从游廊的栏杆上起来惴惴道:“若雪在里面好久了,一直都没有什么声音。” 苏东何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一柄钢刀,生生地剜进他的血肉里恨不得将凤长鸣碎尸万段,连凤长鸣见惯了杀伐也被他突如其来的眼神给震到了。 苏东何抛下他,加重了手劲再次敲门,声音也高了八度:“阿雪,是我,你在里面么” 依旧没有声音。苏东何这下子着急了,他猛地拍了两下门,急迫地喊道:“阿雪阿雪你在不在,你说句话,阿雪” 里面的苏若雪终于沉不住气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回复道:“哥,我没事。” 苏东何的表情稍有缓和,却仍是不敢掉以轻心:“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久都不说话你把门打开。” 里面的苏若雪踌躇一番,为难道:“我昨天太累了,现在头有些疼,所以先睡了。不方便开门。” 苏东何将信将疑,追问道:“头疼重不重我给你请大夫。” “不用了。”苏若雪推辞:“我睡一会儿就好了,哥,你走,还有长鸣哥,你也走,我真的想睡了。” 苏东何沉默半晌,不放心地又补了一句:“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对我说,知道么阿雪。” 里面的苏若雪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声只在喉咙里转,根本没有到达腹腔,说:“知道了哥。” 苏东何在苏若雪的门前又站了一会,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去,凤长鸣就在他身边不远处,脸上的担忧之并未比他少到哪里去。 苏东何敌意地看了眼他,冷冷说:“走,你没有听到若雪的话么” 出乎意料地,一向易怒的凤长鸣竟然没有为此大发雷霆,反而怅然地舒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唏嘘道:“若雪能有你这么哥哥我真的很安心,不过说实在的,现在你比小时候更欠揍了。” 苏东何的眼睛深邃,深情略有沧桑,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凤长鸣,半天冷冷道:“我对阿雪怎样你不需要管,只要你离阿雪远一点。” 凤长鸣不动声地听他说完,而后垂目苦笑一下,那笑容似有千言万语的心酸:“也许会,我就要离开苏家了,可能会去雏萝岛,永远都不回来了。” 苏东何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扔下一句话给他:“你去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陪我喝顿酒”凤长鸣抬头看他,嘴角噙着落寞地笑,他转头看着苏若雪闭得紧紧的房门,目光落在那一道狭窄的门缝上苦笑道:“我对不起若雪,她也不想见我了。可是有些话,有些事情我还是想从你口中听到。” 苏东何毫不停顿:“没兴趣。” “那跟我说说你这几年的经历也好,你可是我凤长鸣最器重的随手呐我很想知道我这个对手在这几年到底变得多强了。”凤长鸣做最后挽留。 想不到苏东何竟然停顿住了,似在犹豫,半晌转过头打量着凤长鸣冷冷道:“你想和我打架” 凤长鸣笑了:“不,我有预感我肯定会和你打一架,但是今天我没兴趣,我只想好好地醉一场,怎么样,有没有胆子陪我”说到这里又狡黠地笑了笑,卖乖说:“说白了就是想叫你请我吃顿酒,因为我身上没有钱。” 日头斜斜,已经在山口摇摇欲坠了,归鸟疾飞似乎想赶在这最后的余晖之前回到温暖的巢之中。空气中飘荡着离别的气味,不是特别的浓厚,却异常醉人。uu看书 .uukanshu.co “怎么,你舍不得那几个酒钱”凤长鸣见他略有犹豫,于是趁机激将。 苏东何心有余悸地望了眼苏若雪的房子,又看了眼凤长鸣,最终沉沉道:“我今日心情不好,若是喝酒的话,我不想清醒着回去。” 说完苏东何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凤长鸣一开始还有些发愣,不过仔细一琢磨他刚才的话,分明是答应了要请他喝酒,于是得逞地勾唇笑了笑。夜幕将至,苏若雪的房间里安静地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夕阳将栏杆的影子拽的老长,展开延展又平铺在地上,凤长鸣站在错乱的影子里,心情复杂地看着苏若雪的房间,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若雪,我走了。你,一定要幸福啊。” 阴沉沉的房子,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苏若雪就藏在帘子后面,双手捂着嘴巴,眼泪嗒嗒地往下掉,颤抖的肩膀像是筛糠一般。 如果说幸福便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长鸣你走了,又叫我去哪里遇见幸福呢 ... 第334章 分道扬镳(上) 今晚的月出奇地好,天空中星辰朗朗,一片乌云都见不到。【】 猎猎的酒旗迎风招摇,夜晚的风凉意十足,就像一个个冬娃娃在脸上吻过似得。往来的行人均已忘却了昨日天妖来时的胆战心惊,死里偷生的他们似乎比以往更热爱生活了,爆满的青楼里传来靡靡的管瑟声音,道听途说的长胡先生在人满为患的酒楼之中霸占着一个简易的台子,抑扬顿挫地给下面屏息凝视的听客讲说昨日苏家的那场绝世之斗。 桌子下面倒着四只空空的酒坛子,火烛的光芒熹微,轻轻地落在盛满烈酒的碗里,犹如一捧泼洒进湖泊里的潋滟星光。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透过对面酒楼半开的窗户看到那位兢兢业业的说书人讲书,他胡编乱造,竟然诌出了苏景楼单挑四大妖王的光荣事迹,虽然与事实严重相违,但他一个江湖说书的竟然也知道四大妖王,足以可见他也并不是徒有虚名。 苏东何左手包着右手,抵在自己的鼻下,专注地看着碗里剩下一半的酒,不动声的样子很有派头。凤长鸣撑着下巴,伸出手指沾着酒水懒洋洋地在桌子上画圈圈,唐越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解开的腰带软绵绵地几乎要搭在地上。 其实唐越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只不过他下午去锦罗云新买了件衣衫,回来之后在门口正好碰到外出喝酒的凤长鸣与苏东何。一听书要喝酒唐越顿时来了兴致,欣喜地跟了过来,结果三个人从日落喝到月升,此时均已是半醉半醒了。 瘫在椅子里的唐越惬意地吹着晚风,微微合上眼睛,满是欷歔道:“我一个人喝过酒,拥着一大堆美人喝过酒,却还没和两个大男人喝过酒。” “那好办啊”凤长鸣一边用手指在桌子上画圈,一边朝苏东何抬了抬下巴,打了个酒嗝说:“把酒钱给他,你自己找女人喝酒去,我们不拦着你。” 酒性上来之时,唐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他凑过来,笑意中着半分骄:“我想去现在就能去你信不信我有钱,很多钱,天天泡在青楼里都不怕。” 凤长鸣伸出手贴在唐越的脸上将他推走,不屑道:“我信,你是富少爷,我这种小井市民高攀不起。” 被夸赞之后的唐越越发高傲,他端起碗将酒大口地喝光,喝的太猛,酒顺着衣领一直流到了衣领里。凤长鸣鄙夷地看着他喝完,只见唐越将空碗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舌头打结恨意满满地冲着凤长鸣道:“钱多有个屁用我把钱给你,要你天天去青楼,你把怜月给我,行不行” 凤长鸣微微皱起眉头,桌子上画圈的手指也停了下来:“怜月她又不是物品,为什么要用给这个字眼” 唐越看着凤长鸣那副认真的样子沉沉地笑出来,他伸出拳头在凤长鸣肩上捶了一下,自言自语似得道:“对,不一样,怜月不是物品,哈哈,不是。”他说着,双手捂在热腾腾的脸上,然后腰一软趴到桌子上。凤长鸣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冷冷地启唇笑了笑,笑完端起碗抿了一口,也不看苏东何,只是淡淡地问他:“你怎么这么沉默啊” 苏东何保持本章开头的那个姿势已经好久了,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像睡着了似得。听凤长鸣发问他这才抬起眼睛,然这也只限于眼珠而已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 “怎么心疼这顿酒钱”凤长鸣调笑。 “没什么话好说。”苏东何冷冷地,眼睛随即又沉了下去。 凤长鸣端着碗,嘴巴凑上去却迟迟不肯喝,他看他半天,终于淡淡地笑出来,说:“我觉得你比小时候更淡漠了。”说着又下意识地看了眼唐越,笑声道:“这小子也变了,现在风流地我都不认识了。” 苏东何将包着左拳的右手撤下来,端起碗喝了一口,情绪阴沉说:“我们都变了,在时间面前没有什么是留得住的。” 凤长鸣表情轻松,不过若是观察仔细很容易看出来那轻松的笑容完全是伪装出来的,因为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无奈与凄怆。他很好奇地问苏东何:“难道你们苏家每代家主都要这么不苟言笑么我觉你实在太过了,苏景楼老伯最起码还有慈祥的部分在里面。” 苏东何愣了半晌,最后放下碗低着头淡淡地附和道:“可能。” 夜风又凉了许多,唐越也坐了起来动作迟钝地将腰带系上,从他迷离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现在的神智是有多么地惨不忍睹。 凤长鸣目测了一下街上的行人从而估测出时辰,提议道:“要不然今天我们先这样唐越这家伙已经快要不省人事了,我可不想背他回去。” “就这么走了”唐越软在椅子里,眼睛半闭着,舌头却灵便了许多:“那后会无期喽”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招了招手。 凤长鸣以为他说地醉话,倒是苏东何抬头看着他,没什么情绪地开口问道:“你不回苏家住” “不了。哦对,你们这而青楼还没关门”唐越问。 “没有。uu看书 kanu ”苏东何的回答干净利落。 “那就好。”唐越起身,却一点儿醉意都没有,整个人都稳稳当当地,好像醉的人是凤长鸣他自己,是他自己醉的太厉害才会误以为唐越醉了。 “又去那种地方小心身体啊”凤长鸣笑呵呵地调笑道。 “身体我的死活早已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了,尤其是你。如果不是怜月,我们昨天只不过是擦肩而已。”唐越背对着他,那模样有些苍凉。 凤长鸣表情一僵,忽而严肃起来:“你说这种话,是决定要走了么” 唐越忽而笑出来,声音豪迈:“这里又不是你的家,何谈来去我唐越只不过是这世上的一只杜鹃鸟罢了。来去自如,啼笑皆非;无牵无挂,无梦无家。” 他说着,转过头来看向二人,轻松地笑了笑,说:“感谢这顿酒,我要先走了,要不然青楼的漂亮姑娘就都被别人抢了去。” ... 第335章 分道扬镳(中) 唐越说完便转身潇洒地离去,凤长鸣起身想要再说什么,唐越却头也不回,啪地一下打开扇子悠然道:“不要说,不想听。【全文字阅读】我们道不同,没必要介怀离别。” 唐越的话叫凤长鸣再也说不出来任何东西了,他就那么盯着唐越的背影,直到他化为人丛中的一道影,夜幕中的一点黑,然后彻底彻底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苏东何默默地付了酒钱,待凤长鸣回头他已经走出好远了。 凤长鸣有稍微的愣怔,苏东何走地无声无息,他整个人都穿着黑的衣服,当黑的衣服遇到黑的夜,那完美无缺的契合感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他看着苏东何的背影,恍然间觉得这个暗夜独行的男人是不完整地,好像某个地方缺了一块,他说不出这感觉来自哪里,可能是他周遭的气场,那怅然若失的气息太浓了,简直呛人。 回到县府别苑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凤长鸣的房间与何怜月的房间距离很近,路过那里的时候发现里面烛火还静静地亮着,浅光透过窗纸,那晕晕的黄十分温馨。 躲在砖瓦下的虫子开始奋力地卖弄地嚎叫起来,凤长鸣站在何怜月的门口,踌躇着要不要打声招呼,月光如水,泄了满满一个庭院。 “怜月,我回来了。”凤长鸣先是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小心道。他怕她睡着了,声音太大会打扰到她的休息。 何怜月嗯了一声,不疾不徐地回答说:“你累了,去歇着正好你回来了,我也要睡了。” 凤长鸣稍稍有些讶异:“你一直都在等我” “啊,只不过瞧你的房间一直黑着,我睡不着。”何怜月淡淡地说道:“去睡,我也有些困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了。” 凤长鸣迟疑了片刻,屋子里的烛火便倏然间灭了。整个房子黑了下来,月光便更显皎洁。 “明天”凤长鸣对着门喃喃着,随即又加重了语气:“怜月,我们明天回雏萝岛,唐越刚刚也走了。” 何怜月疑惑:“走了去哪里” “去青楼。”凤长鸣脱口,说完觉得不对劲,于是又叹了口气,改口道:“他惯了,这里关不住他的。”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半天才出现答复:“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回去。” 凤长鸣点头,说:“嗯,我知道。”他顿了一会而,十分笃定道:“你是不想面对那么重的担子,我知道的。” 他停了片刻,续道:“我也不想让你再处在那样的重压之下。所以,我愿意和你分担。” 何怜月抖了一抖,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长鸣你” “我说我愿意。”凤长鸣打断她,沉沉道:“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所以我们就必须包容彼此,好的坏的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愿意为你分担那样的压力。” 何怜月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说:“长鸣,你不要因为一时脑热就说出这种话。我知道你向往自由,我也知道你怀揣着远大的志向,少浮山只会将你所有的希望抹杀掉,我不想成为那个拖累你的人,如果你是觉得因为我才不得不放弃梦想的话,那我干脆不要连累你,我自己离开就好了。” 她的声音那么平静,说出这种话竟然一点儿难过的情绪都没有。 凤长鸣嘴唇动了动,那不成气候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刚要喷吐出来,何怜月的门却被人猛地打开,何怜月站在门里直勾勾地看着他,冷酷道:“你要是敢答应我刚才的最后一句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凤长鸣被她的气势吓到了,何怜月见势迈上一步,双臂环上凤长鸣的脖颈,凤长鸣一愣,她就闭着眼睛毫不犹疑地吻了上去。 凉凉的月光,而她的吻却是炙热,像是烧的红灿灿的火炭。凤长鸣茫然而不知所措,这被人强吻的感觉叫人既幸福又羞耻。 然很快地,何怜月就将这个吻毙掉。她倾离他,微微皱起鼻子,怀疑地看着凤长鸣的眼睛冷冷的发问道:“你喝酒了” 凤长鸣嗫嚅:“啊喝了一点点。” 何怜月将手臂放下来,扫兴道:“这酒喝的真不是时候。” 凤长鸣干干地笑笑,说:“明天我酒醒了之后,没有酒味了随便你亲。” 何怜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美得你。”说完她竖出一根食指,眼神无比坚决。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她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整个人都几乎是贴在凤长鸣胸前的,她仰头看他,清泠月光便在她眼底镀上一痕银的白。 何怜月盯着凤长鸣的眼睛,语气不容置喙:“凤长鸣,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听好了:你说的任何决定我都可以听,但唯独回雏萝岛这件事情免谈。要回可以,除非我一个人回去你不许跟来。” 凤长鸣伸手包住她细软的食指,质疑道:“那我们永远都不回雏萝岛了是么” “当然不是。”何怜月不假思索:“如果我们有了孩子,那我肯定要回少浮山养胎啊,你可不想我们生下来一个面黄肌肉的病秧子” 她说出这件事情竟然毫不避讳,uu看书 ww.uknshu 好像这件事情已成为定局,就在不遥远的将来似得。凤长鸣被震得不清,他结结巴巴:“孩子” “对啊。”何怜月点头,然后又补了一句,说:“不过短时间内你别想了,我还不想这么早回去。” 凤长鸣前一刻还想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然后进屋办正事,殊不料后一刻何怜月便给他来了个迎头痛击,他怅然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委屈。 “委屈也没有用,我要睡了。”何怜月毫不给他机会,转身进屋去了。凤长鸣忙伸手拽住她的手,希望做一下最后的努力。 “又干什么”何怜月被他拽回来,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道。 凤长鸣简单粗暴:“我今晚想跟你一块睡。” 何怜月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说:“什么时候我想回中少浮山了这个请求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说完甩脱他的手无比自然地进到屋子里,然后流利地转身意图将门关上,徒留凤长鸣在外面欲哭无泪。 ... 第336章 分道扬镳(下) 眼看着这件事便要随着被何怜月关上的门一并泡汤,凤长鸣不甘心,冲上前去撑住将要关住的门,冲着门缝之中何怜月的脸可怜兮兮道:“怜月你不要这么狠心啊” 何怜月没搭理他,继续用力关门。【最新章节阅读】凤长鸣一见软的不行于是来硬的,威胁道:“你若不叫我进去我就去青楼找唐越。” 门里的何怜月毫不客气地将门关上,热心提醒说:“好,记得要找一个漂亮的,最起码要找个比我漂亮的,否则的话你这辈子都甭想碰我了。” 凤长鸣垂下双肩冲着冷冰冰的门哭丧着脸道:“找个比你漂亮的,你觉得我有希望么” “那你就安分一点。”何怜月说着把门打开一条缝,抿着嘴定定地打量了凤长鸣半天,然后从门缝中递过一只手去,纤长的手指十分漂亮,根本不像是常年拿剑的手。她笑嘻嘻地道:“给你手牵一下,今晚听话回去自己睡,乖一点哈” 凤长鸣负气地抱着双臂,看着何怜月的手无动于衷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牵拉倒”何怜月抽回手臂,咣当一下地把门关上,那声音直接将凤长鸣仅存的一点儿希望之火彻底夹灭了。 没想到何怜月这么决绝,他一开始还有些愣怔,反应过来之后他悔不当初的拍打着何怜月的房门苦苦哀求:“怜月我后悔了,你再伸出来,我保证牵。” 很明显普通的机会十分难得,而千载难逢的机会更是难得。何怜月再也没有给他这个再来一次的机会。凤长鸣对着门兀自拍了半晌,但是何怜月根本没有开门的意思,他无奈之下只好失落地自行回房,然后脱衣睡觉。 翌日清晨,天气又是格外的好,无云的蓝天一望无垠,犹如湛蓝的海平面被拓下来之后贴到了天空之上。凤长鸣昨夜喝了酒,因此这一晚睡得十分踏实,然睡觉的时候踏实,可是醒来种种的负面情绪就该一一找上门来了,头晕胃疼逼的凤长鸣不得不早早醒来。醒来之后的凤长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上,扒开眼睛向窗外一望,发现天刚蒙蒙亮,于是再度闭上眼睛打算睡个回笼觉。然眼睛是闭上了,可是头疼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了,他翻来覆去好半天都没有重新入眠,于是饱含愤恨地起床,打了盆拔凉拔凉的冷水,向脸上泼了泼,妄图将自己的头疼之感消减下去,可效果并不理想。 凤长鸣洗完脸便回屋去了,站在子的床前望着那尚有余温的被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于是又再度钻进被窝里。 不料刚刚钻进去便被门口的何怜月发现了,她站在门口质疑地看着他,奇怪道:“你睡觉不关门”说着走进来,目光在凤长鸣的身上掠过,又补了一句道:“还穿衣服睡觉” 凤长鸣枕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何怜月,揶揄道:“我开门是因为热啊。” “那穿衣服”何怜月盯着他,问。 “因为冷啊”凤长鸣笑着说。 