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劫》 第1章 野坟 野山没有野趣,剩下的就是恐怖。 黄昏时分,寒风呼啸中有两只乌鸦在野山徘徊。一只在埋没半截的石碑上呱呱述说什么,另一只从蚊虫咬起疱疹似的坟上飞向一座新坟。或许两只乌鸦意见不合,争吵得不祥地惨叫。这使得那些尚显幼稚的小树不住地颤抖,只有靠近水库的一片茶壶般粗的松林显得成稳而安静。 夜色降临,新鲜黄土的坟堆不再显眼,同样被吞没。凄惶尖声的风越括越紧,稀疏麦苗中的野兔瑟瑟弓起身子不敢入睡。乌鸦不知飞向何处?田鼠也不敢出来觅食。六队队长邹化三左手提着没点燃的马灯,右手抓着一把铁锹,蹑手蹑脚地走向野山。他要干什么呢?麦地的沟里有一点薄冰,被他踩踏后出恐怖脆裂声。野兔被惊动,慌不择路地从他脚下窜过。别看他5o岁的人了,健壮的身躯胸还能挺起,抓铁锹的手也十分有力。换一个胆大的也会吓出一身冷汗,邹化三只是静听了一阵,继续向野山的新坟而去。 空犷的野山一片漆黑,偶尔听到一片落叶被卷动的声音,随后便是死一般寂静。在新坟边邹化三停了下来,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他还是贼眉鼠眼地四下扫视一番。然后小心地划燃火柴,把马灯点亮。捻小了灯芯后找块平地放下。借着灯光一看,新坟的黄土上有许多锹和锄头留下的印记。把马灯罩抬起,点了三支香,安放坟头。邹化三捲了捲棉衣的袖子,朝手上吐了几星唾沫,把铁锹朝新坟揷进去,脚又帮着一踩,大锹土纷纷落到了身后。原来是个盗墓贼,那座新坟中有什么值得他来夜盗呢?比不了寻宝入陵的摸金校卫,却是一个架轻就熟的盗墓惯偷。 按当地习俗,外来人不准葬埋在各姓的祖坟附近,按阴阳先生和老辈人的说法:外人葬入祖坟会破坏风水。野山那里距离村子比较远,这也是邹化三敢于去盗墓的主要原因。紧张的挖坟不是很重的劳动,但是因为心情不同,使得邹化三很快就满头大汗。微弱的灯光忽闪忽闪,阴风阵阵。黄土中夹着许多石块,在丢土的时侯有石块从锹面滑落,砸在脚跟上。邹化三也顾不上疼,继续使劲。咚的一声棺材板出现了,邹化三更加兴奋,动作越来越快。铁锹在棺材扳上很顺溜,新坟完全敞开。 197o年元旦后不久,鄂南山区与平原交界的丘陵中,秀美而古老的大森林被破坏,当地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光秃的山包上种了一些树。土地因为水土流失而贫瘠,极强生命力的松树也十分干瘦。那里原来成片的桐子、楠竹和茶树,只剩一些小块,且毫无茂盛可言。(..tw无弹窗广告)从下山口向内,梅歧山的树十多年也只有拳头粗。到了青鸦山,不少百多米高的山峰几乎*。叫做火炬大队的几个生产队,除了村前尚存几棵古枫、槐树和山梨之外,各生产队所拥有的山地,都只有锄头把似的树苗。 第六生产队的三个村中间,筑了一个水塘,美其名曰水库。水库的南面是一个野山,打从土改起,因为有争议而没有命名。远处村里的炊烟也如初见世面的孩子,在屋顶玩耍时突然受惊,吓得四处乱纷纷逃窜面对熟悉的大棺材,邹化三心中窃喜,那里他在钉的时侯做了手脚的棺盖。四枚大钉都故事钉偏,没有吃住棺材邦子。现在轻轻掀动,棺材盖就移动了。挪出一个大口子后,他累得有些喘嘘嘘就地一坐。警惕地向黑暗中扫视过后,掏出烟来就马灯点燃。大功将要告成,一个建窑小碟唾手可得。又吸了口烟,轻轻地笑起来。这一笑打开了话匣子,于是自言自语地说:小子吔,莫怪我心很手辣,这是田充汉的主意。18年前你当兵的老子捉住了我,田充汉在背后开枪,把他打中后坠了崖。你小子下放哪里去不好?偏偏到了我的队上。打从第一天看到你的眼神和面容,把我的魂都吓破。是田充汉帮着制了蛊药,又让我借故去山里联系挑木炭,回家路上你才中招。 劣质的香烟快熄火了,邹化三猛吸两口,那火光映出一双绿的凶眼,接着又咬牙切齿地说:为你下葬的时侯,我看见你的女朋友安晓芝给你戴上手表,还把最好的衣服都穿去。这些已经让我眼红,那女崽又把一件什么宝贝也塞进去,想必那东西更值钱。这才使我钉棺材的时侯留个心眼,故意把钉子钉歪。现在取你几件东西,就算你谢我的棺材,让我点小财吧? 棺材里爬出的不一定定是鬼邹化三正在得意间不再罗嗦,他在笑趟在棺中的人年幼无知,又碰到他们这种高人时,双手移开棺材盖,看见尸体边放着一块绸子包的东西,借灯光打开一看,是件旧瓷器。也怪他不识货,随手放下。先取了手表,再去剥衣服。当他面贴面在解扣子时,那尸体猛然动了,并且吐出一口长气。土匪出生的邹化三可以说胆大包天,在湘西就不止一次盗墓。那时侯横刀竖枪,光天化日之下,结伙挖坟,所得的金银珠宝平均分脏。但今天是单枪匹马,而且是深更半夜。听到尸体声,本来在意料之外,不想尸体的双眼睁开,微光中只见大多是眼白,只有下方露出些许黑眼珠! 邹化三顿时七魂跑了六魂,跪着一个劲地瞌头如捣蒜。口里在念念有词地背那些早年学的记不全的咒语,指望是自己眼睁花了,或者是心情紧张而产生的错觉。尸的一双白眼渐渐地变成怒目圆瞪,双手也如利爪扑来…… 做的是亏心事,面对的是阴间客,脚瘫手软如同雷霆击打,神志恍惚欲如坠入地狱。这时侯尸在棺中站起,遮住马灯的亮光,黑影越来越大,随时有压死他或取他性命的征兆。老土匪就地一滚,抜腿就跑。也不知拌到什么东西,摔了个嘴啃泥。爬起来慌不择路地一阵狂奔,却总听见有什么跟在后面。转过坡就看见村子了,壮着胆回头看了一眼,那盏马灯熄了,黑呼呼之中,牛头马面在狂舞,魑魅魍魉在串连。 邹化三丢魂落魄跑到家中,扯起被子顾头不顾腚地倒在床上,浑身不住地颤抖。必竟是杀过人的土匪,稍微镇定后双眼又露出凶光。他猛然想起下蛊害人,毒蛊只有三天的药效。这些年在当生产队干部时,信与不信地学了不少破迷信的东西。刚才如果真的是炸尸,那鬼对他这样的仇人岂肯罢休?既然不能要他命,说明诈尸不是鬼而是侥幸活转来的人。这样一想也就通了,从墙角取下土铳,抽屉里拿出手电,准备重新返回野山坟地。 第2章 炸尸 棺材里爬出的不一定是鬼.邹化三屋里老婆、儿子和媳妇们都睡得正香,趁无人觉,一溜烟又到了野山。这时刻心急如焚,连走带跑慌里慌张。田垠上的草已经枯萎,有一层薄霜,踩在上面有点滑。匆忙中踩到边上,一块土垮下,惊起几支田鼠乱蹦乱跳。本来这声音极小,但在夜深人静时响动就另当别论了。田充汉出了一声冷汗,蹲下贼眉鼠眼地四处搜索。只到万籁俱寂,才敢继续描腰向前。偏巧又一只野兔窜逃,差一点撞在田充汉的脚跟。 做贼心虚的人哪里经得这般惊恐?不由得手指一动,扣响了土铳:“轰”的一声巨响,把那些树上的宿鸟全都惊起,呜噜呜噜地盘旋飞跃。田充汉一阵颤抖之后,立法扒在地上不敢动弹。过了好久,村里人并未有所反应,田充汉回过神来现胸口有湿的感觉,用手一摸,粘粘糊糊,壮着胆用手电一照,原来情急中的卧倒正压在一盘牛尿上面。虚惊之后端起土铳,重新装填硝药,一步步向野坟靠近。昏黑之中四处寻找,手电光来回扫射。最后把铳指向棺材里,借手电光一看,棺材内空无一物。 三魂七魄又掉一层,若不是当年当土匪的经历,此时恐怕早已魂不附体。强打精神围着野山转了一圈,对所有可疑的黑影都仔细照看,只有那片松林不敢深入。在边上打着手电弯腰看了许久,越看越模糊,终于肯定尸是跑了。村里的鸡叫头遍,邹化三想到新坟敞开会惹无限的麻烦,不得已先把坟土还原。他想起附近有两块石头,这样可以做压棺之用,日后要真的挖开,也可以造很多悬殊。收拾东西再次回村里的时侯鸡叫二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钻进了被窝。 一幕幕要命的场景又轮流出现,更可怕的是那跑了的人。他盘算着天亮什么也不干,到公社供销合作社找田充汉商量对策。邹化三将到知天命的半百之岁,因为解放前有一段说不清的历史,从互助组到合作化,直至公社化,担任生产队长最久,所以有了老队长的称呼。大山边的水田旱地,水稻、麦子和油菜都有,农活的种类繁多。耕、耙、耖、种及锄,样样不得马虎,赶季节掌握农时都要有当家人。东姓长,西姓短,还得有人镇住邪。老队长虽然不是党员,却是这一方的不倒翁。那没有说清楚的两年,实际上是当了土匪。在请剿的时候如他所说漏了网,而且藏着不少脏物。所以人前端的粗饭碗,背地吃着精细粮。 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心跳还没有平复。邹化三想趁冬天出工晚,抢着睡一会儿,翻来覆去怎么也闭不眬眼。于是想到当土匪的两年多时间,几时又睡过安稳觉?土匪群中对外打打杀杀,内部也是勾心斗角。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否则死都不知怎死的。只有田充汉是家乡人,知根知底还带着牵技连枝的亲戚关系。身边睡的人不定哪天被捉或被打死,还有互相之间偷窃和谋财害命。迷糊之中一阵狗叫,邹化三听见大队派来人站在打谷场喊他去开会,又吓出一身冷汗,由于惊魂未定自然疑神疑鬼。 ……老队长,……书记通知你到大队开会。 晓得了,我这就来。 听口气,只是一般的大队招集布置任务,来人还很客气,决不是昨夜的事了。心静下来之后,跑到村后的高处朝野山探望,什么事也没有。但是野坟那边的树林上,有几缕烟云盘在空中,一看便是不祥之兆。硬着头皮踱步到生产队会计家,让会计安排出工派活。为了装着没有事,还皮笑肉不笑地同会计打了两声哈哈。去大队的路上主动与别人打招呼,并且给碰到的人敬了不少香烟。到了大队小卖部又买了一包,不停地抽着借以使心情平静。越是不想提起昨夜,偏偏有人就是要提起。 周队长,昨天去哪里了? 没……没去哪里。 我昨天要找你到老田那里买点黑硝,硬是没找到。 昨天几时去我那里? 天黑之后。 我在自留地浇水,很晚才浇完。 满屋下的喊都没听到,莫不是钻进哪家的被窝了? 莫瞎开玩笑,这年纪都快没有了,只有你才想那些。 那今天把钱给你,过几天想玩一玩铳,打点野物好过年。 邹化三虚惊一场,好不容易静下心,又被人从背后猛拍了一下。 第3章 漏网 做亏心事的代价很高。(..tw) 周队长上烟怎么忘了我呢?该不是有什么喜事吧? 没有什么事,想抽烟,给你。 原来是也喜欢见人就烟的三队队长,在大队开会,有不成文的习惯,生产队长都是要烟表示巴结的。大队干部一般坐享其成,除非有求于各生产队。邹化三因为受惊而烟,所以难免丢三忘四。 开会的时侯大队书记、大队长分别讲了许多,邹化三全没听清,他还在一幕幕回忆盗墓的情节。如果那尸才坐起时,他只要一用劲,哪里会让他站起来?要是不跑,用铁锹拍下去,纵然活过来也被打死。现在人跑了,按许多知青的报复手段,毁他家的菜地,伤他家的猪仔,甚至点火烧房都有可能。这种提心吊胆使邹化三神魂颠倒,五心不定。 散会直接跑到供销社,找田充汉商量对策。那田充汉贼眼一转,想了个暗地搜山的计划:找几位听话的本家小伙,以冬猎为借口带上一群土猎犬,把附近的山搜遍,现了脱逃者直接击毙,就说他是僵尸鬼魂。只要现毕思言就打,不灭口就会有杀身之祸。至于铳响会不会引起事情,此时都不在考虑之列。但是他们找了好久,根本不见踪影。另外,田充汉又怕邹化三迟早会露馅,又制了蛊药,准备适当的时侯把他也除掉。 邹化三回到生产队后他假传圣旨,说是要注意阶级斗争新动向。要破出迷信,遇到有关鬼怪的传说,特别是装神弄鬼的要坚决打击。眼下的万全之计是,只要见到跑掉的人,先设法除掉。最好是不声不晌,这也全靠老天怎么安排。 知青点共有三男三女,毕思言是家长。安晓芝、张翠碧和覃桂宛哭成泪人,根本不知道说话。王忠顺和陈绍强也都六神无主,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低头沉思。郑明全虽然还未成年,因为跟知青们打得火热,又直接拜毕思言为师,已经显得有些成熟。他拼命鼓动要抬到公社卫生院去急救,可是老队长不话,况且路又很远,队委会的人都不敢多言。这时候听到信的大队长王长庆带着大队卫生员赶来,分开人群后做了必要的检查。大队的赤脚医生,平常治个头疼脑热还行,饶他还肯虚心学习,对简单的中草药也能处个方。而对于毕思言这种被降头蛊术所害,做梦也不曾想到。浑身没有伤痕,也不见中毒现状,邹化三老队长说是绞肠痧,他也就顺水推舟,下了一个急性阑尾炎致死的结论。 郑明全等人不甘心,却又找不到什么根据。只能在葬事方面提些要求,尽量使丧事办好一些。邹化三心存有鬼,当天用自己的八廊大棺给毕思言下葬。一切费用由生产队负担,也确实算是规格不赖。生产队有几个姓,各姓都有坟场,毕思言属外来人口,只能埋在野山上。郑明全和知青们商量,按照晓芝的意思,把所有的好衣裳全部入棺,连一支钢笔一块手表也做了随葬品。邹化三做下的这起人命案,本来随着安葬而销形匿迹,可是由于他的贪心,竟然翻出了历史沉案,演绎出一段惊天动地故事来了。 知识青年的到来,本来与他也没多大关系,随便派人去接到生产队,安排在祠堂两间空屋。哪里知道为的一个知青,几乎把他的魂都吓跑。剿匪前邹化三已经是个小头目,凭着半路学的降头术和蛊术,至少害过三条人命。湘西有个土匪头子拉他改换门庭,邹化三当时正恋着一个地主的四姨太而没有成行。那个地主被镇压了,邹化三暗地里补了缺。解放军进山剿匪时,他正在姓尹的四姨太家中享受温柔。当时那股土匪彻底完蛋,偏偏跑了两个会巫术的小头目。另一个也是正在“打野食”田充汉,后来混到供销社找到一个打不破的铁饭碗。说邹化三杀过人,只是个参入者,这田充汉才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 邹化三从尹茶花的床上爬起来的时侯,朝山上的匪巢正走着,突然现一队解放军押着残存的土匪对面而来。做贼难免心虚,他缩头就跑。可疑的行动引起剿匪军人的注意,一位军人跟踪追来。郑化三虽然熟悉山路,却怎么也甩不掉那位善于擒敌的高手。由于身上还带着金银珠宝,更是累赘,一支驳壳枪指着脑袋,他慢慢举起手。仗着在土匪堆里学的几手,猛然侧身一个猛击,推开了驳壳枪,顺手拔出匕,企图反击。想不到那军人更有功夫,轻舒猿臂在持匕的胳膊上一按,那匕就掉在地上。接下来一拳,把那腮帮子打歪了。黔驴技穷之际,最后只能束手就擒。邹化三心想这下完了,贼眉鼠眼地赖在山地不走。突然一声枪响,他感觉昏天黑地,以为自已到了阎王殿。 化三兄弟,快起来跟我走! 是你呀,充汉兄。他…… 被我打中跌下山了,快逃! 两个漏网土匪又添一桩恶事,消失在密林深处。 毕思言的出现,使邹化三又见到俘获自己的军人,当天就吓傻了。回过神来一想,才知道眼前的俊小伙是一位知青。当年追擒他的解放军,即使摔下山涯不死,也该有半百以上的年龄。同田充汉逃出山野,后来订立了义气的同盟,然后潜回马二乡。各自务农和经商,隐瞒了那一段极不光彩的历史。在申请加入**的过程中,两人都有几年历史的空白,外调中没有落实,因此而拖了下来,始终没有混进党里。 第4章 蛊害 世间神秘的事很多,蛊就是可怕的一种。(..tw无弹窗广告) 邹化三从覆灭的土匪巢穴中逃去时,带了一些金银珠宝,给尹茶花留下一点生活费,其余的都找个地方埋了。回到乡下后假装积极,时间长了也没有人再打听失踪两年多的遭遇。自从毕思言揷队落户到他们生产队,每天心中十五个水捅打水,七上八下地不能安宁,最终决定找田充汉商议对策。两个逃亡土匪各怀鬼胎,总是害怕对方泄漏了过去的罪恶,平常不敢过多的往来。 不得了咯,要命的事情来哒! 做么呢,慌掉卵了。 我们队来的知青搞不好就是那个坠崖解放军的崽,我看那长相十有**。 那崽是从武汉来的? 就是这一批知青,姓毕,档案上有他父亲的姓名,也许就是那个解放军。 你看过那崽的档案吗? 是的,父亲是烈士,还有一个姐姐在武汉。 冤家路窄呵,迟早有穿邦的那天。 不如先下手为强,做了他,一了百了。 两个逃亡土匪密谋了一阵,由田充汉提供一种麻*醉药,做成降头绝命蛊。这样的蛊容易下,只要近身就可以把人麻倒,如果不知解法,三天内就会死亡。对于土匪来说伤人性命是家常便饭,何况是威胁自已的人。至于具体实施嘛,还要等一段时间。田充汉在供销社,与山里经常有往来,收购那里的土特产,熟人多得很。秋收过后,各生产队都想搞副业,自然要通过供销社。 邹化三提心吊胆等了几个月,终于借故到山里联系挑木炭的事,带着毕思言上路了。一路上蓄意打听毕家的信息,得知果然是捉拿他们的解放军之后代,在回来的路上就下手了。说起这麻醉蛊术,那还是做土匪时侯学的,最毒的金蚕蛊当然没有学到,而几种植物蛊倒是学了几种。比如胡蔓草的剧毒制蛊,用嘉草可解。邹化三和田充汉制的蛊毒很普通,但是当地人决不知道。那天把毕思言麻倒之后,把他背回到生产队,硬说是绞肠痧至死。瞒过了大队长王长庆和他带来的卫生员,没现中毒或者致伤痕迹,也就草草认定是绞肠痧。知青们非常不满,纷纷要求送公社或区医院鉴定,大队长不予理会,邹化三也巧舌如簧地欺骗。 安晓芝哭得死去活来,看着毕思言被下棺埋葬。从此不再出工生产,整天以泪洗面,公社得到报告后准许她请长假回武汉休息。当时由邹化三安排下葬,他甚至把自己的“千年屋”作价给生产队,以五保户的待遇丧。那具棺材是由松树木做的,当时的木材很紧张,许多人都想整木的棺材,可是没有谁办得到。一般人家有十六廓就不错了,邹化三的八廓棺在那时侯已经很了不起,因为他是队长,在公社也小有名气,所以没有人出面指责。但是这八根松树木不够尺寸,后来加了一节樟木。 知青们虽然只揷队半年,对于他们的组长都极有感情。特别是安晓芝把毕思言的好衣服呢子上装和一块上海牌手表都放入了棺材。贪心的邹化三暗中计较,于是起了盗墓之心。当夜带着铁锹去挖坟,只想偷那些值几个钱的东西。 毕思言觉得自已浑身无力,但很快判断出眼前的处境。刚才逃跑的人也讲了过去的罪孽。所有事件的来龙去脉清晰得很,既然埋了为什么又要来打开,而且只有一个人?显然是蓄谋已久的阴谋之后又要盗墓取财。于是挣扎着起来,运了一下劲,防止邹化三的袭击。又找到水库去饮了一些水,体力才有些恢复。 当天半夜,邹化三晓得毕思言现在是假死还阳。为了贪财,不惜冒险挖坟,是想到他们的降头蛊至少有三天的药效。哪里知道所缺的两味草药,正好被樟木和茶叶起了化解之效。二次返回来不及多想,用打猎的土铳,返回野山去再下毒手。毕思言已经不知去向。这下子他感到大祸将临,又不敢喊,又不敢走…… 于是赶紧把挖开的坟重新合上,这时侯夜深人静,连狗吠的声音也没有,他在想:就算毕思言逃回村子,他会以种种迷信说法,把毕思言当成鬼去对对待。 说来都亏了那半根樟木,还有两包救命的茶叶。田充汉制的蛊因为缺少两味致命的草药,所以被樟木的气味把毒解了。如果他早些恢复知觉,而棺材内的一点空气也维持不了多久。邹化三见到死人复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地拔腿就跑,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5章 漂泊 盖棺盖不了真相,水落总会石出。 毕思言被蛊药麻翻,生产队长邹化三背着他又走了十几里山路,跌跌撞撞地回到生产队。冬天的云层层叠叠,那里面藏着是雨还是雪?谁都说不清,笼罩在马二乡的上空。刺骨的寒风一阵猛一阵,把毕思言吹得渐渐僵硬了。邹化三叫人下了两块门板,把毕思言的身子往上一放,喘嘘嘘地向前来围观的老婆要水喝。郑明全拿起老队长带回的竹筒摇晃了一下,揭盖子朝里一看:里面一滴水也没有,却放着一截木炭。正当他要拿出木炭仔细看的时候,郑化三夺过竹筒,说来这也是邹化三的精明和小气,那竹筒装蛊药后用木炭一吸,残留的药渣就彻底消除,以后还能装菜装水。狠狠地瞪了一眼郑明全:这是供销社要的木炭样品,莫乱动。 看看也不行? 赤脚医生赵书升摸着毕思言冰凉的脸颊,又在鼻孔前探了好久,无奈地摇着头。嫂子媳妇们哇啦都哭了起来,只有几个小伢崽探头轻轻喊着:毕哥哥,毕哥哥…… 郑明全气愤地问:老队长,他早上好端端的,怎么这样断气了? 怕是绞肠痧要了命吧? 几时作的呢? 回来的大半路上,离梅歧山还有几里路。 郑明全一脑子怀疑,但是又没有理由指责。他万万没想到邹化三与他师傅有世仇,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蛊毒害人。 那一夜毕思言连滚带爬地摸到知青点,听见他的同伴们都在悄悄说话。王忠顺的声音稍微大一点:明天还可以休息一天,我们去坟场种几颗树吧? 三个知青齐声问种什么树,王忠顺胸有成竹地说鸽子树。在他们这遍农村绝没有称为活化石的白果树,而远在通山县的山里邹家,有几株这种,他们这个家太需要他了。他也离不开这个集体,何况还有自己心爱的人。 陈绍强突然说道:要是毕哥哥又活过来就好了! 王忠顺惊慌失措地抽烟,把火头送到嘴里,当时就大喊疼痛。两位女生本来也被吓傻,加上王忠顺的火上浇油,两人抱在一起尖叫起来。祠堂隔壁的民兵排长被吵醒,粗糙的吼声还夹杂着地方音的骂声。知青们全呆了,如果他们的主心骨在场,早就会大力反击,那个民兵排长最怕毕思言。有一次知青点来了几位其他公社的知青,他们因为做饭晚了,到了喊工时还没吃饭。民兵排长过来催工,毕思言对他讲明缘故,却遭到严厉的斥责,甚至还开口骂人。王忠顺和陈绍强去辩解,被一掌打倒一个,简直穷凶恶积。毕思言忍无可忍,两下就把民兵排长放倒。这个时侯生产队临村的一个刺头过来帮忙,与民兵排长合力抱住毕思言,扬言要捆起来示众。毕思言坏笑了一下,把两个牛犊段的家伙互相一撞,接着两个摔跤动作全给制伏。这一架不要说大队震惊,全公社都晓得了。 毕思言的知青点名声在外,邹化三明里不敢作对,暗中又不敢耍阴谋,毕思言对他的小把戏总是一眼看穿。这次去山里联系挑木炭,因为惦记那几棵银杏树,料想邹化三也不是对手,所以爽快地答应了,结果被狡猾毒辣的土匪算计了。几位知青听到吼声,不敢再大声叫喊,只能压低嗓门,议论生产队里的现状。毕思言此时矛盾重重,知道自己“死了”,这时侯推门进去,同伴们肯定被吓煞。同时想到邹化三的阴毒,必需要想个万全之策。 毕思言没有去敲知青屋的门,他想等待一段时间找机会,总有一天算清这两代的血帐。摸到厨屋去找到两个剩下的熟红薯,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又拿了几个生红薯,跑到树木较密的山上躲了起来。幸好下葬时穿得比较多,静下来虽然有点冷,但是还能坚持。上早工的社员从山下经过,特别是女人们不停地在议论他的故事。其中邹化三的老婆声音最大,说是她的儿子看见毕思言的鬼魂,这几个村子都不会安宁。经她一说,几个女崽立即慌了神,走路是东张西望,既想见到知青组长,又生怕毕思言的鬼魂突然出现。毕思言躲了一早,生产队的早工结束,人们陆续回家吃饭。趁着四下安静,沿那些并不高大的松林向更深的密林走去。他要先找一处安身之所,然后再来考虑下一步的事情。 过后几天,邹化三领着几个壮劳力在犁田,那是为种红花草而翻耕的晚稻田。别人用的牛都很听话,他的那条黄牯专门调皮,使犂路显得歪歪斜斜,还把他弄得满头大汗。其实是心中有鬼,总疑心毕思言会在哪里出现。队上的田和地分散,有的田和地还隔着小山头。见到做农活的人总是忽隐忽现,远处的知青在分开的地里做农活,他看着看着就现毕思言在那里说话。身姿神态都那么熟悉,甚至还向他做鬼脸。吓得赶紧蹲下,假装抽烟,划了几次火柴,断了一根又一根……再偷眼一看,原来不是,这才点着了烟,他随时都在考虑遇到毕思言怎么办,采取什么对策。 第六章 仙泉 穷乡僻壤也有胜景,有缘自然才看得到。[..tw超多好看小说] 毕思言的体质在学校就是有名的运动健儿,在农村又扎实地锻炼过半年,浑身肌肉匀称有力,翻了几架小山,将近中午时已经到了幕埠山脚。肚子又饿了,从怀里掏出还剩下的两个红薯,想找个地方把它们烤熟。后面来了一位中年农民,正吸着烟屁股舍不得丢。毕思言看了一眼,觉得来人不会有歹意,于是边拣柴边朝他笑了下。那农民估计毕思言是位知青,也友好地停下来搭话:小伙计从哪里来,还没吃饭吧? 毕思言扯了一个谎,说自已从金牛镇过来,要到界上去看朋友。那农民看到毕思言找柴要烤红薯,知道他没带干粮,当下用脚踢了一下干柴,掏出一个大面粉糢递过去,示意要毕思言吃了。毕思言再三拒绝,那位农民假装生气地说:出门在外莫瞎讲客气,再说山里点火又怕不太平。 我又没带钱和粮票,白吃不太合适。 那就算借给你,我又不愁吃的,再说也快到家了。 不知叔叔住在哪里?日后定当报还。 从这百雅泉翻过山就到了。 前面好像只有山里戚家,周家,叔叔是哪家? 我们那里叫细屋阮,阮小二的阮。想不到你还晓得大屋戚,吃完我们一起走罢。 那就多谢了,我还要去喝点水。 阮长取出一个搪瓷茶缸子,那上边印有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部队番号,虽然有点破损,却很干净。百雅泉的水更清洁,一股一股地往外冒,山影树色在水中似有似无,阳光也融入其中。啜上一口,全身心得到一次净化。这水最终是要流入梁子湖的,沿途多少坎坷?毕思言此时陷入沉思。 有了饮水精神更好,他们开始起程,阮长是一个善言者,路上不断讲述着关于百雅泉的传说故事,毕思言认真地听,边吃边喝还不忘在适当的时侯提一两个问题,使讲故事的人越有了兴趣。(..tw)百雅泉地处三山的夹角,由于三座山加起来像一个蛤蟆,这泉眼正处在它的两胯裆中间。各山都有姓氏命名,而此处被俗称为蛤蟆崖。百雅泉也自然有人叫蛤蟆泉了。阮长是个故事高手,把这百雅泉的传说讲得出神入化。 不知道是哪朝哪代,蛤蟆崖住着一家猎户,本来也有名有姓,后来因为名声大了,传故事的人都把自已的姓氏加上,就连后来落户的戚家,也说猎户是他们的本家。山外人再传故事的时侯,干脆不用姓氏,而称那遇仙的人为龙崽。这样一来原来拉龙皮做大旗的人家就哑口了,龙崽的传说逐渐就定型了。 龙崽出生的时侯正赶上大旱,山外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先是几个求生觅食的人进山寻野果,偶尔也打杀一些小野物(野兽),消息传出后,大批饥民拥进山来,一时间闹得乌烟张气。所有野兽与人拼杀,可怜饥民都因为骨瘦如柴,被咬死咬伤的不计其数。但是稍小些的獐麂兔鹿一时绝迹,古树新木全都遭殃。龙崽的爹眼看也要饿肚子了,打算搬到别处谋生。系家带口刚走不远,听到有人在山上狂吃猛喝,酒香十里都能闻到。 龙崽爹猜想可能是强盗聚集,打算绕开他们而去。但是那种琼浆玉液的诱惑,使一家人唾涎欲滴。于是放下担子,把家人安置到隐蔽的安全地方后,悄悄摸着前去偷看。猎人的眼睛神仙也逊色,他看到一群金盔玉甲的人在那里狂饮。既不是鸡呜狗盗之辈,也不是啸聚山林的大伙强盗,光天化日之下,个个气度不凡,也决非妖魔鬼怪狐群狗党。慢慢摸近听到他们说话,原来是天上的一群旱魔天兵。说什么因为人间不敬重神仙,派他们来制造劫难。 这一伙旱魔天兵庆祝大功告成,放荡无羁地儿喝得酩酊大醉,都东倒西歪地睡死过去。猎户瞄着腰偷偷接近旱魔天兵,见他们早已滥醉如泥,于是想捞点残羹剩菜,为龙崽他娘弄点生奶的食物。待他站起身一看,简直傻呆了,金盏玉盘中尽是龙肝凤胆,十成还没吃去一成。开始还提心吊胆,后来经不住诱惑抓起象牙筷一阵狂吃猛喝。那些食物入口即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转头一看,那些旱魔天兵还在沉睡,于是解下兽皮披肩,包了不少拔腿便跑。 在隐蔽处找到家人,又一起享用一番。那不到半岁的龙崽,看见了仙食也要去抓,她娘觉好笑,于是把嚼过的食物用嘴喂他。想不到龙崽吃一口就长一寸,越吃越高兴,不久把衣服都胀破了,光着屁股自已抓来吃。爹娘看傻了,由着他饕餮起来。等那兽皮披肩上的仙食尽了,龙崽己经是个大毛孩了。他娘赶紧拿出一付破被单,把他包起,虽然被单破旧,却能够遮风挡寒。一家三口吃饱喝足之后,准备起身。突然一阵狂风,稍定之后一看,一群吊晴白额的猛虎围住了他们。又见金光一闪,猛虎又化着旱魔天兵。一个个凶神恶煞,显然是来兴师问罪。 第7章 古墓 得来了宋版书,不识也是废纸。.tw[] 龙崽初长不怕天,虽然不会说活,却毫不畏惧地挡在父母前面。这样一来旱魔天兵反而失去气焰,比那高声呐喊降了八度,差一点成了委屈的倾诉。 大胆刁民,竟敢偷食仙家酒食! 各位仙长所剩残余,只当接济荒民,何必动怒? 上天就是派我们来惩罚不敬的下界生灵,所以制造大旱。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要生灵涂炭呢? 不关我们的事,我等奉旨而为。 既然奉旨,何故在此山狂饮呢? 好利害的刁民,巧舌如簧。来呀,拿下! 龙猎户跑上前护住龙崽,那龙崽也不含糊,双臂一伸,又大了一圈。破被单裂开,赤条条站在爹娘前面护着。龙猎户暗中感觉龙崽力大无穷,拉不住他,眼睁睁看他窜到天兵中间,左推右搡,把旱魔天兵弄得七歪八倒。饶是他一时兴起,夺过天兵的三股叉,轮起来一阵狂扫,把旱魔天兵如赶狗一般,打得哭丧而逃。这时侯天空突然乌黑密布,倾盆大雨接着也来了。不过这雨中的雷电不往别处,都集中在蛤蟆崖上狂轰滥炸!龙家三口开始受到雷袭电击,以为此命休矣。想不到雷电越是对他们进攻越是碰一鼻子灰。渐渐三口子有了胆子,站在崖上动也不动。周围的乱石草木都被击焦,就是撼不动他们。 那龙崽更是手舞是蹈,嘴里咦呀不停,不要说逃走的旱魔天兵听不懂,就是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那把三股叉被轮起来越转越快,雷电打在上面又亮又响!看来他玩耍得兴致极高,唬得旱魔天兵一窝风逃尽。在大雨中欢呼的山下农人,看到一位赤身挥叉的神在舞蹈,不约而同地朝那里叩拜。 第二天虽又是红日高照,山上遇旱的草木却恢复了生气,山下的庄稼好比死里逃生,茁壮生长。龙崽起床后穿了父亲的旧衣服,找出三股叉东撮西捣地玩。叉到之处岩石乱飞,火星闪烁。又用天兵的三股叉,在山脚凿出一个洞,那洞中流出了清泉。……阮长一口气把传说讲完,毕思言还在云里雾里沉思。他在想:人与天斗,也是占了理便胜了,邹化三为非作歹,也该有报应才对。自己现在亡命在外,怎么样让邹化三偿清孹债? 想什么呢?再翻过山就到阮家村了。 阮叔的故事讲得真好,那龙崽一家后来怎么样了呢? 至于他们怎么样那说法太多,有的说回大幕山打猎,也有的说他们成仙,还列入正班。更有的说那龙崽本来是东海龙王的太子,带着凡间父母去了东海。不管什么结果,百雅泉的水终年不断,造福一方。 阮叔一定还有许多故事? 有哇,想听的话到我那里住几天,每天晚上给你讲两个。 我还得去界上找人,有机会再说吧? 慌么呢?我那里有几本书,怎么也看不懂,看你是个有学问的样子,帮我看一看。 毕思言听说有古书,两脚也就不听使唤,随着阮长到了屋下。这山村只有十几间泥草房,阮长属于大队干部,担任民兵连长的职务。虽然有时侯在生产队做点农活,大部分时间都在大队或别的生产队转。这种工分加补助的收入,比一般公社社员肯定要高。他家的泥草房有半截是杂砖所垒,同村都叫他家是砖房。由于屋顶是茅草铺成,所以屋檐都比较低,房内阴暗潮湿,没有窗棂,而是用木扳支撑着。阮婶不在家,孩子也上学去了。 阮长从破旧的大橱中拿出四本线装书,毕思言一看简直人都快晕晕忽忽了。那是真正的宋版书《诗集传》,《诗序辩说》在书尾,说明这二十卷本是早期刻本。虽说不全,但是书体完整,白口都没有损坏,应该是极其宝贵的珍品。阮长在说:这是从一座古墓中得来,当时他爹犁地时翻出。由于棺木腐朽,只有这用漆盒装的绸布包很打眼,所以他爹带回家来。阮长读完小学就开始学做农话,也不知道这些古书是什么内容。父子俩都没在意,随便放在破橱柜中。不想没几天,他爹一病不起,几位半农半郎中看过,都说不知得了什么病。用土方式煎的中草药也不见效,当得知他们掘了古墓,断定是冲了鬼。请过跳大神的来折腾,又到远处的寺庙求神拜佛。爹的病一天比一天重,拖了几个月,最后还是归西去了。临终只是对阮长说:把书藏好,将来会有用的。 按阮长的想法,爹的病多少与古墓和这书有关系,所以把它看成不祥之物。本想一把火烧了,可是爹爹又要他保管好,真是左右为难。 阮长当时只有十五岁,对于这几本书很反感,随便丢在了床底下。后来根一位同乡去参了军,就把这些书做两处埋藏,不久也就忘记得一干二净。转业回来的时侯突然想起,找到埋书的地方,但是只挖出一半。另一处可能被山洪冲走了。 毕思言叹息了一阵,告诉阮长说:这些书价同金子,就是献给国家也有大量的奖励。 第8章 安居 长了脚就有路,生了嘴就要吃。(..tw好看的小说) 阮长似信非信,不过很快点着头同意毕思言的结论。并且逐本翻阅着请毕思言解释书中的内容和不认识的字。毕思言读过1958年版的《诗集传》,并且文学功底扎实,经他一解释,阮长也大致了解了书的内容。阮婶收工回来,天已经全黑了,柴油灯下,两个人还在“野有蔓草,零露溥兮”。阮婶催了两遍,才肯上饭桌。借着苕酒下肚的兴奋,阮长又讲了两个故事。《龙头出天子,龙尾出霸王》是说有改朝换代的迹象,结果胎死腹中;《饭甑墩》的故事讲的是一块仙石,放入几粒米,一天之中有添不完的饭…… 第二天阮长要去大队,毕思言决定要走,吃过早饭毕思言就朝界上而去。为什么要去界上,他自己也说不清楚。(..tw无弹窗广告)邹化三是亡命的土匪,而且是杀害父亲的罪魁祸之一。而田充汉是直接的凶手,两人现在都有一定的势力,要报仇暂时还没有可行的办法。因为邹化三已经造了舆论,他现在是鬼。如果在插队落户的公社范围出现,难免会受到不知情的人的伤害。所以最好先躲开,慢慢想主意揭露邹化三和田充汉的罪行。界上有一个早期的同学,是一个回乡知青,而且父亲在公社担任副书记。能不能在那里暂时安身?去找他们看情行再说。 界上的小街只有一个供销社,和一间食堂似的餐馆。其余都是当地农民的住房,稍微好一点的墙壁都刷有大标语,农业学大寨之类的红字到处可见。界上距离同学的公社还有二十多里路,天却已经黑了。(..tw)阮长不但给毕思言装了几个面糢,还硬塞了一块多钱和一斤粮票,说是感谢他识宝,又防止没找到地方无处安身,顺便给了一张空白的公社介绍信,填上了一个严司笔的名字。这样一来他又“重生”,也不担心再是黑户黑口,行走起来也能扬眉吐气。那时侯想找同学,也是为了弄一纸证明,既然先期达到目的,就不必再去找一个可能熟悉他的知情人了。 在界上农民家讨了一碗水,吃了一个糢,摸黑又往前走,心想找一个谷朵或者麦草堆睡觉。前方出现一个黑影,似乎一看到他就躲了。毕思言此时坦荡荡无所谓惧,追踪黑影很快现了他的踪迹。那黑影原来是一个衣衫褴缕的农村青年,一看就知道是个半饥不饱的角色。那青年一看毕思言干部模样,便沮丧地打算束手就擒。 寒天冷冻住那里窜,快说:我是……我是找人没找着。 看样子你是想偷东西? 天地良心,我从来不敢偷东西。 找什么人?跟我到地方去说清楚。 大哥,不,叔叔,去不得。 做贼心虚吗? 不是,你饶了我就实情告诉你。 毕思言通过几句话和他的表现看不像个窃贼,于是缓和口气,叫他慢慢讲。 我是江西人,叫饶向红。家里是地主成分,实在受不了天天陪着挨批挨斗争,就跑出来了。听说有个地方三不管,就和湖北的潘坡地一起找到一块林中空地,两个人在那里自锄自种,过了半年。前两天独自上街买盐,看见一个女崽饿昏了,就把买盐的钱给她买了两个锅盔。后来现她是一个疯子,吓得我一阵乱跑,直到天黑才找到界上,现在准备空手回去。 我看你也饿得快昏了,给,吃一个糢,然后带我去你们的林中空地。 都两年没吃过这种白面糢,今天遇到贵人了。我带你去见潘坡地,你千万别送我们去公社法办啦。 一路上饶向红介绍了他们的独立王国,那里有六七个同样命运的轻年人。说得好听是自食其力,说得不好听那简直是野人生活。毕思言在考虑,要不要也入伙?这样的立足之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进入大森林后,饶向红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机灵起来。借着细微的星光月色,披荆斩棘毫不犹豫,真如同归家一般。两个多小时后,果然到了林中驻地。“野人”都在草棚中睡觉,酣睡中的梦呓肆无忌惮。 饶向红说叫醒他们见个面,毕思言阻止了他。于是在横七竖八的棚舍中,好不容易找空地两人都脱了衣当被子,在草垫子中安歇。饶向红倒头便很快入梦,毕思言却无法入睡,他要考虑明天怎么面对这一群人。 第9章 憔悴 第9章憔悴人到伤心时,肉会掉几斤。(..tw好看的小说) 三省交界处的原始老林,用当时的话来说,那叫做“藏污纳垢”。这里距离界上小街不过2o多里,但是密林鸟道似乎与世隔绝。那种默契的安静,常被乌鸦变声的怪叫打破。林疏处裸露的岩石,像许多恐怖的眼睛,很有使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近处的农民无事不登断魂山,所以那里也就成了无人区。 最初是两个地主的儿子现了这块林间空地,当然并不是有意而为,是在林中迷路时闯入的。他们突然想到此处人迹罕见而山高皇帝远,为了逃避生产队的歧视,躲在这里野人般地图个自由自在。接着暗中联络了几个命运相同的轻年人,造出了两间简陋的草木棚子,还整出几块红薯地和小菜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劳开恳,饱了肚皮。 邹化三不识宝贝,曾经拿到手又丢了,他摘了毕思言的手表,却放弃了一件至宝。这天,毕思言把玩着曜变黑釉的建窑小碟,那金属般的光泽,胎骨乌泥色,釉面条状结晶纹垂流厚挂,属于“铁胎”。建窑黑瓷茶碟的釉面底部,散见一簇一簇的黄色水晶般的结晶。这许多圆点在阳光下闪烁出蓝色的光芒,如果改变视觉,又会见到金色的斑。曜变实际上是窑变的结果,釉面纹理无规律可循。由于胎骨厚实,轻轻一敲,就会出金属般的响声。虽然看似粗糙,鹧鹄斑却很明显,供御两字铭文,绝对是宋代极品。虽说现在7o年代收藏并非热门,有一天这种古瓷将会成为至尊之宝。 毕思言偶然加入山野人群,混入了其间,以勤奋和智慧改变了原始耕作的状况。山里的药材取之不尽,贵重的七叶一杖花等换钱换米不在话下,又买来几杆铳和兽夹,于是药猎丰收,温饱不愁了。潘坡地和饶向红等原来属于亡命深山,哪里顾得上娶妻生子?毕思言带领他们丰衣足食之后,自然想到传种接代的美梦应该成为事实。这件事在一群光汉条中立刻成为头等大事,毕思言却在考虑要保守这块净地的秘密。[..tw超多好看小说]有了女人和孩子,难免会传出不利隐蔽的消息。 严大哥,(毕思言化名严司笔)我们在老屋娶不上媳妇,现在该可以圆梦了吧? 向伢子(乡俗的称呼),掐了几天饱饭?雀雀都硬了? 鬼啰搓的,你的**不流汤啰? 听严大哥的,他不让说就不说。 唉!这事值得考虑,下半年会有办法的。 严大哥先娶,我们再跟起做。 严大哥的相好肯来这地么? 那女崽有情有意,哪里会不来呢? 毕思言有了公社的证明,化名严司笔。在打猎和采药中,也曾简单地介绍了下放揷队的情节。当然也提到过女朋友。现在有情有意的女崽隔山隔水,也不知道在怎么生活? 安晓芝,是知青点的芙蓉花,一对会说话的眼睛无人不赞扬。追随毕思言来到农村,彻底被他的才智所俘获,人前人后一点也不隐瞒。父亲原身为省生产资料局的副书记,但还在不知地名的“五七干校”自身难保。母亲积郁成疾,几次差一点离开人世。安晓芝可怜兮兮地把自己交给了毕思言,从此才有了笑颜。她柔顺的性格受到交口称赞,加上毕思言的威信,她们的结对真是珠联璧合。可惜毕思言不幸突然“死”了,无异于山崩地裂,至今终日以泪洗面。那是去年大寒节气的前两天,数九天也有沉闷的雷声。 安晓芝回到省城,家中空荡荡,父亲送到五七干校后,母亲也被单位“扫地出门”。农资局分配的住房被新领导班子的“勤务员”占去,原来几位局领导的家属都挤在仓库隔成的小间里。既无厨房更无卫生间,不过出门就碰面还是很热闹。有人戏称这里是“寡妇营”,一般还算比较平静。那些抓纲抓线的人物不往这里来,很革命或者留用的干部怕惹事生非,也都远离这里。 万绿丛中的一支花,任怎么遮蔽也盖不住光华。安晓芝的美丽,在生资局早以名声在外。尽管家庭的黑帽子让如今掌权者退避三野,那些革命大潮边的逍遥者,对安晓芝却是敬重有加。蜂哇蝶啦总是有事无事都来转悠一下。不过无形的枷锁同样会套在他们头上,没人敢越雷池一步。自从她去农村挿队落户,再也没有人来窥探。这一天安晓芝找女同学散心,年关近了,知青们都回城过年。那年月什么都凭票供应,知青们没有城里户口,都是吃父母的供应,彼此间很少有请客送礼一说,聚在一起扯一下野棉花后各自回家。 安晓芝一路上目不旁视,美貌而矜持引起许多注目礼,更有那些回头忘形者,碰着了前面的人,或者踩到路边的阴沟险些跌倒。这其中也有仪表堂堂的大汉,还有贼眉鼠眼的猥琐男。迎面正好来了一个打扮流里流气的人,看见安晓芝后唾涎三尺。 喂,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无聊,让开! 偏不让,我有两张电影票,正等着你呢。 留给你家妹子去看,不要脸! 要脸是包袱,别生气嘛,你就是好妹妹。 走远点,流氓。 第10章 邂逅 第1o章邂逅大街上有大侠,想看到要有机遇。 那小眼睛的家伙挑逗后,看清安晓芝孤身一人,越胆大了。一边嘻笑一边来拉安晓芝的手。安晓芝一躲,不想撞着一位路人。赶紧说了一句:对不住。转身要跑。小眼睛迅赶上,伸出手拦住安晓芝。接着几名同伙也围了上来,一起坏笑地纠缠着。安晓芝吓得哭了起来,不敢再看这伙人,蹲下来抽泣。路人有的旁观,有的在指责。几个流氓不顾路人指责,一窝蜂地*笑。小眼睛有了同伴的支持,甚至开始动手动脚。他大胆地从安晓芝的背后把手伸向胸前,安晓芝死死抱住胳臂,哭声更高。还没等小眼睛的醎猪手到位,一支粗壮有力的手拿往他的肩骨一捏,又往上一提,只听惨叫一声,小眼睛如同漏气的皮球滚在地上。 流氓们看见有人出面,一起凶狠地朝俊男扑来。一个刀疤额头止住笑声,喊叫一声:打!一起上,敢来管闲事。 话未落音,几支拳头同时砸向俊男。雨点般的拳头落下,还夹着尖叫。同时有一个高个抖出一根弹簧鞭,随时瞅空准备抽去。好个俊男原来是身怀绝技的角儿,只见他拉开架式,不慌不忙地避开拳雨,把几个流氓引向另一边。为的是免得受欺负的女孩不沾火星,也为了场地宽便于施展。游手好闲的流氓们看他并不出手,以为怕他们人多,出拳更为凶猛。俊男在招架时可能用了内力,挡得几个流氓感觉胳膊很疼。仗着人多,又不敢说自已无能,继续动群攻。忍了一阵的俊男突然力,眨眼之间逐过击破,各赏了他们一拳或一脚,几个流氓被打得仰面朝天地挣扎。高个的弹簧鞭随之而来,听那风声就叫人胆寒,围观的人群顿时闪开。眼看弹簧鞭就要落下,俊男闪身一个扫堂腿,高个应声摔倒,而且鞭梢恰好甩在他的胫膊上,顿时留下一裁血印。不用谁指挥,人群中齐声叫好。 俊男朝跑掉的流氓们看了一眼,又朝站起来的安晓芝点了一头,想说话又止住,对高个子举起拳头一晃,吓得他也亡命地逃了。俊男环顾四周,判定再没有危险,然后扬长而去。安晓芝的谢字还没出口,俊男己经消失在人群之中。她回过神来整理狼狈样子,突然想起毕思言的音容笑貌。刚才的那位俊男,与她的毕思言有些相像,莫非冥冥之中是在保护自已?这么一想又是热泪横溢。慢慢挪动步子,转进小巷,总算避开了那些追逐的目光。 回到家里翻出毕思言的黑白照片,对那极富磁力的微笑,不由得又落下两股泪泉。眼前一片模糊的灰暗,从门外走进来毕思言伟岸的身躯,微笑地看着她。这样的场面在知青点经常出现,每次都有一点小礼物伸到她的面前。哪怕是乡村路边的小花,都带来无穷尽的温暖。这一次的出现却影像模糊,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她的身边。她越是注意力集中,毕思言越不清晰。安晓芝急得去拉,怎么也够不着。眼睛的余光看到一面圆镜,拿来一照,整个房间出了自己什么人也没有,又现自已异常憔悴,忙不迭把镜子反扑在五斗拒上,倒在床上嚎啕大哭。 疲惫的妈妈下班回家,看见女儿睡着了,枕头上还有泪痕。这种现象也不是第一回,干脆不去叫醒女儿,自己到外面生煤炉做饭。“寡妇营”的邻居本来就缺少欢乐,相互间打招呼有时侯仅一个眼神而已。对面的宿舍区非常喧闹,人来人往不说,嘻嘻哈哈的噪音不绝于耳。安晓芝的母亲不言不语地忙碌一阵,终于做好了简单的饭菜,这才叫醒女儿。安晓芝惭愧地面对饭菜,眼睛又潮湿了。不管母亲如何安慰,依然伤心地没吃上两口饭。冬天的残月格外冷漠,与稀疏的路灯交织成一张凄苦夜网,安晓芝的家被罩在其中。 一连几天不敢出门,被贬在街道工厂上班的母亲向安晓芝交待,叫他去粮店站队买回计划供应的年货。因此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排长龙,这一次用一条围巾遮住半张脸,有人在前面揷队她也装做没看见。好不容易提着母亲的那份供应品回家,不巧那个俊男迎面而来。安晓芝本来想打招呼,却又心有余悸地把话吞了回去。俊男如柱的目光现了她,并且走近用地到的汉腔打招呼:一个人来买年货? 就是,上次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解围。 那算不了么事,买这点东西还排那么长的队? 没办法,姆妈的一个人的供应,就这么多。 要不我给你几张票,到特供商店去买点? 那不成,我不会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放心吧,我是华侨,姓齐,叫宗祖,住在华中里。我家里有多余的特供票。 多谢了,留着送别人吧。 过完年我就去新加坡,放着也浪费了。千万别误会,我没有任何企图。 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唉,折磨人呵,就当帮我的忙,几张票使我看到祖国的贫穷。 说着拿出两张特供票,用指尖捏住一小截,硬是要把票送给安晓芝。再三犹豫之后,免得又遭人围观,她迅拿了票,边跑边说了一声谢谢。齐宗祖站着目送,安晓芝觉得那眼光在跟着自已不由得跑得更诀。快要转弯才回头望去,齐宗祖已经走远了。温文尔雅又英气十足,也不似有什么企图。这在当时实在少有,使谨慎的安晓芝如释重负。极为偶然的两次见面,给她的映像极深。 虽说在农村锻练了半年,在毕思言的照顾下从来也没做过重活,手里拿着不重的米和油之类,刚才一跑,现在上气不接气。把跑的时侯妥下的围巾弄好,她这才缓缓朝“寡妇营”走去。 第11章 巧遇 第11章巧遇老照片的老样子,藏匿的是老事情。 特供票在那年代非常稀罕,一般都是成套供应计划物资,13级以上的干部才有。安晓芝父亲在位的时侯只是14级,有时侯拿到一种照顾性的票证,只能买一种供应的物资。自从去了五七干校,到大年三十才能回家住三天,而且包括交通所用的时间。除了带几斤省下的粮票,其于的什么也没有。这个齐宗祖为什么这样慷慨?莫非真是天生的好人?两次有恩于我,连我姓什么也不问,而且表情坦荡,可能真是华侨。明天找那里住的同学打听一下,真的如他所说,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这特供票才敢去用。暂时也不告诉母亲,免得惹出麻烦,她们这个家再也经不起打击了。 华中里住的一位男同学尚义,是学校宣传队的骨干,特别讨女同学的喜欢。但是他并不领情,始终只对安晓芝情有独衷。安晓芝如果没有毕思言,恐怕也真的会落进他的情网。毕思言读的是男中,所以除了街坊之外,没有女同学献殷勤。不过按他的性格,想贴近他的女生都会碰一鼻子灰。有一天他到学校来找安晓芝,在*场上等的时侯,有几个女生就去搭白。毕思言一本正经地笑也不笑,简直像个夫子。 当安晓芝她们一起走出校门的时侯,尚义就走在她们旁边,聪明的他一眼就看出两人的关系,并且反复衡量后朝另外的方向走了。打那之后,尚义不再投来火热的目光,而是改用一种羡慕的眼神。安晓芝的遭遇没有对同学们说过,连父亲原来单位的人都不知道。本来可以大大方方去找尚义打听齐宗祖,但她还是小心地找了一位女同学魏蓉芳同去。魏蓉芳也很漂亮,但是尚义背地说她有点俗气,所以很难走到一起。 尚义家里共有两间住房,这在华中里并不多见。整个二楼只有两间半,那半间住着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太婆。尚义家四口人,他和妹妹的一间分成两半,都有十多平方。尚义的一间摆满多种乐器,因此显得拥挤而窄小。魏蓉芳是位活泼多嘴的姑娘,不断吃着尚家为过年准备的糖果,当然也叙说各人别后的遭遇。安晓芝说话不多,却巧妙地扯到华中里的话题上。尚义不知道安晓芝的心思,尽自己所知合盘托出。 听说你们这里住着几位华侨,他们都有特供,是吗? 我对门一栋,和后面一栋两家都是华侨。对门的一家是两位老人,已经从马来西亚迁回,为的是叶落归根。后面一栋常年住的是一位原来的保姆,主人有些时侯回来看看,每次都住在璇宫饭店。那家人姓齐,在新加坡经商。 魏蓉芳打趣地说:好一个很专业的户籍警,真的浪费了人才。 尚义不看魏蓉芳,好像只对安晓芝说:不是我特意打听,齐家与我父亲是旧交。 那么你差一点也是华侨了? 华侨有什么了不起,当时都是属于逃难的人。 他们现在都富了吗? 比国内人当然富裕,齐家有位公子,正在国内物设对象,魏蓉芳同学,要不要我帮你介绍? 多谢好意,还是省点心吧。 安晓芝不动声色打听到齐宗祖的情况,趁着尚义送她离开之际,有意从齐家门口经过,尚义看见齐家保姆出门倒垃圾,叫了一声:刘妈,在忙年呢? 是尚义吧?回来过年了? 齐先生和那位小公子都回了?今年过年又热闹了。 都在外面跑,还是住在璇宫饭店。你们没事进来坐一下。 尚义向魏蓉芳使个眼色,当然遭到白眼。尚义并不在意,就跟着刘妈进去了。安晓芝也想去看看,拉着魏蓉芳也跟了进去。原来整个一楼都是齐家的,两间房都锁着,刘妈的半间很清洁,桌上还有一部电子管的收音机。老式的座钟,慢悠悠地走动,一盘瓜子和一盘酥糖杂糖,一般人家没有这种待遇。几个知青都知道供应紧张,谁也不去碰那些稀有食品,刘妈却一个劲地硬往两位姑娘手里塞。安晓芝突然现桌上有一个镜框,里面黄的照片中,有父亲和刘妈的合影。她的表面虽然平静,心中却起了狂涛巨浪。 第12章 谎言 心里装多了蹊跷,暂时用谎话遮盖。 对于三个进屋的青年人,刘妈很快分了亲疏。尚义是老街坊的儿子,客气中带有习惯的亲近;对于漂亮的魏蓉芳,则是初次登门的客人,礼貌在先;唯有这安晓芝,她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递茶送食物都是非她勿先,这使得安晓芝越奇怪。本来只想打听齐宗祖的来龙去脉,好判断送他特供票的意图,免得以后有什么麻烦。听尚义的无心介绍,已经消除了疑虑,再到他家里一看,更知道了根底。可现在刘妈房中出现父亲和刘妈的合影,不要说她们这一代不可能随意同异性合影,父亲那一辈这种合影只有夫妻或者特别亲近的人才有这种合影。 再说保姆一职,现实中早已凤毛麟角。偏偏还与父亲扯上这种关系,要是叫那些整人为职业的人知道了,五七干校怕都呆不住,搞不好送到劳改农场都轻了。(..tw无弹窗广告)刘妈对她的亲热,也过常情,这些都让她云里雾里找不到答案。安晓芝不知自己怎么回到家的,机械地备好饭菜,等母亲回来。 又是一个寂寞之夜,安晓芝几次欲开口对母亲说起刘妈的事情,一种不祥之兆暗暗袭来。她过去一直认为父亲和母亲是“革命夫妇”,是全国解放后的幸福结合。她和弟弟的出生,组成了新中国最典型的好家庭。即使父亲遭到冲击,从领导岗位拉下来,被送去住在五七干校,她也不怀疑父亲的清白。但是刘妈的那张照片,一定有父亲隐藏的秘密。这对父亲的形象不得不打折扣,至少她现在是这么认为的。那么母亲是否知道?或许还蒙在鼓里?如果知道了这一曲,又会怎么样呢? 刘妈现在看起来比母亲还年轻漂亮,照片上更不用说,穿一件短袖旗袍衫,那姿态显然与父亲非常亲近。越想越不是滋味,并且感觉到全身冷。刘妈同齐家又是什么关系?仅仅是保姆吗?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叫出了“刘妈”母亲大吃一惊后立刻问她:哪个刘妈?晓芝在说谁呀? 妈,我在说刘霞,她送了我两张特供票。 这两年都没见过特供票,她为什么送你两张? 她家里人要回新加坡,多余的就送给我了。 原来是华侨,怎么以前没听说呢? 人家是毕思言的同学,又没来过我们家。 唉,这一提又叫人伤心…… 安晓芝这才把特供票交给母亲,并且为自己刚才折谎心在乱跳。母亲没有注意她的表情,只是看着特供票眼睛直。近两年除了购买计划物资,百货商店都极少去。她总是把肉票之类的较好东西留待儿女或丈夫。有时侯害怕过期,还与别人调换。 安晓芝和母亲从来都不曾提到毕思言的名字,这种很忌讳的事情更不会腊时腊月来说。但是那刘妈两个字无心冒出来,所以不得不把谎折大了。母亲虽然对特供票唾涎三尺,而对死去的准女婿还是非常尊重,为了不使女儿难过,不敢多提那个名字。 安晓芝此时又想起了俊男的形象:怎么看都有毕思言的影子,头梳理得整洁而飘逸;两道剑眉与毕思言一般极具气质;而且微笑的时侯都显出智慧。不过齐宗祖的声音有个别时侯不很地道,夹着一种不太协调的怪音。还有那一身质地极好的衣饰,衬托出与众不同的性格。在满街都是青蓝布衣或草绿色的人群中,由其显得鹤立鸡群。 怎么了晓芝,我们要不要给那个刘霞送点什么?这特供票不容易的。 能送什么呢?人家什么都有。 也是,这苦日子什么时侯才到头呵? 安晓芝没有接母亲的感叹,而在继续想那位齐宗祖,更想念离开了人世的毕思言。 烦心的事情太多,齐宗祖的出现还在情理之中,刘妈和父亲的照片简直不可思议。安晓芝记事后父亲和母亲都很出色,革命家庭一直受到人们的尊重。小两岁的弟弟非常聪明,当然更得到妈妈的喜爱。安晓芝在同龄的女孩中,则是出名的美丽。有一次部队文工团慕名到小学校选儿童演员,第一个看中的就是她。 安晓芝后来听到一些议论,说她与弟弟的长相完全不同,当时觉得是男孩和女孩的区别,决没想到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这件事在后来的下放和参军问题上,安晓芝才看出端倪。弟弟的要求,妈妈千方百计都要实现,而她的请来往往被否决。父亲借故工作太忙,可以说百事不管。家中的事全部由妈妈作主,偏爱弟弟的倾向多少有些外人的流言蜚语。 第13章 浮萍 命运多舛,偏有太多的巧合。 文工团的人多方面做工作无效,甚至大量许愿也打不功。安根伟说的话丝毫也改变不了僵持的局面,我行我素的一家之主雷打不动。 你女儿的条件好,符合选才的标准。 可是妈妈对人家说:咱家晓芝又不是孤儿,怎么能这小就送到部队去呢? 文工团的领导再三解释:我们是通过省广播电台的推荐而来,安晓芝同学有这方面的天赋,经过培养,可以成为文艺尖兵。 她要读书,将来是需要文化来建设祖国的。 我们会让她有更好的学习环境,再说我们把她带到都,那里有更好的学校。 我们老安把女儿看做宝贝,怎么会让她离开呢? 安根伟同志是我的战友,我们交换过意见。 你们战友的子女多得很,为什么偏偏选中我们的女儿? 安晓芝的各方面都非常适合当文艺战士,我们是千挑万选才决定好,她将来是一位难得的人才。(..tw)部队的文工团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请你慎之又慎的考虑吧。 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你们再找别人吧? 从父母的结婚照看,两人都是老式军服,看不出恩爱的表情。安晓芝记得有一次他们拌嘴,妈妈怒不可遏地说:不能升迁怪我吗?自己好好想想。 想什么呢?安晓芝不明白。而父亲也不正面回答,而是猛推妈妈后拂袖而去。莫非那次争吵与刘妈有关系?安晓芝皱眉细想,感觉其中一定有文章。揷队落户那阵子,弟弟参军去了。那是父亲在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安晓芝如同冬天的落叶,在大树凋零后成为无根的浮萍,妈妈的呵护更加无力。如果不是有毕思言的存在,她真不知何去何从。 大气候的摧残并不可怕,亲情的淡漠常使她落魄。毕思言的离开人世,无异于雪上加霜。农村呆不下去,在家里也如坐针针毡。妈妈由于自顾不遐,母爱的成分很淡,这些她都理解。但是有一种看不见的隔膜,始终缠绕在心中。见到刘妈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不是那些送到她手上的甜味食物,而是一种从未有的舒松。好比荡秋千的时侯断了一根绳,而一双大手把她揽入怀中。此前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刘妈,为什么有这种魅力呢? 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见合影,还只是觉得属于巧合。现在想来这其中定有蹊跷。姐弟相貌不同原因似乎也有了答案,妈妈让父亲好好想的事情,也许都与这有关吧?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她觉得必需去找刘妈问个明白。于是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说有事不回家吃饭。换了一身衣服,围上大围巾。直奔华中里而去。 刘茵雪自打看到安晓芝,封闭的记忆闸门也打开了一条缝。用尚义的话说,安晓芝怎么有她的影子在眉宇间?的确,从她们进屋开始,刘茵雪的目光就常常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十八年前的一幕,凄凉的下弦月之夜,她用黑披肩遮住憔悴的脸。由她起名的晓芝,还是一个胖乎乎的周岁女。然而黑色的日子,降临到无辜人的头上。 从娘家搬来一台意大利钢琴,她趁女儿睡熟,正弹奏德彪西的《欢乐岛》。忽然冲进一群军人,两个女兵不由分说地架起她就走,其余的男兵开始拆了那架古老的三角钢琴。刘茵雪盼望丈夫回来制止这种兽行,却怎么也没见过他出现。8平方的监号里,关着6个女人。3个妓女1个小偷,还有一个农村妇女。她们没有一点尊严,脸盆大的铁窗外,守卫甚至看着女犯人洗脚。刘茵雪总是把盆子放在墙角,边洗还要盯着窗口。关押了半月之后,她才被提审。在如狼似虎的怒斥中,他们要刘茵雪交代收报机藏在哪里。 钢琴箱内的收报机转移到哪里了?哼! 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收报机,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死硬的顽固分子,难道我们会冤枉你? 我要见丈夫安根伟,还有单位的领导。 别做梦了,他们都和你划清界线,狗特务! 不可知的命运让怯懦的希望成为泡影,通过一星半点的信息,刘茵雪才知道因为她从事音乐的父亲拒绝了一位要人为子求婚,才遭到刹身之祸。一台再普通不过的收音机,被指成敌特的收报机。父亲酷爱音乐一生正直,不愿受辱而悲愤自尽。安根伟也给她辩解过几句,结果又是停职检查,又是降级。好在那位要人升迁,一年后刘茵雪才被不明不白地放了出来。从此成为大海的浮萍,任由风吹浪打,从山东流落到了武汉。 第14章 荡漾 亲情和亲近不会无缘无故,母爱的猛爱更加凄楚。 安晓芝的来到在刘茵雪的意料之中,或者说是一种希望。心灵的感应那么强烈,现实好像在梦中,梦里却如现实。女儿凭猜测来找生母,母亲早已翘期盼。安晓芝的心里有无数小虫在蠕动,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母亲的声音好像蜜糖一般粘稠,让她无比受用。理智的刘茵雪还要进行最后的核实,翻开安晓芝的衣肩,对一块紫红疤僭然泪下。16年的积淀得以暴,喧闹市井为之安静,只听到一声:妈! 哎。 安晓芝对打了折的父亲恨着,却无法阻止母亲的痴恋。依偎在母亲的怀抱,泅进无穷温馨的港湾。驯良的晓芝伏在膝头,听妈妈讲着悲惨的遭遇。那是一个战争空隙,或者叫作“暂时的真空”。满街巷的人惊慌失措,刘茵雪不顾严慈父亲的阻止,一定要到外面看军队进城。从市郊进来一支部队,在稀稀落落的欢迎人群中,刘茵雪要了一面红旗跟着挥舞。那些军人虽然整容挺胸,还是有一种疲惫的兴奋。一位骑着骏马的军官,进入情窦初开少女的视线。她不顾矜持地跑上去,把手中的红旗送给那个军官。军官又惊又喜,半天不敢去接…… 他就是安根伟。冥冥之中就有那么巧,刘茵雪到一家小广货铺买雪花膏,青年军官也来买毛巾。两人见面开始都不知道说什么,还是青年军官先开口:谢谢你的红旗,现在还揷在我们营部。 欢迎你们的大红旗,我的小红旗只是聊表心意。 我们初进城,一切都要安排,也不知是走还是留,有机会我们再见面慢慢再说吧? 你们住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对不起,军事驻地不能接待客人。 总可以告诉我是哪条街吧? 转弯就是,再见。 你姓什么? 我姓安,安定的安…… 时隔半月,刘茵雪找女子中学的同学,在江汉路再次碰到安根伟。那是一个星期天,红线终于把他们拴在了一起。(..tw好看的小说)刘茵雪的父亲并不十分赞同,却也没有直接反对。当时在工商联有个很爱巴结人副会长,知道他的女人非常漂亮,自作主张地要介绍给一位要人的公子。刘茵雪的父亲很烦,委婉地拒绝这件事。也是为了逃避这种尴尬局面,草草地就把婚事办了。那位失落的公子哥怀恨在心,总在找机会想报复。 也怪天下姓刘的太多,公子哥在父亲的下级那里了解到一摏敌特案,硬生生栽赃在刘茵雪的父亲头上,不堪受辱而自尽,并没有换来同情,他们真正更恨的是刘茵雪,她不该早早嫁了人。真正的敌特很快逮住,而寃案拖了很久,都是那个要人不话。直到他离开,才对无辜者不了了之。安根伟接受了审查后带着女儿被调到广西,刘茵雪出狱后哭天抹泪,无可奈何,幸喜同学的父亲收留了她。齐家正要出国,于是华中里的房子就交给她来看管。 安晓芝可以续后面的故事,当然所知道的是懂事后的记忆。几经周折后与现在的谭燕芳结了婚,然后有了弟弟。父亲和母亲都是军队干部,转业到地方后成为一般干部。直到定居在省生产资料管理局大院,辛苦地爬到了副职位置,又被遣送到乡下的“五七干校”。 刘茵雪伤感地问:你父亲过年回来过吗? 安晓芝倒在妈妈的怀里:今年多住了两天,据说有回城的希望。 该老了吧,听说那地方也叫“牛棚”? 住牛棚还算好的,有的人还直接去了劳改农场。 现在的妈妈还在大院里工作? 工资还是有的,不过被安排到街道工厂劳动。 她知道你出来找人吗? 我留了一张纸条,说是到同学家去玩。 千万别说见到我,要不又会惹祸。 这些年苦了妈妈你,爸爸从来没提起过那段住事。 他也是不得已,这恐怕是命里所定。 齐家的人都好吗? 难得的好人,不是亏了他们,我早该流落街头了。 那位齐宗祖送了两张特供票给我,连姓名也没问我。 齐家人厚道,在新加坡的人缘也极好。就是想回来找女朋友成家,估计对你有了好感。 妈妈不知道,我心里放不下一个人…… 安晓芝把她和毕思言的事合盘托出,眼泪如小溪般不停地淌。刘茵雪跟着哭泣,叹她们母女的不幸。天又暗下来,急忙打点做饭。安晓芝要离开,刘茵雪假装生气:陪娘吃餐饭都不肯,母女情又要断了! 妈呀,我巴不得天天陪你,哪里想离开呢? 我们边做饭边说话,今天老天开眼了,把心肝宝贝送来了。俗话说女儿见了娘,话越说越长…… 听妈的,陪妈妈比什么都好。 母亲雍容而知性的脸上,透出慈祥的爱,温暖着安晓芝几近破碎的心。华中里紧靠着城市中心的大道,晚上也有车辆驶过。习惯了都市生活的人并不在意。刘茵雪早就心如水静,平平安安地度日,可称得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天翻地复无所谓这种精神醉态无限甜美, 第15章 林地 森林中的草,养活了一群草人。(..tw) 毕思言在林中空地又担任起领袖的角色,先是要降伏几个野人。