何怜月走过来,紧张道:“是不是昨晚喝酒之后受寒了”她走进,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凤长鸣笑看着她纤柔的落在自己的额头上,何怜月仔细感觉了一下,皱起眉头喃喃道:“没发烧啊” 凤长鸣一个翻身坐起来,吓了何怜月一跳,他笑呵呵看着何怜月解释说:“其实我早就起来了,只不过想睡个回笼觉,这不你就进来了。” 何怜月对他的恶作剧并没向心里去,只是重重地看了他一眼。凤长鸣笑笑,坐在床沿上将她的手握住拉到自己近前,何怜月半推半就地向他走了几步,一双眼睛勾人地将他看着,嘴角藏笑柔柔道:“怎么” 凤长鸣神秘兮兮地:“我带你去启良,怎么样” 何怜月的眼中闪过一捧闪亮亮的星光,那样的眼睛若是配上一个笑容绝对算得上倾国倾城了,可是何怜月却极没有表现出任何兴奋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好啊” 凤长鸣严肃地审视着她,不满道:“想笑就笑出来嘛,干嘛板着脸。” 被看穿心思的何怜月微微红了脸,一本正经地狡辩道:“没有。” “没有”凤长鸣握她的手紧了紧,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 何怜月十分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有什么不敢的” 凤长鸣盯着她的眼睛,半晌,兀自点了点头,俨然道:“怜月我发现你越来越漂亮了。” “马屁精”凤长鸣嗔他,嘴角自然而然地就扬了上去。凤长鸣笑的得逞:“怎么样,还不是笑出来了” 何怜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抽了出来:“少在这里贫嘴了。”说着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坐到床上,与他紧靠着,然后情不自禁地抱怨道:“昨天不知道怎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凤长鸣倾过身去,接口问她:“失眠了”说完又笑目补了一句:“不会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所以你睡不踏实” 何怜月刚要发作,他就顺势将她向怀里一捞,她整个人向前一倾被他抱住形式十分被动。她正要挣扎,却听着他在她头顶宠溺道:“我现在抱着你,u看书 uukan.cm 你可以睡了。” 何怜月挣扎的动作顿了顿,心中纠结地不得了。她自然很想这么睡一会儿,但自己的睡意早就烟消云散了,而且这里的苏家,被人看到难免会有尴尬。权衡利弊之后她很认真地道:“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去辞行,你不说要带我去启良么” 凤长鸣耍赖,声音黏黏地:“等我抱够了就去。” 何怜月一愣,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抱够呀” 凤长鸣像是早就将回答的话准备好了,待她说完,他便不假思索地,十分甜腻地回答说:“只怕是这辈子都抱不够了。” 何怜月心里甜滋滋地,她也很想就着这句话在他怀里应景地撒个娇。但是她素来不知道一个恰如其分点到为止的娇该怎样撒,别的女孩用撒娇来掩饰害羞,她撒不出来,只好用愤怒来掩饰害羞。于是她没好气地警告凤长鸣:“少腻歪,快给我松开” 吓得凤长鸣险些咬到舌头。 ... 第337章 坠影虚谈(上) 被何怜月毫不留情地数落了一句,凤长鸣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眼睛里满是懊丧。【】何怜月深知自己的做法有点儿欠缺,但脸上却一点儿悔过的意思都没有。 凤长鸣严肃看着她,认真道:“怜月,你就不能试着撒一下娇么。”凤长鸣捏着食指,可怜巴巴地:“哪怕是装地,一下也成啊。” 何怜月沉默半晌,然后坦白道:“我不会,要不然你教我” 凤长鸣一口答应下来:“好,你看我的啊”说完以身作则,一脸羞赧地向何怜月怀里一钻;何怜月嘴角抽了抽,强忍住推开他的想法,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凤长鸣便抱着她摇了起来;何怜月眉毛挑了挑,再次忍住踹开他的想法,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变本加厉细着嗓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贱贱的声音,叫人听了之后恨不得戳聋自己:“你好坏呀” 苏家的婢女端着一盆准备给凤长鸣洗脸的温水,刚刚走到凤长鸣门口就看到这么尴尬的一幕,她被雷地整个人都抖了一抖,手里的木盆咣当一声倒扣在地上,盆里的水倾泻出来,势如破竹瞬间就攻占了房间的大部分地面。 婢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连木盆都忘了捡。凤长鸣闻声闪电般地放开何怜月,一见是苏家的婢女,那生无可恋的样子已经无奈到了极点,屋子里安静了两秒,何怜月率先打破寂静,冲着还在发呆的婢女干干地咧嘴笑了笑,气定神闲道:“那个,孩子刚才梦游了,见笑,见笑了” 如果何怜月能够学会撒娇该多好啊凤长鸣暗自想着,越来越觉得可惜。然可惜之后他又自己安慰起自己。 如果何怜月学会撒娇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会失去很多东西每个人的性格都是截然不同地,不同的性格描画出不同的际遇。如果何怜月学会了撒娇,那么势必某一方面就要改变一些,也许那样的她他就不会喜欢了 命运的不稳定性铸就了人与人之间变幻莫测的交集,在这样的不稳定中遇见一个值得深爱的人,谁又能否任这不是缘分呢 单单一个人界,复杂的命运就已经打的不可开交。如今再有其它六界的掺和,整个世界顿时变得迷幻且烧脑起来。 月圆之夜总是会勾起人们的无尽遐想。当抬头仰望星空,看见那一轮挂在天幕中皎洁出尘,如雪般皑皑的月亮,心底会蓦地升起一股苍凉的感觉,似乎灵魂也随着那清浅的月光飘出体外,渐渐飞到高空,变得自由而虚无了。 大顺有个流传很广的传说,月圆之夜小孩子不可以独自出门,否则的话会遇到吃人的妖怪,被掏干内脏,吃地之剩一副空荡荡的骨架。 这个传说在民间的普及程度非常高,似乎每个小孩子的童年都对月圆这两个字充满了敬畏,他们望着那轮圆月,想到的不是嫦娥仙子那婉约的身姿,而是青面獠牙的,吃人的怪物。 昆仑山脚在月圆之夜曾出现大量来历不明的暗影,它们行匆匆,不大一会儿便消失在月光之下,连脚印都不舍得留下。 在妖界的坠影虚内,月光之皎洁与人界无异。 红的石头在一方并不宽敞的圆形高顶上堆叠成小小的堡垒,高顶一峰独秀,像一根插入地表的针,它的腰部以下均被暗的烟雾缭绕着,那是一片迷迭之处,浓浓地烟云之下是视线无法达到的地方,那样的足以使人眩晕的高度叫人望而却步,那底下似乎藏着这么秘密,但那秘密至今也只配做秘密,并不配被人解开。 圆顶之上的图也是暗红的,如同血滴了进去染成似得。圆顶的正中心置了一方褐的毯子,上面是一张矮矮的圆桌,不大,上面摆着一对儿酒樽,一个酒壶。一个身穿红纱裙的女子趴在圆桌上面,衣裙软趴趴地落在毯子上,像是软化之后贴在上面似得。 在圆顶的四周还有不下十个小圆顶,星罗棋布在大圆顶周围,这些个小圆顶均用铁链联系着,由于距离太远,铁链由于重力都向下凹着大肚子,昏昏欲睡的样子。 极远处蓦地出现一个黑点,速度之快直教人咋舌,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黑点以来到大圆顶之上,他裹着黑的袍子,脸被面具盖着,并看不出其容貌。足尖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只扬起细细的暗红尘灰。然纵是这细微的声音还是成功地引起了红衣女子的注意,她头也不抬,依旧趴在桌子上,声音慵懒而不失骄纵:“我有叫你来坠影虚么” 那家伙稍稍有些迟疑,随即弓着身子,无比虔诚道:“阿离公主恕罪。” “你有什么罪啊”阿离缓缓地将被身子压在圆桌上的红袖子拽出来,怄气似得道:“父皇它将我关在坠影虚的千囚里,你却什么责罚都没有收到。”阿离说着,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冷冷道:“好一个冷叛,你很得父皇器重么。” 冷叛慌张请罪道:“公主明鉴,冷叛只效忠于公主一人,绝不贰心。” “是么”阿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盯着他风轻云淡地道:“若是我叫你去刺杀我父皇你做不做呢” 冷叛一怔,uu看书 .uuknhu.om 吞吐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阿离得逞地笑出来,手指在圆桌上有节奏地扣出声响来,懒懒道:“放心,说说而已,我不会叫你去刺杀父皇的。虽然我和它摩擦甚多,但它毕竟是我父皇,我哪里会杀它” 冷叛听完嗫嚅地哦了一声,长长地舒了一口。 阿离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似得,扭头好笑地看着冷叛道:“我说,你刚才这么紧张做什么,不会真的想去刺杀我父皇” 冷叛大惊失,对着阿离慌张道:“不不不,属下万万不敢。” 阿离的笑意盛满了眼睛,顿时免得温慧起来,得意道:“谅你也不敢。” 冷叛见她笑了出来,整个人也如断弓的弦一般松懈下来。阿离说完便转过头去不看他,他趁着这个机会动作僵硬地在袍子上将刚才手心由于紧张而出汗擦干净,然这一系列的动作他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刚才,他是真的不敢么 ... 第338章 坠影虚谈(中)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对,你来这里有什么事。【】”静默了半晌,阿离陡然间发问。 冷叛诚惶诚恐地看着它的背影,它曼妙的身体被红的的长裙包裹着,几乎是摊在了摊子上,如此一来那狭长的身躯就更显妩媚。那只不过是一个背影,可是却令他有些晃神。阿离见他不说话,于是回过头来审视着他,脸也变得威严起来:“怎么我问你你没听到” 冷叛后知后觉地答应一声,垂下头来不敢与之对视,慌张道:“属下,属下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想来看望一下公主。” 阿离闻言脸缓和了不少,她扭过头去,淡淡吩咐说:“既然如此你就下去,我想清静清静。” 说完觉得不妥,于是赶紧补了一句:“等等,东瘿王那边怎么样了” “东瘿王大人伤势很重,现在仍在将养。”冷叛不假思索地回答。 阿离垂着眼睛,忡忡道:“去我那里拿两副补品给它送过去,东瘿王若是倒了,我这边也没什么搞头了。” 冷叛诺诺地答应一声,袖中的手下意识地在攥紧了一个白底瓷瓶,竟是未动。 阿离不耐烦,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冷叛把心一横,俨然道:“属下有一件东西要交给公主。” 阿离挑了挑眉,饶有兴致道:“哦呈上来看看。” 冷叛低着头快步过去,将手中已经攥地满是汗水的白瓷瓶恭恭敬敬地交放到了阿离手里。阿离把玩着这个瓷瓶,眼神满是狐疑:“这个是” “是属下炼制的丹药,对伤痛有好处。”冷叛低着头沉沉道。 阿离脸一沉,蓦地直起腰来瞪视着他,冷冷道:“你怎么”话说到这里,不料刚才动作过大牵扯到腰部的伤口,于是她咧了咧嘴,险些叫出来。 冷叛看了眼阿离,躬身解释道:“公主自东瘿王受伤以来曾经离开了几日,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那天我就注意到公主您的情况不对劲。” 是拜司涯所赐。阿离想到司涯,恨得牙根直痒痒,然它面不改,只是嗯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冷叛装着胆子继续道:“这次出征,妖皇陛下给的兵力只够出征中阳山与迷桓谷的,但是宫主为了立功,所以兵峰直指东宇。但是攻完南北两地,所剩的妖兵几乎都是下等,所以您想出疑兵之计,先在东宇散布谣言,以乱其军心。可是东瘿王负伤,攻取苏家的的胜算便又大打折扣,我正是看出公主负伤所以在出征之前才苦苦劝公主你收兵,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惹怒了公主,被您留在大本营未能出战。我深知这次回来公主必然是伤上加伤,所以连夜炼制了这几枚丹药,以便帮公主熬过难关。” 阿离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忽然苦涩地笑出来,无奈道:“我这身伤连父皇都没有看出来,却是你这家伙率先看出来了。”她不再掩饰,直白道:“不错,我是受了很重的伤,而且也不是你这几枚小小的丹药可以补好的。” 冷叛神讶异,正内疚,却听着阿离淡淡道:“不过好意我心领了,这几枚丹药放我这里,我想起来便会吃的,你下去。” 冷叛盯着阿离的裙角,挣扎半天,愤然地脱口,几乎是教训的口气:“公主你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却仍要带兵出征而且回来之后还要掩饰自己的伤” 阿离眼角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她瞧着他,声音冷然:“你在和我说话” 冷叛回过神来,急忙单膝跪地,为刚才的鲁莽请罪道:“属下该死,请公主恕罪。” 阿离不屑地看了眼冷叛,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小圆台,淡淡道:“伤是用来受的,不是用来展示的,你向全天下展示自己的伤都不会换来任何减轻自己伤痛的法子。所以一点,你要变得强大,强大到只有你能伤的了别人,却不会被别人所伤,这才是生存之道。”她说完,略带鄙弃地看向一旁谦恭的冷叛:“若是连这点也不懂地话,你还好意思在我这里做事” 冷叛做出恭谨的样子,说:“属下受教。” 圆顶下的云雾浓了些,铁链坠下去的肚子已经隐没在云雾中。 “走,既然知道我身上有伤,就不要打扰我休息了。”阿离下逐客令,冷叛诺了一声,向后缓缓地倒退而去。阿离在他即将退出圆顶的时候幽幽道:“帮我注意一下那边的情况,小事情东瘿王会处理的,若是有东瘿王也棘手的事情再来禀报于我。” 冷叛不假思索地:“属下明白。” “嗯,去。” 冷叛稍稍迟疑,默不做声地抬起头来望向阿离。阿离背对着他,根本没有理睬他,可是他却将那背影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并不由自主地悲戚起来。 离开坠影虚,冷叛径直来到淬血壁。 阿离和它爹谲戒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融洽,阿离以公主之名住在淬血壁,私下里豢养了一批妖兵,uu看书 .uuknsuom 冷叛是阿离的直系属下,也是这些妖兵的半个统领。阿离虽然势力照东西南北四大妖王来说不知道低了多少个级别,但她公主之名可是得天独厚的护身符,四大妖王五一不让它三分。这几个妖王之中东瘿王是与阿离关系最为密切地,不善的天妖都说这两个人狼狈为奸,一个在前面打出名号,另一个便用武力横行霸道。不过不论别人怎么说,这两个股势力的关系仍然日益弥坚。 淬血壁的外貌是一座荒山,山上遍布着火红的岩石。山体被掏空了,顶上被完全剖开,裸出一大片空地,只剩下荒山十几米的外壁,乍一看就好像天降石壁将这里拢住了似得。淬血壁内的地表里建造了很多的房屋,这些房屋皆是冷叛等一众手下歇息的地方,阿离的住处在山壁的半腰处那里凿了一个缺口,缺口之上是一间富丽堂皇的房子。 冷叛刚刚回到淬血壁,还没有踏进门去便见着一个身高不足三尺,几乎与玄妃剑不分仲伯的胖滚滚的缁衣男子迎了出来,笑呵呵地道:“冷叛你去哪里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 第339章 坠影虚谈(下)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殁疑”冷叛看着那小矮子脱口说道。【最新章节阅读】 殁疑也是阿离手下的一位得力干将,与冷叛算是同僚,只不过殁疑多管政,冷叛善司军,两人互相约制,表面上并还算过得去。殁疑抬起短腿,费了好大的力气迈过门槛,笑意莫测地看着他,冷叛裹了一下身上的黑袍子,无视它向里面走去,冷冷道:“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已经将殁疑抛在身后了。殁疑不忿地看着他,冷哼一声道:“去人界一遭,别的没见脾气倒是涨了不少。” 冷叛继续向前走,毫不客气地回它道:“要不然我们打一架” 殁疑吓得一抖,却佯装镇定,淡淡道:“谁要和你打粗鲁。”说完又垂下眼睛,满心不愿意地提醒他道:“愆殇有事找你,已经在里面等你好久了。” 愆殇,东瘿王副手一般存在的人物,完,仔细琢磨了片刻,自言自语道:“戮婪这家伙在魔界的名声确实不小,这次怎么与妖界起了争执,在魔族内部不下去了,于是对外扩张” “可能”愆殇干脆:“这东西我不懂,我只是知道但凡有人扰我妖界清净,我一戟将它掀死便是了。” 冷叛笑笑,说:“哪里有这么轻松的事情。”说完再度低头陷入沉思,半晌,他仰头问愆殇:“现在魔君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了么” “应该是有的。”愆殇犹豫:“我觉得刨除魔君,剩下的三股势力都想称霸魔界,但是碍于魔君依然在位,谁也不像肩负起乱臣贼子这个称号,这期间它们打来打去也都是小打小闹没什么值得注意地。这次魔帝戮婪出兵我妖界想必是为了耀武扬威,叫其他三方看一看它戮婪的强大,不战而屈人之兵。” “分析地很到位。”冷叛赞同,又追问说:“如果你是魔帝,你会怎么做。” 愆殇不假思索:“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没有错,那你觉得戮婪有几成把握将我妖界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冷叛又问。 愆殇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们天妖战斗力不弱,但是在天生就为战斗而生的魔族面前来说,我们天妖还是有些吃亏的。” 愆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然从它的话语中可以推测,戮婪这次出征是十拿九稳的。 冷叛冷哼一声,道:“这种时候能够客观地看清敌我力量,愆殇,你是个大将之才啊” 愆殇谦虚:“什么大将不大将,我只想知道这仗,咱能不能打起来。” “别问我。”冷叛喝了口茶,淡淡回它。愆殇似乎已经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无奈道:“我们已经去魔君那里交涉了,可是魔君它也是自顾不暇” “谁说问魔君了”冷叛淡漠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愆殇,一字一句道:“问魔主,寂飖。”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 第340章 启良逢友(上)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从苏家出来,凤长鸣与何怜月两个人便动身前往启良,不知不觉已经三日。【最新章节阅读】 苏家对二人十分厚道,临行还送给两人银子做盘缠,而且之前苏景楼还一再劝慰二人留在苏府不要四处漂泊,却被凤长鸣婉拒了。苏景楼问凤长鸣,说:“你离开这里要去哪里呢” 凤长鸣回答说:“四处闯荡,斩妖除魔。遇到分散到各地的镇妖师我便想法设法将他们聚拢在一处,重新振兴中阳山。” 苏景楼眼中泛起钦佩地味道,他拍着凤长鸣的肩膀,无比欣慰道:“好小子,有志气。” 当时的凤长鸣并不觉得自己多么有志气,他只是想那么做,于是便那么说了。 只不过唯一的遗憾是离开那日没有见到苏东何与苏若雪。 匆匆的离去,不带走什么,似乎也没有留下什么。伤心的人依旧伤心,洒脱的人依旧洒脱。 刚到启良的凤长鸣内心还有些难以遣怀的负面情绪,只不过他已经学会了自度,尤其是何怜月在身边,他总是告诫自己要打点自己的情绪。如此三天,他虽然表面上一派风光然而心里却是烦躁十分。好在有何怜月陪着,他这些反面情绪随着时间都慢慢消融掉了。 在第四天的时候,何怜月提议去别的地方转一转,启良这个城市虽然很好,而且很多小吃她还没有吃够,但人不能在一个地方憋死。启良的繁华勾起了何怜月的好奇心,她很想知道大顺的其他地方是怎样的, 凤长鸣心中的愤懑情绪已经消减了不少,于是他附议了何怜月的建议,当天就动身准备离开启良。 启良作为大顺的京都,乃是贸易最为繁华之地,摩肩接踵的人流叫密集恐惧症望而却步。路上装载货物运输富贵人家的来往车马川流不息,也不知哪里是首哪里是尾。如此拥挤的城市像一锅浆糊,连人落脚都成为问题,偏偏一些好事者还要养些宠物来残忍地剥削人类的生存空间。宠物之所以是宠物首先一点一定要得宠,乡下王麻子养的两头忍辱负重的犁地黄牛当然就算不得宠物了。所以我们也可以这样定义:有权有势的人养的动物才叫宠物。 因此在启良有宠物的人都惹不起,惹得起便躲不起。 凤长鸣与何怜月准备出城的时候刚好撞见这么一出事故,肇因是一个胖女人监管不力,致使自己的小狗跑到马路上被过往的马车压折了腿。