刚来那天早上起床后潘坡地现新人,立即警觉地对毕思言瞪大眼睛,同时对同伴使眼色。李小胡、王长立马上会意,三个人成鼎足之势,并且开始审问:从哪里来的? 饶向红带我来的。 哪里不好财,到我们这里会安什么好心? 朋友,看来你们对饶向红不太相信,那我走好了。 来得容易走就难了,不说清楚目的,怕不好走? 你是做贼心虚还是想找岔? 哟嗬,看起来够斯文,好象还藏有一点狠劲。 莫扯野棉花,让开,我这就走。 饶向红赶紧对潘坡地他们解释,再三说明是他所邀,那三个就是不听。按潘坡地的意思先捆绑起来,再饿两天,然后抬到外面一丢。饶向红恳求他们手下留情,还说这位严哥给过他白面糢。潘坡地一听更加生气,他长得五大三粗,有一身的良力,在原来的生产队饱受歧视,积恨犹深。今天好不容易显示他为林中老大的机会,而以多胜少的对手并不粗壮。于是挽袖要大打出手,对于懦弱的饶向红一向都瞧不起,哪里会听他的话。 毕思言退了一步,笑*地看着他们。这样的挑逗更使潘坡地火,也不问青红皂白,举起拳头就冲了上去。李、王两个随后跟上,弄得饶向红在那里近退两难。潘坡地起先挥拳不是很猛,他并不想伤人,不过是想来个下马威。想不到毕思言只一跳,这使他的拳头不但打空,而且身子也失重,差点就摔倒,惹出一片笑声。待他站稳一看,李、王都不敢出手。于是吼了一声,叫他们一人抱一条腿,由他亲自摔倒毕思言。这一布置,三个人都有了目标,信心大增。李小胡身手也够快的,猛地一闪,就抱住了左腿。[..tw超多好看小说] 意外的是就在他用力的时候,毕思言用脚一挑,李小胡被摔出几步远。王长立学乖了,躬身先抱大腿,然后向下摸去扯裤脚。正当他的手要提起裤脚的时候,毕思言的腿已经钩住他的小腿,然后一缠一挑,让他也仰面倒下。潘坡地瞅空从后面抱着了毕思言的腰,只知道用腿去蹩,哪知道毕思言用手腕扣住他的头胫,用一个摔跤的“小背”动作,呼的一声把他放倒。潘坡地的蛮劲上来,大喊道:都起来,再上。 饶向红趁机打圆场:算了吧,有话慢慢说。 戳你姨,拿家伙打。 好哇,不怕死就来吧。 三名莽汉各持木扁担和竹棍先舞了几下,那呼呼风声吓得饶向红抱头不敢看。这一次潘坡地打头阵,他用的是一根榔木削的扁担,这种树是稀有品种,质地非常好,既硬又有韧性。做成的扁担可以推几百斤的重物,打在人身上当时就会起台子。前面吃了亏,当然有老羞成怒的报复心里。劈头盖脸的打下去,简直有点不顾死活的样子。毕思言不慌不忙侧身一让,抬腿踢蹬到潘坡地的手背,榔木扁担飞去一丈多高。李、王两个都呆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有金学利和陈志德拿着棍子打也不是丢也不是。 都把东西放下,听我说几句。凭你们几个的这点本事,不用手也能叫你们半死。我又不来为难你们,凭什么乱打一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不是我们这里的口音。 我从马二乡来,到这里调查森林资源。 你昨晚就睡在我们这里? 不错,饶伢崽怕吵醒你们,我两个就挤了一夜。 潘坡地这才想到买盐的事,马上把怒气转到他头上,吼着:向伢子,买的盐呢? 我,我看见一个伢崽饿昏了,就帮他买了一个杂粮锅盔饼。 是男崽还是女崽? 女崽,后来才晓得是个神精病。 打死你这狗杂种,想歪心思害我们没得盐吃了。 我看她太可怜,要不是那点吃的会饿死了,这也是你常说的不能见死不救没得盐吃日子怎么过? 等几天吧,晒些苕干去換点钱? 你充好人,害我们大家。 不要吵了,我给钱你们去买盐,顺便买一斤肥肉来当油。你们要同意我就在这里住几时,不同意我立刻就走。 老大是好人,不能走,多住些时,顺便教我们一点功夫。 所有的人一致挽留,只有潘坡地不开口,但是他对钱也不得不低头。虽然还有怨气,冲着钱他也就只当默认了。 既然这样,那就都听我的。说着拿出一块八角三分多钱,叫潘坡地和陈志德上街采买,其它人我们商量一下改造草棚,弄些木料做支撑。 林中的“野人”从此有了头人,不但盖起有木料楠竹支撑的草棚,还把原来开荒的地挖了排水沟。新生“部落”这次真还扎根,有模有样地很快就展起来。 第16章 吃山 不识山林贵重药材,穷了也就该白穷。 毕思言安居下来后,做了几件“部落”建设的事情后,马上想到要弄钱。早上起来后带着几名青年练功,教了几套普通拳法。吃过早饭带上陈志德和饶向红到林山去找药材,其它人留在林地再搭一间草棚。这密林中确有许多名贵药材,严司笔经过培训,很快有了收获。给他们讲了许多中草药的知识,先想找的是田七,这种贵重药材主要产于广西、云南、贵州、四川和西藏都有,两湖之间有可能找到。还有北芪、党参、杞子和杜仲。壮语中称田七为“达姆箐秀”,译成汉语就是姜形状的三七。“身穿绿绸袄,头顶红珠宝,有人吃了它,一生不会老”。民间别名叫“金不换”,由此可见它的贵重。而最有希望找到的是天麻,天麻又叫赤箭或明天麻,冬季茎枯的时侯挖根最好。“鹦鹉嘴,凹肚脐,外有环点干姜皮,松香断面要牢记”。杜仲也是宝贝,叶子拉断中间有丝相连,杜仲树可以成片。 严大哥,这里有一个獾子洞。[..tw超多好看小说] 好哇,再找有没有出口洞。 到处都是乱叶子,不好找。 弄一根树枝慢慢地探,一定在这里不远。 毕思言跟当地农民一起到山里打过猎,知道许多狩猎知识。凡是獾子洞都有进口和出口,找到两个洞口就可以用烟熏。趁他们两个去找出口的时侯,他仔细勘察洞口。先是用手往里一摸,洞壁光滑,再往内抠出一点洞壁泥,现有两根兽毛。如果是老手一看,便知道是狗獾毛。毕思言是半瓢水,但晓得是野兽。陈志德找到了出口,饶向红四处搜索再没有现洞口,于是判断洞中如果有兽,用烟一熏就见分晓。饶向红抱来湿茅草点燃,再用破草帽向洞内扇。烟好象进洞,却又被堵住,出口的地方不见一缕烟。 陈志德和饶向红都失望了,毕思言却特别高兴,他告诉两个不谙此道的青年人,说这是狗獾子用屁股堵了洞。 烟子进不了,鬼戳的,我们瞎忙伙。 站起,把出口地也烧一把火。 两头烧越进不了烟。 晓得个屁,这叫虚张声势。只烧一把火,再用茅柴堵起。 出口洞进烟后,进口处也可以进烟了,并且慢慢有烟从出口冒。越是用劲扇,那边的烟越大,扒在洞边一听,里面有声音。半小时后,出口处的茅柴拉开,一只狗獾躺在那里。接着找来树枝往里一探,果然还有一只。 拿回住地后,潘坡地最为兴奋,自告奋勇去拨皮。这种事他熟门熟路,在生产队他是下饭菜,重活、累活都是地富子女的表现。正因为如此,他也确实学到不少本领。冬至后的狗獾皮在供销社可以卖3到4元,对于几个山中流民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财产。农村青年虽然因为地域局限,知识面比较窄,但是就生活环境而言,适应性和创造性并不逊色。两张皮拿到供销社,仅仅卖了7.2元,这一笔公共流动资金成为再生产的启动金。此前毕思言的1.34元买了盐,肉和火柴,这次他用共同财产的8分钱了一封信,流民们都很理解。其它钱买了一点黑硝,一点黄磷药和两个野兽夹。一场捕猎活动就此展开,采药活动随之而上。 陶渊明构想的桃花源很单纯,现代社会哪里有那种空白?毕思言落脚的林中空地,实际上是有主的地方。由于划定省界,县界的模糊,土地改革中遗留了问题。形成一个三不管的曲线地段,早些年通公路的地方木材大量流失,后来搞起林业管理,先是山林禁止采伐。于是三省交涉地成为敏感地区,谁敢伐一木,多个单位都来罚你。渐渐治住了伐木,加上交通不便,许多林中空地闲置。毕思言给这里取了一名字,他们靠红薯生话,就叫苕园。 类似的苕园不止一处,甚至延伸到了湘西。这些苕园牵起线,在湘西存在一个生点,那里更似桃花源,虽然没有桃花,却有与世隔绝的桃人。这些桃人到底源自何时何地,谁也说不清楚。既不是梦中幻影,也不是神仙地府。有人从那里路过,看不出端倪。即便进得山去,也决不可能到达挑人的居住地。 桃人有的外出,却从不暴露身份,决对没有客死他乡的异鬼。就是这个桃人的称呼,也是毕思言进去后才得知,外人谁也不知道。根据他的回忆,桃人的习俗非常原始,而生活方面与现代并不脱节。这都是那些外出桃人的功劳,是他们考察并且交易的结果。我们要是換一个思路,称其为野人一点不过,或者说他们知道外面,而外面不知道他们。这与毕思言落脚的苕园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山,或者在林木之间只要一步走错,即使离那里不远了,也会越走越远。况且桃人并不会定居,他们有着灵异的感觉,这也是避开世人的重要因素。 毕思言进入挑人区纯属偶然,不是他的主动性或运气成分,而是有桃人为他引进,并且志在必得。艳福所至,想避也避不开。那是他顺着苕园一线,追踪药材,又遇到麻烦,身不由已。这些都是后话,这之前他的苕园已经办得有声有色,而且准备接来安晓芝。其它光棍也迫不及待地想找老婆,只是老大没动,谁也不敢先行。 第17章 苕园 智慧的手上茧花可以致富,勤劳的汗水流进山林。 毕思言的光棍部落,他称其为苕园。这种苕园并非他们独有,三省交界如此,两省交界亦然。不过其它地方大多以红薯为主食,肚子填饱了,营养不良及派生的疾病随之而来。有的因为偷鸡摸狗,先是被打个半死,接下来还被连锅端了。毕思言的苕园不同,他们狩猎、采药,经营出许多收入。本来山区农民都有这种条件和本事,可是公社乃至生产队管得紧,一旦扣上帽子,可要全家遭罪。 毕思言现在化名严司笔,在积蓄一点钱的时侯,总想到如何挥钱的作用。他们的采药越来越达,甚至敢于从农民手中私下收购。对于贵重药材,暗地里找到销售渠道,虽然数量有限,却着实赚到不少钱。潘坡地、饶向红、李小胡、王长立、金学利和陈志德六个光棍,视严司笔为绝对权威。给他们带来生活的希望,胜似父兄。毕老大指东决不往西,俯贴耳甘心情愿。严司笔有公社证明在身,销售药材没有遇到太多麻烦。轮流带上一两个部落成员,来去都十分顺利。 人性的丑陋方面很多,不是时侯表现不出。苕园在开始阶段愁吃愁喝,几个流民日夜在寻食找水,日落之后在搭起的茅草棚中歇息。互相之间话语也不多,填饱肚子是第一件大事。自从红薯丰收,不再跑很远了,这一闲,就产生了赌博的念头。毕思言未来之前,他们一起开荒种红薯,人人卖力,不计较得失。而红薯丰收后大家吃饱了,闲事也就生出来。鄂南的竹子遍山,以竹代骨制的骨牌应运而生。一群光棍奏在一起,摸牌九赌红薯。原来平均分配的红薯立刻有了多寡,毕思言来的时侯,金学利的红薯几乎输尽。 当猎物和药材卖到钱后,赌钱之风很快括起。毕思言现后拳打脚踢,总算治住了这种歪风。他的苕园崛起后,不但温饱问题不愁,而且手中还有余钱。(..tw好看的小说)于是*欲之心大涨,有一次兽夹逮住一头花豹,那是日出之前。潘坡地带人早上收兽夹,看到花豹在挣扎,三个人上去刀、叉和锄头并用,打死了花豹,抬回苕园。那肉味自然奇美,还有瓶装酒助性,豹肉的“烧”性也随后暴。 搓你姨,不得了,裤裆要破哒。 叫你“十姊妹”一起上,保你瘾过足。 我要搓你*,要不要钱? 你先让我搓,我也有钱。 算了,自家搓自家。 有人真的玩起了特种游戏,而这种“破贞”后,恶习便难改了。短裤、被子都遭殃,苦楚的迹印东一块西一块。如果在正常人的生活环境中,不知要遭到多少咒骂?而这里大家彼此,谁也好不到哪里。毕思言也遇到同样问题,豹肉实在利害。但是他有毅力克制,或者因为一个礼字的束缚,还有安晓芝的影子看着他。虽然显得十分正经,过当晚他也没逃过遗精的命运。第二天照常带着两个人去采药,走过一山又一山。 潘坡地在挖药的时侯,看见远处山下有一个女人要小便,提着裤子找地方。潘坡地目不转睛地盯视,小挖锄举着动也不动。 他想起自己的麻嫂,哥哥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愿意嫁给地主崽的麻子女人,还是一个二婚。姐姐出嫁还好,跟了贫下中农,从此不再受歧视。他们哥俩处处碰壁,挨骂、受批是常有的事。参军、参干甚至青年活动都没份。有一天他看到麻嫂没关门在家换短裤,那屁股上虽然也有几粒麻点,但白净的皮肤还是很诱人。于是他很想一头砧进房,却被他们的娘从后面抓住了肩膀。潘坡地顿时头都大了,事后一想无地自容,于是就跑出了家。 终于看到远处一裁白肌肉,至于是女人身上的哪一部分也没看清。立刻疯狂地掏出自己的那物件,靠着石头使劲耸动,此时他的想入非非己经无法控制。一直到白浆冒完,才瘫软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气。毕思言现他的时侯,裤子不没扯上腰。 毕思言看了笑,也不好多说。催促他转过山梁,走入密林。到了中午时分,两个人都饿了,于是想找一户人家打尖。现在腰里有钱有票,到农民家去弄吃的很容易。当时的风俗是:谁家有喜事*办,亲戚朋友来贺喜,每人一元钱。所以给人家一元钱,就可以吃到很可口的饭菜。看见一个小村,从那些泥砖的破损看,一定不是富裕的地方。 从岥上观察,也有青砖布瓦的房子,于是朝那里走去。想不到这随便一找,就找到尹茶花的家里了。门是虚掩的,收拾得也还干净,只是空荡荡的。院子里没有晒衣服,也没有露天地的桌椅板凳。这个尹茶花就是当年邹化三的姘头。二十多年过去,徐娘半老而不减风韵。 第18章 邹女 美丽不是错,招蜂引蝶也不是花的错。 站在院子外,毕思言向里面喊了一声:请问家里有人吗? 尹茶花一头青丝蓬松,五官秀丽,那两眼随时射着迷人的闪光。一边扯着衣服一边笑着出来。她以为是哪一级的干部来找她“了解情况”,这种事情隔三差五就有,来了人总有好事。她同老地主早以没有关系了,因为那年土改工作队长对她“特别教育”,所以定成分时她是“受压迫者”。而暗中与邹化三结的果子,是一个如她一样俏丽的女儿,取名尹红芳。她这个受压迫者没有“高”成分,所以顺利嫁给了一名姓郭的军官。这军官无福消受,没留下一男半女走了。独守空房的的寂寞,经常有露水洒进屋来。遇到尹茶花看中的人,有礼无礼并不重要,谈不上水性扬花,人总是有那方面的需求。尹茶花更不例外,只要是合适的人选,也不图个什么就自然委身了。 军属寡妇受到照顾,各级干都常来看望。有的人与她打情骂俏,有的人摸几下表示关怀,送来的礼物有公有私,看情形而定。干部们都很有原则性,或者说做到恰如其分,双方都能讨好。尽管外面有闲言闲语,哪个也不敢说真有什么风流勾当。从县里到村,照顾尹茶花的人不计其数,那些癞哈蟆没吃到天鹅肉的人,只敢私下说三道四,如果公开出来叫板,一定会自讨倒霉。 女儿长大后,更是门前如市,母女两枝花远近有名。先是队上有人再三提亲,开出的条件百里挑一。凡是长眼睛的都要一饱眼福。尹红芳的头与娘一样,乌黑亮,不论扎辫子还是披肩,每根头都有诱人气息。每次到小溪用皂角洗头,隔岸总有人偷窥。这样的女儿头并非她一人所有,不少村女学她洗,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偷窥的人是在等候尹红芳抬头,要一睹玉面观音的靓丽。有一个外地人路过,他背着一袋红花草籽,因为看呆了,没扎口的布袋脱手,洒了一地的红花草籽。 尹茶花深知美丽的魅力,对上门提亲的笑脸相迎,让那些空手而归的人留下礼物而不好意思收回。.tw[]其实早有老郭战友的儿子定了亲,只等转业就结婚。尹茶花一直不公开定亲的消息,借此收了一些不知情的冤枉礼。亲家逢年过节都有彩礼打点,后来才传得家喻户晓。生产队只当她是闲人,想出工就去,不想出工从来没人催。 尹红芳读过中学,大队安排她在小学校教书。那时侯小学教员也被当成大队干部,每有招待性的公家饭,尹红芳都在被请之列,甚至她妈也有份。老少两朵鲜花,垂涎三尺者大有人在。借酒装疯占点便宜,尹茶花从不计较。尹老师有准军属的身份,谁也不敢越雷池。 尹茶花在家里非常自在,从来不穿戴得整整齐齐。大肩衣袄胁下的扣子几乎没用过。看见一表人才的毕思言,不由她眼睛一亮。至于那很班的青年,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后生,立刻请他们进屋,用暖水瓶砌了两杯茶。 我们是植物调查的工作人员,路过这里想找餐饭吃。 欢迎,欢迎,就是怕照顾不周到。 毕思言掏出一元钱一斤粮票,尹茶花握住他的手再三推让。如果不是毕思言把手抽开,恐怕她会长久这样握下去。其实饭已经做好,母女俩一次要做两天的搭锅饭,上面还蒸了腊肉和醎腐乳。毕思言的到来使她高兴,马上如同招待干部一样,在另一口锅里炒了两个菜,恰好女儿也回家来了。 女人家里备有酒,这在农村可是凤毛麟角的事情。尹茶花还能陪饮,毕思言和潘坡地万万都想不到。有了酒话自然就多了,尹茶花扯开领口,脸蛋微红,越喝越上劲。尹红芳匆匆吃完饭去了学校,潘坡地不胜酒力,歪在桌上,尹茶花让毕思言把他弄到自己的床上睡去。 毕思言称尹茶花为婶婶,尹茶花不太乐意,定要称她为大姐,因为所有的干部都这么称呼,毕思言只好叫她尹大姐。也不知道哪根神经牵动了,尹茶花翻出了历史旧帐。 尹大姐的女儿为什么跟娘姓呢? 说来话长,红芳的亲爹本来姓邹,是那个抱耳邹。 他的人呢?不在了吗? 不晓得,那时侯打仗,邹化三一去了无音讯。 毕思言听到邹化三的名字大吃一惊,手中的酒杯都颤栗起来。这个毫不相干的尹茶花怎么与邹化三扯上关系?莫非他在坟上讲的做土匪一节,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为了弄清真相,毕思言立刻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也按照眼前这女人的好色心,故意表示亲近一点,引她把全部事情都说出来。尹茶花扭腰靠近,还解开了衣襟,有一个圆乳半遮半露。 邹化三是干什么的? 这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拿枪的人。还很有钱。 他是你的丈夫吗?是哪里人? 都过去了,不晓得是大冶还是咸宁,听说叫马二乡邹家村。 睡一张床连这也不知道? 小冤家,问这些有益吗?我原来是老地主的三姨太,邹化三来镇子上办事,我一双眼一钩,他就翻墙越户成了露水夫妻。老地主有色心无色力,我就靠邹化三才怀上这个女儿。 他知道有这个女儿吗? 第19章 请神 心底坦荡,何必求神。 尹茶花己经神魂颠倒,含情脉脉地说:不会晓得,他留下几件手饰后来不见了。土改时老地主坐牢,田地都分了。土改工作队留了一间房给我,他……,不提他,我再后来嫁了一个军官。那老郭年龄大了点,对红芳蛮好。就是那地方受过伤,不到两年又得病死了。从此我也不敢再嫁,好在他的战友,还有许多干部经常来接济,吃穿到也不愁。 看你水性杨花,少不了与他们私通。 我可不是随便的人,这些人都是想来沾腥闻骚的。挨脸、摸胸或者捏屁股我都忍着。还有人脱衣服硬来,我也不敢喊。不过真想上老娘可不那么容易。 你还有反抗的办法? 有呵?我抓住两个蛋,不轻不重地捏,再用他上司来吓唬一下。还说:让你摸了看了就行了,再要搞,小心前途不保! 每一次都很灵验? 遇上我中意的人那就随他怎么搞。比如你这祥的人。 把衣服穿好,我有要紧的话说。 毕思言要打听的事情都清楚了,不想再纠缠下去。装作很急的样子,大冷天露着胸也不怕凉,催她穿好衣服,先自到了堂屋,喝了一口水。(..tw无弹窗广告) 跟你来的那个人睡得像死猪,我还给他的酒里放了一点灰。 你敢对他下药,要是有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会有事,只想让他多睡一会。 我看你这里风水大有问题,说不定马上会有灾难!快收拾碗筷,我给你看手相。 我知道你这人不简单,你等着。 毕思言假装会看风水,为的是摆脱尹茶花的纠缠。随口说了一些金星无珠,文曲入穴之类的术语。没有罗盘也不好再编东南西北,金木水火土。为了让她死心,又想出看手相的借口,彻底打消她的那种邪恶想法。对于《周易》、堪舆学这类的书,他都曾经涉猎,虽然还不通,却多少知道一些。现在要治这个尹茶花,来点玄乎的东西,随口一说当然很容易。尹茶花高卷袖口,脸带笑容,眼睛直盯毕思言。她认真的样子,使毕思言忍住笑,装模做样地用指尖指着掌心说道:三分仙骨,七分妖气,勾魂纳魄,触目惊心。三貌三菩提初具,正等正觉太浅。 尹茶花似懂非懂,急着想知道自己的命运,毕思言故意说手相混乱,还得请仙纳课。叫她拿来一个细瓷碗,装了米,又装上盐,恰好她家里备有细檀香,取了三支点燃揷上。取开水与井水各半相兑,谓之阴阳之水。又怕尹茶花卖弄别的,命她整衣跪下,拜了三拜。然后念念有词:恭请玉封监雷法主公,九天玄女娘娘及诸天神圣,十方世界,上下虚空。香烟沉沉应乾坤,点起清香透天门。勒天天清,勒地地灵,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反复念了三遍,再醮阴阳水在桌上连写带画,弄得满桌都是水渍。这时侯自己感觉累了才住手,跳到门口说了一声:谢诸神,礼送了。 毕思言读书不但勤奋,而且来者不拒。各种弄得到的杂书都要仔细看过,包括这种请神、启课、阴阳八卦、麻衣相法和风水勘舆都略知一二。忽弄尹茶花这种人不在话下。这时侯坐在上,半闭双目,以仙家代表的口气对尹茶花说:想问哪些事,只有三件可以告诉你。 我的女儿将来好不好? 九天玄女娘娘念你前世还有善缘,仅赐这一女。但你此生不净,本该重罚。好在你没有杀生罪孽,这才赐给你女儿一身平安。 红芳的亲老子还在世吗? 此人命犯军贼,早该有杀身之祸。玉封监雷法主公可怜其女,因贵人庇佑,红芳别无灾祸。其生父暂留人间。如今娶妻生子,却又起杀心,与人勾结,再犯罪孽。你若劝其投案,皈依佛门尚有一线生机。由他指认元凶,两凶可保一命。 那个犯杀人罪犯的在哪里? 山遇癸放水,乾立土为泽。东北方有一处香炉山,两凶居其东西。你要去寻找劝谏,这也是一种功德。否则玉石具焚。 还有…… 尹茶花十分信服,还想知道更多的命运。 毕思言见好就收,不紧不慢地说:3o三个疑问已尽,桌上水干,不能再有指点。好自为之。 毕思言装神弄鬼,已经达到目的。开始只为打消尹茶花的胡思乱想,免得她一味纠缠。弄出请神一节,正好可以借她的迷信,去揭邹化三和田充汉的阴谋。尹茶花也聪明过人,但是知识浅薄,被这么一弄,早已吓破胆。于是再三追问怎么去找邹化三,为的是按照神明所说,为自己和女儿的平安。毕思言口口声声都是神圣之言,不好直接说出地方。但是他可以用各种暗示,怂恿尹茶花去找邹化三,而且强调了利害。 毕思言打算离开,却见潘坡地尚在昏睡,于是又一次吓唬尹茶花,指出这又是一桩大罪。*着她交出了麻*醉药,又严厉警告不许再干这么勾当。尹茶花果然浑身抖,赶紧用清冷水浇潘坡地的脸,足有半支烟的时间,潘坡地才大梦初醒。也却是饮酒太多,醒来后还是头晕目眩。尹茶花想留他们歇夜,毕思言用眼一瞪,拿起采药篓,迎着夕阳去找歇脚的地方。 尹茶花独自坐在那里傻想,怎么去找旧情人。既不能让女儿知道请神的事,也不敢说这些年还有一种牵挂。虽然邹化三当时偷偷摸摸,而俩人在一处的风流毕竟都很快活。在老郭娶了她之后,名正言顺的夫妻却没有过真的夫妻生活的。至于红杏出墙,那也只是随了有权有势之人的玩弄。或者弄一点实惠,做一个被泄的工具。何况她与邹化三还有一个女儿,那才是真正的夫妻感情。说动就动,对女儿说要走几天亲戚,也算去了却一段孽缘。 第20章 法网 装孙子生事,装老子恼火。 田充汉在供销社听说此事,打死他也不相信邹化三有这么蠢,但是众人说虎,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想关门后去看一眼,又觉得不妥,于是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偏偏有一个从最远的浮桥大队来的农民,要卖一担野生苧麻。田充汉借口没有证明不收,急得那农民赶紧递烟,还是遭到拒绝。田充汉的拿腔作调惹恼了农民,那小伙子就骂了一句:戳你姨!害老子还要挑回去。 田充汉平常有点高高在上的意味,一般人都对他很恭敬,也就养成一种习惯。听见有人骂他,当时也就没有好脸色,推着青年农民要关门。哪晓得那人也正在生气,反过来也推了田充汉一掌。蜇伏多年的土匪一时性起,扇了对方一耳光。本来并不是很重,却把青年农民的鼻梁打出血来。那位蛮青年抄起栗木扁担打田充汉,哪知道土匪力大而灵活,躲过扁担后反手一掌,青年农民又被重创,脸撞到堆货的铁锹鲜血直冒。 两处流血使青年农民失去理性轮起沾满血的铁锹再次进攻,而且变得聪明,先做几个假动作,然后举锹劈头盖脸而下。田充汉虽然避过势头,肩上还是挨着一锹。此时恶人的原形毕露,取了一把砍镰,还是以镰背猛击数下。周围早有大群人在围观,这些人都只开口不动手,为的是怕误打误撞伤了自已。可是一见青年农民的头一歪,才觉得大事不好:打死人了!不得了! 田充汉也意识到出了大祸,打算夺门而出,因为人多暂时还挤不出去。那边公安局的人听说有人打架,派了两人过来,突然听到打死人了,不知是真是假。其中带枪的立刻拔枪,分开人群,正与田充汉相遇。两名公安人员拿出手铐,田充汉本怎能地摆式要格斗。拿枪的人其实枪里没有子弹,只是虚张声势。老练狡猾的土匪当下就识破了机关,瞅空从人群稀疏处钻出,朝对面的小山树林中跑去。 这一跑恰好使参警不久的转业军人挥了专长,这位障碍跑的高手不出2oo米,就赶在前面拦住去路。田充汉再看田公社民兵组成的队围了上来,7o年初以暴力为荣,民兵们大打出手习以为常,不肯束手就擒更得挨打。田充汉被拖进公社的时侯,已经遍体鳞伤。正当所有人义愤填膺之时,邹化三的鱼白眼不见了,对捆绑着的田充汉关切地喊了一声:田老哥,又犯命案了。 旁人都没注意,两名公安人员相对示意,点了点头。问题出在那个“又”字,这个字的含义是曾经犯过命案了。立刻向县公安局去电话,说是碰到重大案情,要那边派警力中途来增援。围观的群众和民兵都没有注意那个“又”字,包括公社干部都只看做是一桩斗殴事件。在县公安局审讯的是时侯,邹化三的调戏寡妇已经不重要了,所追问的都是田充汉的命案。而邹化三自从进了公安局,鱼白眼又大翻,成了一问三不知的傻蛋。那时侯在公安局里挨打天经地义,邹化三的傻劲更是手脚痒的人出气的对象。 田充汉表现得非常冷静,对于过去一口否认。而就所犯的现行还要百般辩护,这也造成挨揍的理由。竟管看守所里犯人非常多,他与邹化三还是分别关押。号房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老资格的都有权欺侮新来的,所以两人入监后又受到特别“招待”。邹化三神智模糊,挨几下不声不晌,白眼一翻,犯人们又就住手。田充汉自持有些功夫,当然要奋力反抗。可是他还被铐子束缚,当然不敌众手了。看押的人员睁一眼闭一眼,任里面闹做一团。 半个月后,邹化三饿得两眼冒星星,提审时有气无力。公安人员感觉有戏了,便采取以食物引诱的办法:怎么饿成这样了,想不想回家? 每天一点饭都破抢了,我想回家。 你要说出田充汉的命案,马上给你开小灶,说吧? 哪个田什么汉?我不晓得。 不说吗?先给你带上“背宝剑”的铐子,保管你会坦白。 先给的吃的,我什么都说。 可以,认识田充汉吗? 啊,田充汉是供销社的人。 这就对了,他的命案是…… 那是解放前,我太饿了…… 好,先吃点东西。 两个杂粮糢下肚,邹化三似乎也清醒起来。他想起尹茶花说的牢狱之灾,确实不是人过的日子,这样生不如死。于是把做土匪望风店的事情抖了出来,忙得公安人员做笔录兴奋不已。并且立即报告军管领导小组,那位组长原来是毕思言父亲属下的一名剿匪战士。毕副连长被害,一直在寻找逃亡的两名土匪,现在终于送上门来。当即亲自再次审问,一桩历史沉案终于水落石出。 第21章 发疯 善报恶报,时时会到。 邹化三说过是马二乡的人,请神又说知道有一个香炉山,大致方向是不会错的。这中间有一个叫高桥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亲戚可以落脚。年近半百的尹茶花不敢再卖弄风情,毕思言请神点中她的死穴。2o多年没翻动的艳史,被一位过路的高人全部抖出来,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在亲戚那里歇了一夜,第二天很早就上路,直奔马二乡。尹茶花的风流不光是花瓶的外表,她也算得上多才多艺。听她小声唱的山歌,就是现如今的文艺宣传队都望尘莫及:正月梅花闹四乡,元宵夜里看情郎。 二月杏花开满树,针针线线绣金黄。 三月挑花随流水,飘来飘去泪汪汪。…… 四月清明忙祭祖,山茶雨雾两茫茫。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当真是字正腔圆。土改的那阵上台唱过一曲《南泥湾》,满场雷雨般的掌声,也是那支歌赢得老郭的喜欢。后来老郭怕她抛头露面,才打消了她进宣传队的念头。大跃进的时候时兴彩莲船,她伴的新娘子追着看的人最多。县上、区里还有乡镇干部到她那里“了解情况”,茶余饭后都要听上几曲。有几位让她看上的,到了夜深人静,还要听她的靡靡之音。什么《玉峰歌》、《割草调》还有《十八摸》等等,边唱也就半推半就了好事。 哪山青吔哪山黄?哪山有个负心郎?床头许下终身愿,出门就把奴家忘。 唱着唱着到了下山口,一打听邹家村就在不远的火炬大队。邹化三在当地很出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下山口是梅歧山的一个壑口,向南也就是她来的方向,都是大山小岭。下小口外再没有大山,都是些坡地。邹化三的住处就在一块黄土坡上,整个村子只有十来户人家。另外两个小村与邹家村相邻,共同组成一个生产队。虽然是腊月,生产队还是在出工,无非做些挖草皮堆肥的事情。大家都不紧不慢,东家长西家短地扯着闲话。 邹化三见到尹茶花的时侯,队里和村里早闹得沸沸扬扬。不管尹茶花怎么解释,人们都认为应该是那种关系,如果是亲戚,别人应该知道。尹茶花没有刻意打扮,在农村妇女眼里则认为非常妖气,不过背后说归说,谁也不会当面指出来。当这个老表进了邹家门后,所有的人也就散去。邹的妻子还是认真去做客饭,尹茶花见话搭话,很快与他搞好了关系。再看她提来的礼物是山里的竹笋干,这是极为稀少的物资,所以也表现得很热情。 吃罢饭,上工上学的都走了,邹化三留下来陪尹茶花说话。开始闲聊了几句,很快进入正题。 听说你又下蛊了? 谁说的,早就不干那了。 你再瞒我会大难临头的! 我……我没有…… 你下蛊还伤人性命,举头三尺有神明,赖得掉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 先说是有还是没有? 当然没有,解放这多年,哪里还有人下蛊? 死不认帐就等着挨枪子,我想救你你也不认情。 告诉我听谁说的? 莫装了,我听田充汉说的可以了吧? 邹化三在当土匪望风店掌柜之前,本来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因为不安于受穷,独自到外面闯生活,不想被土匪捉了。看他身无分文,又不想害他性命,就收留他入伙。邹化三很快得到重用,不久当了望风店的掌柜。剿匪大军的度真快,没等邹化三把消息送上山,包括望风店在内的所有通道都被控制。由街政策是恶必办,协从不问,虾兵蟹将都在宽大之列。邹化三作为“朱贵”那种头目,可宽可严,但是他卷去了大量金银,所以大牢里肯定少不了席位。 田充汉历来心狠手辣,在土匪群中被称为索命妖。剿匪部队扫荡过境,他和为的铜金刚躲过搜索,却被包围在一条山洼中。听到喊话:不要顽抗了,除了铜金刚之外,其它人都可以从宽。田充汉不顾铜金刚受伤难行,独自钻树丛逃掉,又碰上邹化三,再添命案。这次两人联手,借邹化三之手,除去后患更是毫不手软。 一提到田充汉,装模作样的邹化三就露了原形。当时就疯了一般瘫软在凳子上,并且在旧情人面前承认了下蛊害人的事。 我不是来揭你的疤,是来给你指一条路的。 邹化三这才苏醒,忙不迭求教于尹茶花。尹茶花把求神的事讲了一遍,并且告诉他只有皈依佛门尚有一线生机,否则…… 邹化三就要疯了,他感到末日己经来临。 第22章 纠纷 寡妇门前事非多,事到临头无奈何。 邹化三被点到死穴,立刻如泄气的皮球。在尹茶花看来,邹化三的长相不错。额头圆、脸颊削瘦、浓眉、直鼻和薄嘴皮,这些都和女儿红芳接迎。就直一个鱼白眼的毛病,平常显现不出来。当初允许他翻墙越户来歇宿,除了他的大方外,也看上他的年轻漂亮。现在远道而来找他,为的是让他免去一场灾难,也让女儿有朝一日认了亲老子。尹茶花现邹化三有些不正常,鱼白眼也翻出来了,看来露水夫妻的缘分已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于是顾不上翻白眼的邹化三,免得沾火星而匆匆地跑了。 尹茶花一走,邹化三更加害怕,他想找田充汉商量对策,又想到尹茶花说他是个煞星。于是在家里乱翻一阵,可以礼佛供佛的东西早被砸烂。突然想到队里有一个寡妇在偷偷信佛,队里人都晓得,大家觉得她可怜,没人举报她的迷信行为。到她那里借两件敬佛物饰,暂时先用几天。要是平常他去喊工,或者吩咐什么事情,都属于顺理成章的事。就是碰到哪家有什么私事看见了,只要站在门外说完事情,也就一是就是。 寡妇这几天在为死鬼做周年,把一点肉放的时间长了,供完亡灵后自己也吃了一点。哪里想到那肉坏了,因而拉起了肚子。坐在马桶上怕弄脏裤子,于是脱得干净,裤子都堆在脚跟。邹化三在门外喊了一声,那寡妇在屋里一应,打算用完纸就提裤子。邹化三听见有人答应,就推开虚掩的门进去了。 这寡妇还年轻,喂奶的伢崽放在床上,突然看见男人进屋,心里怕人家说他勾引男人,吓得大喊大叫。邹化三没想到看见这种尴尬事,一时被寡妇的喊叫惊呆。不但露出鱼白眼,而且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他若退出房间,一点事也没有了。那寡妇自从长大后就没见过太阳的白条腿中间,一丛黑色的毛当中,似乎有一只眼晴盯视着邹化三。寡妇的丈夫的一个堂弟闻声而来,早先就对邹化三有些疙瘩。这时侯几名妇女也跑了过来,异口同声地说邹化三在欺负寡妇,那堂弟趁势上去两拳,打得邹化三鼻青脸肿。此时寡妇的裤子还没拉上,满屋的人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全队的人都赶来看的时候,那场面也更乱得不好控制。小队干部都想为邹化三开脱,群众则都不答应,非要扭送到公社去。比较圆滑的会计叫寡妇的堂弟跑去喊大队干部,两根烟后,大队干部来了几位,问邹化三是不是在调戏寡妇?邹化三一言不,更不向大队干都打招呼,还翻着白眼。寡妇则一个劲地哭,大队长一声令下:统统送到公社去。于是浩浩荡荡的人群上了路,大队长又觉得不妥,决定有三个妇女护着寡妇,由大队干部押着邹化三,那个堂弟硬要去作证,其于的人都回去上工。 到了公社邹化三才如梦方醒,大声争辩着没有调戏寡妇。那位堂弟当着大众岂肯丢面子,吼叫着又要上前去打邹化三。公社内外的围观人群越来越多,议论和喊打的声音不断。大队干部向公社书记讲了所见所闻之后,公社书记也相信了调戏一说,于是摇电话到了县公安局。邹化三已经清醒,死也不肯去县公安局。 我是去她家借东西,无意看见她坐在马桶上。 那她的裤子怎么都脱了? 那是她自己…… 瞎扯,哪个坐马桶把裤脱光? 我…… 你还没看够是吧?那多人都看到了,你还抵赖! 邹化三这时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心里想也没多大的事,不就是看见了那个玩艺。于是跑到寡妇面前,气急败坏地说: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喊什么喊? 一个队里的妇女护住寡妇,怕邹化三打人。嘴里也不饶人地说:到了这里还狡辩,好多人都看见你在欺负她。 公社书记问寡妇:他到底把你怎么样了? 寡妇想起邹化三平常的凶相,一时开不了口,只是又大哭起来。这一哭就是一种语言,谁都认为她受了委屈。公社书记有了干部群众的证词,加上受害人的哭诉,也就断定邹化三的确有罪。于是吩咐大队干部守着邹化三,等县公安局来解决。 天快黑了公安局的人才到,公社点起两盏汽油灯,挂在开会用的大屋中。邹化三见到公安局的人,白眼又翻起来,怎么问也不开口了。收工回家的人都顾不上吃饭,围在那里看热闹。邹化三调戏寡妇的新闻不径而走,全公社一夜之间家喻户晓。 第23章 烁金 信来了有幸,做了鬼也有命。 年就要到了,毕思言的信半个月后才到安晓芝的手中,熟悉的笔迹让她觉得是在梦中。信封上除了她家地址和名字外,没有信的人和地址,邮戳是湖南南江桥。 晓芝:该到拜年的时侯了,先要告诉你的事我还在人间!能够用邮票寄信,说明我不在阴间。还记得我给你讲过《圣经》里的故事:逾越节最后的晚餐吗?犹大为了3o块银币出卖了耶稣。而我遇到的犹大不会因为后悔而上吊,他还在与我为敌。但我不会去地狱也不会上天堂,而是火凤凰又回到人间。 你是我的天使,用你的圣洁之水,浇灌过我的心灵。我是以撒,你就是利百加。暂时的离别是对爱的考验,或许你要孤守寒窑。收到这封信后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你也会有危险!当你再次收到信的时侯,我们就会团聚了。(..tw无弹窗广告) 永远爱你的思言。 安晓芝一连读了三遍,她相信毕思言活在人间,也必需活着。此前为之产生的一切伤感都烟消云散。她们在一起的时侯,世界会很小,小到只容下相依的空间。毕思言曾经住在很窄的搂梯间中,三角形的空间转身都不容易。他们俩在那里可以把整个星期天呆完,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毕思言读的外国文学特别多,希腊的《荷马史诗》、罗马维吉尔的《牧歌》、意大利但丁的《神曲、》美国海明威的小说、歌德、席勒、塞万提斯、莫伯桑及托尔斯泰等等。大部分时间都由毕思言朗诵或讲故事,安晓芝竖着耳朵认真地听和提问。 搂梯间像一艘轻巧的小船,在寂静的湖面游荡。(..tw)她信赖又安静地坐在毕思言语言的桨声中,整个世界只是她们的背景。毕思言深懂少女的心事,专门讲一些极其美妙的故事,让安晓芝沉浸在逃离愚蠢可笑的现实以外。 怎么外国故事很少有因果相报的情节呢? 这是东西方文学理念的区别,报应毕竟虚空,现实更为重要。 基度山那样的恩仇更吸引人吗? 严格地讲大仲马的文学性不如小仲马。 《茶花女》的确催人泪下,不过似乎过于悲惨。 悲剧的价值更高,《梁山伯与祝英台》如果不是化蝶的结局,任何西方故事也要逊色。 《奥塞罗》那样的故事也不能比吗? 莎士比亚的不朽在于揭示人性的复杂,这一点西方人占了先。 七仙女下凡够浪漫吧? 你想做织女? 那得看有不有牛郎了? 有一个书郎你爱不爱? 我恨他!简直是一个假绅士。 这样该可以了吧? 毕思言猛地抱住安晓芝的脸,恨不得把所有的温暖全都传过去。楼梯间的小窗外,一群麻雀在叽叽喳喳,不知它们是在议论寻食不易,还是在偷窥后得意言?玻璃上印着那些瘦小的身影,毕思言看了一眼,又埋下头来亲妮。安晓芝花样的嘴唇被*纵着时开时闭,她不在睁开眼晴看什么,只是在尽情地享受着甜蜜。她感觉心在狂跳,血在沸腾,茫茫的黑暗之中,只有毕思言在散着温暖的光谱,把她变成透明的躯壳。甚至觉得快要被分解,其实她真想与毕思言就此凝固,成为一座永久的石雕。 石雕的一半忽然飘逝,她成为一具行尸足肉,周围是可怕的茫茫无际,还有毒蛇猛兽觑视着。如巨帆一样信纸张开,她在毕思言的船上获得了安全。但是又有不祥的乌云飘来,那云中射出尖利的芒刺,特别是灼伤的脸变得血涌而红透。心里也出现无数奔马在踏践她领地,真是到了心乱神迷的状态。为什么呢?也许就是那两张特供票吧? 齐宗祖是带着毕思言的影子撞进视线的,安晓芝害怕所有男人的贪婪目光,自己也从来不注意男人的行貌。齐宗祖至所以不从脑海中消失,就因为他有一种纯善的感觉。毕思言的突然去逝,曾经让她痛不欲生。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需要有人来安慰呵护,这个人也许就是他。毕思言的来信她只有高兴而没有害怕,从棺材里出来好像也很应该,今生今世只有他能够带来一切。什么时侯才能见到朝思暮想的身影呢? 第24章 蛊术 遇到天仙美人,先要吃些苦头。 离开尹茶花那里天已经黑了,潘坡地还似醒非醒,他们需要找地方歇脚。毕思言不想再找农家借宿,潘坡地在尹茶花那里早已露出了色眼。如果不是被耍弄,恐怕已经为色魔所俘,真闹出事来不好交代。他有公社的证明,到哪住旅店都可以,只是距离太远了。刚走过的小村,有一个窝棚,于是决定在那里暂住一晚。 潘崽,饿不饿? 酒还没醒,找地方睡吧? 就在这窝棚歇宿吧? 这跟我们开始的窝棚差不多。 那就住下,明天好赶路。 毕思言在盘算,他们的苕园又增加新人,由他制定的财产均分办法己经遇到挑战。虽然他掌握权力,却满足不了一些人的贪心和私欲。(..tw)这一次出来采药,就是想再找更为合适的苕园,所以走的路线都是新的,而且在不断打听和寻找。临近中午时绕过几道山梁,看见一处峡谷,那里云山雾罩,寒气浸人。这种地方一般都容易碰到瘴气,于是急忙摸了一下带在背包中灵药,是用于针对青草瘴、黄茅瘴、虫瘴和黄梅瘴的,瘴药的配制:薏苡仁、槟榔子、苍术以及独活等三十余味,这是阮长送给毕思言的。湖南这里不属蛮烟瘴雨之乡,却不能说不会碰到瘴气。有人说瘴气是一种恶性疟疾传染病,称为邪气盘郁结聚,在高温潮湿地区,毒虫或猛兽的尸体最易形成瘴疠。 从不吸烟的毕思言,与潘坡地各点了一支烟,这样既可以探测到瘴气是否存在,还有抵御瘴气的作用。山雾似乎有篱笆阻挡,不朝外面漫溢,只有两人高的样子,如同很大的棉花糖。毕思言拿出指南指定了方位,带着潘崽一起闯进去。山雾中能见度不足2o步,前面是什么完全看不清。潘崽忽然叫喊,说看见了一蔸七叶一枝花。毕思言立即停下去看,正是一支枯萎的七叶一枝花。按照正常的采摘时间应该是夏秋之间,它的别名有:铁灯台、重楼或蚤休。好在是根部入药,因此虽然是隆冬,也可以收集,一尺高的七叶一枝花,可以卖到3o元。这种极品草药还被称为神药,不亚于灵芝或冬虫夏草。 重新上路没走多远,隐约听到脆朗的歌声。仔细听了一会,现唱歌的是两个女声,至于的的曲调闻所未闻,歌词更是一句不懂。潘崽也来了精神,朝歌声的方向狂奔而去。回头还在喊:严大哥,快点来呀! 小心看路,这满地都有刺,别伤着。 不打紧,有砍镰开路。 两人大声的说话使歌声消失了,潘崽立刻找不到方向,站在那里再也不敢动了。毕思言刚才又用指南针定了方位,追上潘崽后朝歌声那里走去。前面有一处裸露的涯壁,旁边似乎还有一条极窄的路。顺着路一看,茫茫一片,哪里还有人影?毕思言从崖壁上剥下一块石头,往路旁的空处一抛,足有三秒多钟才听到响声。好险,这路边显然是悬崖,高度不下2oo米!尚若失足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潘崽也从地上抓了一块石头,准备也试一下,没想到抓石头的手突然麻,那条胳膊也抬不起来。毕思言一看不好,猜想可能遇到石蛊!不远处也有同样的光滑石头,一看就不是此处的,显然是有人故意安放的陷阱。当下又从崖壁上抠下一块,小心地往那疑为石蛊的光滑石头一碰,果然掉下粉末。在往前看有一股细流从崖缝隙出来,马上把随带的见肿消粉末拿出来,先让潘崽去洗手和胳膊,然后洒上药粉,问道:还麻不麻? 好了一点,胳膊还抬不来。 不是山泉加药粉,你整个人都完了! 这么邪乎? 这叫石蛊,要是碰到金蚕蛊,只怕你小命就丢了。 潘崽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第25章 情蛊 第25章情蛊不是事也有事,都是因为无知。(..tw好看的小说) 毕思言对蛊术也是一知半解,这多亏他读书杂的好处。古书有“蛊者,百虫之胜者”的记载,传说为黄帝打败蚩尤后,蚩尤逃到云南不毛之地,在那里繁衍起来。为了生存的需要,他把包括蛊术一类的巫医幻术都教给子孙。所谓“蛊”就是把百种毒虫放在一处,让它们互相吞噬,所剩下的一只,也称之为百毒之王。云南湘西放蛊者较多,利用蛇、蜈蚣、蟾蜍、蝎子还有虿等,先是为了防御人和兽的侵害,后来展成以此谋利的手段。不过据说养蛊的规矩很多,大多带有神奇色彩。最利害的是金蚕蛊,比现代的绑架还狠!当你在路上拾到金银,就无形中了蛊毒,烧心裂肺地痛不欲生。(..tw)必需以数倍的金银求解,否则一定送命。而放蛊者也好不到哪里去,比吸毒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不得不进行转嫁。 普通放蛊后必需收蛊,千万不可害人性命。毕思言估计石蛊会有人来收,于是叫潘崽躲到树林中,慢慢吃干粮等放蛊人。大约一小时后,山雾还是没有散去,却听见歌声又起。这一次毕思言听出了是纳西族的语言,而唱的是他们的《创世纪》三滴白露撑冰柱,冰柱三根撑黑土,黑土撑开千万草,草中生长灵芝木。…… 难道放蛊的是纳西人?或者称为摩捘人。 他们以巴教自然崇拜,还延续有抢婚的习俗。住的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的民居。房前有宽大的“厦子”,就是长廊的意思,专门用于吃饭或会客。而男不娶,女不嫁的母系社会,最突出的是泸湖畔的摩梭人。纳西人很少外出,怎么从云南跑到湖南了呢?毕思言正在遐想,唱歌的女子已经到了面前。 要进我家门,先爬九刀梯。 银铃般的声音带有云南味,却又有浓重的湘音。也不是纳西族的打伴,但一个美字毫无疑问。束着丝带的乌,从肩后垂到前胸,还扎着闪亮的珍珠。五官清秀,眉目传情。看得潘坡地傻气地张着嘴不会说话了。毕思言学她们的腔调说道:手心脚掌都擦破,只是深山采药来。 一唱歌女回答:牛羊不能混栏圈,石头金子要分清。 采药不能抓石蛊,石头长草会焦枯。 另一位唱歌女:石蛊抛荒路上,闲人莫要瞎闯。要是贵人登门,厦子喝茶商量。 上门未带礼,不敢羞上门。 两位唱歌女经过对话非常高兴,一定要请毕思言他们去做客。当看到石蛊动过,而两人完好无损,更加显得客气。当然她们是针对玉树临风的毕思言,至于潘坡地就只当是跟班的了。一个左,一个右,连拉带扯地朝山路深处走。羊肠小道人迹罕见,攀石抱树雾气盘旋。眼看到了山顶,又转入悬崖峭壁。叫米英姑的是姐姐,米英婵是妹妹,这时侯又唱起歌来:山鸡大了要扒窝,“打瓦纳西努(注1)找哥哥。棒棒会(注2)后好成亲,阿注(注3)入房祭天都。 细竹苗条山树伟,青丝白面山泉美。天仙降地找凡人,等待桃花随圣水。 毕思言身在雾中,对前面米英姑的背影也着了迷,不由得跟着她的腔调编了几句词,以他磁性极强歌声回应。米英姑回眸一笑,害得他差点一脚踏空,险些就会滚下山崖!后面的米英婵随手一扯,毕思言竟然投入她的怀抱。按毕思言的功夫决不会摔下去,只是米英婵的一扯,既有魅惑又有力量,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接受。没料到香怀中一股异样的温馨里,却包含了别样的东西。前面米英姑非但没有吃惊或者嫉妒,后而朗声地咯咯大笑。 哥哥你中了我们的情蛊! 换了别人早就神魂颠倒,温柔乡里不可自拔。毕思言却依然严肃正经,似乎什么也没生。本来想说一句感谢的话,听说中了情蛊,话就自然一转:纵然雾有三千里,日照平川四处明。 米英婵轻轻推着俘获的阿注,喜上眉梢地催着赶路。 注1:腊月中疯狂采购年货。 注2:春节后的一次节日。 注3:自由结合的情人。 第26章 桃人 第26章桃人逃人成为桃人,桃人找到逃人。(..tw好看的小说) 米家姐妹原来是云南泸湖人,因为那里是母系制,能干的女子才能够做家长。所以长大后的女子都要设法到外面历练本事,以求将来掌握家中大权。她们自幼习武,不干粗活,所以既有力又美貌。 在行走中米英姑开始讲她们的故事:据说几代之前,大概是她们姥姥的姥姥,不幸被放蛊人陷害,*她做了草蛊婆。(注1)专门以色诱取人钱财,熬到年龄大了就改做巫师,也就是巫婆的由来。那位姥姥不甘心,学会蛊术之后,抓住机会逃走,又不能回原籍,就自立门户,做了第一代桃人。(注2) 毕思言虽然在考虑中了情蛊有什么害处,听着故事还是想知道更多。(..tw无弹窗广告)所以不断地问:为什么叫桃人呢? 这个桃字原来是个逃字,因为姥姥在一棵野桃树下安身,后辈人就自称为桃人。 你们中间没人回去过吗? 有人回去过,却不被当成族人,只是当客人接待,说桃人没有她们的血统。于是又只好四处为家了。 现在的少数民族都有自治区、县,你们可以去居住。 晓得的,就是不自由。 这山中豺狼虎豹多得很,你们能自由吗? 就凭我们的本事野兽都害怕,看我头顶的红簪,任何野兽都不敢靠近,包括小孩子。 别族人用红簪也冒充吗? 那得看本事了。再说深山里也没人来,野兽们都聪明得很,骗不了它们反而丢了性命。(..tw好看的小说) 说话间果然有一只猎豹探头探脑地出现,大概看到红簪了,扭头就一溜烟跑掉。“哦,呜”,听那似乎在惊叹的啸声,证实了米英姑的诚实。见时机成熟,毕思言就开始问起情蛊的事情:为什么要对我下情蛊? 上天安排你到深山来,就是我们姐妹的缘分。 你们也不问我接不接受你,要是我现在就走,你们怎么着? 不会的,我们不会放你走。 那我的兄弟要走呢? 随他,只怕他没出林子就丢命了。 你们要害他?我决不允许! 我们桃人从不杀生,蜜蜂绕胫子转都不准赶的。我们是怕他走的时侯碰到野兽毒蛇,还怕会迷路。 情蛊会伤身吗? 这个你放心,保你强健如虎,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一条小溪撗在前方,水只到脚背,毕思言准备卷裤脚脱鞋,见米英姑纵身跳上一块水中青石上,伸手来接毕思言他们。明明可以踏水而过,为什么要跳呢?难道她们都怕水?于是站在那里不肯动。 这里的水摸不得,更不能喝,沾上了会奇痒难受。 水流到哪里去? 转两道弯流进地下不见了,这也是我们的一道防线。 毕思言叫潘坡地先跳,他心里在想,总要见识一下她们的住处,然后想办法离开。拉来后面的潘崽,同时警告米英姑不得做手脚。说完推了潘坡地一下,只见米英姑向后一闪,顺手把潘坡地往对岸一推,随着潘坡地身后也到了对岸。并且笑嘻嘻地说:你当情蛊随便下?那是我们十多年的心血结晶。 这么好的东西给我,实在受不起。 看到米英姑身手的确矫健,而且不失矝持,也就略微放心一些。也知道她在试探自已的功夫,于是飞身腾起,在那块青石上一点,轻轻在对岸落地。回头看米英婵,这小妹也在他身后站住。想不到她们如此了得,心里也出现一丝喜悦。米英姑继续带路,沿小溪走了十三步,突然又爬上一座山梁。没顾上看风景,只是牢记着路线。这一路上下转弯磨角,下一次闭上眼睛也不会走错。 米英姑又笑着说:你记住了路也走不出去,到处都有机关陷阱。 好歹毒的姑娘,难怪她经常弯腰或者扯动一些山藤,原来都是一些机关。毕思言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注意,凭他的观察力应该都有所查觉,也许这情蛊还有迷惑人的作用? 注1:专门放蛊的年轻女子。 注2:纳西族的一个分枝。 第27章 绳梯 第27章绳梯清泉也有毒?毒的是凯子。(..tw好看的小说) 既然山路隐蔽而又设置障碍,再注意也无益,索性好好欣赏一下美的景。自打小溪那边的雾帐出来,冬日的山林格外清新。松树、柏树、鹅掌楸,冷杉、楠木、山黑桃。完全是自由竞争的生长,只有那些藤类植物,在其中扮演丑角,它们大多都*裸地四处挂着,不过无序中还是线条清晰。特别是牛藤一类,稍不注意还当成树枝横在那里。 米英姑在密林中穿来穿去,熟悉得如同在自家的竹林之中。大概哪棵树粗,哪棵树弯她都了如指掌。从来没有犹豫不决的时侯,只是回头看上一两眼,当然还带着那迷人的笑意。.tw[]只所她说:就要走出林子,哥哥好生看看山景。 跟在毕思言后面的潘坡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奈地说:好姐姐,歇一下可以吧? 出了林子就歇,那里有温泉水喝。 不会是那种有毒的水吧? 哪里那多恶水,我们要没有好水怎么活下去? 出了树林就看到层峦叠翠的延绵,最奇是那朦朦胧胧的若隐若现的云带。或幡然起舞,或婉丽飘浮。原本刀削斧凿的伟峰,披上灰白的纱巾,不再那么剑拔弩张。层层屏障高深莫测,处处封锁无路可寻。扑朔迷离中树影如浪,蜿蜒起伏里绿意如流。如椽巨笔难描绘,洒墨丹青欠娉婷。 稍歇后又走了一程,终于看到有屋挂在山腰,隐隐约约似在仙乡。逐渐走近之后,现在此隆冬季节,竟然有一株桃花照人眼。如火如荼光彩熠熠,好个吊脚楼顿时显出无限温馨。到过敦煌的人见识过莫高窟的雄姿,还有龙门石窟、麦积山石窟,皆是依山而造。受三危金光启示,乐樽和尚凿了第一个佛洞开始,山窟文化成为古文明的一大奇迹。眼前的桃人山居,深得其神韵,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思言在屋下仰望,只见到不少斜支圆柱,至少有15丈的高度,绝壁上光滑而内凹,根本无法攀登。于是向米英姑投去询问的目光,叉起手作旁观状。米英姑和米英婵依然笑容满面,突然打了一个唿哨,不久山上放了一声爆竹,再一次唿哨过后,上面放下一挂绳梯。米英婵捷足先登,很快上到顶端。这是为客人做示范,如果没有人在下面掌握,那绳梯是会摇摇晃晃的。 你们哪个先上,我在下面踩住,不用害怕。 让潘崽先上。 你们要帮我啊。 不妨事,只管爬。 剩下毕思言和米英姑踩住绳梯底部,潘坡地小心地慢慢朝上攀爬。真的是华山一条路,已经有了层层防线,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毕思言忍不住地问:你们每天都这样? 当然,不是很有趣? 要是有什么物件怎么样搬呢? 绳梯上还有绞盘,你不想自己爬? 我不再乎,也不用你帮扶。 一上绳梯想不到又是一番风景,透过树梢后奇峰更多,甚至比黄山的莲花峰还要壮观。刚才还像在云谷寺,现在却到了光明顶。绳梯的终端是宽大的厦子,果然有绞盘。桃人全家十余口人都来迎接,从服饰上看接近纳西族人的矫健,说起话来则是尖声难懂。不过一旦要对话,又与米氏姐妹差不多。潘坡地正在四处张望,米英婵告诉他有些房间不许进,否则是会挨鞭子的。不过只要看见关门的房间,不去推门就行了。 桃人的掌门人是一位中年妇女,两边站着的是她的阿注,身材魁梧,目光炯炯有神。其实男女和孩童都是垂手而立,对客人并不好奇,而只微笑着观看。 阿妈话:带客人入坐。 于是让出一条道,阿妈领头,客人次之。不消一刻,木雕茶具上来,每碗茶都冒着热气。茶盘空了之后,被反叩在长条桌的一端。 第28章 图腾 第28章图腾天下好茶知在树,青藤可饮谁见了。 最好的茶讲究的是细嫩、匀齐、色、香、味均佳,各个时代有各种不同的评价。最早在《诗经》中称为荼,《尔雅》己经明确了荼的用途。至陆羽、卢仝才正式概定为茶。茶树有乔木灌木之分,种植的茶树都以灌木为主。 毕思言闻到茶香,却又有一种木质味。很少有人饮过的黄山猴魁,就有这种气味。揭开木碗盖一看,雀舌般的叶片呈白色,从摆动的样子看,那质地非常柔软。先小口抿了一点,虽不及龙井或毛尖,却更有风味。那是一种野趣,还带有一缕桃花香。 看来这应该是桃花茶了。 这叫藤茶,为你特意加了一片花瓣。 从来没听说还有藤茶,肯定是野生的吧?明明是冬天,腊梅还没盛开,你们的挑树怎么会开花呢? 藤茶不是很多,清热解毒令人叫绝。我们的桃树下有暖围子,就是开得早。[..tw超多好看小说] 阿妈笑呵呵地说:不要多喝,待会免得冲淡了酒味。 潘坡地早已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木碗茶都底朝天,眼睛还望着有人续茶。毕思言又品了一口,咀嚼其中的水质味道。所谓三分茶七分水,大多的甘冽都与水有关。煮露砌茶或者扫雪烹茗,那是取的一个纯字;天下名泉所泡的茶,才有无可替代的气质。仅一碗茶足见桃人的品位,他想:文人名士,得道高僧恐怕永远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如果不是阿妈提醒,他的茶也一定会干的。 阿妈的权威性在这里绝对至高无上,她明确指定了毕思言就是英姑和英婵的阿注,潘坡地归谁,由三个妙龄人去选择。桃人屋不比纳西人有宽敞的场地,只在这厦子举办招阿注仪式。先是两位她的阿注赛力比技,一看就知道他们时常交手。百十来斤石锁包了木框,一字排开有八个。木框上有钩和槽,可以挂在一线。 两个阿注都用右手举起一个石锁,看来都很轻松,接着左手也举了一个,依然气定神闲。阿妈坐在上头话:扛起。 两人同时把右边的石锁放到肩头,用胫子固定。然后各自由提起一个石锁,而手臂伸直。又听到阿妈喊:高。 这一下胜负就出来了,圆脸的洪俊稍逊一点,方脸的铁风占了头筹。刚才两人都心平气和,这时侯已经面红耳赤。但是胜者和败者都没有表情,默默地放下石锁,相互击了一掌,表示第二回合开始。在暖围子桃树旁,有两根竖起起木杆,毕思言估计有两丈五尺高。两人同步上前,登上木杆,做了一个平衡动作后,反身向上攀爬。忽然撒开一支手,在尖端旋转起来。下面的人在帮他们数数,十五、十六,铁风停止了旋转,洪俊又转了两圈。 第三项比赛才是纯粹的竞技,对面作弓箭步,两人的脚背靠着,以击倒对方为胜。结果洪俊三盘赢了两盘,包括阿妈在内的所有人为他们欢呼。两个阿注先去拜桃人的性崇拜物,潘坡地紧跟去一看,傻了,那分明是一个木雕的男性生殖器!阿妈的手放在图腾上扶着,任由洪俊和铁风去礼拜。两人拜完后跪在阿妈跟前,阿妈抱住洪俊在额头、脸颊上亲了几下,最后又一个香吻才结束。对铁风只是摸了摸头,表示安慰。 毕思言小声对英姑说:能不能让我去比那第三项? 当然可以,阿妈,我的阿注想比搬墩。 好哇,外甥见了舅,不打拳上锈。 这种游戏毕思言在学校玩得多,后来习武也经常与师兄弟较量。可以说师傅都拿他没办法,为了顾面子,师傅半途而废,终止了比赛。阿妈指了一下方脸的铁风,这位铁风双脚如生根一般,而且出手确如铁风。除了潘崽之外,恐怕没有谁会指望毕思言会赢。铁风开始也只当陪小孩子玩玩,并不十分认真。可是几下交手才知道来者不善,于是拿出看家本领,双掌双拳如流星击来。这些毕思言并不害怕,或挡或躲应付自如。问题是铁风对他们攻击毫不再乎,很难将他搬倒。几个回合之后,双方算是平手。 英姑英婵这下来劲了,拼命帮着叫喊助威。毕思言虚幌过后一击,铁风纹丝不动。而洪俊则在一旁研究毕思言的一些招数,不时还要比划几下。显然从技巧上毕思言占优,而力量方面则显得不足。第二回合铁风从正面进攻无果,改从两侧左右横扫,才让毕思言抓住一次重心的破绽,顺势猛击铁风露出的腰部,这一拨果然奏效,铁风踉跄着双脚移动了。按习惯应该三盘定胜负,可那阿妈偏心了,喊了一声:停。铁风刚才太累了,以后再比吧,现在去吃饭。 桃人也是以龙为图腾,而蛇是龙的身体,所以成为最佳食品。在食蛇之前,要进行祭礼,她们认为吃过蛇的完美身驱,就可以进入图腾境界。 第29章 南下 第29章南下蜜巢就在南面,难逃陷阱温柔。 图腾崇拜是一种古代现象,龙、凤、虎、狼、鹰、狮、青蛙、乌龟、蛇还有鹤等,用图腾纹身是一种普遍习惯。食图腾则是更加虔诚的崇拜,有人神化一的意义。桃人的图腾是龙,每天都要瞻仰。不用具体的祭拜,只要牢记于心,这样也显得更诚。餐桌上摆满坚果,山菇和豆麦制品,还有湘乡特色的烟熏鱼,蔬菜只有一种没心菜,所有的制作都非常精致。最奇的是蛇肉的制作,蛇头在祭拜后装蔹埋葬,蛇身都切成丝状,不准断裂,象征永远的完整。对于最善做蛇菜的粤人来说,也要自愧不如。 手工艺精细的厨娘是仅次阿妈的长辈,她们的阿注常常可以被指派。年龄大了的厨娘别无才艺,唯有厨下功夫了得,于是指派的阿注给她们许多安慰。年轻的厨娘只当下手,或许将来不以此为业,也有条件自选阿注,甚至成为新一代的阿妈。 桃人自酿的酒清香而醇厚,这种谷酒爽而不凶,特别适合女人饮用。饭后在桃树下举行选阿注活动,一位叫青姣的女子爬上木杆,旋转一周后唱道:登高望,满天云,挑花处处有深情。[..tw超多好看小说]乌鸦水鸟难随意,只有心宜是山鹰。 潘坡地得到毕思言的暗示,也唱了一曲鄂南山歌:山里石头朝下滚,一条小豹上岗来。今生有幸鸳鸯梦,抱得佳人进我怀。 阿妈和两个阿注都在点头,青姣也觉得好听,于是催潘坡地上木杆来追她。潘坡地在原籍受歧视,免强读了几年小学,而革命浪潮视他为反面对象,从来没有被社会承认。但是在家里也受过父亲的知识传授,特别对民歌很有兴趣,所以这对歌也就还有两手。攀山爬树的能耐不怎么地,但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于是从青姣的那根木杆下开始往上爬,不想青姣在他接近的时侯猛地跳向另一根木杆,这下弄得他心慌,追过去没有那本事,放弃了又心不甘。于是佯装要跳,而且似乎很用劲,是只朝青姣扑去。 好个青姣身轻如燕,上了两步之后又跳回原来的木杆上。哪晓得潘坡地根本没跳,青姣一回到木杆就被他逮个正着。看的人都欢声雀跃,祝贺他们成了一对。火把的照耀下,青姣把潘坡地接入了阿注屋。毕思言以为事情已经结束,走到阿妈那里打算找个住处,恭敬地问阿妈:请阿妈允许我去歇息。 你们早就对心,随英姑和英婵去吧。 原来一切都做了安排,英姑和英婵的阿注屋另在一处。走出厦子后有一条山径,人和火把都贴着峭壁,这样向南下岥走了三十多丈之后,才到达另一处木屋。虽然有地板却感觉是在实地,不是那种吊脚楼。房间比较大,如同温室一般。除了大床之外,都是女人用的许多摆饰。米英婵揷好火把又点燃一个蜡灯,再拉开一个木塞,有温泉潺潺而出,流进一个大木桶,显然是要泡温泉了。姐妹两笑着宽衣解带,毕思言吓得要退出去,姊妹两哪里肯依,硬把他的衣裳剥尽,再推进木桶。 阿注驾云来,乘风雾展开,神泉双凤笑,为你洗尘埃。 温泉洗澡再梳妆,用了皂角再換汤。今朝见得英雄面,明日还个俏丽郎。 一边浇水搓洗,一边轮流唱歌,那两姐妹也不分彼此,硬是按住牛头饮水,毕思言被弄得昏头昏脑,或许是人的本性暴露,也可能是酒力作怪,面对两个玉体,再也无法控制,视觉的冲击,亢奋的骚动。特别器官的对视,有蝴蝶舞动的悦目,也有黄蜂欲刺的恐惧。完全背离了正常思维的模式,心智闭塞,只剩下激昂的渴望极度愉悦的呻吟,紧张压缩的痛感,变成舒爽的慵懒。当一种诱惑被另一种吸引代替,一颗心被俘虏获。 自欺欺人地把眼前的异性当成安晓芝,这样至少心里平衡终于把处男之身给丢了。第二天,腊月里少见的太阳出来了,山岚轻抚,层峦叠嶂,毕思言呆坐崖石上向北眺望。想到对不起安晓芝的事,紧锁眉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 从学校到山村,他锻练得强劲有力的体质生变化的时侯,那种莫名的冲动一再出现,因此对安晓芝的好感逐渐演变成一种渴求。每触到她光润的肌肤,占有欲常常不期而来。但是他会控制自己,所以总是适渴而止,保持着清醒的头恼。他相信男欢女爱的更尚境界是心要相印,而不是一朝一夕。安晓芝情窦初开的吸引,也没有打破传统的束缚。 米氏姐妹红光满面,显得更加妩媚娇羞。两位美人的一颦一笑,都十分可人,她们的以身相许,对毕思言造成无可奈何的责任感,这对于安晓芝来说太过残酷。毕思言无心继续后逢迎,却又不能熟视无睹。逻辑思维完全打乱,强烈的刺痛来自心灵深处。 阿妈的母性心肠传给了米氏姐妹,这种柔情的智慧具有极大的摧毁力。徒然的抗拒无效,毕思言的悔恨正是来源如此。 思言哥哥在想什么呢? 我有一个刻骨铭心的恋人,现在被我抛弃了。 把她接来,我们不会介意。 可是她会介意的,而且会无限伤心。 她想独占你吗? 我们是心心相印的,现在我背叛了她。 你打算抛弃我们吗? 都是你们的情蛊害人,我好恨哇! 慢慢会好的,一年后你会自由的。 现在不能解除吗? 那样我们就要死,为你去死也甘心情愿。 毕思言无言以对。 太阳被云遮蔽,寒风刺骨。 第30章 苦涩 第3o章苦涩生离死别别伤心,伤心更在相逢后。[..tw超多好看小说] 安晓芝收到毕思言的来信,她清晰地记得安葬时的情景,虽然当时哭得泪人似的,每一个细节都刻骨铭心。