大顺子民的骨子里天生就流淌着爱看热闹的血液,瞧他们在街上走的人模狗样地,遇到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也熟视无睹袖手旁观,但是遇到热闹便想喝了兴奋剂一样,人人都瞪着眼睛凑过来瞧,而且这种习性传染性很强,有人看见小狗被压折了腿过来瞧一瞧也倒无可厚非,偏偏有人隔着十里八村,一瞧这个地方人员聚集便猜到了有什么新鲜事,于是也赶来凑一凑热闹。不多时事故现场便堆满了人头,交通堵塞无法通行,排的老长的往来队伍骂声连天。 凤长鸣与何怜月两个人到达案发地点的时候恰好看见一个道路中间站着一个穿金戴银的胖女人抱着一个耷拉着前爪表情痛苦的小狗,胖女人的周围是三个伶牙俐齿的婢女,各个柳眉倒竖,一齐对肇事者进行人身攻击。肇事者是个驾马车的贫苦农夫,马车上都是些果蔬,应该是托运到启良某个大店铺的。 那个农夫皮肤黝黑锃亮,像是涂了一层油;颧骨很高,眼窝极深,带着乡下人独有的腼腆与耿直,面对这等突发事件他已经有些慌乱了,再加上面前这三个小丫头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尴尬地要死,急红了一张脸只能不停地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三个小丫头得理不饶人,反而因为这个农夫的懦弱而越发气焰嚣张起来。 “你们三个,没完没了不嫌烦么”何怜月冷冷地说道:“这驾马车的若是我赤月教弟子,你们这样对他早就死在这里了。” 由于围观群众只管看热闹而不管解决问题,所以都是缄口不语的,因此除了那三个小丫头的喋喋不休整个大街上几乎没人说话,偶尔一两个正义之士最多也就窃窃私语两声聊以抒发心中的不满。 三个小丫头听见人丛中有人多管闲事打抱不平,顿时杀气腾腾地调转矛头开始在人群中搜索起这个人来,最后终于在人群里发现何怜月。何怜月冷着眉眼审视着这三个人,颇有一番威严,其中两个丫头见状顿时泄了气,丝毫不敢再造次;剩下那个虽然还有点气势,但是见其余两个人都泄了气自己也不愿做出头鸟,于是选择闭嘴。 农夫对何怜月的拔刀相助十分感激,但是口笨也说不出来什么谢恩的话来,只能谦卑地对何怜月鞠躬,嗓子里酝酿着将吐未吐的话,咿咿呀呀地像是哑巴。 胖女人刚才一直关心小狗的伤势,因此只派出三个小喽啰对付这个农夫,本以为会大获全胜,不料何怜月插了一脚,一句话便将她三个赤胆忠心的丫头打得不敢露头。见三个喽啰吃了败仗胖女人整装待发亲自上阵,上去便是一句:“我倒要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来头,哪有杀人不偿命的道理” 何怜月淡淡道:“人命你那不过是条小狗,u看书.ukanhu 再说又没有死,不过是伤了腿。” 胖女人一脸的震怒,她瞪视着何怜月勃然道:“你有没有同情心一条小狗你知道这小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何怜月不甘示弱:“你这样的人没资格和我谈同情心。因为一条狗就对这驾车大叔大喊大叫地,到底谁才没有同情心” 胖女人惨绿,张牙舞爪道:“人命和狗命怎么能比”她怨怒地看了眼肇事的农夫,狠毒道:“这条贱命哪里一百条都比不上我家的宝贝的一根毛” 那农夫的自尊被当成屎一样践踏哦不,人是不会去踩屎的,遑论践踏只能说是唾弃。那农夫却修养极好,一点儿也不气恼,反而还讨好地说道:“大奶奶说得是,只要大奶奶息怒,我这条贱命是不值钱的。”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 第341章 启良逢友(中)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听了农夫的陈述,何怜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麻木的人她决定要为他出一口恶气,于是将未出鞘的玄妃剑指向了胖女人,愤怒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命和狗的命哪个比较值钱。【全文字阅读】” 人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并且自发地都向外围退了开去。若事件只关系到一条狗命那么大家还是有兴致看看地,但是何怜月端着剑竟是要验证人命与狗命哪个比较值钱。什么事一旦和人命扯到一起那必定是什么大事了,大顺的百姓向来习惯了安逸的生活,听到人命二字比听到阎王还可怕,都想刻意地保持距离以免受到牵连。 胖女人被何怜月手里的玄妃剑吓得不轻,虽然玄妃剑还没有出鞘,但是玄妃剑与生俱来的威慑力还是透人心魄地。胖女人惊惧地看着何怜月手里的玄妃剑倒退两步,她不敢直面何怜月而是冲着那农夫战战兢兢道:“好哇,你,你雇凶杀人灭口是不是啊” 那农夫吓得不轻,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没有啊,大奶奶您听我解释啊,我没有雇凶杀人” 何怜月的脸铁青,她看着胖女人冷冷道:“你的命还是狗的命,我只要一个,你自己选。” 胖女人吓得哽咽出来,她自然不会引颈受戮,但是叫她将手里的小狗送给何怜月任她斩杀她也是满心地不舍。胖女人心疼地看着怀里可怜兮兮的小狗最后竟然连害怕带委屈地抹开眼泪来,凝噎道:“这启良还有没有王法啦” 看到胖女人哭那农夫吓坏了,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诚惶诚恐的劝慰起胖女人起来。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刚才还觉得胖女人很不讲道理,夸赞何怜月一介女流还学人家打抱不平很有胆魄,但是那胖女人一哭就好像所有的道理都哭到自己身上一样,这些百姓顿时都改变了阵营,开始众志成城地数落起何怜月来。 何怜月大感困惑,好像被人从山巅之上拽了下来又踩在脚底下似得,她回头满脸诧异地对周围的百姓解释道:“你们这是什么道理我又没做什么,谁对谁错你们没有发现么” 那些百姓已经被胖女人的眼泪洗脑了,都对何怜月的辩白熟视无睹。那胖女人意外发现自己的眼泪竟然有影响民心的神奇功效,于是将哭声调制到最大分贝,结果民心果然被她煽动起来,反而有越演愈烈的架势。何怜月气的不行,可是自己的一张嘴又着实无法对抗这么多人,只能干着急。 “我说你们,一个个长着眼睛是瞎的么”一只充当路人的凤长鸣此刻忽然说话,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看热闹的百姓或惊讶或不屑,都对这个年轻人不是怎么太看重。凤长鸣皱着眉头指着那胖女人,犹如一只咆哮地狮子扬声问道:“你们以为你们在这里起哄是在帮这个女人么如果你们能帮忙又要官府做什么你们若能有权给人定罪又要律令做什么”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答话。凤长鸣冷哼一声,道:“原来你们启良的人心都是这样的,我还真是受教了。”说着拉起何怜月的手,厌恶地看了眼跪在那里向胖女人求情的农夫,冷冷道:“怜月咱们走,为这样的人伸张正义还不如睡大觉呢” 何怜月不置可否,被凤长鸣牵着手走出人群。众人都不敢拦着,自觉地让开一条路来叫凤长鸣二人顺利地从人堆的正中间走了出来。 刚出人群何怜月便不走了,凤长鸣不知所以地看着她:“怎么了怜月,你还在担心那个大叔” 何怜月赌气似得看着他,问:“我刚才是做错了么” 凤长鸣看着何怜月倔强的眼睛,耐心问道:“怎么做错了” “如果没错的话那为什么他们都反过来攻讦我而且你开始的时候一言不发,好像在看我笑话一样。”何怜月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了愠恼。 凤长鸣笑出声来,说:“你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喜欢做那便去做喽。” “可是他们最后都在攻讦我啊”何怜月争辩。 凤长鸣专注地看她半晌,看得她都有点儿不知所措。凤长鸣低头将何怜月的双手温柔地握住,何怜月虽然没做出任何抗拒的动作,可是内心却觉得这个动作十分禁忌。 凤长鸣低着头,目光落在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掌上面,语气暧昧十分:“怜月你知道么,有时候我就在想到底什么东西才能弥补你小时候受到的禁锢。我现在想明白了,你想做什么便放着胆子去做,哪怕你忽然有一天想杀人了,我替你坐牢便是。” 何怜月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凤长鸣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许每个恋爱中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病态,凤长鸣的病症就是总怕没有照顾好何怜月,总是担心在某个方面亏欠了她。 虽然这是一种病态的爱,但是那份心意传达到何怜月的心坎里却像是一泓清冽的泉水流进了里面去。她很想放肆地在里面打个滚,享受着他溺爱式的爱情, 这种感觉像被一双大手呵护着,外面所有的烦恼与伤痛都和她无关了似得。 “我哪里有那么嗜血还杀人好端端地我怎么会杀人”何怜月哭笑不得地说。uu看书 .ukansh 凤长鸣也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儿过了,于是看着何怜月的眼睛尴尬地笑出来,腼腆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反正从今完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谁欺负你都不行。” 何怜月心头软的像一团棉花,她笑目看着凤长鸣,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于是幽幽说:“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说完又十分骄傲地:“有你在也没什么人敢欺负我了。” 虚荣心被满足的凤长鸣恨不得立刻将她抱在怀里亲上去,但是这里毕竟是大街,大顺的民风还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于是凤长鸣克制克制再克制,最终忍住嘴没有亲上去。 正当凤长鸣克制自己的时候一旁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说:“这位姑娘刚才可真是好胆识啊”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 第342章 启良逢友(下) 这声音十分清冽,像是泠泠水流划过钟磬,撞击出来及其干脆的声响。何怜月与凤长鸣放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软甲的高挑男子步伐潇洒地走了过来,他头顶包着一个黑的头巾,嘴角挂着不可一世的傲慢笑意,仿佛有着睥睨天下的力量。 他迎面走来,高挑的身子像是一个光秃秃的旗杆,他个子太高叫人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 凤长鸣一见这身装束先是愣了半晌,随即视线下移到他腰侧的两柄短刀上,同时一个笑意便在他的嘴角缓缓漾了出来。大白天穿着一身黑软甲,这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何怜月和他素未谋面,又感觉不到他任何的恶意,因此虽然奇怪却并不是特别警惕。 黑软甲的男子走到两人面前,先是漫不经心地扫了凤长鸣一眼,随即便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何怜月,那目光似乎会说话般,竟叫何怜月有微微的不安。 于是何怜月先入为主,利落道:“你有事?” 她竟然连来者是什么身份都没有兴趣,上来便问他有没有事情,若是他没事或者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她便直接弃他而去了。 那男子嘴唇跳了上去,似乎对这个开场白很是意外,他看着她,饶有兴致道:“你连我是谁都不想知道么?” 何怜月眼神一点儿温度也没有,也亏他竟有勇气逆着这冷到极点的目光****过去。何怜月还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凤长鸣松垮着身子,双指夹着鬓发慢慢地滑了下去,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指上怄气似得道:“到底是女孩子抢眼啊!我在这里这么久了竟然都没人问候一下。” 那人不动声地瞟了凤长鸣一眼,十分轻蔑地哼了一声,说:“好笑,我认识你么。” 这家伙还真是老样子,凤长鸣伸出食指抓抓脸,意味深长地笑道:“武卓然,你说你不认识我?” 黑甲男子闻言骤然严肃起来,谨慎地将凤长鸣打量着。 这个男人果然便是黑御令武卓然! 这几年凤长鸣变了样子,武卓然认不出来。但是武卓然那身标志性的衣服和高挑的身子全天下也难找出第二个了,凤长鸣瞬间变识出了他的真身,笑的十分得意。武卓然看他半天,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在哪里结识了这么个人,顿时内心窘迫起来。然他处乱不惊,十分冷静地反问凤长鸣说:“认识我的人不多,你作为其中一个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还未等凤长鸣回答,何怜月便扭头向凤长鸣质问道:“长鸣,他是你朋友?” 凤长鸣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和武卓然的关系,他其实是想说:“不是太熟的朋友,不打不相识罢了。”然而这句话刚刚说了前半句的前两个字便被何怜月生生打断,她拉起凤长鸣的手便走,轻飘飘地扫了武卓然一下,冷冷道:“我就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凤长鸣并不想走,因此被何怜月拽地一个趔趄。 “等等,你叫什么?长鸣?”武卓然猛然叫住他,眉头凝成一条麻绳:“凤长鸣么?” 凤长鸣笑嘻嘻地将执意要走的何怜月稳住,这才分出空闲来乐呵呵地瞧着武卓然:“怎么,你想起我了?不过丑话说在前,我现在可没钱赔你的短刀。” 凤长鸣当初闯皇宫救尘馨之时曾和武卓然打了一架,致使武卓然的一柄短刀废掉不能再用。那个时候的凤长鸣还说要赔他短刀,可是如今见面凤长鸣却着实没能力兑现这个诺言了。 武卓然指着腰间悬挂的两柄短刀,豪迈道:“用不着你赔,我立了大功,皇上赐了我两柄新的短刀。” “是嘛!”凤长鸣调笑道:“要不要试一下这两柄刀和我的笛子哪个更硬一些啊?” 武卓然笑了笑,抱起肩膀无奈道:“这多年你这小子变化也忒大了些,还娶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若是平常我定然和你切磋一番再大醉一场,不过现在我有要是在身不能耽搁,所以咱后会有期!” 凤长鸣急切地叫住他,扫兴道:“什么有要事在身,唬谁呐!有要事的话刚才还有时间停下来和怜月搭讪?若不是我识得你定要和你打起来了。” 武卓然抱歉地向何怜月拱了拱手,朗声道:“哦,这倒是我冒犯了。我这次的目标是个手执神剑的人,刚才看到姑娘拿的剑非比寻常,谨慎起见,所以我才拦住姑娘问个明白,多有得罪还请姑娘海涵,职责所在实为无奈。” 何怜月并不是小心眼的人,见到武卓然道歉自己已经不再心存芥蒂,尤其是在得知武卓然是因为公事之后,这等严谨的态度更是叫她十分敬佩,于是回之淡淡的一笑,道:“既然是误会便没什么了,不必挂怀。” 对于武卓然所说的手执神剑之人凤长鸣十分感兴趣,他摸着下巴盘算了半天,颇为好奇道:“你说的那个手拿神剑的人……那是把什么样的神剑啊?” 武卓然耸了耸肩,丧气道:“我也不知道。”说完那眼神又变得深远起来,说:“这种江湖事情本应该是交付给白御令去做的,但是皇上怕他一个人力量不够,特意叫我带着子魇前去。” “重任在肩,不过你可以和白御令强强联手啊!”凤长鸣支招。 “别逗了,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白御令那家伙。”武卓然干脆。 凤长鸣挑眉:“怎么,uu看书 wukashu 他把你媳妇抢了?” 武卓然没好气地看着他,字字严肃:“黑白双御令,相见必殒命,这句话你没听过?我虽然不怕死但是还不想死,自己一个人行动也好,最起码还有生还的可能性。”说着掐着腰望了眼天边的浮云,自言自语似得道:“天不早,该启程了。” 凤长鸣倍感惊诧:“你刚才说的什么必殒命?” 武卓然洒脱道:“没什么,不知道算了。我这就走了,有机会再见!” “等等,这里发生了事故你不管?”凤长鸣指了指不远处围在胖女人身边还未散去的人群。 “那东西我可没时间管,再说又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会有人来管的。”武卓然说。 “那你这是去哪里?”凤长鸣追问。 “去神剑所在的地方。”武卓然看上去很是兴奋:“下堰。”- 第343章 新的开始(上) “下堰。【无弹窗小说网】”凤长鸣重复了一便武卓然的话。虽然他不知道下堰在哪里,也不知道那柄所谓的神剑在何处,长得什么样子,但是被勾引起来的好奇心却已经无法抑制。 于是凤长鸣毛遂自荐,问道:“你还缺不缺人手。” 武卓然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疑问道:“怎么,你想去” 凤长鸣欣慰地笑出来:“还是你懂我。” “呵,懂你也没有用。这是密令,我能告诉你完全是因为信任你,如果是带着你的话万一后来产生了什么乱子我可担当不起。”武卓然回绝。 “别这么小气嘛我的身手你还信不过”凤长鸣信誓旦旦地夸完自己又不忘夸赞何怜月,说:“而且我家怜月也很厉害,她手里的玄妃剑可是削金断银。” 武卓然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要我怎么说你才会懂,这件事除了我与子魇其他人是不能参与的。” 凤长鸣再次被拒,脸上出现遗憾的表情。 武卓然干脆:“不说了,我要走了。”凤长鸣见他执意要走,狗急跳墙道:“这样,你去你的,我走我的,咱们不相干扰怎么样,我只不过想看看这神剑到底有多么神,会不会比怜月的玄妃剑还要神。” 武卓然忽而正,严肃道:“我跟你说,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回是个叫灵枢府的神秘组织,不是一两个小毛贼。” 灵,枢,府 凤长鸣与何怜月默契地对视一眼,眼神复杂。凤长鸣移开目光看向武卓然,惴惴然地问道:“你说的下堰在什么地方啊”武卓然不假思索:“东海海滨,你知不知道东海最近忽然出现一个小岛下堰就在那个地方。” 凤长鸣与何怜月再次对视,这一次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微微抿嘴笑了出来。 原来所说的神剑便是霄魂啊这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你们还笑这次任务我都不敢掉以轻心,你们两个却笑的出来”武卓然微微愠恼。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去就是了。”凤长鸣笑声:“不过你要小心一点儿,那些个人里面有几个很是厉害,尤其是他们的老大周案堂。” 说到周案堂三个字,凤长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笑容顿时收敛,转而看向何怜月,似在询问。何怜月看着他的眼睛,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曾经说过灵枢府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作为灵枢府首脑的周案堂,这个责任定是无可推卸。 何怜月低头挣扎了一会儿,仰头给了凤长鸣一个轻松的微笑,说:“那件事你就不要介怀了,我既然已经选择离开赤月,那么赤月的一切都应该被画上句号了。我现在是何怜月,真正的何怜月,不是披着何怜月这个假名的沈郁潇。” 仿佛是破茧成蝶,凤长鸣觉得何怜月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底一定是撕裂般的疼痛。 子魇已经在暗地里向武卓然发布信号催促其赶快行动,武卓然等不及了,于是急匆匆地对凤长鸣辞行,道:“不说不说又说了这么久,该死害死,我要先走了,再会” 说着纵身一跃跳上房了出来:“平儿” 不远处的的一家客栈门前,平儿攥着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皱着眉头瞪视着东方盛,东方盛表情温柔地看着她,不疾不徐道:“都说了这么多人不要这么叫我了,还叫的这么大声。” 平儿双手紧紧地抱住苹果,毫不示弱地回他道:“那你为什么不吃我给你的苹果” 东方盛眯起眼睛,和煦的笑容仿佛是布满柳絮的春风:“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没洗过的苹果不能吃怎么,忘啦” 听了这句话平儿反而更加有底气起来:“现在这个时代没有农药残留,苹果是可以直接吃的”说完又撅起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东方盛委屈道:“你不吃分明是在嫌弃我。” 