邹化三队长的无情,知青们的无奈,还有郑明全等人的愤怒。知青们失去领头人群龙无,全都无法振作。她失去毕思言不亚于天都蹋了下来。所有的回忆都是无比痛苦,曾经的笑容都变得凄苦万分。 假如有了分离,怎么寻找踪迹?只要蓝天还有白云,梦里依稀,就有神奇! 毕思言的坦荡同学们都知道,女生们更有言权。那些讨好争宠的目光,使安晓芝大为不满,甚至牢骚满腹。当着大伙的面不好泄,单独相处就好野蛮无羁了。 你个大情种还来亲近我干嘛?有的是人在献媚,去对她们笑吧,哼! 我不是花蝴蝶,也没有翅膀到处飞,不是吗? 为什么那些手抄本的书总是借给女生? 那些你都看过,要不我明天写一本只给你一个人看。.tw[] 说得好听,有这样的书吗? 会有的,要不我先讲几段给你听。 该不是专门哄女同学的故事吧? 《少年毕思言的烦恼》,专供给你的内参。 油嘴滑舌的狡辩,歌德的名著你也想篡改? 为了你,我连《资本论》都敢改。 抓你去坐牢,让女生们永远离开你。 我到了铁窗下,恐怕有人会无比伤心。 懒得跟你一起编故事,别拿我当小孩子唬弄。 说归说,恨归恨,握住他有力的手掌,什么烦恼都会烟消云散。.tw[]那时候安晓芝家的环境不错,两个人单独玩耍总要用一点小钱,什么门票、电影票,喝汽水等等,安晓芝抢着付钱。她知道毕思言不宽裕,怕给他带来压力。 有绅士向女士伸手的吗? 我怕你钱包空了不能吃饭。 我会将来养不起恋人吗? 你的恋人是谁? 可惜啊,她在遥远的地方。 我祝你们幸福,再见了。 太难得了,原来安晓芝这么豁达。 滚,简直厚颜无耻。 去小树林吧?看你怎么惩罚我? 我能把你怎么样?不把我吃了算我幸运。 揷队后到处是山林,安晓芝最喜欢黄昏的宁静。小型水库的对面,有几块巨石,在那里看日落是最幸福的时侯。秋菊在草丛中微笑,蛙声为她的轻歌打着鼓点。炊烟绕着古树不散,归鹤在树梢盘旋。她靠着宽阔的肩膀,听他讲中外古今名著。或者朗诵他的小诗,这样的黄昏会很长很长…… 毕思言不幸去世,她独自也去过那堆巨石阵,一样的黄昏却索然无味。她努力回忆曾经的甜蜜,得到的全是酸楚和苦涩。于是再也呆不下去,同学们把她送到车站,眼泪挡住了归家的视线。妈妈不止一次在“寡妇营”问她毕思言的情况,还没开口就被哭泣打断了话头。于是被猜测是闹别扭,安晓芝懒得解释。妈妈自己也是满肚子苦水,哪里有心情再去追问呢?反正揷队的知青呆在城里的也不少,随她去吧。 信封上的邮戳是湖南的,毕思言在湖南的什么地方呢?他又是怎么活过来的,难道真有神和鬼?他是神还是鬼呢?要加害他的人也要对我下毒手,天理就这样不公平吗?从收到信以后,她开始注意穿绿衣的邮递员,害怕他们会弄丢毕思言的来信。知青点有人回城了,还有人来信叫她回生产队等待招工。偏偏最记挂的人一直没有消息,招工回城都是次要的事情。 毕思言在温柔之乡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过了大年,时刻想着怎么样给安晓芝再去信,更想着怎么能够见到她。为了打时间,桃人屋那边有很多事情可做,不是过大年也有做不完的活。阿妈却总是要他拉家常,对外面的世界问得极为仔细。当毕思言把假死被埋,盗墓得逃的故事一讲时,两个阿注拍案而起,义愤填膺地要去找邹化三报仇。英姑和英婵也跃跃欲试,一同恳求阿妈兵。阿妈叹了一口气说:世间的事太难了,虽然十个邹化三也好对付,谁知又会惹出什么灭顶之灾呢?当初我们隐居实在是迫不得已,连本族的人也难得容下我们,何况大千世界? 毕思言一转念,想到一个好主意:求阿妈和桃人,让我两封信去问一下消息吧? 第31章 争宠 第31章争宠月老错牵红绳,鸳鸯配了苍鹰。 阿妈问:“两封信到哪里?” 毕思言不加思索地说:“一封是安晓芝,另一封到原来的生产队,那里有我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徒弟。” “我们这里是收不到信的。”米英婵摊开双手显得失望地说道。 我在百雅泉有一位好朋友,寄到那里我就可以去拿。 阿妈犹豫了一阵,终于答应。她想派洪俊或者铁风去跟随。米英姑和米英婵当然不肯,她们要陪毕思言去信。这其中自然包括不舍不离的因素。争到这样的机会,毕思言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回到阿注屋后,三个人很快乐地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英姑和英婵兴奋不已,她们终于尝到做真正女人的滋味。天刚蒙蒙亮,两姐妹就梳妆打扮起来,让毕思言多睡了一会,然后一起到桃人屋,告别阿妈起程。 先要去找阮长,没有他的帮助是收不到信的。 陪着你就是了,今天回不来也不打紧。 来回恐怕要三天,下个月还要去取信。呵,对了,遇到人我怎么介绍你们两个呢? 都是叫屋里人吧?还有你们外面也有喊堂客的吧? 现在最时兴的叫爱人,但是只能有一个爱人。 那另一个同行的怎么办? 只说是姨姐或者姨妹。 有一个就不能同房了? 借住和走亲戚的夫妻也不能在别人家同房,否则是犯忌的。 那随便你吧,公平就好。 两个人都争*人,不愿意做姨娘。原以为桃人不会有嫉妒之心,其实表面看起来不争,原来也是一样爱吃醋。安晓芝如果真的来了,怎么斗得过这两支母老虎?命运太作弄人了,为什么让这种罪孽缠身呢?不管怎么样,先告诉现在的处境,早些有信件联系就好了。(..tw)阮长是信得过的好人,现在可靠的人实在不容易碰到。从桃人屋带来的稀有干果和藤茶,感谢这位慷慨的转业军人。 毕思言既有爱好体育武术的底子,又在两湖山中磨练,可以算行走如风,英姑和英婵也不软弱,跟着他翻山越岭。天黑之后到了界上,找了一家农民住宿,给了几样干果,农民一家热情欢迎。毕思言到一个约定的大树丫上放了一张油纸包的纸条,通知苕园的兄弟们。第二天带着英姑和英婵到了百雅泉,并且把龙崽的故事叙说了一遍。 阮长恰好又在家中准备吃中饭,见到毕思言大喜过望。吩咐屋里人快点加菜,又拿出珍藏的瓶装酒,邀毕思言畅饮。米氏姐妹第一次品尝山外食物,不敢露出不习惯的样子。昨天在界上没有上桌子,把两只筷子当勺子用,被毕思言说了两句。阮长对于一妻一姨并不在意,包括她们不会用筷子也没有说什么。米英婵当了爱人,学用筷子也占了先,英姑的脸上多少有点不愉快。只到毕思言手把手一教,才露出笑意。 阮长下午要去公社开会,也就不留贵客了。英姑和英婵要去百雅泉看一看,同阮长在山头分手。 请阮老兄到公社就把信出,收到信务必藏好,我们下个月来取。 来信都在大队里收,拿回家屋里人不敢动,你放心来拿吧,要是我不在家,就直接到藏书的地方拿。 太好了,真是大恩不言谢,我们记在心里。 又客套什么,下次千万别再带什么礼物,让我不好意思。 山里的东西多得很,只当尝新鲜。 也是,这些年都没有采山珍的地方了,亏你们那里还有许多。什么时侯给我捎几枚红蛋来,那东西我非吃不可。 一定,再会了。 米氏姐妹不知红蛋为何物,毕思言慢慢解释,两位桃人却很生气。因为她们认为鸡或者别的飞禽走兽不能吃,它们的后代包括蛋更加不能吃。所以她们若是生了后代,决不允许做红蛋送人。毕思言这时侯才想起她们对吃饭时的猪肉等完全没动过筷子。如果带她们到外面生活,岂不是两个素食人? 听说生孩子要补养,你们用什么呢? 阿妈有专门配制的药草,但是都没用过,桃人的奶水都很充足。 阮大哥的意思不是真的非要红蛋不可,是借用红蛋的习俗说明他的祝福。汉族人生孩子很重视,一般都会送礼贺喜。 我们到时侯不许你给人送红蛋,你要誓! 等你们有了再说吧? 第32章 骷髅 第32章骷髅穷了人成鬼,富了鬼成*人。.tw[] 回到界上毕思言找到那棵树一摸,他的字条拿走了,还有留言:希望快点回来,这里成了无头乱摊子。落款是饶向红。 毕思言想去苕园,带来的两位桃人不会同意,再说去了也不方便。还是去那位农民家里歇了一晚。走的时侯留下钱和粮票,农民一家非常高兴,盼望他们常来。走了一会,进入一片密林,听到前面有人惊呼,毕思言立即决定分三路围了上去。 郑明全起了一个五更,由大幕山下出,经过通城的麦市到未来岳父家去,已经翻山越岭累得满身臭汗。在界上歇了一会,又要穿越密林小道。心想有同伴说几句活,或许不至于这么疲劳。可是出了山鸦乱鸣小虫轻叫哪里还有人影?转过山垭,前面是一条三叉路口。(..tw)那里有一棵古老的歪枫树,专门给行人歇脚。旁边的清泉,冬暖夏凉,所以这里被戏称为大枫茶亭。虽然红日高照,柴径山路还是阴森微寒。正当他准备靠着树身小坐一会,突然感觉头皮一麻,一架硕大的枯骨张牙舞爪扑来!在那个红海洋的年代,象他这种“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子女,多半是不相信迷信的基干民兵。而眼前天旋地转的遭遇,把十几年建立的信念一下打破。当时几乎魄散魂飞。 骷髅架的手爪尖利,而且伸缩怪异。弄得郑明全防不防,因此而大喊起来。骷髅架的利爪左抓右抓,似在乎玩弄猎物。郑明全悔恨没有带一杆铳来,否则一定给它一家伙。哪有走亲爹家带铳的道理?可是现在没有防身之物,哪怕有一根桃棍子也好。眼睁睁看着骷髅架越*越利害,只能用所带的布料和点心去阻挡。谁知骷髅架闻出点心的香味,竟然去抓那包点心。前两年老人给他说了一门亲事,逢年过节都要去上门送礼。抓滥或抢走礼品,他怎么去岳父家看老人?于是硬着头皮厮斗,紧张得心里打鼓,眼看就被摄住…… 猛然听到树后有人影一动,接着大吼一声:毛贼住手。 哪路神仙来救我了,莫不是老妈(方言中的妈,是称呼祖母的意思,母亲称伊)偷偷供奉的观世音菩萨显灵吧? 吼声使骷髅架吓得掉头便跑,从被后看原来是人装的鬼样。大冷天还穿着单不裤,显然是来打劫夺衣食的穷汉。郑明全回过神来一看,打鬼的人才是真正的鬼! 毕思言的草帽压得很低,穿的衣服不象山里农民。就凭那条凡力丁裤和球鞋,就是城里人的打扮。当他慢腾腾走向郑明全这边的时候,惊出了郑明全一身冷汗。虽然是眉清目秀的文人雅士,在他看来一定是怨魂野鬼!去年还为他抬尸上山,然后挖井填埋。除了梦里见过,怎么会在这地方碰上呢? 看他身有影,笑有声,分明是活生生的人,莫非我睡着了在做梦?偷着抬头看一眼太阳,那光芒剌得双目昏花。虽然当时瞠目结舌,还是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你是毕思言吗? 当然是我,你以为我是鬼呀! 你不是死了吗?当时就埋在村后的山上? 阎王爷一脚把我踢回阳间,还送了我几十年的寿命。 那为什么不回知青点,莫非是怕队长还不放过你? 我找到邹化三的劣迹,正准备去揭。 你不知道吧?邹化三和田充汉都关进了县大牢,正等着定案呢? 米英姑那边已经擒获了骷髅架,果然是衣不遮体的打劫人。毕思言一看骷髅现形,也不打算为难他。又掏出一点钱和粮票,打他快走,并且威胁说:再这样害人,就送你进大牢! 恩公,女侠饶命,再不敢了。 郑明全缓过神来,仔细看着毕思言和两位美女,不由得悲喜交加。想起毕思言的种种好处,一行热泪如潮。 师傅,谁把你从坟中救出来的呢? 感谢队长的大恩大德,他看中了我的新毛衣和手表。 你的坟怎么没动呀? 他挖开坟之后吓跑,我趁机躲进树林。邹化三又回来想弄死我,看见是空棺材,就按原样又填土还原。他还自言自语讲出了从剿匪中逃跑的经过,也供出了田充汉的罪行。他们两人设计用蛊毒麻痹了我之后,谎称我得了绞肠痧死掉。还说既然活转来跑了,就对乡亲们说暴尸,叫大家见了就打死,所以我暂时躲避起来。 英姑和英婵听到郑明全的谈话,证实了毕思言的坦诚,原来害怕他出来会溜走的想法再不存在。 第33章 故事 第33章故事山里人的故事想象力比山还大。.tw[] 毕思言拍着郑明全的肩:昨天我还给你了一封信,从百雅泉的。现在见到你太好了,等我安排好一些事情,也可以回生产队了。 郑明全像个孩子说:师傅也许不知道,我们那里把师傅传说成了神,比《龙头出天子,龙尾出霸王》的传说流传还广。 要是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不知道会吓出什么病来? 那是,我们那里人都胆小。邹化三家前不久来了一位美婆婆,不晓得对他说了一些什,么话,当时就去寡妇家看人家坐马桶,那寡妇吓得大喊大叫,全队的人都去看到了。邹化三也不说话,一个劲翻白眼地疯了。后来弄到公社去,恰好碰到田充汉打伤人,也被捉进公社。邹化三因为调戏寡妇,公社看见民愤很大,请来了县公安局的人,偏偏邹化三见了田充汉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田老哥,又犯命案了! 公安人员一听,马上把两个人押回去,路上还派人接应,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陈命案数起,同时逮住两名潜逃多年的土匪。 毕思言感慨地说:罪有应得,那个遭田充汉殴打的农民死了吗? 郑明全回答道:当时好像死了,可田充汉他们押走后,又活过来了,前几天还到过公社,好多人都看见了,健得很呢。师傅,什么时侯回去,我放大鞭炮迎接。 暂时不要惊动大家,也不许说见到我了,等我忙完一些事,再告诉你回生产队的消息。 听师傅的,我谁也不告诉,等着师傅的信。(..tw好看的小说)安晓芝师娘那里要不要我给个信去? 咋天也信给她了,要是她回了生产队,叫她也莫多说我的事情。 好,现在知青都要回城了,招工的都在等她。 我这一去有些日子,凡事你帮助打点。 师傅的事就是我的事,可是我怎么跟你联络呢? 界上有户人家,姓金,就是向南的第二个荷塘边。我会经常去歇脚,有什么事留封信那里。金家人很好客,昨夜我就歇在那里。 离开师傅毕思言后,郑明全对于两个美人的事问也不敢问。还是独自去拜见岳父,把元宵节的礼物送去。边走边想起师傅他们刚来那阵,公社指示每天由贫下中农轮流派饭。然后随派饭人家带领,去参加农活劳动。认识毕思言他们,就是在郑明全家派饭那天。山里人虽穷,还是很顾面子。拿出准备过年过节的细粮待客,还到邻舍去借了几个鸡蛋。恰好那天捉了几条鳝鱼,难得桌子上见到荤菜。六位知青谈笑风生吃罢饭,随他到生产队猪棚参加集肥劳动。他们一个生产队包括两座山包,中间是一条清沏的小溪。因为出门一斗坪,所以田地非常少。 种稻蓑衣大,插秧细数田。 禾苗薄命系,辈辈思平原。 从他家到猪棚足有4公里路,知青们边玩边走,显得无忧无虑。 唉呀,这水凼里是什么鱼,都浮在水面上游动哇? 郑明全心里觉得好笑,却又不忍心打击她们的兴趣。看看没有人回答,只能听他来解释了。 知青姐,这些不是鱼,是水蚱蜢。 它们都吃些什么呢? 水中有更小的蜢虫,够它们吃饱。 要是水干了它们怎么办呢? 这些水蚱蜢是会蹦的,当然会找有水的地方去求生存。 沿着小溪走了一段之后,他们开始爬山。羊肠小道有时侯还要借助路边的小树或粗藤攀登。虽然弄得气喘吁吁,知青们依然兴致勃勃。绕了几道弯之后,出现一小块平地。 快来看呵,这石头上怎么有一条沟?莫非也是一个飞来石吧? 这块石头叫仙人吊锅,抓一把米撒开,就能冒出饭来。 那现在怎么不用它呢? 传说因为山民造反,用这个仙人吊锅养活了一支军队。后来出了叛徒,为的兄弟俩被捉。皇帝亲自用上方宝剑劈破了仙气,之后再也不能出饭了。早些年还经常有穷人来这里烧香,说是可以驱邪求福。 第34章 传说 第34章传说 石头也说故事,灵气越传越神。 几个知青都入了迷,争着说:想不到穷乡僻壤还有这样的美丽传说,要是从头至尾的讲一遍该多好呵。郑明全告诉他们:队里的老农都会讲这个故事,下雨天不出工,你们到村里去听过够。前面还有马蹄迹,那更是妙不可言!郑明全这时候玩了一点小聪明,因为马蹄迹在猪棚后面,他希望知青们走快一些。再这样慢吞吞走下去,吃中饭都走不到。 马蹄印为什么不被雨水冲走呢? 都印在石头上,当然雨水冲不掉。 加快步子说话自然少了,马蹄迹下的猪棚第一次这么热闹。邹贵元老汉一个人陪伴五头猪,成天找不到人说活。来了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青年,真是喜出望外。猪圈里垫的一层杂草并不多,挖出来堆成一个肥堆,没费多少工夫。邹老汉把仅有的两升米煮了一吊锅饭,又蒸了一锅红薯。吊了大半年的薰肉,掂了又惦,终于只舍得弄去一截。必竟还有小半年日子要过。 知青们没有客气,抓起红薯就啃,添上米饭就吃。没有人注意养猪老汉那舍不得的眼神。赵家生一放碗就嚷着要去看马蹄迹,害得女生把饭扒到了嘴外。虽然领导他们劳动的应该是郑明全,知青们却都等待毕思言话,他这个知青组长还真有魄力。看他投来的询问目光,郑明全当然会满足他们的要求。并且笑嘻嘻对正在吃剩饭的邹老汉说:在路上我就答应他们,现在只去看一下就回来填土,不会耽误邦你干活。 从猪棚后面的山坡向上,走了十分钟,他们来到青鸦山顶。这地方虽然是他们生产队的山,平常却没有人来看风景。 三龙随幕阜,奇脉聚流泉。 马载仙娥去,音留谷岭间。 郑明全从没有游览名山大川,可算是鼠目寸光之辈。这群知青可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偏偏也说这里风光无限。南望峰峦叠嶂,云淡风轻;北视丘陵地带,青烟袅绕。脚下虽没有花团锦簇,却能欣然扫视古树晴岚。不知道是以前没有注意,还是今天心情特别。原来家乡的山水是这么迷人。郑明全兴冲冲绕过光秃的石墩,把知青带到马蹄迹边。两张八仙桌大的斜石坡上,布满几十个清晰的马蹄脚印。刚绕过的石墩,象一个威武的将军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就是追捕山中美姑的忠实走狗,望着腾空而起的仙马目瞪口呆!再往山下看,密林裸露的山石就象气喘吁吁的士兵。 郑明全没有时间讲那个动人的传说,仅凭站在这里的所见所闻,随你怎么构思故事情节,最后都是飞马乘风而去。比如你去游黄鹤楼,那个累烧累建的名楼,都是为那只已经飞去了黄鹤的传说。而这里的马蹄迹藏在深山老林,达官贵人不曾涉足,文人雅士也不堪脚力,所以至今默默无闻。谁说千百年后她还是会深闺无人识呢?如果这片风景在大城市周围,什么宫呵,亭呵,早就名声大振。 自打那次猪棚劳动,知识青年都成了郑明全的知交,毕思言更是良师益友。每次去祠堂玩,在改做的知青点中,郑明全都要带上一本线装书,作为抛砖引玉的礼物,然后借得他们的几本好书。毕思言能诗会画,拳脚功夫也非常了得。一来二去,郑明全打心底佩服,私下就拜了师。学文也学武,时间不长,师傅说他进步很快。 叔公留给他的几本书,在当时也算难得的稀罕读物。&1t;&1t;玉台新韵>>&1t;&1t;翰林杨仲弘诗集>>&1t;&1t;剑南诗抄>>还有&1t;&1t;郑守愚文集>>等,而借到的是据说能换一辆自行车的&1t;&1t;基度山恩仇记>>,文革前出版的一批世界名著和私下流传的手抄本。 毕思言最喜欢&1t;&1t;玉台新韵>>,看过两遍后就能全文背诵&1t;&1t;古诗为焦仲卿妻作>>。后来在毕思言的新墓,郑明全还特意埋了这几本书。并且为他种树培土,特意请老石匠制作了一块大碑。那上面刻有:“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 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以此来记念与他的的师徒友谊。 第35章 灵芝 第35章灵芝 木芝甘千年难遇,遇到了不知是祸还是福。(..tw好看的小说) 面朝黄土背朝天,红薯杂粮大半年。 幸好山高皇帝远,鸡啼犬吠月无边。 郑明全敬慕师傅,大队选拔干部的时侯差点没选上。他一点也不在意,宁愿自己的楷模不倒,当不当干部无所谓。这次亲历了师傅传奇中的又一环节,更坚定不移地加强了信念。他相信总有一天,师傅会成为叱咤风云的重要人物。 米英姑和英婵在回家的路上言语不多,并不是因为毕思言曾经有恋人。她们或者别的女人占有他的身体不重要,却不允许有谁抢走他的人。如果她们所下的情蛊也如苗人的一样,只属于一个人所有,那么姐妹两也不能同时得到他。 《古蛊经》记载:“巫蛊中有一种情蛊。此蛊乃是花蛊的一种“,其培养方法非常复杂,要耗尽十年的时间。她们才六岁的时侯,阿妈就教她们选了一种极美的山花加以培育。用幼女的血喂养毒虫,再把毒虫包在花中,待花谢之日一起埋在地下。第二年依然如此,只到花根浸满毒气,第十年再将全株挖出。又混淆血肉之气培植几月,次年三月开花,极其艳丽之时采下花来,阴干后研磨成粉。此时如同养蛊人的心血相触,即成情蛊。 苗人的中蛊者不得思**,否则心痛难忍,每思一次,心痛更甚,九十九日后,心痛至死。蛊者必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同时要以命饲蛊,蛊方能成,故此蛊世间罕见。桃人的情蛊决不伤身,中蛊人反而更加健壮。但是一旦与不通情蛊血肉的人生性关系,则会与苗蛊一般利害!这些虽然没有告诉毕思言,在他外出时跟随形影不离,就是怕有意外。姐妹两商议现在不可以告诉他,等阿妈话或者由阿妈直接说明,所以现在不能多说了。 毕思言中蛊后心底泰然,死里逃生后什么都看得开。(..tw无弹窗广告)唯有放不下的是安晓芝,他们的爱是无法代替的情感。情蛊的利害他也知道一点,但决不是那么邪乎。问题恐怕是这两姐妹如果失掉他,很有可能会遭受不幸。三个人都不说话,这样赶路很无聊。于是想起一些笑话,打算让气氛好起来。 他说:秦朝的时侯,有一家人的兄弟二人专好说谎,大事小事都爱互相蒙骗。左邻在舍都很讨厌,后来都不愿意同他们讲话。父母也懒得理他们,常常吃饭也不叫他们,弄得经常挨饿。 有一天,哥哥对弟弟说:远处有一条大河,去那里洗一个澡,把那些妄语谎话全都可以洗掉。 弟弟说:“好。”于是,二人一起来到河边。 哥哥在脱衣之前,背着弟弟拿了一片肉干塞进嘴里,然后沉下水去没多久就游上来,穿好了衣服的时侯,故意摇头晃脑津津有味地吃着这块肉干。弟弟一见,奇怪地问:哥哥,你从哪里弄来的肉吃得这么有滋有味? 哥哥就异常神秘地告诉他说:“海龙王正设宴会客,见我来洗去妄语,他很高兴,就给了我这片吃了长生不老的肉。滋味真是奇特,想必是仙家的美味珍品。” 弟弟一听,不由分说,就脱下衣服,钻入水中。不料,由于动作太猛,一下子被河底的一块顽石撞破了头。他慌忙钻出水面游上岸来,头上仍是鲜血淋漓。哥哥一边替他包扎,一边问:“你的头怎么弄破的?”弟弟说:“龙王嫌我来得太晚,就拿起鼓槌把我的头敲破了。” 英姑和英婵都笑了,笑那对说谎成性的兄弟。打破了沉默后,他们又边走边说笑。英婵忽然现林中有灵芝草,紫色长孢,桃人称为木芝甘,这种极为罕见的东西,一生也难碰到一回。三人围了过去,却听见树叶和草中出一些怪声音。好像有蛇在蠕动,也像许多虫子在爬行。三双鹰眼搜索,没见一片枯叶一根草尖在动。 按照桃人的习俗,采摘木芝甘要拜天和地,而且要念念有词地祈祷一番。但是眼前奇怪声音不会是好兆头,必需要弄明白。于是分头扩大搜索范围,轻手轻脚竖起耳朵找声的来源。三双眼睛同时盯住一堆树叶,好像声音是从那里出的。于是先丢下木芝甘,一齐去注视一堆树叶。这时侯那声音也停止了,恰好连风声也没有,万籁俱寂,静得可怕。毕思言判断可能有蛇洞,在狩猎中他遇见过这种情况。 大约是蛇洞在树叶下面? 怎么一点迹象也看不到呢? 你看有许多片叶子竖直,那分明是指向洞口的。 不用管了,我们去祭礼后采木芝甘吧? 先别忙,说不定这些蛇是它的守护者。冒险采摘会有麻烦,还是弄清洞里的情况,做到万无一失。 英姑和英婵都是抓蛇的好手,两人分别掏出专用的蛇钩,又找来树枝拨开叶堆,想不到那里好像是个陷井,里面的叶子越掏越多。 不好!有毒气! 第36章 遇险 第36章遇险 怜香惜玉奋不顾身,虎口拔牙全赖桃人。 米英姑立即用身体挡住毕思言,并且极为迅地拿出防毒药,可是已经晚了,只见她歪了一下,整个人倒在毕思言的怀里。从树叶堆里还在冒着毒瘴气,毕思言听到有毒瘴气的警告后就闭住了呼吸,这时侯赶紧先把英姑抱开。米英婵用药塞进姐姐嘴里,可是姐姐已经失去知觉,药粒在嘴唇里牙齿外下不去。毕思言毫不犹豫地捏住下巴,用自己的舌尖把药送进英姑的嘴里。接着又猛摁人中穴,再实施人工呼吸。 米英婵抽空给毕思言也塞了几粒解毒药,自己也服了几粒。米英姑经过抢救,总算有了气,但是动弹不得。英婵气得掏出打火石,要烧掉这个贼窟。毕思言赶紧制止说:你一把火这整片森都要遭殃,而且越是火大,蛇洞反而烧不着。说不定我们三个还难逃出火海,先不要着急。 那怎么办呢? 去找竹子,最好有刀就好了。 姐姐身上有刀,在她的小腿上。 我把你姐姐放到安全的地方,你好好守护。我们走过的山腰斜谷中,有几棵楠竹,我去弄来。 千万要小心野兽,这把刀虽然锋利,但是很小。不到万不得已,别伤害野兽,它们大多是我们的朋友。 知道的,我都快成佛了,不会伤害生灵。 说完加快脚步,离开英婵的视线后猛跑起来。他的林中经验起了作用,米英姑和英婵都没注意过山谷中还有楠竹。实际上这是一种座标记忆法,用来防止林中迷路特别有效。楠竹的生长不会在陡峭的山壁,它们需要充足的水分。只有悬崖上的树,没有悬崖上的竹。毕思言用小刀环刻了竹子的根上部,很快便听到嗄然而响,轻轻顺势一推,一棵楠竹倒下,打掉枝叶,又分成两段,匆匆赶了回来。 快到现灵芝的地方时,却不见了米氏姐妹!只见碗口粗的树倒了好些,有的大树上还有明显的伤痕。毕思言简直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而按照走前认准的几棵榔树位置一点不错。虽然倒下的树的枝叶遮挡了视线,但是他依然可以判断出蛇洞的位置。他安置英姑的地方压了许多树,而且那株灵芝也不见了。 英婵……,英姑…… 没有回答,只听到他自己的回声。 蛇窟不再有叶堆,而是显出巨钟般的洞口。造成眼前狼藉的罪魁祸非它莫属。现在要紧的是找到米氏姐妹,至于巨蟒的去向那是之后的事情。翻开树枝在英姑躺过的地方没有特殊痕迹,而且巨蟒也没有到过这里。那么米氏姐妹并没有受到攻击,从踩踏的叶和泥分析,她们很可能走脱。而巨蟒所去的方向枯叶翻开,露出下面潮湿的枝叶,隐隐看出它掠夺的路线。虽然不及草叶恐龙庞大,却没有任何野兽与之相比。 英姑体力尚未恢复,离开的时侯应该有英婵的帮扶,那么四只脚印是比较容易现的。但是林中草叶太厚,而且极为有弹性,找了许久也不见踪迹。可喜的是那株灵芝所在地,现挖掘的蛛丝马迹。或许是采下灵芝后为了躲避巨蟒而逃走?所去的方向却无法判定。选应该是回桃人屋的西南方,但是那个方向有密集的荆棘和野藤,如果穿过肯定有痕迹。沿着必须要绕道的方向寻找,果然现厚厚的枯叶上有了踩踏的印迹。于是使出丹田之气,又大声呼唤:英姑……英婵…… 哎好了,一向胆大包天的两个女中豪杰,现在变得狼狈不堪。她们躲在两株大树后面,还在瑟瑟抖。且不说早已逢头垢面,衣衫也缕褴不堪。见到毕思言后,四只眼睛里都含着泪花,伸手在求他拥抱。 没有伤着你们吧? 差点没让龙蟒把我们吞了! 那蟒朝东边去了,我们还要防止它会回来。 用什么防它呢? 把你们内衣的后兜肚扯一块上挂树桠,我再做一套弹弓箭,它若来扑红兜肚就会中箭。 我们不想伤害它,那是我们的神物。 竹弓又不带毒,没有关系。快点走吧?我来背英姑。 英婵,灵芝呢? 在我怀里,丢不了。 巨蟒朝你们进攻了吗? 那到没有,不过倒的树和枝条太密了,防都防不过来。 你们还有空把灵芝挖出? 那是龙蟒走了之后挖的。 怎么不等我呢?也该留个记号告诉我吧? 害怕它又转回,不得不逃远一点。相信你有办法找到我们,这是姐姐说的。 匆忙跋涉后终于到了毒水泉,一只华南虎蹲在那里,与他们对峙着。 第37章 狮威 第37章狮威 林中王王者风范,狮与虎难成近邻。 米氏姐妹看这虎生疏,那虎也不认识桃人的红簪。英婵在最前面继续向毒水泉走,随时准备斗这只远来的华南虎。一声长啸,吓得一支小鸟从树上跌落,林中野兔乱奔,有一只兔子蹦上岩石足下打滑,从上边滚了下来,落入毒水泉中。那只野兔在水中挣扎,华南虎伏地准备跃去。米英婵娇吼一声,华南虎大吃一惊,立即以敌对的凶光射来。正僵持之际,那野免在水中挣扎一阵后不动了,仰在那里被流水冲去。华南虎已经意识到娇吼警告的人在救它,轻啸着缓缓退了几步打算离开。 跳过毒水泉后,毕思言回头去看那支华南虎,只见它弓身欲跃,此时又好像在与谁对峙。米英婵也回头一看,原来又一位林中之王驾到,一头雄狮凛然不可侵犯的立在华南虎对面。只见它目光如电,胫毛竖直,明显比华南虎威武得多。这是一头近两年才上任的狮王,正要与华南虎厮斗,保障它的领地和绝对权势。既然都是兽中之王,其架势自然不同凡响。除了冒死抓拍《动物世界》的人之外,谁有幸见过如此宏观的场面? 华南虎侵占狮王的领地,当然要付出昂贵的代价!或许它是初离虎群的开拓者,有着打出一片天地的气魄。为了生存,哪有不拼命一搏的道理?而雄狮在这遍林中所向无敌,不管同类还是异类,哪个敢不臣服?一时间虎啸狮吼,腾跃厮拼相斗。华南虎灵敏矫健,气势如虹,连续跃起进攻。扑空之后四肢在地上连连移动,很快平稳了身体,又作再一次的攻击。(..tw)雄狮则蓄势猛扑,一度咬住了虎皮,让它带血摆脱。华南虎受伤后气极败坏,跳到另一边去咬雄狮的胫毛,可惜落了空。 毕思言隔岸观望,心里不想有一方受伤,更不愿意两败具伤。但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华南虎几次出击,那虎牙一闪一闪,眼睛凸出好高,凶狠地瞪视对头。张开大嘴想咬对头的要害,可惜口太小了,被雄狮的血盆大口罩住,只有招驾之功,没有还口之力,再继续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 英姑这时掏出一个银哨,向对岸吹起。雄狮楞了一下,认准是这一带真正的林中主宰,不得不停止攻击。林中王对桃人的敬重,从它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华南虎本已开始畏惧,有此难得的喘息机会之后,也自动揠旗息鼓,寻个空处溜了,大摡想到别处去找生存的空间。雄狮并不追赶,望着英婵她们轻吼一声,也低着头慢慢退去。 阿妈抚慰着英姑和英婵,忽然咯咯大笑:三个人下山,四个人回来了。还带回来木芝甘,更识人心! 起初大家都莫名其妙,英姑最先理解,也笑着指自己的肚子,于是厦子中暴出众人的狂欢。毕思言跪下一膝,对阿妈说:阿妈,毒瘴气不会有什么害吧? 不碍事,等着吧。 潘坡地跑到毕思言跟前说:老大真有本事,说不定两个人都有呢。 乐不思蜀了吧?我给苕园的兄弟们打了招呼,暂时住段日子,情蛊不是闹着玩的。 我不想回去了,这里过的天仙的日子。 毕思言回到阿注屋,英婵脱下衣服洗澡,她身上有几处青紫,叫他抚摸。洗完后又要他擦药,每触到一处,都要哎哟喊叫。毕思言知道她在撒娇,也装着极认真的样子效劳。然后低声问道:这是什么跌打损伤药,好香。 英姑打趣地说:妹妹的身上更香咧。 毕思言朝一处还没擦药的伤处一闻,又深吻了一下说:不错,又嫩又香。 姐姐是想你去闻她的身子,才编些瞎话,我要穿衣服了,其实药味一点也不好闻。 我都要做阿妈了,身子哪里是香的? 呵,对了,你还没喝过鹿乳? 阿妈说还要等几天,到时侯要你去取。 毕思言急切问:为什么要喝鹿乳? 鹿食百草,母鹿最有感情,它的乳中充满母爱。 怎么取鹿乳呢? 第38章 鹿乳 第38章鹿乳 爱汁流自爱心,月亮月月憧憬。 我们的银哨吹一支招母鹿的曲子,哺乳的母鹿都会带着幼鹿来。要很多鹿乳吗?不,这种聚会我们会准备许多它们喜欢的食物,所取的乳仅仅只有几滴。 啊!以爱換爱,真想见识一下。 你看不到的,所有的雄性都要回避,人也一样。 悄悄地去看也不行吗? 招鹿是在天还没亮的时侯,天一亮鹿都走散了。 我化装成你们的样子,跟着去。 你很难成为我们桃人,扯谎与欺骗是桃人深痛恶绝的事情。天上无数的星星,月亮只有一个,冒充月亮的星星,再也不会光。 这时侯月亮从云中出来,阿注屋洒上一层白霜。两姐妹拉着毕思言对窗坐下,一人靠着他的一肩,活题扯到月亮。毕思言想到长江边的月夜,安晓芝依偎在肩上。他们一起在哼那支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后来由诗人莱尔斯塔勃命名的《月光曲》。[..tw超多好看小说]莱茵河边的茅屋,皮鞋匠和妹妹巧遇贝多芬,盲姑娘有幸听到完整而幽美的原声曲。朦胧清幽之后忧郁悲凉,接着两座悬崖中开出一朵小花,万丈悬崖洪水狂泻,最后是憧憬和希望!再哼那支由德彪西的分解和弦树叶沙沙,转到飘渺梦境更富于诗意。 说说你们汉人关于月亮的故事吧?喂,想什么呀? 嫦娥的故事知道吗? 就是月中的阿妈?她没有孩子呢。 她是偷吃仙药才上月亮的,因为后羿被狐狸精迷住。 月亮上为什么有桂花树而不种桃树呢? 桂花虽然秋后开花,一年四季都是绿叶。 还有什么月亮的故事? 毕思言挪动了一下身子接着说:古希腊神化中,月亮女神阿蒂米斯是太阳神阿波罗的妹妹,原来与海王波赛冬的儿子奥列翁相恋。他们经常一起打猎,都是神射手。哥哥阿波罗不喜欢奥列翁,总是阻挠妹妹去约会。阿蒂米斯还是偷偷去会情郎,而且都是夜晚幽会。阿波罗感到很气愤,就设计陷害奥列翁。有一天他假装约妹妹去打猎,又用他的金色光芒把奥列翁罩住,然后说要和妹妹比射术。阿蒂米斯不知是计,错把箭射中情郎。奥列翁被害死了,阿蒂米斯再也不理阿波罗,所以终身未嫁,而且她成为未婚少女的守护神。 太阳为什么这坏呢? 他害怕奥列翁比他强。 男人都是这样吗? 睡觉吧,月亮都睡觉去了。 第二天月亮又升起的时候,姐妹两再次要毕思言讲月亮的故事。这使他不得不搜肠刮肚地想,因为己经讲过不少,甚至外国的传说故事也讲了几个。好在他肚子里有货,于是又讲起:太阳和月亮是一对夫妻,原来是每天在一起生活的伴侣。后来月亮坏孕了,生下许多星星。但是太阳很霸道,每天都拉着月亮从东到西游玩,月亮不能照顾星星,有些星星越飘越远,甚至都看不见了。月亮再也不跟随太阳去游玩,趁晚上太阳睡觉的时候去照顾星星们。太阳醒来现月亮一夜没睡,很生气地打伤一些星星,弄得他满身是血,所以他升起的时候还是血红面孔。月亮妈妈知道太阳的坏脾气,再要生星星的时侯,就把肚子用厚毯子慢慢裹上,让太阳看不到。为了保护星星,她每夜都要满天巡视,看看星星们是否被责打。由于她再不同太阳一起生活,太阳怎么求也答应,所以后来太阳出来的时侯憋红了脸。 为什么一年四季都有不出太阳的时侯呢? 月亮有时侯也想念太阳,但是为了星星,她不能去团聚,所以哭哭啼啼,这就会下雨或者下雪。每当这个时候,太阳就会去和月亮叙旧。你们看,月亮又要哭了,因为那颗流星逝去。米氏姐妹想睁大眼睛看流星,身子却歪倒在毕思言的身上…… 几天后到了取鹿乳的时侯,毕思言很早就先睡去,他想明天早起去探听取鹿乳的情况。可是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各种鹿的形象。直到黎明快到了,不知不觉地睡熟过去。醒来一看,米氏姐妹都不在,急忙跑到桃人屋,这时侯大家正在祭图腾,绸布盖着的玉碗中,就是弄来的鹿乳。阿妈用指尖醮了一点,先尝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给英姑喝完。果然只有几滴,而英姑如同品尝仙汤一般,还用舌头舔了几下嘴唇。 英婵先在厦子跳起舞来,其它人也跟着跳,同时唱歌:呦呦鹿鸣响林泉,野性麋角高貌然,跼踀山泽玩习斗,银笛唤众弃雄肩。这是毕思言根据桃人的歌词大意改写的,他自己认为唱起来很顺口,桃人并不认可。饮鹿乳的仪式绝无仅有,谁也没法去改变。英婵跳累了,来到阿妈膝下就地一坐,喝了一碗藤茶。 阿妈,月亮就要出来,叫我们的思言讲月亮的故事好吗? 哪里还有那多月亮的故事?前两天都讲给你们听了。 阿妈觉得有趣,也想听听毕思言的口才。 第39章 养志 第39章养志 同床异梦消磨日子,墨染肌肤也淘兴致。[..tw超多好看小说] 关于月亮的传说故事很多,由于大多数是民间传说,其中的情节在各地都有不同。米氏姐妹什么都爱听,她们实际上是想听毕思言的声音和神态,那种吸引力无法抗拒。在与世隔绝的桃人,很难听到外面的事物,特别是天地的传说。毕思言猜到她们的想法,为了更故事化,他选择了《聊斋》,每天讲一个。比如《偷桃、》《画皮》、《辛十四娘》和《梅女》等,借此也好数着去取信的日子。 讲到天宫偷桃,作法的术士以儿的命去换,两姐妹惊慌失措,十分担忧。到了天上掉下头颅、脚和手的时侯两人泪如雨倾。纷纷责骂术人贪财毁儿,同时气愤得面红耳赤。后来知道那个小儿安全回到地上,才心平气和。如此爱憎分明,很令毕思言开心。讲故事的人最在意听众的反应,得到共鸣的时侯才更讲得有劲。(..tw无弹窗广告)《聊斋》本身的结构就非常艺术,引人入胜。毕思言在译成易懂的白话时,也注意遣词造句,所以米氏姐妹天天入迷,欲罢不能。还有就是因为讲故事,阿注屋中的艳事变少了。本来这样有点自欺欺人,一个青春期的男子,在两位美女的温柔之乡所受的折磨可想而知。 桃人不与社会来往,在房事中不讲究战法,但是人性的**相同,也有时常出格的行为。毕思言的恼海中离不开安晓芝的影子,即使在最热烈的时侯,也显得三心二意。姐妹两心知肚明,从来都不揭穿。毕思言想用故事来削弱她们的*欲,而两姐妹一听说教的故事就烦,只到换成曲折的鬼怪故事才罢休。 好在白天她们去桃人屋,参加一些工作,留他一人可以书写故事。在界上供销社买了墨汁和很差的毛笔,纸也很粗糙,但是能够写就不错。读书的时侯毕思言很喜爱明朝董其昌的字,这位香光居士笔墨韵致,风格清润。得书家神理,轶前代,世所共宝。若论大气,箽字虽不足,稍有空怯之感;而行书小字,“除却平原俱避席”。箽其昌最善临碑帖,比如王羲之的《奉橘帖》,除《杂书帖》之外,世上早不存在,箽字成为难得的墨宝。乾隆的《三希堂法帖》,其中赵孟頫和箽其昌的笔迹最多。 毕思言家中历来向来没有显赫人物,父亲在战火中熬到一个副连长,却不幸早亡。时也,运也。按母亲的教训,他并无大志,能够洁身自好也知足,何必叱咤风云?在那个天天都换大王旗的时侯,他也从不想入非非。今在深山隔世之界,更加唯有修身养性自得其乐。与米氏姐妹在和谐的基础上,把幸福的渴望埋在心底,做一个桃人乌托邦的过客。 根据《天工开物》的提示,将松树流去了胶香,再伐木凿孔取膏法,或者采取烧制。不要说工艺流程复杂,所有设备都无法制作。简便一点的是采用油烟,桐油一斤可以得到油烟一两多,但是扫烟必需即时。桃人允许打鱼,这为制成鱼胶提供方便。为了体现桃人特色,毕思言自作主张加入了少量桃胶。梣皮汁加水溶解,再用皂角水、巴豆汁改善黏合性。桃之禁忌的动物不能用,也弄不到。只加入能弄到的朱砂、雌黄、银朱、紫草、五倍子、石榴皮、丁香和檀香等混合成浓稠胶状,又在石臼中反复捶杵,最后制作木模,“桃人牌”上等油烟墨就等待阴干。 英姑和英婵时常帮忙,这种工作如同游戏,干起来一点不觉得累。淘冶性情乐在其中。虽不及囤溪胡开文的制墨绝技,毕思言的这些墨,后来也极具价值。他们的“制墨厂”存在并不久,却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善用墨的人,其书画可以达到各种颜色达不到的奇效,浓淡之中千姿百态。而此物用于涂鸦,往往是一种污秽。米氏姐妹在制墨中就上演了一场涂污大战,毕思言也未能幸免。 在油烟采集的时侯,只有细腻和中等的用于制墨,所余下的粗糙部分不宜制墨。英婵用手醮了一点,涂在姐姐手上,英姑笑着指向毕思言,英婵顺手指向毕思言的胳臂。粗壮的手背上罩上一层乌云,接着脸庞也受攻击,顿时成了大花脸。英姑一边狂笑一边剥脱衣服,脱到哪里,乌云随之占领。直到脚板心都涂满,两姐妹还不罢休。遭受空前劫难。毕思言看着她们嬉闹,并不还手,甚至不敢露齿大笑,免得“唇亡齿寒”。 毕思言在观察她们涂鸦的时侯,现她们没有涂到的皮肤格外鲜亮,禁不住产生一种诱惑。找来一碗清水,迅在身上作画,桃人屋的山崖出现了,云梯也出来了,还有远山背景一应俱全。英姑看得呆,不断在指指点点。毕思言的指画确有功夫,有时侯指掌并用,泼墨大写意中还有工笔描绘。当两姐妹最后看他修成了京剧脸谱的时侯,她们看得狂笑打闹,几乎闹翻了阿注屋。两姐妹还要求在她们身上作画,毕思言怎么也不肯,他说两个玉体天生美质,决不可以沾污。直闹到太阳落山,才帮毕思言在温泉水中洗涤干净。 毕思言沐浴后,又陷入沉思,心里想的自然是魂牵梦萦的安晓芝。 第40章 暗剑 第4o章暗剑 思想出轨鬼都难信,有罪无罪最当谴责。(..tw无弹窗广告) 安晓芝收到第二封信的时侯,惊蜇都过去十天了。社会上街谈巷议的事情都是知青被招工的各种消息,妈妈天天催她回生产队。虽然这是迫不及待的希望,但是没有等毕思言来信的事情更重要。此前她几乎每天都去看邮递员的自行车,只要朝宿舍区来的时侯,总是追随其后。这样煎熬地度过着日子,终于盼来了《玛尔戈书简》(注1)。 晓芝,我的娜塔丽亚(注2):我在虚幻的边缘踏进坚实的土地,多舛的命运还要考验我们的爱情。现在隔山隔水需要鱼书雁翎相助,但是我们的心应该可以互相感应。上次所说的魔鬼正在接受惩罚,但是我又陷入另一方面包围。或许是一个温柔的陷阱,让我难以自拔,但是我会去抗争。 如果你回生产队去,下月清明那天,我们可以在三省交界的界上小镇相聚。并且由郑明全帮助,跋山涉水的困难可以减少许多。关于我的情况暂时不宜公开,见了面再细谈。如果有困难,就写信到百雅泉的阮家,按地址写给阮长收转。暗夜的羽翼覆盖不住黎明! 你的思言如果上次来信还有将信将疑的话,这一次应该毫无疑问了。信封的下方有明确的寄信地址,还有一个代收人的名字。安晓芝的脸红了,她真的要自责。从打探华侨的行为看,是为了落实那特供票的根源。但是听说齐宗祖寻找配偶的消息后,不能说她没有动心。那时侯觉得他是毕思言的化身,甚至以为是上天安排的一桩奇缘。她的生母刘茵雪也似乎有那层意思,女儿家的矜持使她没有所行动,但是齐宗祖如果真的起进攻,她必定守不住防线,为其所俘。 这样的思想出轨是一种什么罪呢?先这决不是叛离,是在毕思言“死亡”后的无助中产生的一丝邪念。毕竟现代社会没有森严的禁锢,蔑视变心不等于从一死人而终的时代。悲伤笼罩中破碎的甜蜜幻景,是慰藉孤独的良药。毕思言如穿紫色云衣的幽灵再现,让安晓芝受到来自地狱的暗箭所伤。她在菩提树荫下羡慕鸽子的纯情拥抱,纯真对于她是极为重要的人生信条,何况还有刻骨铭心的爱恋。 来自灵魂的压力使她在抖,灵魂深处的思维对她在鞭挞。然而这些好像并不重要,毕思言的死里逃生或者重生,至少让她如同走出肮脏的囚室,在大自然的空间呼吸。她有过一闪念的灵魂出窍,却依然纯洁而痴心不改。晨光的步履带着鲜花踏着朝露,恣意的欢欣让她振奋。一缕淡淡的薄雾盘旋过头顶,然而倾泻的阳光驱散了雾霭,那光明和温暖渗透于心中。在急切的盼望之中,她睁开双眼望去,整个世界都在燃烧!暗箭不会伤害坦荡,毕思言会理解她。 在美伦美奂的愉悦光环中,人生的乐章平凡中会见神奇。而单调平庸的愁苦日子里,生活的乐章重复着变奏。虽然只有一线之隔,再多的未知在生之后,也就顺理成章了。一抔黄土或灰烬,调转时空后可能春意盎然。安晓芝此时的心情便是这样,她急于要见到真实的毕思言,除此而外别无所求。 妈,我明天就回生产队,他在等我。 你和思言到底生什么事?过大年也不见他? 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 苦命的女儿,过了正月十五再走吧?也就两天的时间。 不啦,妈妈知道我现在心神不宁,只有见到他才会踏实。 你像原野上的风铃草,等待那个最机灵的蜜蜂? 比风铃草更迫不及待,我在等待他奏那一曲《凤求凰》。“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 好一个痴心女儿,那毕思言如果背负你我都不答应。 妈妈请放心,我去收拾简单的行装。 你爸爸也快走出“牛棚”了,希望你也快点跳出“农门”。 安晓芝整理了几件衣裳,一下翻出毕思言给他的《普希金抒情诗集》,记忆的窗口敞开:毕思言对她朗诵过许多世界名诗,有原文也有翻译。他那极富磁性的吐音铿锵有力,有时侯还故意改变原诗,让她听得更为舒爽。 你的亲吻是灵丹妙药,灼热的唇汁如同美酒香醇。 他又接着解释,这是歌德《新阿玛狄斯》中的句子。有一次她们散步的时侯看见一群小孩在玩丢手巾的游戏,毕思言马上想到德国人爱玩的“狐死留皮”。这种游戏不但少儿可以玩,成年人也有极高的兴趣。将一个火炬吹灭后由大家传递,在谁的手中再没有火星,这个人就要受惩罚,由他唱歌或跳舞。 毕思言的博学很多老师都不得不佩服,有一次去看望资深而受压抑的英语老师,偶然谈起一世界名歌《野蔷薇》。英语老师说他只晓得舒伯特的谱曲,其它的只听说过。实际上这名歌有百多种曲谱,莱西格、赖盖利和贝尔克等都很有名。毕思言的大多数同学都不知道,他一下子唱出几种曲调,满坐皆惊。 注1:法国作家德.拉克罗的著作,1774年出版。 注2:托尔斯泰戏剧中农奴的女演员。普希金抒情诗中的人物。 第41章 借书 第41章借里黄金今日醉,画中蔷薇刺向谁。 在焕青春的季节,料峭寒风也挡不住生命欣欣向荣。安晓芝沉浸于《野蔷薇》的氛围之中,她与毕思言有着太多的回忆。 少年看到一朵蔷薇,荒野上的小蔷薇…… 一张小床和破旧书桌的房间,毕思言压低嗓音在唱着。安晓芝用小尺在敲击搪瓷杯,也小声地跟着唱。世界变得很小,只能容下两个人。 蔷薇,蔷薇,红蔷薇,荒野上的小蔷薇…… 荒野是外面的世界,吵闹无序而且非常压抑。这歌在世界各地传播,可惜当时全球四分之一的人不敢去唱。陋室中的自由,昏暗中却见到光明。毕思言的声音和笑语,都如甘露滋润着她这朵蔷薇,她的剌怎么会拒绝他呢?在他宽阔舒适的肩上,可以遐想也可以啼哭。当市区的狂风暴雨席卷街道,红海洋巨浪滔天的时侯,小屋中依然清静闲适。才华横溢的毕思言经常浮想联翩,贴在小床的墙上,是一幅气象万千的山水画,整个世界都从画中依稀可见。他指着一个小山丘说:你就是这里的那朵蔷薇。 我也在用刺自卫吗? 你的本能意识遇见了我,当然束手就擒了。 太霸道了,让我含悲忍泪你才高兴吗? 不,你是铁质的蔷薇,而我是磁石。 我不要冰冷的相吸,我要阳光的抚慰。 让我变成温泉,在你脚下沸腾。 当奇妙的欢娱从梦中醒来,挂在嘴角的甜润融入春晨的霞光,明亮的玻璃窗外,散逸寒静。她总是迫不及待地要往那间陋室奔去,因为在睡梦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磁场。社会和家庭中有无尽的烦恼,到了那里都会烟消云散。毕思言没有过多的**肢体动作,他总是有无限迷人的语言,逗乐了人自己还没事一样。他的心如大海一样,沙滩的余波也有节奏地回响。大地和蓝天被他揽在怀中,任由安晓芝去游逛。 毕思言送的第一件礼物别致得很,几十个贝壳拼成长廊,贝心有他作的书画:《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五子夺魁》还有学书的《兰亭序》等等。那是她们认识后她的十六岁生日,毕思言花了十天时间精心制作而成。为什么有许多《红楼梦》中的故事呢?她们的相识就是因为这本书。那年代所有的书都传染了病毒,对他们这些如饥似喝的学生来说,寻一本喜爱的书比淘宝还难。 世界名著被当成资产阶级的腐蚀剂,古典书籍是封建糟粕,近代名家也难免“封资修”,因为知识越多越有罪,不革命的都是反革命敌人嘛。所以借书纯属“地下活动”,喜爱书的人只有“单线联系”的渠道。风华正茂的毕思言是一个中心人物,掌握着审查借书人的职权。安晓芝美貌娴淑,讨好的男生一群,有幸被介绍认识了毕思言。对一般男生而言,她的要求无人敢拒绝,偏偏毕思言并不买帐。 安晓芝碰一鼻子灰后,也反思过那位介绍的男同学,的确人品不怎么样。于是她想到单独去碰运气,顺便了解一下“地下活动”,说不定找到借。路过一家废品站,看见毕思言在里面帮工作人员抬废铁,她立刻闪身退到墙角注意观察。当毕思言累得擦了几次汗之后,工作人员都叫他休息。这工夫他好象很随便地去翻那些废纸堆,不时拿出一两本旧书翻阅起来。 若大一堆两毛钱一市斤的废纸中,竟然找到几本黄的旧书,大概为了不显得很贪,他又丢掉两本,这才去同工作人员交涉。只听到那边说:不要给钱了,拿纸包好,看了可以送回来,或者就烧掉,莫惹麻烦。 师傅放心,先前的都烧了。 难得你这么爱看书,还帮忙抬那些个重铁,小心别闪了腰。 不碍事,还有什么要搬,我反正闲着。 回家?看完了再来。 安晓芝只看到毕思言离开,并且尾随着走了一段路,她不敢上去搭话,因为这也许算“地下工作”。正当她在猜测纸包的什么书,肩膀突然被迫了一下。 你叫安晓芝吗? 慌乱之中口吃地回答:我是,前几天找过你借书。 你那位同学不是爱书的人,以后少与他来往。 第42章 种情 第42章种情 笑先从哭开始,哭多了泪是甜的。 毕思言说话有点生硬,却还不算刺耳,安晓芝有求于人,更不敢太娇气。又随他走了一截路,壮起胆子问道:里面包的什么书? 毕思言扬了扬手中的纸包,不紧不慢地说:早些年出版的《红楼梦》,可惜是残本。没有封面,还缺页破损。 安晓芝有点心花怒放,对这本:男同学也爱看这种书吗? 毕思言正色说:文学中经典的经典,不要当成风花雪月的消遣品! 女孩子的面目终于现形,看到毕思言很随和,于是胆子也大起来:总是听人说这是一本奇书,写的是爱情悲剧。 毕思言感觉到她的天真无邪,改用友善的口气说:太肤浅了,《红楼梦》不但是古典名著,还是“难以征服的顶峰”之作。它具有不朽的价值,研究它还是一门专门的学问。 这书你都看过? 岂止看过,有几种版本包括《石头记》都读了。 《石头记》是什么书,我还没听说过? 这本书的原名叫《石头记》,作者曹雪芹只写了8o回。后来由高鹗续写了4o回,改书名为《红楼梦》。 安晓芝越听越想尽快看到他手中的人家是否会答应。吞吞吐吐地说:我想看这本书,可以借给我吗? 借书要遵守一些规矩,你能做到吗? 能!要押钱都可以。 钱?你以为钱可以买到灵魂吗?我们要的是人格! 安晓芝吐着舌头,脸颊飞红。虽然见过两次面,从他的谈吐中看出一种正义感。从来不会撒娇的她,急得眼珠都红了,两腔泪水随时都会夺眶而出。毕思言马上和颜悦色地換了一种口气,总算没有让那些泪泉涌出。(..tw无弹窗广告) 社会上出卖灵魂的人太多了,读书是洗刷灵魂的有效方法。我不是针对你而言,实在是为了慎重起见才这么说的。 安晓芝破涕而笑,这时侯才认真看清毕思言的英俊和魁梧身材。这一看竟然使羞窘突然出现,一下子再也不敢抬头。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连手怎么放也不知道了。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其实很干净,却假装去拂灰尘。而毕思言并不比她好多少,也像在手足无措。据后来他告诉安晓芝的一番话:“说是生来第一次不由自主。纯情的美丽突然使他呆若木鸡,柔弱的异性产生无限的吸引力,他怀疑自己是在梦中。所有读过的书中没有这种情形下的描述,也许语言和文字都不可能完成这种描述。” 安晓芝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两行热泪如珠成串。毕思言并不劝阻,却像在欣赏一般。路过的人有的在议论,这才使毕思言大梦初醒,拉着她的手,逃也似的到了他的陋室。安晓芝听任他的摆布,一屁股坐到床上,两眼注视着他。 不知道你的泪水是甜的还是醎的? 又苦又醎,让你看笑话。 毕思言拿出一条新毛巾递给她,安晓芝用自己的手绢拭泪,嫣然一笑。这一笑的杀伤力了不得,毕思言的画意突来。变魔术般铺开宣纸,挥毫急就。现代美人的玉容立刻留在纸上,万种风情集于画面。活生生的眼眸传情,两个笑靥矜持而活泼,淡墨浓痕胜于五颜六色,流畅线条不带雕凿而成。这是一种精神的感性记录,或许也是初涉爱河的结晶。从废品站淘回的两本《红楼梦》,虽说残破不全,从此成为安晓芝的宝藏,其中还夹着水墨画像。 贝壳长廊中有关《红楼梦》的故事,都有一段甜蜜的回忆。那是她们两人世界的秘密,谁也别指望分享,包括安晓芝的爸爸和妈妈。至于回赠的礼物太俗气,她用那年代流行的塑胶线编织的金鱼、花篮等,后来都蒙上了一层灰。但是因为那些小物件留有她的细汗,毕思言还是认真地收藏起来。在整理“遗物”的时侯,安晓芝把它们一下全放进了棺材。 第二本书叫《雪月梅》,写的是明朝嘉靖年间秀士岑秀的5o回故事。这样三天两头地借了一本又一本,每看完一本,安晓芝都会在书中夹些纸条,向毕思言诉说许多闺秘。那些心里想的事情口里说不出,就借笔来倾吐。毕思言看后按她的指示如数烧掉,却代之一或两诗词,安晓芝又如饥似渴地读它们。这爱河的水长流不息,到了下放那阵子,她死活都要跟毕思言走,这才到了穷乡僻壤揷队落户。 第43章 陷阱 第43章陷阱敲锣打鼓送下乡,要回城里陷阱多。 安晓芝从寡妇营出来,没有直接去火车站,而是到刘茵雪那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下火车后打算去等班车,站牌下有不少人在等侯。农村人乘车都为赶时间,要花几毛钱不是小数字,侯车的人还带有许多随身包袱或货物,车内拥挤不堪。京广线两边多数是平原,向南的方向则是丘陵地带。惊蛰前后青草开始芽,油菜花一片一片金黄。丘陵地带的公路弯弯曲曲,许多地段坑坑洼洼。人被颠得昏头昏脑,安晓芝在挤在其中几呼成了干醎鱼。在公社下车的时侯,踉跄得差一点跌倒。 安姐姐,我等你三天了。 郑明全扶住安晓芝,接过她的背包,很快离开公路,朝他们的村落小路走去。自从碰见师傅后,又接到从百雅泉寄来的信,他就一直在估计安晓芝到达的时间。师傅交代暂时不要公开身份,是怕邹化三和田充汉会有什么关系,虽说公安局羁押了他们,当时的“派性”斗争相当复杂。郑明全打听到当正有人要释放这两名惯匪,理由是一个是历史遗留问题,另一个是因为有精神病。 田充汉的家人利用派性矛盾,往看守所里通风报信,叫田充汉死活不承认当过土匪。然后以赔钱抵销伤人的罪过,并且正在办理手续。邹化三在看守所整天翻白眼,根本问不出名堂。如果不是军代表坚持要看到外调结果,这两人差一点就被释放了。邹化三的亲家在县里是一方的头头,在他的跑动下公安局几乎就要松口了。 郑明全,你怎么知道我会回这里? 师傅给我写了信,而且我在界上碰到了师傅。 该不会是做梦吧?他真的活在世上? 的的确确,你看,师傅还有一册日记,让我转交给你。 安晓得急忙打开日记,贪婪地要把每一个字都吃进肚里。郑明全帮她合上日记册,安慰地说:日记我虽没敢看,知道大致的内容。现在要紧的是告诉你,不要泄露师傅的行踪。一方面是你要争取招工的名额,再就是准备到界上去相会。 你知道温柔的陷阱是什么吗? 郑明全心里一慌,乱踏到路上的凹处,站稳后还是不能回答。他想起那天碰到师傅的时侯,有两名少数民族姑娘伴随,莫不是她们设下了温柔陷阱?这些师傅没有对他说,他不敢乱猜。按照对师傅的了解,不可能见异思迁。于是含糊其词地说:也许日记中都有解释,你慢慢去看。 安晓芝回到知青点,覃桂宛、张翠碧和陈绍强下工后简短地搞了一个欢迎仪式。王忠顺被招工走了,张翠碧正在等通知。没有毕思言的知青点散马无笼头,每个人都打不起精神。生产队也换了队长,平平淡淡地出工劳作。第二天安晓芝没出工,一个人在祠堂中读日记。毕思言从苕园定居开始,讲到狩猎采药,直至误入桃人屋而止。安晓芝凭女孩子的直觉,知道温柔陷阱的灾难,不由得泪流满面,当时在日记的尾激动地写上:“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是卓文君听说司马相如欲移情别恋时所作的诗句。司马相如还给卓文君写了从一到万的一行字,意思是爱情终有完结之时,为使卓文君打消与他厮守的想法。女中才子立即从一到万,又从万到一写成诗句,尾两句为:“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几断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毕思言不是司马相如,他把日记托人带给她,不是要绝情。或许真的掉进温柔陷阱,那又该怎么办呢?她也曾经给他设过这种陷阱,到了农村后更是变本加厉。月上柳梢头的时侯,她们在小山中间岩石上坐着,娇弱的身体依靠在宽阔的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让她忘乎所以,抱住讲故事人的头往下扯,直到一个深吻尽兴后才放开。把手伸进他的衬衣内,合着心跳打拍子,哼着她们一起编的那歌:世界尽头有条路,陪你走来心欢唱…… 春分前后农村开始繁忙,安晓芝也参加了出工劳动。在郑明全的照顾下,她总是做些力所能及的轻微些的农活。郑明全现在是大队的出纳,新任生产队长是他的堂叔,明知道知青们迟早要走,也犯不着去得罪他们。其他知青也都是生产队可有可无的劳动力,睁只眼闭只眼还落个人情。 树欲静而风不止,安晓芝回到农村的消息不胫而走,公社分管文教的书记突然动起了歪心事。这个姓唐的文教书记原来是一名教师,也就只有中学毕业的水平。不过在6o年代有中学水平的人,在山区也算凤毛麟角。由于他有亲戚在县里文教局当差,经常听到一些“内部消息”,加之县里对他撑腰,在“三结合”的政策出台后,他进了公社领导班子。为了再往上爬,他要付好文教局革委会主任,为主任的儿子说个漂亮的媳妇,于是看中的安晓芝。在接知青的时侯他就暗中观察过这位美貌娴淑的女知青,不过听说有个毕思言与他是公开的朋友,当时不敢造次,后来慢慢把这事忘记。 当招工开始后,这文教书记就是一个大权独揽的角色。当他得知毕思言过世,安晓芝回省城,现在又回来,心中大喜,难得的巴结机会,岂能放过?搞一个招工指标,让主任的儿子得到天仙般的美人,他的前途岂不无限光明? 第44章 纸人 第44章纸人 撕纸也能出彩,师傅也做徒弟。 按唐副书记的想法,把安晓芝送到主任身边后,一切问题都好解决了。于是风尘仆仆到了知青点,大队派人专门陪同。进了祠堂就高喊安晓芝的名字,布帘一掀,走出一位绝世现代美人。唐副书记呆若木鸡,后悔不该只想着巴结上面,凭自己的权力,享受这种尤物还有何求?陪同的大队干部看出唐副书记不怀好意,故意咳嗽两声,还有意撞了一下沉浸在梦里的*棍。看似道貌岸然的人,其实心怀鬼胎。 唐书记,这就是安晓芝。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要单独找她谈话。 这时侯唐书记再仔细打量安晓芝,魂都丢了。乌黑油亮的头,根根都有诱惑力。那双明眸一眨动,眼前的一切都随之幌起来。身材匀称,举止文雅,满公社不要说,就是区里县里也无人匹敌。他几乎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一幅丑陋的嘴脸暴露无遗。平常口若悬河的他,这时候也变得张口结舌。对付普通农妇他有的是方法,送点小礼物,或者随便拿出些钱呀,票呀什么的,大多时侯都会得手。安晓芝觉得不劲,转身就要离开。 ……安晓芝同学,根……根据你的情况,我很想对你特别照顾,就怕其他人有意见。 那就算了,我不急。 民主集中制嘛,我们公社是有推荐权的。只要你听话,保证让你选一个好单位。不过…… 一双贼眼在打转,干瘦如柴的手指在动,一步步走近,还皮笑肉不笑地当场拿出一份招工登记表,在空中抖了一抖,递到安晓芝的胸前。冰雪聪明的安晓芝看透他的诡计,闪身躲开之后,夺门而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陪同来的大队干部也猜到唐副书记欲图不轨,被赶时不敢久留,但他之刻把安晓芝的危险告诉了不远处一直跟着却没露面的郑明全。他们相打了一个手势,郑明全就匆匆走近祠堂的知青点。安晓芝刚好出门,郑明全一让,故意对着尾随的唐副书记一撞,看着对方就要跌倒,伸手猛地一扯,算是没让他嘴啃泥。 哎呀!唐大书记撞得怎么样? 我,我,我是来送招工通知的。 难得大书记亲自下队,请到大队去喝茶吧? 我还要去别的地方,这表过几天再说。 不劳烦公社领导,还是我们大队派人去取。 问题不那么简单,党委还要认真研究。 “烟酒”的事还不是您那一句话,这种事还见少吗?您再来可要注意,山里近来有花豹子出没,别伤着唐大书记! 唐副书记灰溜溜地走后,郑明全和安晓芝相对大笑,其实安晓芝从毕思言那里也学了不少防身之术,对付骨瘦如柴的*棍并不困难。但是他掌握着权力,不是万不得已不要得罪为好。但是厌恶的表情还是压不住,恨不得踩他两脚才解气。郑明全有同感,他和许多青年人一样讨厌这个伪君子,也从来不愿意搭理这种人。今天他时时在护着师娘,生怕有所不测,到时侯无颜面对师傅。 安姐,这个唐文利不是好人,千万要小心。 怕到是不怕他,只恐他会变什么法子害人。 我有法子治他,他最害怕公社中学的老师丁为礼,人家揑着他的把柄。 什么把柄? 纸人,用手撕出的纸人。 越听越让人不明白,纸人怎么成了把柄呢? 郑明全走进屋,找了一张白纸,很快撕出一个人来。显然是一个女人,而且好像没有穿衣服。安晓芝的脸红了一下,郑明全立即解释道:安姐切莫误会,这是唐文利找的歪边子,被丁为礼老师逮住过。只要把这东西一亮,唐文利就不敢犟嘴。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呢,而且还会撕纸人? 丁老师喜欢我,是他把撕纸的窍门全教给我了。不止是撕纸人,花鸟鱼虫都能撕,改天我给弄几个你看。 想不到还有这种手艺,我听都没听说过。 安姐你不知道,师傅看我撕过两次,当时就练习起来,过了几天就撕出了安姐你的头像。 我怎么不知道呢?那撕的像丢了还是烧了? 在我的一本书是夹着,还特意放了两瓣山茶花在一起。 安晓芝开始落下泪来,她只知道毕思言能写会画,现在还保存着一些即兴的画稿。每当他作画的时候总是聚精会神,而她则在陶醉中守在一旁。有时侯她还当模特儿,不过毕思言从来不让她久等,几笔一勾,她就跑到纸上去了。自己漂亮这是公认的,但是画中人却美得让她都不敢相信。有时侯画好之后,故意在眉宇之间加一个所谓的美人痣,说这是为王昭君加的。气得安晓芝差一点哭了。郑明全看见师娘在掉泪,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又讲了几件唐文利的丑事,他会声会色地表演,换了别人早就捧腹大笑不止。可是安晓芝笑不出来,她在想着毕思言,想到自己可悲的命运。大串联的浪漫之后,一个接一个的悲剧不断。从毕思言带她揷队落户后总算开心了几天,而歹人把他害死,从那天起她好象活下去都很难。如果不是收到毕思言的来信,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想到这些坎坷不平的人生路,叫她怎么不流泪呢? 这落泪也有感应,毕思言此时恰好在米氏姐妹前展示撕纸的手艺。他把桃人屋的人挨个都撕了一个头像,惊得两姐妹都伸长了舌头。按桃人的知识范围认为,能够把现实的人描绘出来,只有神才可以做到。这之前毕思言为两姐妹画过相,这种夫妻式的行为不可以传到外面去。由其是阿妈知道了,肯定会大雷霆!那是一种摄取灵魂的勾当,只有巫师才会这么做。但几乎所有见过的巫师,没有谁能够把人画好,只是用写名字或者画符来替代。 英姑、英婵先后有了妊娠反应,房事都停止了。在一起就想办法玩,画像便是其中的一种。这天撕纸更是有趣,但是门也关得更紧。正撕着英婵的胸部,英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毕思言看到眼泪手便停住,他想到安晓芝的泪。 第45章 滚雷 第45章滚雷雷神无故降灾,有人躲过劫难。 撕纸的图形以剪影为主,粗犷的线条有时也十分温柔。这是毕思言以绘画功夫改造而来,郑明全和他的老师都缺少美术功底,带有写实的成分。如同悠美的民歌,而少了一点乐感的科学性。毕思言的画像惟妙惟肖,撕纸也能够栩栩如生。这些避着阿妈和其他桃人的行为,成为保留节目。