东方盛无奈地伸过手去,好言道:“好,听你的,我吃还不行” 平儿立马破涕为笑,蹦蹦跳跳地将苹果呈递过去,莞尔道:“行嘿嘿” 东方盛正要将苹果接过来,凤长鸣与何怜月已经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这么巧,你们也来启良啦”何怜月热络地打招呼。uu看书uanshu.cm 平儿背着小手侧过身来,一见是凤长鸣与何怜月顿时笑逐颜开,惊喜道:“呀,怜月姐长鸣哥,你们竟然在启良” 东方盛手里攥着红苹果,转过身来看向二人,儒雅地点了点头道:“是你们,真是好巧啊。” 凤长鸣笑着回应了两句,随即便问起两个人来这里的原因。 平儿抢着回答,说:“大师傅要东方小呆呆和东何少爷去洛家办些事情,我闲着无聊便跟了出来。若雪姐姐最近心情不大好,于是大师傅也叫他出来散散心,所以我们四个人便都在启良啦” 听到若雪也在这里,凤长鸣心头忽的一颤,一时间竟有些慌神。何怜月也稍稍有些尴尬,她快速的抬手捏了下耳垂,干干地笑了出来,说:“是么,你们都在这里。” 平儿好奇地向客栈内部望过去,眼前一亮忽而热烈地向里面招手,呼唤道:“若雪姐姐,你快出来啊,长鸣哥与怜月姐在这里呐” ... 第344章 新的开始(中) 苏若雪最近消瘦了不少,憔悴地像一棵萎掉的茉莉。【全文字阅读】苏东何去结账,她便自行从楼上下来,走在楼梯中间的时候恰好看见门口的平儿向她招手,她用尽全身的好情绪挤出了一个毫无诚意的笑意,仿佛是荼蘼繁华之中最后的一场花期。 然而这个笑意还没有彻底开,却在听完平儿的话后彻底僵住。她蓦地抖了抖,险些从楼梯上栽下来。 平儿知道苏若雪最近身体状况极差,见到她这样平儿吓坏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去殷切地问苏若雪:“若雪姐姐你怎么啦没事” 苏若雪努力将脸上那个僵住的笑继续下去,她看着平儿关切的神,说:“我没事。”说到这里眼睛一瞟便看到了门外的凤长鸣,心头忽而一疼。 平儿这时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道:“唉,若雪姐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苏若雪的语言仿佛已经失去控制,她木木地摇头,目光惨淡无神,笑意也十分僵硬,声音极轻:“没事,没事,我没事” 苏东何结完账从柜台那里走过来,看到苏若雪这般不禁怀疑:“阿雪你怎么了” 苏若雪像是被这句话激了一下,顿时恢复神智,她慌乱地看着苏东何质问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说:“没事,我很好。” 平儿不知道凤长鸣与苏东何之间的种种,还很激动地将这件事说给苏东何:“东何少爷你知道吗长鸣哥与怜月姐竟然也在启良诶” 苏东何的眼神蓦地冷厉起来,他严肃:“凤长鸣”平儿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不由得立刻敛了笑意。苏东何却怒意不减:“他也到这里了他在哪里” 这样的苏东何实在是可怕,平儿很少见过这样的苏东何,于是惧怕地小声答道:“就在门口。” 苏东何终于知道苏若雪脸上的表情是因为什么了,他忧心忡忡地走到苏若雪身边,苏若雪强颜欢笑抬头看着苏东何,干巴巴地叫了声哥。 苏东何十分心疼苏若雪,本来这次叫苏若雪跟出来就是想叫她散散心好将内心的苦痛排解干净,可没想到即使是出来了凤长鸣依旧阴魂不散,这种情况下的苏若雪根本没办法好转起来,如果想叫若雪一点点儿好起来只能叫她彻底隔绝凤长鸣。 想到这里,苏东何俨然地对平儿吩咐道:“平儿,你若雪姐今天身体不适,因此要在启良再耽搁一天。外面的那两个人有你和东方盛在,我就不担心了。” 苏若雪听说要因为自己耽误一天行程,觉得十分歉疚,于是向苏东何请愿道:“没事的哥,我身体挺好的,只是刚才下楼的时候踩空了,稍稍有些惊吓而已。” 苏东何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声音虽柔却不容置喙:“有什么话跟我上楼再说。”说完握住她的手向楼上走去,苏若雪拗不过他,只能不情不愿地跟他到楼上。苏东何走了一半又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停下脚步对一楼里痴痴望着苏若雪的平儿嘱托道:“平儿,我们明天便去洛家,你告诉东方盛,这个队伍只能有四个人。”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门口:“你若雪姐需要休息,任何人都不要打扰。她今天的饮食起居由我来照顾,你们就不要担心了。”说完牵着面阴郁的苏若雪消失在楼梯拐角。 平儿怔怔地看着楼梯拐角,掰着手指头数了一数:“一个,两个,三四”平儿数完人头忽然困惑了,不解地喃喃道:“我们不已经够三个人了么”想了一会儿忽然顿悟了,于是笃定地点点头,悄声道:“原来是不叫他们两个一起啊” 凤长鸣其实瞥到了苏若雪的身影,可是却不知为何苏东何出现之后两个人又上楼去了。 平儿将苏东何的话谨记在心,可是她骨子里是活泼开朗的,这件事对她来讲实在是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若是凤长鸣与何怜月没有去洛家的意思那还罢了,可是万一凤长鸣与何怜月有一起前往的希望那么自己要怎么拒绝两个人呢 唉,还真是件棘手的事情呢 平儿在掩饰心事方面的天分极度欠缺,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所有的挣扎与为难都已经被深深地印在了脸上,一览无遗的苦相叫东方盛都有些措手不及,他关切地问平儿:“怎么苦着一张脸,东何欺负你了”他只是这么一问,因为他肯定苏东何是不会欺负她的。 平儿慌乱地瞄了凤长鸣一眼,想到一会儿自己可能就会拒绝他俩因此她整个人都特别内疚,像是背负了满满的罪行。 平儿说:“不是,少爷没有欺负我。”她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撒一个小小的慌,于是红着脸心虚道:“若雪姐刚才身体不适,少爷送她上楼去了,我是担心她嘛”说着悄悄地瞄了眼凤长鸣,uu看书 .kanshu 一边在心里将这个谎重复了数遍以检查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漏洞,一边又瞧凤长鸣是否察觉到她刚才说了谎。 还好凤长鸣没有察觉,而且不仅是没有察觉反而信以为真,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平儿,十分关切道:“若雪她怎么了,要不要我去看看她” 平儿的脑袋里快速地闪过苏东何的嘱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她为难地扯了扯嘴角,眼睛的聚焦点也由于心虚而悄悄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凤长鸣很急迫地看着平儿,似乎在等她首肯。他那么炙热的眼神将平儿压地透不过气,平儿抵挡不住只好将苏东何的原话搬出来,然声音也是微弱的,说:“少爷说若雪姐姐他一个人照顾就好,外人不得打扰。”说完还怕自己伤了凤长鸣的心,于是又补了一句,说:“不过长鸣哥你别担心,其实若雪姐没什么大事,东何少爷会将若雪姐姐照顾好的。” 俗话说言多必失,平儿虽然年幼却深谙此理,于是急忙掉转话头对东方盛道:“小呆呆,少爷说要在启良再住一日。” 东方盛点头:“没问题,反正这次出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 第345章 新的开始(下) 听闻苏若雪没什么问题,凤长鸣虽然很担心却也不好再纠结,转而将话题扯到他们的去向,问:“你们是要去洛家我以前在中阳山的时候曾听长师们提起过,好像洛家的祖辈也是镇妖师,现在不做了,但是祖传的武功也没有落下,仍然工于元力修炼,也是人才辈出。【全文字阅读】” 平儿听到洛家两个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生怕话题再这么进行下去凤长鸣就该有一同前往的意愿了。而苏东何曾吩咐这次只能有四个人,一方面她不忍心拒绝,另一方面她还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借口来将二人拦于门外。她惊慌失措,本能地想到逃避,于是在凤长鸣话音落去的时候她急忙插嘴道:“啊哈哈,我那个口渴了,你们聊,我去掌柜的那里讨口水喝。”说完便逃难似得跑回屋子里了。 凤长鸣瞧着平儿,稍稍有些狐疑:“平儿今天怎么怪怪的” 东方盛腼腆地笑了笑,说:“小孩子,脑袋里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不足为奇,自己玩儿一会儿就好了。” 凤长鸣附和着笑了笑,又问:“那你们怎么又来启良了苏东何有圣兽螭吻,不是带着你们半天就到洛家了” 东方盛摇摇头,那双眸子里浮现出一丝莫测的笑,说:“历经天妖一事,家主师傅嫌苏东何阅历太少,怕他将来无法胜任家主一职因此叫他出来历练,所以并没有告诉我们洛家的准确地点。” 凤长鸣震惊:“这算哪门子历练啊。”说完又信服地点头,纠正刚才自己的言论说:“也对,出来多闯闯总比在苏家唯我独尊强。” “长鸣兄弟说的是。”东方盛淡淡说。 说到这里凤长鸣长长地拖出一口气,轻松道:“好了,既然是历练那么你们就好好闯荡要多加小心,我和怜月便先行一步了。” 一直默默不语的何怜月听到先行一步四个字眼中忽然闪了一下,似乎一直在期待凤长鸣说出这句话。东方盛客气道:“怎么二位这是要去哪里” “和你们一样,四处游历闯荡。”凤长鸣坦荡。 东方盛了然地点点头,又笑了出来,说:“我听家主说你想集结走江湖的镇妖师重建中阳山,倒是个不错的想法。那天那个叫唐越的身手不凡,你怎么不将他拉拢过来” 得了,我都烦死他了。凤长鸣虽然这样想却不能明说,只能敷衍地笑笑,说:“他是属飞鸟的,我这窝太小,圈不住他。”其实心里想,唐越这飞鸟就算倒贴过来我也得把他毛给拔光了。 东方盛点头:“这个比喻倒是很贴切,我瞧着他也是个十分洒脱之人。” “哈哈,是”凤长鸣生硬地附和道。 短暂的相聚之后便是道别。上午的阳光不烈,明媚地枝头陨落的丝帕。街上的那起事故成功地吸引了巡街的官差,他们装束严整手搭在腰间的刀把上似乎随时都要拔刀而劈的样子,吓得看热闹的百姓都退避三舍,在简单地了解完情况之后双方便均被带走等着官府解决。 大街瞬间又通畅起来,刚才的纷乱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街上车马来来往往像是水中的游鱼。无可挑剔的天气,安静祥地像是摇篮里睡着的婴儿。 与东方盛告别之后,凤长鸣与何怜月便动身离开启良。 由于是上午,进城的人很多,所以两个人几乎是逆着人流走的,凤长鸣的位置稍稍在前,像是鲨鱼鳍一般将迎面而来的水流割断,何怜月在他身后便能捡到一块不小的空间。 眼前便是启良的城门了,何怜月看着厚重的城门,虽然城门冷冰冰的但是她心里却愈发心安。凤长鸣骄傲地走在她的身前,像是一个守护公主的骑士,形形的人就在她一步远的地方走走来来,如同放在窗边被风扬起的书页。她看着那些人千篇一律的表情有些莫名的窃喜,因为他们都是独来独往,笨拙而又可怜,唯有自己不是,自己的面前有一个十分称职的小盾牌。 凤长鸣觉得背后有点儿太安静了,虽然她的手真实地被自己牵着,虽然她平常也不是话唠,但是凤长鸣却觉得背后有些不自在,他放满了步伐,回头看她,正瞧见她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如同云雾之后的笑淡的像被泉水洗过的白纱,浅的叫人不禁怀疑那笑容的真实性。但是那真的很漂亮,凤长鸣原本还有很多话要说,却在看见那个笑容的时候失忆了似得,什么话都记不起来了。 何怜月的眸子也是笑着的,她眨了眨,幽幽地问他说:“你看我做什么” 凤长鸣被那眸子惊艳到了,他正踌躇着该如何回答,然未停的脚步在失去了视线的导航下偏离了既定的轨道,忽然踩中了某个硬邦邦东西。 一个痛不欲生的惊呼声响彻在耳边,几乎要把凤长鸣的耳朵震聋了。凤长鸣吓了一跳,以为踩到了猫尾巴,先是将脚缩回来站住,并闪电般地转过头来查看究竟踩到了什么东西。只见一个穿地破破烂烂的乞丐蓬头垢面地坐在一张捡来之后几万年没洗的破毯子上,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小腿,凤长鸣看着他的姿势很聪明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大概是踩到他脚了。 那乞丐不到四十岁,中等个子,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足他整个人瘦成了干柴,这也难怪凤长鸣踩上去会有硬邦邦的感觉。u看书.ukanshu.co 然而看着乞丐的这幅身板凤长鸣也十分担忧,万一他不经踩区区一脚就踩骨折了那自己可就作孽了。 于是凤长鸣赶紧蹲下来查看,言语中颇有内疚:“实在对不起,我一时没注意,你觉得怎么样,用不用去看郎中” 何怜月也走过来关切地看向那乞丐的黑黝黝的精瘦小腿,抿了抿嘴唇好像能感受到他的疼痛似得。乞丐双手抱着受伤的小腿,心怀不轨地瞥了眼凤长鸣,满腔怒火道:“要不然我踩你一脚试试我一个乞丐,如果没了双腿以后可怎么活啊” 凤长鸣腹诽:“不就是不小心踩一脚么,至于这么严重么。” 乞丐见凤长鸣久久不表态,自己先亮出了底牌,说:“这么着,你给我五十两银子,我自己去看郎中,否则就去官府告你,就说你欺负乞丐,到时候不禁是官府,满城的乞丐兄弟都不会放过你的” 五十两这分明是碰瓷的开山鼻祖啊 唉,这个时代啊 ... 第346章 丐帮舵主(上) 面对乞丐的无理要求,凤长鸣十分震怒,挺直了腰板气愤道:“哪有你这样的,你这不是明摆着碰瓷嘛” 乞丐噘着嘴,得理不饶人似得轻蔑地将凤长鸣望着:“怎么,你踩了我就想跑,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凤长鸣索性:“走,我带你去看郎中,医药费我全包。【最新章节阅读】” 乞丐其实没什么事情,一去见郎中那自己岂不是一个子儿都得不到了他立马拒绝,态度十分坚决,说:“我不去,我怕你给我找黑郎中,到时候我反而要遭殃了。我可不去,你把钱给我,我去找最好的郎中,不用你们带我去。” 这就是理直气壮的敲诈,勒索 何怜月看不下去了,但是这种情况断不能用暴力解决。既然这种人有勇气碰瓷,那么定然也有勇气挨一顿揍从而将这个瓷碰的更彻底,叫你赔的更多。 何怜月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将手里的剑递给凤长鸣,说:“你帮我拿下剑。”凤长鸣脑子里都是如何将这件事解决掉,因此没多想顺手将玄妃剑接了过来。那乞丐的注意力被成功地转移到玄妃剑上,玄妃剑的凌厉剑气隔着剑鞘渗了出来。那乞丐呆呆地望着玄妃剑不寒而栗,喉头不安的滑了滑。何怜月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对凤长鸣道:“长鸣,你忘了我曾经学过接骨了” 凤长鸣愣了愣,心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何怜月说完又垂下眸子,颇为可惜道:“虽然我学艺不精,着么久只给一个人接过手肘还把那个人给接死了,就因为这件事师傅撵我下山我便再也没有接触过接骨这门技术,否则我也应该是个资深的接骨专家了。”她说着,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乞丐受伤的腿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接手肘把人给接死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煞气啊那乞丐吓得一哆嗦,抱着受伤的腿向一边挪了挪,诚惶诚恐地看着何怜月,胆战心惊道:“你、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是个法治的时代,你谋财害命也是要律的” 何怜月启唇冷冷地笑笑,说:“谋财害命还讲什么法律再说了,我哪里是谋财害命了我这不是看你腿伤了要给你接骨嘛”说着俯下身来,恨铁不成钢地喃喃自语道:“我就不信了,这次还能把人给接死” 那乞丐冷汗直流,在何怜月的手要按在他腿上的时候他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何怜月愣怔地看着他,讶异道:“哎呀,你怎么站起来了啊我还没给你接骨呐来来坐坐坐,不要延缓了病情,这种病就是要早治早结,随治随走。” 那乞丐一脸苦相地看着何怜月,气急败坏道:“我黑瘸子今天算遇到行家了,我不叫你们拿钱行了你们赶紧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凤长鸣真是被何怜月的演技惊到了,何怜月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演戏,痛心疾首地看着那乞丐说:“你别自暴自弃啊。这不是什么要了命的大病,你忍一忍,我给你接一下骨,不疼地,你忍一忍就好了。” 黑瘸子低头捡起那条破毯子,怒不可遏道:“行,我走,我走行了” 何怜月惋惜地看着他,他抱着自己的毯子,一边骂着一边望风而逃。 “真是的,今天出师不利,一上来就碰到了这么两个人,倒霉,真特娘的倒霉”黑瘸子骂着,一边在怀里摸了摸,摸出几粒碎银子,决定去酒肆买几两酒排解一下内心的愤懑。 他是酒肆的常客,凭借着坑蒙拐骗日平均收入不亚于这一间酒肆,不过这次他来的匆忙没带酒葫芦。他本想向酒肆的老板借一个碗,但他的人品在启良是众人皆知的,酒肆的老板宁肯不做他这份生意也不借他碗,于是他只好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熟人。 结果在拐角看见了瘫坐在墙根,抱着木拐同为乞丐的小梁。 小梁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明明正值壮年却因为游手好闲败光了家产出来乞讨,但就算是乞讨也是三心二意,这时候正呼呼大睡。 黑瘸子走过去,踢了他一脚,睡梦中的小梁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又惊又怕地嘟囔道:“舵主别打我我没偷懒。” “诶诶,行了行了,不是舵主,是我。” “黑瘸子”小梁上下打量他,不解道:“你不好好干活来我这里干嘛” 黑瘸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不是口渴了想打点儿酒喝么,兄弟我没带葫芦,借你的用用。” “哦,拿去用”小梁十分爽朗,一边将葫芦递过去一边不忘讨个便宜,说:“对了,记得给我剩一口啊” 黑瘸子将葫芦接过来,大气道:“放心,哥哥我能亏了你” 小梁心满意足地笑笑,眼前却忽然一黑,他一愣,三个影子便齐齐压了过来,其气势如同愚公门前的太行王屋两座大山。 容小梁看清楚来人,uu看书 w.kanuom眼睛都直了,嘴唇更是吓得直哆嗦。黑瘸子看着小梁的表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而他背后的杀气也变得明朗起来。由于紧张他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汗,密密麻麻地几乎要成股流下,他及其缓慢地转过头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颤抖着声线说:“呵呵,舵、舵主” “你们两个,不好好干活在这里干嘛呢” 这三个人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列在女子的两侧,穿着粗布衣衫,身上均披着五个袋子,趾高气昂的样子十分欠扁。两人中间的是个及其漂亮的女孩,二十出头的样子,上身穿着红的衣服,小臂用黑的细绳绑着,看上去十分精神;下半身是贴身的长裤,配上极短的裙子,脚上穿着红的软皮靴子,整个人运动范十足。而刚刚那句话正是从这个女孩子嘴里出来的。 黑瘸子吓得不轻,卑躬屈膝谄媚地喏喏道:“舵主息怒,小的没有偷懒。” 那女孩儿缓缓地摇了脖子,言语中颇有不爽:“瘸子,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黑瘸子骇恐地看着那女孩儿面如死灰。 ... 第347章 丐帮舵主(中) 那女孩儿正逼视着黑瘸子,小梁在那里为自己开脱,呵呵道:“那个舵主,这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可是在好好乞讨呢”说着将碗里的一枚铜板捏了出来展示给那女孩儿看,十分骄傲地邀功道:“看舵主,这是我的收获。【】” 那女孩看他半晌,无可奈何地摇头道:“这一枚铜钱你留着买半个馒头,别把自己饿死了。” 小梁感恩戴德地道:“多谢舵主,多谢舵主。” 