毕思言想起安晓芝而停止了撕纸,米氏姐妹都表示不满,一个撅起小嘴撒娇,另一个粉拳如雨,但是毕思言无动于衷。这种粉拳挨多了,只有笑才接受得更为得体。 三个人从阿注新婚燕尔,彼此以尊重和谐相待,却不曾有过促膝交心之时。米氏姐妹有主人的感觉,这是传统意识,却又愿意听从毕思言的意愿。在她们看来这样的生活别无它求,再添一个什么女子也无妨。至于将来分立门户,那要在多少年后,现在想也不用想。情蛊的期限是一年,而施蛊一旦怀孕,蛊势也自动接近消失,追加施蛊要看情行而定。毕思言正在考虑怎么样脱离羁绊,暗中也进行了各种打探。凭他的药理知识,解蛊也会太难。 过两天就到了约会的日子,米氏姐妹并不反对,而毕思言自己却心神不宁。在他和安晓芝的爱情上,犯了至命的错误,简直是对神圣爱的亵渎。类似司马相如对卓文君的背叛,他应该要忏悔千百遍,还不知道安晓芝会不会原谅他?虽然不是为了权势和金钱,而是受蛊惑的被迫为之。在面对两名桃人的挑逗时,为什么轻易就范呢?爱情的港湾多么脆弱,自己曾经痛加斥责的男权已经踏践爱情,精神的失重会给她带来伤害。 对于俗人俗事毕思言一向不屑,那怕在爱情*中也能理智地把握分寸,那实际上也是对自己的尊重。在两个挑人原始般的交合中,他像动物一样泄了,丝毫不能兴奋地投入。这些对于纯洁的安晓芝来说,依然是无可挽回的挑衅。异性的身体大致都相同,而精神的共鸣才更加难得。忽然想到《聊斋.聂小倩》中:“辄被妖物威胁,历役贱务。觍颜向人,实非所乐。”,这是小倩的遭遇,也是他现在的写照。如果当初果然刚肠,也不至于今日的悔恨。想至此,觉得无颜相见安晓芝。英姑现毕思言走神,猜到他在为约会呆。收起笑容说:你和那位晓芝姐姐都是汉人,你迟早也要回去,今天我们这么高兴,不要想愁的事。 英婵也咐和说:姐姐都撕成那么美,我的还没动手,快来吧? 毕思言无奈,只好又拿一张纸,看着英婵准备动手。这妹妹与姐姐有相似之处,也有各自的特点。也就是说她们虽然同母,但父亲是不同的。阿妈从来不提她们的父亲,洪俊和铁风也不会提及这种事情。摩梭人禁止说有关性的任何词句,也从来不提父亲这个概念。虽然舅舅们担任着许多重要的角色,包括大型祭典在内,但是一家之主还是母亲。英婵的嘴唇比较薄,这使她更加显得天真无邪。 这时侯外面下起暴雨,风声,雷声越来越大。突然一股强光伴着巨雷在头顶炸响,英婵本能地掩起衣裳,惊慌地看着窗外。两位罗襦巾解的美人,立时也没了兴致。毕思言趁着英婵整衣之时,撕成体形,看去更加娉婷。而面部的惊恐状由其楚楚动人,这样的镜头实在难得。雨越下越大,那声音中含着一种不祥的怪音。或者是有一种感应,米氏姐妹似乎都如此。这时侯桃人屋来人报信,那边有人遭了雷击! 英姑大惊失色,猛地要往外冲。英婵找来笋壳蓑衣,三人急忙赶去桃人屋。刚进厦子,就听见哭天喊地的诉说。原来是宁姑的阿注死了,尸不见一点伤痕,好像睡着了一样。宁姑原来是苗族人,个子不高却长得清秀。因为不愿意嫁给一个大她2o岁的男人做填房,偷偷跑出了家。那个男人有势力,动大批的人来追,宁姑躱在山洞里几天没有吃的饿得慌,饥不摘食地出洞,不幸饿昏倒在山崖边,恰好遇见阿妈一行人,这样就被收留了。 潘坡地惊魂未定,他是当事者之一。他把遇雷的事讲了两遍,这时又向毕思言讲着刚才生的惨案。也许稍微安定了一些,再不是结结巴巴了。 老大,这该死的应该是我呀。 你伤着没有? 胸口好像挨了一下,现在没事了。 你们是在哪里被雷击了? 就在这厦子中,一团火球从挑树那边滚来,特别的亮光让人害怕,我和刚子正在搓绳子。从桃树那边过来的火球,我的眼睛一闭,绳子落到地上。同时突然就见刚子猛地一幌,闷声哼了一下,火球从他头顶滚过,又朝我胸口一闪。刚子还没倒下,我却失去知觉…… 有没有看见火球朝哪里飞去? 我被火球一击,眼冒金星,哪里知道别的? 毕思言分开人群,弯身去查看,果然刚子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脉断气绝。按照急救常识,毕思言认真地*作一遍,最后猛捶胸部,不见任何反应。察看瞳孔,早已放大。掠开头一看,有明显的烧烤痕迹,于是断定是恼损伤。回头看潘坡地胸前,好在是干衣裳,穿的还是原来买的解放鞋,潘坡地也有烧过的斑点,而刚子的布底鞋全是湿的。桃人屋地处很高,虽然是木质结构,在潮湿的高处容易遭到雷电的袭击。桃人没有防雷电的知识,如果安装避雷针就可避免这种灾难了。 阿妈哭过之后率大家拜天,同时开始数落刚子的一些小小过错,她们觉得这是被雷击的原因。听说刚子小时侯爬过阿妈的坐椅,对两个图腾用脚踢。长大一些后爬树,还在上面洒尿。扫地的时侯扑打蜻蜓至死,这可能是最大的罪孽。潘坡地侥幸躲过一劫,此时尚有余悸。他是亲眼目睹刚子遇难者,而且当时搓绳子的时侯,那对面的地方他也站过。长长的厦子是观风景的极好所在,山雨欲来之时云如万马奔腾。 第46章 岩葬 第46章岩葬 岩葬原来如此,哪里那么悬妙? 由于想过去搓绳子分神,刚子一连催了他几次,并且交换了位置。潘坡地这时侯想起家乡,想到父亲被揪斗的场面。公社里停工开大会,十多名地主、富农在土台上一字排开。每人胸前挂牌不算,还有纸做的高尖帽上写了名字打着红叉。台下人头攒动,无异于千军万马。有一名地主的儿子说了一句:“这么整老人哪里受得了。”戴红袖章的民兵一拥而上,当场打得满嘴是血。那次批斗后父亲上吊而死,还被扣上自绝于人民的反革命帽子。 潘坡地原来站在靠外一边,刚子站在内侧。交换之后刚子的背后经常有雨水飘来,打湿了背后和鞋子。对于这点小事,壮硕的刚子根本没有放在眼中。想不到几阵雷晌过之后,绳子也快搓完,最后一根就要合拢,偏偏一团火球袭来。刚子哼都没哼一声,潘崽却惨叫了一声。宁姑等人听到惨叫,纷纷来到厦子,潘崽趟在地上,刚子却坐着不动。 桃人们先扶起潘崽,青姣抱起后把他送进屋去。宁姑抽身去拉刚子,刚子虽然闭着眼睛,却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她动手轻轻一拉,刚子没动,于是一边喊一边再拉。宁姑在想:刚子听到她的喊声,可能故意装出受伤,或许在等她亲妮一番,因为他坐得端端正正。于是也做出不管他的样子,还轻轻推了一把。那刚子被这一推,嘴里出一声微弱的叹气,整个人轰然倒下。宁姑再看时,刚子的腿慢慢伸直,全过程如同修行人坐化了。 随着宁姑的嚎啕大哭,众人才晓得刚子死过去了。阿妈沉着地掐他的人中穴,不见一点反应。又叫人取来秘制的丹丸,强行塞进嘴里,灌的水全数从嘴边流出,还夹杂着药粒。桃人并不信什么其它宗教,东巴教和达巴有些影响,桃人却只对天地有一种敬畏,在施救无效的时侯,只能祈求天地了。她的对天一跪,全体桃人随着跪拜,三叩后再看刚子已经在僵硬。英姑她们来的时侯,阿妈已经宣布抢救无效。 第二天又祈祷上天宽恕,不要再降灾祸桃人,然后给刚子装棺入殓。这时侯从阿妈开始,所有的人都在回忆刚子的好处。他的吃苦耐劳,是桃人屋的建筑功臣;他的聪明智慧,做出了起重绞盘。众人说得越多,宁姑哭得更加利害。桃人因为生活圈子小,组成小家实属不易。加上感情融洽,如此生离死别,叫人如何不悲?虽然没有哺育子女的直接困难,朝夕相处的温馨突然终结,两行泪的诉说绵绵不绝。 刚子睡的那口棺材,是用用的是巨型杉树木材把中间掏空,一头刻有太阳和云的图案,另一头是月亮和群星。桃人屋没有事先做的备用棺材,但是木料是现成的。经过连夜加工制作,还遨漆画图。这是十多年来的第三次,她们对死者是绝对的尊重,所以一点也不肯马虎。在进行崖葬的时侯,潘崽抬着棺材悄悄问毕思言:这高山上走路都没地下脚,往哪里抬呀? 听说是岩葬。 陡壁上怎么埋呢? 那里有一个岩洞。 为什么把棺材放那么高? 死者应该安息,不想被打扰。 怎么把棺材弄上去呢? 等着看吧,桃人肯定有办法。没见洪俊扛着两根杉木吗? 铁风在哪里?好久没见他了。 可能已经上山了,高处要人接应。 果然如毕思言说的,铁风从2o多米的悬崖上抛下了藤条。仔细一看,真有一个岩洞,而且隐约看见还有两具棺材。四人抬的独木棺到了悬崖下,路没有了,不得不放下。这时侯洪俊的杉木做成轨道,一头在略低于他们脚下嵌入岩石的木楔上固定,这边路上也开好槽口,使担当轨道的杉木得以固定。洪俊如起重工的指挥,叫抬棺的人重新抬起,按他指定的位置放下。在反复检查所有设施之后,让棺材在轨道上滑行,只要掌握重心不歪斜,那口独木棺平稳地滑到终点。如此巧妙的半机械化作业,让沉重的棺木并不费劲就到了崖洞的下方。 洪俊骑在棺材上系上绳缆,这时侯铁风又放下来几根藤条,分别由洪俊系住棺材。刚子和潘崽搓的绳子全都用上,所有绳索藤条组成一张升棺的大网。阿妈又一次率众拜天地,最后由她抬手示意,上边的铁风开始收藤条。别看只有他一人在上面,八根藤条轮流被扯上一截,棺材也就升高了一截。 连棺带尸体至少3oo多斤,往上吊需要好几个人。可是桃人采取多条藤蔓分散力量,铁风在上端分别收藤,洪俊又用空下的杉木在顶。很快棺材升到6米高,这时间洪俊竖直放稳杉木,又做了简单的固定之后,施展出爬杆的技能,攀到顶端时抓藤而上。这些杂技动作毕思言他们见识过,攀藤更加得心应手,几下便到了岩洞地面,于是两个人再分别收藤,上升的度就快了一倍。在岩洞口让棺材翻了个,这岩葬就基本完成。如果从山下往上看,悬棺的所在地足有1oo米之高。 悬棺岩葬至今,15oo多年来在少数民族中流行,在南方多省都有实物为证。而对于不懂机械的古人来说,当然是非常困难的行为。现代人对这种岩葬表示不理解,其实是一种体力退化的表现。7o年代城市的码头,渐渐开始使用机械,那些早年靠纯体力搬运的工人越来越少。在达国家,甚至落后的机械也早已淘汰。在这种条件下人的思考也如时具进,对于强劲体力的人都认为是稀有的人材了。 桃人的岩葬并非明,而是一种封闭性的继承。她们按步就班地完成全部*作,丝毫没有惊奇感。只有毕思言和潘坡地感到震惊,也就是说大宁河或仙霞山的悬棺让现代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要亲历现场,所有谜团便迎刃而开。 第47章 界上 第47章界上人性谁解得透?善良一事便明。 女性氏族的桃人群体,男性不掌握权力,甚至血统遗传也失去姓氏,但是他们的生产力还是合理地存在,比较重要的祭祀,家庭中大笔的支出,实际上是由他们出谋划策,甚至直接指挥。现代社会中许多家庭,男性的地位好像不存在了,其实是一种假象。毕思言他们最后离开温柔陷阱,才能挥聪明才智,做出一番事业。 桃人屋的桃花树长出许多嫩叶,而别处的桃花刚刚开放。如果白居易看到桃人屋的温陪桃树,不知作何感想?他的诗句恐怕要作修改:“云间四月芬菲尽,山下桃花始盛开”。毕思言在这么想,安晓芝却想不到。寒食节那天,准备下山去界上的行装打点好了,米氏姐妹决定不随毕思言一起去会安晓芝。不过反复交代情蛊的作用,嘱咐又嘱咐,千万别生*之事,否则性命堪忧。 英姑语重心长地说:一年之中情蛊是不可解的,现在千万别做傻事,思言哥哥切记! 言出必行,三天后我一定回来。按我们汉人的规矩,你们是我的妻子,我决不会抛妻弃子。 我们知道你言而有信,就怕碰到意外。 相信我对你们的牵挂,如同对安晓芝的情谊。(..tw)我是去向她续罪,并且求得她的宽恕。 我们桃人女子可以有几个阿注,我们姐妹却不会再找阿注了。你有了情人我们也可以接受,但是不要忘记我们。 我与安晓芝原来是有约定,但是始终保持着理智。我们都不愿意随便苟合,这是我和她做人的准则。 我们当然相信,你就放心去吧。 毕思言心中的矛盾还不便说出来,对于是实质性的夫妻他有极强的责任心,但是那不是爱情。米氏姐妹的优秀不用说,陷入其中也是先天性的需求。克己复礼曾经统治过他的思维,光明磊落也是养成的性格。但是遇到意外的挑战,才使真正爱情的对象又被冷落,甚至近似于抛弃。他深信安晓芝用情至深,正因如此才更加内疚。在苕园要是听了光杆们的话,后来也不可能遇到桃人。 当时考虑到苕园的不稳定因素,那种生活无论如何不能让安晓芝去过,近似野人的生存,对她太残忍了。为了改变环境,他才拼命去努力。在经济状况改善后,他也没有接安晓芝的打算。自己的身份还是“死人”,而且凶手们还逍遥法外。他相信社会混乱不会长此下去,总有云开日出的时候。艰难险阻到了谷底而不放弃,总有路可寻。就当是对爱情的考验,但是现在他退缩了,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 潘坡地在桃人屋乐不思蜀,但听说毕思言要去界上也有所动心。先是找其同居的青姣,希望她在阿妈那里说几句好话,让他也去界上玩两天。这青姣早把潘坡地牢牢掌握,对这个青年农民也深深爱着。那天雷击生,她也因为“有了”在阿注屋里小睡,猛然的响雷把他惊醒。接着听到厦子里的惊叫,马上想到潘阿注在那里,顾不得梳理一下,拼命扑向厦子。当宁姑去看倒地的潘阿注时,她几乎晕倒。直觉得这雷是打在自己身上,震动了五脏六腑,气都喘不过来。如果不是厨娘扶她一把,肯定会歪倒在地。 当时有人说潘阿注还活着,青姣疯也似地跑上去抱起他,在阿妈主事的厅堂中急救。不一会潘坡地醒来一点事没有,两人傻笑着又到厦子,那时侯毕思言他们才到。虽说有惊无险,青姣从此对潘坡地寸步不离。对他想外出的打算一百个不赞成,甚至想让阿妈为她下蛊,那样就拴住他的心了。原则性极强的掌门人不会越轨,情蛊也不是随便可以放的。只有从小以血养蛊,施放才会有效。阿妈对青姣说:你现在要情蛊不可能,别的蛊对你们两人都有害。想留阿注要用心,一是照顾好他,二是留住他的心。 青姣含泪说道:谁知道男人的心哪时会变? 所以要你留住他的心,该顺着的时侯莫反着来,再说他一个人想走也走不脱。 阿妈身为桃人领袖,自然有过人之处。她的心胸开扩,对一般小事毫不计较。由其是对家人的关心爱护,使每一个成员都信服。她用说故事的办法讲了许多阿注共处的经验,接着教了许多掌握阿注的方法,从体贴到洒娇,从尊重到批评。每一件合情合理,青姣不住地点头,一番话胜读十年书。现在潘阿注要外出,青姣不敢强行反对,却搬出阿妈的教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去界上是为了那椿事? 就是想去散心玩一玩。 这次英姑和英婵都不去,我能陪你吗? 是你不同意还是阿妈反对? 没人硬是反对,我在害崽了,哪里能够随便跑。 你说我们有崽了?怎么不早说? 现在说也不迟,还想走吗? 不走了,我潘坡地没想到今生还会有后。 阿妈说我是个会生的女子,将来多生几个让你带回去荣光一下。 现在回不去呵,家乡忘不了,那里的人忘记了我! 别提伤心事,我们好好过日子。 同一件事对不同的人有各种想法,也会产生各种不同的结果。所以鸡生的蛋不会一模一样,所有的浪花当然也各有异。潘坡地的满足无可非议,毕思言的复杂感情也都合情合理。有前因才有后果,很多事情都是不由自主。车到山前必有路,船至滩头自然直。只要不昧良心万事都随缘,苦苦挣扎反而适得其反。对不起归对不起,路还得继续走下去。安晓芝啊,今生恐怕你会恨我一辈子,那也没有办法。但是只要用得着我,还是原来的毕思言在人间。 毕思言一个人离开桃人屋,风尘仆仆赶往界上。阿妈和米氏姐妹对他的信任不是没有道理,蛇窟事件的出生入死,建立了他在桃人心目中的威信。灵芝宝贝也是检验人性的试金石,据说桃人的祖先就经过这种考验。为了一株古灵芝,曾经生大战,甚至有外族人参入。多少人为灵芝流血,战争使古仆的风俗改变了,所以摩梭人中产生了桃人。那是一种无声的反抗,也是对残酷社会的逃避。毕思言现在也是逃避,都是拜那两个残余土匪所赐。 第48章 监号 第48章监号 造孽如毒火,报应自归我。 邹化三被丢进监号,12平方米的水泥地面有8平方米高12厘米,那算是一张统床,犯人自带的被褥各占一条。前面有犯人走的弃物,被收藏在一间暗室,给没有铺盖的新犯人两件,邹化三此时便享受这种待遇。且不说那些弃用的被褥有多脏,仅保存的跳蚤和臭虫炒一碗不成问题。还有虱子和卵不甘示弱,见了人手舞足蹈全都登场。老一排的犯人知道利害,把邹化三赶下统床,让他紧挨马桶而卧。 邹化三似睡非醒,好在没翻白眼。而一天两顿的些许糙米饭,只给他当看客的权利,不过清汤寡水的萝卜菜还是分了他一份。牢饭不用钱,代价是用身上的肉来换取。不出三天,他便成了皮包骨的干尸。好在又有新犯入伍,邹化三凭资格才有了一顿三两的充饥物。老婆送来了铺盖,垃圾卷又被请回暗室。邹化三的老婆叫丁腊梅,说了一箩筐好话还是没见到丈夫,只允许把衣被留下转送进去。 丁腊梅在生产队算得上一个人物,老队长的内人,少不了指手划脚。她也是一个好劳力,粗重细活都不错,说话也当然有人听。.tw[]对于邹化三的过去,她是全然不知。自从嫁到他家,也没见干过什么坏事,只是在毕思言的事情上觉察到问道。至于问题有多大她不知情,而盗墓一节她全清楚,而且第二天还帮着放出要打鬼的所谓“上级指示”。到了县牢这里两眼摸黑,求爹爹告奶奶也只换来双目泪不干。那守卫更说话伤人:老*棍的老婆,何该。 同志呀,我们老邹是寃枉的,请你们再调查调查。 什么同志?你也配?调查他是土匪出生,你再纠缠连你也送进去! 丁腊梅一看不是道,赶紧去找堂叔。好歹堂叔曾经是土改干部,在县里民政局工作。通过他的关系,在摆了一席之后,便有人替他说话了。 现在抓的是大方向,邹化三的鸡毛蒜皮小事关几天可以放了。 不行,当土匪的事要查清楚。 那陈年往事找不到档案,怎么随便放人?上点手段叫他自己坦白。 邹化三有精神问题,一问三不知,怎么办? 再查,不是还有田充汉吗? 那是个老油条,还有他亲家撑腰,一时也问不出什么。 邹化三有了铺盖卷,也换了衣服,但是翻白眼没变。不过他的逆来顺受倒是讨不人嫌,那边堂叔又在到处疏通,公安局只是在拖延,暂时没有什么进展。不过监号里那群牛鬼蛇神看他像只憨鸡,天天拿他当下饭菜。送来的衣服渐渐改了姓,垫絮被当做解手纸拉得也差不多了。一床棉被在水泥地上磨破,又成了袭击对象。监狱警查卫生,现邹化三卷做一团,励声问道:谁拉了他的棉絮? 报告,是他自己扯的,都扔进马桶了。 知道你们群家伙使坏,改天再来收拾你们。 我们都是好人,请相信。不相信可以调查,保证说的都是实话。 只有鬼才信你们,算了,到储藏室给他弄一床来,这样滚地像什么样? 同监号犯人都尝过利害,这样那些吸血家族又要来了,一个盗窃犯急切地说话了:叫他家里再送吧? 嗯,那就传话去,快点送来。 邹化三如果从他的农民的角度看,样样都不错,老队长不是虚有其名。对于政治风向标也是积极维护的人,头上的山再多,他却四平八稳地过日子。特别是护犊的细心,远近有名。有一次丁腊梅用竹片抽打儿子,邹化三用胳膊去挡,竹片的快口划伤他,不但没有怨言,还笑着伸出胳膊叫老婆看。如今在监号里虽然受欺负,老婆儿子却常来送东西。按规定每件东西都要严格检查,看守见邹化三是精神病,所以很尺度也放宽些。 这天丁腊梅听说监号里吃不饱,就在棉衣中夹了几块麦饼。邹化三只要听到老婆来了,病也好了一半。歪歪斜斜站起来,对着送东西的看守点头哈腰。平常的假笑也变真了,一下子成了健康人。接过包裹急忙打开,摸到有吃的就大笑起来。他的非常高兴不止是有吃的,而是想到终于有人还掂记,于是迫不及待地取出麦饼往嘴里塞…… ***还有吃的,抢! 见财有份,哪个抢到哪个吃。 起先那些人只是抢吃的,几块麦饼很快碎了一地,从邹化三手里抢,又互相抢,少不了还打闹起来。十多人扰在一起争抢,谁也不退让。有句俗话说:“饿牢里放出来的肯定见吃的就抢”,现在就是这群人,演的就是这曲戏。抢完吃的接着又来撕棉衣,为的是拉棉絮去解手,在外面找点野草、树叶或者瓦片都行,到这里反而用棉絮来“享受”。更有抢得少的,还有没抢到的都找邹化三出气,打得他抱头鼠窜四处找牙。 隔壁的田充汉没有邹化三那样狼狈,进监号第一天就打出了“码头”,两个青年犯人要抢他的饭菜,各人的恼门上挨了一拳,从此对他瞪眼就挨打,哪个还敢小看他?不过他的案情复杂,每次受审都不轻松。办案的人恨他狡猾,每次都要想些花招惩罚他。不是将手铐“背宝剑”,就是要他躬身请罪。折腾的时间一长,弄得田充汉只能俯贴耳,不敢嚣张。只整得他几乎昏倒方才罢休。 一回到监号田充汉不再装熊,哪个人一句话不对他就找他出气。这种开打往往防不胜防,他的出手之快,牢房里每个人都尝到过苦头。正因为这样树的敌也太多了。本来都不是什么好鸟,有一次田充汉又被提审的时侯,几个挨打多的家伙商量着报复的方法。 打不过他还不会下暗手? 说得轻巧,不要说被现,就算你背后下手成了,等他回头来还不要你的命? 那由他称王称霸?你我将来怎么做人? 对,整就整好,这样…… 第49章 亲家 第49章亲家 福祸到来无地遁,唯人自得善机关。.tw[] 田充汉提审归来,十分酸痛的手腕一点劲也没有了。他用腹部使劲,好不容易坐了下来。乃是不舒服,两支脚一伸,仰面躺下。刚才的几个人对眼后准备行动,起先是互相骂娘,接着开始动手。这边一支臭鞋子扔过来,那边一团破烂撒去。战争升级很快,茶缸,搪瓷碗都成了武器,“床”上的人纷纷退到空地,唯有田充汉闭眼养神。如果不是刚才吃了闷亏,按他的性格早就会大雷霆,对几个家伙迎头痛击。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干脆不理。 也怪田充汉太大意,当土匪的时候什么没见过?那时间打架有的是武器,刀、剑、匕还有枪,只要不闹到掌门那里,打死了也活该。田充汉不是好惹的人,除了自己身手利害,还有几个铁扞土匪兄弟。时间长了,小喽啰都怕他,所以顺理成章就成了小头目。今天没想到扯皮打架是冲他而来。一名壮汉趁他仰面朝天闭着眼,在其它人的乱战之中,假装被推,一脚踩到田充汉的命根子,并且用劲一滑,听听一声惨叫:呜哇! 接下来一声:哎哟…… 田充汉的*被踩坏,疼得他满地打滚。(..tw)带着手铐送进了医院,对于一般人,这种伤病都是非常可笑的事情。何况一个从牢里来的犯人,于是铺天盖地的新闻不胫而走,满县城闹翻了。有的说:那犯人是驴精下凡,本钱大得不得了,因为与人打架,把阳物当兵器用,结果被人废了。也有的说:牢里犯人玩*,也闹争风吃醋,互相大打出手,才把那家伙砸坏。不管怎么回事,田充汉的病房外人满为患,打探消息和看笑话的人熙熙攘攘,把看守的人也弄得手忙脚乱。 田充汉在乡下也算得一个人物,吃得饱而且工作轻松,平常不用风吹雨打,养得白皮细肉。不像邹化三那样黑不溜秋,显得苍老不堪。*是生命之泉,没有它男人就会变性。田充汉关了一段时间,胡子头乱如稻草,现在那些胡须不抓都自己脱落,下巴上出现光溜溜的嫩皮。看上去像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说话的声音也变尖了。伤还没痊愈,又送回监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田充汉少不了要报复,当天就把那牢中大打吐了血。(..tw) 亲家得知田充汉受伤,在媳妇的哭闹中不得不出面。袁恒定抓住亲家受伤的理由,以自己的权力不断给公安局施加压力。原本在牢中伤人是要严惩的,可是受害人重伤田充汉在先,公安局糊涂官打糊涂百姓,忽乱下了一个互相斗殴的结论。为了怕再度出事,把田充汉单独关押,这样反而使他享受了“高干牢房”的待遇。原来那里关押过书记、县长之类的人,现在他也滥竽充数。 袁恒定也是马乡人氏,初中文化,在县化肥厂从采购员爬进厂革委会,又进入县革委会。其长子娶田充汉的女儿后,都办了县城的户口。亲家入狱后,在媳妇的催促下,四处活动,为其开脱罪责。不惜代价编造策划,棋行险招。先是让田充汉否定当过土匪的历史,由于当土匪的时侯他没有报真实的姓名,加上他学会了湖南地方话,有关档案中找不到田充汉其人。有一个叫尤葫芦的漏网者,本来就是他,可是他不承认。办案的人采取过试探的方法,又设法让他入圈套,结果一无所获。 倘若邹化三神经病没作,从他口里很容易突破。可是这个白眼狼面对审讯听也不听,时而狂笑时而哭闹,根本不知所云。也许邹化三的潜意识就没有坦白意识,三分真七分假地就装了过去。再说自进牢房以来,上上下下都把他当疯子,办案的人又不懂医术,也不是十分认真。有时侯还被他逗笑,审讯常常不了了之。 你当过土匪吗? 哈哈……土肥种苧麻,年年要浇粪。 看你顽固不化,只有死路一条! 枪毙就是打个红叉,不怕。 认识尤葫芦吗? 葫芦打油,话分两头。 铐死你。 哎哟哟,好痒。 你为什么看寡妇坐马桶? 寡妇门前事非多。 田充汉杀过人吗? 杀人抵命,欠债还钱。 办案的人哭笑不得,做了一个要打的手式,邹化三想抱头,手却被反铐着,一歪倒在地上。接着满地滚雪球,般,碰撞得七疱八肿,血流满地……突然大翻白眼,昏厥过去。办案人员手忙脚乱扶起他,又是擦血不是喂水,忙了好半天才见他睁开眼睛。没等办案人再问,接下去又是一阵疯疯癫癫的笑声。同房的牢犯虽然欺负他,有了机会还是替他说好话。有的在提审的时侯汇报其它犯人的表现,少不了提到邹化三,有的要求给他治病,有的干脆说应该放了他。 监号里越来越挤,两股争权的红色司令部和革命造反司令部“革命派”斗来斗去,谁也没心情真正办案。田充汉的命根子受伤,等于受了宫刑,不治恐怕会死。袁恒定瞅准时机,游说于两派之中。少不了烟酒开路,加上县革委会的牌子,各部门熟人用劲,田充汉终于被放了去来。当然给留了一个尾巴叫做土匪嫌疑。那时代有嫌疑的人多得很,只要有路子,照样生活十分滋润。田充汉供销社回不去了,到生产队接受监督。 由于田充汉的路子野,能够帮生产队搞化肥指标,又为为副业找门路,拿到出差补助不说,大席小宴都少不了他。并且一直也没参加做农活。虽说有人背后议论,生产队都是亲戚里道,哪个会撕破脸皮呢?再说他给生产队带来好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这样田充汉并不甘心,利用机会又到县里活动,转手以化肥指标狠赚了几笔。不过由于亲家袁恒定在倒卖化肥指标时遭到揭,两亲家都被送进了监号。这些消息通过与郑明全见面后由他的口传到毕思言的耳中,他觉得还不到时侯,郑明全却手直痒痒。 第50章 晨曦 第5o章晨曦 美景天生养万物,桃人创业最艰辛。 英婵和姐姐又在计算毕思言的行程,她们关心着他的每时每刻。毕思言的加入,带来许多新的观念,作为第二代的阿注,因为他有过人之处。而且本领出类抜萃更让桃人可以接受他,在颠沛流离之后有如此安定的生活,也实在难得。在苕园的那阵,虽然思念安晓芝,却身不由己。现在总算有了机会,至少可以了却心愿。她们经常对毕思言讲述阿妈创业的故事,毕思言已经熟记于心。 桃人属于丽江摩梭人的后代,沿袭了女系氏族的传统。由于是逃避性的隐居,大多数重返故土社会,甚至没留下痕迹。米氏桃人当时也是被迫出走,最后选择了湘西深山密林,这里几乎与世隔绝,不会有人来破坏宁静。凭着双手自食其力,和睦地生存下来。当然也是由于人迹罕至,加上她们又会自我保护,所以还在繁衍着。给一片阳光就能灿烂,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如此。 大部分纳西人不是女系氏族。因此虽然桃人保持部分民族特色,但是已经与社会不接轨。外面的世道城头又换大王旗,对她们来说并不重要,在阿妈的带领下,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米英姑、英婵妊娠反应之后,成*性的特性更明显,娇滴滴红润可人。送走阿注毕思言后,她们多数时间都到桃人屋活动。晨曦中云如奔马成群,树影里花似香府诱惑。桃人有早睡早起的习惯,远近几十里唯一的炊烟袅袅娜娜。 米素馨带着洪俊、铁风和厨娘等从丽江出,跋山涉水到了湘西。阿妈选中此处,多半都因为这股水源。原来那里流出的温泉,形成一条小瀑布,清亮无比绕山而下。依泉而筑的桃人屋。现在专门给了英姑英婵。两姐妹的阿注屋,是造在山里温泉的出口。最初的两间木屋就在这里,当初为了堵住温泉蓄水,可谓费尽心血。从山脚到温泉只有樵夫可攀的绝壁,纵是猿猴猢狲,轻易也难来一游。由此可见创业之难,也是桃人勤奋的结果。 造屋之初,干粮耗尽,就采野果充饥。每夜宿在山洞或大树之上,这样避开人迹寻找栖身之地,为的是跳出纷争的是非,图一个安宁的生存条件。。米素馨有识水的本领,现一股小溪的水含有硫磺成分,于是顺藤摸瓜找到了源头。果然是一个小温泉,当即决定安营扎寨。几个人人分别伐木清场,凿孔打桩。温泉周围的岩石属于区域变质岩,有糜棱石、碎裂石、榴灰石及大理石等。温泉出口地有一片底层为大理石的基础,碎裂石覆盖部分很容易除掉。 洪俊、铁风,你们去伐几棵大树做主梁,要直的。把湿树的皮去掉,凿出牵绳子的洞,树太大就剖开晒干。 是要硬木还是松杉? 都要,先伐松杉,再找栗木。不要去太远,免得难以回这里。 米素馨的调度有方,分配其它人做力所能及事情,小孩子一律不参加。温泉附近没有大树,虽有古木却不成材。两个阿注力大无穷,自然能者多劳。她和厨娘先凿石清场,很快弄出地基,也就是现在英姑英婵的阿注屋。悬崖上的一斗坪,引来温泉水一洗,顿时光艳照人,好像一颗明珠镶嵌在那里。米素馨和厨娘从来不曾娇生惯养,粗重细活不在话下。两人用温泉水洗了一个澡,再去寻找食物。几天来在阴雨中行走,没顾上多寻食物。有了安身处,填肚子和储存食粮成了头等重要的事情。 森林中有百宝,就怕不会找。厉娟秀可以称为专家,各种植物的根、莖、叶、果及寄生物,都可以做成鲜美的食品。才走下悬崖,她就现有一片蘑菇,其中有几种可以食用的美味,也有毒蘑菇。采蘑菇看似简单,实际上很有讲究。比如:随手一抓,这叫杀鸡取卵。不利于下次采摘。在有毒蘑的旁边更要小心,千万别碰到毒蘑菇的孢子,那样是会自找苦吃的。一般草蘑、羊肚菌、铆钉菇、牛肝菌、正红菇、胭脂菇和香杏丽蘑等,既鲜美可口又有营养。而美粘草菇、毛头乳菇和臭黄菇等千万别动,甚至有的触摸都会中毒。 哎,米姐,你摘的是鬼打伞,不是铆钉菇。 铆钉菇长什么样? 不是白色,有红有黄,还有香气。看那边就有两棵。 鬼打伞不能吃吗? 想上吐下泻就吃它,外带头晕目眩。 娟秀妹子,几时也教我都认识一下,日后可以搭个帮手。 慢慢来吧,林中蘑菇有几百种,我也有不识的。 不用半天就采了许多,用不完的晒干还可以去换东西。 靠山吃山,还有的是宝贝呢。 天黑了,她们在崖下支锅搭灶,煮笋干,炒蘑菇,与满头大汗的两阿注还有兄妹们共享晚餐。桃人屋的创业开始,少不了餐风饮露,日晒雨淋。洪俊和铁风都身怀绝技,又有千钧之力,米素馨不愧当家人,事事指挥得心应手。吊运木材的时侯,她做成了简易的起重绞盘,就安装在后来的桃人屋悬崖上。纳西族摩梭人在逃荒或者远行的时侯,习惯留有特殊的行走记号,便于自己人寻找踪迹。米素馨的出走,也留下这种巧妙的标志。外人即使跟踪,也会受到所布蛊毒的阻抗。虽不至于太大的伤害,却也会打掉跟踪的信心。 米素馨定居才两天,入伙的姐妹也寻来了。人多有人多的好处,都是勤劳人就一起创业。在小规模的基础上又兴土木,于是在简易起重绞盘处,由刚子另做了更好的绞盘。所有粗重的树木都变得轻松,齐心合力盖起一座颇具特色而且有些规模的桃人屋。米阿妈理所当然成为领袖,她的智慧与善良,搏得一致的拥护。几家组成的大家,开了桃人的一个先河,把分家变成合家。 第51章 约会 第51章约会 立身行道道行身立,贪而烦恼恼烦而贪。 毕思言二次离开桃人屋,去界上约会心里忐忑不安。白居易有两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而他所在的山间桃人屋,桃树上早已挂果,沿途的杜鹃等艳色似乎都无光彩。桃人屋周围的野兽都认识他,有的以崇敬的目光看他,有的则自顾寻找食物或者公开交配,对他好像视而不见。毒水溪因为雨水多扩大了,而水质也毒素极少,对人畜都不再有伤害。水中甚至还有鱼儿游戏,水面上蜻蜓、蝴蝶成群接队。 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由其是山林的空气纯净,走在其中实在是一种享受。不自不觉到了狮子王的领地,在转过土岥之后,看见一头母狮和幼崽还在游戏。幼狮先现毕思言,惊慌失措地躲向母狮怀里,不断出叫声。那头母狮立刻张开血盆大口,仰天大吼一声,做好了进攻猎物的准备。不过它似乎并不饥饿,或许是母爱起了重要作用,要保护它的幼崽,样子凶巴巴的,却又不急于扑面而来。 毕思言打了一声唿哨,那头母狮马上安静下来了。桃人与野兽的默契,是在互不侵犯的原则上各行其事。毕思言进入桃人圈不久,对于这头母狮还是陌生人。但那一声唿哨,具有很特殊的效果。这也算是强者的对话,简单又明了。这时侯狮子王也出现在一个山头,它如电的目光忽闪忽闪,显然认得毕思言。甩动一头长毛,作了一个欣慰的姿态,但它善意的吼声惊动了其它飞禽走兽,林中顿起风波。先是一群斑鸠扑腾着翅膀在树间飞窜,咕咕的惊恐之声,让一些兔麂之类惶恐不安,缩在草丛中瑟瑟抖。只有猫头鹰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大约判断事情与已无关,接着去做它没完成的梦。 狮子王打过招呼,带着它的妻儿隐进了林子中。毕思言在苕园生活的时侯,为了生存的需要,经常与一般野兽斗智斗勇。为了一餐美食,或者为谋取兽皮,利用人类的智慧屠杀它们。因为那时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行为,丝毫不觉得有愧疚感。自从接触桃人后,杀戮野兽的勾当不但停止,而且随着桃人的习俗与野兽和平相处,并且成为朋友。挑人屋周围成了小动物们的保护区,包括狮子王在内的凶兽猛禽,自觉遵守她们友好相处的原则。 由于温柔的陷阱,毕思言告别了血腥,渐渐也变得慈善温和。在这之前,他曾经考虑过几种报复邹化三和田充汉的方案。在尹茶花那里,他就略施小计,用了借刀杀人的手段。让邹化三的原形毕露,大约都拜他所赐。桃人群的原始状态和思维,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每个人都像一面镜子,容不得沾染瑕疵。刚才的人狮对话,完全是桃人的和谐处世,如果他不是桃人而单闯狮子王的领地,恐怕不会这样轻松。 沿途所经过的地方,大多数还是穷乡僻壤,特别是因为春季雨多,泥巴路坑坑洼洼。米英姑和英婵为他做的千层低布鞋磨损利害,于是一种温馨使他要珍惜,好象她们随时看就在身边。这是一种特殊的情感,不同于一般家庭的依恋,更不是与安晓芝缠绵。到了界上已经黄昏,直接进入金家。不是爱情的爱,这种爱又没在爱情基础,但是她又十分牢固。反正现在说不清道不明,且由她去吧。 呵哟,稀客来哒。 又要打扰,真不好意思。总是这样客热情接待,你们一家人都好吧,难得总是那么客气。怎么今天就一个人呢?顺便带了一点山货务必收下。 我们才不好意思,老让你破费。 来办点事,明天是清明,约了人在界上碰头。 来的路上没什么事吧?前几天有只花豹子,在不远的乡里咬死了一头黄牯,那里组织了人成天守候,听说还没有打到。 哦,恐怕是路过的野兽,被人毁坏生存环境才四处找食的。 是呵,除了野猪之外,猛兽都不会随处害人的。光顾说话了,我去杀支鸡来待客。 千万别杀鸡,正是生蛋的鸡杀不得,再说我现在肠胃不好,怕粘荤腥。 毕思言突然想到桃人的习俗,已经被他自觉地接受。回到原来的社会反而很憋屈,那么怎样避免这种难堪呢?明天见到安晓芝和郑明全,他该怎么样应付?桃人中只有洪俊、铁风和厨娘下山去过集市,他们把珍贵药材和干香菇等換成钱,买些布疋和少数用品,从不在外吃东西。自带的食品也不与人共享,纯粹是一种短暂的过客,更没有留宿的先例。米英姑和英婵在金家不沾荤腥,人家还当是女人的谨慎,背地还夸她们。 做客的毕思言没有多说话,是他在想着自己的心事。金家人只当他赶路累了,自顾去做饭炒菜,留下他好好休息一阵。不久之后做了一桌子莱,还特意买了瓶装酒,毕思言继续圆谎,还是用肠胃不恙的借口专吃青菜,好在有一盘鳝鱼,这是桃人不禁忌的食物,他很自然地挟了几筷子,因此没有引起太多怀疑。朴实的农民遇到外来的客人,都是尽其所有,以此表示亲切。不自觉的习惯碰撞,善意也有各种形式,相互尊重的同时,还必需有大度的宽容。 月光的温柔普天下一样,那是母爱表现的普遍形式,纵然隔山隔水,依然毫无二致。毕思言在欣慰之中,思绪奔走,牵挂着初恋带来酸楚和无奈。单纯的这种思恋早已习惯,他也能够自己给自己解释,由此而排除烦恼。但是现在有了另一面,按普通人的观点,他已经有家有口,而且是无法割舍的情感,在这种夹攻形势下,再聪明的头脑也难两全,所以也就难以招架了。 盼望许久的相约时刻到了,是甘汁还是苦果? 哥的几句话 哥的几句话盼收藏,留言。《儒生劫》的故事生在7o年代初,几十年的沉积后难免观念变化。文学作品的任务是让展示的画面具有更深的价值。本书在当前不是热的话题,比不得那些赶时尚的文字。但是从展的眼光看,它是一个时代的折射,而且故事的离奇绝无仅有。 聪明人很多,为了柴米油盐可能消耗一生;也许为了某种目的打掉光阴。在回的时侯往往空叹,《儒生劫》的故事让人永远记住有那么一群人,生过那么一段事。甚至可以用阅读而设身处地,体会从来没有感受。或许你比他她们更高一筹,或许差那么一点……但是要你把故事看完,我想决不会无动于衷。 第52章 颤抖 第52章颤抖 哥哥不敢爱了,爱不能有缺失。 毕思言这一夜辗转反侧的半梦半醒,前思后想地折磨自己,到天亮也没理出头绪。金家的早上起床后都轻乎轻脚,怕吵醒了客人。其实毕思言都听得明白,只是懒得动。如果是在桃人屋,两个娇妻早把他拖起来了。而在知青点他从不睡懒觉,甚至比一般农民还起得早,他早上要练拳,从黎明就练起了。安晓芝每次都说要学拳术,却很难起一次早床。 安晓芝那天也好不到哪里去,早上起床成了熊猫眼。郑明全准备了约会路上必需的东西,护卫着安晓芝起程。他不知道师傅究竟遇到什么?但他相信师傅的作为一定有道理。田充汉二次入狱的消息使他高兴,这要向师傅报喜。安姐现在怎么想他也不知道,也不该去问,等见到师傅一切都明了。别的知青填招工表后喜出望外,安姐的招工表迟迟不交,那是要等待约会后再作决定。 安姐,早点起程吧?我带了麦粑和水,可以边走边吃。 你先上山,我随后就跟上。 我到下山口等你,什么也别带,空手走路轻松一些。 知道了,有你伴随我就放心。(..tw无弹窗广告) 几十里山路对安晓芝来说够戗得很,但是她的心早就飞去了。到下山口也有八里路,走慢点要一个小时。姑娘的矜持使她不便同一个男子一起走,所以有意拉开距离,免得遭到背后议论。郑明全更晓得乡风,也忠于师傅的嘱托,尽量把护送的事做好。山路虽然荒凉,却也是鸟语花香,偶尔也有人走过,虽然互不相识,也要打个招乎。遇到直路郑明全让安姐在前,他相隔几十步跟着。要是拐弯杈路,他又在前面开道,不时回头看顾。向南的山越来越高,安晓芝很疲惫,郑明全找到一处歇息地打尖,吃过午饭继续赶路。 安姐好象不高兴?师傅不知喜成什么样? 唉,他恐怕还在享受温柔呢。 这不可能,他怎么样也不会忘记安姐。 他的信中这么说过,还说要抗争。 郑明全见过桃人,虽然当时不敢追问,但也看到一些蛛丝马迹。乡下的规矩对城里人大多数不管用,师傅又是何等人物?他的事做徒弟的不敢问,更不敢随口议论。那两个少数民族打扮的女子,都是绝顶的漂亮。对待师傅的确温柔有加,举止言谈都开大方,称郑明全为弟弟,这明显是跟着师傅喊的。难道真是有什么事了?莫非真的成了两婆姥(土称夫妻)?嘴里不说,心中则在打着一连串的问号。疑惑归疑惑,但还是安慰地说:我师傅活着就是天大的好事,你们能够相会了就一切都顺利。 明保(当地人的称呼),你给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已经有人了? 我哪里晓得?不会吧? 就算有我也不怪他,只是…… 你们的感情谁都知道,就是天荒地老也不会分离。我们乡下人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你们就是榜样,比书中的人物还要好。 爱情的美好总是被捉弄的,有情人也难成双成对。 我师傅的本领是公认的,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没有他我真不晓得怎么活下去。 安姐放宽心,前面的路不远了,还有两个山头就到。 毕思言看了苕园朋友留的纸条,决定趁空去走一回。饶向红、金学利陈志德都在,不过散马无笼头确实大不如他在的时侯。先前的坏习惯又回头,毕思言所说又有赌博现象,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接着又好言晓之利害。被大骂一通后的苕园兄弟乖乖收起赌具,一致表示痛改前非。好在大家目前有吃有穿,于是叫他们耐心等待时机。然后告诉他们,坡崽现在生活很好,明年可以回来团聚。并且让他们随时注意外面的变化,做好回乡的准备。中午赶回界上,山里带来的各种坚果,蘑菇,在金家准备了可口的饭菜,等候魂牵梦萦的佳人和徒弟。 阿摩尔(丘比特或埃洛斯)顽皮的箭,制造了多少爱情故事?由其是赫贝(春之神,宙斯和希拉的女儿)的出现,所有的爱果都在成长。不幸的人对那甘美的果实,犹如面对高悬万仞的绝壁,始终无法企及。毕思言深有这种感受,他们的敌人是可恶的情蛊,又是让人恨不得的温柔陷阱。遭遇两面女神赫卡提(月亮女神和地狱女神),把毕思言陷入无底深渊。曙光女神埃奥斯也无能为力,**凡胎就是这样遭罪。 安晓芝走入视线之际,毕思言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栗,不,是整个大地在抖。剧烈的心跳火辣辣地刺激,他感觉到脸在烧,连耳根子都在灼热的跳动。在许多不相识的普通目光之中,有一双问罪的眼来。他想让自己镇静,却怎么也办不到。她的脚步踏着毕思言的心走近了,每一步都使毕思言惊恐。而安晓芝毫无责怪之意,不顾一切地投入他的怀抱,泣不成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思言……你,还活着?我是在做梦吗? 晓芝,我还活着。这些时让你受苦了。 我不止一次去野山看过你的坟,还有我们为你栽下的树,那伤心的地方…… 是一场恶梦,人生很难碰到的恶梦。 要是我和你一起埋了,那树说不定都连在一起了。 别傻了,我受罪不要紧,也挺得住。千万不能让你受苦。 如果……如果那样还好受些…… “人生只是迷误,了解意味着死亡”席勒的诗句在毕思言的脑子中回荡,安晓芝还是紧紧抱着他。金家的人没见过这种场面,早已目瞪口呆。郑明全赶紧张罗进屋,拆散了鸳鸯相拥。小树弯成的椅子,仅供一人入坐,两把椅子并拢,中间也有缝隙。但是他们并膝靠肩,还是如胶似漆。这里人称太阳偏西后为下昼,也就是将要准备晚餐的时间。金家人先后退出堂屋,留下客人叙旧。郑明全找个理由出门,剩下的对手戏才正式开始。 第53章 泪暖 第53章泪暖辄走荒山辟疫消灾,重见天日笑说仇人。 屋里剩下两个人,安晓芝先在毕思言的脸上反复辩别,对每一道细纹都要看几遍。这种检验几乎是一种习惯,只要分别几天,她都要如此。经过死里逃生,时隔数月,有多少苦楚需要倾吐?绝望之后有了希望,又加上长时间的等待,她曾经觉得就要崩溃,第一封信即时唤起恶梦,难免还是将信将疑。第二信才让她略微放心,从那天起才有了精神,天天在盼清明节早点到来。 她的热吻自然受到反应,在确认毕思言真实存在后猛然从额头吻到嘴唇,全然不顾羞臊。喃喃自语地说:不是梦,不是幻觉,不是…… 看你还是满头有汗,一路上吃了很多苦吧? 值得,见到你什么苦也变甜了。 当葡萄树再次吐芽,酒窖又打开仓门,醇浓的气味如火,燃烧的只有我们。 寂寞的冬夜,遍体的创伤,我时刻期待,回忆着初恋的时光。 死神的魔爪虚幌了一下,我却冲破了它的罗网。 快说说怎么从埋葬的棺材中逃出来的? 因为邹化三贪财,当天夜里去挖我的坟。那时侯我还在蛊毒的迷糊中未醒,隐隐约约听到有些响声。突然棺材盖打开一条缝,新鲜空气进来了,朦朦胧胧之时,有人在自言自语。我深吸了一口气,思维也清晰了。判断出邹化三的声音,立即调节运气,准备与他进行搏斗!当我运了一周气之后,现多处都有障碍,于是又静了一阵,然后再来运气,哪里晓得邹化三自已招供了他的罪恶。毕思言学邹化三的口吻说:小子吔,莫怪我们心狠手辣,你父亲在湘西剿匪,端掉我们的老巢。苍天有眼我不在山上,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我在温柔床上哪里知道?回山的路上鬼使神差碰到你父亲,也怪他的眼太毒,看出我是其中一员。他要让我跑了多好,偏偏硬是不肯放我一马。哪里晓得鬼使神差来了田充汉,是他从背后开枪打死了你父亲!你到哪里挿队落户不好,偏偏来到我们队?看到你的长像我魂都吓破,只好用田充汉的蛊药把你害了。来生遭报应由我们,你就安心去投胎吧? 晓芝急着问:你父亲是剿匪部队的人?我父亲的战友也是湘西剿匪的连长。 那也许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我父亲当时还是副连长,根据邹化三的自言自语,我才知道是田充汉背后开抢打死了父亲。(..tw) 我们埋的东西被邹化三盗走了? 只有一块手表被他拿去,那也不是出土文物!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邹化三摘了表,拿起建窑小碟看了又看,认为不值钱又放下。这时侯我呼吸新鲜空气后完全清醒,并且积蓄了全身的力量,再次准备同他格斗。但是刚刚苏醒还是浑浑噩噩,有力也没法使。在他剥我的衣服时,趁机坐了起来。邹化三如果头脑清楚,稍微用点劲我就没命了!可是他当时害怕,一双贼眼充满了恐惧。对视中我占了上风,他扭头就跑,可能是怕遇到炸尸。这千钧一的喘息机会,被我抓住了,艰苦地爬出棺材,躲进了小树林中。 啊!他又回来了吗? 当然,狡猾的土匪什么没见过?开始只是一时糊涂,才吓破胆似的逃走。他回村后不但寻来,而且带着土铳,想致我于死地。 那时侯你的体力恢复得怎样? 已经可以走动,爬出棺材后在水库喝了几口水,走路是没问题,要是与他当面对峙,不用说铳的威力,就凭他的体力我也不是对手。当时他拿着手电乱照,随时都准备扣板机。 那天我们在知青点都没睡,都在议论着你的事情,还被巡逻的民兵排长吼了几句。 邹化三不敢闯进树林,是怕遭到我的暗袭,他站在林子外看了很久,最后叹着离开。所以我又逃过一劫。 他为什么把坟又还原呢?折腾半天,都快黎明了吧? 鸡叫头遍的时侯,他还在找我。后来回到坟上,嘟哝着把挖开的坟土还原。也许是做贼心虚?他要是不把坟重新堆好,事情就会露馅。坟是他挖的,别人一查什么问题都出来了。或者是迷信占了上风,他当时弄不清楚我是人还是鬼。 好险呀!你为什么不回知青屋呢? 我去了知青屋,但是不敢告诉你们。因为邹化三在天亮前叫醒了民兵排长,两个人持枪端铳到处找了一圈。那时侯他们打着电筒搜了许多地方,要是被撞见估计性命难保。我偷偷溜进厨屋,拿了几个苕,趁天还未明,一口气翻过了飞鹅山。 难怪邹化三在出工前警告社员和我们:谁要拿鬼神当话题聊天,马上报告大队和公社,要当做阶级新动向来抓。只有郑明全不怕事,当面还顶撞了两句。 毕思言皱了皱眉,又说:我当时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只想到先离开为妙。 怎么后来跑到界上来了? 百雅泉知道吗?在那里遇到一位转业回乡的阮长。 就是写信留的地址吗?我还回过一封去了那里。 先是遇见了你写信那地方的人,百雅泉是个非常美丽的好地方。大队的民兵连长阮长就在那里不远,我们一见如故,交了好朋友。虽然他那里可以暂住,想到我现在的身份尴尬,恐怕会给他造成麻烦。所以只把那里当成联络点。记得界上有一位同学,父亲是公社的干部,我想可以到他那里弄一张证明。于是就到了界上。 后来又怎么样呢? 说起来话就长了,金家的人在喊吃饭,等会再慢慢讲给你听。 我不要吃饭,只想听你接着往下讲。 明保,打点水给安姐洗脸,这么漂亮的人满脸的汗流成小沟,又是汗又是泪的,让人看了就心疼。 师傅,水都打好了,在下屋里放着,要不要我端来。 不用了。晓芝,去下屋洗把脸。 你跟我一起去,接着讲…… 第54章 心累 第54章心累强做欢颜是为了负荆请罪。(..tw好看的小说)妒火中烧理所当然。 安晓芝的坦荡荡表现,是在尽情享受久别重逢欢欣。现在把一户农家完全当做她们的两人世界,痴情地追问故事缓和了离别的哀伤。这是自从收到两封信后,无数次自导的戏曲场面。她设计好自己的步伐,轻盈而柔美,这样会唤起毕思言的共鸣。在银色烟雨或朦胧雾中,既便是昼伏的洞穴,也不许幽灵们来打扰此刻的时光。无异于再生的重逢,这时侯是有生以来最愉悦的时光。毕思言感慨地朗诵:我像月神每晚下凡到拉特摩斯山洞,偷吻俊美的恩底弥翁。(注1) 安晓芝调皮地似笑非笑,甩动辫子学他的样子也在说:感谢“最初之光”的姐妹路娜,也许就是你拯救了一只夜鸟。 如果我再也回不到世上,你怎么办呢? 你没有死亡的权利,不许撇下我…… 安晓芝说到这里不由得泪下如雨,开始还是低声抽泣,后来干脆放声大哭起来。郑明全和金家人都来到下房,却见到安晓芝倒在毕思言的怀里,一对粉掌雨点般地落在肩头。所有看见的人恍然大悟,迅前队改后队立即撤退。毕思言双手捧着安晓芝的脸,用嘴唇吸取那些散落的珍珠,一边朝外走着,安晓芝想用手拉住门框未果,强有力的毕思言半抱着她走出了下屋。 两瓶酒三个半男人饮尽,天南地北扯了一些野棉花。安晓芝也尝了一筷子酒,辣得呵了半天。郑明全和金其生还拿着筷子或端着碗就打起酣了,不得不先给他们安顿睡觉。农民家没有蜗居的习惯,不管是砖墙还是土墙,在瓦或者盖的茅草,房间是有的。来客也有成套的铺盖。只是男女有别,分别安排。安晓芝在领了属于她的地盘后,又来到毕思言的床前纠缠着要听后面的故事,那双纤手死撑着毕思言假装要睡的眼睛。 你是从来不早睡的,哪夜不看书到转钟? 毕思言打了一个哈欠:客随主便,人家都睡了嘛。 安晓芝决不允许空度时光,装着很生气的样子,结果憋不住还是笑了。 不行,刚才讲到飞鹅山就省了不少故事,到界上这里后接着又去了哪里? 不早了,明天给你讲百雅泉的故事,保证你百听不厌。[..tw超多好看小说] 简单一点讲,用叙事诗的语言,这对你应该毫不费力。 我又不是曹植,哪里有七步成诗的本领。让我睡一觉,明天交卷。 休想,今天事今天毕,这是你一惯引为自豪的信条。 百雅泉的故事分明安排在明天,我不能什么事都提前供应。 本姑娘决定的事不许更改,说今天讲就得今天讲完,并且不准偷工减料。 毕思言与其他人相通,也没有门可关,为了不影响别人,他们一齐到了安晓芝住的女儿房。他不是怕继续讲的故事,后面还有苕园的一段经历。他是害怕讲到桃人的时侯,会不会惹出事来。当他对米氏姐妹讲述安晓芝的时侯,两姐妹完全沉浸在故事中,似乎所有情节都与她们不相干。从借书到种情,她们还关心其中的细节,甚至想让她们也进入故事充当角色,根本没有情敌这种概念。而安晓芝就不同了,她的卧蹋边岂容别人安睡?到现在毕思言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同桃人的结合,用什么话去安慰初恋的丽人? 还是明天讲,时侯不早了。 就是讲一夜也应该,我盼望多久才见到你? 毕思言摆脱不了,只能把苕园的故事重复一遍。安晓芝开始全神贯注,后来慢慢入睡了,眼角却挂着一滴泪珠。毕思言蹑手蹑脚把她安顿好,才退出房间。如果当时抗拒桃人的温柔,现在该是多么欢快?可是命运作弄人,怎么办呢?一向以果断著称的他,这时候心里好苦。纯真善良的晓芝会受到伤害,而这一切还是他所造成。现实社会的残酷,自己逃避了,剩下晓芝孤伶伶去面对。翻来覆去看着窗外的星光,搏动的心跳变得十分孤独。 起来讲故事啦,懒鬼。 《达尔马蒂亚游记》(注2)很可怜,还是由你先讲一下有什么遭遇。 不经意的建议使安晓芝一阵脸红,她的眼前浮现出齐宗祖的影子。她和毕思言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说谎的事情,现在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还是不会言不由衷。可是她从来没有这方面经历,更不会掩饰。当初是把他当成毕思言,才有那种思想出轨的念头。如果讲给毕思言听,他会接受吗?哪个男人都是爱情的独裁者,何况自己并没有什么。这种矛盾心情很快出卖了她,脸颊的微红也没有逃过毕思言锐利的目光。 想不到她的欲言又止,却给毕思言见到一丝光明,苦于无法解开的结,似乎找到了头绪。安晓芝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现在毕思言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希望那微红的脸颊里,有解放他的曙光。但是必须要那个人是很优秀,而且决不允许有任何三心二意,甚至有欺骗行为。他可以把安晓芝当成妹妹,尽到做兄长的责任。 说吧,我像沙漠里的旅人,盼着你语言的甘露。 我带来的是酸雨,只会污染环境。 多少变化无常的风都吹不倒我,预定的航程会在乘风破浪中到达。 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就是两张特供票比较特别。另外我找到亲妈,就住在华中里。 还有亲妈?是怎么一回事?我真的成了隔世人? 这之前我想也不敢想有这种奇事,但事实证明就是如此。 你现在家里的妈妈知道这些事吗? 我恨她们都来不及,怎么会告诉她呢? 注1:希腊神化中,月亮女神路娜贪恋恩底弥翁的俊杰,夜晚悄悄在恩底弥翁在洞中熟睡时吻他。 注2:意大利自然科学家福尔蒂斯1774年出版,后来被译成德文。其中有很多摩尔拉克人的风俗描写。 第55章 泪瀑 第55章泪瀑 如果掉进爱河,所有的船和港都是敌人。[..tw超多好看小说] 安晓芝如实讲起路上遭遇流氓,与华侨齐宗祖相识,当时把他当成毕思言的化身,但不过就是两面之缘,而且还是有距离的接触。这种事如果被现在的狗崽队知道了,那还了得?铺天盖地的桃色新闻岂不满天飞?那个时代没有这方面的追求,再说他也不是名人名星。安晓芝注意毕思言的态度,毕思言学桃人听故事的天真模样,专注得简直都要进入角色。更本不会有责难的眼光,只是庆幸地微笑。安晓芝心里踏实了一些,话锋一转,把故事的重心转到刘茵雪的一方。 华中里我也有同学,可能认识那个齐家的人。 更巧的是我在那里找到亲生的母亲,她在齐家充当保姆! 什么?你的亲生母亲在当保姆?你父母我说的是生活在一起的父母,从来也不提起她的存在吗? 他们骗了我18年,我的母亲叫刘茵雪,被父亲抛弃了18年。 她老人家现在可好?太悲哀了。 孤零零一个人,替那个华侨人家看着房子,生活还算不愁。 你父亲从来没有对你提过? 他们每天想着怎么往上爬,哪里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而且我有个弟弟,那才是心肝宝贝。为了弟弟参军,害得我下放,我还当是重男轻女,从来都没有怨言。 你找到生母这是天大的幸事,他们应该知道。 太令我失望了,我打算只要他们不说,我永远不会告诉他们。我现在有了真正的母爱,对他们完全失去信心和尊重。父亲在五七干校,听说快回了,那个后娘只关心儿子,我才更懒得对她说。 人生难免要受许多折磨,失去母爱是最大的悲哀之一。 好了,我都讲了这许多,该你接着讲。 从哪里开始呢?昨天你都睡着了。 我走得好辛苦,听你讲到龙崽挖掘百雅泉…… 你在路上看见那泉水吗? 郑明全告诉我那叫百雅泉,却不知道还有这些故事。你后来去了哪里? 我起先想找一个同学,后来到离那里2o多里的森林中搭伙安居。我把那里称作苕园,我们开始以红苕当饭,后来又打猎和采药,生活就逐渐好了起来。 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聚在那里? 啸聚山林的是清一色黑五类的儿子,他们宁可挨冻受饿,也不愿在家乡受气。 没有人去管你们吗? 三省交界的边缘,人迹罕见,做伴的只有原始老林。 你是从那里出的两封信? 一封是从苕园到界上的,另一封是从桃人屋住下后来界上的。 怎么又到了桃人屋呢? 毕思言把采药遇到桃人下蛊的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直到过毒溪、遇野兽、攀绝壁和铁风洪俊比武,安晓芝开始还很镇定,并且在吃饭的时候还打趣说:桃人屋的伙食比现在如何? 我已经习惯那种原始态的生活,离开了依靠杀戮取食的残酷。 她们都是修行人吗? 不是修行是修德,外面的人无法理解。 饭后安晓芝扯着衣袖又来到女儿房,她们都知道大白天不宜关房门。因此也不敢过份亲近,其它人知趣地远离谈情说爱的地方,此时决不会去打扰。毕思言尽量用轻松的语调,好象第三人称叙述。安晓芝其实是提心吊胆地在听,她希望桃人不会侵害毕思言,更不会侵害她的心系。甚至想到毕思言会受苦,她准备了许多安慰的话语,必要的时侯还可以用身体语言。 不幸的时刻是当毕思言讲到南下温泉之后,安晓芝的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原来桃人屋不是庵堂庙宇,男欢女爱悄悄封闭式的开放。这就是温柔的陷阱,吞噬了她的爱人,吞噬了一切。她用全身心去投入的爱被温泉冲走,毕思言成了桃人的俘虏,成了不可原谅的叛逆者。什么都可以忍受,哪怕毕思言即使埋了,她还是可以守着曾经有过的幸福。如同亲妈说的那样,女人最怕的是得不到男人的心。 毕思言继续讲的再也听不清了,她被彻底击垮。果然是温柔的陷阱,这陷阱埋葬了她的唯一希望。面部表情由晴迅疾转阴,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再也坐不下去,呜咽着离开房间,跑出金家的屋子,对着远山和田地号啕大哭。疾飞的鸟儿带着清凄的风掠过,她的思维一片空白。毕思言悄悄跟出,防止有什么不祥的变化。既不敢靠近又不敢远离,呆呆地站在空地上注视着安晓芝。 毕思言早想到有此一幕,但是一直想不到安慰的话语。也许安晓芝哭是最好的泄,他只能献媚似的递上手帕。安晓芝没有接那烫手的织物,反而甩着头让泪水更畅地涌流,泪的瀑布非常壮观。毕思言双手扶住她的肩,遭到从未有过的反对,这使毕思言手足无措。陪着她漫无目的在界上转悠,现她立足不稳时搀扶一把,又遭到她投来的憎恨目光。毕思言的逆来顺受毫无用处,安晓芝的心受了创伤,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朝思暮想的他。 宁静的黄昏,黑暗的翅膀张开了,星空下的平静变得勉强,不时有风在呼啸。所有的星星都不安分,连月亮也有一圈怪晕。很快就要变天,不知从哪里涌出一些云来,月亮和星星都逃也似的不见了。帷幔中颤动的烛光泪泉烫手,但是听不见哭声。安晓芝毕思言对讲过哭的种类:有哭、号和泣三种。普通的哭是有声的,那是一种感情的语言,随时可能破啼为笑;而号是假的,完全是有目的在表演;唯有泣是真正的伤心,所以“蜡柱成灰泪始干。蜡烛在泣,安晓芝也是。 安晓芝坚决拒绝毕思言在她房中,关起门来制造着孤独。最爱的人变成最恨的人,而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错。所有的人都可以原谅他的行为,只有安晓芝不能原谅。为什么要出现桃人,为什么要夺她的爱?她铺开一张纸,写上离别的怨诉…… 第56章 忘川 第56章忘川开天劈地,人从哪里来? 毕思言阴郁地回到挑人屋,米英姑和米英婵心里有数,也不问他。但是她们无法理解,为什么分手后这么悲哀。一朵美丽的花被蜂蝶遗弃,不是因为花有什么错,也不怪蜂蝶有眼无珠。下一次相逢还是你情我愿,就是下辈子也一样。在找阿注的时候,唱歌是给所有的人听,只有接到礼物,那歌声才是专属。找阿注赠手镯、腰带,算是比较珍贵的礼物。而仅仅一动情的歌,同样可以获得芳心。如果两位阿注争宠,用不作争斗,各自展示技能或才华,齐鼓相当的时候,那就兼收并蓄了。 在花的周围,除了蜜蜂蝴蝶之外,难免夏夜的蚊纳也在蠢蠢欲动,但是它们不会损害美的精灵。她们可以失去灿烂,却不会丧失做人的尊严。阿妈就是最好的榜样,永远快乐而智勇。她是不凋谢的圣者,所有桃人的主心骨。喜爱春天不代表不离开春天,在果实圆熟的秋后,冰天雪地中同样可以制造春天。英婵奈不住沉默,轻轻哼起一支歌:高山顶上有棵松,盖了悬崖遮雨风。.tw[]鸟过低头来看树,都想筑屋躲当中。 毕思言一听,又有所触动,他知道这姐妹俩对于生活是相对的天真,而安晓芝的心里不可能如她们那样单纯。她把倾注的爱无私地交出,决不允许与人分享。让她移情别恋是极难的事情,甚至非常残酷。她说的那位华侨真的是好男人吗?将来也会像自已这样永远忠诚吗?树上筑巢的单纯,不是人类的复杂可以解释的。再说毕思言自已也不想放弃,抬头对她们惨笑一下,显得十分可怜。米英姑把头挨进他,轻轻说道:我们都允许你把她带来,是你不愿意还是她不肯来? 毕思言轻轻地说:我还没开口,只是讲到同你们上了桃人屋,她就气得痛哭,再也不理我了。 听说汉人的男人都可以娶几个女人,她就是要独占一个男人吗? 你们说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现有讲究的是一夫一妻制。 那么你是夫,她是妻,这不很好吗? 安晓芝的纯洁性格,容不得爱情的分享。这是西方国家的文明思潮,在她的心里扎根了。而且我或许也该有女权主义的观念,是我对不起她。 爱情到底是什么?女权主义又是什么讲究? 爱情是人类灵魂和**的神圣结合中,所产生的至伟效果。而女权应该是一种被压抑的崛起。我和她的交往中,一直在这样展着思维,想不到命运捉弄人,我不是怪你们,我是要自责。 听不懂,好像说的佛语。 简单一点说,爱情过一切世俗,使人聪明,也让人勇敢,比天比地还要重。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哪怕失去生命。 宁可死也要那个什么爱情?有一种孤雁会独处而惨叫,太可怜了。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情蛊满了再同她结合?你们的爱情不是又有了么? 泼出的水收不回来,打破的镜子不能复原。 爱情就是一次吗?既然这么脆弱,何必还当宝贝呢? 唉!流动的溪水也有记忆,大海总是无比深沉;世上没有忘川,也买不到后悔药。 后悔药是没有的,忘川恐怕有人见过。 你们见过还是听说?忘川是一种比喻。“喝了忘川水,好比孟婆汤。” 阿妈说:《东巴经》里有忘川,那是《创世纪》所记载的故事。 我也听到了东瑟神的传说,东神是男的,叫米利东阿普;瑟神是女的,叫勒金瑟阿仔。对妈? 是的,他们是开天劈地的祖先。“三三变成九,九九生万物。万物有真假,还有虚和实。”在依窝金河的上游,恩余恩曼就走过忘川。 忘川、恨河或者哭流是什么样子呢? 要到精肯司美柯找食物,恶神依古丁在那设的障碍就是忘川。一团团的黑气,着刺耳噪音,依古丁那在黑气中狂叫,恩余恩曼不能过去。 没有食物怎么生存呢? 善神依格窝格来了,他用一团团白气,和美妙的声音引导恩余恩曼,跨过了忘川。 善神又告诉他,用三片叶子铺在地上,扯三丛青草筑巢,借来三朵白云做装蛋的篮子,恩余恩曼就可以下蛋了。 产下的都是鸡蛋吗? 父族的鸡不长冠,只长出一对角;母族的鸡不长爪,却长出了蹄子。 他们在混沌中怎么生长呢? 第一对成为天神,由他们去开天,第二对成为地神,由他们去劈地。只有煞尾的蛋长成了人,在东神和瑟神的帮助下,战胜了洪水,生存下来的都是木人。 听说柏树不怕雷,杉树不怕电,木人不怕水。 是呀,后来利恩帮他们睁开了眼,还长出了手和脚。 人有了男和女,就会产生爱情。 美妙的故事很难重演,不幸却时常伴着我们。 比如你们为什么会成为逃人或者桃人?就是世间有太多的不平事。也是因为有邪恶的存在,而这些邪恶不光坏人有,好人也有不知不觉沾上了的事。 米英姑和米英婵不理解什么是爱情,但是也不需要甜言蜜语的奉承。她们很自然地享受应得的快乐,这些毕思言一想到反而觉得自己很可怜,而且很累很累。当他翻身寻求舒服的睡姿时,碰到柔软的躯体,条件反射地缩手缩脚。想不到那位米英婵立即伸手把他抱紧,并且钻进他的怀中,坦然地轻轻打起了酣…… 第57章 枯河 第57章枯河 劳燕分飞,爱情到底是什么? 在郑明全的培同下,安晓芝踏上回生产队的山路。原来想去看一下来想问一下郑明全:看有美丽传说的百雅泉,由于心情乱糟糟,匆匆就走过去了。百雅泉水并没厌弃这位满心烦恼的女孩,一路上弯弯曲曲地跟着她们。郑明全不知说什么好,还是不言不语地跟在安晓芝后面。满山的虫鸟不晓得有悲哀的人路过,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百雅溪转过弯不见了,山石路顿时变得很干燥。安晓芝低头走着,目不旁视。忽然现路边又有水槽般的沟壑,于是停下来问:明宝:这是什么沟,怎么不见一滴水? 郑明全走近她后慢慢说:这里叫做“忘川”,现在一直都没有水。 遇到下大雨也不存水吗? 忘川很像一条河,但是那些石壁都漏水,想留也留不住,所以叫忘川。听老人说这里原来可能有一条河,也有人说它通向暗河。源于幕阜山,据说那时候还每年还大水。 好好一条河怎么就没有了呢? 我们的村子离这里远,村里没人知道原委,只晓得有个忘川。我师傅专门走访过附近的老农,得到的故事是:“元代的时候,有一股民军战败逃在山上扎了营,蒙古兵善骑善射,对于山地他们愁。而蒙古人后来成了势,才对山区也开始实行剿灭。为了防止蒙古兵的追杀,农民兵凿穿了石壁,并且安上许多机关。后来蒙古兵果然来了,民军启动机关,一河的水冲向蒙古兵,这样民军才保住了兵寨。”。 那么后来河水就真的没有吗? 听师傅说那股水后来改了方向,有的穿过岩石从许多泉眼流出,但是这些泉眼流出的是净水,水温特别低,根本不适合种早稻。那次队里这种净水田没揷早稻,公社书记跑来大脾气,队里人都不敢吱声,师傅上去对理,书记哑口无言地走了。这些小溪又汇聚,比如流向高桥的方向,成为一条明渠。明渠的水温升高后用来灌田,再也不用洒石灰提高水温。这股水流终年不断,在梅歧山的终点成了一个潭,就是你们去过的牛鼻潭。再往下就是双溪了,水一直流进梁子湖了。 你还知道得很多呢,只怕是胡编滥造的吧? 才不呢,师傅认真的考察过…… 郑明全看到安晓芝的脸色不好,立刻止住,不敢再往下说。这个16岁多的小伙对毕思言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对眼前这位安姐也不敢马虎。就算将来不是他的师娘,毕竟还是师傅的相好过的人。想到这里,再也不多说话了。回到知青点,安晓芝鞋也不脱,躺在床上欲哭无泪。她记不清毕思言临别时说了的那些话,只想到自己受了伤害。从此孤伶伶无助,命运如同浮萍,眼睛盯着石窗外,偏偏有只乌鸦在那里嚼舌。“想他,恨他,呜哇,呜哇!”…… 收工的知青们回来,郑明全也随着进了祠堂。他是来看望安晓芝的,两个女知青在与她小声说话。话题是关于招工的事,中间少不了许多额外的故事。覃桂宛当值要做饭,先离开去了厨房。张翠碧招工的事在等待政审,因此显得心情愉快,不断讲起招工中的很多细节。安晓芝懒得听,但是没有打断她的话头。郑明全的到来,给安晓芝找到机会,她走向郑明全突然说:明宝:今天队里有信来吗? 郑明全知道安晓芝的意图,故意说道:这位张姐姐去看了,没有你们知青的信,也没有招工的消息。安姐,你的招工表填好了吗?别人都急得像热锅的蚂蚁,你还稳坐钓鱼台。 我的心情不好,过两天再填吧? 拖不得的,明天招工的人就回区里了,快填吧,明天早上一定要交上去。 我不想见那个唐书记,你帮我带去交。 好,这种人就是该好好整一下,我就不怕他。 说完,看见安晓芝情绪不坏,郑明全的担心也没有了,转身说还要回家浇菜,先自走了。安晓芝抽身跑出女生住房,在祠堂后门打算擦一下忍了许久的眼泪。顺着小路,慢慢向野山方向走去。陈绍强靠着一棵小树在吹口琴,看见安晓芝又要去野山,马上收起口琴,由于对毕思言的敬重,对安晓芝也特别同情。所以准备跟着安晓芝,恐怕生什么意外。朝祠堂里打声招乎,回头现安晓芝又回来,于是迎上去说道:想去野山看坟吗?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不过天快黑了,明天再去吧? 我不想再到那里又勾起无限的伤心,所以不打算去。 我们隔几天就去一回,清明那天,还摘了很多野花,都放在坟头。 毕思言要知道了不晓得有多高兴,他就是喜欢野花。 陈绍强不知道自已的话中有话,又笑着吹起了口琴。安晓芝听见野*里就有气,狠劲扯了一棵田皂角,这是一味草药,别名叫合萌、蜈蚣杨柳或者连根拔,性味苦、涩而微寒。毕思言说它能治小孩子疳积,还可以治疗疮疖。这使她想到她和毕思言经常散步的时侯,总会听到许多草药的名字,什么窄叶韩信草啦,夏枯草啦,车前草啦,还有见肿消、半枝莲等等。他那博学的谈吐,使又一阵酸楚袭来…… 如果不是该死的队长邹化三和那个更该死的田充汉,她和毕思言现在都该谈婚论嫁了。如今被弄得死去活来,又中了什么情蛊,他倒好在什么温柔陷阱中逍遥自在,丢下我成了孤单一人。花前月下美好的时光,现在成为不堪回的梦境。生活、家庭的不幸都无所谓,有他在一切都快快乐乐。可是被依赖的人走了,带走她最珍贵的记忆。为什么还要写信来?约到界上去见面,这不是朝伤口上洒盐吗? 可恨,眼前的事情都可恨。还有毕思言 第58章 盗匪 第58章盗匪 恶贯满盈添新罪,那也只是虱子多了不痒。 罪魁祸田充汉依靠亲家出狱还混上个位置,两人趁机大肆倒卖化肥指标狠赚了一把。被检举后受到审查,还被关押在监号中。但是田充汉和袁恒定都属于革造司令部,在进监号之后没有几天,这一派突然翻身,本来属于非法倒卖,这一下却成了“被迫害”的造反派,“光荣”地走出监号,袁恒定还被接合进了革命委员会。风云变幻中鸡犬升天,都是因为城头又换大王旗。 田充汉摇身一变,以革命造反派的身份混进群众组织。他善于拉拢人,嘴皮子又甜,当之无愧地坐上一个末席。这一天两亲家为了庆祝而推杯换盏,同时邀了一位豢养的打手,是一个叫作轻骑造反纵队的大队长。三个人一起互相吹捧,打张条子便换来大鱼大肉。似乎整个县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指手划脚列出了众多的打在对象。因为他们手下都在一批人,可谓呼风唤雨不可一世。 来来来,牛队长年轻劳苦功高,多喝几杯。 勤务员长和这位田前辈看起来都有大酒量,我哪里敢充人尖子? 袁恒定打着官腔,用手示意牛队长坐下:革委会的保卫工作非同小可,只要你好好干,我保证让你前途无量。 袁主任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管他什么吃过糠的(指抗日战士)、扛过枪的(指解放战争)、过了江的(指抗美援朝志愿军),统统不怕。 好,还有我的亲家,现在是物资部门造反司令部的副勤务员,有需要你们的时候,应该全力配合。 这个当然,我是个粗人,一切听袁主任和这位前辈的调遣。 明天要召开批斗大会,把你的人都喊来造声势。 要不要拿枪来示威?袁主任为我们弄的抢真的威风八面。 不行,收缴枪支的指示快二年了,只准带些弹簧鞭之类的就行了。 田充汉挿嘴说:我们还要作好运动有反复的准备,该藏的枪支先藏好。 牛队长讨好地说:青鸦山有我们的据点,有枪又有人,谁都不怕。 哈哈哈哈,枪杆子里出政权嘛! 对对对,为枪杆子出政权干杯。 批斗大会的对象是原来红司的头头,之前是县武装部的副职,当然也是武斗的指挥。据说是中央的指示,省城红司己经被打成反命组织,县里也一样,所有坏头头都要接受批斗。袁恒定的人大多数不学无术,更谈不上有组织纪律,批斗会开得一塌糊涂。正当批斗大结束之际,又有北京来电:革造司也成了非法组织,由驻进的军代表统一甄别,对各级头头实行隔离审查。 袁恒定因为定性是革命干部,被认定只是受到蒙蔽,撤职而无需察办。田充汉一夜之间成了过街老鼠,随时有三进宫(指进监号)的可能。真的如袁恒定预料的一样,反复这么快就来了。田充汉眼看亲家失去权力,迅带着牛队长躲进了青鸦山。那里有一批私藏的武器,还有几名牛队长带出的打手。山里农民不知道什么组织当权,公社和大队就是他们说话算话的天下。 牛昌盛带着几名穿绿色军装却没有领章帽徽的人进山,农民们并不在意,这种形式的“工作队”经常出没,大家习以为常。田充汉利用这种机会,又干起老行当。虽然不敢明火执仗,偷鸡摸狗则十分嚣张。比如设卡拦截个别农民偷卖杉树,这种买卖获利颇丰。因为木林紧张,有的农民趁夜从山里往外驮运树木,到金牛镇等地出售,一趟有2o元左右的收入。所以牛队长他们白天睡大觉,晚上出动,连本带利都收入囊中。 另外偷盗农具和耕牛也是家常便饭,不过他们兔子不吃窝边草,而且打一枪换个地方。有时侯跨省作案,湖南和江西都有生产队受害。老实巴交的农民们要自保,采取了防贼措施,却很难抓住狡猾的强盗。牛昌盛的几名娄啰得了甜头,更加卖命,田充汉诡计多端,经常做到不露痕迹。放射性的祸害四处骚扰,田充汉坐镇指挥,并且招兵买马,又收罗了几名亡命之徒。要论真本事,包括牛昌盛在内,没有一个有功夫的角儿,但是凭着有枪做壮胆的工具,而且偷多了也积累了不少“经验”。 在新添的亡命爬虫中,有一个也是“苕园”的出生,名字叫做伍三苟,他不同于其它地主富农的后人,而是一贯好逸恶劳的懒汉。平常就手脚极不干净,纯朴的山里人没一个正眼瞧他。他在的那个苕园距离毕思言所呆过的苕园有4o多里地,曾经嗅到过毕思言苕园的富裕。凡是没有真本事的人,他们总有眼尖、耳灵或善巴接的本领。入伙牛昌盛的队伍后,讨好地说出了界上边缘的秘密。 牛队长,我初来乍到,也该有一份见面礼。 说来听听,要真的有财,可以多分你一份。 我说的那里距离界上有2o多里地,听说有一个姓严的到那里后,打猎挖药材,现在十分富有。我们去洗劫一下,量他们吃亏也不敢吱声。 怎么富有法?穷地方顶多藏点粮食什么的。 他们个个都有收音机,人人兜里揣着钱。 现在不比往年,打杀人命的事做不得,引起注意不得了。 深山老林中谁晓得谁?本来都是些流民,死了鬼都不知道。 怎么干才能够得手?别羊肉没吃到惹一身酸! 那得问田掌门怎么计划,您了话才可以干。 伍三苟提供的生财之道牛昌盛大喜,立刻告诉田掌门。老奸巨猾的田充汉,对这些原本是他的老行当,当年叫做“打鹧鸪”“捞现水”或者“挖血”(黑道稳语)虽然算不上“古树叶的窑水海”(有钱人家钱多),至少也算是吃槽子(银子)。这些黑话几十年都不敢讲了,怕露马脚。他曾经想过抢劫供销社,或者过往的运输车辆等财途径,但一考虑后果,赶快自己否决。不要说惊动县里,就是哪个公社现也是吃不完蔸着走。 第59章 挖血 第59章挖血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侥幸。 听到牛昌盛说了抢苕园的打算,当即拍板说可以干。这种让他们在夹缝中讨便宜,可以做到万无一夫,不抢白不抢。就是因为事情小而拈不上筷子,所以有累累得成经验。而且得财现实,又不大动干戈。几个乡下青年又没见过世面,到时候刀枪往他们头上一指,要什么还敢不给?自打进了监号,一直不敢透露当过土匪的历史。现在明明在干土匪的行径,却打着革命的旗号。 田充汉想了一会,也觉得有利可图,但是他很谨慎,要先派人去踩点,这样才好判断对方的实力。他们这边人多还有枪,却不能随便用,也害怕对方有铳和刀等武器。到口边的肥肉不可放弃,踩点没有收获,但是判明那里与外界隔离,确是一个好目标。不但要做就一举成功,而且不留痕迹和把柄。过去抢村子也有不知情而为的例子,那便是以穷凶极恶的面目出现。只见他慢悠悠站起来,拍着牛昌盛的肩说:你带两个人去侦探一下,到底有多大油水?既然是打猎的人,想必会有土铳,不要伤着我们的人。 牛昌盛心无点墨,而且是个炮筒子,立刻接着说:要是我们直接端了那个窝,可不可以? 田充汉何等狡猾?既不说好,也不反对。只是慢腾腾地说:夜袭成功当然好,万一被觉就要打起来,杀敌三千而自损八百,还是先弄清楚他们的情况再说。 伍三苟,你带路,按田掌门说的办,先侦察一下。 牛队长放心,什么时侯出? 明天早上就去,连夜打探清楚就回来,再多加些兄弟去抄他们的窝。 饶向红自毕思言和潘坡地外出未归,在界上的联络点多次消息,他实在没有当领导的才能,而且金学利、李小胡、王长立和陈志德都不听他的话。毕思言交代的事办不了,几个人成了一盘散沙。而且荷包暖和之后,都不想再思进取。那王长立的土铳里现在黑药也没装,成天就只知道玩牌九赌钱。不过按毕思言的要求,弄来两条土猎犬,到夜间算是有了放哨的。亏得毕思言为苕园的安全,设下几道障碍,外人在穿越树林的时候,根本找不到通道。所以牛昌盛带人前来侦察,等于大海捞针。 伍三苟只知大致方向,进了树林两眼一抹黑,两个人在接近苕园的时候中了障碍圈,一时间找不着北。起先还做了几个标记,哪里知道转着转着竟然回到界上的起点了。返转去明明朝前走,闹了半天又找不到出路。其实他们已经接近苕园,而地上的坑洼常使他们偏离方向。又有条种藤蔓阻挡,所以不知不觉糊里糊涂地绕了回去。转到天亮,又回到原来的出点。气急败坏的牛昌盛打着伍三苟的头问道:搓你娘,不是只有2o里地吗?怎么一夜都没走到? 我……我也不晓得怎么走的。 你敢扯淡?老子要你的小命! 刘队长,我们不如守在界上,等他们出来行不? 说得轻巧,点根灯草。你当老子闲得没事干? 我确实见过他们,还有人穿皮鞋呢。 搓你爹的**,回去跟你算帐。 按说伍三苟走的路并不错,只是因为毕思言设的几个障碍巧妙,才使他们走偏了方向。而且在密林中极易判断错误,所以虽然离得不远,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位置。回去后挨了一顿臭骂,牛昌盛还给了两个大巴掌。田充汉一想,知道有人做了手脚,在黑暗中更容易上当。他有这方面的经验,打算亲自出马。并且找来了指南针,还有钉子上穿个布条。第二次去的时侯利用黄昏,直揷到毕思言他们的苕园。 牛昌盛的乌合之众没有章法,现竹棚后一涌而上。不是争抢头功,而是想先到的先捞外快。仗着人多势众,又有刀枪在手,对几个隐居的黑人自然不在话下。这一天饶向红带着人到附近采药,棚屋中只有李小胡前天伤了脚,在棚屋休息兼看守。既不打猎,土猎犬也在苕园。一条黄犬先现入侵者,竖起尾巴狂吠,黑犬更是尽职尽责,猛地冲上前,对着牛昌盛的人又吠又咬。 ***好狠,快来帮忙。 要不要打死了烧狗肉吃? 打!尽量打! 几个人又是抢又是刀向狗起进攻,训练有素的黑狗和黄狗异常敏捷,现受到攻击立即跑掉,变换角度又开始反扑。这样人狗交战十分激烈,牛昌盛等人就是无法进入棚屋。两条狗时而退向树林,或者猛然窜进,张口就使劲咬。甚至牛昌盛要退的时候,它们还不依不饶,所以惹恼了几个无奈的家伙。狗的体力比他们强,每次进攻都生猛有力。这场斗争使牛昌盛等人弄得精疲力竭。 哎哟!伍三苟在避让黑犬的攻击中踩了兽夹,脚踝被夹得死死,手里的刀也正好落在脚背。牛昌盛带了一把手抢,这时侯用双手掌准方向,对黑犬连开三枪。第一枪打在黑犬的后腹,黑犬歪了一下,猛地跃起,直扑向牛昌盛。眼看就要扑到,第二枪因为距离近,枪子打中头部。黑犬的一双眼睛冒火,倒在牛昌盛的面前。他顺势飞起一脚,要把黑犬踢远,想不到黑犬翻身跃起,原来枪弹只是擦破头皮,伤犬反而更加凶猛。 犬牙咬住牛昌盛的肩头,又甩头一撕,连衣带肉掉下一来。牛昌盛很早的时候就爱打架,身上的伤疤不下十几处。肩头虽然火烧火燎,却还是牢牢握着六子弹的手枪。他侧过身看准黑犬的鼻梁,几乎贴着头又开一枪。黑犬的头上流出一股血来,那亮锃锃的毛都沾满鲜血,倒地后一阵抽搐,周围的草也被血弄得粘粘糊糊。黄犬是条母的,战斗力显然要差一些。此时退到棚屋中,拼命吠叫,却不敢往前冲。 李小胡一个人闲得无聊,正拿着竹片自制的牌九在玩,听到狗吠起先当是同伴们回来,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当他听到犬吠特急,判断是有外人来了,双手一抹,牌九散了一地。又听到轰然枪响,吓煞。一双绿豆眼四处扫着,几杆土铳在墙上帯着牛角装的黑硝挂满,顺手取下后扳机也打开,轻轻取下隔着黄药的纸和布,端起铳来描腰走向门口…… 第60章 较量 第6o章较量 无良土匪重*旧业,阴暗角落霉菌泛滥。 第三声枪响过后,牛昌盛的队伍都朝竹棚扑来。李小胡吓得手不住颤抖,瞄见有几个人提着刀越走越近。他开始担心来的是附近公社的民兵,或许他们的苕园被现,毕思言很早就交代过,遇到有民兵来搜山,唯一的办法是逃走。所以竹棚之中挖有暗道,移开简易衣橱,下地道后就可以潜进森林。身旁的黄犬还在不停地狂吠,带着它进入地道容易暴露。得先摆脱黄犬,才能不声不响地离开。看来人的样子不像有组织的民兵,而且用的刀和梭标之类,更像打家劫舍的强盗。 这当然是李小胡之流的正常思路,他的眼中牲畜都不属于人性需要保护的对象。但是对于眼前的敌人,他不知名道怎么反击。犬类其实有聪明的头脑,而且有着保护主人的力量和技巧。当黑犬遭到枪击后,黄犬的叫声是告诉李小胡有危险,另一种作用是威慑敌人。李小胡如果决定走地道,黄犬不但不会狂叫,甚至还能起到断后的作用。古今的义犬实在很多,毕思言培训的这两条土猎犬就是如此。.tw[] 牛昌盛捂住伤口疯狂叫嚷:冲进去杀! 我看见里面的人有铳,小心为好。 从两面包围过去,里面的人要露头,我的枪不是吃素的。 不知道屋里有几个人,早知如此,多带几条枪就好了。 少罗嗦,不对的话就用火烧! 饶向红几人去釆药,带着一把铳防身。 毕思言从来不在附近找药材,为的是防止暴露苕园。近来没有当家人,一些规矩乱了套。急功近利和懒惰轮番上演,如果不是有些积蓄,他们又要回到原来的吃渴仇的状况。这天一大早,几个人睡懒觉不想动,饶向红好说歹说,总算劝起了他们。大家商议着做点事,于是决定吃完饭去找药材。今天主要是去找三七,这是一位熟客点名要的,数量越多越好。春三七可釆筋条,个大结实,体重而皮细。不比冬三七的剪口和绒根。这天的运气好,有两片三七丛,几个人喜得中饭也懒得吃,挖了足足两筐。 正当准备收工,突然听到枪响,而且声音来自住的地方。陈立德惊慌失措地说:戳拐哒,有人在我们的棚屋放枪,李小胡危险。(..tw无弹窗广告) 快走,回去看看。 你晓得是人?该不是民兵吧? 不管么人,我们的钱粮都在屋里,不要了? 对的,还有人在屋里。 饶向红虽然害怕,却得到毕思言的多次提醒,他叫大家先把挖来的春三七藏好,尽量做到不出声,再从隐蔽的丛林摸回去,这时侯天开始黑下来。牛昌盛与李小胡僵持着,枪口与铳口尽管没有对峙,却随时都有互射的可能。这时侯真有一个家伙打算将火把投向竹棚,李小胡在屋中视线不宽,根本不知道有人放火。而摸到附近的王长立握着铳,对准纵火者扣动了板机…… 昏暗的光线中,人和人都将成为影子。那火把突然掉在地上,许久没打扫的场地,有的枯叶开始燃烧。土铳一般时候用的是铁砂,散开后威力不大。欲放火的家伙中了几颗铁砂,性命是无忧,可是胳膊再也抬不起来。包括牛昌盛在内的其他人赶紧卧倒,生怕又有铳子打来。李小胡很高兴同伴回来支援,胆子也壮了起来。对着门外胡乱也放了一铳,虽然毫无目标,却起到内外夹攻的效果。牛昌盛不知对方有几捍铳,凭他一把短枪决非对手,于是只能荷叶包鳝鱼,溜之大吉。 饶向红几个手忙脚乱又装好铳药,害怕对方朝他们进攻。李小胡的铳响之后,对方不光没有还击,反而听到唦唦逃走的脚步声。黄犬听见大批主人回来而且响了铳,当即奔向它所认为的猎物,何况还是杀死同伴的仇人。黄犬已经学乖,知道防止枪击,时而大叫,又时而俯身潜行。在黑暗中它比人类更有优势,敌人想藏也藏不住。这一追追了几里地,牛昌盛的队伍成了真正的丧家犬,东西南北乱窜,又在林子中迷失了方向。 苕园人取得保家的胜利,安葬了他们的义犬。一来是富友的物资和钱的拥有,不再把两条犬当食物;二来是黑犬立下汗马功劳,岂能烹食。比起那些宰杀老牛的农民,苕园兄弟似乎懂得更多一点文明。 田充汉对于袭击苕园并不感兴趣,至少没抱太大的希望。但是败兵的狼狈样使老奸巨猾的土匪火冒三丈,让饥不择食的饿狼难堪,好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是附骨之蛆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兽夹伤人,猎犬咬人,还有两个吃了铳子,可谓栽到地头。 老土匪的眉头紧皱,一股凶血上涌,拍桌子站起:x日的,来日去报仇,几个鹧鸪(指小百姓)翻不了浪,跟我去收拾他们。 牛昌盛拍着胸说:不收拾他们难得咽下这口气。 踏平他们,才显出我们轻骑的威风! 一众队员纷纷表态,愿随田掌门去,七嘴八舌乱说一通。不过都在抖干狠,谁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田充汉闭上眼思考了一阵,睁开眼的时侯凶相毕露,接着开始调兵遣将。这伙人的底子是原来造反司令部所设的打手群,本身就是乌伙之众。头脑简单四肢达,而且从不考虑后果。在打打杀杀中,人性的善良被踏践,畸形的心态膨胀,好像手中的茧有了创伤,溃疡腐烂而感觉已经麻木。 田充汉正是需要这种无知的工具,在隐瞒劣迹从事商业活动中,他压抑着自己的劣根,最多因为争夺阳光和水肥,实施过微型的损人利己,为此在18年的生活中平静地度过。伪装不是轻而易举的演戏,生活中的各种遭遇,难免会揭穿毒瘤的凶恶。不过田充汉除了隐瞒罪恶之外,还是极为狡猾的狐狸大仙。 第61章 勾引 第61章勾引 物以类聚聚时有好有坏,人以群分分良莠忠奸。(..tw无弹窗广告) 在破出一切迷信的年代,风水先生几乎被打下十七层地狱,谁也不把他们放在眼中。田充汉却一直相信此道,并以两包低价烟,活动了早已洗手不干的原风水师。趁生产队集中出工之际,代领可怜的原风水师在周围找到一块灵龟戏水穴。据说此穴主富贵,穴坐癸山丁向,收到白虎亥方禄存延年武曲财水旺盛。可是那地方分给同村一户人家为自留地,疏菜长得很旺盛。田充汉以小恩小惠说服了队长,用他家的自留地换来灵龟戏水地,并且支付了十斤肉票和1oo斤糠粉。 让地的人还蒙在鼓里,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足见心计之深。因为他在供销社路子广,生产队和农民都时常有求于他,所以地位自然提高。充分利用这些优势,又从各个渠道暗自大捞油水。谈不上花天酒地,小日子过得有滋味,整天笑脸多愁脸少。为了隐瞒那段罪恶历史,从回乡那天开始就四处补漏,该堵嘴的想方设法堵死,要钻营的地方不惜血本。还有一点是他有女人缘,能够进入供销社,就是走的这条花道。 有一天他走了几十里路到双溪镇买布料,在那里把镇上百货店的负责人一勾到手。那位漂亮的娘们本来就骚,田充汉投其所好,大加赞赏:我们马乡有八个乡,你是这一带山里的玉凤凰。 我都两个崽的人了,还谈什么漂亮不漂亮? 人呢(这是对老婆或男间的戏称),我昨天烧了高香,今天才有缘见到你! 莫嗐说!你也不怕屋里人(指老婆)? 你的眼睛太迷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是牡丹你是什么? 当然是护花人,魂都被勾走,做个小蜜蜂也行。 看不出来还很有心,嘴也甜,不过瞎子点灯白费腊。 这事讲的是缘分,多看几眼也满足了。下次来给你带点好礼物,这是我心甘情愿。 礼不礼谁在乎?有什么事就来说一声,百货店为你开个后门。 进后门**,天踏下莫问! 莫想歪了,我指是开后门卖东西,凭票的给你免票。 免了我的相思你就大慈大悲,我先回去做一个甜梦,过几天再来。 色字头上一把刀,田充汉的勾引初战告捷,回家从墙底下挖出藏着的珠宝中挑了两样,一对上好玉琢,加一条带坠的金项链。几天后果然于数奉上,金秀英不肯接,田充汉抓住她的手就把玉琢套上。看见金秀英不拒绝,又把项链往脖子上套。装着看金坠子扒开衣领,那双贼眼就开始盯向两座肉山。田充汉趁势搂抱蛇腰,使两人贴成一人,**显然就要烧起来。忽然金秀英猛然一推,用指着门噗嗤一笑…… 哎呀呀,月亮出来了。 打拆崽(撒谎的意思),青天白日哪来的月亮? 明知在*,却把话扯到另外的地方,说明己经上钩。田充汉忙不迭双手齐伸,抓住好地方又揉又捏。金秀英闭上眼假意在推,身子却靠得更近。饿狼擒绵羊地被咬上,玉手粉拳似乎打鼓很有节奏。田充汉心领神会去关门,转身脱了自已的上衣。绵羊半推半就被按在床上,一双手紧紧挡在要紧处不放。扯了两次没扯开,田充汉又去扒裤子,白晰透红的臀露出来,他就去用嘴朝那里凑上去。 人家这两天洗身子,莫乱来。 火烧眉毛顾不得了,还怕我不真心? 你的两件东西又不能戴,还不是搁货? 要什么只管说,我还有现成的硬东西! 硬东西留给你屋里人,我要一块女式梅花表。 明天就去县里买,今天帮你洗身子…… 田充汉如愿后不断打得火热,金秀英还帮他找了一个当营业员的位置。从此便迹了,后来还当上所谓的副主任。这次要报复苕园,他估计自已一方的力量可能强一些,但是长途跋涉加上地方生疏,付出的代价可能很高。于是想出了借刀杀人的计谋,利用麦市的一个关系,也是靠打砸起家的角色。那人叫吳四欣,在大队当过民兵连长,因为好色而被撤了职。借着混乱时机,曾带人到县里闹过事。田充汉找去对他说:界上的幕阜山中,有一股携款逃脱的异已分子,县里打算去追,现在我想让你立功,让你带着民兵去搜山打击,这是恢复职务的天赐良机。 吴四欣知道田充汉的后台,自然满口答应:林子中流落的人里面有女子吗? 没有,不过都有点钱,弄到钱还怕没有人? 你就说怎么办,我带人去,子弹由你负责。 给你五十子弹,至少要有七八个人。我带十个人支援,分两路直揷竹棚。 听你老兄的安排,后天早晨就出。 麦市到界上不远,有一条小河流到通城,再经蒲圻汇进长江。下游富裕,而上游贫瘠。吴四欣不会务农,却会钻营,是一个人叫不走鬼叫飞跑的家伙。 吴四欣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把田充汉剩的几根也揣进腰包,算是约定了这桩买卖。田充汉留下子弹,匆匆回去。他在想:孙子兵法没有老子兵法好使。当年在土匪群中,他的计谋深得信用,为此也捞得比别人多。他花钱上也是算计了得,逛窑子不但不用钱,都由别人掏,有时候还可以从中取利。这一次利用吴四欣打头阵,他带人在后暗自跟踪,当苕园的人败阵逃散之时,趁机再去抢他们的钱财。 饶向红他们回到苕园竹棚,虽然黄狗赶走了入侵者,但还是心有余悸。几个青年原本都是心底善良人,而且极为胆小怕事。在农村地富的子女并不少,有的人同样过得好。他们逢迎拍马,或者诡诈钻营,不但逃脱批斗,而且还捞了许多好处。“运动,运动,斗的是不中。”老实巴交的人才吃亏。 我看这里呆不下去了,散伙吧? 到哪里有安身处呢? 要是严大哥在就好了,只有他才让人安心。 严大哥清明要来界上,我们去碰一下。 他也没说具体时间,只怕碰不到。 死马当成活马医,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第62章 毁园 第62章毁园 设机关重创新型土匪,匪心贪婪而自讨苦吃。 毕思言送走安晓芝,立在小镇边凝望群山。这里没有喧嚣或者牧歌,他如同停留在人生的边缘。地球有4万公里,我走了8百天,结果回到了原地。爱来的时侯铺天盖地;爱走的时侯悄无声息;我不会制造爱情的锁,所以丢了自已。突然的惜别,也许是此生与安晓芝的最后一面。她带着绝望离开,只遗留了愁郁给他。山的轮廓虽然挺拔,在云里雾里显得孤寂而模糊。空气中传来苦涩的药草味,仿佛时间凝固了,毕思言想迈步也动弹不得。 苕园兄弟商量出路一无所获,唯一的希望是找到他们的严大哥。饶向红焦头烂额,其余的人也无计可施,最终决定把宝押在界上,这是他们别无选择的行动。由于害怕再遭袭击,每个人都带上自已的财物,把农具和土铳等藏进地窖,抛下了一座空竹棚。只有饶向红留下半导体收音机换了新电池,把声音调到最小,放在桌上,算是一个守卫或者是哨兵。黑狗也很乖地跟在后面,一行人第一次集体离开,依恋的回头目光十分凄凉。 苕园兄弟们如同没头的苍蝇,在界上乱窜,他们好像溺水者一样,期待救命的好心人。(..tw无弹窗广告)有时候一大群人,只有一双眼睛,相互的依赖束缚了手脚。那株专门用于传递消息的树成为轴心,那地方这时候磁性太强。饶向红感觉到这种寻找无益,建议大家分头扩大范围去找,约定一小时侯来这里集中,于是泡影终于变成事实。时间的张力在于巧妙的利用,任何浪费都是愚蠢所造成。 李小胡是他们中间最不抱希望的一个,漫无目的朝镇外走去。他不时用手偷偷摸着分给他的2oo多元,那藏在命根子旁边纸币,就是为将来找媳妇的本钱。严大哥走后,有的人用这些血汗钱赌博,也有人狂买购物。只有他一个子也不动,除了掌握公款的饶向红之外,他是其于人当中的“富”。他不知道守财奴一说,也又不晓得经济头脑是什么样的东西。昨晚的闹腾大家都不曾合眼,这时侯瞌睡也来了,不如找个地方睡一会。正在四处张望,不想在一块突出的大石上竟然站立着救命的真神。 严大哥,总算找到你了。 是李小胡哇,怎么一个人跑到界上来了? 都来了,在那棵大树下等你。 生什么事了? 一句两句说不清,见了大家再说吧?你在看哪里,是等人吗? 没有,刚送走两位朋友。 我们的窝被人抄了,正找你想办法。 哪里来的人?为什么要抄窝? 换了别人,早就一五一十说开了,偏偏这个李小胡道不出所以然。毕思言跳下石枕,拉着李小胡直奔大树。王长立正好迎面走来,拉住毕思言的手不肯放,一口气把昨晚的事合盘托出。脸上惊慌失措的样子,也让毕思言感到事态的严重。讲到黄狗被枪杀,毕思言眉头紧皱,那是他亲自挑的一条好狗,最能听懂他的口哨命令。虽说土生土长算不得猎犬,它的机灵方圆百里只恐难找。 你们看从这伙人挟枪带刀的架式看,决不是有正规组织的行动。那么他们除了来抢东西之外目的是什么呢? 饶向红苦着脸说:不是两条狗拼命,我们会被洗劫一空。 毕思言安慰他和大家:没有人受伤就好,可惜黑狗丢了性命。 我们的苕园这就样完了? 不用担心,我有法子治他们,走,回去。 在路上几个人同时问潘坡地的遭遇,毕思言觉得不能把他处阿注的事情说出来,这样苕园兄弟非要去桃人屋不可。扯了一个谎说:他找到一处帮工的地方,有吃有住,暂时在那里住下。 他还回不回呢? 等你安排好我再去问他,看他自已的意思再说。 严哥可不以回来?领着我们就好了。 我属于公家的人,不可能在这里长住,但是知道你们有困难,我不会袖手旁观。 毕思言不愿放弃千辛万苦建起的家园,但他们都是无根的浮萍,摆脱贫困却没法摆脱灾难。他带着苕园兄弟们回到竹棚,不是想与来犯者争斗,而是要弄明白究竟得罪了哪方神圣?具体了解来犯者的作为后,已经有了对付的设想。又听饶向红说了一遍遭袭的过程,于是胸有成竹地作了精细的安排。在苕园兄弟们去准备的时候,他写了一封信。走出桃人屋的时侯带了一只信鸽,从苕园放飞了他的牵挂。告诉阿妈和两位妻子,三天后才能回去。 先按从桃人那里学来的方法,在周围布上疑阵,山林中没有石头,布不成诸葛亮的八阵图,当然他也不会。但是桃人的林中疑阵,自有妙不可言的效果。既不是术人摆的**阵,也不是猎人使的暗弓陷井,她们从不伤害人和野兽,纯粹是一种自保的设施。利用树、藤和杂草的性能,可以纠缠不之客。好比唐僧进了藤妖树怪的领地,找不着北,有力无处使,还被弄得神魂颠倒…… 又学地道战的做法,重新伪装地道进入口,做到既结实又隐蔽。然后设置了几处瞭望口,在竹棚内外布成交叉视觉网。专门用于对入侵者在竹棚周围和进入后的行为和说话全面监察。毕思言强调不准用铳进行攻击,他不想杀生,在这种危险之中还是心如止水。善良人有时侯一相情愿,而后果是受欺负忍气吞声。如果有实力又有智慧,就能够化险为夷。毕思言正是这样的人,不畏强暴而又不还以强暴。如果在进入桃人圈之前遇到这种事,恐怕来犯者生还的希望微乎其微。 严大哥,他们要再的时侯人多枪多怎么办? 如果实在有危险就从地道撤离,不与穷凶极恶的人相拼。 好不容易开荒种的地眼看就完了,真是不甘心。 想开些,这地迟早会有人来收拾,遇上山洪不也会冲了吗? 天灾天祸那没办法,人灾**只要你领头,我们就拼了。 不要说傻话,看起来现在社会很乱,迟早会有安静的时侯。也就是说到了秋后算账,说不定那时后悔恐怕来不及。 唉!是这个理。杀人尝命,欠债还钱。 等待田充汉和吴四欣的是:三游四处回魂府,百荡千重去鬼城。 第63章 屏障 第63章屏障 老子有枪,不怕铳响。刀是用来砍人的,傻子才会去碰它。 竹棚空地周围没有路,全是树林密密麻麻,加上各种藤蔓已经很难通行。毕思言带着苕园兄弟巧妙利用藤草布阵,在可以穿越的树间,设置伪装的绊子,人要绊上牵一而动全身。连锁的反应迅而来,除非用钢铁机械才可以开路。等那陷于其中的人慢慢挣扎出来,精疲力竭不说,只怕早就天昏地暗自身难保。又在麦地中铺设机关,简直是张开罗网严阵以待。王长立和陈志德用小聪明在竹棚内制了几处小机关,因其不是致命攻击,毕思言笑着没表示反对。 人类在逐渐文明中大脑达,渐离兽性,但是在一定条件下,可能原形毕露,做出许多比兽更残酷的事情。当然这些行为还有自欺欺人的说法,所以更加悲哀。田充汉当土匪的时候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抢枪乱政的时侯,挂的是革命造反的旗号;现在要明抢暗偷,又找了个为革命筹集经费的借口。不管怎么说,都是见不得光的行为,所以整个行动都在秘密中进行。 吴四欣七拼八奏的班子不容易,自打撤掉民兵连长后,少有人再听他的话。在县里闹事也没搞出名堂,三天两头还要回家拿口粮。只有袁恒定给他批过几张条子,在县招待所住了几天。因为这种感激,才与田充汉一拍即合。上头的风声变了,他还不知道。当天四处游说,以许工分奖香烟诱惑,奏齐了八仙一桌,却只弄到四条破枪,有一条等同吹火棍,连枪栓也没有。这伙散兵游勇虽属青壮年汉子,在农村并不是正劳动力,大都是挂有懒汉头衔的闲人。吴四欣不管三七二十一,抓来凑数。 田充汉派了一个小兵去督阵,这才使吴四欣的人马走快,中午十分才进了树林。开始由于有指南针还很顺利,带路的小兵和吴四欣领路,慢慢接近了林中的空地。吴四欣正在得意,突然现前面的树下有动静,刚刚停止脚步,一条粗藤缠住了腿,怎么也跋不出。与此同时,小兵和他的队伍都波陷入重围。地上冒出各种枯枝,越挣扎越缠得紧,地底的腐叶苔藓又湿又滑,一时间人人弄得灰头土脸。 吴四欣自顾不遐,却装做冷静的样子,经过许久折腾,总算走出迷阵。(..tw无弹窗广告)又累又饿的队伍再也不肯挪步,喘气不匀地坐下来。那个背面粑的也不听吴四欣的命令,打开包袱就分了。接着是抢水,因为只有两竹筒水,抡得不可开交。 林中本来不多的阳光,从直线变成斜线,亮度也明显弱了。按照规定,他们应该早就到达竹棚,可是现在连空地也没找到。田充汉那边更是不顺,一连三个枝藤阵,让他们的队伍精疲力碣。牛昌盛气急败坏地乱踢乱打,许多枯枝败叶前赴后继,从他的脚下一直缠到了腰。其余的人自已尚顾不过来,哪有闲工夫去帮他?只有田充汉显然老练,当第一个被缠之时,他就放轻了脚步。果然他踩的地方相对安静,藤哪枝哪好像都很文雅。不过好景不长,再走几步却陷进刺藤的包围。 在藤莖上的刺,粗壮而锐利;也有叶上的刺,尖细而稠密。年轻那阵在湘西穿山越岭,多少有些经验,刺藤都有趋光性,顺藤摸路也就跳出了包围圈。或许是他高兴得太早,一个纵身换来了轻松,落地后多用了一点力,结果也中了埋伏。听到哗啦一响,枯枝败叶从天而降,田充汉急忙返回刺藤中,没受到枝叶炸弹的攻击。原来小心观察藤势,避开了粗刺锋芒,这次慌忙之中,被尖刺划开了裤腿,可能皮肉也受了点罪。 那边牛昌盛情急之中抓住一根低些的树枝,来了一个引体向上,终于逃脱了纠缠。其他队员如法炮制,也都吊了起来。过不一阵,有人慢慢用脚触地,竟然什么事也没有。闹了半天这个枝藤阵也不过虚张声势。田充汉蹲下拨开枯叶一看,果然有几个木楔上绑着细藤,原来是人为的机关。真是吃一堑长一智,他命令队伍排成直线前进,由第一个探路,后面的人如过雷区那样,踩着脚印跟上。 再次碰了枝藤阵的时侯,第二个人绕道过去,或者等待一段时间,这一来也就顺当得多了。因为他们走的这个方向,是毕思言注意的重点,过去就设置了不少障碍,这次又加强了封锁,难怪步步惊魂。走走停停耽误时间不少,田充汉他们还在走梅花桩,吴四欣已经到达林中空地,已经看到了竹棚。吴四欣并不傻,他不想冒然出击,吩咐他的人躲在大树后面观察。眼看天将黑下来,还没看见田充汉的人影,骂了一声:***,耐不住还是带人冲向了竹棚。 苕园兄弟们以逸待劳,两个人轮流一班,看着外面的动静,其于的人可以睡大觉,或者在听收音机。毕思言估计得十分准确,枝藤阵折磨得来犯者有气无力,而出现在空地边时,也在他们的监视之中。狩猎人最讲究的就是耐心,对于各野兽的习性要掌握透,否则不是受伤害也会扑空。上次李小胡独自面对入侵者,浑身颤抖,那是由于孤立无援。这次有严大哥的精心安排,不但不害怕,还等着看笑话。他的收音机里正在播送《智取威虎山》,他觉得严大哥就是参谋长的化身,也是地道战的指挥员。 他们现在如同等待鬼子进村,虽说来的不是日本鬼子,却是一批土匪样的坏人。为了保卫家园,要这些坏人吃点苦头。 安静,他们出动了。 来了,还有长枪! 沉住气,莫慌。 麦地中突然弹出几根竹片,接着飞出许多马蜂,这下子吴四欣的八仙大乱,抱头鼠窜,两条麦沟忽然出现地陷,八仙中有五人掉进布满刺的沟洞。 第64章 腥风 第64章腥风 麦地上空一股腥风,有人生命垂危。 休息的人一齐掂起脚从瞭望口看去,吴四欣的八仙真的朝竹棚来了。经过一段休息,这几个人虽然脏乎乎,却抖起了精神。刀提在手,枪上了膛,还有钢叉什么的,一步步*近竹棚。他们听到竹棚里有收音机的声音,在山里有那玩艺肯定有钱。吴四欣当过民兵连长,做了一个标准的手势,八个人弯腰散兵式围上来了。在一块小麦地里时隐时现,一看就不是种田人,踩庄稼如同野草。如果不是那里设了机关,苕园兄弟早就恨得牙痒。 按毕思言的布置,从林中的枝藤阵到麦地的沟洞,都是趋赶歹人的办法,只要他们知难而退,两方面都不受大的伤害。可是吴四欣不属善类,受了田充汉的蛊惑,偏偏不达目的不甘心。这时天已黑了,被马蜂螫得满头是疱的人早己怨气冲天,各自找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坐下。吴四欣怎么样也再叫不动了。竹棚里有了灯光,收音机的响声更让吴四欣烦,甚至想对竹棚忽乱地射击。 训练有素的黑狗一直没有乱叫,但那对竖直的耳朵随时注意屋外的动静。对于久别重逢的毕思言,它的依恋更为突出。它听不懂人们的语言,但似乎有许多话要对主人说。摇尾巴节奏非常鲜明,特别是毕思言说话的时候。而当苕园兄弟诉说黄犬惨遭枪杀过程时,它的悲怆无需语言也清楚地表达出来。苕园兄弟都叫它黑狗,这是当地农民的一种习惯称呼。它却很不愿受用,心里也许在想:你们都是苕园的人,怎么不叫“苕人”呢?毕思言就不同,除了用口哨交流之外,总是很亲切地喊它“黑弟”,这才是让它受用嘛。所以称呼如同坐垫,不要总是拿块石头让人受用。 毕思言带领苕园兄弟布置障碍刚完,吃了一顿团圆饭。闲聊的时侯大家都要严大哥讲笑活,这也是原来的一种习惯。毕思言想了下,慢慢说起来:有一个老汉刚刚丧了老伴,三个儿子都没成亲,老汉只能半夜起来做一锅麦粑。每天都用升筒装两升麦粉,四个人吃了下地干活。有一天大儿子说了一门亲,那亲家来做客,两老汉谈家常晚了,自然要留宿。老汉半夜起床做麦粑,按习惯又用了两升麦粉,做好之后又去睡觉。早上天阴,老汉起床迟了,晕晕乎乎中现锅里麦粑一个不剩,急了,吼道:哪个该死的偷吃了麦粑? 三个儿子莫明其妙,亲家脸红了,是毛脚女婿让他吃了两个。听到未来亲家一骂,拔腿就走,这门亲事也就黄了。 换个别的笑话,苕园兄弟早就笑翻,可是这个笑话触了痛处,没有引起笑声。毕思言很快意识到敏感话题,接着讲一个更好笑的逗他们高兴。听不明白笑话的黑弟猛然跳起,冲向门口。如果不是毕思言在,黑弟早狂吠起来。 黑弟,进屋。 竹棚里很安静,吴四欣那边却在遭殃。竹片弹起的惊魂,使他的队伍乱了阵脚,一时间齐腰的麦子东倒西歪。要是他们运气好一点,悄悄走过也就没什么事。偏偏有人慌乱之中踏到了藏匿的马蜂窝…… 吴四欣虽然是指挥,却狡猾地走在队伍的最后,从麦地到竹棚不过2oo米,对于步枪都是有效射程。有一次公社民兵营打靶,五子弹他打了三环,当时还喜得满地滚。平常有点飞扬跋扈,打猎的时侯对着跑动的麂子扣了铳才现没有上黄药。大队有两个转业的军人笑他还不如新兵蛋子。 经过黄蜂一袭,这伙人彻底失去战斗力,各自在黑暗之中用口水擦着螫伤的部位。一般人被螫只是红肿,感觉火烧火燎,2o分钟后疼痛就会减轻。而有个别因为特别过敏,被螫后会烧甚至休克。这种不幸真让石芒种碰上,算起来他还是吴四欣的表叔。他旁边的人先是感觉石芒种也喊过疼,不久之后便呻吟声也没了。摸近一触他的身体,动也不动。借着星光贴面一看,傻了…… 不得了,要死人哒。 放屁!哪有黄蜂螫死人的! 又抽筋又烧,不信你来看。 偷鸡不成蚀把米,真出人命你我都完了。 吴四欣和众人此时也顾不上疼痛,一起围了上来。几人同时划亮火柴一看,石芒种脸上惨白,不住颤抖,隔会儿一抽筋,真有将死的迹象。吴四欣捶胸顿足地赌咒:石叔只要不死,我吴四欣不好生待你,天打雷叫我死。 他抬头看天,几颗星星不言不语。绝望中忽然看到竹棚还有灯光,于是毫不犹豫地朝竹棚走去。他单枪匹马走向竹棚,心里只想着救人要紧。至于他为什么来?此时都忘得一干二净。黑弟看到黑影走近,再也忍不住了:汪汪汪…… 吴四欣的脸上和手背都有螫伤,受到犬吠之惊,伤口更加疼痛。咬牙切齿地坚持着,到了竹棚附近,双膝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苕园兄弟没想到入侵者会跪下求饶,笑嘻嘻不肯答话。毕思言现蹊跷,出门双手扶起了吴四欣,问道:什么事?有话起来好说。 吴四欣听到一口的普通话,感觉他的表叔有救了。挣开扶他的手,又磕头不停。毕思言一楞,知道事态严重。强行拉起吴四欣,不许他再跪下。借着灯光一看,毕思言仪表堂堂,决不是山野流民。而且手头的劲道,三五个吴四欣也敌不上,赶忙又想歪身下跪。一边急切地说:做好事吧?黄蜂螫死人了,救命! 休息的人一齐掂起脚从瞭望口看去,吴四欣的八仙真的朝竹棚来了。经过一段休息,这几个人虽然脏乎乎,却抖起了精神。刀提在手,枪上了膛,还有钢叉什么的,一步步*近竹棚。他们听到竹棚里有收音机的声音,在山里有那玩艺肯定有钱。吴四欣当过民兵连长,做了一个标准的手势,八个人弯腰散兵式围上来了。 第65章 救人 第65章救人 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扬善。(..tw无弹窗广告) 吴四欣的哀求化解了矛盾,就算是穷凶极恶的人如果真诚地示弱,也常常会被人同情,何况都是些普通农民?毕思言指挥着两边的人,开始了人道的救助。先派饶向红去下了对方的枪栓,并且收缴了所有的子弹。当抬着石芒种的人一到,他已经配好七叶一支花、半边莲、紫花地丁和蒲公英的敷剂,亲手为石芒种敷在几处伤口,再熟练地摁了几处穴位,并且给他喂了一碗红糖水。过了一会,石芒种慢慢睁只眼闭只眼的缓过气来。 黄蜂螫伤其实并不可怕,先要拔出毒刺。然后有多种疗法,选择手边能找到的处方。氨水、碳酸氢纳水、人乳、玉露散、或者蛇药等。这些东西也许不易常备,更简单的是肥皂水、盐、糖、菊花叶、马齿苋、黄爪汁和韭菜一般好找。按黄蜂的含毒量,对于体重过3o公斤的人,一般没有生命危险。即时治疗很重要,如果遇到特别过敏的人,急救效果不明显,最好尽快送医院。 好了,休息一晚就会好的。 这么神呀!我敷了药也不疼了。 我们真该死,凭什么要来这里遭罪? 吴连长,你说这里都是流串人口,怎么这里比我们家里人还好? 都是那该死的田充汉打拆(说谎),我也是鬼迷心窍。不是这位干部救命,我表叔恐怕要见阎王爷啰。 我们是进林区的调查人员,也不是什么干部。你刚才说的田充汉在哪里? 他带人从界上进山林,我们说好下昼(下午)在这里碰头。 为什么要带枪呢? 他说你们拐带了公款,县里都准备派人。 田充汉是土匪出生,血债累累,跟着他你们都难逃干系。 吴四欣后悔不叠,垂头丧气地向苕园兄弟们陪罪,掏出廉价烟逐个陪笑脸。毕思言暗自好笑,这种轻松斩断田充汉的一支帮凶,剩下的就是对付他的另一支乌伙之众。他知道那股人就是上次来袭的歹徒。对于界上的方向,他做了更周密的布置。从第一次进入林中空地,到建起初具规模的苕园,他就对界上方向特别小心提防。这次学会了桃人的阻路法,更是如鱼得水。巧妙地利用林中植物,造起了绿色长城。 吴四欣的坦白提供了对手的底细,想不到对手竟然是杀父仇人,幸好在桃人屋种下许多善念,这使他有如脱胎换骨,要不然即使不杀了田充汉,也要他脱一层皮。世上的恩恩怨怨的确太多,桃人也是在受到侵害后选择离开的。她们不是没有报复的手段或力量,而是放弃为恶的想法。根据郑明全所了解的情况,田充汉两度进入监号,却又侥幸躲过追查。由此可见他亲家的来头不一般。虽说目前还在逍遥法外,迟早有他应得的下场。 毕思言一边借谈心的机会了解了田充汉的全部阴谋,一边安排食物给他们充饥。吴四欣把他所知道的情况都讲了,并且一再保证,今后决不听信田充汉。这次深刻的教训也为他敲响警钟,跟错人都是由于自己的贪心所致。他天一亮他就带人回去,他当然不知道田充汉过去的罪孽,更不知道他与毕思言的深仇大恨。苕园兄弟让出位置安排好吴四欣等人的休息处,为了防止田充汉的人随时会来,毕思言告诉吴四欣:你们就在竹棚休息,见到田充汉就说这里什么人也没有了。 吴四欣感恩不尽,自然连连答应: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毕思言和苕园兄弟们悄悄离开竹棚,隐入林中。田充汉和牛昌盛一伙折腾到半夜,越走越找不到林中空地。又累又困,还加上许多皮外伤。无奈何之下,只能围在一起休息。这片森林中以松树为主,还有杉树、榔树、苦桑或者泡桐之类。地下的腐叶有一尺多厚,许多藤蔓夹杂其中。就是野兽窜过,常常都会跘得东倒西歪,何况还有人为的障碍。牛昌盛只有找伍三苟出气,不停地骂他:***,害老子又受一回罪。 上次没有碰到这些事,今天怕是碰到鬼打墙了? 搓你咦,白天哪有鬼打墙。那些木楔分明是人为的。 那边的人恐怕早去了,肥水流进外人田了。 打死你这王八羔子,乌鸦嘴。 别吵了,睡一觉,等天明再说。 田充汉是睡不着的,他也知道这次行动很冒险。外面搞运动是很乱,自已也成了丧家犬,不过有亲家撑腰,暂时不会有事。趁机捞油水才能占住脚跟。想不到这种荒野处,还有高人指点,越想越不甘心,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他们。隐约听到几声狼嗥,更使他心烦意乱。拔出手枪打开保险,盯着黑暗中不敢喘粗气。他想:假如吴四欣得手,大头肯定跑了,怎么分肥?要是吴四欣失手,他们就要快刀斩乱麻,能捞多少算多少。 天开始亮,凭着经验他很快现林中空地并不远,叫醒众人后直接扑向目标。虽然还是在林子中纠缠不清,经过昨天的乱冲乱撞,也找到一些经验。当土匪的时侯这种事经常遇到,所以再三折腾之后终于走出。山中的薄雾消散,隐约的竹棚也清晰起来。竹棚外有人走动,四周围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吴四欣早起后叫醒同伴,准备带着人刚准备打道回府,忽然现田充汉的人直奔而来,只好停下收拾东西,很不情愿地上前打个招呼。 牛昌盛走在最前,提着一把2o响过来。他嫌那把老公安56式枪威力太小,特意换了一支驳壳。吴四欣不想理他,站在那里只看田充汉。牛昌盛火冒三丈,捲了一袖子,想过去打人泄。吴四欣恨透了田充汉,特别是听说他是土匪出生,恨不得立刻抓住他们送去伏法。只是现在面对有武装的歹人群,他不敢轻举妄动。牛昌盛正要上前,田充汉按住他的肩膀,狠劲瞪了一眼,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吴连长旗开得胜,收获不少吧? 人都走*光了,鬼毛都没见着。 不会吧?你们什么的侯到的? 昨天煞黑才进来,在那麦地遭了黄蜂痛螫,累死了还不好看。 田充汉狐疑地走入竹棚,现几张床上叠好的被子,显然不对劲。一般青年男人哪有叠好被子的习惯?于是话中带刺地问:谁这么勤快还叠被子? 我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民兵,又不是土匪。 第66章 放火 第第一更) 纵火烧的不是房屋,烧的是罪恶。 石芒种是带头叠被子的人,他是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从心眼里就瞧不起的吴四欣,求上门来许他两天的工分,这才肯帮他执行县里交代的“任务”。只到被蜂螫险些丢命,才知道上了表侄的当。人家那位和颜悦色的严大哥,不但心肠好,还会起死回生。他那化敌为友的胸襟,至少他周围的人中没有一个。早上起来不见他们,自然要把别人借的被子叠好。而这个县里来的人一脸凶相,一看就不招人喜欢。 鬼心眼极多的田充汉看出苗头,却假装不知。采取连欺带诈的手段,几句话就套出了和平相处的过程,他现在无法追究,也晓得吴四欣再也不会一条心。于其这样耗时间,还不如让他们走。把手一挥:算了,你们回吧,有事以后再说。 让我们白跑一趟怎么算? 过几天吧,我会安排的。 哼!说好昨天一起来,今早才到,真是来得不明不白,走得更不清不楚。 我们也中了埋伏,今早才走出**阵。 谁信?上当受骗只有一次,好自为之吧! 吴四欣牢骚尽,知道也捞不到什么。(..tw好看的小说)能够全身而退如同得到大赦,头也不回地原路返转。路上还心有余悸,却想不到什么障碍也没有了。前思后想终于明白,总是想投机取巧只能害自己。这次请人要吃大亏,就当买个教训吧。至于田充汉是土匪出生,从前听都没听过。等些日子找到机会,一定要这事捅出去。既不让他再害人,又洗净了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丑事。 吴四欣刚走,田充汉带人四处搜了一遍,除了几床被子,剩下的就是一些竹木和炊具。他是强盗不走空路,命人捲走被子和炊具,一把火点燃了竹棚。抢劫放火是他的习惯,狗改不了吃屎。苕园兄弟躲在林中现起火,都要往竹棚冲,毕思言费劲地拦住,他如果火拼,那样双方都会有死伤,他不愿意看到杀戮。但是让他拿走东西,对苕园兄弟们心有不甘,所以要设法再惩治他们一下。 竹棚烧了我们怎么办? 你们以为这里还能住人? 抢我的被子也让他得便宜? 跟我来,让他丢盔卸甲再走! 毕思言自从成为苕园的带头人,处处都考虑周到了。对界上的来路早就有布置,田充汉一行吃尽苦头。要他们留下抢走的物件更易如反掌,只需再布几处草藤阵。他们抄近路到了田充汉的前面,如法炮制后等着打扫战场。果不出毕思言所料,空手走在最前的田充汉第一个陷阵。其它人有的想帮忙,自己也困了进去。牛昌盛耍聪明打算绕过,不提防陷得更槽。由其那些受命拿东西的打手门,更加束手无策。 这一次挣扎到过了午时,一个个彻底瘫软下来,猛然听见一声铳响,吓得屁滚尿流。于是谁也不顾谁了,纷纷抛弃所带物品,疯狂地逃窜。为什么要放铳呢?因为草藤阵毕竟威力有限,当藤上的枝叶被挣脱后,那些原形也会露出来。响铳对于已经惊魂的人来说,等于又下一道摧杀令,哪有不顾命而顾东西的傻子?这些严严实实的安排当然凑效。田充汉一伙仓皇失措之余,乖乖把抢的东西放下,只顾逃命去了。 牛昌盛从此对田充汉失去信心,带上几个人另奔山头,只到他该受的惩罚。田充汉成了孤家寡人,又不敢抛头露面,东躲西藏,要不了几天瘦成了皮包骨。实在饿得慌,利用对供销社的熟悉,晚上去做梁上君子,岂料出师不利一举被擒…… 苕园兄弟夺回遭抢物资,回到林子中。脚下是一座小山峰的半腰,从高树上可以对竹棚一带俯视,这也是毕思言早就设置的一条退路。林中空地虽好,却有被山洪冲击的危险。而这里相对安全,背后的山体坚实,薄薄的泥土中没有水冲的痕迹。由于树林茂密,稍远一点就现不了,就是到了近处,一般人也想不到树上在人住。所以他选择了这里当“别墅”,搭起了坚固的“树楼”。昨晚就在这里安歇,简直称得上人间仙境。 向伢子,就在这里住吧?空地竹棚被人现,迟早靠不住。 可惜我们费了多大力气?一把火被烧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力气是用不完的。 严大哥,不能留下来吗?没有你我们受人欺负,这两天不是你我们就完了。 话不能那么说,我和岥崽都想回来,就是丢不开身。等我那边安排妥当,保证要回的。再说外面这种闹法,总会有好转的那天。呵,对了,找回的几床被子,好好洗干净。再用公家的钱置办一下必需品。还有多少钱? 你们走后基本没有增加,还剩不到2oo元,我都有帐呢。 相信你的为人,有事情还是放条子到大树上。 毕思言与田充汉的较量并没有结束,另一个在监号里的仇人邹化三呢? 邹化三沉默翻白眼,经常受到同号子犯人的打他。有一回打得头青脸肿,他也不吱声,这样一来他就成了别人泄的工具。看管的才懒得管这种事情,假装没看见。想不到有一天病老虎不是猫,正在吃饭的时侯,邹化三突然跑去双手拿起马桶,一古老泼在吃饭人的头上。嘴里不停地喊:叫你坐马桶不穿裤子,让你知道糞涌(奋勇)向前的味道! 监号中难得有几支好鸟,没提防平常的下饭莱来这一手。于是也顾不得满身屎和尿,纷纷用拳头说话。更想不到的是邹化三轮起马桶当武器,反而打得几个牢犯头晕目眩。只到看守进了监号,才按住了邹化三。 过了两天,左手拿着一个瓷缸,又手拈着一根草,象是在斗蟋蟀。男看护看了许久,走去问他:哪支蟋蟀斗赢了? 邹化三头也不抬说:都跑了。 那你为什么还在玩? 你有精神病吧?它们不会回来吗? 邹化三在床上吃饭,突然翻身,医生问:吃饭为什么翻身? 饭吃完了要拉屎,不能让你对面看我。 第68章 菏池 第68章菏池 (中秋第二更) 贴水人荷相映美丽,清池风月各抒情怀。 同学之间有教室或*场凝聚,而课桌之间的走廊却隔开了距离。安晓芝很晚才从亲妈那里离开,齐宗祖月夜送佳人。那年月的人都很专注,革命事业压倒一切。说话要在前面加一段《语录》,否则就是另类。齐宗祖是华侨,没有这许多束缚,加上他国语水平不错,一路上与安晓芝淡笑风生。你一年几次回国?听说你在读大学?原来一年一次,现在毕业了,父亲让我到处转一转。呵,还没问你怎么找到亲娘的?安晓芝放慢脚步,把“偶然”去同学向义家玩,临别是路过的事简单讲了一遍,临了时又说道:幸亏你家心肠好,让我母亲有了立足之地。 别那么说,没有你母亲,我们的房子恐怕要被充公。 你家在新加坡有很多财产,这房子还重要吗? 水有源树有根,思乡总得有个理由。(..tw好看的小说)你看那荷花虽然艳丽,她的根不是在污泥中扎得很深吗? 那里也有有荷花吗? 不学杨柳枝,含颦送离别。荷花在热代更适合生长,中国对荷花的称谓,水芙蓉、菡萏、净友、芰荷及藕花等都为在那里的华人念念不忘。 好一个才子,简直太像毕……毕业的大学生。 安晓芝差一点说出了毕思言的名字,赶紧用毕业来岔开。齐宗祖有所察觉,但装做不知道,继续款款而谈。 狮城原来是梵语,新加坡就是狮城的梵语读音,也叫星洲或星岛。卓锦女士培育的万代兰胡姬花,是那里的国花。 兰花的品种很多,据说有的还十分昂贵。 墨兰、寒兰、春兰、蕙兰又以花瓣区别,梅瓣、荷瓣、蝶瓣和素心等等,都有特别珍贵的品种。 安晓芝走到水边蹲下,借街灯映在城中湖的灯光,检查一下自已是否脸红。除了毕思言,她没有与任何男子在月下如此交谈。齐宗祖越是无拘无束,她的心跳得越是利害。水面上小荷才露尖尖角,水晕涟漪令人遐想。她定位自己还是小不点的蚱蜢舟,多么需要停泊的港湾。自从知道吴丽莹不是心宜而来,所以才让齐宗祖月下相送。而母亲的目光中,多少有点那种意思。吴丽莹更是露骨地调侃:英雄送美女,责任重大呵。 什么英雄不英雄?我还千里送京娘呢,把你从上海护送到武汉。 我才不是赵京娘,可怜她还是难逃罗网。 就是这几句话,让他们开始走了一阵都不敢答话。只到行人稀少,才牵出了活头。她在水边停留的意图,便是想延长这段时间。邂逅,赠票,让她找到亲妈,再次相遇扰动一池死水,还掀起波浪。齐宗祖的点点滴滴都那么相似,但是她的心锁并没打开,还不接受这位天赐的白马王子。少女的心是天上的云,早上不知晚上晴。这一夜真是难熬,不知是她折磨床,还是床在折磨她? 看似深沉的齐宗祖这天没住饭店,刘茵雪为他重新打扫了房间。隔壁吴丽莹无忧无虑地做梦,齐宗祖却没法入睡,睁着眼睛看窗外。他是三岁时摇摇晃晃穿破裆裤离开武汉的,父母为了生存而“下南洋”。齐家人先到马来西亚,后来定居狮城。那时节新加坡还处于“紧急阶段”,所幸齐宗祖要读书了,新加坡开始历史上的第一次选举。全国三十万选民他家占了两席。新加坡获得自治后,经济状况好转,1965年独立后,齐家慢慢有了产业。在新加坡华人中,思念故土的情节大多都表现在给子女起名的文化中。齐宗祖便是一个明显的代表。 成年的齐宗祖开始物色终身伴侣,俗粉胭脂难入视线,财富家千金傲气难缠。在父母的安排下,把目标投向国内。上海、南京和武汉,既是大海捞针,也是有的放矢。刘茵雪的人缘极好,推荐过几位姑娘。无奈她们目光短浅,谈吐市侩,只能不了了之。第一次遇见安晓芝,除了留下美丽之外并无感觉。赠票那次似乎有所触动,却又害怕别人说他图谋的闲话,也就只有匆匆而别。 进家门的一刹那,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如果这是缘分,他绝不能轻言错过。虽然吴丽莹从中调侃或打岔,齐宗祖的谨言慎行中,已经表达出含蓄的愿望。人和人的交往主要是语言,男人和女人的交往语言是不够的。语言不够表示交往不深,或者说没有排除障碍。那么他和安晓芝有什么障碍呢? 第69章 长江 第69章长江 万里大江流了千万年,岸边却还在上演许多相似的故事。 7o年代的长江边,滚滚洪流时常被赋予革命的形象,然后江水并不自傲。堤外沿岸低短的平顶屋和几栋有关单位的水泥房,似乎是喧嚣的死角。因此有一些准备成为“革命夫妻”的恋人,喜爱到江滩放松一下神经。齐宗祖再三要请后,安晓芝不安地随他也来到江滩。她的心里十分矛盾,而且被一条看不见的锁链牵住。而有一种渴望又那么顽强,难道感情会风生水起而飞翔? 你们下放的地方很苦吧? 比起山里还算不错,他们那里出一天工只挣一毛七分钱。 怎么会那么穷呢? 工分还可以分到一些物资,维持大半饱的生活。 刘妈,哦,不,我说的是你的亲妈。她老人家给我讲了你一些事情。 有什么好讲的,都是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还是说点你在新加坡的见闻,我好增加一些知识。 新加坡那里虽然是赖以为生的地方,我们的心永远还是在国内。 所以想…… 的的确确是,可惜天不从人愿。 说到这里了,我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有男朋友吗?或者说是心宜的人。 这一下安晓芝的五味瓶破裂,玉容红一阵白一阵,手捏住衣裳角犹犹豫豫,想说又开不了言。聪明的齐宗祖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他不是有意如此,因为面对寻遍天涯才找到的这个人,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不管在新加坡还是国内,可以说阅人多矣。对那些权或利的交易,借故攀亲的俗套他不屑一顾,得罪的人已经不少了。而眼前这位姑娘的容貌和气质让他倾倒。这样的天赐良机,如果不抓住,他会后悔一辈子。矜持的安晓芝犹豫不决,有可能是怀念旧情,也可是自己一相情愿。于是自责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请不要误解,也许我问得太突兀。(..tw) 没什么,我是千头万绪不知从哪里讲。 吓我一跳,看在你妈妈的份上,就当我们是兄妹关系,随便说话。 安晓芝埋在心头的苦闷早就想对人诉说,只是家里那个妈其实是外人。亲妈受了那么多苦,也不希望悲剧在唯一的女儿身上出现。难她讲也无济于事,所以一直想找个倾诉的地方。齐宗祖君子坦荡荡,而且是毕思言的化身,知识渊博又具有智慧,说不定……安晓芝面对大江,好像对万里春潮述说,憋了许多日子的苦涩,都交给祖祖辈辈的母亲河去判断吧。从借书开始,到下放毕思言遭暗算,最后清明界上相会,直讲得涕泪交流。 太悲情了,如果写成故事,全世界的人都会感动! 你可别多事,不许对任何人再提起,我要你誓,以你的人格担保。 我誓,以我齐宗祖的名义誓,绝对暂时保密。 不行,不是暂时而是永远! 如果那位朋友把事抖出怎么办?迟早这段感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会让人知道,为什么要永远不许说呢? 我相信你的高尚人格,才对你讲的,说到要做到。 要我跪下誓吗?没得到你的允许,我保证今生今世守口如瓶。现在好了,我们一走到璇宫饭店去吃饭。 三轮车夫问了地点,向站上交了几个竹牌子后,一阵猛蹬到了璇宫饭店。深红色地毯四通八达,各式豪华房间透着温馨。齐宗祖是老顾客,习惯地到了三楼,服务员热情接待。安晓芝随父母也去过几家好餐馆,但那时候物资缺乏,顶级名厨师也只能做普通菜。这里因为是接待长和外宾的地方,可以说应有尽有,而且价格非常低。齐宗祖在这里更展绅士风度,处处以女士意思为转移,让安晓芝的地位直线上升。吃什么对她并不重要,久违的尊严使她开心。社会上最高地称呼是“同志”,而低层的市民虽然同志不离口,这样的地方还是进不了。 放心叫菜吧,这里比我们在新加坡吃的便宜多少倍。 我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被人伺侯的感觉。 我没有别的意思,父亲回来的时候我们也带你母亲来过。她老人家很随和,也不拘束。请你也一样,有机会见到那位毕思言,一定与他畅饮抒怀。 不要再提他,我还正想求你和妈妈拿主意。 按说我不该有言权,但是刘妈把我当儿子看,所以让我为妹妹拿主意义不容辞。但是现在许多情况不明,结论不能下得太早。有一点请你相信,我永远站在你的一边。我现在顺次指菜单,你认为不需要的就说不,或者摇头。 齐宗祖的善解人意缓和了气氛,华灯初上,他们在温馨的空间讨论老掉牙的古今情感,安晓芝还是找不到答案。 第70章 梦境 第7o章梦境 世界的奇妙在于意想不到,现实和梦境常常会颠倒。 齐宗祖忽然庆幸自己想到铁匠的技术,所谓趁热打铁的时机。从璇宫出来,把安晓芝送上三轮车时付过钱后说:明天上午十点,我在武汉关轮渡码头等你。 安晓芝在车上挥挥手,没答应也没拒绝。对于那灼热追赶的目光,扶着车棚把手,她强令自己闭上眼睛。 前面就到了,要不要过马路? 谢谢您家,就在这里停。 三轮车师傅多得了齐宗祖的五分钱,因此有目送安晓芝走入大院的义务。走进家,妈妈在编织弟弟的毛衣顺便等她。过去遇到这么晚回家,总是少不了有些唠叨。现在无形之中变得生疏,看见对方身影,一切都在不言中了。“去还是不去呢?”,这一夜恐怕都为这个问题愁。事实上她的担心多余了,也许喝过几口洋酒,软柔的枕头很快把她拉进梦乡。谁也不知道梦境生了什么事,只有她那位妈妈晚上起夜,眼角扫到了她们笑容。 在揷队落户的深山,太阳和月亮时常忘了交接,黑暗如无形的气体控制了一切。那种时候的入梦,似乎总有毕思言在保护她,所以才睡着踏实。毕思言设了,在梦里一次次挣脱拥抱,每次都会坠入无底深渊而醒来。 安晓芝醒来窗外阳光明媚,隔壁的小女孩在门口朝她笑。这个女孩叫叶子,“寡妇营”中的苦命小天使。先是父亲被无辜批斗,她和妈妈还有奶奶被赶到这里。他父亲如果性格开朗也可能现在到五七去了,却因为固执且不甘心受侮辱而寻了短见。据说自进入“寡妇营”她没有吃过一粒糖,家徒四壁的半饥不饱,让她“苗条”得可怕,所以谁也见不到她笑的模样。安晓芝有一天送给她几颗糖粒,从那以后才成了朋友。 