那女孩儿转而又看向黑瘸子,黑瘸子像被那目光刺到了,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女孩儿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说你们啊,怎么就这么不争气。”说完兀自摇了摇头,说:“这里是启良,大顺的国都,这里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腰缠万贯,这么肥的一块肉不给那些经验丰富的弟子却要给你们这些一袋二袋弟子,难道你们一点儿觉悟也没有么” 小梁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陷入沉思;黑瘸子经验丰富,于是食堂性地揣测女孩的心思道:“是因为帮里要扶持新人” “你看看,瘸子叔你这觉悟不也很高么,这么久了才混成一个二袋弟子,分明是不够用心嘛”女孩说。 黑瘸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着头甘愿受批。 女孩接着道:“上面派我来接管你们,就是要我监督你们尽心尽力地做好乞讨工作,保证业绩,这样才能快速升袋,才能有一个好一点儿的前途嘛” 瘸子连连点头,垂头丧气地回复道:“舵主,我也想,但是今天出师不利,一大早碰到了一个行家,还差点没叫他给接骨接死” 女孩儿很是疑惑,于是瘸子三言两语便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女孩儿刚刚到启良接任不就,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到任这么长时间对下面的弟子十分苛刻,威严虽然直线上升但是还没有将信义竖立起来,如今这件事恰好有机会将她体恤下属的一面展现出来,这等好机会她怎么能放过,于是装作十分震怒的样子:“什么人这么嚣张,敢欺负我丐帮兄弟”说着偏头对左边的五袋弟子说:“去,给我召集弟兄,非将那对狗男女打得跪地求饶不可。” 黑瘸子对女孩儿的作为十分感动,但是也不忘提醒:“舵主,我瞧着那对男女十分厉害,尤其是那女的,手里拿着一把很独特的剑,看上去不好对付。” 那女孩大义凛然,很有英雄气概道:“怕什么,我就不信比我手里的鞭子还厉害” 黑瘸子自然不敢质疑,毕竟眼前的这个女孩三年前仗着手里的一条鞭子与丐帮抢食,曾把一个分舵主打得半年没下床。帮里的长老见她很有前途,于是说服她进丐帮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且一上来便是八袋弟子,去年刚刚升为分舵主。 拥有如此彪悍人生的女子身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说她老子是皇帝我都信等等,她老子不会真是皇帝没有什么背景的话她怎么会爬地这么快 舵主大人十分英明,充分地考虑了天时地利人和,她认为现在启良大多数是一袋弟子二袋弟子,没什么战斗力,只可以用来虚张声势却不可上阵披坚执锐,万一真的打起来也定然是撮炮灰。到时候连医药费都是笔不菲的数额,上面怪罪下来自己不好解释。 于是舵主大人决定智取。 听说两人奔着西门去了,舵主大人十分庄重地对右边的五袋弟子道:“你轻功好,你去追,千万不能把人给跟丢了,沿途留下记号。” 那五袋弟子毕恭毕敬,躬身领命,刚刚迈出一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又退了回来,悄声道:“舵主,这两个人我没见过,怎么追啊” 黑瘸子赶紧上来指点,说:“那女的一身雪白的衣服,长得漂亮极了。”说着颇有深意地瞟了舵主大人一眼:“虽然没有咱们舵主好看。” 舵主对这种马屁十分反感,冷着脸将腰间的鞭子抽出来,朝他比划了一下恶狠狠地道:“说重点” 黑瘸子吓坏了,点头哈腰喏喏道:“是,是,重点,说重点。那女的手里拿着一把宝剑,隔着剑鞘都能感觉到寒意;她旁边跟了个蓝绿衣服的男的,腰里别了个铜笛,长得还算英俊,两个人看样子似乎是情人。”黑瘸子说到这里又仔细地回想一阵,看看是不是落下了什么,半天又恍然地哦了一声,俨然道:“对,那女的学过接骨神功,能把人活活接死。” 那名即将出击的五袋弟子脸一变,困惑道:“那她学的到底是医术还是杀人术啊” “你管是什么术呐”舵主大人不耐烦地搡了下那名五袋弟子的脑袋,语气强硬不容置喙:“赶紧去,若是将人跟丢了看我怎么修理你” 那五袋弟子吓坏了,二话不说直奔西门而去。 看着那名五袋弟子远去的背影,黑瘸子心有余悸地挪到舵主的身边,腼腆的笑笑,道:“那个舵主,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舵主看他一眼,利落道:“说。” “呃,舵主,我们找到他们时候该当如何,是硬拼么” 舵主伸出手指来点着黑瘸子的脑袋,将他点得之缩脖。她恨铁不成钢的:“你动动脑子好不好,这么多年你真是白活了,我们能智取干嘛要动用暴力,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黑瘸子昧着良心点头夸赞舵主,说:“舵主英明,舵主英明。” 这句话将舵主夸得有点飘飘然,uu看书 w.uukashuo她小得意地笑了一下,转而又对另一个五袋弟子吩咐道:“将帮里最小最瘦弱最我见犹怜的小孩子给我拎出来。” 小梁在一旁弱弱的:“舵主,我见犹怜不是这么用的,这个词是形容女孩子长得漂亮。” 舵主的脸不红不白,理直气壮道:“怎么显你读书多” 小梁顿时哑然,黑瘸子在一旁心怀不轨地解释:“舵主你来的晚不知道,其实小梁家境殷实读过几年书,只不过后来都叫他给败坏光了。”语气不乏嘲讽。 舵主一挑眉,有趣道:“是么,读过几年书” 小梁的脸已经成了一颗鲜嫩多汁的苦瓜。 “那好,升你为三袋弟子,掌管教派文书工作。”舵主淡淡吩咐。 本来打算好好讥诮小梁一顿的黑瘸子顿时傻眼了。 ... 第348章 丐帮舵主(下) 凤长鸣觉得,今天注定是个多灾多难诸事不宜杀人放火的好日子。【】 抛开在城门附近遇到碰瓷的不说,两个人走了没多久便遇到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这小孩子皮包着骨头,再瘦一点儿骨头都能从皮里露出来。这个可怜的小孩子戳中了何怜月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要知道她可是最心疼小孩子的,于是她赶紧上前嘘寒问暖。这倒也没什么,日行一善有助于德智体美的全面发展,凤长鸣想做英雄,那么做好事乃是成为英雄的不二法门,凤长鸣很乐意去做好事。 然而那孩子脑子似乎不好使,问他东他答西,带他走他还不肯,扔下他不管他就哭,一哭何怜月就心软了,然后开始数落提出离开这个决定的凤长鸣没有爱心。 凤长鸣百口莫辩,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被这个孩子给折磨地崩溃了。这样僵持了半天,凤长鸣索性道:“看他瘦的皮包骨头,不如送他去城中吃些东西。” 何怜月还在竭尽全力与那孩子展开对话,但是效果不甚明显。何怜月微微皱起头来,无奈道:“可是他不和我们走啊” “那还不简单。”凤长鸣两步走过去将那小孩子扛在肩上,这一动作吓了何怜月一跳,她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凤长鸣狡黠地笑笑,说:“简单啊,直接将他扛到城里去。” 何怜月不置可否,那小孩子在他肩膀上活脱脱一捆成精的枯柴,放开了嗓子大声吼道:“放开我啦非礼,非礼啊”凤长鸣皱着眉头,纠正他道:“你读过书没有,这不叫非礼,这叫绑架。” 那孩子立马改口,四肢胡乱地扑腾:“绑架啊,绑架啊” 逗得何怜月哧地笑出来。 凤长鸣在那孩子的屁股上象征性地拍了拍,笑嘻嘻道:“走了,带你回启良吃烧鸡,猪肘” 那孩子忽然不闹了,眼睛里发出亮晶晶的光来。何怜月以为他是被美食蛊惑了,于是冲他一笑,道:“你听话,我们便带你去吃。” 那孩子眨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你们真的要带我去启良” 凤长鸣看不见肩膀上那孩子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里能够听出来他是满怀期待的,凤长鸣笑声道:“当然来,否则还能给你扔乱葬岗不成。” 那孩子闻言顿时惊喜起来,拿出吃奶的力气冲着四周大喊:“哦哦我要去启良喽有人带我去启良喽” 叫得凤长鸣脑仁隐隐作痛,他训他:“你小点声嚷,耳朵都要加你震聋了。” 然而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山岗上一个暗影悄悄退了下去。 从启良刚出来便要走回去,这人世间的造化也太能糊弄人了些。 然这个时候,弄人的造化才刚刚开始。 走了一段路程,赫然发现路中间倒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道路的一侧是荒山,另一侧是稀疏的林木,因此他这一躺十分突兀。凤长鸣刚才吃了亏这个时候看见有人倒在路中间不禁满心狐疑:“这又是碰瓷的” 何怜月不假思索,语调有些苍凉:“过去看看,这也算的上国都怎么饿殍遍地啊” 这时候凤长鸣肩膀上的小子忽然来了精神,他扭着身子看向道路中间横着一动不动的人,忽然大叫一声:“那是我爹爹” 他虽然这么吼着,但是除了声音大之外竟然一点儿多余的情绪都没有。若论往常何怜月定能发现这其中的蹊跷,但如今何怜月被那孩子的嗓门震住了,没多想,真以为那人就是这孩子的爹爹。 那孩子全力挣扎从凤长鸣的肩膀上爬下来,飞快地跑到那男人身边,将他翻了一下身,脸冲上。那男人没醒,他就哇的一下哭出来:“爹爹你怎么了啊,你不要吓孩儿啊爹爹” 何怜月被这一声声凄恻的“爹爹”叫地心肝直颤,恍然间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失去爹爹时的惨状,她觉得这小孩子和她实在是同病相怜,于是整个人都变得哀愁起来。 何怜月与凤长鸣双双走了过去,那孩子泪眼婆娑地盯着两人,等二人走进了他猛地抱住何怜月的腿,何何怜月吓得向后挪了挪,没想到那孩子虽瘦小但力气却很大,她这一挪竟然没有挣脱。 看着那孩子的可怜样她也不好意思再挪,只是弯下腰来看着他,温柔道:“小弟弟你先起来,有什么话起来说,我们会帮你爹爹的。” 那孩子眼中蓄满了泪水,像是雨后遗落在外面的瓷碗。看着这样的小孩子何怜月如何不会心疼呢 何怜月心酸地看着那孩子,转而看向凤长鸣似乎在等他表态。凤长鸣了然,于是蹲下来探了探那男子的鼻息,还好尚有呼吸。于是他舒了口气,说:“这样,我带你爹爹去启良,找大夫给你爹爹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那孩子紧闭着嘴巴看着凤长鸣,又扭过头盯着他爹爹,欲言又止似得。他爹爹就在他的目光中忽然一阵气贯长虹的咳,仿佛将肺子都要咳出来。凤长鸣见状大喜,道:“呀,大叔,你醒了啊” 男人半天才将咳嗽平息,uu看书.uukanshu 迷离的眼睛像一盏风中的油灯,仿佛随时都能熄灭。凤长鸣伸手扶他,道:“大叔你觉得怎么样,我先扶您起来。” 那男人无力地摇摇头,朝凤长鸣伸出手去,声音低微,还带着撕裂般的颤音:“儿子啊” 凤长鸣默默地闪开一个空当,指了指那孩子,说:“你认错了,他才是你儿子。” 那男人艰难地点点头,却依然很固执地冲着凤长鸣:“儿子啊”凤长鸣正要再做一边解释,以证明自己不是他的儿子,却听着那男继续道:“我儿子就交托给你们了。” 凤长鸣一愣,岔开话题道:“大叔你别这么说,我先扶您起来。”说着一手拉住那男人递过来的手,一边伸手到他背后将他扶了起来。那男人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完全靠凤长鸣支撑才能面前不倒下。 何怜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凤长鸣扶那男人起来,内心忽然嘀咕起来,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似乎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 第349章 逞凶大会(上) 凤长鸣将那男人扶起来之后,那男人便将目光放到何怜月的身上。【无弹窗小说网】何怜月看了眼那男人,然后对凤长鸣道:“走,送大叔去启良找大夫。” 男人不为所动,依然看着何怜月,声音嘶哑:“你们是夫妻。” 何怜月快速地扫了凤长鸣一眼,说:“还不是。” “那就好了。”男人说着,颤颤巍巍地向何怜月走来,凤长鸣唯恐他不甚摔倒因此自始至终都不敢放开他的手臂。何怜月审视着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只见男人拉起那小孩子的手,又及其缓慢地将凤长鸣的手拽过来。凤长鸣不敢忤逆,任由他摆布。男人将凤长鸣的手与那孩子的手叠在一处,完毕又朝何怜月伸出手,何怜月哦了一声,自己将手递过去压在凤长鸣与那孩子的手上面,然后看着那男人说:“大叔,你是这个意思么” 那男人缓缓地点点头,又微微咳了咳,随即又将自己的手压在何怜月的手上,无比欣慰道:“从此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凤长鸣惊讶地啊了一声,快速地将手抽出来,否决到:“大叔你不要瞎想了,我看你啊没什么大事,我这就送你去启良,等你病好了带你儿子回家。”说着一矮身将男人背了起来,那孩子忧地注视着男人,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有说话。 何怜月拉起小孩的说,说:“走,我们回启良给你爹爹看病。” 那孩子不置可否地看了眼凤长鸣背上的男人,半天才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好。” 四个人六只脚在路上安静地走着,走了不大些时候便一齐倒了下去。 旁边的密林里传来一声口哨声,惊起了数百只鸟雀。片刻间十多个人丛密林子里闪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刚才的那个红衣舵主。 在众弟子的簇拥下,红衣舵主很有派头地指使一名二袋弟子上前探查情况,那弟子只身上前将四个人仔细检查一番,返回禀告道:“回舵主,小绳子和二筒都已中毒,剩下的两个人也中毒晕厥了。” 红衣舵主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那些弟子便齐齐跟在她的后面万一有变便齐齐冲上前去保护舵主。她缓步上前去,踢了踢凤长鸣,没什么反应,她又抱起双臂偏了头看向何怜月,她无甚表情地躺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像是睡着了般。 她眼神下移,最终定格在何怜月平展开的手背上,那里是一片暗紫,似乎是埋在皮肤之下,那刺目的一面被柔嫩的肌肤渲染地异常诡异。 “嗯,不错。”红衣舵主最终点头:“是中毒了。青匣子,你过来将解药给二筒和小绳子服了,二筒中毒最深小绳子身子骨弱,别叫他俩留下什么后遗症。” 话音落去,身后的人堆里便闪出一个穿着破旧半袖短褐,留着八字胡的男子冲了出来,也不知道从那里掏出来两只黑乎乎宛如泥球的药丸,掰开二筒的嘴塞了过去,身后有人递过来一只灌满水的葫芦,青匣子顺手接过来,不由分说地朝二筒的嘴里灌了进去,顿时呛得二筒咳嗽连连,不过好歹最后将药丸咽了下去。他如法炮制又将药喂小绳子吃了,然后又抬头请示红衣舵主,道:“舵主,这两个人用喂解药么” “你没长脑子呀”红衣舵主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他吃了瘪,立刻噤声。红衣舵主忿忿道:“如果给他俩吃解药那我们还费劲心机抓他俩干嘛” 说完又看了眼地上的凤长鸣与何怜月,偶然间瞥到黑瘸子提到的何怜月的那柄神剑,于是十分好奇地弯腰拾了起来,然她十分感兴趣地在手里把玩一阵却不将其拔出来。确切地说是不敢拔,因为它能感觉到那剑身上传来的阵阵杀气,像是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怒。 红衣舵主一手握着剑,一扭头看向地上的两人,随意道:“将两人绑了,给我带到堂子里来。”说完又忐忑地对青匣子道:“你那毒致命么多久能致死。” 青匣子赔笑:“回舵主,这毒传染性强,但是发作起来却不是特别快,十个时辰之内吃上解药都没什么问题。” “哦,那你先将解药备着,别到时候闹出了人命,我们丐帮才不做什么谋财害命的勾当。”说完又研究了一阵手里的玄妃剑,觉得十分,于是微微笑了笑,提着剑对众喽啰道:“走,回堂子。” 众喽啰或抬着凤长鸣,或扛着何怜月或直接尽心尽力地跟在红衣舵主身后,一众人打了胜仗一般,得意洋洋地班师回朝。 丐帮所在的堂子其实就是启良城边的一处破院落,裂了缝的院墙,漏了洞的房顶,只剩半扇的门,但凡是能坏的它都坏了。这座不小的院落是以前某个经商的府邸,这家主人得罪了某股恶势力,一夜之间被屠了个干净,别人嫌这地方晦气,于是这里就这么一直空着。然对于丐帮来讲什么才不管什么晦气不晦气,这辈子只有别人嫌他们晦气的份却没有什么东西有本事叫他们觉得晦气的。 红衣舵主刚刚走进院门口,uu看书 .uukanh 蹲在墙角等候多时的黑瘸子便急匆匆地迎了上去,在她身边点头哈腰道:“舵主您回来了,舵主您辛苦了。” 红衣舵主爱搭不惜理地看他一眼,偏了下脑袋指使他道:“去后面看看是不是你刚才说的这两个人。” 然黑瘸子却被她手里的玄妃剑吸引住,顿时惊喜地指着她手里的玄妃剑,眼睛发出又惊惧又贪婪的光,道:“对对对,我认识这把剑,就是这把剑的主人” 红衣舵主看了眼黑瘸子,又瞅瞅手里的玄妃剑,满意地冷哼一声道:“没弄错就好。” 这时候后面的小喽啰已经将凤长鸣与何怜月抬了进来,谦恭地请示道:“舵主,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先拿绳子将他俩背靠背捆上。”红衣舵主不假思索,然看着那两个人昏沉的样子随即又补充道:“捆结实了,找两个机灵地看着点,别叫他俩跑了。还有,青匣子这期间都好生给我待在堂子里,随时等我命令。” ... 第350章 逞凶大会(中) 铺垫已经完美谢幕,接下来就是她大展神威的时刻了。【全文字阅读】 红衣舵主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仔细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利用这两个家伙将自己体恤下属这一优秀特点展示给众人看。 然这件事的具体流程只想出来一半,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因着房屋的门已经不堪重负摇摇欲坠了,这么一阵狠捶猛打更是令其雪上加霜。红衣舵主十分心疼这扇门,生怕这门便要就此告别人世了,于是冲着门外怒道:“急什么我又没死” 被红衣舵主这么一吼,敲门的动作虽然缓了下来,然敲门人的嘴又代替敲门声冲了上来,匆匆道:“舵主舵主,上面来信了” 信莫非是有什么打紧的事情么红衣舵主想着,犹犹豫豫地从草甸子上站起来,望着那扇破旧的门吩咐道:“给我拿进来。” 叫门的弟子听到命令推门而入,只见是个二十多岁一袋弟子。红衣舵主从他手里将信接过来,信口道:“先别走。”说着快速地打开信封,将信粗略地扫了一遍发现这上面大部分的字都还识得,这才宽了心,淡淡地吩咐道:“行了,你下去。” 那名送信弟子道了声诺,这才转身小跑出去。 红衣舵主拿着手里的信件向门口凑了凑,冲着亮闪闪的阳光平举起信件来从头读起。 信的内容很简单,叫她赶紧去凉州走一趟,凉州的分部闹分裂,两帮弟子打的不可开交,眼看着矛盾升级,如此便不好收场了。 红衣舵主伸出食指来揉着太阳,模样有些难为情。 真是的,一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帮里准第一个想到她。唉,也难怪,谁叫她仗着手里的鞭子东抽西甩,在帮中的女侠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帮中的大佬们觉得以暴易暴这个做法最简单也最不费脑子,元老认为这些新起之秀里面她是最暴的,所以一旦这类事情便全部都推给她来做。她倒也不负众望,仗着铁腕政策取得了一系列斐然的成绩,这叫上面的领导很是欣慰。见识到她的能力,这些元老们渐渐变本加厉,也不管这任务适不适合她来做,反正只要是块难啃的骨头交付给她来做准没错。 “凉州。”红衣舵主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信纸折起来塞进怀里,眼眸低垂,抱怨道:“好像还挺远呢这帮老家伙还真是拿我做廉价劳动里啊” 不过这信件应该写的十分匆忙,想必是帮里的那些元老们忙着打牌,因此随随便便写完便差人送了过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个前因后果不说,最叫人无语的是连个限制其到达凉州的最后期限都没有,只有“尽快”两个字供人遐想。 她想了想,忽然狡黠地撇撇嘴。反正又没写什么时候,她索性钻个空子,先把启良这边的事安顿好了再说。 今天启良的乞丐们下班时间较往常来讲要早许多。乞讨这件事情完全是靠时间与人堆出来的,只要街上还有行人,那么便还有一丝挣钱的机会。今天忽然这么早收工不知道要亏损多少业务。 夜将至,天边漂浮着暗紫的云,一朵一朵地串联在一处,荫庇了大片的天空。 