得到糖粒后叶子舍不得吃,喂了一颗给失明的奶奶,又拔开糖纸给妈妈。妈妈回家前刚刚受了一个头头的调戏,条件反射似的打掉糖粒。小弹子似糖在地上滚了几下,叶子受惊后没有哭,用水冲洗糖粒后重新包好。失明的奶奶听到了一切,叹着气说:别辜负孩子的期望,把糖吃了吧? 妈妈冷静后抱着叶子抽泣起来,并含着泪把糖粒咬破,与叶子分吃了那颗糖。在*甜汁的时候,她的阴郁逐渐消失,感觉到空前的轻松。叶子看到妈妈的微笑,颤栗的身体恢复了平静,也在尽情分享那半粒的亲情滋润。如果没有这段揷曲,叶子的妈妈可能当夜就找冥府的丈夫去了。准备用来割腕的小刀,躲在枕头下面羞惭地不敢出现,这一切终究不以悲剧形式出现,关键是那糖粒的威力,打垮了黑白无常的枷锁。叶子后来出国留学归来,把这张糖纸夹在学位证里,当成她的至宝和护身符。 叶子为什么在门口笑呢?她觉得安晓芝原来极其忧郁的脸上有了光泽。就如同妈妈在分吃那颗糖之后,换了一个人似的。安姐姐也许有好多这种糖,只要吃过糖就高兴起来了。那种奶油糖粒当时售价仅一分钱,而它的神奇不是用价值可以计算得出的结果。叶子跑进屋到安晓芝的床边,结结巴巴讲了分吃糖的事,临了很郑重地说:妈妈吃完糖很开心地笑了,我也跟着妈妈笑,只有奶奶哭泣了一阵,最后也擦干眼泪陪着我们一起笑。 我再给你买比那更好的糖。 不要,妈妈说那一颗糖世上再没有了,我把糖纸夹在识字书里,你看。 打开识字的书,翻了几页,糖纸就夹在那个有“糖”字的页面。安晓芝指着糖字问只有不到五岁的叶子:认识这个字吗? “糖”字嘛,我还会字呢。 真聪明,这么多笔画的字都会写。 妈妈说这叫咳什么的…… 刻骨铭心,就是永远也不会忘记。 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对了,咳(刻)骨(明)铭心我还不认识,但是糖字我就会写。 安晓芝的视觉模糊起来,难怪天真的儿童常常使成年人感觉到惭愧。关于糖的滋味,她还没有真正的品尝过,只到在刘茵雪那里,才明白母爱的甜蜜。那种分享的愉悦,不是语言可以表达的字句,甚至诗也只能触到表象。她的能量无穷无尽,哪怕是一个将要飘散的灵魂,也很快可以回到温暖的港湾。 第71章 大学 第71章大学犹豫找不到安稳的港湾。.tw[]昨天的船今天还要。 安晓芝亲吻了一下小叶子,仔细端详自己在镜子中的容颜,终于决定去赴约。说来有点奇怪,过去安晓芝也在轮渡码头等过同学,沸腾的人流中,她总是找不到别人,在青一色的相似服装中,每张脸都疲惫不堪,要找的人深陷浑茫之中。而人家一眼便看见她,虽然她的服饰并不出众,而小佩饰非常醒目。这次很不一样,齐宗祖在等候的人群中,衣衫独特,气度不凡,恰如鹤立鸡群。 江城的轮渡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只有风大浪急和弥漫雾幕才会锁住闸门。江南江北的人流一拨又一拨涌来涌去,芸芸众生的面孔符号,组成宏伟的交响曲。长江第一桥建成之前如此,建成后依然如故。这是一条水上通途,一城三镇迎日送月的眺望台。齐宗祖没有喊安晓芝,他将手中的轮渡票一扬,表示已经看到她。在喧闹中的喊叫如同小石块投入洪流,根本无剂于事,而潇洒的动作就事半功倍了。 船舱十分拥挤,因为那里有几排长木矮凳,跑月票和捷足先登的人都抢到了位置,剩下人就只能站着。齐宗祖示意安晓芝上一楼,上层的甲板上还比较宽敞,那里一般不会磨肩擦背,也是观江景的好去处。不过当时的江景并不美好,显得十分杂乱无章。有人接近安晓芝,显然是有意的。齐宗祖用胳臂向那人面前一横,便是铁栏挡住去路。那人用劲一推,胳臂依然横在他的胸前。而且看到炯炯有神的目光,无可奈何地转身下了扶挮。 我们这是去哪里? 珞珈山。去看父亲的好友。 为什么要我陪你? 对于你和刘伯伯都是惊喜。 真是奇了怪了,我不认识你的刘伯伯。 如果不是刘伯伯,我们也不识你母亲。 真的吗? 没错,就是刘伯伯引荐你母亲到我家来的。 妈妈知道刘伯伯在珞珈山吗? 当然知道,还托我向他和夫人问好呢。 轮渡靠岸了,又是冲锋式的两股人流拥动。破乱不堪的公共汽车,摇摇晃晃到了珞珈山。虽然是知名学府,而最显眼不是书卷气息,却是巨幅的大标语和大字报栏。好在林荫道里比较安静,别墅式的建筑已经有残缺不全的迹象。荒草横生,不过大字报的痕迹还是最刺眼。.tw[]刘教授住在当年蒋介石的旧居旁边,那里还有周恩来、郭沫若、李达和郁达夫等人的住处。现在分别是几名其它教授的宿舍。 这珞珈山的风水可谓一流,山上有处远眺东湖的最佳角度,历来都是文人雅士所推崇的圣地。林荫小道沿途有许多奇石点缀,虽然是些小型状态,却别具一格,各式形象的动物,酷似人形的天然鬼斧神工,说它们是太湖石,却有三峡的风雨沧桑。窥见山涛之巨识,堪比李膺之高风。精神到处自天然,静雅雍容效异端。又在这秀丽无比的山水之间,述说历史的过去,给人无尽的遐想……在刘教授引导散步的时侯,通过抑扬顿挫的小声解释后,如同看过一本《奇文异事》的精选本。 请问刘教授,听说珞珈山有许多传说,可以讲述一点吗? 唉,的确有不少堪称经典的故事,都被这场运动所横扫了。你们真想听,只有关起门才能讲。 为什么学府这么多才子,没有人写出来呢? 有人写过,更有人因文致祸。 不就是些民间传说嘛,何苦要兴文字狱呢? 贤侄啊,国内可没人敢这样说话,即便是心照不宣,也不可出言不慎。 悲哀,这样的禁锢还有多久? 你看那些红云,不都是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吗? 但愿不会太久,民间口头文学这样下去是会断代的。 刘教授摇摇头说:听说国外也有人在闹,新加坡有这种情况吗? 没有,欧美方面玩过同样小规模的闹剧,很快就消失了。 一切都会好的,生活需要丰富多彩,我们这一代算是见世面很多,你们也要历验一下。或者是雨过天晴,或者是大地转暖,总有机会暢所欲言。这位女孩现在是知青吗?争取将来到我们这里就学。 谢谢刘教授,我当然求之不得。 我们这些人闲置无聊,也就开个什么会,学点文件,笔都生锈了。 教授们都不做学问也不写著作吗? 违心岂有创作?我们虽然回到学府,还是身不由己呀。 刘教授的儿子似乎不存在,一直在卧室兼书房里伏案。那背影很久都不动,也许在奋笔疾书,或者是海阔天空的思考。他曾经是齐宗祖童年的玩伴,也是书信往来的写手,一笔好字力压整条街。对父亲把心血放在研究历史上不肯继承,唯独喜爱西方文学,并且无限向往。对于德国的诗歌,法国的小说,英国的戏剧都曾埋头肯过原著。偷偷找那些外文教授,不知疲倦地往里钻。 由于他的执著,刘教授没少提心吊胆。停课的时候就一直猫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听说谁那里可以借到世界名著,或者经典作品,哪怕多次碰壁也不回头,直到把书弄到手。妈妈叫他是书虫,他最不喜欢有人起外号,但是妈妈叫他书虫,每次都高兴地答应。齐宗祖笑着朝那里一指,刘教授会心地一笑,才说了一句:他也只是在收集资料,等待破茧而出。 唯愿“惊蜇”早一天到来。 惊蜇很快就到了,可是这天气依然寒风刺骨哪。 春寒料峭不是没有好处,春雷响的时侯不是有惊喜连连吗? 刘教授一家的生活略好于一般人家,而谈吐更是安晓芝平常难得一见。盛情之中诠释着两代人的友谊,同时泽慧了安晓芝的母亲。当她意欲说些感激的话时,刘教授反而责怪自已照顾不周。刘教授的儿子很少说话,只有齐宗祖在长辈面前谦逊地请教,那神态简直是毕思言的翻版,至少安晓芝是这么看的。安晓芝想得走神,毕思言现在怎么样了呢?那野山的坟头,似乎还锁着她的心呀! 第72章 子夜 第72章子夜 心善不是软弱,惩治无须杀戮。 毕思言在野山的坟墓没有立碑,原来的一块木板因为邹化三慌乱中被撞松,过几天一场雨就倒下来。知青们现后重新立了一块,并且把字也用阴刻还填了油漆。除了邹化三和郑明全之外,谁也不知道那是一座空坟。说来奇怪,队里的黄牛或水牛,每次路过那里,都要挣着去触那块木碑。就连村里的狗也爱在那里狂吠几声,于是稀奇古怪的传说不径而走。有人说他成了仙,也有人说他重返阳间,要惩治歹人。 毕思言安排了苕园兄弟,摸黑回到桃人屋。潘坡地守在厦子等他,不为别的,如果毕思言一去不回,他的蜀中之乐泡汤不说,难免还有安身之忧。青姣几次劝他回屋,偏偏要等到半夜。来到桃人屋之后,他一下子满足不平生所愿,娇妻在室,吃穿不愁。桃人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除此而外别无他求。有时候想起家里,却也只是一阵风吹过。特制的响箭唿哨打破寂静,毕思言攀绳而上,潘坡地的心里石头才落地。 米氏姐妹并不担心,简直与毕思言有了心灵感应。晚上虽然也设睡觉,她们在做小衣服,以线计算着时间。慈母的线不但牵着游子,也牵着她们的夫君。毕思言掀开门帘,她们都不吃惊,一齐伸出两双手,等待他的拥抱。毕思言拿出两朵摘的时候含苞的山茶花,此时己经盛开。每瓣花都如襁褓,加上最适合女性们的纯情颜色,令两姐妹欣喜若狂。于是嘴唇上感激的语言,纷纷投向他,一时间甚至有难以招架之势。 早上有老鹰盘旋,晚上有鸦雀上树,白鹤亮翅,夜莺你终于也归巢了。 对不起,遇到一点小事,耽误了一天。 你说的小事一定不小,边洗澡边说来听听。 是苕园那边遇到麻烦,幸好被我碰上。 快讲嘛,潘崽急躁得脚不沾地,问这个求那个,一天都在四处走来走去盼你回来,天黑了还赖在夏子中等你。 他现在回屋了,亏他惦记。 苕园现在怎么样,人呢? 竹棚被烧了,又是那个姓田所干的坏事。 苕园的人怎么安身呢? 我们在大树林里早有住处,只是林中空地再也不能住人了。 姓田的该不是颗铁豆吧?一生做坏事也不怕报应,还是煮不烂的怪胎? 我用了你们的草藤阵,把他们困在林中一晚上,一班人马狼狈不堪。(..tw好看的小说)又借了黄蜂针,既不伤他们的性命,也着实整得他们够呛。 这种人是烂了根的毒草,到哪里都是祸害,是该惩治惩治,迟早有人去收拾他。 恶人者,心坏也。有违天地之道,必遭天地遣。我们能避则避,屠戮的事越少越好。 两姐妹齐声赞叹:我们的金哥哥也快成佛,心如阿妈一样慈悲了。 这时窗外一颗流星掠过,拖了长长的亮尾巴。在繁星密布的天空,划出美丽的光影。“天上的街市”也许非常热闹,银河两岸穿流不息地来来往往。或许它们看见了桃人之窗,甚至会议论纷纷。如此天象平常很多,桃人对此并不关心。现在是花前月下的良时美景,她们才注视到天空。现一颗流星,也许是毕思言刚才讲到田充汉的恶劣,她们以桃人的看法急切地说:贼星!不祥的贼星。 为什么喊它是贼星?我们应该叫它是流星,还有火流星,更好看的是流星雨,应该说有眼福才得一见。 阿妈说贼星落到哪里,那地方就会遭殃。 聪明的桃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世界在变化。人类很多过去不解天上地下的谜现在都一步步探索出了结果。就说这流星吧,它是天空从外面落下来的尘埃,下降得太快,所以被磨擦热,并且燃烧光。 它们会落在哪里呢? 一般都在空中燃尽了,也有极少的陨石落地,那些陨石还是研究天上奥秘的宝贝。 你为什么知道这许多,我们听也没听过。 在学校读天文地理了,这是把前人的所学进行总结,几千年的文明都在书中。再加上你们这种实际生活的知识,两者加起来才会让人们更聪明。 我们也可以去读书吗? 会有那一天的,不读书是一种最大的灾害。 外面的学堂不是很多吗? 都成了摆设,不知道是谁的过错。 让我们的阿妈去讲学,人都会变得善良。 你们知道中国有多少人吗? 我们经过地方都很少有人,人多的地方只有铁风和洪俊去过。听他们说集市有上千号人,车和牲口占了很多位置。你说的中国在哪里?该不会是成千上万吧? 中国大着呢,也包括丽江和这里,还有更大的平原、山川和海疆。这么对你们说吧,你看这山上的树呀,草呀够多吧?都算上还数得清吗?如果一座山有一亿,就有八座山那么多数量的人口。走出中国后世界更大,如果直线走一圈,三年多的时间才能够回来。 天啦,真没想过天下这么大,容了这么多人。阿妈说过,外面的坏人很多,一不小心就有杀身之祸。 别那么说,好人还是绝大多数。 我们信你的话,再说下天快亮了,你把胳膊伸开,让我们枕着睡觉。 其实她们错过了一次绝好的看流星雨的机会,山高望得远,加上空气中很少尘埃,那流星雨的壮观是难得一见的。不过桃人对什么也不奢求,她们活得实在,睡得当然也踏实。毕思言也是放得下的人,拥抱着两个桃人也慢慢去会周公了。 毕思言在上绳梯的时侯,安晓芝刚刚回到寡妇营不久。一种被激活的情绪萦绕不散,铁板似的闸门开始松动。齐宗祖不曾有任何挑逗的语言,但他的目光中流露了期待。这是只有女孩子最敏锐的观察,才会现的表情。对毕思言的爱现在用恨代替,而恨之中又夹着无尽的愁怀。对齐宗祖的暗示,安晓芝既害怕又想念,有一条壕堑无法跨越。静谧中的喧闹,冷冰里的沸腾。亲妈也帮不了她,除非毕思言从人间真正的消失或者此时出现在面前。不,即使消失也会有磨不去痕迹。 第73章 纠葛 第73章纠葛牵挂的人牵挂着,牵手的人没有牵手。 夜云像地上的土壤翻动,使劲填埋着希望的种芽。星星在顽强地眨眼,似乎同情地安慰着不眠的姑娘。安晓芝用被子盖住头,远处还是有不谐的噪音。这时候谁也帮不了她,心魔一旦出现,神仙也会让它三分。酸楚的折磨是爱的起跳板,或者是飞升的跑道,可能冲向蔚蓝,也会坠入弥漫。孤寂思绪在摸索,踟蹰不前的徘徊,痛苦越来越重,并且无法人代。 齐宗祖收到电报,父亲催他回新加坡。这一去天涯茫茫,刚刚萌生的爱慕之笋,恐怕移根而枯萎。安晓芝一点涟漪还没出现,但是直觉告诉他:海平面下面的珊瑚礁,将要成为他的爱岛,停靠漂泊于世的爱船。心灵沟通没有恰当的时机,等于稍纵即逝的烟花。如果仅仅是美丽,那仅仅是目光的愉悦;而要归功于温柔,那也只是一种感叹。齐宗祖现在视觉模糊,怎么也避不开安晓芝的身影。听觉失聪,完全被弹琴敲玉般的声音笼罩。 父亲的招唤难违,现实的处境更难舍。于是赶往邮电局抢加急电报,请求父亲让他暂缓归期。为了防止父亲不允许,或者事急不能耽误,又写了一封长信,打算在不得已要离开的时候留给安晓芝。.tw[] 刘茵雪早就现女儿的心思,对于两位优秀青年的份量,她是另有一杆秤。齐宗祖是她看着长大的,还真有螟蛉之情。齐家的事业蒸蒸日上,宗祖将是当然的接班人。不但聪明绝顶,而且刚柔并济,可称得上是位全材。在一般做母亲的眼里,是打灯笼也难遇到的姻缘。可是那没见过面的毕思言,却是另一种根深蒂固的吸引,简直是勾魂摄魄的力量。从女儿的诉说中她感觉到了,只是目前陷入桃人的温柔之乡,而且是中了奇特的情蛊。从情义上说,毕思言更为坚忍不拔,这是将来更可依赖的品质。 安晓芝一大早就来了,她要问计于真正能够关爱自己的母亲。 妈……,我该怎么办? 如果世上的情有价值,那么它就可以收藏,甚至找到地方存取。但是情换不到钱,用钱也买不到情。说它珍贵是不错的,但只是人心中的感觉,一个闪念就可能丢失。安晓芝差一点就把对毕思言的情抛在界上那座小镇上了。但是回到城里,那个情又在心里长出了苗头。容纳情的地方小得不能再小,齐宗祖怎么也挤不进这块圣地。 妈呀,我现在六神都无主了,你帮我拿个主意。 如今讲究自由恋爱,对喜欢的人先答应就是,谈得来再嫁。 我心里还有那个冤家。简直是阴魂不散,折磨死我了。 你们怕有好几年吧?到什么程度了? 妈,我们没有做什么,就是一想到便放不下。 我知道了,他如果不是正人君子,你也不会这么倾心。 原来是的,自从跟了桃人去,恐怕再不会正经了。 话不是这么说,中了蛊或者是中了邪,不全是他的错。 这是欺负我了,妈怎么向着他呢? 我肯定只向自己的女儿,要是他来了,我会纠他的耳朵向你陪罪。 今生恐怕都来不了,他有两个桃人美女,不晓得每天怎么快活?真该死。 那他为什么又写信又约你到界上见面呢? 是他心有愧疚,我才懒得理。 真这么想?那何必还牵肠挂肚的。齐宗祖哪样也不差,我看出来他是真动心了。姓毕的小子虽说前途无量,宗祖却是飞黄腾达就在眼前。 我不图他家有钱,要的是对我一心一意。 一心一意的男人太少了,但愿他算一个。女人的可悲就是太痴心,包括我在内。 齐宗祖怎么是算一个呢?他也会*吗? 有时候是身不得已,只要他们心里永远有你就不简单了。看你父亲,当年也是纯情无比,可后来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妈还保持他的相片,父亲从来没提过妈的事情。 怨不得人,时也,命也。生死之恋都在故事里,现实中哪里去找? 我从小就不喜欢后来的妈,觉得她很虚伪。 她也不容易,承受着压力和痛苦,我见犹怜。我反而解脱了,现在多么自在呀。 安晓芝忍了又忍,憋在心里的愁结怎么也解不开。 妈你说,我可以接受齐宗祖吗? 齐宗祖匆匆去华中里,昨晚漏*点地写了一封求爱信。“为了一朵无瑕的琼玉之花,我将如醉如痴地追求。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骚动,已经到了克制悬崖的边缘,如果即将融入你的幽辉,我可以抛弃一切。默默唱起歌德的《五月之歌》,以及席勒的不朽之作《欢乐颂》。跳荡的心鼓动血潮,整座城市都变得亲切。哪怕只是一种仰望的期待,却似滋润的甘露降到唇边。也许一股清泉到不了圣地,那就化作云,也要朝圣地扑去。我选择了就再没有选择,即使是痛苦我也承担无悔。” 这都是准备留给安晓芝长信里的话,完全自他渴慕的内心。不过他当面不敢讲,这不,找刘妈就是为了交这封信。母女俩正在说曹*,曹*立马就到了。安晓芝突然变得拘谨,很不自然地一笑,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齐宗祖可称得上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吞吞吐吐地对刘茵雪说了电报的内容,暗地观察安晓芝的态度。 我给父亲回了电报,打算迟一点回新加坡。今天应该收到回电。 刘茵雪看了一下女儿,又朝齐宗祖一笑:还有什么事没办妥吗? 不是……我…… 有话直说,过了这村怕没这店了。 您老人家知道的,我暂时不想回新加坡。滑铁卢桥的悲剧里玛拉.莱斯特有一句经典:“我也许再也见不到他。” 你说的《魂断蓝桥》吗?晓芝又没看过。中国也有一个版本,写的是西湖上的同样故事。对了,你和晓芝去看电影吧? 现在就那几部口号影片?放映多了看得烦心。我记得小时候刘妈妈提到过中国的《魂断蓝桥》,而且有过相似的经历,可不可以讲给我听听? 第74章 厄运 第74章厄运当歌声的翅膀折断,那肯定是暴风雨作怪。 从看守所出来我举目无亲,安根伟走的时侯,留给我两个包袱,放在邻居那里。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外,还有几张我们的照片。那是一个初秋的晚上,我独自走到长江边。脚下的砂石钻进方口布鞋,我一点也不觉得疼,有气无力地时而上堤,时而临水。对岸稀疏的灯光似乎在嘲笑我的处境,生存的勇气被浪涛一步一步卷走,或许江水可以洗刷我的怨愤。于是布鞋湿了,长裤也浸入水中…… 忽然有人在喊:有小孩掉江里了! 我寻音望去,江面几艘棚船十分安静,好像并没有生任何事情。而滩头有一位中年人急匆匆朝江边赶过来。于是我又走回岸边,想知道哪里有小孩落水。中年人跑近我问道:大姐,看见有人落水了吗? 没有哇,我一直在这里。 唉呀,你怎么站在水里说话?快上来帮我一起找找。 我不知是计,赶紧上了岸。连连问他:谁的小孩落水了?在哪里? 中年人换了一幅笑脸,也顾不得沙滩湿鞋,冲到水边拦住我。如同赶鸭子一般把我赶上岸,也许他不敢碰我的身体,所以张开手臂像玩游戏那样。这时侯我才明白他是在救我,自尊心一下回到我的脑海里。我装做很开心的样子说:别误会,我是在追鱼儿玩。 不争气的噪音出卖了我,谎言羞得我无地自容,我又朝大江扑去。刘教授这次顾不得男女有别,一下子把我抱住,艰难地踩踏着沙滩到了干燥的地面。 对不起!对不起!水边太危险,有什么事我们上去再说。你要骂我也行,打我也行,千万别…… 我不知是怨恨还是感激,两行泪不由自主地唰唰在流。刘教授自我介绍了一番,他是因为等轮渡而到江边闲走,现我在水边徘徊,觉得不太对劲,所以轮渡的最后一班走了,他还在观察我的行动。这位武汉大学的教授不会游泳,想喊别人来帮忙又怕并非如此。在我走进江水中才急中生智,大喊有小孩落水,真是用心良苦。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说出你的苦衷,或许我还帮得上忙。 刘茵雪。我是走途无路了! 好呀,我们是家门,5oo年前是一家。我是研究历史的,也懂一些法律问题。如果是有冤屈,我一定为你出头。但是我不能对畏罪的人开拓。 从他喊小孩掉水里开始,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他是一位君子,今生遇到这样的人也算值了。能够对他把心中的苦水吐出来,应该是一种幸事。我止住哭后掏出释放证给他看过,再简单地讲了我的遭遇…… 刘教授沉思了一会,对我说出齐家的情况,当即带我到了华中里。齐宗祖一家喜出望外,决定留下我。(..tw无弹窗广告)从此我打消死的想法,也找到了栖身之地。齐家人没有把我当佣人,而当成刘教授的亲戚对待。家务事不让我包干,重要的事他们都抢着做,在外人看来,我是他家的亲戚兼家庭教师。孩子们都还小,辅导他们学习我地拿得下来。齐宗祖这时才揷话:对了,我们都叫刘老师。 那时候刚刚摆脱厄运,又遇到揪心的烦恼。 是碰见了我父亲吗? 我们不是在蓝桥,而是六渡桥。 那是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哪里有桥呢? 生离死别的故事不是只有在桥上才会生。 快讲吧,就当我们去看一场电影。 刘茵雪沉默一会之后,终于说起那段故事:1959年的夏天,我是送宗祖的父亲乘船去上海,从江边走民族路到了孙中山先生的铜人像,再往前走的时候,听见好像有人跟着我走的脚步声。我不敢回头,加快了步伐,那声音也跟急了。迎面有几位搬运工人走来,我才壮胆朝后面看去。安根伟如幽灵般埋头走着,也不左顾有盼,始终看着我的脚跟。只到我停下后转身,他才抬起头来与我的目光相对。真的是未开言而心里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在我最凄惨的时候,他无影无踪地消失了。无情地抛弃了我,连一个信也没有。当我憔悴地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多么希望他来接我。然而直到我回原来的住处一问,才知道他去了南方。据说他像避瘟疫一样地逃走,不曾留下一句话。既然恩断义绝,为什么又要跟着我呢?莫非他也有说不出的苦衷? 茵……雪,是我。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现在是路人。 唉!我想问你现在还好吧? 不劳挂记,有饭吃,饿不死。 当时的冤案应该澄清了吧? 怎么说得请呢?不追究我就烧高香了。 我们去蛋糕店楼上喝杯水吧? 没得空,我要走了。 别生气,我求你,我们不能叙叙旧?一盏茶的工夫。 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一下子心软起来。在三民路的蛋糕店楼上,陪他喝牛奶。干咳几声后,他开始讲当年的事情。又是低头不敢看我的样子,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在你被带走的第二天,我也被关进部队的禁闭室。他们说你是特务,而我也成了同谋。给我一本材料纸,一支笔,让我老实交代问题。我怎么也不相信一起生活的的人是特务,从认识的那天开始,你的天真深深打动了我。一面小红旗见证了对新中国的热爱,也成为爱情的信物。记得我请过波依也琴行的人来家里校过钢琴的音,那明明是一架普通的乐器,怎么与收报机扯得上关系呢?但是越解释越黑,甚至有人说我同流合汚。 你的上级和战友都不为你说话吗? 对于市里的精神谁敢反对? 那可能是冲我来的,许多人都给我暗示过。 由禁闭室出来,被定为受监督的对象。不过终于知道了一点真相,他们说:“是有人给脸你不要,所以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怎么就没有讲理的地方?后来怎么放了你呢? 我为了洗清不白之冤,心恢意终冷地吞了半瓶多安眠药。被居委会监视的现,送到医院洗了肠。从那以后我时时想了此残生,却被严密控制。后来老领导拿着我立功档案跑了三次市委,才勉强给了一个“不知情,受蒙蔽”的结论,遭到强行以平级调往广州,并且勒令离婚。 我在看守所也被迫签了字。 那他们应该放了你呀? 过几天就有人来劝我,说是让我找个响当当革命家庭我就自由了。 这是威胁!你还是不肯答应? 对这些流氓我恨之入骨,岂能让他随心所欲? 我到了广州还有人告诉我,说你顽固不化。 这种折磨有半年多的时间,他们无计可施,终于给我判了刑。 是我无能,害你受苦了。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也怪不得你。 喝完牛奶我就走了,你父亲呆在那里动也不动。我不敢回头,害怕止不住的眼泪会狂潮般流出。…… 第75章 照片 第75章照片*当安慰是一条河,烦恼也会流走。(..tw无弹窗广告) 昨天的希望破灭,剩下的已经是今天的愁腸,过多的扰患沉到河底,无法挽回地流向大海。刘茵雪此时禁不住泪泉狂涌,最后泣不成声。齐宗祖送上热茶,恭敬地递到刘茵雪手上。安晓芝也陪妈妈流泪,这使齐宗祖又要安慰她。左劝右劝好不容易让她们止住哭,但是安晓芝很想知道后来,忍不住要知道更多的情节,于是轻声问道:父亲有过忏悔的话吗? 他只是不断叹气,说着对不起。 妈妈也就原谅了,是吗? 还能怎么样?他说在广州孤立无援,终于又找了一个靠山,并且成了家。 苍白的解释,虚伪的愧疚。 就是你现在的妈妈,她家里有地位,对你爸爸表示同情。时间一长,把我也忘了。我还是真诚地爱他,希望他生活得好一些。当时好像有脚镣绊着的腿,一步步走回到华中里,翻出这了张照片,默默地放在床头…… 太痴情了,太不值了。直线不能到达的地方,横着更不会走近。 艰难得来的爱也会轻易丢失。即使在天堂,没有爱情也会痛苦。 齐宗祖一直很少揷言,这与他的身份有关。所以不时地看着的门口,大约有一只耳朵在寻找邮递员。父亲的前一封电报没有说催回的原因,既是拍电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可是现在找到梦寐以求的人选,错过了恐怕遗憾终生。刘妈妈的故事还没讲完,因为时间不早了,说要给他们去做饭。房间是剩下他和安晓芝,这本来是极好表达的机会,不知什么缘故,齐宗祖反而找不到话头。 齐宗祖没来的时侯安晓芝在华中里刘茵雪的膝下承欢,妈妈为她的秀在精心编花。当时所有的理店不做“花活”,革命的形势不允许花样翻新。刘茵雪知道齐宗祖的审美标准,竟管安晓芝天然去雕饰极美,而在出现初恋萌芽的男子眼中,美好的追求绝无止尽。何况生活中有许多曲折,而爱这个东西的脆弱不容小视。安晓芝对毕思言虽然忘不掉,却只有在梦中演绎往事。现实中她不能接受分享,所以对齐宗祖开了一条门缝。 妈吔,这样打扮是不是过份了一点? 你懂什么?今天的美丽将使他记得一辈子。 他如果只是看中美丽,我将来的敌人岂不很多? 男孩子爱美是共性,再要是抓住他的心,那就什么都不愁了。 难道我抓不住毕思言的心? 你们是有缘而又有难,就如同妈妈一样。 爸爸那叫负心,毕思言是身不由己! 你还不忘他,还爱他吗? ……那是一个梦,醒来后只有揪心的痛。 对妈妈可以什么都说,对齐宗祖千万别说漏了嘴。 他要是不允许我去想毕思言,我就不接受他! 傻女儿,男人都是醋坛子里泡尖椒又酸又辣。 齐宗祖也不例外?我宁愿从此断了这个念头,也不可能装做不想过去。 唉,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这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优秀人物。也不是叫你故意瞒他,等他完全把你当成终生追求的目标,自然而然不再计较。 越是这样我越要考验他,否则我宁可独身! 齐宗祖穿着与众不同的服装在人群里鹤立鸡群,虽然有人表现不屑的样子,但绝大多数人是以羡慕的眼光在打量。更有适龄的女孩们叽叽喳喳议论,所以满街的回头率空前高涨。也许见得多了,他并不感觉可怕。今天也许是人生中的一次重要选择,两年多来第一次感觉欢欣鼓舞。上海繁华,而女孩子都是眼光朝上,把爱情用经济头脑去经营,铜嗅十足。齐宗祖需要清纯,她们很难进入视线。到武汉之后,环境更差,几乎使他丧失信心。 父亲虽然支持他回国找媳妇,但也告诉他国内社会不平静,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来。所以齐宗祖一直小心谨慎,却偏偏碰到流氓欲行不轨。正气所使,他不得不出手。想不到所救的真是一位美人,不是怪他想入非非,确实美得让他动心。上天对他不薄,一次又一次的巧遇实在挥之不去。于是齐宗祖认真考虑起来,这是不是梦寐以求的终生伴侣?从那忧虑的眼神中,他现安晓芝非常矛盾的心情。 晓芝,我上次给你的信可能太冒昧,请你原谅。 齐哥哥,你好像有事吧? 也没有别的事,我在等父亲的电报。 哦,上一封电报也寄到这里吗? 不是,电报到饭店,服务员收的。 今天会不会又到那边去呢? 这次用的加急,说好到这里。 原来是专程等电报,难怪不想去看电影。 千万别误会,我是真是不想看那翻过来倒过去的几部电影。 我就爱看电影,十遍八遍都不嫌厌。 那好,下次有机会一定陪你去。 你一走不知猴年马月才来,我怕头等白了。 你真风趣,人又这么美丽。 别奉承了,我们这里不习惯,比不了国外,人们认为这种赞赏是别有企图。 好吧,我随乡入俗。不过我有一点小小的请求。 看是什么请求?先说来听听。 我的信中表白是诚心诚意,我想要一张你的照片。 向女孩子要照片在那个时侯是很特别的请求,一般人是达不到目的的。安晓芝觉得脸在烧,在这之前,除了给过毕思言照片外,连女同学也没给过。按社会习惯,女孩子的照片不肯轻易送人。这表示相交的深度,甚至有相许的意思。齐宗祖当然不知内情,他是想带张照片回去给父母介绍一下,也是对刘妈妈的祝贺。安晓芝的为难在于她还没有做决定,照片一出手,恐怕会木以成舟。从心里讲,齐宗祖哪样都好,就是毕思言的影子一直还围绕她,让她下不了决心。 我很感激你的期待,等等吧?过两天我去洗一张再送你。 这么说只有下次才拿得到,我是想带回去告诉父母,刘妈妈找到亲生的女儿了。 你要是可以不走呢? 但愿如此,既可以等到芳照,那样一来我就可以陪你看电影了。 妈妈的“魂断六渡桥”要是拍成电影,不知道有多少人流泪? 有会那一天的,至少可以写成书,把她老人家悲哀和泣诉传给后人。 你会写吗?不过写出来也没地方出版。 我拿到新加坡去出版,那里中文出版社最需要这种题材。 算了吧,妈妈不会同意的,她宁愿一辈子不公开这种事。 小生不才,迟早会信笔图鸦。恐怕写得不好,浪费这些感天动地的好题材。 有这份心就好,人间的爱有多少悲剧啊! 第76章 解语 第76章解语当一个甜梦过去,醒来时依然可以回味。 吃过饭,齐宗祖又要找三轮车送安晓芝。在新加坡使用出租车是很普通的事,何况他们家里还有自家汽车。安晓芝觉得很不习惯,而且路又不远,上次荷池的谈话,正是她萌动爱意的原因。但是她不十分矛盾,齐宗祖时她越好,这种矛盾越尖锐。她需要爱,但是爱神设下的障碍太难跨越。即使现在答应齐宗祖的要求,如同妈妈所说,他会接受失去初恋的人吗? 安晓芝在前面走,齐宗祖亦步亦趋。两个看似平静,各自的内心潮起潮落。渐渐到了行人稀少的地方,安晓芝靠在一棵行道树上瞅着齐宗祖微笑。她赞赏齐宗祖的言行举止,这种优秀与魂牵梦萦的人一样。但是他们都有陌生感,却又那么刻骨铭心。毕思言移情的伤害,使她小鹿一般惊恐。唯一的选择就是逃跑,从乡下跑回城,城中则更加危机四伏。齐宗祖的介入是机缘巧合,但又显得突入其来。 你说的清泉流向圣地,指的是什么? 我过滤自己的灵魂,所流出的清泉,希望得到爱情到来。而能够给我爱情的人,一定在圣地。 想什么?在欣赏风景? 为什么月亮还没有出现? 初七初八,月起庚爬。到了庚时,自然就升起来了。 真想天天都是十五,那样就有好心情。 太浪漫了,你是个十足的女诗人。 安晓芝轻轻吟诵:听月楼头接太清,依楼听月最分明。 齐宗祖笑盈盈地接着吟唱出:摩天咿哑冰轮转,捣药叮咚玉杵鸣。乐奏广寒声细细,斧柯丹桂响叮叮。 这声调都同毕思言一样,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们中学的老师也没有他们这样拿腔拿调,原来古诗应该是他们那样吟唱。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用毕思言的腔调唱出了李白的《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齐宗祖马上又接下: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安晓芝又吟诵: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齐宗祖笑着也吟咏: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嫦娥为什么要偷灵药?而且要后悔呢? 男生往往因为事业而暂时放下情感,对于女生来说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同在一个月亮下,各人做着不同的梦。(..tw) “海上明月共潮生。”“不知江月待何人”? 你那信中为什么又要化成云呢? 我是一个凡夫俗子,也是一滴水。而向往的圣地也许在天上,我就蒸上去。 新加坡那边也有穷人吗? 有的,世界各地都有穷人,我父亲初到那里也是穷人。 只有会做生意才能致富吗? 做生意有富的可能,但不是绝对的。另外所谓富不见得就是有钱,有钱人常常是精神财富的乞丐! 你好像在讲哲学,我最怕学波云诡谲的政治。 星斗棋盘,钱虽然没有祖国,但是祖国需要钱才会富强。 没意思,你知道那天我们去的东湖有许多传说吗?比如东湖怎么来的。 小生才疏学浅,只知道有西湖而不知道这个东湖。请教了。 唉!不要说你,绝大多数武汉人都不知道。东湖有九个湖相连,最大的原来叫郭郑湖。明代的时侯就是风景名胜,许多文人墨客都经常来游玩。 想不到你这个才女还知道地方掌故? 我哪里知道呀?是一个同学告诉我的。他…… 他才是一个诗人,而我连作文都考不到高分。 太谦虚了,从你的谈吐中看出巾帼不让须眉。 那都是受一位同学的影响。他死了!埋了!可是后来又活了! 什么?死了又活了?我没听错吧? 你相信吗?我不是胡言乱语。这是一个更加让人悲哀的故事。 这故事牵扯到你?如果我没猜错,你一直为他愁眉不展,我早有感觉。能讲吗? 是你真诚的信将了我的军,我不得不讲了。 等等,今天可以不回去吗?我们到你妈妈那里讲怎么样? 现在要回去的那个家对我不重要,亲妈妈那里才是最好停靠的港湾。 齐宗祖拦住一辆三轮车,载着他们又回到华中里。偶然一阵香风起,吹落嫦娥笑语声。我明天还在武汉一天,今天一定要听完你的故事。安晓芝讲毕思言的故事,就是要捅破她和齐宗祖之间的窗户纸。一段纯洁的深情永远埋在心里,除了毕思言,那是任何人也抹不去的烙印。齐宗祖可以来续写这段童话,但他必需充当接力捧的冲刺者,否则一切免谈。正如毕思言讲出在挑人屋的细节后,她就选择了永远离开。 齐宗祖耐心听完安晓芝的叙述,中间少不了为她献茶送毛巾。随着她的激动、悲伤及愤慨附和,丝毫没有醋意流露。他所生话的环境不像国内人的保守,对于过去的情史根本不予计较。他只关心安晓芝的现在,对他们的将来如何打算。庆幸之余安晓芝还是有疑虑,于是鼓起勇气直*齐宗祖的眼睛问道:你觉得我不辞而别有道理吗? 那位毕思言没有追你吗? 不知道。我下决心再也不想看他。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你的选择给了我机会。哪怕你还对他有所留念,我依然始终不悔地追求你。 你一点也不再乎? 当然,我追求的是现在的纯情美女,不是过去伤感美人。 我…… 只要你允许,从今后我便是你最忠实的护花使者! 深夜2点以后,睡在妈妈的身旁。这一夜安晓芝怎么都无法入睡,两个男人在眼前晃来晃去,毕思言突然消失了,她不自觉地倒向齐宗祖的怀抱。齐宗祖还在吟唱那《春江花月夜》中的:“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寡妇营那边开始松动,有的人家重新搬回原来的干部宿舍,安晓芝家也可能有了安排。只等父亲从五七干校回来,她们也该重见天日了。 晓芝,快起来吧?别人的招工通知都来了知道了,妈,我约了同学,中午不在家吃饭。 你爸这几天可能要回了,说不定会重新分房子。 但愿吧?这个寡妇营的日子难熬。 别忘了去问招工的事,错过机会后悔都来不及。 第77章 颠倒 要享受爱情的美好,就要为爱完全的付出。[..tw超多好看小说] 安晓芝懒得听她唠叨,梳洗后迅离家直往华中里。刘茵雪看见女儿立刻猜到她的心事,当即往璇宫饭店打电话,齐宗祖马不停蹄就赶来。自从揷队落户后,安晓芝没有这样愉快过。她感觉春天真的来了,所以齐宗祖说去哪里,她就兴致勃勃地随行。东湖的游人很少,这是一个突出政治的年代,谁也不想因为看风景而被当成另类。他们在东湖听涛区租了一条小船,慢慢地划向对岸。齐宗祖讲了他的家庭故事,以及回武汉的寻觅。 安晓芝什么也不承诺,总是微笑地看着他。在湖光阁上岸后,又坐在树下轻轻交谈。在东湖的任何地方,她都有主人的感觉。毕思言知道这里的所有故事,还有他以古人的名义做的铭文:城东十里,有水如海。弥望之,碧水沄曲,谡谡云冥,鸟啼林静。汪汪千顷疑为瀚海,诸山同映水中。自屈子行吟泽畔,本朝已有临湖鱼梁,古姆水榭,黛蓄山阴,银耀湖阳。渔舟唱晚,笙歌低昂。 过悄怆幽邃之径,翠羽之林,隔篁闻水,悠悠乎颢气相接,洋洋乎紫光渐临。开壑处、横看各岭参差,纵视一龙欲腾。足下冲涛疑濑,响若琴鼓。 粼粼波拂清冽,岸边小石平布,濯足于水,仙音袭来。无需研墨挥毫,众皆有会于心,目行心绘构景。于是乎,听海轩,息涛亭遥相呼应;桃李聚蜂蝶,莲动水香池,曦霞阶梯坡浑然成趣;东岩佛气弥陀笑,西鹭白烟趁雨来。驾鼓墩水榭、白马洲画舫、鄂王墓植苍翠、落羽滩忆回纥。佛阁松岛,此君曲径,桂摇陂上,梅布群山,层峦林嶂,丝竹管弦由湖中漾动而远。 夕宗少文卧游五岳,孙兴公遥赋天台。今大明豪士足未及而自游,宫商之音天外而至,盈耳愉悦。他年凤愿毕俱,应铭记斯文也。 齐宗祖听后赞不绝口,还说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接识这个人。该是返回的时候了,他目不转睛地注视安晓芝,看得她很不自在。忽然用双手扶住香肩,两眼充满无限期待……安晓芝慢慢闭上眼睛,任他的火热嘴唇贴近…… 毕思言从界上回到桃人屋,现所有的人都愁眉苦脸。从升降绳踏进厦子,铁风一直没有说话。毕思言的问候他只是微微点头,直到把他引入正屋。阿妈照例坐在两个图腾中间,也强笑着算是打招呼。这是极少出现的场面,显然生了什么事情。从大家的表情看,是有不平凡的事生了。但是整个屋子中只有一片唉声叹气,却听不到任何只言片语。他终于忍不住问阿妈:阿妈,出什么大事了? 丽江泸沽湖老家那边来人了,又是革委会又是军代表,催我们回当地去。还要参加革命化的海坡会。 端午节是全国各民族节日,以隆重的仪式祭祀屈原,为什么也要革命化? 他们说一切以政治为中心,不革命就是反革命。 我们暂时按他们的要求回去,将来再作打算。 不行呵,先是要折桃人屋,不许汉人去沪沽湖,“主若主咪”(最亲密的朋友)也不行。除了宁姑是苗人外,她得回苗寨,你和潘坡地都不能同去,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一定要查办,说是破坏政策。 英姑和英婵怎么办?将要出生的孩儿?怎么办还有坡崽? 她俩哭得死去活来,劝也劝不停。潘坡地和青姣也在愁。 阿妈,我去劝她们,天无绝人之路!这里有一个簪和丝巾,请您交给青姣,回头我再去找他们。 毕思言高高兴兴买了两个簪和丝巾,前一次同去界上,说什么也不让买。自从相识到相知都没有真正送过礼物,确实过意不去。想不到这次的礼物成为告别的纪念物了,他们之间虽然没有浪漫的爱情,却有极其微妙的情谊。由其是她们的纯朴坚贞,此生再也遇人不淑。同宿同栖的时侯没有这种感觉,即将分离的时侯才知道刻骨铭心。“阿注”的意思为朋友,据说原糸普米语,纳西语中最早的时侯叫做“主若主咪”,意思是最亲密的朋友或伴侣。阿注婚维系双方的关系只有感情,而他们的感情好的一类。 英姑和英婵关着门在洗泉水澡,英姑在木桶外有气无力地帮妹妹搓*揉,毕思言进屋她们都不知道。毕思言接过英姑的麻巾,朝她微微地一笑,米氏姐妹才如梦初醒,同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两个人同时抱住他,悲痛得泣不成声。从来不知忧愁的桃人女儿,怎么能经受这种磨难?毕思言在她们心中就是天,没有这片天叫她们怎么过? 别哭了,“阿嘿嘿”我们要商量商量。不过。 世上的烦恼为什么这样多?我们是惹不起,躲也躲我知道丽江是个极美的地方,丽江战国时属秦国始皇封那里叫蜀郡。汉代的时侯属于越郡。至元十三年改为丽江路,丽江之名始于此,现在居住着许多少数民族。 我们住在那里都不知道这些,你怎么全都知道? 过去的统治者害怕少数民族不好管制,故意造成隔阂。现在不同了,我们国家56个民族平等,再说历史是公开的知识,读书多了,自然就了解这些了。 那为什么有人还跟我们过不去呢? 这是暂时现象,迟早会好的。你们原住在宁蒗、盐源还是芒康? 米氏姐妹齐声回答:我们那里是沪沽湖。 知道了,那里属于云南省和四川交界。还有维西、永胜和德钦都属于你们族人在云南的居住区。你们距离玉龙雪山有点远,玉龙雪山应该是纳西族及丽江各民族心目中一座神圣的山,我很想去见识一下。纳西族的保护神“三朵”就是玉龙雪山的化身,是吗? 阿妈告诉我们:玉龙山最高的峰名字叫扇子陡,它在龙山的南边,我们称为“拖斯般满动岩”,(意思是卜松毛卦),平常都直接叫白雪山。由下面的平原中看它,很像是一座竖立起来的银扇子。如果攀登上顶,白雪山上听得到神仙的鼓乐声。因为它像一把白绫折扇展开在那里,所以叫扇子陡,还有的叫雪斗峰。 第78章 英姑 第78章英姑 爱情被人羡慕,那是因为有独特的风格。 毕思言陶醉在想象中说:玉龙雪山是你们纳西族人心中的神山,也因为它是“三朵神”的化身。 英姑一扫乌云,兴奋地介绍着:三朵还有个名字叫壮岳,是我们纳西族人玉龙雪山的象徵,被尊为最高的民族保护神。传说三朵的故事非常多,但最有名的还是雪山老人优美传说。很远古的时候,三朵原来是一位牧羊老人,他牧的是天上的仙羊,纳西人如果有病去求他,仙羊的奶可以除病强身。如果是特别善良的穷人,他还赠一件羊皮披肩,后来的羊皮披肩就是这样来的。在玉龙雪山牧羊的三朵灵魂上天了,被一个叫阿蚌戛定的把肉身背下山来,背到三朵阁再也背不动了,结果三朵老人和阿蚌都化成了石头,从此就被奉为三朵神。 英婵也讲了一个故事:传说三朵是纳西族木土司家族的大将军,是打仗有勇有谋的常胜将军三朵,在一次抵抗来魔王侵犯纳西的战争中,打退敌人进攻后正在庆贺。者的激战中不幸牺牲,人们为了纪念他,在他本族中有个贪官受了敌人的贿赂,悄悄把毒药放进酒里,将军和士兵们都病倒了,将军把雪山神药先给将士们喝,自己却因为喝晚了而死去。在那个地方建了很壮观的“三朵阁”,传说因为三朵属羊,所以人们每年农历二、八月的羊日都要祭祀三朵,其中二月的最为重视,全族人都去参加,香火不断。 毕思言想了一下,说:“三朵”是纳西族的本主神灵和最高保护神,传说是骑白马、穿白甲、戴白盔、执白矛的战神,常常显圣,保护着全体纳西人。从唐代开始建祠祭祀,以后就传下来了。 想不到你真是知道一切,这样我们再也不愁了。 现在有些事情不好说,时间是考验人的最好试金石,就是踏遍云南全省,我也会找到你们。 你真会去找我们? 当然,你们不都有我的孩子吗? 我们的孩子不属于你,这是我们族传下的规矩。 在我国56个民族的婚俗中,最奇特的要算你们纳西族的阿注婚。 有什么办法呢?你不后悔吧? 过了几天,一个有组织的民兵连,不由分说地把阿妈一族人赶出桃人屋,由几位干部模样的人领着下山。天空的云很多,好像到处是一群群的绵羊。小团云变成大团云,大团云中又分出小团云。时稳时现的太阳躲躲闪闪,把云层镀上一层金色。行进的队伍中,铁风和洪俊挑着大担行李格外显眼,干部看着他们瞠目结舌。阿妈无言地走着,她的脚步坚定。虽然一肚子疑问,她不敢表现出惊恐,当家的责任不允许她有丝毫的慌乱。 米氏姐妹时而东张西望,可能在寻找毕思言的身影。她们吃了定心丸,相信阿注有办法找到泸沽湖去。从遥远的泸沽湖出来的时侯,她们还是小女孩。艰辛的创业都是大人的事情,她们想参加也不允许,阿妈只准她们读书。英姑的名字很有来头,古时有个叫英姑的纳西族姑娘,为了改变家乡的穷困,特别是每年的旱灾,立志要到东海去请龙王。 她用三年时间把鸟送给她的羽毛,编织成了一件五光十色的“顶阳衫”。这件百鸟羽毛制成的“顶阳衫”披在身上,不但遮阳挡雨,而且行走的时侯身轻如燕。经过千难万险。英姑终于到了东海,茫茫无际的海水使她心旷神逸。这是侯海上卷起滔滔不绝的巨浪,岸边的岩石出轰隆巨响。英姑并不害怕,也不退缩,反而更加注视着海面。恰巧龙王的三太子看到美丽的英姑,两人似曾相识而一见钟情,渐渐双双坠入情网。 三太子兴奋地邀英姑去看龙宫,但是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引不起英姑的兴趣,反而使她愁眉不展。三太子又拿出许多珊瑚、玛瑙、翡翠和珍珠,英姑看也不看。海底的鲜花美不胜收,三太子为她采了许多,还是打动不了英姑的心。绫罗绸缎的仓库为她打开,英姑走到门口止步,对里面的琳琅满目不理不踩。后来龙王摆出最豪华的盛宴,英姑仍然坐在席前动也不动,变成一个腊美人。 我亲爱的美人,你到底要什么?怎样才能让你开心呢? 尊敬的龙王,龙太子,我的家乡正遭受苦难,只有解除乡亲们的灾情我才会快乐! 龙王笑着问:原来你是为了故乡而来,不知你和我儿的感情是真还是假? 三太子的真心我已经知道,我的心思你们还不明白。我的爱要在家乡好了之后才能献给三太子。 龙王抚摸胡须笑着说:我会满足你的请求,现在可以用饭了。 后来龙王果然派龙三太子陪她回家乡去降伏魔怪,解除旱情。她们恩恩爱爱一路回到了故乡,所有的乡亲们都来迎接。 可恶的旱魔知道东海龙王的利害,假装接待三太子。用当时最好的酒招待,并且招来许多精怪唱歌献舞。由狐狸精敬酒的时侯,它悄悄用指甲在三太子的金杯中下了毒。旱魔的诡计使龙王三太子陷入昏迷,众妖把他抬到深潭的铁牢中,,让大象和狮子分别把守牢门和潭口。勇敢的英姑用龙宫借来的降魔杵与旱魔一连搏斗了九天,双方都遍体鳞伤,最终因为气衰力竭而倒在了地上。 龙三太子清醒后拼死冲出深潭,大声呼喊着英姑的名字,看见英姑己经化成了岩石,不由得怒火中烧,化着一条雪龙,一连吞下了七个旱魔伪制的太阳,再把它们变冷后又吐到地上,伪制的太阳失去烈焰,变成了月亮般的珠子。三朵神帮忙把七个大珠捏成了七个闪光的星星,镶在英姑的顶阳衫中,英姑石像有了装饰更加美丽。她倒下的地方,流出纵横丽江坝子的股股泉水。从此这地方就叫“英姑墩”(纳西话,即丽江)。为了纪念英姑,纳西族姑娘依照英姑的顶阳衫式样做成了精美的羊皮披肩,那是象征纳西族人勤劳勇敢,并且世代相传。沿袭到了现在,羊皮披肩代表“披星戴月”不屈不饶的意思。纳西族人永远记住英姑这个名字,很多家庭都喜欢取这个光荣的名字。 第79章 跋涉 第79章跋涉 无聊的时候想些不着边际的事,繁忙的时候才会脚踏实地。(..tw好看的小说) 阿妈在取这个名字的时侯,还特意去拜谒过英姑墩。她相信自己的女儿是家族的接班人,而且一定比自己好许多。不管在什么恶劣的环境下,米英姑比她的生命更重要。但是这种爱不是溺爱,在教养方面决不含糊,包括后来的英婵一样,智慧和勤劳一样也不能少。先是生存的能力,包括教会她们使用蛊术。米氏姐妹不仅详细告诉了阿妈提供的地地,还约了一些联系的办法。 其余的桃人大多数有些垂头丧气,但是只要有米阿妈帯领,走到哪里也不怕。挑人屋的建造就最有说服力的证明,她们如同蚂蚁一样垒窝,遇到困难不屈不挠。避开纷杂的人群,与野兽和平共处,充分体现人类的聪明智慧。这个大家庭有血肉的联系,更有情感的维系。每个人似乎很少考虑个人的得失,处处想到的是这个家。拖儿带女的3o多人,默默地跟着队伍消失在密林中。 桃人屋被毁,阿妈带走了桃人,毕思言相当冷静。潘坡地当然恨不得拼命,他不可能有对形势的分析和思考。因为绝望而从家里出走,父兄都默认,也是指望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生存。有了安宁的生存环境,而且即将有传宗接代的子女,一夜之间就成了泡影。青姣的贤淑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而现在抗争无力也无门。这些毕思言比他了解更多,也在为他想方设法。苕园的时侯他化名严司笔,在桃人屋恢复了本名。 毕大哥,我的婆娘和崽都完了,怎么办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被尿憋死? 我们都成挨刀的鸭子找不到方向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说纳西人的阿注婚,子女都是别人的。 瞎搓了,这辈子完啰。 何必恢心丧气,青姣不是纳西族,而是苗族。她如果也回苗人区,你还是可以去找她。 没得益,还是回苕园吃点饱饭就知足了。 我在那里做了妥善安排,你回去正好帮饶向红扩大生产,等待机会重回家园。 大哥不能留下来?没有你我们总是害怕。 你听说了桃人创业的艰辛,她们当初和你我现在一样,在没有人打扰的地方,靠双手建家,而且生活得很好。 派来的民兵们是垂涎那些好木料而来,所以非常卖力。毕思言和潘坡地躲在树林中看他们拆桃人屋,有的人开始争抢起来。集体所有制其实是拼凑个体,对于展生产还需要解决许多问题。毕思言这样考虑着苕园的前途,用什么办法既提高生产力又防止分配不均?他不可能在那里继续下去,但要帮他们至少维持几年,直到都有回乡的机会。通过半年的观察,这些青年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而地方上因为他们的成分才成了另类人物。 回到苕园,饶向红等大肆庆祝。自从搬到密林里,再也没有人来打扰。药材的销售虽然不如以前,但是多少还有几个余钱。因为饶向红的忍让,苕园没有生内讧,除了极少公积财产外,平均分配,饶向红还经常吃闷亏。毕思言现这伙人缺少内在凝聚力,就是没有家庭的问题。在界上打听到有人娶了四川老婆,这对苕园兄弟应该是一条出路。虽然近似于买卖婚姻,但是可以真正解决他们的问题。 兄弟们,想不想娶四川老婆? 只要是母的就行,见了女人就是西施,我们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口。 办些路费,加上一点彩礼,保证每人取一个年轻的媳妇。 大哥积德,你的恩我们这辈子忘不了。 不用谢我,你们每个人现在都有点钱,在家乡找不到老婆,就到远地方去找。 人生地不熟怎么找呀?严大哥有办法吗? 我在界上托了人,一百块钱加五十斤粮票就行了。 潘坡地先如数拿出钱和票要交给毕思言,其他人也毫不犹豫。毕思言笑着不接,指着饶向红说:集中交给他,再由潘坡地同他一起去交钱领人。 大哥不去行吗?你是主心骨。 剩下的人随我去挣钱,有了老婆就不吃饭了吗? 对呵,饿媳妇怎么生崽?有崽也没奶吃。 还有一件事,你们中的赌博佬听着:“从今天起,谁再提赌博,领回的媳妇也不给他。”。 打死我们也不赌了,誓洗手。 现在由林中空地的草坪中直望过去,初夏的太阳在碧天白云中闪闪光。天上的云像一片白玉,放射着迷人的气息。毕思言用食指向天空一划,似乎仙女们都下凡了。这件好事由饶向红和潘坡地去*作,不到半个月,果然领回几个四川妹子。光棍们的美梦成真,变得又乖有勤劳。但是密林中的住处成了大问题,至少要有蜜月床吧,露宿树林怎么夜间“工作”呢?有限的屋子轮流过夜,毕思言打算再造屋,突然想到该让他们回故乡了。 从他们流落在外的情况看,唯一的问题就是穷和没有成家。现在两项基本解决,即使回去受点气,应该比流民还是好得多。想到这里眼前一亮,第二天早上,把他的想法告诉大家。就眼前看,苕园兄弟都不想离开,从长远一想,叶落归根也是必然的结果。经过打探,回乡的事情都有了着落。更别提父母兄长的盼顾。大家都舍不得毕思言,也关心他的去向。后来回乡后,有的人家偷偷为毕思言立了供奉牌,把他当神一样。 西去的列车上,毕思言在车厢交接处找到一块坐的地方。简单的行李当成软坐,到了晚上还成了“软卧”。车上挤挤挨挨的普通旅客,随着钢轮辗转钢轨的隆隆节奏睡眼惺忪。唯独毕思言睁一眼闭一眼在回忆大串联的行程。那时候凭一纸公文,可以串联到祖国各地。这是一种虽然看起来可笑,却是世界绝无仅有的壮举。试想:如此广阔大地的四面八方,免费旅行的人数以千万计,却还硬是经受得起。 学生们选是去北京,因为那是革命的最中心。当时的形势让所有的人疯狂,恨不得全世界都是串联地。一种是革命的红色根据地,另一种是要去播火种的白区。 第80章 韶山 第8o章韶山 看着风景不够好,就要有继续登高的决心。 毕思言天生不是赶风潮的人,但是对于千载难逢的旅游机会不想放过。他到武汉市的两个火车站去调查,大致了解到人流的动向。京广线北上的人挤破头,而往南的列车相对松动一些。于是决定和几位要好的同学先去长沙。火车上的人虽然比北上的少一些,却还是难找容身之地。一切都靠抢,坐位扶手上并坐几人、行李架上卧式藏身、窗台上也有人冒险栖身。厕所内外人挤人,总之抢到立足点就不至于大浪淘沙了。 长沙的街道乱成一锅粥,凡是视觉所到之处,各种标语覆盖再覆盖。火车站四周绝难找到揷足处,行走一公里至少半小时。这是一个半边江的城市,湘江的另一边有几处旅游点,反而无人问津。毕思言一伙轻松登山岳麓山,在爱晚亭歇宿,度过了“革命大串联”的第一夜。这种避开人潮的选择,使他们的行程畅通了。这一行的八个同学,还有安晓芝和魏蓉芳,都心悦诚服毕思言的决策。他们不参加狂热的活动,专找风景名胜游览。下一站韶山,也是这种玩法。 当时中国的第一圣地,是一个群山环抱的农居,背景峰峦叠嶂,岩石耸峙,气势磅礴自不待言,虽然并不茂盛的翠竹和苍松,环抱着山冲里的田园,山水映衬湘中特色。[..tw超多好看小说]韶峰据说是南岳七十二峰之一,色彩斑斓构图神奇。按“八字宪法”第一的治水要求,这里建有土法上马的水库。清秀如明珠融入蓝天,碧波荡漾映青山而迷人。慈悦庵的六朝松变得灵秀,神秘的滴水洞建了行宫。 韶山故居、毛氏宗祠、韶源、慈悦庵和滴水洞都值得一玩。世界上所有的名胜风景区,并不是都为人们争相瞻仰。或者因为在闹市附近,或者是有历史渊源。杭州西湖如果不是南宋的京都,那不大的水面哪来许多故事?五岳之尊也少不了名人效应,只有僧侣和道人最爱名山大川,他们是纯冲着美景才去安营扎寨的。这个偏僻落后的山村有了大旗,前途不可估量。毕思言一时兴起,吟哦出:舜帝抚琴韶乐起,来仪凤至景飞花。 龙吟虎卧滴泉沸,惊世巨人幼必达。 杜鹃花虽不妖艳,却以群芳而灿烂。韶峰有八景,皆为花中诗魂。曰韶峰耸翠扑压群山、仙女茅庵惊醒尘缘、胭脂古井寒碧冰芒、塔岭晴霞玉烛摇烟、石屋清风彩挂晴虹、顿石成门雾锁烟司、凤仪亭址烟幕云帷、石壁流泉清洁澄鲜。(..tw)多少年后还有许多人只知道韶山冲,晓得八景之妙的人屈指可数。这些在安晓芝的日记本内,有详细的记录,而且封面上面还曾经依稀沾了两滴血迹。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安晓芝和魏蓉芳走到哪里都是亮点,长辫虽然被迫剪掉,风采依旧不俗。避开大股人潮之后,学生的潮流还是一拨接一拨。有的人东张西望,也有的游手好闲,想避也避不开,还是碰到一群的无赖的小角色。谈不上拈花惹草,却也是竟敢当众欺负女孩子的色狼。两队人擦肩而过的时侯,几支咸猪手伸了过来。惹烦了魏蓉芳的性子,跳起脚来就骂。如果骂点别的也罢了,她骂的是:有娘养无娘教的蠢货,滚开! 哟,个老子人小口气蛮大呢。仗着那个的狠?摸不得呀偏要摸。 不准耍流氓!再动手我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要得,看我的峨嵋拳利不利害? 那位“峨嵋拳”说罢就朝毕思言的同学打来,也许是用力大猛,不但没够到大个子的头,反而踉跄着险些跌倒,引起围观人群的大笑。很快围了许多人,都是些天南地北的学生。这时侯谁也不去想这是在什么地方,只是欣赏跳梁小丑的表演。甚至有人还怂恿地笑着,希望双方大打出手。“峨嵋拳”的同伙恼羞成怒,一起围上剑拔弩张地拉开架式,但是谁也没真动手。只有“峨嵋拳”又朝大个子同学扑去,两人扭打起来。 “峨嵋拳”一点也不懂拳道,乱撕乱抓。大个子凭身高马大,总是占着上风。两人看似挥拳踢腿,其实只是比划比划。“峨嵋拳”情急了用头来撞,大个子顺势一按,“峨嵋拳”终于被打翻在地。临倒地他的嘴碰着安晓芝的日记,嘴唇被擦破。日记本掉在地上,安晓芝不敢不拣。“峨嵋拳”也许知道他的手臂不行,攺用腿功,果然被他踢到。大个也不甘示弱,狠狠地还了一脚。再打下去恐怕会伤人,毕思言笑着上前说:到石壁流泉去喝口水降下火气,免得让人看笑话。 许多围观的人也都在附和甚至指责:对嘛,太不像话了。 “峨嵋拳”不知所措,眼睛在到处寻找,终于现地上有一块石头,抓起来就朝大个子砸去。这种拼命行为也大过了,毕思言做了准备。“峨嵋拳”的同学中突然冲来一名男生,轻巧地夺过石头,扔到不知哪里去了。这种做法在旁人看来是息事宁人,出门在外少惹是非。毕思言一看身手就知道是有功夫的人,而且他一连串动作后脸上毫无表情。“峨嵋拳”惊奇地看着他,一头雾水呆傻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气势凶凶的样子有所收敛。 毕思言朝那人赞了一句:“好功夫!”,伸出胳膊来表示要握手。 那位有功夫的人并不领情,看对方坚持着,犹豫之后很勉强地握住毕思言。不言之中有功夫的人暗地用了几分力,换个别人早就忍不住会大喊大叫。他的意思很明确,告诉你不要再闹下去。毕思言觉对方使了内力,而且不是一般的功夫。他立刻提气上来,脸上并无表情。这样双方又增加了握力,而观众们大多数没有现他们的较量。但是所有目光自然朝这里集中,毕思言还是微笑着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四川湖北也是近邻,交个朋友吧? 免了,萍水相逢有缘再见了。 有功夫的人说罢在“峨嵋拳”头上扇了一下,这是对周围人的暗示他们有错。众目睽睽的谴责也就停止,甚至有人报以掌声。有功夫的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们一邦子人也跟着走了。“峨嵋拳”边走边低声下气地问这问那,可见他并不知道有功夫人的底细,对同乡讨好的求问却碰一鼻子灰。 第81章 会友 第81章会友 天下快意之事莫若友,快友之事莫若谈。(..tw) 安晓芝的笔记本是缎面子的,沾上血后怎么也抹不掉。她气得做出要扔的模样,毕思言止位他说:带血的日记本将来可以进博物馆,说不定还成宝贝。 这是污血,谁稀罕? 不要生气,就当什么事也没有生。收好。 等四川同学他们走远之后,魏蓉芳经此一闹,游兴大减,建议快去赶火车走人。安晓芝当然站在她一边,毕思言的决定权也不得不交给她们。两位厥嘴的姑娘加快脚步,一直朝回去的路上奔走。其它同学看毕思言没反对,也自动跟她们往回走。原来总是成群的一伙,现在走得稀稀拉拉。魏蓉芳悄悄问安晓芝:你那位学过功夫吗? 好像很爱练拳,但都是在没有人的时侯。 我看两个男同学在握手的时侯好像特别怪,那个四川男同学有一种凶相。你可不可以去问问他? 这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讲和呗。 不对,他们都在使暗劲。 你怎么知道? 没见地上的小石头在喳喳响? 你看到了? 当然,要是他们较劲,我们这方输了,别说我要吃亏,你这个大美人也会遭殃的。 谁是大美人?哪有你那么逗人。 真庆幸你有护花使者,快去问一下吧? 毕思言听到他们的谈话,装做不知地离开远一点。安晓芝真个抓住他问起来。魏蓉芳趁机也问个不停,毕思言只是简单地回答她们:那个人是有真功夫的。不说了,赶路吧? 火车站天快黑了还是熙熙攘攘的挤来挤去,带着红卫兵袖章的占了一半。忽然一阵骚动,接着听见有人喊“抓贼”。毕思言顺着声音一看,果然有一个小偷抓着一个旅行包在跑,而穷追不舍的人竟是“峨嵋拳”。后面还有一名妇女不停地喊“抓贼”,然而满地的人好像都不愿出手帮忙。“峨嵋拳”跑得比小偷快,眼看就要抓住了。斜剌中有个中年人横在中间,挡住“峨嵋拳”的去路。小偷回望一眼后便钻进人群,却被有功夫那人的逮个正着。 中年人迅过去解救小偷,有功夫的人一个扫堂腿,中年的小偷同伙仰面朝天倒下了。小偷趁机想溜,又被摔倒在中年人身上。并且用脚踩住两个人,*他们承认偷包的罪行。当旅行包归还妇女的时侯,自然受到妇女的千恩万谢。许多人同时赞扬两位同学,并且义正言辞地说要送公安机关。但也在人泼冷水:送去何益,用不了半天还不是放了。 就是,上午还看见昨天抓的小偷又在作案。 抓大方向嘛,哪里管得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峨嵋拳”对着小偷就给了几下,这一次好像很有份量,因为要表现他的见义勇为。旁边的围观者趁机也出手,小偷被打得满地找牙。突然中年同伙抽出一把尖刀,朝有功夫的人背后就刺,毕思言飞起一脚踢去,刀尖朝他内侧划到手背后飞出。偏巧又落在安晓芝脚下,她正拿着地图册和日记本,再次被沾上几滴血。有功夫的人拣起刀双手一使劲,那把粗制滥造的刀立刻断成两截。围观的大声喝彩,又见他用脚帮忙,把两截断刀毁成四段丢了。这时侯日记本上沾的血,参杂了尘土而变成乌色,安晓芝真的不想要了。有功夫的人拣起笔记本,掏出一块男式手巾擦去灰尘交给毕思言。 我代女同学谢谢你,对你的见义勇为表示钦佩。 我们是乐山人,冯武。 这就是你说的有缘?我是武汉的毕思言。 热情的握手就是不一样,周围的人齐声鼓掌。“峨嵋拳”也在鼓掌,并且友好地报了名字。匆匆忙忙相遇,又匆匆忙忙分开,人海中有这种机会,或者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毕思把日记本还给安晓芝的时侯,她依然不肯要。毕思言故意说要丢进垃圾堆,安晓芝用力夺了过去。 看人家也是好人嘛,如果不是冯武出手,你说的小流氓可能还会受伤呢。 一马归一马,我现在又没说他坏…… 列车到了云南的宜威,车厢的门必须打开,好在是毕思言的对面,所以他虽然受挤,却还安稳。顺手帮挤不动的人疏通一下,然后准备又坐下。忽然眼睛一亮,上车的人中出现了冯武的身影。只见他穿着四个蔸的军服,帽徽和领章十分耀眼。“人生贵相知,何用金与钱。”再度的握手,友谊延伸的握手。 冯武不再沉默寡言,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紧紧拉着毕思言左右摇晃,当然双方又暗地使劲,但这次都毫无敌意。