丐帮的大堂也就是那所院落之中此时挤满了形形的乞丐,他们穿着衣不蔽体的衣服,或倒或歪,有的没有立锥之地便爬到墙头,房顶,整个院落黑压压地一片,但凡是能站人的地方都被无情地霸占了。 院落的正中间燃着一堆火,火苗烧的正旺,彤彤的火光在附近乞丐的脸上贴了一层油亮亮的膜。红衣舵主翘着腿坐在火堆旁边的一把破椅子里,正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虽然这把椅子表面上是把靠椅,但是她却不敢向后靠,因为它的靠背是坏的,一旦靠上去那么整个人都将会折过去。 就这样安静了好半晌,红衣舵主有些熬不住了,其实也并不是真的熬不住了,只不过是手里的瓜子磕光了而已。她将脚放下来,表情严肃地朝身边最近的一名二袋弟子勾了下手,那弟子便听话地跑上前来,半跪在她身边听候命令。红衣舵主有些不耐烦,吩咐道:“你去后院看看,青匣子那家伙在干什么,怎么还没好” 话音刚刚落去,只见后院跑过来一个一袋弟子,到红衣舵主面前附耳低声道:“舵主,那两个人已经醒了。” 红衣舵主眼前一亮,兴奋道:“给我带上来” 说完,那一袋弟子便跑回后院传达旨意去了。红衣舵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过手去很有派头地环视四周,完毕,十分严肃地清了清嗓子。 底下的众弟子都屏息凝视,在地上坐着的倒着的弟子也都立即起身,生怕起的慢了被舵主责骂。红衣舵主见四下均已安静,这才朗声道:“丐帮的众弟兄们,我来到启良接管你们不过一月,也没什么大的功绩,平常对你们虽然严厉,uu看书ww.uuknshu.c但也都是为兄弟们的未来着想。这些日子很多兄弟创造了职业生涯的新高,由于人数众多我也不一一列举,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说到这里,下面懂些世故的便主动地鼓起掌来,其他人一见有人带头鼓掌自然不甘落后,也十分卖力地鼓起掌来。 红衣舵主一边点头一边抬起双手将掌声压了一压,然后冷着眉正道:“然而在这值得欢庆的日子里,我们的兄弟居然被欺负了。你们来说说,这件事情究竟能不能答应” 下面群情激奋,都一边握着拳头砸向天空一边齐齐地高声呐喊:“不答应不答应” 这些人的反应叫红衣舵主十分欣慰,她任由下面的弟子喊了半天以营造一种激动人心的氛围,觉得差不多,这才抬手将呐喊声压了下去。待下面平静如斯,她愤然道:“今早有一对儿狗男女踩了黑瘸子的脚,却仗着自己有些武功不但不赔礼道歉反而对黑瘸子兄弟又打又骂。事后黑瘸子到我这里哭诉,我气得拍案而起,二话不说将这对狗男女给抓了回来,竟敢欺负我丐帮的兄弟,难道认为我丐帮无人么来人,将这对儿狗男女给我带上来” ... 第351章 逞凶大会(下) 当事人黑瘸子傻愣愣地听着红衣舵主的慷慨陈词,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紊乱。【】他只不过是碰瓷被人识破了,何曾被他俩又打又骂,何曾向她哭诉过,她又何曾拍案而起 想到这里黑瘸子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领导的话十句有八句都是胡编的啊 正想着,凤长鸣与何怜月已被人架了上来。这两人均被蒙着眼睛,背靠着背手腕被绑在一起,嘴里还塞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他俩说出话来,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在喉咙里呜呜的反抗声。红衣教主示意他们将他俩仍在火堆旁边,那几个弟子照做了,将他俩仍在那里便退了下去。 凤长鸣只觉得被人扔到了地上,于是挣扎地坐起来。按理来讲束缚住他手腕的那条绳子应该不算太结实,他运劲是可以将它撑开的,可不知为何凤长鸣的双臂软绵绵地,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他努力地扯了扯手腕,意料之外没有扯开。 红衣舵主猜出了凤长鸣的意图,她得意地笑了笑,说:“不用白费力气啦,你中了毒,虽然醒来了,但是力气要等一阶段才能恢复。” 凤长鸣一怔,发现自己身边就站着一个人,听这口气八成就是这件事情的主谋,顿时怒不可遏,不禁脱口骂她。可由于他嘴里被塞着抹布因此这一连窜理应被禁掉的脏话变成了婴儿般的咿咿呀呀声。 他疯狂地扭动着身子骂她半天,发泄完毕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嘴被堵着说再多也是没用,于是理智地安静下来。 红衣舵主看他半晌,直到他安静下来才不屑道:“我知道你刚才在骂我,怎么不骂了,骂累了” 凤长鸣气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真是恨不得上去将这个女人撕碎了。红衣舵主翘着嘴唇笑了笑,道:“这才对嘛,要乖一点,看你媳妇多安静。来人,将这女人的抹布” 说完,旁边一名二袋弟子急忙上前,顺手将何怜月嘴里的抹布扯了下来。 这抹布的味道实在令人作呕,何怜月狠狠地朝一旁啐了好几口,然而嘴里那股恶心的味道依旧没有任何消减下去的迹象。 红衣舵主看着何怜月半天,慈悲道:“来人,给这姑娘弄点水儿漱漱口。” 刚说完吗,底下便有弟子跑去斟水。何怜月十分硬气,冷冷道:“不需要。你们是些什么人,我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抓我们。” 红衣舵主笑了笑,一点儿都不避讳,道:“你欺负了我教派中的弟子,这还叫无冤无仇” 何怜月一愣,静下心来想了一想,忽然间想通了,高声道:“哦是那个城门口的黑乞丐,还有我们遇到的那对儿可怜巴巴的父子你们是一伙的,你事先叫他俩中毒,在趁机感染我们你们好毒辣的心计啊” 红衣舵主挑了挑眉,十分佩服这女孩儿的智商。瞧着她和自己年纪相仿,竟然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于是对着刚才一直忙前忙后的二袋弟子道:“将这女孩儿的眼罩摘了。” 那名弟子上前照做,三下五除二将何怜月的眼罩摘了下去。 何怜月终于见了光明,内心稍微有些松懈,然没承想一睁开眼睛便看到面前烧的正旺的火堆,和火堆那侧眈眈地看着她的褴褛乞丐,甚至连墙头上,屋顶上都是那些似而不同的乞丐的身影。这着实将她吓了一跳,那些乞丐呆呆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茫然和麻木,像是死去多时早已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呦,如今一看倒还是个美人。”红衣舵主打量何怜月半天,幽幽地赞叹道。 何怜月将目光从那些乞丐身上撤下来,投放到红衣舵主的身上,神颇为严肃。红衣舵主以为她有一大堆话要说,谁知她脱口却是一句冷冷的:“放了我们。” 这不啻一句钢铁般的命令。红衣舵主十分好笑,这么长时间只有她对别人施号发令的份却鲜有人敢这么对她讲话,她的威信受到了挑战,整个人也变得冷酷起来。 她对何怜月道:“放了你可以啊,对我那兄弟道歉,我自然放了你们。” 何怜月和她对视,虽然身处劣势然表情里却一点儿低微服软的情绪都没有。红衣舵主高傲地笑了笑,冲着人丛中的一角冷冷道:“黑瘸子,过来。” 黑瘸子受宠若惊,哆哆嗦嗦地从人群里磨蹭出来,十分好脾气地冲红衣舵主笑了笑。红衣舵主板着脸,冲着众弟子正道:“告诉你们,一个集体最重要的便是团结,如果心齐了那么便没有人敢欺负我们记住今天这个日子,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我们帮里的弟兄,我们一定要他好看” 这句话仿佛一根落在干柴上的火星,眼看着群众的气氛便要被红衣舵主煽动起来,殊不料何怜月一盆水兜头浇了下来,将还没有彻底燃烧起来的群众激情给扑灭了。 何怜月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说:“凭什么和他道歉你这位兄弟是被我们踩到了腿不假,可是我们要送他去医馆,他不肯,我要亲自给他接骨他还是不肯,然后竟然自己走掉了,你们说这整件事情中我们哪里欺负他了” 底下登时哗然,受害者摇身一变成了无赖流氓,许多不明真相的弟子都产生了动摇。u看书 .uukshu 红衣舵主顿时慌了,厉声地整顿下面疑心的弟子。 这功夫凤长鸣极力偏了脑袋过来,吚吚呜呜地也分不清在说些什么。何怜月对准凤长鸣偏过来的脸毫不犹豫地将嘴凑了过去,饱满的唇张开露出一口贝齿,轻轻地咬住了堵着凤长鸣嘴的抹布所垂下来的一角,咬住之后将头那么一转,凤长鸣嘴里的抹布便被何怜月给带了下去。 凤长鸣终于恢复自由之身,虽然眼罩没有被摘下但是最起码舌头是自己的了,他察觉不到红衣舵主的准确方向,于是对着空中大喊道:“臭婆娘,分明是你们诬陷好人在先,却想叫我们道歉,门都没有我凤长鸣行的正坐得直,岂能向你这蛇蝎恶毒的婆娘低头” 红衣舵主刚刚将底下议论纷纷的弟子给平息,却陡然听见背后的凤长鸣的这句话,于是整个人都傻了。 她回头难以置信地打量他,只见他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 他真的是凤长鸣 ... 第352章 认师之祸(上) 凤长鸣这个名字几乎要烂在回忆里了 红衣舵主走到凤长鸣面前,上下地打量着他,眼神带着隐隐的期待,迟疑的开口问他:“你叫凤长鸣” 凤长鸣仰着头,骄傲地笃定道:“正是小爷我” 红衣舵主抱着双臂,歪着头看着凤长鸣兀自琢磨了一会儿,抬脚踢了踢他。【无弹窗小说网】凤长鸣反射性地一抖,气急败坏道:“动手是不是有种的放开我,小爷我和你单挑。” 红衣舵主的声音却有点儿欣喜:“你真的是凤长鸣啊中阳山那个,镇妖师凤长鸣” 凤长鸣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认识自己,于是一愣。然他这辈子遇到的女人屈指可数,况且大部分时光都在雏萝岛上度过的,怎么大顺里还会有认识自己名字的女人 见他不说话,红衣舵主索性蹲下来,抱着肩膀笑看着他兴奋道:“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 凤长鸣极力思索,嘴也不禁妥协起来:“你摘掉我的眼罩,容我看看你先。” 一旁的何怜月百般不解,看着这红衣女子身材瘦弱十分俏丽,是个十足的美人,再看她对凤长鸣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态度不禁十分起疑。 她该不会是凤长鸣在大顺的某个相好 红衣舵主嘻嘻哈哈地伸手将凤长鸣的眼罩摘了:“摘就摘,怕了你不成” 凤长鸣的眼睛习惯了黑暗的状态,忽然见到光线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好在现在夜四起,没有刺目的阳光,唯有火光摇曳却也不至于叫他觉得难受。 “认出我来了么”红衣舵主蹲在那里,歪着头看他,嘴角噙着莫名笑意。 凤长鸣快速地眨眨眼睛,润湿了眼球这才端详起蹲在面前的红衣女子来。但见她身材纤细,瘦削的脸蛋上长着一双十分机灵的大眼睛,火光在她的侧脸抹了一层淡淡的朱砂,顿时变得红润起来,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红毛小狐狸。 愣怔地盯着她半晌,凤长鸣恍然大悟,眼中闪烁着相见恨晚的懊恼情绪,一本正经道:“哦原来是你啊哈哈哈,我怎么能忘了你呢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赶紧给我松绑咱们坐下来谈” 何怜月十分笃定他这是在撒谎。 红衣舵主也不是傻子,立即收敛了笑容,伸手推了下他脑袋,没好气道:“行啊你凤长鸣,学会骗人了哈。” 凤长鸣的谎言不拆穿,然而却不气馁,很认真地骗她说:“我没有骗你。” 红衣舵主不和他一般见识,站起身来掐腰俯瞰着他,坦然道:“算了,我知道你认不出我了,我呢也不和你啰嗦。我就直截了当地和你说,你若想起来呢也就想起来了,若是想不出来呢我也没别的办法,直接给你浸猪笼好了。” 凤长鸣神经顿时绷紧,心里十分没底道:“我凤长鸣过目不忘,记性好着呢,肯定记得啊” 红衣舵主质疑地盯着他,散漫到:“我是沐雨霏。” 沐雨霏凤长鸣闻言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名字不仅熟,简直太熟了。全篇第一个出来的有名有姓的女孩便是她了,本以为她会摇身一变成为女一号没承想打了个酱油就消失了,直至第一部结尾也再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不知道的还为她一开头走错片场了呢。 看着凤长鸣那茫然的神,沐雨霏垂头丧气:“果然不认识我了。”说完冲着一边的弟子淡淡下令道:“来人,浸猪笼。” 说完便有几个丐帮弟子一脸狞笑地冲了出来,凤长鸣吓了一跳,紧忙解释道:“别别,我记得你,怎么不记得你,那天你扇了我个大嘴巴我怎么不记得你” 沐雨霏一扬手,示意上来准备将凤长鸣浸猪笼的弟子停手。凤长鸣顿时松了口气,期待地看着她,嘿嘿嘿地赔笑。 “原来你还记仇啊记着我原来只是因为我打了你个嘴巴,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你呢”沐雨霏逼视着他,好笑道。 凤长鸣哑然,一时间也想不起沐雨霏为什么打了他个嘴巴,顿时慌了神。 沐雨霏看着他那副窘迫的模样一声冷笑,冲着俨然何怜月道:“姑娘,我告诉你为什么。这家伙人面兽心,半夜潜伏到我家猪窝欺凌我家猪仔” 咦 下面的丐帮弟子哗然一片,均轻蔑地看着凤长鸣。 凤长鸣面红耳赤,声嘶力竭地辩解:“胡说,你那时候孤身一人来到中阳山,去哪里弄猪崽儿” 沐雨霏一张脸凉了下来,那模样异常凄凉,如同秋夜中的一片落叶。她看着凤长鸣,语气一下了软了下来,幽幽的:“你还知道我是孤身一人” 凤长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沐雨霏却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道:“反正也没什么,一个人又没怎样,我又没死,这几年反而过的风生水起的。”说着傲慢地朝凤长鸣抬了抬下巴,向他炫耀道:“看到没,下面的都是我的小弟。怎么样,混的还行” 不知为何,uu看书 .ukashu.om凤长鸣却觉得她这几年过得不好。但既然她都这么问了,他也只好顺着她说。回应道:“是么,那真是不赖。” 好端端的一次树立自己形象的批斗会成了老友洽谈会,沐雨霏一半伤心一半宽心,转过身来对黑瘸子道:“行了行了,这都是朋友,你过来给他俩松绑,从今晚后便算是江湖上的兄弟了。” 黑瘸子不敢怠慢,急忙上来给二人松绑。凤长鸣不满地看着黑瘸子,挖苦他道:“怎么,腿没折呀不用看大夫了” 黑瘸子一边解绳子一边赔笑:“呵呵,多谢凤公子脚下留情,我这双腿好得很,好得很啊” 松绑之后凤长鸣二话不说急忙转过身来检查何怜月,匆匆道:“怎么样,怜月,有没有哪里受伤”正说着一眼便看到了何怜月被绳子勒地血红的手腕,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他温柔地揉着她红的仿佛渗出血来的手腕,她任他揉着,轻轻道:“没事的,不是很疼。” 凤长鸣低低地答应一声,又回头重重地看了眼沐雨霏,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没有发作。 ... 第353章 认师之祸(中) “我听说,你们中阳山” 沐雨霏屏退了众人,院落里便只剩下三人。【最新章节阅读】火光幽幽处,只听着木材噼啪的爆裂声,凤长鸣与何怜月坐在火堆旁边,他埋头抚慰着何怜月的手腕,何怜月痴痴地看着他,侧脸在火光的熏陶下十分漂亮。 沐雨霏在不远处站着,忽然间说了这么一句,而且说了一半,又紧急刹车地闭上嘴巴。 何怜月抬头瞄了沐雨霏一眼,见她脸上微微有丝悱恻,何怜月低下头来,语气似乎在请示:“真没事了,不用再揉了。” 凤长鸣还没答话,沐雨霏却低低地笑出来,道:“只不过是被绳子勒出了血印而已,瞧你心疼的。我看这姑娘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类型的,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杞人忧天了呀” 凤长鸣冷笑一声,看她道:“你这是没人心疼所以羡慕了” 沐雨霏笑了笑,说:“你这家伙,不戳我痛处会死啊我天天在你耳边说中阳山被灭门你心里舒坦” 听到这句话凤长鸣不禁有些伤心,然伤心之中还带着愤怒,似乎被人给侮辱了。 夜深了一些,沐雨霏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接到命令要动身去凉州,刚才竟然忘了说。她有些懊恼,然看着凤长鸣却忽然狡黠地笑笑,说:“诶,凤长鸣,这姑娘是你媳妇么” 凤长鸣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随口道:“不是。” “那就好了。”沐雨霏十分开心,说:“既然中阳山毁了,那么中阳山上的那些条条框框也都不存在了对我看这样,从今往后我养着你,你教我做镇妖师。”她说完,意识到这句话不太严谨,于是补充道:“还有这位姑娘,我也一并养着,只要你教我成为镇妖师。” 何怜月抬头看她,那双眼睛充满了警惕,问:“天下的镇妖师又不止长鸣一个,你去找别人,长鸣不会教你的。” 沐雨霏摆摆手,说:“那可不一样,中阳山是名门正派,天下正宗。江湖上那些镇妖师龙鱼混杂,就我这鞭子不知道抽了多少镇妖师呢。” 她说着,抱着双臂凑到凤长鸣旁边,嘴角噙着笑意,诱惑似得道:“怎么样啊凤长鸣,咱们可是老相识了,虽然我打了你一巴掌但你也不能记恨我一辈子再说了是你之前点我道再先。” 凤长鸣抵触地看着沐雨霏,向远离她的方向挪了挪,十分认真道:“首先,我排斥你并不是记仇,而是你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其次,我不教你是因为中阳山上没有女弟子,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沐雨霏皱着眉头想了一想,说:“什么叫你不认识的样子你就直接说你讨厌我得了呗” 凤长鸣耸了耸肩,偏过头背对着她道:“这是你自己想的,我可没说。” 沐雨霏不死心,转到凤长鸣面前,抱着双臂一派认真:“是,我承认我没这位姑娘漂亮,也没她有气质,但最起码不讨人厌你教我一下又不会死至于你说的什么没经验,反正咱们有时间。” “没时间了姐姐。”凤长鸣不耐烦地看她。 沐雨霏嘻嘻哈哈道:“叫我姐姐做什么,别这么客气,我还要叫你一句师傅呐你看啊,明天我要去凉州一趟,正好你随我一同去,我免费给你做保镖,路上你就可以给我讲解理论知识了。” “打住”凤长鸣严肃:“我一个大男人用你给我做保镖” 沐雨霏愣愣地看着他,眨眨眼弱弱道:“我没告诉你短时间内你无法运力么” 凤长鸣闻言有些惊恐。沐雨霏背着手缓缓地踱起步子,很有耐心地给他讲解道:“无法运力的意思呢就是你短时间内武功尽失,形同废人了,所以我才说要你给我讲理论知识,因为你没法实践” “你”凤长鸣怒不可遏,伸出食指来指着她,那硬邦邦的手指像是一根铁枪。 “怎么,想打架”沐雨霏习惯性地向后一跳,比出一个手刀来与他针锋相对,然马上想到凤长鸣早已没了武功不足为惧,于是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得意道:“别白费力气了,你打不过我的。” 这句话倒是不假,凤长鸣自认倒霉,放下手臂无可奈何地咬了咬牙。 “这才对嘛”沐雨霏笑呵呵地走过来,主动勾起凤长鸣的肩膀,动作之从容,之流利叫一般男人都自愧不如。她十分欣赏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才够男人嘛对,小师傅” 这动作对凤长鸣来说倒没什么,男人与男人之间勾肩搭背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凤长鸣忽略了做这个动作的人是沐雨霏,一个漂亮地叫其他女人都会嫉妒的女人,这就不能忍了。 首当其冲何怜月便不能忍。她看着沐雨霏勾着凤长鸣的肩膀,一股醋意右丹田直冲向脑门,顿时眉心一紧,眼中腾起一阵怒火来。只见她咬着一口贝齿,同时后院忽然想起一阵惊讶恐惧的惊叫声。 这月黑风高的,u看书ww.uuanshcm 沐雨霏分外诧异,怒斥道:“都嚷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很扰民啊” 沐雨霏只道是这些家伙在后院打闹,动了真格地打了起来,并未当成什么大事。然话音落去,只觉得一阵凛冽的杀气传来,这杀气异常凶猛,叫她骤然一惊,不由得警惕起来,当时只听得利刃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呲呲声,就像滚烫的油锅里滴进了两滴冷水。 “什么人敢来我丐帮重地偷袭”沐雨霏说着,眼神锋利了起来,手离开凤长鸣翻身跳了开去,同时抽出腰间的长鞭向地下一甩,鞭头抽地啪的一声脆响,再看沐雨霏正手持长鞭婷婷地立在墙头,眉宇间满是傲然。 这凛然杀气凤长鸣觉得异常熟悉,他一惊,回头看向何怜月,只见她紧皱着眉头,杀伐之气倾斜而出。 他心中一咯噔,然而想要向前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见红光一闪,玄妃剑刷的一声擦着他身侧直直地向墙头的沐雨霏刺了过去,速度之快叫人难以想象。 立在墙头墙头的沐雨霏发现来者居然是那把神剑,顿时吓得一呆。 ... 第354章 认师之祸(下) “快躲开”凤长鸣深知玄妃剑的厉害,眼看着玄妃剑杀气腾腾地刺过来,竟是要置沐雨霏于死地。【全文字阅读】他整个人都慌了,急匆匆地朝沐雨霏提醒道。 玄妃剑的速度奇快,这等功夫与沐雨霏的距离已不足两步之遥,沐雨霏由开始的惊愕迅速恢复冷静,她眼神紧紧地锁在玄妃剑上,双腿一蹬整个人提跨侧翻出去。玄妃剑剑势未停,依旧朝既定的方向刺了过去,跃到空中的沐雨霏沉着地翻动手腕,长鞭灵蛇一般地甩了出去,鞭头直指玄妃剑的剑尾。玄妃剑速度很快,然沐雨霏的速度亦是不弱,电光火石之间沐雨霏手中长鞭已经成功地将玄妃剑的剑柄盘了个结实,而这个时候沐雨霏也正好弯腰点地,何怜月催动意念,想要令玄妃剑从她鞭下挣脱,然还未等发力沐雨霏手腕一紧,手臂抡转开,那长鞭拖拽着玄妃剑就如同一只流星锤般。沐雨霏表情肃穆,待鞭子运动了半圈不到她蓦地一震手臂,玄妃剑便成功摆脱了鞭子的束缚,然由于惯性玄妃剑被甩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向,那方向便是何怜月的胸膛 玄妃剑是由何怜月意念所控制的,因此她现在没了内力也依然可以随心所欲的操控玄妃剑。如今玄妃剑直直地朝自己刺了过来,何怜月不知躲闪,只是皱着眉头咬紧牙关妄图以意念逼停玄妃剑。 可是她失算了,沐雨霏这一鞭实在太霸道,施加给玄妃剑的能量完全超过了她的意念所能抵消的。这情况就好像她逆着水划船,而强大的水流速远远超过了她划船的速度,所以那小船不进反退。如今这玄妃剑便是如此,何怜月没办法将玄妃剑逼停,玄妃剑依旧朝她疾刺过来 固执的人越到困境越是固执,而放弃的时候也会比任何人都要彻底。何怜月一开始较劲似得发出全部意念用以逼停玄妃剑,最后眼看无能为力,她竟然放弃抵抗,连躲闪都不会了。她只是愣愣地看着玄妃剑红的锋芒,挫败之感在她脸上肆虐开来,叫人不住心疼。 剑锋刺来的时候她脸是惨白的,被火光那么一照,就如同一捧轻雪飘落在火炭之中。沐雨霏面不改,面对即将受戮的何怜月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千钧一发之时,一个黑影从何怜月侧面扑将过来,何怜月被扑倒在地,玄妃剑擦着什么东西划过去,只听着刺啦一声,玄妃剑带起两滴新鲜的血向前猛冲而去,一头扎进了对面的墙壁里。 被扑倒的何怜月傻了半天,她眨眨眼睛,却看到凤长鸣紧闭着眼睛,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长鸣”何怜月幽幽的叫他的名字,声音有些发抖。 凤长鸣咬着牙闷哼一声,费了好大力气挤出一丝笑意来,低着嗓子笑吟吟地道:“潇潇,你还好” 何怜月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她说她原名叫沈郁潇,他便说他以后要叫自己潇潇,他说这是他对她的专属称呼。 有一丝微妙的感动。何怜月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那样委屈地看着他。 凤长鸣的手撑在地上,将她整个人围在里面,看着何怜月没事,他有些舒心地叹了口气,说:“还一直劝我不要太意气用事,你还不是一样” 何怜月眨巴眨巴眼睛,咬着嘴唇强硬道:“那不一样,这怎么能一样她要认你做师傅,还抱了你,你是我的,从里到外从头发到脚趾都是我的,她没资格和我抢你。” 她的话说的凤长鸣酥到骨子里了,他真是爱死这样偏执而又直接的何怜月了。看着何怜月那委屈的模样,他闭起眼睛温柔道:“不抢,没人会和潇潇抢的,谁敢抢,我凤长鸣第一个不答应。” 何怜月抿着嘴看他,心底无限欢喜,这时才想起关心他来,弱弱道:“你伤到哪里了疼不疼呀” 何怜月搀扶着凤长鸣起身,心急如焚地为凤长鸣查看,只见凤长鸣的背部横着划了一道口子,嫩红的肉被鲜血染得十有。她吓傻了,急的嗫嚅起来:“怎么办啊,长鸣,你流血了啊” 凤长鸣听着这句话,不知为何竟然笑了出来,何怜月快被他气哭了,着急道:“你笑什么啊”何怜月一边说着一边笨拙地用手去按他背后的伤口,然她手太小,他背后的伤口又太长,根本是绠短汲深。她索性将外套脱下来,直接向他背后的伤口贴过去。 凤长鸣任由她在他背后忙活,虽然很疼,可是他却很想发笑。 几年前有一个小女孩儿面对他流血的手臂惊慌失措地哭出来;如今那个女孩儿就在他身边,也是面对着流血的他心疼而又慌乱,只不过这次却是他笑了出来。 这样的潇潇,他愿意用一辈子守护。 后院的乞丐争先恐后地奔了过来,uu看书.uansh 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沐雨霏禀报:“舵主,有鬼啊,这宅子果然蹊跷啊,刚才那把剑忽然自己出了鞘,自己飞了出去。” 沐雨霏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怜月为凤长鸣包扎伤口,听到下属为自己禀报,于是心不在焉地道:“你说的剑是那把”她说着,向刺进墙壁的玄妃剑抬了抬下巴。那几个过来报信的乞丐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顿时大惊失,指着玄妃剑惊恐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沐雨霏不动声,微微垂了眼睛,淡淡地吩咐道:“叫青匣子过来,顺便准备些温水,给那两个人送过去。”说完,沐雨霏便独自一人走到院门口,坐在石阶上抬头望天发呆。 青匣子不大一会儿便带着伤药与温水跑了过来。何怜月瞪了青匣子一眼,本不想接受他们丐帮的援助,然考虑到凤长鸣的伤势她还是厚着脸皮一声不吭地从青匣子手里将伤药和温水夺了过来,然后自己小心翼翼地给凤长鸣擦洗伤口,涂药。青匣子不好意思擅自离开,可是在这地方又插不上手,于是只好站着干瞪眼,一边看着何怜月工作一边时不时地说上一句可有可无的提醒,架势如同前来视察的上级领导。 ... 第355章 动身凉州(上) 何怜月动作缓慢,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他。【】 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少浮山上有吴策天,这种事情还轮不到她插手,因此她手法生疏,不过仗着女孩儿天生的心细手巧,耐着性子做起来竟然也做得像模像样。 最后用掌宽的凌布缠起来,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然匪夷所思的是,完毕之后凤长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竟用你的白衣服为我擦拭伤口,真是白瞎了。” 何怜月有点儿意外,顺手从地上抄起那件沾着凤长鸣血迹的白衣,固执道:“那怕什么,又不是别人的,洗洗便是了。” 凤长鸣无奈地笑笑,说:“血渍不好洗的,算了,明天带你去买一件新的,反正苏老伯给的盘缠还剩下不少。” 何怜月不假思索,道:“买新的我不反对,不过这件衣服我肯定是要洗的。”刚才那盆温水此时还剩下不少,何怜月将白衣按进水里去,那衣服一见到水登时软了下去,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她将衣服全部都沁在水里,待彻底了,这才抬头看向青匣子,虽然是在借东西但是却一点儿好气都没有,只是淡淡地:“有皂角么” 青匣子愣了愣,他们丐帮几乎从来不洗衣服,就算是洗也几乎用不到皂角,直接放在河沟里两下便得。 如此漂亮的女孩向自己提出请求,虽然态度不怎么样,可自己办不到总是有些惭愧的。青匣子不甘心这么惭愧下去,可是自己又着实拿不出什么好一点儿的解决办法,因此只是在那里支支吾吾,笑的十分勉强。 何怜月奇怪:“你是哑巴么”说完又思忖了一下,自我否定道:“不对啊,你刚才不是说过话么” 青匣子吭吭哧哧,越发地说不出话来了。这时候院门口有人替他解围:“这种事情你问他自然是没什么结果的。” 何怜月敌意地看着门口说话的沐雨霏。那里光线太暗,只能够看到沐雨霏的暗影。沐雨霏说:“皂角的话我那里还有有点儿,青匣子,你去给她拿来,就在我柜上的第二个抽屉里。” 青匣子欣然领命,急匆匆地去了。 沐雨霏待青匣子走远,这才缓缓地开口道:“明日一早和我去凉州,你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凤长鸣冷冷地笑出来,无情道:“沐雨霏,若是早一些,这件事情或许还有的商量,可是你刚才差点伤了怜月你知不知道,居然还在这里提要求。” 沐雨霏冷哼一声,反驳道:“你怎么不看是谁先动的手若是我武功低一些恐怕死掉的就是我了你愿意替她挡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不是我铁石心肠,若是你刚才因此而死了,我沐雨霏一点儿愧疚都不会有的。” 凤长鸣气的直咬牙,可是沐雨霏一个女孩他又不可能真的怎么样。 惹不起那就躲,凤长鸣忍着背后的疼痛从地上站起来,何怜月很有默契地紧随其后。凤长鸣愤恨地看了一眼沐雨霏,对何怜月道:“潇潇,咱们走。” “不怕死的你就走好了” 凤长鸣与何怜月手挽着手,无比坚定地迈出了离开的第一步,却听到沐雨霏如此阴森的话语。 凤长鸣紧了紧握着何怜月的手,头也不回道:“别管她,肯定是在唬人呢” “呵”沐雨霏缓缓地走到火堆旁边,蹲下来烤了烤手,暖洋洋的火光照出她脸上一丝冷峻的笑:“信不信由你,刚刚青匣子给你的伤药上有毒。” 何怜月一愣,脚步顿时僵了下来。 凤长鸣发现了她如此不自然的反应,低下头来看她道:“怜月,她是骗人的,不要管她。” “随你便。”沐雨霏看着自己手指笑嘻嘻地道,随即端着旁边的水盆起身,一手将何怜月的白衣衫捞了出来,另一只手将盆里的水泼向火堆,只听着刺啦一声响,滚滚浓烟弥漫开去,四周顿时黑了下来。沐雨霏将的衣服仍在盆子里,当啷一声扔回到地上,在黑暗之中拍了拍手,漫不经心道:“这衣服别忘了拿走,还有你墙上的那把剑,我们丐帮不回收垃圾。还有就是尽量走远点,免得我过两天看见凤长鸣的尸体内疚。” 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似得,侥幸似得笑呵呵道:“走不走远我都看不见了,明天我就去凉州啦哈哈。”说完转身竟是要回房休息。 “鬼鬼祟祟的。”凤长鸣嫌弃地瞟了眼离去的沐雨霏,一拉何怜月的手:“潇潇我们走。” 竟然没有拉动。 “潇潇”凤长鸣低着声音,轻轻地唤她。 何怜月抿着嘴唇看着沐雨霏的背影,忽然放开凤长鸣的手向前小跑两步,紧张道:“喂,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毒” 凤长鸣无可奈何,走过来劝慰她道:“她骗人呐,刚才她叫青匣子拿药来,怎么有机会告诉青匣子下毒的” 何怜月认真:“那你说我们当时是怎么中毒的他们不过是碰了我们的手而已,毒就已经种在我们身体里了。那个恶毒的女人拿自己的手下做媒介传染我们,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被何怜月说成是恶毒的女人,沐雨霏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宽宏大量地笑了出来,她停下脚步自嘲似得道:“这姑娘说的不错,我这种人的确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何怜月深深地看着沐雨霏,uu看书 .ukans 表情颇为复杂。 “你们自便,这里不收留外人,你们若是信的过我明早随我去凉州,我自然给你们解药,否则一旦出什么意外我沐雨霏概不负责,若是有人找上门来我手里的鞭子一定好生招待她。你们听清楚了” “你说话算话。”何怜月干脆。 “那是自然,潇潇姑娘。”沐雨霏说。 “潇潇不是你教叫的,我有名字,我叫何怜月。”何怜月冷冷的。 “好,那就怜月姑娘。你们明天守信来此,我自然不会脱逃,只不过你说话应该不管用” “你放心,这件事情,长鸣须得听我的。”何怜月不容置喙。凤长鸣果然要发表意见,却被她一个眼神逼了回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那狠毒的女人害你怎们办” 恶毒的女人呦沐雨霏听着这个称呼不由自主地撇嘴笑笑,扔下二人回房歇着去了。 ... 第356章 动身凉州(中) 当夜,何怜月点灯熬油咬着笔头废了好大的劲才写出了百余字的离职通知,由于上面还没有安排人来此接洽,她需要将帮里的事务安排妥善,这折损了她不少的脑细胞。【无弹窗小说网】直到半夜她才将这些事情侍弄完毕,然后吹灯拔蜡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沐雨霏先是将主管大局的任务交托给了帮里的两个五袋弟子,然后又将这封信交付给了读过几天书的小梁,要其当众念给众人听,将事情简单地交付完毕,她一身轻松地走去大门口看看凤长鸣两个人是否被骗了来。 没错,就是骗,沐雨霏十分坦荡。她出来的时候特意向青匣子要了两粒治风寒的药丸,想着到时候能将何怜月唬上一唬。别看何怜月十分聪颖,但有时候这脑子还赶不上凤长鸣,这也那怪,这姑娘实在是太在乎凤长鸣了,一考虑到凤长鸣她的智商便直线下降。 怪不得有人说恋爱中的男女智商等于零,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这一对儿痴男怨女呦,到还挺恩爱的。 沐雨霏到了门口好奇地左瞅瞅右瞧瞧,陡然发现他们两个正站在门口的拐角处。早晨行人本来就少,何怜月那身白衣又仙地几乎要飞升,惊世骇俗的气质实在叫人忽视不得。凤长鸣抱着双臂靠在那堵白花花的墙壁上,垂着头看不见其情绪。 沐雨霏背着手气定神闲地走过去,何怜月老远便开口问她:“解药呢” 还真是沉不住气。沐雨霏笑笑,漫不经心道:“在我这里,不过我问过青匣子了,他说这毒药不是什么烈毒,毒性发挥地很慢,正常的大夫都看不出来,就连他这个配毒的人都不晓得这毒什么事胡会发作。当时我真是气死了,狠狠地踹了他两脚,不过还好,他把解药给我了。”她这慌撒的天衣无缝,说着还向怀中摸索一番,似乎要掏出解药,并冲着凤长鸣道:“对了,你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了记得告诉我,我好给你解药。” 何怜月皱眉:“为什么不现在就给我们” 沐雨霏摸药的动作停住,空着手抽了出来满脸惊讶:“现在给你们别逗了,我现在给你们你们还会陪我去凉州么” 凤长鸣这时不耐烦地抬头看他,目光冷然:“我现在就不舒服。” “别逗了”沐雨霏看着他的眼睛冷笑着质问:“头痛,发热,四肢抽搐,这是发病时的表现,请问这几条你有哪一条是合格的么” 凤长鸣撇了撇嘴,不耐烦道:“明明就没中什么毒,你却弄得和真的一样,若不是怜月坚持你以为我会信” 沐雨霏呵呵一笑,无所谓道:“那我可不管,反正我心意到了,你们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和我没大关系。” 凤长鸣不和她纠缠,直奔主题道:“你要去凉州是告诉我大致方向,我带你去,小半天足够了。” “什么意思”沐雨霏不是很明白,她看着凤长鸣的眼睛傻了半晌,随即又恍然般长长地哦了一声,胸有成竹道:“你说的是你们镇妖师的圣兽诶,跟你说,我晕高,没办法坐你那日行千里的圣兽,我们还是步行好了,步行” 她哪里是晕高,只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好制造机会叫凤长鸣传授她元力的相关知识罢了。 凤长鸣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是天上飞的我这是地下跑的,和晕高不挨边儿。” 沐雨霏立马严肃地补充道:“那也不行,我晕速,晕速你懂,就是速度太快受不了,会吐。” 凤长鸣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脸颇为不快。沐雨霏沾沾自喜地笑出来,说:“反正又不远,你着什么急和我走就是了”说着在前头大摇大摆的带路,如同一个大将军。 何怜月看了眼凤长鸣,柔声道:“我们走” 凤长鸣气愤:“怜月她明摆着是耍人的,你干嘛要被她牵着鼻子走” 何怜月垂着眼睛,淡淡道:“耍我也认了,不过是十天数月,万一你真的中了毒那我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反正咱俩也四处游历无处可去,不如就和她去凉州。” 凤长鸣满心的不愿意,这时候走出老远的沐雨霏停下来转身冲两人喊道:“你们走不走了再不跟上来我就自己去凉州啦” 何怜月见她唤,拉起凤长鸣的手强硬道:“走了,别磨磨蹭蹭的。” 沐雨霏见自己奸计得逞乐开了花,险些就要雀跃起来。 从启良前往凉州,这注定是场不愉快的旅行。一开始的时候三个人一言不发,只顾闷头走路,哪怕是在吃饭的时候也各吃各的,界限十分清晰。一两天之后凤长鸣经不住沐雨霏的软磨硬泡,开始松嘴说些有的没的,何怜月也觉得沐雨霏并不是想象中的恶毒女子,因此也有寥寥的只言片语的交流。 三四天之后三个人已经开始互相接话,沐雨霏是个活跃气氛的好手,她虽然很想凤长鸣传授她镇妖之术,但是她觉得现在火候还不够,因此竭力忍着,对镇妖二字只字不提。 由于一行人在沐雨霏刻意绕远路的拖累下,想到达凉州成了一段比西天取经还要遥远的路程。uu看书 .uuau 虽然她担心凉州的局势,但是她不过是耽搁十天半月而已,凉州方面又不是吃白饭的,也不能这么不中用连这么点儿时间都坚持不了 等到第五六天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一快僵硬的疙瘩顿时烟消云散,三个人涣然冰释,好像启良时的误会都没有发生过似得。 沐雨霏心里痒痒的,却一再警告自己忍住,等关系再亲近一些,再亲近一些她就可以向凤长鸣寻求镇妖之术了。 第七天的时候何怜月帮凤长鸣料理身后的伤,整整七天过去那道伤口都已经结了暗黑的硬痂。 这时候何怜月忽然很认真的问凤长鸣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都已经七天了,沐雨霏还是没有把解药给我们,我怕” 凤长鸣无可奈何地笑出来,道:“我都说了嘛,他这是在骗我们的。” 何怜月似乎也察觉出来了,她低着头,悄声道:“这种事情,小心一点儿还是好的。” ... 第357章 动身凉州(下) 凤长鸣坐在床身上身背对着何怜月,两个人正闲来说话,这时候们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最新章节阅读】 沐雨霏站在门口拎着一个布口袋,看着凤长鸣一丝不挂的后背微微皱着眉头轻笑道:“大白天的光着羞不羞,赶紧穿上衣服哈我可要进来了。” 刚说完她便抬脚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丝毫不避男女之讳。凤长鸣匆匆地将窗幔拉了下来,声音不乏羞恼:“你的容我穿好衣服再进来真不晓得你这样以前是怎样做女人的。” 浅的幔帐里可以隐约看到凤长鸣急急忙忙地穿着上衣。沐雨霏一如既往地走了进来,脸不红不白,爽朗道:“那又如何我在丐帮的时候那帮弟兄夏天挤在一块嫌热,可不就是光着膀子嘛” 说到这里看见何怜月的表情微微有些异样,于是赶紧补了一句道:“可不是和我挤在一起,你们别误会,是他们一帮男的挤在一起,我只不过是看见过。”说着走到了近处,随便在桌子前的一张桌子坐了,从口袋里一股脑地倒出几只肥硕的大白梨来,客气道:“刚才在集市上买的,瞧着挺不错就顺手买了几个。” 由于沐雨霏是丐帮的管理层面,管理层面你懂得,工资都是要普遍高于普通员工的,因此这几年她攒了些银子,虽然不多,但是这次为了叫凤长鸣教自己镇妖术,她可是忍痛割爱将这笔不多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一路上好吃的买着好喝的养着,生怕哪里怠慢了凤长鸣使自己的美好愿景泡汤。这次买几个梨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 “来来来,你们尝尝。”她十分客气,说着就要塞给何怜月,然握梨的手伸到半空中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挺尴尬地呵呵道:“我忘了你们吃东西之前都是要洗的了,哈哈,在丐帮习惯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洗洗。” 何怜月刚想说不用麻烦了,她却用衣襟将几个白梨往怀里这么一兜,任劳任怨地跑去洗去了。 有求于人连腿脚都便勤快了。 沐雨霏已经走到门外,半天又退了回来,向后仰着身子在门口只露出上半身,有些挑衅地看着凤长鸣道:“喂,伤号,你那后背上的伤,能吃梨么” 凤长鸣已经穿好了衣服,撩开床帐倨傲道:“辣椒油我都吃得,更何况一只梨了” 沐雨霏闻言垂下眼皮,恹恹地掏出一只雪白大梨好不嫌弃嚓的咬了一口,四溅的汁水如同落在伞上又跳开的雨滴。 见沐雨霏走了,凤长鸣这才不慌不忙地穿鞋下床。何怜月盯着他若有所思,半天才踌躇地开口道:“雨霏她忽然对我们这么好,我都有点不太适应了。” 凤长鸣微微勾起嘴唇,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一边将脚蹬进鞋子里一边道:“她这是想我教她修炼元力,但这东西哪这么容易,况且我中阳山上下也没有女弟子,万一我们中阳山的修炼方法不适合女人,我却冒冒失失的教给她了,走火入魔怎么办” 何怜月寻思半刻,怅然道:“那你就不教她了” 凤长鸣似乎也觉得棘手,不禁皱了眉毛,思索半天才郑重道:“其实苏家是收女孩子的,我很好奇她既然有本事来启良,又成了丐帮的舵主,学到了一身出神入化的鞭法,为什么不去苏家学艺呢” 何怜月想了想:“或许她不知道有苏家这个地方” 凤长鸣努着嘴摆摆手,道:“若是说她不知道洛家还情有可原,洛家是镇妖师的一支,却不知为何不做镇妖师反而进军武林,如今在武林之中也占有一席之地。