冯武参军纯属偶然,带兵的某团长奉命寻找一批体质、素质高的新兵参加特种训练,整个乐山只看中一名业余体校的学员。这天准备离开时在路上碰到一侧翻的板车,拉车人被压在车把下面不能动。团长和县武装部长正要伸手,冯武一个箭步先到板车前。右手提举起车把,左手拉出了推车工人。这一切不到两秒钟,让两位久经沙场的军人看呆了。板车工胳膊脱臼,冯武又帮他复位。 这位同志学雷锋,请问是哪个单位的? 中国第一大单位的第二大职业。 新鲜,第一大单位是什么呀?还有第二大职业? 修补地球的主力,国之根本农业。 农业是第一大职业嘛,怎么成了第二呢? 工农商学兵,排在第二。 智勇双全,愿意改行第四职业吗? 冯武仔细观察两位长后说道:参军的人都挤破头,走后门成了风,我不想去争。 有骨气,只要你愿意,我这就正式收录你了。 到部队后为了当特训尖子累得脱了一层皮,总考时勉强拿到第三名。这几个月跑遍全国,身负重任。 祝贺你有了用武之地。 可惜不知你的地址,要不然我们会成战友。 你不怕我夺了你的第三? “为人民服务嘛什么第三第四的”,冯武一改阴沉个性,现在是能言善辩的角色。毕思言谎称即将被招武汉,没有说出死里逃生和遭遇桃人的故事。不过根据冯武的讲述,他也有入伍的条件,但是命运的前途未卜,两处致命的牵挂,身不由己啊。心里记下冯武的部队秘密番号,他们再一次擦肩而过。 第82章 黄昏 第82章黄昏 朋友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使友谊永存。 冯武在昆明下车,毕思言继续朝渡口而去。从第一次较劲到今天的不期而遇,因距离美而更为亲切。真正的朋友不把友谊挂在口上,他们并不为了友谊而互相要求点什么,而是彼此为对方做一切办得到的事。如果按冯武的想法,部队长一定会接纳毕思言。而他将失信于米氏姐妹,也没有机会了断安晓芝的情缘。还有现在的身份特殊,一切要等水落石出之日。或者说劫数未满,出头之日尚早。 纳西族最集中聚居区是云南省丽江,在云南省宁蒗、中甸、维西、永胜、德钦等都有比较集中的居住地。还有一部分散居在四川省的盐源、木里、盐边等县。而西藏自治区芒康县也有少数纳西族居民。阿妈和米氏姐妹将要回去的是宁蒗泸沽湖,因湖的形状如曲颈葫芦,故名泸沽湖。摩梭人称泸沽湖为“谢纳米”,也就是母海的意思。放眼望去泸沽湖内有5个座大小不同的岛屿,其中南境内的有3个,另外两个属于四川。泸沽湖最小的便是阿妈她们的里格岛,位子在狮子山脚下,依靠于湖的北岸。岛北面坡下有一块土地平坦的陂,那里就是居住着的几户摩梭人。 沿途奇特美丽的景色无法吸引焦虑的旅行人,整天埋头赶路,不断向当地人打听里格岛的路线。顾了一条渔船,兴致勃勃地上岛。从渡船上下来,看见这里是造型古朴的木楞房,多少有一些桃人屋的结构方式。一排房屋都沿着岛边而筑,出门便是湖水,自然景色景色如同仙境。“鳞胸吞海气,缭渺壮边障”。毕思言到了那里,急忙找人从头问起。几位老人和小孩都很热情,却打听到阿妈和家人并不在里格岛。 有位老阿妈回忆说:十多年前她们就搬走了,而我们是后搬来的。具体搬去什么地方不得而知。毕思言仔细一想,觉得有道理,由于是政府行为,具体安排只有少数人知道。阿妈的下落肯定在这一代,慢慢打听应该不难。还有米氏姐妹在玉龙雪山会做暗记,万一不行还可以去那里打探。泸沽湖周围也许也有暗记,但是草木丛生不容易现。毕思言在渡口市就买了地图,这时侯最重要的是拟定一条寻找的路线。 玉龙山高雪铺被,洁白净净神仙位。.tw[] 那个凡人会对歌,烟杆敲响知金贵。 这歌是冲着毕思言来的,她有等看中的阿肖去用烟杆敲她的门。离开里格岛后心想沿湖寻找,应该说是第一套方案。这时侯已近黄昏,树林外的小木屋的檐上镀了一层金色。唱歌的人在窗中内边梳妆边唱歌,这是从花屋向心宜的人挑逗的方式。毕思言左顾右盼不好回音,远处却有人接了腔。 黄鸭天生配成对,湖里湖外飞呀飞。 打了银钏无人要,今夜赖皮不肯归。 听这对的歌俗了点,但是也算不错。毕思言顺着声音找到了唱歌人,在他一回头的时候看清了瘦削的脸,比不上他的歌。摩梭人找阿肖其实很慎重,可以说德、才和貌一样不能少,特别是美丽而有才的女子,一定是难攀的高枝。果然回音了:高山脚下凤凰飞,不是情深莫配队。 海岸有人来唱歌,珠宝金银难买归。 毕思言停下脚步,专注地朝花屋看去,当真是一个标致出色的新人。除了本族的人之外,其他人是不分不出新人和有过阿注的人。对于新人的挑逗,不回音是不礼貌的行为。以后在人前都会抬不起头来。即使你有了相好,也要客气地应声。于是清了清嗓子,用他浑厚的男中音唱道:崇山峻岭晴空雷,九鼎龙潭圣女陪;信物东巴先作证,清音献上莫徘徊。 带磁的歌声吸引了花屋里的美人,另外两扇紧关的窗户也开了。《阿丽哩》、《劳喂歌》和《劝牛调》都唱起来了。这也是为毕思言唱的,表示羡慕而欢迎他作客。这里的狗很有地位,虽然凶猛,只要听到来人唱歌,它们就不吠叫。摩梭人非常好客,也没有因爱生恨的坏习惯。随着歌声的节奏,有人跳着东巴舞舞来了,而且不断地喊道:“阿嘿嘿”! 东巴舞蹈可以分别为神舞、鸟兽舞、面具舞、战争舞和器具舞分类。它是诗、歌、及舞蹈三者合一的原始舞蹈。用直笛、横笛、胡琴、古筝、二黄、波柏(一种芦管)、琵琶以及苏古都(胡钹)等乐器。不但古朴典雅,而且是混然天成的交响诗。它体现了出神打败魔鬼,光明战胜黑暗的善与恶的较量。毕思言作为特邀嘉宾,被几个青年男女围在中间,扮演着领头拜神的角色。 听阿妈讲过麦达蹉和热热蹉等舞蹈和音乐,现有跳起来虽然生疏舞姿不美,但他固有的阳刚之气,还是搏得一片赞扬声。窗口唱歌的姑娘叫齐桑妮,在围成一个圆圈中跳舞的时侯,有机会就来幻毕思言的身边。东巴古典舞蹈人数、地点和场合都不受限制,男的女的同时参加。因为舞步比较简单易学,老少皆宜。一般动作是以右手搭左肩,这样进退的时侯步调一致。或者有时侯手臂挽着手臂,这样更能传达舞蹈之外的语言。 从右进行的旋转,六十个舞蹈的几百种跳法,佼佼者往往成为异性选的目标。纳西族有许多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民间舞蹈。在跳东巴舞的同时,还可以穿插其它舞姿。如果一个人变舞后有人响应,当许多人都变舞时乐曲也会跟着转换。齐桑妮就是这种领袖,她的歌和舞都具有号召力,远近几十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晚的临时聚会是她起来的,因为她的花屋还没接待过阿肖,所以神秘的程度,令所有仰望她的人一直好奇。 齐桑妮跟随舞蹈的节奏深情地对毕思言唱自编歌:月亮弯弯十五圆,核桃紧紧等新年。 花开花谢水流去,天旱地头难灌园。 第83章 晚会 第83章晚会 人生所贵在知已,四海相逢骨肉亲。 毕思言听出姑娘的芳心,心虽痒而又不得不抑制。如果早些年碰到,凭他们学识,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唱下去。这种以歌声表达的情感,只有少数民族地区才具真诚。而在汉人中,特别是城市,不可能有这样的表白。在大群人中独有所指,既大胆又智慧,实在不容易。也许哪天这种风俗在城市回归,那才是一道绝妙的风景。毕思言现她还没有死心,又不好当众泼她的冷水。只好又应声:月里嫦娥歌舞圆,柑桔熟了采香甜。 好花自有好人戴,过客悄悄没有缘。 齐桑妮的家人也非常希望毕思言留下,当晚为他安排了住处。按当地习俗,有了独立花屋的女子不得在家里过夜。齐桑妮是个聪明的女子,在外读书的时侯接触了外面的文化。因为所有的学校停课,她才带着无限的遗憾回乡。她的性格有了叛逆乡俗的苗头,希望嫁给一位心中敬仰的好人而渡过终身。所以一般求情男子打动不了心,花屋至今还是圣洁的净地。当毕思言一出现,齐桑妮就认定了他。 几次抛出的绣球落空,毕思言的专一,也正是她想拥有他的理由。得不到的东西更宝贵,拒绝反而更使她坚定不移地要得到爱。家人当然支持,谁都知道她是百里挑一的金凤凰,家人更以她而感到脸上有光。跳完舞之后,另外两家也热情邀请,齐桑妮的家人老少出动,硬是把毕思言请到。虽然是不富裕的招待,却是全心全意地倾尽所藏。陈年的普耳茶、窖藏的好酒、鲜鱼和醎肉做成家宴,不是年节不可能如此。 齐阿妈年近半百,*劳留在面部的痕迹不少,但是天生丽质还是风韵欲存。她的阿注寡言少语,但也有过人之处。在请毕思言的时侯,他的执著加外交手捥堪称一绝,所以另外两家笑着让他。不过这种好客使毕思言至少要住三天,他们硬是自作主张安排了分别接待。这种高规格近2o年前有过,那时接待的是一位纳西族人的军方代表,整个泸沽湖都要他作客。要让纳西人敬佩实在很难。 酒和茶都有特殊语言,高昂或细腻是要按人而异的。齐家人不管毕思言是不是他们的族人,但把他当亲人看待。于是许多纳西人正统的习俗,一个接一个地讲了出来。包括摩梭人最喜爱的仪式、歌舞及习惯,都有声有色地上了一课。桃人虽然是这里的血统,但是因为飘泊而形成另一些适生的习性。有时侯米阿妈讲些往事,英姑和英婵也莫名其妙。所以严格地讲,桃人已经与老摩梭人区别很大了。 东方白,齐桑妮就从花屋回到家中,这是应该属于她的时间。请到这种贵客全是因为她,毕思言想装睡也不可能。银铃般悦耳的声音阵阵传来,不时还夹着爽朗的笑声。齐桑妮从外面带回了一日两次的漱洗习惯,她的家人也都随着效仿。为客人准备的洗漱器具,这在摩梭人中当时恐怕绝无仅有。 按摩梭人的规矩,齐桑妮在家里没有单独接待年轻男子的权利。只有正式确定关系的男子,才有到女家的权利。这种“比子则黑”,如果翻译成汉语就是儿女亲家。而且要带上茶礼,因为一部分要分给邻居,以示特殊关系。毕思言是以贵客的身份而来,他的英俊和歌声就是见面礼,不管会不会成为那种关系,受欢迎的程度有增无减。投之以木瓜,抱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齐桑妮以城市同学的身份招待毕思言,谈话也以丽江学校的生活为话题。齐桑妮在十二岁那年到的丽江,从泸沽湖去那里读书的她是第一个。只到全国停课后,她不舍不得离开,因为她知道了中国有多大。如果不是读书,她早应该有一间花屋,与别的姑娘一样躲着会阿注了。丽江自古就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共有12个世居少数民族,纳西族的人口最多。除了少数汉族领导和老师之外,大部分老师都是纳西族人。 也许是接受了外面的世界,她打算继续读书,上大学而后还要继续学。但是没有机会了,这才走进花屋。族人中英武的男子并不少,但他们都目光不远,满足不了她向往未来的心愿。在花屋里寂寞地看书,不理会蜂飞蝶往。讲了许多之后,秋波一闪,说道:该你了,她是谁? 阿妈姓米,曾经在里格岛住过。 现在人在那里? 不知道,我正在寻找。 齐桑妮的眼睛一亮,也许上天给她带来了机会?她把稍竹矮点的竹凳挪近,紧挨着毕思言。仰起脸等待,静静听着故事。毕思言只说她们从湘西搬回的情节,齐桑妮大为不满:从头讲,怎么认识的?是唱歌还是同学? 唉!你真的想听?那说来话就长了…… 不管多长,一节也不许少。我就不信一天还讲不完。 那好吧,记住,你必需暂时保密,我先讲一次下情蛊的故事。 我保证不对任何人说,包括阿妈。什么是情鼓?怎么下? 《创世纪》你读过吗? 开天劈地中写道:三滴白露撑冰柱,冰柱三根撑黑土。…… 对,就是最先听到这歌儿,我就找去了。毕思言省去潘坡地,也不讲姐妹两人,只说怎样与英姑的接触。按齐桑妮的说法,是唱歌认识的。…… 刚讲到毒溪一节,舅舅来催吃饭。齐桑妮一连问了三次:“后来呢?”,毕思言微笑着答应吃完饭一定继续讲。齐桑妮冥思苦想好久不断地摇头,于是急切地拉住舅舅问:你知道蛊术吗? 那都是传说,谁也没有真见过。 里格岛有姓米的吗? 姓米?好多年前的事吧? 在舅掌礼仪母掌财的摩梭人家里,舅舅代替着父亲的责任,有的实际上就是父亲。家庭或族人的喜庆祭典,重大的事件或往来,交换或买卖都由舅舅作主。所以“天上飞的鹰最大,地上走的舅舅最大”。阿妈只掌管家庭的财产,对外的交际很多都交给舅舅处理。 第84章 知己 第84章知己 友谊真是一样最神圣的东西,也是一个甜蜜的责任。[..tw超多好看小说] “和羞走,倚门回,却把青梅嗅”。齐桑妮原本是地到的摩梭人,却又接受了外面的教育,于是形成一种独立的思考方式。对于毕思言的倾注,打开了青春渴望的窗户。以最闭塞的开放,请求毕思言到她的那片天地去。花屋是成丁后每个摩梭姑娘独享的空间,也是敞开的怀抱。应邀约的男子就会成为阿注,对雪莲花生命的独特阅读方式,将会使你今生面对无法抗拒的诱惑。这是一种极至忘我的盛情。 毕思言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推脱,从生理需要来说,他完全可以充当临时的演员。在摩梭人的观点中,是正常不过的生活。但是他头脑里形成的思维模式,不允许这种背叛。所谓情蛊随着没有续下已经解除,道德的镣铐却缠缚得很紧。齐桑妮斜依在他怀中,柳下惠鲁男子的儒腐起不了作用。淡淡的甜蜜通向每一根神经末梢,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他开始吻齐桑妮的头,渐渐地移向左额。接触到颤抖的长睫毛,突然想到吻安晓芝眼睛的激动。同时冒出一种残酷的设想,而这种设想需要齐桑妮的无限宽容。这是对红颜的基准要求,一般人守不住这种无遮挡的防线。毕思言轻轻在齐桑妮的耳边说:如果你原谅我的冷酷,我们会成为永久的知己。我保证只要生命存在,心里会一直装着雪山下的雪莲花。 做雄鹰的猎物我也心甘情愿。你有英姑,而且始终不渝,能做你的红颜知己,我很知足。 我告诉你一个通讯地址,那是我最好的师友。将来如果改变地址,我和他都会通知你。 请你亲我一下,让我们有一个永不忘却的时刻。 好的,我们都闭眼默许,把这个时刻溶解到血液里。 在汉族的书中,有过这种描述吗? 先,在古老的书中绝无记载。那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但不代表没有这种事情生。 我听说有的*书非常露骨,你见过吗? 人的**古今中外都一样,而书是用来教化人的。 没有月亮和星星偷听,只有红颜独有的甜润。她们相依相偎,享受着有规则的亲妮。.tw[]其实在许多恋人中,都生过这接触,但是很多人因为无法控制而失去这种永恒的回忆。 齐桑妮触到了坚挺的部位,自己的敏感神秘当然也暴露无遗,但是承诺重于玉龙雪山,纯洁也如玉龙雪山。一段非常短暂的时光,因为有了不同凡响的遭遇而成为永远。她在家里的地位特殊,不会有人来打扰,但是只有适渇而止,才能保持这一刻的光艳。从心里出的亲密,胜过肢体接触的庸俗。她离开了磁极,聚精会神地又开始听故事。火车上碰到冯武的传奇,结束了来到泸沽湖之前的所有经历。 我要是能碰到这个人就好了,可惜老天不给这个缘份。 这个并不难,我写封信给他,说不定我还会成为月下老人。 不许你这样说,至少近期我是被你俘获,哪里有心移情? 好吧,在适当的时侯,我会解放心中的鸽子,让她自由地翱翔篮天。我也不能自私,既然共同筑了一条感情防线,同战壕的人就该互相关心。 …… 人的邂逅有多少回头率?偶尔回眸有几件刻骨铭心的期待?在毕思言故事中的许多人物中,唯有冯武在齐桑妮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也就是说她的择偶对象如此,难怪花屋的窗户难开。邻居的两场舞会他们同去做客,坦坦荡荡共度良宵。有一家恰好碰到女孩做成年礼仪式,毕思言算是特别佳宾。由阿妈主持成*人仪式很隆重,家人和亲戚围成一团。13岁少女踩在准备好的猪肉膘和谷物口袋上,她的阿妈把新制的花裙为少女穿上并且配上简单的成年饰物,这表示她已经成年。 在唱完祝福歌之后,少女在大家的帮助下唤狗进屋入屋内,她郑重其事地给狗喂一团饭和一块专做的猪膘肉,以此表示对狗守卫家园的感谢。成年后要留起辫。并可佩戴不同的饰物如耳环、戒指、手镯等,到了16岁才可以拥有自己的花楼。桃人没有这种条件,所以免了很多类似的礼仪。 毕思言走的时侯三家人送了许多礼物,他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去收。因为这是对阿注或者叫阿肖的,收下礼物就表示接受有了关系。阿舅这几天到处逢人就打听米家无果,遗憾地握住毕思言的手说:神有眼会照亮你的路,找到后一定要回来看我们。 三家人都这样说,令毕思言十分感动。她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泸沽湖边崇山峻岭,包括金沙江东部的云南省宁蒗县以及四川盐源、木里等。毕思言重新拟定新的寻找路线,再不能找齐桑妮等三家那样的村落,虽然有打听消息的好处,如果遇到不理解的拉郎配,怎么对得起米氏姐妹和齐桑妮?为今之计是再次假借收购药材的幌子,顺便打听米家的消息。这种事情驾轻就熟,而且有可能真的做上一两次。这一带的天花粉、三七、丹皮、川楝子、蜈蚣、斑蝥虫、楣子、桔梗、茯苓、,白胶香、山慈菇、龙衣、谷精草,蜜蒙花、滑石都非常有名。 有一纸公社证明,一般人都深信不疑。比起巫医跳神治病,他走的是可以与革命形势不违背的路。 米家人是由云南当地政府组织的清查小组找到的。有关民族政策规定:凡苦是未经批准私自离乡的居民必须返回原籍。米阿妈有湘西自创的桃人屋让许多人眼馋,想加入其中遭到拒绝。于是有人透露了她们的住处。里格岛当时只有三户人家,渔猎生活十分艰。米家自动搬上岸后还是维持不了正常生活,加上有人从中作梗,不得不背井离乡。 第85章 草药 第85章草药 天涯海角只要心是相通,天南地北都有气息可辩。.tw[] 这次由云南与四川交界的落水村主持,组成了劝归小组,在军代表的胁助下,矛头指向了米家。 用红头文件办事一般畅通无阻,所以米家的回故地几乎成了押解。路上主要的交通工具是一辆解放牌的汽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走了十多天。桃人鲜亮的民族服装引起沿途许多目光的关注,一路上的颠簸,跳跃地留下很深的印象。各种猜测层出不穷,还有人不断地打听。劝归小组的人自带干粮,却要不断在各地购买食物供桃人吃喝。为了取得正式票,购物点只有到较大的市集。于是绕弯多次,使行程更加遥远。 里格岛后来又多了几户人家,无法再安排米家。于是由小落水村在偏僻的地区给了一处破落的三间一壁照的旧屋,还象征性给了安家费,又特批了一点木材。计划经济就是如此,有钱也买不到许多物资,特别是计划物资。增加几间木屋后,米家才各就各位。而从此他们按照有关民族政策而定居。少数民族一般没有实行公社化的管理,因为住得偏僻,买生活用品和计划物资每天要走很远。在政社合一的时代,任何人都没有私人空间。 定居之后开始修屋和扩建中,她们忙碌了两个月,最终才开始正常生活。可是阿妈劳累过度,不幸病倒。最担心的当然是铁风和洪俊,两人对阿妈反复检察后,终于达成了治疗方案,并且得到阿妈的批准。于是找齐了十六味中草药,精心煎汤调理。其实中草药治病的学问非常深奥,配制起来十分复杂。庸医正是不知其所以然,把好药也变成无效,甚至适得其反。 云南的中草药多得遍地皆是,海拔2ooo~3ooo米以上地区的高山温凉地带,药材丰富多样。如当归、人参、木香、秦艽、鹿仙草、珠子参、紫丹参、叶三七、天冬、穿山甲、菟丝子、麝香、熊胆和猴骨。到了海拔4ooo米以上的寒湿地带,又有药材虫草、猪苓、竹红蕈、麻黄、佛手、黄射干、三尖杉、滇豆根、贝母、岩菖蒲、雪茶、雪莲花、缘绒蒿等。 治也好,补也好,阿妈还有心病难治。毁了桃人屋无异于天踏地陷,泸沽湖再好也没有毕生精力的创造好。主梁歪了,自然会乱套。不过她们提出以药养家的方针,得到一致的赞同。英姑怀身大肚不能接手家务和理财,何况将要生产。英婵更不会担当责任,一时间散马无笼头,百事都落到厨娘身上。米秀娟是阿妈的姐姐,不善言语,只会勤勤恳恳做事。一大家子的经济大权确实掌不了。还有两个姐妹阿咪更难出面,几个舅舅阿乌都是老实人。洪俊和铁风按照阿妈的指派,暂时担起组织的任务。 姐姐,我们的阿注会找来吗? 在火塘边说话要注意,特别是不能让老一辈的听到什么不洁的词语。阿注表示私人关系,也就是男女之间那种事情。就是怀孕这种词也不能说,英婵刚才就受到姐姐的白眼。幸好没让旁人听到,姐妹之间只能在自己屋子中提这些话。制止妹妹的不洁之后,英姑看着窗外自信地说:会的,只是我们没有回里格岛,这里恐怕很难找来。 当时应该去设个暗号就好了,现有说来也迟了。 越难越见他的真心,过些天去湖边多没几处暗记,他总会看到。 第一个暗号设在泸沽湖里格岛的渡口,可惜她们反而晚了三天。事情就巧在毕思言前脚刚走,英姑和英婵的暗记随后才做。这种马后炮一直放满大半过泸沽湖。两条平行线的延伸,交点渺茫。 毕思言离开齐桑妮那里后,不再走村串寨,改为专门到人口集中的地方暗中打听。在荒无人烟的山林中顺便采药,半个月后第一次出手,就卖了4o多元。另外还在几处野地洒了一部分草药,并且在周围也做了联络的暗记。摩梭人采药有放在山中的习惯,由天地和祖先都看着。后来现的人不会顺手牵羊。他们觉得拿别人的东西是罪过,宁愿空手而回,也不动别人放在那里的药材。如果米氏姐妹也进山的话,她们早就现阿注来了。 从竹地向南到落水村,一边是山,一边是湖,很少有人家。不久到了红崖子,这里把泸沽湖全收眼底。沿湖的路崎岖弯曲,常常路断崖壁。这实际上是樵夫路,一般人是通不过去的。毕思言翻山越岭是家常便饭,谈不上如履平地,行走起来并不难。他有丰富的山地生活经验,虽然高原气候的晚上很冷,只要找到避风处,依然逍遥自在。背包小有收获,轻轻地吹了一曲口哨,他还不知道天黑之后吹口哨被认为是在喊鬼,这是纳西人的忌讳,吹口哨使鬼魂作祟。 席地而卧还相当舒适,这个山洞的口不大,几根树枝就做成了“门”,在“门”的内侧布了两个可牵的机关。洞里面十分干燥,在检查随身物品的时侯,突然摸到金边白瓜子。这是一种当地称为吹皮瓜的瓜子,是泸沽湖特有的产物。它皮的边缘有一圈镀上的金色边,颗粒又大又饱满,据说是最早的达巴用来充饥的。炒熟后食清香焦脆十分可口,用来接待宾客或者赠送亲友。在齐桑妮家什么礼物也没接受,却收了她的这包白瓜子。 齐桑妮的笑很特别,就是那微微有点突出的虎牙,显得更加顽皮可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便在山洞里睡着。黎明在群鸟的合唱中冲进了洞口,忽然轰隆一声,合着水面翻滚的浪声惊得鸟声沉寂。毕思言朝湖中探头一望,原来是两个青年在用炸药炸鱼。苕园兄弟不止一次讲过这种非法活动,先硝酸铵炸药和雷管都是偷来的。用一个玻璃瓶装上炸药,再插入雷管和导火索后用泥封口。选择2至3米的水深,其威力可以使周围的鱼震昏或死亡。 第86章 药友 第86章药友 天下快意之事莫若友,快友之事莫若谈。 硝酸铵炸药是建筑或水利工程所用的,按规定不准私藏,更不能随便使用。但是在农村有些管理都是一纸空文,因此弄到这些东西并不难。这种人是毕思言不屑为伍的,但其中一个的颈部有一道疤痕留下了印象。转身朝林中走去,那些惊鸟把他当成肇事者,一哄而去。瓦汝卜拉山神喜欢他,又给了他一个三七窝。这时侯从密林里来了一位比他稍大的青年人,背着药篓朝这边走来。 喂,这里有三七窝吗? 是的,瓦汝卜拉山神种的。 你的运气真好,我转了半天,怎么也没采到三七。 一起挖吧,今天恐怕挖不完。 留着你慢慢挖,我再去找。 何必讲你我,都是为人治病嘛。 听你口气是外地人,怎么没带采药工具? 我是找人路过,看见了顺便挖一点。你是本地人吗? 我是丽江白沙的人,名字是和四雄,去年从部队转业回来的。 我叫严司笔,是林业调查员。 那我不客气了,沾你的光。这样,我用小锄挖,你只负责采,分工合作。 两人配合默契,互相都知道对方是行家。只到太阳偏了西,才想起饿了半天。分别吃着对方的干粮,越谈越高兴。和四雄很健谈,把他的家里情况一五一十说了,还说他家有一部《玉龙本草备要》,书中记录了玉龙山所有的药草及其用法。为了学习看病的知识,他走访了一些巫医和有名望的中医,先从自己的病开始,详细记录了几种病的来龙去脉,从中分析药理。有了基础后打算将来为乡亲们治病。 《玉龙本草备要》是石印本吗? 不知道是什么本,书中的药名大多数本地都有。 是上辈传下来还是偶然得到的? 据阿爸说,是一位老人临终交给他的,说是一本宝书。 这是缘份,那位老人害怕失传,想必你阿爸也是一位善人。 阿爸的确很善良,但是不识字。只到我退伍回乡,才把这本埋藏的书给我。 那就更加难得了,堪称雪山之宝。 我阿爸最喜欢讲故事,当真有雪山本草的故事。 他老人家不识字?怎么会知道很多故事呢? 还不是因为爱唱歌,歌里的故事学也学不完。(..tw无弹窗广告) 边聊边挖,一片野生三七都翻了出来。成果出来后和四雄用锄头把几大堆子一分,明显有多有少。他指着大堆示意分给毕思言,自顾从小堆中开始往药篓里装。毕思言抢过锄头,从他的那部分划出一部分到了和四雄的一边,笑着让他再装。自已腾出背包也开始装满,剩下的又往药篓里装。和四雄再三推让无效,药篓快装满了,乐得他哈哈大笑。当时也不再客气,只是从心里赞赏挖药的同伴。 和四雄分别的时侯,把他的住处详细告诉了毕思言。坦诚的样子好像一面透明镜,这也使毕思言看到心里有一种忧虑。初次相交,不便打听更多的事情,所以也只是满口答应。和四雄诚挚地邀请新朋友一定要去他那里做客,简单地介绍了白沙的特点,并说他准备了青娜曼安(刺青果酒)招待。 带着一包药材,行动起来多少有些负担,不觉来到一户人家。天色将晚,于是有了借宿的打算。接待他的是两位老人,从那相濡以沫的神情看,不是金婚地也是银婚,只是子孙都不在身边。借宿的要求还没说出口,老人就拉他进了屋。木屋中摆设简陋,却有几处纳西文字的吊屏。满屋的药材散着各种气味,真是地地道道的药户。也不等毕思言说话,老阿妈已经去准备饭菜了。 这里叫南谷村,不远处有几户人家。他的借宿夜听涛声,久久不能入眠。蒙蒙中听见门外在有响声,毕思言学当地腔问:哪个? 没有回答,响声也停止了。摩梭人夜间较少活动,更没在偷窃的习惯。那么这就是不之客了。毕思言敏捷地翻身下床,借月亮光朝门逢望去,原来是一头没有铜环穿鼻的野牦牛,正在屋前转动。不知怎么夜闯民宅?毕思言又现它跛了一支脚,举止有些不太自由,但是决无离开的意思。莫非有病痛来求医?想到这里自己觉得可笑,哪有野生动物会找人求医呢? 主人家住屋的门吱嘎打开,原来主人家真是菩萨心肠的医者。牦牛一见主人开门,跛脚急忙贴了过去。人和牛似乎不用交流,很快就进入医患的程序。只见主人围着牦牛转了一圈,停在那条受伤的腿子前面,仔细地检查起来。那种极端认真的态度,不是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假如是有人来求夜诊,那也正常不过。一头牦牛自己撞入,没有语言交流,也不见任何表示,简直如童话一般。 毕思言开门来到主人家身边,耶曼拉戛个头不高,7o岁出头,略带白。按麻衣相法说“疏光润具天聪,秉性仁慈亦浑融”。对野牦牛尚且如此,何况对人?昨日傍黑,来到此处借宿,耶曼戛拉从拒中拿出洗净的被褥,在一间空屋设铺,殷勤接待。毕思言给钱他不要,抓一把三七给他,却仅收下两颗,而且备了简单的晚餐。本来是儿孙满堂,却都不在家。不过满屋子都凉着药材,摆设却十分不太协调。 牦牛的一条腿上尺余的地方,有毒蛇咬伤的痕迹,已经肿起来。耶曼戛拉用劲在为牦牛挤污血,还用小刀划大伤口。毕思言立刻去包裹中取来蛇药,耶曼戛拉放在鼻下闻了一下,朝他点头一笑,就敷在牛腿上,接着扎了布条。牦牛始终乖乖地任他摆弄,不时出轻轻的哼声。弄好之后在牦牛屁股上一拍,表示处理完必。牦牛走几步一回头,意思是感谢或者示好。纳西人不准吃水牛肉,这牦牛也是沾光的。耶曼戛拉打了一个哈欠说:你的这药是两湖的百肿消,比我们玉龙雪山的蛇药还要好。 玉龙雪山没有这药? 第87章 仁医 第87章仁医 爱惜生命是为人之本,蛇不受惊不会咬人。 耶曼戛拉说:我们有蛇总管、蛇灭门(也叫金花豹子,还有的喊它凤凰花)、雄黄、再加上洗手果、白乌桕、全不换、灵仙和七叶一技花类,只要先备下存着,方子很多,对症下药没有不好的。 这头牦牛怎么会找上门求医呢? 有缘吧?就连狼都来过。儿子要打死它。 狼的确为了填饱肚子会伤人的。 我诊治的还是一头狼,后面这山脊上有一群狼影。黑暗中只见亮的眼睛。 狼嗥叫的声音很尖啸,而且此起彼复。 这群狼守在那里不动也不叫,一直有乖乖地等待。 头狼犯的什么病? 开始我也不知道,它张着大口出恳求,我找来灯一照,最后把他喉咙里的剌骨弄出来了。 那它也应该知道谢恩? 别看都是畜类,还真知道感恩。当时在地上滚了两圈,好像非常高兴。 它们这之后又来过吗? 从此没有走近我家,却为我种的地把守。我家种的地,野猪们从来不敢去遭罪呢。 什么时侯开始这种对兽类的行医? 有2o多年了,它们都是晚上来。白天怕有人加害。 你老人家的儿子呢?回来两趟好像不容易? 都成家立业了,被公家看中,到丽江去公干去了,一年难得回两次,顾不上我们。 你们是摩梭人吗? 不是,我是纳西族,信东巴。摩梭也是纳西人,他们信达巴。 爱惜生命是为人之本,蛇不受惊不会咬人。动物中兽类都有灵性,甚至爬虫类也珍惜生命。不管寿长寿短,都想活得有声有色。它们也会寻找治病的植物,这些毕思言早有所闻。但是耶曼戛拉老人的家成为兽医站,这是万万想不到的奇迹。桃人与兽类和平共处,在普通人看来都匪夷所思。但那是建立在力量均衡的基础上,兽类不因为与桃人友好而放松对人类的警惕或侵犯。 忽然报晓鸡叫起来,耶曼戛拉说要去睡一会,他的背影有点老态。毕思言没有睡意,回屋点起灯,把耶曼戛拉的事和他说的几种药方都记在本子里。正感觉有些饥饿,耶曼戛拉已经做好米粥,还有丽江粑粑和玉米馒头。这也许是专门为毕思言做的。泡梨本来是摩梭人独特的一种泡菜,做法简单味道极好。当地泸沽湖盛产多种麻梨,把这些浸泡的麻梨装进陶坛中,洒上盐、加点白酒、姜、蒜、花椒和,密封后过一段时间食用,其味酸、甜、脆还有浓郁的醇香,可谓别具一格,浸泡时间长些,味道更加鲜美。 吃饭的中间耶曼戛拉赞赏着:一看你就是慈善人,我就愿意与你交朋友。 毕思言献出蛇药,没想到成了慈善人。当时只是觉得顺便帮忙,怕主家分不开身。这些药也是一位老人送给他的,那是为了防止万一。赶紧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担心对牛不管用呢。 多用点和人一样,他们皮厚,进药慢。 这时侯有只母鸡在学公鸡叫,毕思言纳闷地看了一眼。耶曼戛拉立刻放下碗筷,迅把母鸡捉住,把这只母鸡放在门槛上把头砍掉了。毕思言大惑不解,还当了是为自己而杀鸡做菜。于是问他为什么? 母鸡学公鸡叫是有鬼附身,不斩下头来很快就会死人。这鸡还不能吃,要烧掉埋在很远的地方。 可怜这只母鸡祸从口出,也许是闹着玩,或者在对公鸡打情骂俏。总之决无害人之心,怎么就惹了杀身之祸?明知这是迷信,毕思言不好说破。风俗习惯也许有很多弊端,约定俗成后就根深蒂固。这时候如果横加干涉,恐怕会惹恼当事人。于是还跟着去埋烧成灰的残骸,仁医的行为不能有错,这鸡迟早也会被宰,但不是这种背了恶名而死。 耶曼戛拉在路上又讲了许多禁忌:比如在林子中行走,有鸟粪拉到头上而没现是哪只鸟,这是一种不祥之兆。就得立即回家去烧驱邪火。林子中不宜生火,这是古训。泸沽湖的山水保护如此之好,是生在这里的共同营造的结果。火是文明的象征,也因此带来不少灾难。许多地方有送葬后回来跨火的习俗,却不知道鸟粪也带有诸多秽气。不过这些知识对他后来帮助很大,也成为在丽江和泸沽湖站住脚的原因之一。 原始宗教崇尚的巫与医后来逐渐演变,成为两种职业,但还是紧密地结合一起。多数人以代天为职责,但是在传承中逐渐为利所诱而变质。耶曼戛拉并非传人,而是半道出家,却能精神回归,实在难得。也让打着金字招牌的人自觉汗颜。想在厄运时得到援助,就应在平日待人以宽。耶曼戛拉不图别人的援助,对野兽尚且有仁心,由此可见那个仁字的大。深山高原湖边,这道风景更美更感人。 毕思言在这人烟稀少的仙境之中,感受到大自然与人的纯洁。不知不觉间也净化他的思维,比起在桃人屋的收益更加深了一层。如果有机会再来重游,那才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再次出沿湖寻找米氏姐妹的暗记,遇到有可能放暗记的地方都要仔细观察,但是毫无收获,因为米氏姐妹还没有先他而设。来到大草滩之前卖掉了第一批药材,行动轻松更好地欣赏山水的妙意。一路风光漪丽,确实眼福不浅。亮海和草滩是泸沽湖的重要景点,迷人之处满眼皆是。 世上的人分两种,善和恶界线交错。人自己也分善恶,有时侯只是瞬间的变化。英姑和英婵在沿湖多处都暗记后已经回去,她们在和泸沽镇的暗号做在了毕思言的前面。那是草海边找到一棵单独的苏铁树,写了一个小落水村东的纸条,用油皮纸包好放在树心,在许多分开的枝叶上挂了红布条,按七枝的间隔,这是约好的暗号。毕思言换了几次视角,终于现了这株“苏铁信箱”。 第88章 龙骨 第88章龙骨 人的一生有多长?或许就在两地之间。 一看红布条间隔为七,毫不犹豫分开苏铁枝,指姆大的小包便是朝思暮想的联络暗号。恨不得立即就到那里,可惜距离太远。红布条三段隔七,这是按农历计算的六月十四放的,也就是说有五天时间了。毕思言有了目标,大步流星由南去北不再耽误。走了十里路,到了泸沽镇又现暗号,那里镇边标记石旁的一株古樟,比头稍高的地方也有红布条。油纸包在一个小树洞内,地址相同。 人的一生有多长?或许就在两地之间。毕思言与安晓芝的两地越走越远,现在他和米氏姐妹却是越来越近。自从不小心中了邪门歪道的情蛊,彻底改变了人生的轨迹。如果不是进入桃人圈,他先要做的事情,肯定是设法报复两个坏蛋。不管是《王子复仇记》还是《基度山恩仇记》,不报仇非君子。何况还有自己身世也得落实,这样不人不鬼哪里叫生活? 鬼使神差进入桃人屋后耳濡目染,这使他静下心来。正如荀子所说:“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在泸沽湖临水照影悟前缘,桃人屋的那是一段“顾影顿悟”的经历。打消了直接复仇的冲动。 出镇的时侯向一位摩梭老人问路,无意间现老人的篮子中有几片龙骨。这可是罕见的稀有药材,对于喜爱药材的人来说,就是一种珍宝。于是好奇地问老人:再请教一下,篮子里是什么呀? 这叫伽骨,也就是龙骨。这位好药很难买到,它味涩而主收敛,能收敛正气,调节阴阳。 老人家,我听说过这龙骨产之处多在岩石层中,嶙峋之中尽积于山梁。 不错,你年龄不大,也懂得许多事。我是刚从镇外一位商人处磨破嘴皮才购得,就这两块2o多元。 抵得上一棵人参,不过这龙骨恐怕更难弄到。 不瞒你说,我还占了便宜。 老人家识货,一定是位用药高手。 别夸了,也就知道点皮毛。你也不错,一眼就识得此物。 谢谢老人家指点,我还要赶路。 哦,好例。只怕今天到不了地头? 没有关系,谢谢关心,我到不了也会找地方歇息的。 前面的路不好走,千万注意。 知道了,老人家请回吧。 毕思言在脑子里浮现着在关龙骨的知识:“龙骨最粘涩,凡心神耗散”。“龙骨可以疗阴阳乖离之病”等等。想归想,脚步却没有停歇。突然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有个青年人急匆匆在跑。只见他从竹篮子里取出白色的东西后,顺手把竹篮抛向草丛。毕思言猛然认出那是问路老人的篮子,当即判断一定不会是好事情。毅然把青年人挡住,很严厉地问他:为什么把篮子丢了?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挨上你什么了?这是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我本来可以不管,但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哪有那些为什么?让开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看你是抢来这些龙骨,不说清楚我不会放你过去。 有本事拦路,只怕经不住两拳头。 毕思言现很远的地方出现老人的身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招手,似乎说不出话来。于是猜测到事由,不客气地要青年人交出龙骨。那青年大概估摸毕思言是个文弱书生,凭他在外扯皮打架的经历,撂倒对方不在话下。先把龙骨往裤兜一塞,双手来抓毕思言的肩膀。那里知道还没出手,早被毕思言擒住胳膊轻轻一转,疼得哇哇直叫唤。如果再用力,他就要倒地了。 放手!放手……好疼。 放你可以,快把龙骨还给老人。 那是我家大伯,谁叫他不肯给钱我。 抢大伯的东西还有理? 又不是头一回,我就要。 碰见我了,该你这不孝的子孙倒霉。 虽然是一个纯朴的小镇,当时也是“乱得有理”,打、砸之风盛行,却没有人来管制。青年人就是其中的一员,除了赖以吃饭睡觉的家之外,一切在他们眼中都是砸乱的对象。这时候他晓得不是对手,挣脱本来抓得不紧的双手,从裤管里抽出一把劣质匕就刺。毕思言巧妙地一让,青年人刺空后踉跄好久才站稳。眼珠一转,拔腿就跑。结果跑错方向,老人还那里喘气指着他。 再跑哇,年纪青青不学好,把龙骨送回去。 休想,我还等着它換钱买酒。 想喝酒了不是?为什么抢家里人买的龙骨呢? 关你哪辈子事,我找大伯爷要钱他不给,这东西值钱。 想喝酒回镇上我请你,把龙骨还给你大伯爷。 吥!鬼才信你的话,平白无故有人请我喝酒?再说我要钱是为了女朋友。 这轻飘飘说出来的话只有他自己相信,说话间老人走近了,喘息着还是说不出话。青年人一见两方夹攻,犹豫了一阵,想掏出龙骨又缩手,看到两头在*,猛地迅疾朝林中小路跑了。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只到觉得没有追他,这才放慢脚步,小路也没有了,东张西望地找方向。泸沽湖虽然是出生的地方,自小就在城里长大,对于山林完全陌生,所以现在成了没头苍蝇。 大树中间有小树,小树周围还有灌木和杂草。真倒霉,回去吧,他们在那里守着。往前走呢,没有路不说,到处全是一样的草木。万一碰上野兽,岂不自讨苦吃?左右为难之际不敢再走,只是看准小路的方向,防止那管闲事的人又追赶。那是一个什么人? 说话并不十分严厉,却句句都板上订钉。力气大得惊人,而且身手的敏捷是他第一次遇见。估计曾经跟的老大两三个也不是对手。 经常一起打架的人中,大多数原来都是学生,因为不上课无所顾忌闲着没事就惹是生非。要有一个这样人来教他们,哪一伙都不怕了。不过看起来这个人不会愿意教,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那种人。眼下是要设法避开他,至少要把这些龙骨换了钱,好在同伴那里显一点威风。 第89章 独苗 第89章独苗 不小心的一步可能成功,慎重的行程有时也会失败。 在摩梭人中被誉为美味香油,可治百病的青娜曼安打开了,一阵特有的香味令人心旷神逸。泸沽湖其它民族的人也都爱这种酒,它含有极高的不饱和脂肪酸和有益健康的许多成份,是因之有帮助体内新陈代谢必不可少或缺的脂肪酸,既能够降低胆固醇,对高脂血、冠心病和血管硬化都有显著功效,而且对肝病和胃病等也有治疗作用。外擦能治疗跌打损伤,起到消肿止痛作用。甚至少量擦脸擦手当护肤品,使皮肤光鲜变嫩。毕思言第一次喝这种饮料的确神清气爽。 往林中跑的青年人名叫吴罗新,抢了他大伯爷吴继元的龙骨药材。吴罗新的父亲在丽江当干部,他是独苗,一家都在丽江住。父母考虑到当时的混乱,怕没有继续读书的吴罗新学坏,特意送他回民风朴实的家乡。哪里知道罗新在城里还受制约勉强循规蹈矩,到泸沽湖后反而成了浪子。他家是汉人,在这里是少数。因此在玩的时侯受到欺负,再回丽江时慢慢就投靠了一个黑大哥。那时候的黑大哥不算有组织,只是纠合起来打架斗殴。 吴继元看到侄儿跑掉,生怕再生出事端。请毕思言为的是他降伏了罗新这匹野马,也为侄儿免坠乱世悬崖。小镇三面环山,林木茂密。唯有西面平敞算得上一马平川,种着玉米、小麦、及豆类等。吴罗新是跑不过,打不赢才服软的。当他自以为得计,一溜烟钻进林中,就在他辩不清东西南北的时侯,毕思言就站在他面前。转身又拼命东躲西藏,还是孙悟空逃不过如来佛的手心。动气了想打架,伸手就被捉死。 毕思言押着他来到吴继元面前时已经狼狈不堪,干净的衣服挂破了几处,脸上也有伤痕。乖乖地把龙骨交到大伯爷手中,少不了挨两巴掌。这个吴罗新挨打后反而笑了,对他大伯爷说:我是闹着玩的,你还请外人帮忙。 人家是路见不平,也就大你几岁,有知识又有礼貌,还有一身好功夫。 大伯爷,你认识他多久了? 刚刚他问路才认识的,你要学人家一层就好了。对了,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我姓毕,您叫我小毕就行了。 小毕呀,这一闹耽误你好久了,不如到我家歇息一晚,怎么样? 不打扰老人家,我还是赶路去。 吴罗新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事,也诚心地拉毕思言去大伯爷家。并且硬是拉着毕思言要拜师,被拒绝后倒地骗赖。吴继元一想,难得找个人制服他,也帮忙说情。毕思言考虑了一阵,也就勉强答应住一晚上。至于要他收徒的事,怎么说也不肯。吴继元老人留下客人心中喜欢,张罗着热情招待。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喝酒的时侯百般请求,弄得毕思言不好意思。 在约法三章之后,收下了这个徒弟。当时虽然心急如焚,要去寻找小落水村,但还是在这里住了三天。吴罗新非常聪明,应该是学武的料。毕思言既然为人师表,时间不多也要认真传授一些真功夫。学了几套拳后一点即通,第三天还开始练起硬气功。由于约法三章的承诺,从此不再为非作歹。不过有了这点本钱,加上他勤学苦练,让他后来也确实干出了一番事业。 师傅,我才刚刚学艺,也是跟你学做人,怎么就舍得要走呢? 世上的人都讲一个缘字,有缘总是会见面的。 我的学业就此结束了吗? 基本动作会了几套,再每天坚持练,有恒心自然长进。不过答应的事千万莫忘。 放心吧师傅,我不会给你丢脸。 让你学习内家拳为主,就是必需修身养性,特别是对不会武术的人,宁可挨打受气,也不要以强凌弱。 遇到坏人也要忍让吗? 坏人总是少数,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能忍则忍。还有读书也很重要,将来总是要知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们没有人教嘛。 世界上有许多名人没上大学,知识是靠积累而来。想学的人总会有办法,书就是最好的老师。 我父亲也这样说过,只恨当时根本听不进。 天资聪明是有利条件,你学迟了这是障碍。扬长避短也可以补救。 师傅的话我会牢记在心,从今天起有违师命就不是人。 有决心是好的,要坚持下去不容易。很多想不到的困难随时会出现,就看实际表现吧。 师傅,我要练几年才成功? 学无涯,功夫没有止境。这与做人一样,学功夫不易,做人更难。少犯错,直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谨记教导,吴罗新誓永远听师傅的话。 毕思言收的这个徒弟没有郑明全那样实心眼,却是极为聪明伶俐。学一套洪拳几乎没有错过动作,力道虽然不够,各处变化一学就会。武当太极的难度学拳的人都知道,吴罗新一上午就融会贯通。加了器械也是如此,当真是个学武的料。为了让他掌握一些真本事,毕思言特意为他编写了一套训练大纲,以武当功夫为主,以修身养性、修性养命为目的。先讲解然后逐一示范。 太极拳是传统武术,其流派很多,而且流传很广。所有招式柔和缓慢,用于技击的时侯以动静结合、虚实相间、刚柔并济、以柔克刚而后制人。对于性格暴躁的练习者,往往会半途而废。吴罗新虽有天赋,假如急功近利必然学不成。但是从三天的观察看,应该不会让人失望。所谓师傅引进门,修行在各人,有正确的引导还要自身的努力。 第四天毕思言谢绝了吴家礼物,吃过早饭后离开吴家,直接去小落水村。吴继元千思万谢,吴罗新还跪拜送师。格姆女神山倒影在湖水中荡漾,高原湖泊的神秘景象至善至美,毕思言现在才有一览美景的心情。泸沽湖状如马蹄,南北长而东西窄。湖上的云有时很低,几乎触手可及。所有树叶都十分鲜嫩,空气被过滤得一尘不染。背包里空了,只剩所帯的一些礼物。 第90章 悟彻 第9o章悟彻 人如果没有走正道,所有的歪门邪道都会来吸引。(..tw好看的小说) 吴罗新送走师傅,立刻又开始练拳。别看他过去吊儿郎当不学好,那是没有人指引。拜了一位过路的师傅,这也真是缘份不浅。1966年9月在丽江上学的时侯,他的学习成绩并不坏。眼看进了初中,书是了不少,老师却都不见了。广播每天热闹,可是老师们陆续离校,少数民族地区虽然行动比较慢,那时侯也风起云涌跟上了节奏。 吴罗新在黑老大手下混的时侯,开始只有挨打受骂的份。那些先来的混混每天都要练习打架,摩梭男子有摔跤的习惯,当然行成许多技巧。这些混混都只会一招半式,谈不上正规,但是对于吴罗新来说当然就有先来为师的特权了。不过没几天,他们再也不敢充大,因为吴罗新已经过他们许多了。所以后来反而要巴结他,黑老大也另眼相看。毕思言的约法三章第一,就是禁止他再去胡闹,不准再回那里惹是生非。 学习武术真的有吸引力,按师傅教的正确姿势,手、眼和心高度一致,运气变化后精神都不一样了。[..tw超多好看小说]就是站马步也是力道十足,入静后另是一种世界。也就是第二天的一大早,他又认认真真地复习套路。天气有点热,单衣都湿透了,却不敢脱去。师傅说过:“练武有汗,成事过半”。别看这细微末节的指点,也是必不可少的正确方法之一。脱衣敞汗虽然当时觉得轻松,对专心练功有害无益。 嗯,像那个事! 不知什么时侯来了一位冷凌的老人,穿着的厚衣与季节很不相衬。至少是年过花甲,似乎还是病歪歪的样子。要是过去碰到这事,吴罗新肯定不理,搞不好还会吼叫几句。现在心境平和,于是也变得尊重人,虽然没有停手,却在回答老:老爹说的是像哪回事? 你是练的太极形意拳。 哦,恐怕学得不好,我才练三天。 混账!没半年时间哪里都练到站桩了? 不敢骗老爹,我才认师三天。 师傅是何人?他在哪里? 师傅有事离开,让我自已每天学一节。 冷凌老人不再问下去,腾身跳到一裁树枝上,探头笑着说道:体认有得,方为功夫。(..tw好看的小说)你才初见百日之感,不过也算奇观。 老爹怎么跟我师傅讲的相似?师傅说要月余之后才有胀痛热,那时才决定是否有继续练的必要。 当真这么说过? 这是师傅昨天说的,我练一天抵别人七天。老爹前辈料事如神。 话虽如此,还是要从头做起。 老爹您一定是高人,不妨教我几招。谁叫我们有缘,只是喊你老人家师傅还是什么? 你当拜师傅是问路?说句好话就完了? 我的师傅没有收礼,如数都送给老爹,行不? 没有缘份金山也休想! 吴罗新又缠住老爹,非要老爹再说些桩功的练法和好处。那老爹笑而不言,只说叫他先练一月,到时再来看。并且用脚的侧面着地一划,泥地上出现一道弧形深印,让吴罗新站在那里用功。转眼之间己经离开,吴罗新被弄得目瞪口呆。师傅讲过桩功的三重境界:先需坚信不疑,或者谓之不悔。至骨中有了沉重感觉方为有得;其次要练至双耳膨胀,头顶如石块压迫,骨节拉长,我自独立;再者练至身体如柱,腰力壮如牛,健步如飞。 站桩、持桩、盘架、虚灵和顶劲,先是气沉丹田,行大周不偏不倚,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至此,技击之资备矣。毕思言的师傅大隐隐于市,除他之外从不收徒。内家拳的门派很多,归根到底都是太极形意八卦为宗。其道虽深,后人精益求精还有所创新。毕思言的师傅与冷凌老人是否同宗无疑,派别就很难说了。世上存在的东西都有合理性,各自的造化也许大同小异,也可能全不相干。 吴罗新第二次感觉失望,先是师傅引进了门,让他有生以头一回找到兴趣,可惜才三天就离去。而这位冷凌老人就说了几句话,又让他醍醐灌顶,顿时觉得热血沸腾。朝冷凌老人去的方向拜了三拜,当下找来许多小山石,把它们塞进孤线中,从此就专门在那里习站桩功。不知不觉太阳当顶,衣服上的汗干了又湿,形成盐花朵朵,也不知道累。只到伯爷来喊吃饭,临了还做了几次白鹤亮翅。 毕思言走到一条幽深寂静的山谷,有许多千年林木苍翠排列,吴继元老人讲的大概就是这里。其间一股清泉顺流而下,此时牵住了毕思言的目光。此水似有灵光,净天净地,适生适长。小溪两旁花木成街,彩蝶纷飞花似动,岚风串绕叶成行。冰凉涟漪中突现北斗七星阵,所指一处最无人迹,这又是一种暗号。朝那方向一看,又有红布条挂在树上……疾步而去,又找到绢秀字迹:“朝东3oo步”。 走过这3oo步应该就到了,虽然崎岖坎坷无路可寻,毕竟是近在咫尺之间。如果不是岩石树木相隔,呼之可应。毕思言沉思一想,为什么所指的路如此不平常?也就是说还有其它路可以通达。正在犹豫之时,隐约听见有人在呻吟。声音似有似无,但是方向却是相左。凭他的判断是有人受伤,而且是刚刚生了事情。毕思言朝目的地看了一眼,改变方向朝呻吟的地方奔去。分开灌木丛和杂草一看,是个采药人,而且是几天前认识的和四雄。 这位药友在这山林中是常客,也专门找人迹不到的地方寻找珍稀药材。刚才现一株七叶一枝花,没想稍微大意,踩到一处风化了页层岩而摔倒。毕思言扶起来一看,两人都欣喜若狂。湖那边分手,湖这边再见。和四雄采药如痴入迷,上过玉龙雪山主峰扇子陡,攀过玉龙十三峰,足迹遍布丽江。在芝山福国寺住了半个月,在虎跳峡沿江的岩壁上,现了12个珍贵的古岩画。拜谒过北泉寺供奉皮匠祖师爷,抚仙湖、泸沽湖更是常来常往。 第91章 罂粟 合意友来情不厌,知心人至话投机。(..tw无弹窗广告) 和四雄对于采药摔伤习以为常,今天虽然左臂脱臼,被毕思言拿捏几下也就好了。两人席地而坐,谈起别后的事情。和四雄忽然叹了一口气,毕思言觉得奇怪,追根究底要问清楚。 你知道有一种药名御米壳吗? 入药处方名御米壳、性平味酸涩,有毒。古埃及称为神花,希腊、古罗马有称它米囊花、英雄花或虞美人。它是制鸦片的原料,是一种禁止裁种的植物。 我们这里不准种,那边(指南面国外)满山遍野都是。 唐代诗人郭震在诗中写道:”闻花空道胜于草,结实何曾济得民?” 老弟知识渊博,我自叹不如。 哪里,哪里。谈不上什么渊博,不过多看了一些书。 这几年我们这里种罂粟成灾,都是想赚那黑良心的钱。当然也有的把它当花种,不过都可能成为祸害。 没有人出来禁止吗? 我就因为说了几句,家里种的药材都被连根拔掉了。到晚上就有人朝窗户里扔石块,现在有家都不敢回! 哪些人这么野蛮? 有境外来的毒贩子,他们出手大方,收买和勾结部分当地人。 军队和地方也不管吗? 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看架式也像在撑腰。 那里现在怎么办?家里人怎么样?在哪里落脚呢? 我已经没有老人,妻儿有几家亲戚暂住,但都不能长住。 回家吧?我帮你做一些防御阵,保准你们安全。 好是好,就怕会连累你。 放心吧,我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毕思言千里迢迢找到桃人住处,英姑英婵早就望眼欲穿。穿过两片林子就到,也算是归心似箭。他简略地讲了一下关系之后,带着和四雄投向那里。天就要黑了,在距离三间一壁照还有几十步的时侯,毕思言突然停下。指着若隐若现的小路对和四雄说: 你试一试过不过得去? 和四雄仔细看了一遍,果断地朝前走去。[..tw超多好看小说]第三步还没有迈出,脚已经被缠死,怎么扯那些草和藤都无益,反而越缠越紧。毕思言笑着帮他解围,两个人轻松走过草藤阵。才走几步,又是听见息息相通的声音,和四雄不敢再挪步。他看见毕思言在草藤中拉了什么东西一下,那些即将围上来的草和藤都不动了。这时侯桃人屋出来了人,原来是铁风。后面紧跟着洪俊和几名桃人,铁风大喊着: 毕阿注回来了! 整个新居的人都出来迎接,几盏马灯照着毕思言和他带来的客人。洪俊挨近毕思言问道: 这位客人是谁? 这是从丽江来的和四雄。 阿妈走到壁照前上下打量毕思言,牵着他朝厅屋去,英姑英婵随同在两边。这个新居虽然不再有桃人屋的风格,连厦子也没有了,但是所添的木棱屋也还有那时的特点。毕思言对阿妈和众人讲了和四雄的来历,并且说了要去帮他做草藤阵。阿妈表示赞成,并且立即安排晚饭。毕思言现阿妈的图腾椅没有了,厅屋中都是一些粗重的桌椅,墙角有一个三角形的祭坛。唯一保持桃人屋的特色,是壁照两也有几棵新栽的桃树,而且没有暖包。 从桌上的菜看上去,生活还是不错的。所有家人的气色也很好。在应该客套的话说完之后,铁风先问起: 怎么不走屋前的路,硬是钻到密林里去了? 毕思言拿出几张纸条,往米氏姐妹手上一递,英姑英婵都笑了。阿妈洪俊和铁风也都跟着大笑起来。阿妈止住笑着英姑说: 亏你们有眼力,这样的阿注实在太难找了。 洪俊举起酒对着毕思言一饮而尽,然后说: 我怀疑你不会来了,对不起。 铁风马上接话: 就是你一个不相信,你把他当成和潘崽一样的人了。 可是我们告诉他的是里格岛,至今那里的人也不晓得我在这里。 她们是心有……什么…… 心有灵犀一点通。 对了,有情神都会保护她们。 毕思言一直都没有冷落和四雄,不断地向大家介绍他。“这是我的好朋友,丽江白沙的和四雄”,他的姓一报出,就知道是正宗的纳西族。不善饮酒的和四雄虽然预先吞了两粒药丸防止醉酒,还是经不住左敬右劝,慢慢的大家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全都听不到了。洪俊自报奋勇与毕思言架着他到客房休息,回来后继续畅谈别后遭遇。毕思言问起青姣的下落时,阿妈不由得流出了眼泪。在遣反到云南省后,,她被分管民族的苗人干部帯走。大致方向是勐洞,具体有哪里她也不知道。 不管在哪里,我都要设法找到她。她与潘坡地的缘还有不有,我们总要有过交代。 这青姣还有她的潘崽,是该有个结果。 阿妈的伤感传染到大家,席散之时她还在擦眼泪。英姑英婵还住在一间屋里,她们始终相信毕思言会来。又到了三个人的世界,不仅仅是小别胜新婚,简直是隔世重逢。这里没有温泉和大木桶,只有容一个人的澡盆,恩爱不会变,欢聚还是情意绵绵。她们的私房话几乎说到鸡叫,米氏姐妹还不依不舍。毕思言讲到里格岛外对歌一节,两姐妹看似无所谓,黑眼珠中的猜疑再所难免。 第92章 恩爱 第92章恩爱 肢体语言用心感受,狗是恩者世代不忘。(..tw无弹窗广告) 眼睛说话好比没有文字可查,而且是一逝即过。这并不影响重聚的快乐。毕思言带来礼物全家都沾了光,看着她们的美妙曲线,英姑和英婵另当别论。胸前挂上银锁,纤手套上玉琢,虽说不敢野蛮,那些一纵欲念动作还是无法再控制。他的“反击”一开始,两方面军都俯贴耳。凸起的腹部平躺时并不突出,两节藕状的**更为丰腴。如此肢体语言只有**之时才表现得淋漓尽致,窗外飘进一股轻岚,恰好擦去漏*点的细汗。迷人喘息声此起彼复,为了不使她们受压而惊动幼小生命,毕思言甘愿做基石由她们轮流蹂躏。或者坐车行船,隔山放鸟。一月多的分离苦水,泄尽轻松。桃人屋的其它地方也都在睡前议论过她们,桃人受摩梭人习惯的拘束,不在公开地方谈性的话题,到私下也自然不会太放肆。不过那些稍显出格的调谑再所难免,房中的事历来如此,他们更不例外。 关于齐桑妮的对歌情节在当地广为流传,新桃人屋已经有人知道了。[..tw超多好看小说]传递消息的是铁风和洪俊,如此艳事不可多得,算是交好的人另一种话题。他们在桃人中地位比较高,不会到处张扬。这样先知道的肯定是阿妈。对歌是生活常事,只是都没想到主角就是毕思言。她的房间里现在是洪俊陪同,由于喝的酒不少,正仰面朝天躺倒在床上,嘴里含含糊糊喊着毕思言的名字…… 阿妈晓得他还在内疚,说实在的,桃人们大多数从心里都怀疑毕思言不会找来泸沽湖,至少不会这么早。远隔千山万水不说,一个汉人这么再乎摩梭姐妹太难得了。何况还有旧相好在等他。摩梭人中一般没有海枯石滥的爱情观,也不在意白头到老的厮守。至于人情蛊的约束,桃人从来不存在歹心。也就是俘获男子的一种方法。女人怀孕后这种蛊的作用自动消除,除非再进行追加。 铁风和洪俊不是轮流坐班,谁在房中留宿全看阿妈的态度。有时侯一个眼神便决定了人选,而今天纯粹是照顾,不帶任何附加因素。回到泸沽湖后她们又成了普通的摩梭人,但是原来的习惯还是存在。(..tw无弹窗广告)至于受什么政策影响她不知道,时常有些民族干部不请自来,少不了还要招待一下。所以新的桃人屋与外界有了联系,但只有门前的一条路上,做了一个吊桥,其它方向都布置了草藤阵。 住了三天,厨娘米娟秀一直是起来最早的人,到哪里也闲不住。第一件事要放下吊桥,让两条狗去围着院外转一圈。狗的地位在这里高于一切畜牲,甚至是他们家庭不可分出的成员。摩梭人爱酒,为此耽误了上天派神来给寿命的时间。比如泸沽湖中的龟,是第一个领到千年长寿的秘诀,从此年年躲在洞内修炼。而大象凭身高力猛抢到了百年寿的神草,虽然离开泸沽湖,还是享受百年的寿命。 泸沽湖的狗只拿到6o年的中等寿命牌,它们觉得很满足。准备把这消息告诉主人,到家一着主人醉了还没醒来。急得狗又吠又咬主人的裤腿,拉着主人去讨寿。这时侯天神已经喊到13,摩梭人冲上去就抢到那个牌子。所有动物有了寿命牌都已经散去,天神正要打道回府,摩梭人叫起曲来了,恳求天神加些寿命。天神打开寿簿一看,全都板上钉丁,不能再改了。可他一看摩梭人与自已相像,便说:有谁愿意换寿? 海龟早跑进洞去学秘诀;大象兴高采烈不知跑多远了。剩下都是短命动物,只有狗奋不顾身跳起来喊:我,我,我!天神知道它有6o年寿命,便答应它的请求,与人换了。其它地方的人不知道狗经常喊的是“我”,只当它们生的听觉是“汪”。摩梭人世代感激狗的大义,当然把它们放在最受尊敬的位置。摩梭人长到13岁的时侯要行成丁礼,因为后来的寿命都是狗给的。摩梭人不准吃狗肉,还不允许买卖,只有特别好的家庭之间相互奉送。 新挑人屋两条狗一个名叫“唤来”,另一个叫“先来”。它们过了吊桥去方便完之后,履行自已的职责到处巡视一番。现几个生人在不远处游荡,于是两条狗大呼小叫,引得附近几里的狗都来声援。游荡的人一看不好,慌不择路跑到林子里去了。狗吠声渐渐小了,他们又探出头来张望。和四雄舒舒服服醒来,也出屋看风景。顺着狗吠的地方一看,不由得惊出一身汗。那几个游荡人中间,就有捣乱他家的毒贩子。他转头碰到毕思言,赶紧把这事说了出来。 不用慌,正愁找不到他们,现在送上门了。 说不定他们有枪,弄不好会伤人的。 这事由我来对付,管叫他们没有好果子吃。千万不能惊动家里的人,免得这邦人今后会来报复。 听说都是些亡命之徒,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看得出来又是在找地方种罂粟,我们那里起先就是这样。他们用大把钞票诱引,总有人被钩引答应他们。 这么说至少今天不会走,先把他们赶进林子再说。 毕思言拣起一块石头扔到临家狗的前面,那狗便凶狠地狂吠。其它狗闻风而动,包括“先来”“唤来”一涌而上,毒贩子果然消失在密林之中。赢利时间之后,毕思言里外都要做安排。先是要猜测毒贩们将从哪里出林子,这并又难。任何树林都有各自的特点,怎么认路也有规律可循。经过观察,现不远处有低畦出口,对面又有稳身处所。于是叫和四雄快点吃饭,赶在那出口对面去藏好再设法跟踪。 毒贩们四处寻找贪财者,大多时侯被忠实的狗轰击,进不了村子。人群中也有脊梁弯曲或者软骨病者,这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和四雄对这群人深痛恶绝,有了毕思言的帮助信心大增。 第93章 跟踪 第93章跟踪 魔鬼的微笑预示着灾难,以正压邪终究锐不可当。.tw[] 和四雄退伍后一心研究《玉龙本草备要》,立志要当地方名医。因为房前屋后种了许多药材,想不到被毒贩子盯上。先是上门游说,许下诸多利益。并且慷慨地拿出“定金”,不用办任何签字画押的手续。遭到严词拒绝后,他辛辛苦苦种植的独活、八角、林桂、半夏,石斛,茯苓和金银花,一夜之间全遭摧残。门窗玻璃全遭破坏,只差还没来得及杀人放火。 按毕思言的布置,毒贩们果然在那个出口露面,和四雄的军人素质起了作用,不知不觉一路跟踪都没有被现。领头的正是那个小*平头,看来在小落水村附近一无所获,沿着小路直朝泸沽湖镇而去。和四雄一路上做了几个标记,用四个小石压两根青草,指着将去的地方。特别是杈道处,要在三两丈的地方布标。小*平头带着同伙直奔小镇而去,和四雄从容不迫地紧跟着。 送走和四雄后,毕思言也打点行装,虽然关照和四雄不要暴露,事情总怕万一。对阿妈和众人辞行后快步疾行,也追到了泸沽湖镇。小*平头住进一户农家,和四雄在不远处守着。由于聚精会神跟踪,到歇下来才感觉饥饿。正在四处寻找的时侯,毕思言已经到了身边。侧耳听见小*平头等人正在大吃大喝,帯着和四雄进了吴家的门。吴家人热情接待,口口声声喊着师傅,和四雄从心底再次深感钦佩。吴罗新要拜,毕思言止住后问他:站桩有些进展吗? 师傅,你走后我又遇到奇人了!一位冷凌老人,用脚划了一个站桩糟,我用小石头填满,直到今天我都在那上边站桩。 这位老人还说了什么? 老人家一月后来看我有不有进展,还说想见您。 他脚划的槽有多深? 至少有小指那么深。 和四雄伸出了舌头,啧啧称奇。忙问毕思言:“那是多大的功力?”毕思言笑而不答,只吩咐吴罗新去小*平头歇脚的农家看看,怕他们临时改变提前走了。吴继元爱屋及乌,对和四雄也当自已人,说话也毫不客气。问了他们这是去哪里?要不要什么帮助?毕思言摇头说:吴伯不用费心,我们去丽江有点事,办完就回。 侄儿每天盼你,生怕自已练不好功夫。这两年游手好闲惯了,能够收心全靠师傅。 吴伯一家都是善良人,罗新的本质不坏,将来是个有用的人才。 话是这么说,就怕坏人勾引。 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他坚持我给的练功方法,慢慢自然走回正道。这位小哥是丽江人吗?是纳西族吧? 是的,吴伯。我们祖辈都在丽江居住。 听说纳西族从前的禾、梅两个部落经常打斗,是天神下来才讲和,是吗? 和四雄看了一眼毕思言,缓缓地讲起:老人都是这么传的,大江在第一个湾头住着我们的祖先,为了争田地和水源忘记了同祖同宗,经常生打斗。两大姓的人在互不服输,越打越利害。今天你赢明天我胜,庄稼都荒芜,人畜死伤无数。为了打赢仗,两家人都日夜习武,破家制造兵器。人口也越打越少,寨子越来越破。妇孺们哭天喊地,终于惊动了天上的神,于是派神丁从玉龙雪山上下来,变成一位白苍苍的老妇人,敲着石鼓制止争斗。 禾梅两族的武士听见石鼓浑身软,有些人还自动放下武器,后来自觉地坐在江边讲和。起先还在争吵,老妇人又重重地敲响石鼓。这样敲了三天三夜,禾梅两族终于放弃了想霸占别人利益的愚蠢想怯,由老妇人调解了纠纷。两族人在一起各自认错,共同度冤死的亡魂。神丁把石鼓放在冲江河边,从此金沙江与冲江河再也不起大浪。两个敌对族家也再没有生战事,村寨又兴旺起来。 吴罗新听见在讲传说,静静地也坐下听。故事完了,他才走近师傅,小声说:差不多都喝醉了,今天晚上恐怕不会走了。其中那个蓄平头的总是在微笑,别的人都听他的。 毕思言点了点头,继续与吴伯他们聊天。过了一会,问徒弟:晚上练功吗? 晚课更重要,当然不会停。 好,今晚换个地方,接着完成这个任务。这几个都是坏人,别让他们捣乱。 毕思言看见吴伯又在听和四雄讲故事,拉着徒弟到屋外,仔细教他一些注意事项,帮他选好观察地点。又特意去看冷凌老人划的站桩糟,徒弟蹬脚地方踩成了凹痕,由此可见他确实在努力用功。刚赞许两句,吴罗新喜得蹦蹦跳跳。毕思言马上指出他还调气不周,并且说:站姿虽正毫无凝力,感觉不到泰山压顶,只能学成花拳秀腿。 