武林中人以为洛家修习的仙术,其实不过是我们镇妖师一族的元力罢了。而苏家与洛家不同,苏家一直很高调地展示自己镇妖师的身份,大顺妇孺皆知,这也就是为什么连妖族也要来找苏家的麻烦。” 他说着耸了耸肩,怅然道:“所以有时候太张扬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何怜月深思了片刻,摇头道:“那真是奇怪了,看雨霏的样子似乎很想修炼才对,以她的个性应该早就会想方设法去苏家了。”她叹了口气:“不懂。” “背后讨论别人是不是不礼貌啊” 凤长鸣与何怜月一愣,定睛看过去只见沐雨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凤长鸣奇怪:“你不是去洗梨了么” 沐雨霏走过来坐在凳子里,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刚才看见小二了,就将那些梨都交给他去洗了。”说完偏过头来审视二人,笑意里含着期待:“你们刚才提到我了” 凤长鸣抱着双臂,淡淡地看着她道:“闲来无事,有意无意地提到罢了。对了,你那天从中阳山上下来去哪里了” 沐雨霏似乎不想回答,她撑着下巴沉默半天,眼珠转了三转,淡淡道:“没去哪里啊,只不过在山下转了转,觉得没意思就四处流浪去了。” “四处流浪”凤长鸣对这四个字后面藏着的故事十分感兴趣,于是问道:“然后你就靠流浪混进丐帮成了舵主” 沐雨霏端起茶壶斟茶,一双眼睛盯着壶嘴中涌出的浅绿茶水,声音徘徊:“也不是啦”等茶水倒满了,她将茶壶放回去,uu看书 uuanshu 盯着杯里带着茶沫的茶水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顿了片刻索性道:“唉,都是旧事了提他干嘛” 她端起杯子喝茶,眼睛都不抬一下。 凤长鸣不想刨根问底,心想可能是她有什么难处,也就不再问。 待沐雨霏喝完了茶,小二这才将梨洗好用盘子呈上来,还很贴心地备了一支小刀。 三个人一人抱着一个梨分布在房间的四周啃着,沐雨霏霸占了桌子,凤长鸣就站在窗口吹风,何怜月承包了床榻。三个人寂静无声,只听见牙齿咬破果肉发出清脆的声响。 沐雨霏啃得比较快,何怜月还剩大半个的时候她手里就只剩一个核了。 她将核扔掉,拿抹布擦了擦手,低头沉默了片刻,忽而缓缓抬起头来,眼神躲闪,小心道:“凤长鸣,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下山之后到底做了什么啊” 到底还是想要说嘛这女人心呐 ... 第358章 只身孤影(上) 作为苏东何的贴身丫鬟,妙灵曾一再请求随其一同前往洛家。【】 不过她脚伤有伤那次崴到了脚至今还留着病根。洛家虽然颇负盛名,但是它具体所在却几乎没有几个人知晓,此去路途漫长,着实不宜带她一起。她虽多次请愿,无奈都被残忍驳回了。 四天之后,妙灵觉得自己的脚可以下地了,便偷偷地跑了出来。临行留下书信一封表明去向,从后院马厩偷得驽马一匹充当脚力,又将自己从小到大攒的细软拿出来作为盘缠,趁着清晨众人没有起床,她骑着马快速地溜出县府别苑。 清晨的空气在夜里的凉风浸了个透彻,如今吸到肺子里分外清爽。晨雾稀薄处妙灵策马而奔,表情十分坚定。虽然她不知道要前往哪里,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与苏东何他们会合,但是一想到自己可以为苏东何做了这么一件不起眼小事她就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她不知道洛家在哪里,她敢于出来全凭自己的一腔热忱,之所以骑马跑的这么快完全是因为怕被苏家派人来追回去。 她那时实在是太心善,怕自己偷了匹好马耽误了苏家的大事,因此偷得是一匹最最没用的马,然她又很矛盾地嫌马慢,这令她很是无奈。 不过事实证明她偷一匹驽马是正确的,原因是在出来的第四个夜里她成功地将这匹马丢掉了。那时她第一想法就是还好当初偷的是匹驽马,万一偷了匹好马那丢了损失该多大啊庆幸完毕她又陷入悲哀,原因是唯一一个可以充代脚力的东西没了。 不过老天似乎很眷顾这个单纯的傻姑娘,马丢的那天她脚也基本上好利索了,别的剧烈运动不敢说,跑个一千米还是不成问题的。 妙灵简单地悲伤了一会儿,暗暗祈祷这匹被偷走的马儿最终会摊上一个好主人。完毕,她毫无压力地跑回楼上将细软仔细打点一番,然后塞进包裹里出发前往洛家。 这一路她去过太多的地方,几乎每一家大的酒楼客栈她都进去过,进去的主要行动便是一桌一桌地询问过去,看看是否有人恰好知道洛家。不过这时候老天似乎又对这个女孩儿残忍起来,她一连走了几座城市都是无功而返。 按理说她进客栈酒楼无非是问些问题而已,可是她怕因此耽误了店门的生意,所以每进一家酒楼都会事先要一杯茶,付钱的那种,以此来减轻心理上的自责感。这样一来基本上一上午过去该到饭点她却已经喝饱,什么也吃不下去了。 尽管未来十分渺茫,道路十分坎坷,她还是勤勤恳恳地一张桌子一张桌子地寻过去,仿佛不知道什么是疲惫。 后来有个好心的食客提醒她说,一般江湖人士兵器磨损的都比较严重,这个时候就需要去铁匠那里打造订制的兵器或者干脆图省事去兵器铺买兵器,那里接触到的江湖人士最多。 妙灵恍然大悟,于是又搜街刮巷地寻找兵器店。不过这次她不能买茶水了,需要买个兵器店有的东西,一问兵器店的老板发现整个店里要数梅花镖最为便宜,因此她到一家兵器店便会买一枚梅花镖,然后再询问其有没有听过洛家这个地方。结果梅花镖买了三十多个,装在包裹里沉甸甸地快要拿不动看了,可是关于洛家的消息确实半点儿眉目都没有。 她开始有点儿灰心,觉得自己没本事,连这点而小事都做不好。 等梅花镖攒到第三十七个的时候,她出了兵器店忽然就忍不住了。委屈,难过,渺茫,她站在兵器店的门口捏着那枚刚刚买到的梅花镖忽然就哭了出来,虽然没有什么声音,但是豆大的泪水却疯了一般地从她眼眶中涌了出来,狠狠地砸在她死死捏住的梅花镖上,如一场倾盆大雨浸润在梅花之上。 少爷,若雪姐,你们在哪里啊 她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哭得痛彻心扉。 “小姑娘。” 妙灵正哭着,只听见一个女声唤她。她吓了一跳,急忙抬手将眼泪拭掉,慌张地抬头只见面前正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穿着华贵的微胖女人,妙灵压着嗓子回答她:“婆婆好。” 那婆婆上下打量她一番,嘴角浮出一丝莫名笑意,向她靠了靠,道:“姑娘这是哭什么啊” 妙灵揉了揉鼻子,讷讷道:“我找人,啊,洛家也找。” 那婆婆眼前一亮,惊讶道:“你找洛家你是什么人,找洛家干什么” 妙灵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抓着那婆婆的袖子央求道:“婆婆,您,您是不是知道洛家在什么地方我是东宇苏家的,我家少爷去洛家了,我是来寻他的。” 那婆婆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uu看书 .uuknsh 看着妙灵正握着她袖子的那双葱段般的手,眼中露出讶喜的神。半天,她抬头看向妙灵,笑着点点头道:“姑娘,我确实知道洛家在什么地方,只是” 妙灵见她深深地看着自己,彻悟地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她放开那婆婆的袖子,从肩上摘下包裹,伸手向里面掏了掏,结果一个不留神擦到了梅花镖。也不知道是哪家做的梅花镖,委实锋利了些,她那手指顿时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顷刻间淋漓下来。剧烈的疼痛顺着手臂传入大脑,她却浑不在意,直到掏出一把银两来,她将那一小把带着鲜血的银两塞到那婆婆手里,及其虔诚地央求道:“婆婆。我给您钱,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您告诉我洛家在哪里,我求求您了。” 那婆婆行云流水地将那些银两接过来,也不嫌弃上面沾的血珠,十分熟练地塞到怀里,笑着点头道:“既然小姑娘你这么求我,也罢,我就送你个顺水人情,走,我带你去洛家。” 妙灵十分感动,不住对那个婆婆道谢。那婆婆只是点头敷衍回应,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在前面快速地引路。妙灵不敢落后,快步跟在后面。她无暇顾及手指上的伤口,只好拿袖子捏在伤口上,防止鲜血肆虐。 ... 第359章 只身孤影(中) 妙灵遇到这位胖婆婆犹如在黑暗中寻到了一点幽光,也不知道这幽光是属于埋伏在密林里的犬狼还是河中掌船人所持的飘灯。【无弹窗小说网】她遇到了这点光便完全信任,丝毫没有起疑。 那老婆婆在前面走的匆忙,似乎要赶着去超市抢购打折商品。妙灵在后面跟着,却觉得周围传来的目光都有异样,略微有些刺眼,令她不大舒服。 这些目光大多是些那些青年男子,他们眉目间沁满风流,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嘴角带着莫测的笑意,看着妙灵的眼神就像是在把玩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一开始妙灵还一脸无辜地回望过去,想从他们的眼神中寻觅出答案来。可渐渐地她却不敢回望了。他们的那些眼神都是轻佻,不恭的,她越是无辜地看他们他们越嚣张地回看自己。那些目光不是刀子,没有伤人的本事,却更像一只只大手从她的衣衫上扯下布帛来,将她的酮体公之于众。她有些不安,心中不禁惴惴然,眼神也跟着萎靡了下去。 走在前面的老婆婆似乎也察觉到了四周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然而她却是泰然自若,喜笑颜开地对那些人投以祝福的目光,那些人见了顿时笑的更灿烂了。 妙灵有点儿心虚,却又不敢询问这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低着头形容乖巧地跟在那婆婆的身后。 街上的行人似而不同,妙灵跟着那婆婆走不知道走了多远,眼见只是街上那青旧的石砖,耳边是嘈杂的谈笑声。而在这谈笑声中忽然钻出一句十分突兀的女声,笑道:“今天又有什么好丫头啊别向前几日那两个那样,一点儿价值都没有。” “就是这个。”那老婆婆回应道。 妙灵不知所以地抬起头来,眼神带着无助和迷茫。 老婆婆说着十分亲切地牵起妙灵的手来,笑嘻嘻地道:“姑娘,你不是要寻洛家么你呀跟着这位夫人,她知道洛家在哪里” 顺着那婆婆的目光,妙灵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妖艳女子,她衣着华美,眼中是无限风情,犹如胭脂堆里埋下的浓重铅华,虽然四十岁的人却有着二十岁的姿容三十岁的成熟,妙灵痴痴地望着她,她目光却是自如,先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即又落在她胸口,并在纤腰和腿处快速地掠了过去。完毕,她咂咂嘴,摇头道:“这脸蛋捯饬一下倒是不逊于我这花魁,只不过这气质却着实和风尘不挨边。”她说着走进来又将妙灵打量一遍,意犹未尽地道:“若是从头教起又不知要花费我多少钱财多少精力,不值当啊” 那婆婆仗着妙灵脸蛋漂亮底气也十分充足,板起脸一副爱买不买不买下家的样子,道:“就冲着这张脸,你那点儿付出还值得一提不瞒你说,刚才我这一路上不知多少富家公子已经垂涎欲滴了,比如你这儿的常客,李公子宋公子,对了,还有溺红香的常客刘公子。嘿嘿,那刘公子可多久不来你这里了,你比我清楚他现在可是隔三差五地住在溺红香,你这桃尘馆里的半老徐娘早就该换血了。你若不要啊我便送她去溺红香,反正我杜娘又不差你这份生意。” 那女人见杜娘摊了牌顿时慌张起来,松口道:“好说好说,杜娘你着什么急。咱俩人之间什么关系,岂是那溺红香的贱女人能够插足的” 这马屁倒是很中肯,杜娘的辞缓和了不少。 妙灵早就觉得不对劲,但是怕冤枉了好人一直不敢质疑,如今她洞若观火,她们这两个人做的分明是拐卖妇女的恶心勾当。 妙灵抬头看向那富丽女人背后的楼宇,果然那硕大的桃尘馆三个字的招牌下胭脂漫天,女扑男追之景在半开的窗户里一览无遗。 妙灵羞愤难当,一把挣脱杜娘握住的手,向后警惕地撤了两步,愤怒道:“你骗我,你根本不知道洛家在什么地方你是想把我卖到青楼里来” 杜娘笑的亦假亦真,走过来拽妙灵,解释道:“这姑娘,瞧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只不过是恰好在这聊天罢了,按你说的如果我们在官府门前聊天你还把我们当成官差不成” 妙灵一把推开她伸过来的手,皱着眉头道:“别骗我了,我都知道的。我还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婆婆,可是你居然干出这种事情,这里面一定有好多被你拐来的女孩子我现在就去告诉她们,要她们看清楚你丑恶的嘴脸” 杜娘渐渐收起笑意来,她看着妙灵,冷笑了两声道:“小丫头,若不是看你脸蛋值钱,也是怕影响了今晚王老板的生意,我现在就想抽你两个大嘴巴。就凭你这点儿能耐还想去普渡别人,哼,她们一帮贱命,像你一样除了卖什么都不会做,是王老板养着她们你知不知道没有王老板你问问这社会上会有人要她们么一帮贱货,就该给男人谄媚,就该被男人花钱耍” 妙灵被说的面红耳赤,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杜娘她力不从心,只是不住摇头,苦苦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 刚说到这里便有两个大汉从她身后窜了出来,uu看书 wwuukash 一人拿住她一只手臂,她一愣,却听见杜娘向王老板笑道:“这姑娘的初夜正经值点银子。” 王老板的便宜卖乖,说:“看这样子似乎还不肯呢,不过有的臭男人就是喜欢欺辱这样的姑娘,哭起来特别有味道,呵呵。” 杜娘正,看着她严肃道:“王老板,我话里的意思你不会不懂” 王老板眼珠转了转,了然道:“知道知道,到时候分你一成就是了。” 杜娘讨价还价:“一成至少四成” “四成呵,我说杜娘,我也是这方面的老江湖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休想趁机黑吃黑” 杜娘态度坚决:“如若不然我便不卖给你桃尘馆了,我呀当街将这姑娘卖掉,我就不信这等姿容的姑娘会憋死在手里” “你们你们真是够了啊” ... 第360章 只身孤影(下) 妙灵咬牙切齿,愤怒地吼出这句话,连杜娘和王老板都愣了愣。 王老板看着妙灵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忽然笑了出来,讥诮道:“小猫猫发起怒来还有这么一点儿味道嘛!哈,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抓进去关起来,谨记千万别迷心窍把她给祸害了,她的初夜可是很值钱的!” 妙灵红着耳根,却不是羞耻而是愤怒。她被两只大汉钳制着手臂,动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是她无论怎么说都是苏家的人,哪怕只是个婢女耳濡目染之下学到了一些动作招式,尤其是苏东何闲暇无事还指点过她一二,教过她一些及及其实用的防身术。而且她也是个有初级轻元的的人啊! 妙灵本来是个十分温顺的女孩子,可这时候她真的是被逼急了。两个大汉狠狠地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向桃尘馆里扯,妙灵却皱着眉头,咬着一口贝齿,当时是白的元力从体内溢了出来。她不过是个初学者,对于元力的掌握程度就好像数学文化博大精深她却只学会了十以内加减法一样,然这十以内加减法对于一个对数学一无所知的人来说也算得上是一门惊天地泣鬼神的绝学。那两个大汉以为两个人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再简单不过。却不料妙灵的手臂忽然发力,两个大汉一不留神被她扯了个趔趄,险些扑到在王老板身上。 王老板下了一跳,气急败坏道:“两个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小姑娘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 那两个汉子吃了骂,急忙稳住身形,而妙灵此时已从两人手下挣脱出来,满脸怒容地瞪视着这狼狈为奸的四个人。楼上饮酒作乐的男女们偶然看见这一幕,都兴致勃勃地挤到窗前热闹。有的妓女只穿一只兜肚,却从窗户露出大半个身子来,热烈地向妙灵招手:“妹妹!快点儿听妈妈的话,进来和我们一块儿玩!” 有的少爷喝的醉醺醺的,一手揽着如花似玉的姑娘另一只捏着酒杯的手从窗户中远远伸出来指着妙灵,钦点似得道:“这,这姑娘我喜欢,今晚陪少爷我,睡,睡觉!” 他这话一出,其他不甘示弱的公子哥也都纷纷表示乐于和妙灵共度良宵。 王老板面上挂不住,看着妙灵那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她明明都恨得牙根直痒了,然为了生意还是堆满了笑容回头对那些看热闹的公子道:“公子们玩儿着喝着,我这就给你们安排!” 说完一扭头看向妙灵,却变了个人似得凶神恶煞:“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抓回去!” 那两个汉子重整士气,誓要一雪前耻。他两个一前一后朝妙灵扑了过来,犹如猛虎扑食,妙灵在他俩面前分明是个炸毛的小狸猫。 然这小狸猫临危不惧,而且十分灵巧。待那第一个大汉近到身前,妙灵向前一冲抬起膝盖向那大汉肚子上一顶,那大汉登时疼的倒地不起,妙灵落地第二个大汉也已经赶到,妙灵不慌不忙的亮出右掌,掌心朝上,借着身高优势向上那么一窜,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那汉子的下巴上,只听得那汉子上下牙相咬咯噔一声响,登时头昏脑涨一时半会儿无法动弹。 杜娘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这样一个站在兵器铺门前哭泣的无家可归的少女居然有这等本事。她生怕妙灵报复自己,于是趁着妙灵刚和这两个汉子打完没有注意到自己便赶紧溜了。 王老板眼睁睁地看着这两名壮汉被妙灵顷刻间打倒,整个人都傻住了。妙灵皱着眉头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把她瞪得有些不安,王老板以为妙灵下一个便要对自己发难,于是一边赔笑十分谨慎地一步步向桃尘馆中退去。 妙灵专注地盯着她看了一会,目光顷刻间黯淡下去,有些丧气地道:“你们这里没有洛家,也没有少爷,我可没心思和你们纠缠。” 王老板闻言心里一块石头轰然落地,却也不敢松懈,依然赔笑,柔声道:“既然如此那姑娘一路走好恕不远送。” 桃尘馆三楼左侧的雅间刚刚还有说有笑,然片刻不到就只剩了一个自斟自酌的倜傥公子。那些离他而去的姑娘说外面在打架,出于好奇心理她们都跑去窗口凑热闹去了。那公子被冷落了略微有些醋意,赌气道:“不就是打架么,有什么好看的。要是喜欢我现在就打给你们看,桃尘馆所有的男人单挑我一个,我叫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孤身一人冲阵千军,横扫八方全身而退!” 他吹完牛,却仍没有一位姑娘回来陪他。他等得不耐烦,端着酒杯晃晃荡荡地走出门去,嘟嘟囔囔地喊道:“喂,有没有人啊!桃尘馆这是被官府查封了么?” 他刚走出门去,u看书 uukanhu 只见走廊清一堆满了人,都挤在窗户边上向外瞧。有个占了个绝佳观赏地点的姑娘想必是这男子的相好,她霸占着那里不叫别人靠近,却十分亲昵地向那男子招手,兴奋道:“唐公子,这里这里,你快过来看看!这个女孩子两下子便将王癸和陈粱全都打趴下了!” 王癸和陈粱?那不是王老鸨子手下两个手下么,这两个家伙仗着位置优势,几乎所有的姑娘刚进来时都被他俩给侮辱过,如今被人教训了一顿也算罪有应得。那唐公子想着,却也不甚惊讶,然那姑娘盛情难却,他虽然不怎么感兴趣却也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漫不经心道:“叫我看看是哪个母老虎将这两个家伙揍了一顿。” 身边的那位姑娘热情地指给他看:“哪里是什么母老鼠,是个小猫猫小姑娘,你看你看那个那个,对,穿浅绿衣服的那个女孩儿!看到了?那个女孩儿好厉害的,眨眼间王癸和陈粱都趴下了,我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呢!”说完又花痴状地捧着拳头道:“要是我有这一身功夫肯定要成一代女侠了。” 他听着那姑娘的美好畅想,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 那姑娘的背影,怎么这么像妙灵呢?- 第361章 潮州伏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