吴罗新马上重聚精力,终于踩得碎石嘎嘎响动。毕思言在他的脚背上一踩,吴罗新疼得冒汗却咬牙坚持。当他抬腿一看,脚印中矮了一分。毕思言指着脚印说:每天往上面加填碎石,把其它地方的石头全放进脚印后,冷凌老人会来教你新功夫。 吴罗新不知道说什么好,把自已的拳头揑紧,郑重地点头。其实站桩非常枯燥,用多大的力外行人根本不知道。但是每一次元气大周,都会耗尽全身的劲,所以大汗淋淋再所难免。这种苦差事最需要恒心,否则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毕思言在苕园和桃人屋都没停止习练,腿上的肌肉几乎敲得响。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冯武知道他的内力在不断提高。在火车上人挤人的时侯,他巍立在那里无人挤得动,而脸上依然平静,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冯武在韶山冲试过他的内劲,经过特训后在火车上相遇,再一次试过他的斤两,因此更加增进友谊,甚至违规地告诉了他联系的方法。这种私交极不寻常,冯武训练有数,他不会看错人。 第94章 敲诈 第94章敲诈 通往地狱的路上,还是分聪明人和蠢驴。(..tw好看的小说) 几朵云把天空擦拭干净之后,躲到哪里去休息了,唯一在天上盘旋的是两只鹰。高原上的太阳光似乎在洒落麦芒,裸处的皮肤受害不浅。由黄变红之后一碰就疼,小*平头戴笠领路,热汗虽有,他并不再乎。两个不愿要帽子的家伙就惨了,一路唉声叹气,不但没有同情反而遭到小*平头的唾骂。 小杂种,叫你们拿斗笠草帽不听,自作孽不可活。 黎哥,把你的斗笠借我戴一会,求你了! 好嘛,拿钱来。 黎哥多的是钱,找我这叫花子分残羮,值得吗? 这是教训,哪一次不听我的话都会吃亏,这是接受惩罚。 让我用1o美元买黎哥的斗笠行吗? 放屁,你知道沙漠里的水多少钱一滴? 要不然我们到林子里休息一阵,太阳下山再赶路? 大爷在等我们,迟到了分肥会泡汤的。 看在兄弟跟我的份上教你一招。把毛巾拿出来用水浇湿搭在头上。 黎哥回头时现有两个人根在后面,立刻有了抢帽子的毒主意。(..tw)吩咐几个准备武器,停下来不走了。毕思立即察觉到有阴谋,让和四雄到林子里去假装要方便,自已也蹲下只做在等同伴。一来是不想小*平头认出和四雄,另一方面也怕动手他会受伤。他们一停黎哥犯难了,急忙命令收藏武器,大摇大摆想凭人多抢帽子。也是他们作恶多端该有报应,偏偏自找苦吃。 “哎,知道草海子还有多远?”生硬的云南话中夹枪带炮。 毕思言故意慢吞吞地回答:走不多远就到了,那里还有歇脚的地方。 我的两个兄弟晒病了,借你们的帽子用用? 这天气唯有帽子和扇子借不得,等会自已去买吧? 小子!今天你们要倒霉了。识趣的乖乖给我,要不然……哼,别怪我们! 拦路抢劫?只怕你没这本事。 和四雄的草帽上有一颗红五角星显眼,小*平头手一挥,那“小杂种”便上去拿。毕思言飞身跃上挡住他的去路,却遭到猛然一拳直*脑门。看看拳已经到了,毕思言才如同赶苍蝇一般拨开。另两个家伙来伸援手,三个人做品字拉开架式。因为毕思言还在观察另外两人的动作,暂时相持而没出手。.tw[]原来这三个人顺次叫布旦、安七和布星,连起来就是不但…而且…不行。黎豆望和古莫正在掏武器,五个同时吼,三个拳头一起力。 毕思言要的就是这种齐动,只见他闪电般把布旦和布星的头撞到一块,当心一脚踢得安七做了两个后滚翻。然后站原地卑视地笑着,黎豆望没想到会遇见有功夫的人。把匕一亮,伙同古莫一起出击。短刀和匕配合协调,轮流虚实狠劲而来。所谓技高不忙,忙者技艺不精。毕思言对付两名持凶器的人游刃有余,同时注意三个倒地的败将。果然不出所料,其中那个布星已经掏出一把微型手枪,正瞅机会射击。 毕思言腾空起双脚踢飞匕和短刀,人还没有落地,从腰间取出两个竹刺,交一支到左手上,右手一扬……那竹剌便揷在布星的腕上。竹刺只有6寸长,却横穿手碗如同透楔。枪落地胆也没了。黎豆望一看不好,拔腿就跑,也不顾他的兄弟。余下四个人呆若木鸡,稍醒后也丢下凶器撒手而逃。毕思言左手一扬,黎豆望的脚根再也拖不动了。毕思言大声喊道:站住!今天红日高照,天堂没得路,再跑就下地狱了! 这一唬果然凑效,五鬼闹絆全老实了。毕思言强令三个没受伤的解下鞋带,两双球鞋一双皮鞋,有了6根带子,让他们互相从背后绑了大姆指。剩下一根,黎豆望还有一地枪。一场私设的公堂开审。毕思言强令三个没受伤的解下鞋带,两双球鞋一双皮鞋,有了6根带子,让他们互相从背后绑了大姆指。剩下一根长带子,由毕思言亲自为布旦脱衣包头,再用球鞋带扎住。长带子,由毕思言亲自为布旦脱衣包头,再用球鞋带扎住。又拿出两个装药材的布袋,套住四个人的头,这样一来毒贩子们什么也看不见了。和四雄有从军经历,并不胆小的人,只怕黎豆望认出,将来可能对他和家人暗地报复。现在毕思言滴水不露的把事办完,经他一招手,也走到现场来了。 从毒贩们那里搜出纸和笔,黎豆望还有一把枪。毕思言朝和四雄眨了眨眼,突然大声喊道:报告长:毒贩全部擒获。 和四雄只哼了一声,说了一个字“审”!毕思言答应:“是”。 一场私设的公堂开审。先报上一排人的名字:黎豆望,31岁,外号豆王。布旦、安七、布星和古莫,在连哄带吓的作品下,还套出在和四雄家周围的几个混混的名字。又问他们为什么带枪?都说为了防身。再问他们是否贩毒?支支吾吾不肯回答。这是他们说不得的秘密,说了今天不死,回去后也是死。黎豆望身上藏着两克白粉,说是自已吸的。把这些记下后,一时也问不出什么罪行。让几个人蒙头在纸上签上名字后,毕思言假说要带回去收监,吓得五个人屁滚尿流。毕思言又故意转口说:算了,都是小打小闹的家伙,长让你们自已去派出所自,你们的名字已经在通缉了,明天早上如果不报到就当大毒贩逃跑再抓。 黎豆望狡猾地答应,跪在地下求绕。趁他们看不见东南西北,毕思言拉着和四雄进了山上的树林。五个毒贩钻出布袋挣开鞋带,捆他们的人早无踪影。今天碰到这种有功夫的人,实在是倒霉透顶。那位“长”不知什么来头? 黎哥,我们真的要去自? 你说呢?枪和药(毒品)都让他们拿走了,名字也都报的真名。 我想会不会是黑吃黑? 放你妈的屁,只要是在外面混的,哪个不晓得我?敢吃我的黑,叫他提头来见。我想恐怕是在办大案子,又是我们自已送上门的,人家懒得管我们。 办大案会不会是老板? 你个龟孙子欠揍,今天来的只怕是高层的大便衣。 管他什么来头,我们还是出去(指出境)躲风吧? 嗯,这还像句人话,扯风(黑话逃走的意思)! 第95章 同门 第95章同门 友谊需要美德的辅佐,朋友甘心奉献的快乐。 毕思言进林子后并没走远,一直在观察几名毒贩的动静。和四雄见识了他的利害,又缴获他们的刀枪,再也不用害怕。看他们解除束缚后也没有敢追的意思,也有了闲工夫听他们磨牙。最后听说他们要出境(这是毕思言翻译的),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最担心的是他们找麻烦,现在回家再也不担心了。毒贩走后他拉住毕思言的手一再感谢,打心眼里佩服这个比自已小几岁的英雄。 大恩不言谢,我们现在可以放心回丽江。 想不到事情这么顺利,我原来打算去你家设草藤阵擒他们,大费周折不说,很容易惹出许多事端。还在想怎么不让你受连累,否则打了黄鼠狼还会留下骚臭。真没想到他们为了抢两顶草帽,不惜大动干戈,甚至有杀人灭口的歹意。我们现在有了这些人的名字和口供,往派出所或者边防公安一丢,这种事情非同小可,管他哪一派在掌权,都不敢隐而不上报。黎豆望他们至少再不敢到你那里害人。 可是我要感谢恩人,上次就说要请你喝我这里最好的酒,昨天反而沾你的光先在你徒弟家喝了。今天无论如何要去我家,再说还有许多话要说。 我知道你的心,可是现在应该陪一下久别的家人。你的事原来很急,所以我要先去,现在解决了,我只能推迟去你家的时间。 这样一说真的不好再拉你,我回家等待。这些收缴的东西怎么办? 他指的是毒品、刀枪和笔录,这些东西对毒贩们是宝贝,而普通人唯恐避之不及。和四雄祖祖辈辈奉公守法,入伍也当的“和平兵”,可以说有些胆小怕事。 打成一个包扔进公安局,只当是匿名举报。你要不敢由我去扔。 我来,我来,那里我很熟。 两人告别后毕思言直奔新桃人屋,他还考虑要见冷凌老人,说不定还是同门同宗的前辈。在别人眼中吴罗新是不可造就之才,他却独具慧眼,现了一颗好苗。冷凌老人也是如此,说明那眼力锐利,而且心慈手善。即使不是同宗,武人一家,有缘一见也是很愉快的事情。武当一脉比较客观的说法是:先有太和,后有武当。成于真武,传于三丰。(..tw)**神拳,谓之内家。按师傅的说法:“德不修者不与之,名利重者难成之,才不足者不传之。故择者不易,尔宜慎密勿随。” 由张三丰、王宗岳、蒋和邢喜怀……至今,承传者的记载到了十几代。另有分枝许多,例如顾、卢等皆有史可查。太极拳派,不断传承展纷呈于世,武当太极拳的原汁原味便加上不少新内容。根据十三势演化,太极拳法定格有1o8式。世间出现武当太极拳的诸多变化,大致都源于此也。说法不一,但万变不离其宗毕思言的恩师不是道门中人,确定又得到真传。至于怎样分门别派,师傅从不讲出。 张三丰祖师所创十三势是由起势、抱球势、单推势、探势、托势、扑势、担势、分势、云势、化势、双推势、下势及收势。含吐纳、导引、采补和混元桩,根据锻炼人体八脉的需要整个套路内含五脏八脉,外有五步八法,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刚中带柔,柔中有刚,刚柔相含,含而不露,开合自如,升降自然,深细长匀,息息归根。 毕思立很想见冷凌老人一面,可是至少还要等2o多天。从他的“龙步分脚”力道看,己经达到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修炼精气神的高深境界。将人身三宝的道家静态丹法练到运用自如的阶段。听吴罗新说他的年龄比自已的师傅稍小,或许是师叔一辈。但是师傅说过他们一直是单传,而且学艺之前师傅的姓名从不告诉徒弟。倾心尽力授艺之后,不再重出江湖。 泸沽湖地处偏僻,由其是交通不便,有的弯路走了一大圈,回头一看,实际行程中间只隔几丈远。这样的自然环境非常安静,小溪和湖面水质洁净如同仙界。毕思言独行之时,可以施展跳跃腾越,于是路途短了不少。他的“仙人过涧”所跃,把一段弯路扯直,“将军挂印”借树枝的力量,减少了上被下坡的距离。回到新桃人屋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西沉。最先现他回来的当然是两条狗,它们把尾巴树得笔直,朝毕思立一阵狂奔,不断出喜悦的“嗯嗯”声,还要前跳后跳地磨磨蹭蹭。 对阿妈讲述简单过程后,阿妈并不吃惊,反而说:这种事能够不管最好不管,看那个和四雄是个善良之辈,帮他一次也应该。 我也这么想,所以就回来了。 我们这里安家还有许多事,你也帮着做一点,确实忙不过来。英姑她们要多休息。 英姑英婵没有进厅屋,却什么都听到,铁风正要叫她们的时候,两个人悄悄退回房中。意外的喜悦都写在脸上。摩梭人的忍耐性最好,从早上等到晚上一点不着急,从春天等到秋天也照样高兴。其实等待也有它的乐趣,比如一道好菜,等待后的味道特别香。毕思言并没有让她们多等,他要回房换衣服去工作。两姐妹趁机帮他剥光汗衣,为的是看看打斗后有不有伤什么的。他结实的肌肉毫不损,越看越喜。只到毕思催促,才迅为他穿好衣服。 新桃人屋的建设再没有免费的木材,而且买到的木材质量也较差。为了适用,由几个男人拉大锯,少不了还要砍呀刨的。这些工作很费时,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体力对于练武的人来说必不可少,如果借此修功练气,更能事半功倍。洪俊和铁风拉锯飞快,换上毕思言之后成了老妒拉磨。没等看的人笑出声,那锯上便如抹上油,咯吱咯吱也欢快起来。 第96章 花屋 第96章花屋 拉锯虎口要握紧,两头用力要均匀。 毕思言学习拉锯用了太极中的关公捋须和怀中抱月,那边洪俊开始两头用力不说,因为配合失调,拉锯成了拔河。一气之下干脆不用劲,哪晓得反而顺当,于是主动掌握进齿,保持锯身平衡。两人也逐渐默契起来,不但锯子走得平稳,而且有了说闲话的时间。开始嘛也就是扯些“天气不错”、“木头结实”或者“站向有一点”没什么内容的话,后来随着力往一处使,便谈得来了。洪俊忽然问:毕金哥(这是一种尊重青年人的称呼,桃人们都这么喊),听说你走南撞北,一定见多识广,讲点外面的奇事好吗? 比你们我老舅差多了,比如这干活就碍手碍脚。 你好聪明,一学就会。你每天练的拳脚是什么派? 说起来算是内家拳,学得还不精。 什么叫内家拳?我看你都运用自如,怎么还说不精呢? 按照一般的说法,这功夫去自武当。到了更高的境界如龙乘云气,虎借风威,相依相托,相辅相成,那才称之为精。 我和铁风都练过羌拳,勇虽勇就是缺少变化。 你说的马上武术,也有可取之处。(..tw无弹窗广告)羌族的舞蹈非常有名。 铁风和另一人所锯的木板还剩一截,洪俊他们已经拉成一块靠在壁上。铁风开始暗暗使劲,他们不想输给一个新手。当他们所锯的那块板完成,洪俊他们的第二块到了一半的工程。桃人屋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孩子,都没有做成*人礼,也就是说还不算穿正规的裙子和成丁的裤子。蹦蹦跳跳来到毕金哥的面前,说是要吃饭了,叫大家洗手一起去吃饭。这两个小孩女的叫娜丽,男孩叫索宁。娜丽扯住毕思言说:教我们多认些汉字吧?我们都上学了。 索宁不甘落后紧接着说:汉字太难了,只有毕金哥能教我们。 别一开口就是一个难字,在那边桃人屋想教你们还不肯来,是吧? 索宁总是贪玩,这次进学校我考进四年级,他只考进三年级。 没有关系,从今天开始专心识字,一定能够追上其他同学。 我们将来也能像毕金哥有学问吗? 当然,不过要刻苦地学。会写刻苦两个字吗? 我会,在山上我就学会了。 我会写“刻”字,“苦”字不会。(..tw好看的小说) 索宁要向娜丽学习,你们今天就用大纸各自写上刻苦两个字,然后把自已的姓名写在下面。晚上我在厅屋教你们几课,千万别偷偷先睡了呵。 毕金哥还要讲故事,我们要听《阿诗玛》的故事。 《阿诗玛》最爱学习,会用口弦更会唱歌。 我们会唱《金哥金妹来跳舞》,还有《泸沽湖上有条船》…… 《创世纪》中的《白鹤展翅飞》会唱吗? 毕金哥来教我们,毕金哥来教我们。 你们来喊吃饭,怎么又要教歌呢?先吃完饭再说吧? 金哥金嘴,不许反悔。 索宁和娜丽牵着毕思言走进厅屋,三张四方桌上都冒着热气。从来没有今天这样乖的两个小孩,最先吃完饭。从房里搬出书在毕思言傍边等着。糯托朗(夜晚会唱歌的鸟)来了,索宁和娜丽不为所动,专心致志地读书写字。两张励志的“刻苦”字幅摊在另一张桌上,娜丽背书,索宁还在写字。英婵偷偷过来看了两次,毕思言朝她笑着,指了指两个小孩。英婵做个怪样后不声不响地离开。 回到两姐妹的花屋,她俩都在缝制小衣服。柔情的手一针一线地缝,轻轻地哼唱着:小小蜜蜂绕转飞,穿针引线绣花围。 花堆绣满蜜蜂喜,宝宝出生有彩衣。 桃人过去唱歌都是古老的歌词,毕思言来后帮她们改动了一点修词,这样唱起来更好听。聪明的英姑英婵一点即通,也常常自编自唱。《缝彩衣》就属于这类作品,传情达意特别亲切。下山后桃人渐渐改变原始落后的生活用品,使用上了煤油灯。受毕思言的影响,她们的房间中有不寻常的装饰。灯光下腊染布贴上挿着鲜花,满屋的香气诱人。这一晚本来不知道毕思言会回来,所以惊喜之余又多采了几朵。静夜使她们的说话声降低了调,却也更加亲切温柔:那位白沙的朋友回去了吗? 制伏了几个毒贩子,他高高兴兴回家了。我觉得暂时不用去再摆草藤阵,回来陪你们叙家常。 你们在一起采过三七?是在湖那边吗? 你们放暗记走到我的后面,所以偶然碰上和四雄,他是一个采药的高手。 我们日后去丽江玩,先去白沙访他。 等过一阵子,我会去那里看看。 转眼2o多天过去,新桃人屋又增加了两间木屋。平地上的空间很大,原来的三间一壁照外,几乎扩大一倍。至此桃人都有了各自的位置,少不了有许多近邻道贺。安排就绪后毕思言要去会冷凌老人,了解武术同宗的神秘。也要关心吴罗新,他学武年龄偏大,但是资质不错。茫茫人海中如果在中原碰到武林同宗,已属不易。而在云贵高原的偶遇又当别论,所以不要放过这次机会。 泸沽湖镇离湖不远,也有垂杨护路,如果空降此地,还当是锦绣江南的风光。当时称为左所,是公社所在地,再早些属于沿海乡,归四川省管辖。这里有几个民族杂居,木塄房是主要建筑风格,吴家虽然是砖木结构,多少也带有这种影子。毕思言的到来让吴家更添欣喜,前两天吴罗新的父亲来过,看到儿子专心习武,大加赞赏了几句。知子莫于父,从内到外都一改浪子性情,不由得不感激他师傅的魅力。 吴罗新正要出门练功,看到师傅纳头便拜。毕思言受过之后,同他一起来到练功场,按照所留下的训练大纲,今天应该练到浑圆桩。吴罗新恭恭敬敬地说:浑圆桩练了三天,不知道行不行? 你自已要细心体会,功法允许独自的风格。先来练一次基拳,我就知道提高了多少。 第97章 武缘 第97章武缘 习练俩仪以壮其彪,修炼无极以培其本。 毕思言说罢闭上眼睛,念起:“抱元守一”、“开太极”、“拨云见日”……“龙步云手”、“引气归元合太极”。吴罗新随之双手下沉,节奏正好。毕思言在他练完后,满意地点头。只指出“醉卧瑶池”一节倾斜不够,接下的“斜飞搂步”就显得生硬。吴罗新万万想不到师傅明察秋毫,急忙从右大捋开始重来一次,也真如师傅所言,实在火侯不够。想不到冷凌老人也己经看过,一针见血地指出:“醉卧瑶池”乃急转之处,真假功夫一目了然。 吴罗新把这一节再练两遍,老少师傅同时叫“好”。 老师傅请受一拜!您今天来得好准时,我师傅正好也来了。 毕思言仔细看这位冷凌老人,鬓边稍有几根白,剑眉下双目有电,鼻梁平直,唇厚冷凌。于是用本宗的抱拳施礼,冷凌老人一改傲气,谦逊地还礼后开口问道:这位兄弟可否告知师从何人? 惭愧,恩师只说属第十三代,不愿透露姓名。 果然是一脉兄弟,看了你收的徒弟教的功夫便知是谁。 老人家知到恩师?可曾见过? 岂止见过,还一起血拼过青帮。 恩师从那时起就隠退,做了烧锅炉的工人。 他本该做传人,后来怎么也找不到了。他怎么碰上你并且肯收徒呢? 八岁那年我小河戏水,看见师傅半沉半浮在水里不动。小伙伴都说是死人,有的吓得跑了,有的呆呆地看着不敢动。只有我胆大,游去仔细看,拼且想牵他靠岸。 你师傅不会游水? 我当时也这么想,而且找到一节浮木,希望他能拉往。碰了几下没反应,只好去牵他的手。 牵着了吗? 牵是牵到,师傅比船还重。 那是定力神功。 我那时哪里知道,急得又哭又喊。 小伙伴们都催我快上岸,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劲,我拼命钻到他身下往上顶。 你就不怕危险吗? 我之前也这样救过小伙伴,人在水中很轻,只要不让溺水人抓死或者抱紧,就可以拖上岸。 吴罗新急了,眼睛瞪大如铜铃一般,揑着拳头干使劲:顺水往岸边游。要有个大人就好了! 等我用尽九牛二虎的力气,师傅还是好木船长在水中一样不动。我钻出水面一看,师傅己经睁开半边眼睛,而嘴角还挂着一丝坏笑。 他是在逗你玩? 就是。我也毫不客气冲他的眼睛就是一拳…… 又是吴罗新急了:眼睛不能打,会伤人的。 我也是假装在打,师得快得不能再快地扭转身,早抓住我的手,向岸上比汽艇还快游上岸。我当时很生气,穿上衣服就走。 你一走不是错过了吗? 恩师追上拉住我悄悄地说:“天黑了我在这里等你”。 你晚上去了? 我有早睡的习惯,为了去见奇怪的人,头一次夜游。 见到了吗? 我去沙滩一看,连人影也没看见。只到走近水边,恩师突然从水里跃起,还哈哈大笑。他拍着我的肩膀说:我知道你会守信来的,家里人知道吗? 母亲当我睡了,偷偷跑出来的。 我感谢你不顾安危救人,所以想教你绝顶的武功。 这叫不打不相识。 从那天后恩师就收我为徒,开始并不教功夫,只是每天学站桩。隔几天教教一套拳法,都是月下无人的时侯。 后来你师傅在哪里? 到6o从厂里退休,说是回山东老家,传给我四本秘密拳谱,那年我才进初中。 你没去找过吗? 大串联的时侯我去过,家乡人都说他跟本没在那里住下,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把秘密拳谱怎么处置? 烧了,这是师傅事先交代的。我把第一本写成普通话本给了一个在农村的徒弟。第一本和第二本的训练大纲留在吴罗新这里。 师傅,我几时才能练第三第四本? 早得很,至少要五年之后。 说得对,天资再高也不可一次翻两座山。还有人品更要反复认定,才有资格学完。 一老一少两个师傅,简直像同一个人。上说下应,点滴不漏。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学内家功夫没有捷径可行。既是能人潜能,又可开人智慧,凡欲投机取巧者只能半途而废。毕思言和吴罗新都想知道冷凌老人的来龙去脉,怎么问都守口如瓶。临了只是说:武术界鱼龙混杂,武当一脉也不例外。多少江湖恩怨都起于点滴不慎,由其是宗师犯忌,还会带来灭顶之灾!有缘一年后再此相会,我将带点宝物来。 吴罗新没有童子功的底子,毕思言和冷凌老人都在为他补童子功。这种既修表又修里的教法,此前也有先例,但是那位半路出家的前辈最终没有成功。仅因为一念之差而报撼,这也是逃不过的的铁率,因此少年时光逝而不会复得。毕思言知道收这徒弟恐怕吃力不讨好,但是念他资质不错,也是为了助他改邪归正。而且在教授中欲擒故纵,不让他长进太快,免得产生高傲情绪。是否成材那是他自已的造化,往后的日子还很久长。 毕思言和冷凌老人的默契,吴罗新此时当然体会不到。一来是没有童子功的底子,二来是毕竟身上还缺少本钱。师傅和老爹要为他补足底气,所以必需倍数的努力。世上的事情就是错综复杂,仅那一年四季的变化就够多了。一个人的遭遇更是变幻莫测,吴罗新正好如此。自从习武收心,确实不遗余力地投入,而人生的另一种需求是挥之不去的本能。偏偏他的情种特别旺盛,而且说来就来了。 在丽江读书的时侯有一位女同学,也是汉族人。还在天真无邪的时候,他们就认识而且友好。女同学曾梅香喜爱文艺,当时的样板戏中的女主角唱段她学得惟妙惟肖。吴罗新虽然噪音不佳,却是个好乐手,他的京胡由其不错。在少数民族地区,至少也算得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同台演出之外,两人也是亲密无间。 第98章 信物 第98章信物缅甸优良翡翠雕青桃,和田精制软玉坠观音。 自从吴罗新参入浪子行列后,两人基本上属于恩断义绝。吴罗新多次去找曾梅香,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托词拒绝。写了一封又一封信石沉大海,打传呼电话也无益。不过小男孩并不是一心一意,浪子们周围也有花盛开。比他大的都朝三暮四东摘西採,只有吴罗新漫不经心。偶尔想起曾梅香,回顾那些亲密的接触,才感觉到失落。而有架打的时侯,又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吴罗新练功的地方距离石子路不远,这天又在全身心投入站桩,路上有人指指点点他也不分神。浑圆桩练得入门,所以目不旁视。树欲静而风不止,花将动却雨来临。曾梅香不知何时出现在吴罗新面前,不问青红皂白就朝他一推。吴罗新一月来天天练功,定力也在逐渐增强,受到一推赶紧立稳。提前做了收式,再来细看是谁。不看则己,一看大吃一惊。俗话说女大十八变,眼前亭亭玉立的曾梅香真有慑魂的魔力。 仙女下凡怎么到这荒凉地界来了? 几年不见还学会油嘴猾舌,谁是仙女? 当然是曾梅香你嘛,脸如桃花、娇似杨柳,亭亭玉立、力压群芳。 你还是老样子讨厌。 你跳大老远就是为了看讨厌? 想得美,我是走亲戚来的,没想到你在这里。 我在这里因为风景迷人住几个月了,仙乡果然有仙女到来。 听说又要复课,我才赶着玩几天。 下周嘛,还早…… 你在练习打架? 不是,我学的是正规的武术。再也不会参加那些无聊的鬼闹! 武术很利害吗?我刚才使多大劲,你连动也没动? 你们女同学劲小,我也是初学。 相逢不如偶遇,两个人越淡越高兴。曾梅香感觉吴罗新变了,她原来的厌恶也随着消失。因为开心,说话也再无顾忌,当她娓娓而谈之际,吴罗新无意注视到少女最大的变化,那种吸引力甚至过对武术的追求。于是想入非非走神,被曾梅香猛地拍了一把。这一拍使他热血上涌,面部变得灼热红。从那里收回地贪婪的目光后,转向在盯他的明眸。谁知这种无声的碰撞却火花四溅。 吴罗新拉着曾梅香往树林里跑,那种冲动是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的举止。如果她稍有不愿意,这把火也许会熄灭,但是她顺从地随身而去。在密林里站定后两人互相看着,目光中都是寻问着该做什么?吴罗新吞吞吐吐地问道:这……这森林里没有人,你……你害怕吗? 你我都是人呀,为什么要害怕? 我想……我想…… 想什么?结结巴巴的,快说。 我想抱你一下! 曾梅香不回答也不反对,于是两个人都初尝到酸涩而甜蜜的滋味。芳唇感到的是一股阳刚的力量,并且传导着温情的抚爱。吴罗新听人讲过这种事,却从未体验。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扯动,让他如坠云雾,却又无比受用。如胶似漆之后,几乎到了图穷匕见的程度。这时两人突然惊醒,曾梅香假怒地说:你欺负人!再不理你! 我……不是欺负你,真的。 那样还不是欺负人,让我打…… 随便你打哪里,我都愿意接受。 我要打的心,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可以,天地为证,那是一颗永远向着你的心。 曾梅香笑了,这次主动地依靠在吴罗新的肩上。小伙子受宠若惊,垂着手不敢乱动。在跟黑老大的时侯听他们讲过如何玩弄女性,但那好像都是什么利益所牵,完全是些交易行为。还有的是靠哄骗或强行玩弄,却从来不知道初恋是什么滋味。所以现在的幸福来临,他一时不知所措。刚才的那次触电似乎让他长大了,成熟了,于是大胆地命令曾梅香:闭上眼睛,我来了。 你又要欺…… 她的嘴被堵上,越堵越紧。软弱无力地推着,又用小拳头在他背上捶。如果前一次还有些提心吊胆,这一次已经配合默契。由于身高的差异,她微微垫起脚,欣然地接受爱抚。此时除了心跳急促,嘴唇也在颤栗。吴罗新的手伸到胸前,曾梅香急了,猛然挣开后怒目圆瞪。她认为这是耍流氓,她还不能接受这种侵害。待她看清吴罗新的手是伸向自己的胸内,这才疑惑地注视他的行为。原来他拿出了一尊拇指大翠绿的玉观音。 吴罗新并无邪念,突然想起母亲为他挂上的和田玉坠。这是母亲为他挂上的护身符,也是父亲家祖传的宝贝。这种透闪石有脂状光泽,据说是上好的青玉。看上去是一尊双面观音,实际上契合的两个菩萨。篆书的“子岗”两个字分别在莲花瓣下,后来经毕思言鉴定留下的一半才知道,“子岗”是明代最著名的玉雕家,他的作品绝大多数都完美无瑕。吴罗新要把宝玉的一半送给曾梅香,以示他的认真和诚意。 曾梅香虽然不识宝贝,对于温玉的了解也有一点,她也有一块缅甸翡翠青桃贴身。当下严令吴罗新转过身去不许偷看,然后小心地取出青桃交到吴罗新的手中。虽然只有不大一会工夫,两人都深深坠入缠绵。在互相把玩信物的时候都不说话,相依相偎地靠在一起。有时侯背对背用肩磨擦,有时侯面对面紧贴不离。斜阳的光柱揷进林中,似乎告诉他们该回家了,然而涉足爱河的人是愚蠢的,所以太阳懒得再费劲,不声不响的地走入山中。 两人交换信物也许是一时冲动,异性的吸引却丝毫不带水份。所有露在衣服外的部分抚摸尽了,那些意欲自然要向内展。什么借口听听心跳,再也没有受阻,甚至还有……然而好景不长,吴罗新被一声唿哨惊醒,原来是毕思言寻来了。吴罗新去练功之后,吴继元泡好普耳茶,拿出双边白瓜子在和毕思言淡天。他们天南地北聊得十分开心,吴继元随口讲起《将军断头台石》的传说。 当美的故事展开的时侯 当美的故事展开的时侯 《儒生劫》在网签约上架,目前的读者群在全国各地都有,现在缺的是花点小钱来捧场的君子,还有家乡读者和评论。 故事写的7o年代,知青被蛊术所害。死而复生后流落异乡,巧遇纳西族摩梭人的一支,演绎了一段桃人屋的离奇乐章。 在人性展示中矛盾四起,处处惊险都一一化解。但是爱情线越来越复杂,甚至到了彻底劳燕分飞的地步。旧情和新爱都不完整,而光阴不留情…… 上架后的故事情节在云南展开,各种美丽的风景,更加有趣的情节,虽然生在很久之前,却如同在身边。特别是万人都读过的前部,有多少人会渇望知道结果呢?如果不读完全书,实在遗憾多多。 第99章 静夜 将军过失知耻触雪山,后来人不可贪图忘练功。 毕思言头一次听说大禹在这里治过水,所以认真在听:“那是远古时候,金沙江流到群山回峰一处,也就是石鼓一带,那山如同刀劈石削,没有出口了。前面的江水掀起巨浪,后面又有狂潮卷来!眼看江水日日上涨,栖息那里的老百姓眼看难以活命,纷纷携家带口打算逃亡。大禹治水到了这里,站在望江山顶察看水势。看到东北角有两座大雪山,应该是疏浚之所。当时派随身立过功的又勇敢的将军带人前去开山。大禹为了鼓舞治水大军,把自己用的耒锸交给将军。 阻水的玉龙雪山和哈巴雪山的下游,江势非常之好。可是万丈悬崖很难凿开,将军和大军日夜奋战,仅仅只挖开几个深坑。这时侯水势越来越猛,大禹亲自去督察。现将军日夜劳累过度,当时在半山腰歪在那里睡着了。大禹一向纪律严明,按规定要把将军斩。没有人敢求情,铁律就是铁律!将军知道自己必死,不如请命以头颅去撞开雪山。大禹虽然不忍心,却为了治水而应允用舜帝赐予的把宝剑一举,将军飞身朝剑甩头,那颗头像一团火球冲进江中,江水分开两堵墙,淤泥沙石爆开,火球砸在玉龙雪山和哈巴雪山之间! 治水的决心以无穷无尽的力量使天崩地裂,玉龙雪山和哈巴雪山终于分开。裂开的峭壁上还有头抽过的痕迹,狂风中的雷鸣电闪,在两座雪山间持续了三天三夜,一条通道应变而生,积蓄的江水争涌而去。成千上万的百姓欢呼雀跃,并得以转危为安。失去头颅的将军变成了巨大的石身。大禹在悲痛之后,亲自做了个头颅状安放在石身上。” 毕思言听吴继元的叙说有条有理,一直都不去打断。只是在联想治水的宏伟事业,想这金沙江下游的城镇土地。传说讲完后才说:大禹治水不断有智慧、铁的纪律,还有无数劳动者。将军就是其中的代表。 是啊,还有大禹停船的遗址,那也是有美好的传说。 很想继续听,可是天色这么晚,罗新还没回来。我们该去找找。 看我只顾说活,屋里催了几次吃饭,只说等罗新。对了,我去练功那里去喊。 不对,练功是有严格时间限制的,他肯定不在练功。大伯在家等他,我去找。 到了练功场一看,哪里有吴罗新的影子?凭着记忆在林子中寻着小路走了几十步,将口指放进嘴里打起了唿哨。[..tw超多好看小说]尖利的声音传得很远,估计山下的树林中都听得到。等他侧耳一听,果然有了响动。吴罗新牵着曾梅香急往毕思言站的地方来了。 师傅,我们在林子中说话,忘了时间。 这姑娘是谁? 我的女同学。 毕思言的鹰眼何其利害,虽然林中晚上光线微弱,他还是看出女同学的衣领不整,大致猜到八九分。严厉地说:太让我失望,现在想往哪里去? 我先送梅香去她亲戚杨家,再回去任师傅责罚。 曾梅香的舌头伸得好长,躲在吴罗新身边不敢看毕思言。猛然感觉到衣领还敞露,自己羞赧地急忙扣上,幸好天暗大概别人看不到她烧的脸庞。快乐的时光太短暂,还遇上了棒打鸳鸯。不过想起来也亏了他的师傅,那种缠绵之中,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毕思言穿出树林,先走到了吴家。吴罗新再不敢缠绵,不过两人约好明天再相聚。吃过夜饭晚上练功的时间过了,毕思言坐在中堂审徒弟。 下午练功了吗? 练了一会,刚到“叶底摘桃”“将军挂印”,她来了。 是偶然碰见还是相约好了? 不知道她怎么来的,后来才听说她是走亲戚,过几天又要复课,趁机出来玩玩。 以前就好上了? 我很早就有意,自从参加扯皮打架,她就不理我了。 今天一见就如此“深入”? 不是……我们只是交换了信物,别的…… 我不是反对你交女朋友,练功不能分心知道吗?我和冷凌老人的欺望大概都会落空。 师傅,我明天加补上。 过了季节还能种庄稼吗?你本来就缺少童子功,再延误恐怕有初一没十五了。 我会珍惜时间的,师傅。 到这份上成器与否,师傅也没有别的办法,随你的缘份看吧。 她送了一块翡翠青桃,我可以还给她。我的玉坠给她一半,实在不好意思要回来了。 说着取出玉观音和翡翠青桃交到师傅手中,毕思言在灯下一看,情不自禁地叫好。玉观音的质料绝对纯洁,在和田玉中属于上品。灯光下绝对无瑕疵,而雕功的巧妙更绝,上下都有活扣,两块玉合起时并非直线分隔,而是以衣纹的凹凸互遮。下方莲台底有两个字,“子岗”。陆子岗,太仓人,居横山下。在横塘一家玉器作坊学艺,终成为琢玉技艺相当全面的一流高师。他的“吾昆刀”堪称一绝,刀术不传人。 陆氏有“玉色不美不治,玉质不佳不治,玉性不好不治”的三不治原则。不管是浮雕减地还是阴阳凸凹纹,竖刻或镂空透雕一丝不苟。人称碾玉妙手,堪称一绝。他所造水仙簪,玲珑奇巧,花如毫。上自皇帝大臣,下至读书人,皆为偏爱。因为玉的属性温质,人见人爱。由其是精品,佩戴把玩甚至代代相传为宝。而名人所制又要更高一层。诗人才子徐渭的《咏水仙簪》:“略有风情陈妙常,绝无烟火杜兰香。昆吾峰尽终南似,愁钉苏州陆子冈。” 既是双方互赠信物,应该说都很认真。毕思言所担心的是影响练武,一心不能二用。何况学校将要复课,到时候花前月下,刚起步的成效岂不是会废了?当初他坠入情网之际,也深感痛楚。甚至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安晓芝在与不在,他的灵魂似乎都不由主人,醒时如梦,梦中似醒。幸亏师傅当头棒喝,才使他摆正位置,好不容易从温柔乡里逃了出来。安晓芝善解人意,每天帮他洗充满汗臭的衣服。两个人不再过分亲密,所以才有后来的成绩。 第100章 纯阳 第1oo章纯阳黄金万两多的是酒肉朋友,患难之交少的是虚情假意。(..tw好看的小说) 毕思言想到太极纯阳拳,练这种纯阳拳有体轻脚健,心情愉悦的特殊感觉。由于行拳与炼气相合,使气感增强,在很短的时间内,集中精力丹田饱满,快地气运周身。练完之后有诸多回味之处,也许有把人从情网中解脱出来的功效。 同时能收到行拳养气的功效,对技击和养身达到双重效果。行拳的时侯轻舒柔和,姿态飘逸优美,缓急可放可收而有序,因为刚柔相济而持久,强调时时天地平衡,吸取阳气。看早晨刚出生的太阳,功力长进后甚至可以直视正午的太阳。这样一来就由不得他分心,当然这只是期望。如果学的人三心二意,或者受到外界打扰,所有之前的努力都会化为乌有。成败在于人,师傅只负责领进门。 基础功一旦练成,其它不老松养生功、子午静养功和养气疗伤功都是后话。就年龄而论他也大不了多少,但论经历则有天埌之别。毕思言童年学武专心一致,到了谈情说爱之际,大致已成正果。何况他拳不离手,从不问断。在认识安晓芝并展为情侣的时侯,多半是因为修炼功夫而保持童身。可以说经过最危险的“考验”,在夏末的一个夜晚,他们曾经共处一室。欲火差一点烧出事端,而他默练纯阳拳后浇熄了欲火忍了。 如果那时吃了禁果,必然是芭蕉叶上垒鸟窝好景长不了。至今毕思言也不曾后悔,而把那当成一次美好的回忆。那一阵毕思言正在练纯阳拳,这套拳法尽含旋转、穿翻、缠绕、滚化等拳运气养性之宗旨。其势飞云流水,穿连不断,尽显清虚洁静之妙。风吹荷花,力迅疾。也是这套拳看得安晓芝如痴如醉,几乎忘了人间的喜怒哀乐,只到黎明来临,两人才背靠背睡着了。 那时侯的安晓芝虽然家境很槽糕,但是在和毕思言在一起的时侯总是无忧无虑。那对大眼睛又黑又亮,竟管似乎含有泪水,但依然笑容可掬,所以更加迷人。 言哥哥,你觉得我漂亮吗? 当然漂亮,但是人会慢慢老去,你会成为老太婆的。 你就不老?一想到你有花白的胡子我就害怕死了。 我们让子女来接班,这样就永远年轻了。 不许乱说,我不会跟你有…… 说到这里安晓芝羞得抬不起头来,握着脸又吃吃地笑。 毕思言想到这里不由地笑了起来,吴罗新见师傅沉默好久,突然笑了起来,马上想问师傅笑什么,却又不敢吱声。他装着用劲打出一推拳,而夸张地叫了一声。毕思言朝他一看,又赶快恢复了姿势。 停!叫你练纯阳拳就是要集中,哪怕天踏地陷也不能分心。 我没有分心,师傅。 那一声怪叫怎么来的?难道这拳有问题?还是你现了新内容? 我看见师傅一个人笑,所以…… 我笑你恐怕学不下去了,有了信物恐怕失去习武的信心。 不会的师傅,要不我把它交给您。 乱弹琴!你以为信物可以随便给人?包括父母和师傅,知道吗? 那我该怎么办? 两条路由你选:对曾梅香言明练功的重要性,停止两人的亲密接触;再就是告诉双方父母,让他们去*办婚事。 我选第一项,师傅,相信我。 口说无凭,你写一个保证,我再教你。 吴罗新能坚持不懈吗?毕思言在问自己,要是有一个没人的地方,也许他有可能成器。除了那个曾梅香,还会遇到张某,李某。一个人是否情种,那需要多方面的条件。吴罗新做浪子的时侯成不了情种,至多只有*易等着他。而他渐入佳境之际,所有的优势都表现出来了。娃娃脸上有了成熟的因子,眉宇间透出英俊,身体开始壮实。学校停停开开,把几届学生汇在一起,丢了书本,同学之间于是有了大好条件谈情说爱。 按吴罗新现在的得意状况,如果他是蜂蝶,许多花都想往他那里飞。曾梅香的美丽和素质都佳,但是男人,特别是初长成的男人,那种见异思迁的性情无法控制。毕思言的担心不是多余,在练功场不远处就有一双眼睛时常盯视。纯阳拳到底有不有预期的效果,毕思言并没有底。前辈中有人以此抵御情欲,他自己也有部分经验。因人而异的思考,决无十足的把握。教人武术授业学问都有章可循,唯有这爱是没法画圈的事情。 第二天毕思言捧打鸳鸯,直接对曾梅香说清楚练武的要求,希望她暂时不要热恋。并且允诺为她们的将来做见证,说得极为恳切,曾梅香表示可以听他的。花了几天时间,对吴罗新的行为规范都画好范围,虽然他跪地誓,毕思言还是抱着只能一试的态度。送他去丽江上学的路上,还在不断讲授如何坚持练功的方法。吴罗新唯唯诺诺,似乎决心非常之大。于是在丽江分手,小鸟飞回到巢中去了。 他没有应邀去拜访吴罗新的父母,而是独自去寻找白沙的药友和四雄。史上白沙村应该是木氏土司家族的原始居住地,同时也是纳西族人在丽江最早的集居处。后来才由白沙村迁移到大研镇。追溯到明朝初,木氏土司正值鼎盛。大定阁及大宝积宫都出自那段时间。所遗留的明代壁画极为珍贵,具有藏族、纳西族及汉族的原素。那么白沙、束河及丽江,则由于雪山而名水,各式各样的石桥、木桥及遮风挡雨的廊桥比比皆是。 如果威尼斯靠海而成为“桥城”,好像一个漂浮在碧波上浪漫的梦;而苏州因太湖而成为“东方水城”,既是鱼米之乡又是丝绸之府,被誉为“人间天堂”;白沙独是依山势而建住宅,顺水流而设街道,古朴中深含智慧与艰辛。和四雄的家在镇外,紧邻大宝和宫不过两里多路。四周青山环绕,北临玉龙雪山,南至龙泉,西依芝山。门前小塘恰似翡翠琥珀,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 第101章 盛情 莫愁前路无知已,天下谁人不识君。 如果路过白沙的时侯,当地人把毕思言当过客,只是看看而己。铁灰色的国防装,丈青色的裤子,脚下是解放鞋。并不出众的汉族打扮,匀称而精神。到了和四雄屋前,则完全不同了,远远就有人表示观注,似乎知道有贵客莅临……应了郑板桥的那句话:“君有奇才我不贫”。或者和四雄对邻居讲过毕思言的奇事,所有出门观望的人都似觉相识。一位老者先迎了上来,站在他面前上下打量,又摸着胡须微笑问道:远客来自何方? 毕思言欠身后两眼注视老人开口反问:老人家,这里有位和四雄住在哪里? 被我猜着了,我的侄儿天天盼你来。 说罢用手上的烟袋锅一指塘边的古屋,接着大声喊着和四雄的小名:纳祥。来了贵客。 和四雄整天都在侍弄他的宝贝药材,摘、晒、切、搬弄和收藏。外出采药也要再三嘱咐家人,从不有一丝马虎。听到大伯说话,感觉村子来了客人,切着三七片的手并不停。突然听到三伯喊他,才迅丢下切药刀,冲出壁照迎接。绕过塘边双手紧紧握住毕思言:终于盼到你来了。 和四雄从心眼里流露的高兴家里的人都看到了。转身又对三伯说:这就是投手夺刀擒了五名毒贩的英雄毕思言同志。 大家都猜到了,快迎贵客进屋吧! 和四雄一家有十二口人,在家的都到厅屋迎接。毕思言拜见两位老人后送上在丽江买的礼物,东巴扎染和猪膘肉。又把一包水果糖分给三个小孩,刚刚落座,沏好的普耳茶从陶制的碗中散出:“香陈九畹芳兰气,品尽千年普洱情”。和四雄屋里人在第一泡“洗碗”之后,冲来了第二泡,沉香扑鼻。虽然这种茶家家都有,其品质却各不相同。所谓“爷爷的茶,孙子卖”,形象地道出以陈为上品的悬机。 毕思言听说普洱茶越陈越好的说法,感觉不大合情理。于是问起和四雄:普洱茶陈多久为最好呢? 十年以上就好,最多不可以过8o年至1oo年。时间再长了不是茶叶,恐怕会成茶渣。 我又长了见识。你回来后再也没有遇到麻烦吧? 谢谢你的高招,再也没有毒贩子来骚扰。 也不要高枕无忧,走了那一伙,还有别的毒贩子。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友。 和四雄的父亲好久没说话,这时侯想抽烟。只听他喊:纳祥,怎么不给贵客烧一锅烟? 这位老弟与我一样不爱吸烟,您想吸烟自己到外面去烧吧。 和大伯不好意思,坐下来闷声不响地敲着烟袋。毕思言感觉到老人被冷落,马上想找到交流的话题。关于丽江的壁画早有所闻,但是从没有亲眼目睹。既然到了这里,不去观光一番就太可惜了。他相信和家的人一定知道许多关于壁画的传说故事。于是恭敬地问和大伯:请问白沙的壁画可以看到吗? 小哥真是有福的奇人,大宝积宫前天才开放,你今天就来了。 为什么之前就不开放呢? 这几年多灾多难,有些人说这些“四旧”要铲除,也有人说要保护。开开关关许多次了,有些画还被毁了。 你老人家一定知道许多关于壁画的趣事,不妨的话讲几个给我们小辈的听一下。 小哥你是英雄奇人,我怕讲不好。 和四雄对父亲的啰嗦有点不满,岔口说:我们没空的时阿爸总是讲个不停,毕老弟要听您又假谦虚。 好吧,我先讲一个画画人的故事:开始的时侯多数为我们纳西族的画家,土司看后觉得不太如意,便打人到处请有名的画师。有一天来了两个画师,他们是师徒。说好了要用银子结算,而他们要用自带的金粉作画。这时间十二堵墙有半数都画满了,正中的却没有人敢动。这师徒两人就在那里搭起木梯大凳,却一直不肯作画。这样过了两天,掌管工钱的人急了,问他们为什么不开工?那徒弟扬眉吐气地说:师傅的画意没来,等等吧。 又过了两天,师徒两把整个墙面点了许多彩点子,而且用大布遮了墙面。然后在那里整天只看不画。工钱的人又急了,一定要揭开看,被画师阻挡不让。工钱的人说:听说你们都是高手,我们一方墙只给十五两银子,你们偏要三十两,我说画完了再结算。你们师徒两也不争吵,还是在看遮墙布,偶尔小声商量一下。 说好的工期我们会按时完成。 有几个墙面又完工了,上面在催,我不得不对你们说一下。 画不是催出来的,到时侯不满意我们可以不要工钱。 又过了一天,工钱的人找来主管,催他们快点完工。更重要的是想看一看画,那布遮的后面到底有些什么?那画师还是不肯揭布,只是轻言细语地对主管说:画已经即将完成了,就差点睛和润笔。 主管又些见识,答应再给银子,但是要揭布看看。说罢不再商量,撩开布角这一看几乎吓煞,他们那些画中人各式各样,却都是大白眼,看上去阴森可怕。不过画中佛像的确威武,或坐或立,中间的大佛更让人肃穆。于是再三追问为什么没有画眼睛?画师却笑而不答。又问他们什么时侯画的?徒弟也笑着说:昨夜。 主管立刻命人拿来润笔和工钱,画师并没去接,还答应今晚全部完工。这话传到土司那里,还有许多官员也非常好吃,于是决定天亮前来偷看。鸡叫三遍后,他们迫不及待地冲进大门,那墙画果然全都画好。师徒两各人对着一个没点睛的正在捉摸,大门一响,他们的画笔受惊同时掉在地上。师傅的笔中途在墙上滚过,主管昨天看见多与牛毛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两个白眼的怪佛…… 第102章 白沙 第1o2章白沙高山宝地如仙如画,图绘神众栩栩如生。(..tw无弹窗广告) 画师徒弟拾起笔随便画了眼珠,师傅却一笔把那个人勾销了。后来大家一数,画中有167佛像。个个神采熠熠,都如活佛一般。不过其中有少数佛的眼神不够犀利,特别是那个补上去眼睛几乎是个瞎子。最好的有如来佛、四大天王、喇嘛教三金刚和众多佛子,多半是师傅所点。画佛点睛的技巧惊倒在场的人,土司和众人正要上前说话,想不到画师叹了一口气,收拾画具一声不响地走了。 和四雄大惑不解地问:他们不要润笔银子就走了,为什么? 和大伯看了儿子一眼,轻描淡写用画师在出门的时侯说的一句回答他:“冲了仙气”! 毕思言后来记下了这段故事,题为《冲了仙气》。仙气虽然冲了,人气却一天旺一天。大宝积宫壁画里的打猎人、鱼船渔夫、有砍柴的人、打铁的人、织布和种田的场景,牛马牲畜形状各异,满山鲜花似闻芳香,树林中百鸟朝凤,田野房屋越看越真。平民百姓看了赞不绝口,文人学士也逐一咀嚼。从那之后白沙壁画名扬四海,琉璃殿更加气派。白沙壁画从明朝初到清代的二百多年间,先后请了汉人、藏族、和当地纳西民族画师接力陆续完成壁画群。 和四雄按照最好的规格接待毕思言,桌上摆满纳西族最好的食物和美酒。二伯、三伯和五叔都被请来,两圆桌人济济一堂。青刺果酒就是他特意准备的青娜曼安,窨酒和苏理玛酒(纳西语为酥哩嘛酒)都开了坛盖。几种酒交织的味道醇香扑鼻,令人馋涎欲滴。有些纳西语毕思言听不懂,但从表情看去都非常友好。大部分话都在夸奖他,也谈及到一些乡风民情。 “吹猪肝”听起来很怪,其实是纳西族请客时必备的一道传统名菜。不但制法特殊,颜色香味具浓,而且口感极好。所采用的吹猪肝是在农历冬月或腊月,把鲜猪肝吹膨胀后晒干。制作时将猪肝煮熟,冷却后切成薄片加佐料拌匀,配上芫荽、炒熟的芝麻和花生米、加醋和油辣子拌在一起。吹猪肝就可以装碗食用了。“岩巴玖”(鸡炖豆腐)又是传统佳肴,具有清香、鲜嫩、美色的诱惑。原料是土鸡、火腿、豆腐、葱、姜、盐、味精、辣子等,要用小火炖。 纳西族爱酒,具有很深的酒文化。做菜也十分讲究,更具特色的是酒或菜都少不了中草药。当然更可喜的是纯朴的民风,胆大心细而守信。白沙人守着壁画之宝,平常并不热心去观看,好比吃饱了的人不屑盛宴一样。这次陪毕思言去参观,村中半数以上紧紧相随。白沙的街道是南北走向,中间有一处广场好似轴心。大宝积宫为两重擔建筑,宏伟而宽敞,,斗拱如巨鸟的翅膀,粗壮结实的梁柱构成刚劲古朴的线条。画的底色以石青或石绿为多,有扫金、贴金和泥金点缀,显得金碧辉煌。 这里三进院落中野草丛生,石板路几乎全部淹没。这与琉璃殿大宝积宫形成反差,让人觉得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吴大伯又在讲他的故事,毕思言对和四雄探问着近些年有关古建筑和壁画的保护。先问道:藏经楼这边的文昌殿好似一个戏台,你们来看过戏吗? 有过,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有没有人专门管理或打扫呢? 从前挂过一些牌子,过不久又换了。 这时侯从大殿旁边走出一个人来,大约四十多岁。他的眼镜上绑紧黑色的丝线,镜片的边上还有裂痕。显然是一位落迫的文化人,奇怪的是他的衣服式样好像和尚穿的半长大褂。粗棉的土染己经退色,还有几个不是女人打的补丁。不过从他的笑容看,似乎安身乐命。毕思言在挿队时见过山里的老秀才,对比此人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时不知称呼,暂时先叫了一声“同志你好?” 不要叫我同志,我是个打扫卫生的人。 毕思言估计这人有苦衷,改口称其为老乡。这一声“老乡”果然有效,那人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并且马上自我介绍:我是四川乐山人,名叫冯运窦。犯了言论错误,调到这里来看古庙。 和四雄显然知道他的底细,告诉毕思言:这位是冯老师,在丽江的中学里教过书。 冯老师,我有位朋友也是乐山人,名字叫冯武,参军了。 你说武?前不久来过。 他是冯老师的…… 亲戚。还是小时侯见过他。 冯运窦如同见到亲人,拉着毕思言的手紧紧握住。悲怆的表情显示出背境离乡的激动。一连问了几次如何认识冯武,毕思言把韶山冲初识,火车上巧遇都讲了一遍。冯老师从暖水瓶中倒出两碗温热水,自嘲地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这里是标准的一穷二白。这里只有木桩当凳子。 不必客气,能够摆一点您龙门阵(扯家常的意思)么? 草鞋无梁,越扯越长。陈芝麻滥谷子没意思,说说你来白沙的事,我们这位和老弟是有名的药王。 和四雄站起来认真地说:冯老师莫笑话我,《雪山本草》中许多看不明白,甚至不认识的字都是冯老师教我的。 冯运窦示意他坐下:那是一本稀世宝书,用的是篆书,你当然不太会。如果论起纳西族的语言,你还是我的老师。 这时侯陪同参观的人都走了,和大伯讲故事对象没有了,所以才注意到儿子和客人不知去向。 纳祥!纳祥你在哪里? 阿爸,我们在冯老师这里。 那好吧,等会邀冯老师一起来吃晚饭。 冯老师,武是专门来看您的还是路过? 当然是路过,来去不到半小时,他说有重要任务,我也不敢留他。 您和家乡的常通信吗? 没事少写信的好,或许我还有叶落归根的那一天。 第103章 丽江 莫名其妙的遭遇,大佛那天闭目养神。 毕思言有一双闲不住的腿,又有一颗好奇的心。再次走入大宝积宫中欣赏那里的12面壁画,它们不但保存完好,而且据冯老师说是丽江壁画中艺术水平最高的作品。它具有的特点是绘画的内容同时表现汉族传统的佛教和藏族传统的佛教和的内容。还有道教内容兼容并蓄,这些以宗教为主题的画中,同时反映了明清时期的社会生活情写真。其艺术风格融合汉族、藏族、白族及纳西族的各种绘画技法。 《如来会佛阁》,这幅壁画将道教和佛教的不同教派内容融合在一起。全画167位神像,正中端坐如来佛,上面排列着藏传佛教的十八尊者,下面是喇嘛教三位护法金刚神,两侧是道教各神,最外侧为四大天王。也许就是和大伯所说的“冲了仙气”的那一幅。风格上具有明显的藏画风格,这应该是汉、藏画家联袂合作的结晶。 单独前来的想法是决定再去拜访冯老师,看了一阵之后,朝那间小屋走去。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煎药的味道。一连敲了几下门,里面并无人答应。从虚掩的门往里看,确实不见人影。于是大声喊起:冯老师!冯老师! 来了,毕老弟怎么这早就来了? 你在煎药?谁病了? 可怜哪,是个无人照顾的癫痫病人,昨晚突,我给他服了一剂药,今天好了一些。(..tw好看的小说) 冯老师也会用药?癫痫病是极难治的病吧? 有道是心诚药也灵,我用的也是《雪山本草》中的验方:水煎南星、木香,对生姜汁和竹沥汁。先前也对他用过,很有效。 冯运窦送药回来后,深感毕思言的诚挚,虽然他不知道毕思言死里逃生的离奇,也不知道有关桃人的故事。但是从两次与冯武偶遇,所生的一系列事情看,绝对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因为他判断人还是有经验的。再说埋在心里的苦水,确实需要一吐为快。沉默一阵后,终于说出了从不对人提起的辛酸往事:我是一个并不聪明的人,逻辑思维总是比别人慢。大学毕业的时侯不是全科优秀,留校的可能性太少,于是按照统一分的路走。那是1956年的秋天,我被分配到云南丽江县人民政府。那时侯还没有攺置丽江纳西族自治县。同年由乐山家乡定亲的媳妇也来了,完婚后很快成了一家三口。那日子自然过得舒心,所以我特别听话,领导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号召要我们给领导提意见还要交心,我就一夜写了2o章大字报,当时还受到表扬。 莫名其妙的遭遇,大佛那天闭目养神去了。谁知才过几天,我一下成了反党急先锋,开始配到中学去教书。因为我的家庭成分不高,是个中农阶层,反右斗争中侥幸没有戴帽子。可一年后糊里糊涂还是划入了右倾分子的行列。 毕思言忍不住说:总该有个理由吧?就因为大鸣大放吗? 也许我的名字就有罪,冯运窦,就是逢有运动都该挨斗。 冯老师很不幸,回过家乡吗? 现在妻离子散,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以扫地为业,不过也清闲自在。 一直就在这里守壁画吗? 开始在学校扫地,后来又降职降薪,扫遍丽江后又扫到白沙。 冯老师也练过武术吗? 人家说我企图复辟,哪里不敢再练下去? 冯运窦又接着讲了一些不幸遭遇,不过因为自身还比较开朗,当地人对他也不错,做天和尚接天钟。毕思言从和家帯来一点食品,两人在树桩凳子上坐着对饮了半天。话题又扯到《雪山本草》上面,冯老师一再夸赞和四雄的用功,相信他有一天成为名医。接着又讲到赐姓,那是明初归顺朱元璋所得的世袭。所有的壁画都是从那时开始绘制的。来毕思言又感慨地对毁损的壁画惋惜:这可是国家的宝库呵,为什么没有人来管呢? 也曾经有人多次建言,一来是战乱所致,二来是许多人不知道其价值。丽江壁画主要绘制于明代,少量为清初补绘,其间的历史有三百余年。分布于琉璃殿、大宝积宫、大定阁、大觉宫、真武祠、皈依堂、具圣寺、雷音寺、护法堂、福国寺、寒潭寺、万德宫、光碧楼、雪松寺等处。明清时佛教、道教和藏族宗教在壁画中都有显著表现。寺庙和宫观中各有主题,又互相融合。 那么现在留存的还有多少? 现存壁画只有白沙乡的琉璃殿、大宝积宫、大定阁、以及束河村的大觉宫保持比较好,其余的大多数均已毁坏无存。 和四雄兴冲冲找来喊毕思言回去吃饭,同时再三邀请冯老师同往品尝虹鳟鱼。冯老师婉谢后对毕思言说:虹鳟鱼是玉龙雪山的清泉所养,由于水质清澈见底,水温冰凉刺骨,适合虹鳟鱼自然生长,这种鱼鲜嫩可口之外,营养丰富,算是当地人的厚待。 在和四雄家的三天,的确是上宾待遇。毕思言告别药友之后,决定返回丽江。丽江古城历史悠久,是云贵高原上的一颗明珠。丽江古城又名大研镇,坐落在丽江坝中部,古朴自然的格局,既有水乡温情的桥,又有山城粗犷的景。城市总体布局与白沙大同小异,这在96o万平方公里的祖国中别树一帜。丽江古城的纳西名叫“巩本知”,“巩本”意思是仓廪,“知”就是集市,由此可知丽江古城曾是仓廪集散之地。其建筑融汉、白、彝、藏各民族精华,由其具有纳西族独特的风采。 东南面临数十里的良田阔野,西部紧靠狮子山,北有象山和金虹山。大研古城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古城,光滑洁净的青石板路面,配上全手工建造的土木结构房屋,到处都是小桥流水的雅致。这里是是我国西南古人类活动的重要地区之一。青石板的路上,突然现曾梅香的身影。几个女同学中,就她叽叽喳喳笑得最多。当然她也好像是领袖,玉手一指,同学们都朝那个方向拥。这使毕思言又担心吴罗新的保证,至少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坎。不过吴罗新此时正在练功,也许正在信守自己的诺言。 第104章 招兵 习武壮汉并非全无头脑,斯文军人也口出狂言。.tw[] 学校的复课其实并不正规,大多数时间还是放任自流。曾梅香每天约吴罗新去玩,所得到的总是甜蜜蜜的一笑。因为牢记师傅的话,在练习功夫的关键时刻不敢分神。每天早晚准点开始,算得上雷打不动。他也考虑到曾梅香的感受,只要不是练功的时侯,陪她玩也十分高兴。 毕思言路过束河的时侯,因为那里原名龙泉村。所以有名声在外的“九鼎龙潭”。束河龙泉村边的九鼎龙潭,潭水透明清澈,日夜涌泉,束河人奉为神泉,于是建有北泉寺。寺内陈设与古城其它寺院没有什么区别,倒是源边临水一角,有一个“三圣宫”楼阁,为传统四合院,里面供奉的皮匠祖师。因为是束河人的骄傲,这里有很多制皮的能工巧匠,同时也是重要皮毛集散之地。 那里正在举行一场摔跤比赛,同时有武术表演。虽然不是正规的祭典活动,却因为是一次招兵的举办的选择会,所以集聚了许多纳西族青年。毕思言看见一个军官模样的文人在讲话。可能前面讲的都是长篇大论的口号或《语录》,所以边把《语录》放入上衣口袋边说:这次招的兵是尤司令的特别警卫部队,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机会。(..tw好看的小说)不但要根正苗红,关键在于绝对服从命令,所以前途无量。 这时侯有官更大的长示意他停下,然后补充着说:服从党中央和毛主席。 这种动员似乎不太合乎时宜,有的人开始悄无声息地走了。文人军官赶紧宣布摔跤比赛开始,纳西族人喜爱体育运动,摔跤是一种传统的竞技项目,特别受青年人的欢迎。走散的人又回来,情绪也高涨起来。几对摔跤手之后,又进行了武术表演,但是不要说毕思言觉得一般,在场的人也都有看不上的感觉。毕思言说不出是什么味,但是那个文人军官给他留下不太好的形象。 吴罗新专心练功的行为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消息传到前来招兵的文人军官那里,这人姓史,名叫谨根,是一位参谋。史谨根和一位副团长到丽江快半个月了,受命选拔身怀绝技的好苗子,帮助那个尤司令培养身边的警卫人才。其实参军入伍,当时是难得的机会,为什么他就是招不到人呢?一来他的要求苛刻,二来因为那特殊二字使青年人望而生畏。(..tw无弹窗广告)而吴罗新这种被看中的苗子,父母反对不说,他本人也不愿意。 史谨根还是拿腔拿调地对吴罗新和他的父母说:再考虑一下,我的时间有限,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这个我们知道,可惜我们只有一个儿子,哪里干革命都一样。 这些话不温也不火,算是彻底回绝。史谨根气走了,吴罗新一家哈哈大笑。为什么不想攀这个高枝呢?吴罗新的父亲对那个司令有看法。一是觉得那人不地道,先前对副统帅的紧跟不遗余力,后来又变脸在传达“文件”时自吹自擂。二是据说此人作风不怎么样,不停哪天会出事。而吴罗新所想的是师傅嘱咐,这两年不要分心,否则一定会半途而废。母亲的意思更实际:独子可以不参军。 吴大伯早把侄儿的现状介绍过,回丽江后果然不同凡响,虽说还是不太专心学习,但是练功的专一有目共睹。原来上学的时侯早上叫不醒,晚上催不睡。不定哪天惹了祸事,总是由母亲去赔礼道歉。自打在泸沽湖拜师,天不亮就开始练功。晚课也风雨无阻,甚至说话,待人都变了。做父母的看到他的变化,哪有不喜的?对于招兵的事,儿子说不去,父母自然会依他。 毕思言教人也真有一套,比如当初吴罗新在练拳时一个“醉卧瑶池”没练好,他就开出几本书的作业,要求一字不漏地背下。“斜飞搂步”做得不好,又罚他抄写三千正楷字。这种因势利导既不伤积极性,又达到“功夫在拳外”的效果。值得庆幸的是吴罗新听教,有这个前提,也就无需多费口舌了。按毕思言的估计,他至少已经有别人两年的所学,如果再有些实践,应该是可造的才的料。 毕思言当初也走过岔路,刚学了几路拳脚,就想到处炫耀,特别是想报复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那的确是个很坏的男孩,简直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但是师傅一怒之下,决定终止教授。毕思言急得第一次哭了,请师傅任意责罚都可以,千万别弃了他。师傅不但不罚,反而说是他自己的错,或者是看错了徒弟。几天后失望的毕思言正垂头丧气,师傅忽然对他说:你去向人赔个罪,做不做得到? 这比打他骂他还狠,咬着牙说:我打那个流氓无赖,人家都叫好,凭什么还要向他赔罪? 嗯,有骨气。不过我们的缘份也尽了! 那……那我就去赔罪,只要师傅不走…… 这事我不勉强,你要诚心去赔罪,或许还有机会。 毕思言知道师傅说一不二,强调要他去赔罪一定有道理,所以虽然没有想通,吞下满肚子委曲,当真去找那个无赖赔礼。那个无赖看他来了,急忙找一截木棍准备打架。毕思言遵照师傅的嘱咐,诚恳地说:我不是来打架的,我用学的功夫打了你,师傅说要丢弃我。今天你可以还我几下,我决不还手。 那我要用棍子打,你真的不还手? 决不还手,你出气就行。 无赖举起棍子狠命砸下,不是劈头盖脑,而是砸在地上。接着说:我打不过你,今天真的打了你,过几天你来报仇,我就惨了。你说赔礼总该有点表示吧? 毕思言想到他在敲竹扛,但师傅早料到如此,为他买好一包大白免的糖果,马上送到无赖的手里。无赖名叫鲁野生,看到真有糖果反而第一次不好意思了。再三推让了几次,还是接收了,不过从纸包里抓了一大把递给毕思言。人为恶的时候也还有向善的一面,也就是说良心现。世上的爱心总会比毒心多得多,就怕过计较而酿成错上加错。 第105章 群殴 第1o5章群殴浪子也就一事而学坏,练达则是终生不可忘。(..tw好看的小说)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雪山下的丽江也不例外。除了打旗号的各类群体之外,私下还有不少纠合的小团体。他们之间经常有磨擦,当语言讲不清道理的时侯,拖枪带棒的打斗就开始了。吴罗新就曾经是其中的一员,为什么要打架?头破血流之后也不明白。这天的街头又有群殴生,两群人的头子都使用“重型武器”,一方的八角帽手持大砍刀,那刀有1o公斤重,挥舞着指挥他的人马;另一边小光头,拿的实心钢条磨尖了做长矛,矛尖所指,就是战火的最烈处。 虾兵蟹将们大多是些破铜乱铁,乒乒乓乓相撞时少不了皮破流血。除了两方的头子来意明显之外,其于的人都不晓得为什么而战。两军对垒毫无阵法,观望的多,厮杀的少。当然也有不知死活的拼斗者,到了躺在病床上还不知道后悔。遇到这种事情,明白人都退避越远越好,否则沾到火星只有自认倒霉。一般不出门的吴罗新偏偏碰到这种事,而且打斗人群中有他认识的人。 吴罗新毕竟还没长大,可塑性不可能一帆顺风。自从出人受罚,再也不敢惹事。学那些围观的人一样退避三舍,可还是有祸事要找他。原来他的熟人以为又多一个人帮忙,正要拉他参战。哪里想到对方有一个人现,看吴罗新赤手空拳,恰好当个下饭菜。于是拖着一根木棍子劈头盖脸打向吴罗新,混乱之中也没人干涉,眼看木棍已经落到头上。也是他用力过猛,被吴罗新轻轻一拨,连人带棍摔倒在地上。 那边挥砍刀的头儿急奔上前,举起刀就砍下……吴罗新不并不慌张,依然是后法制人。先是让过刀势,接着曲膝憋了那家伙一个反关节,弄得他仰面朝天好不狼狈。另一方看见对方的头子被打倒,趁机围了上来要大打出手。吴罗新怕真会出事,又想到师傅的严厉,立刻阻止了想出手的人。两方打斗的人都糊里糊涂,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喂!你拦我们打他,莫非想跟我们作对? 我谁也不作对,只是劝你们不要这么打打杀杀。 几天不见你成神啦,有本事挡住我们这些人? 挡不挡得住不要紧,凡是总有一个理字。我不希望不讲理而一错再错。 说得轻巧,好汉也怕众拳,何况刀剑无眼! 吴罗新一手拉起“大砍刀”,一手分开挡路的人。不但喊道: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忽然有一把短刀扫过,吴罗新顺势一脚踢飞,看也不看继续走。有些人畏缩退去,也有不信邪的又往前扑。吴罗新抵三五个人不成问题,但是人一多他就没辙了。何况还有“大砍刀”要保护,眼看招架不来了。“大砍刀”的手下见对方围攻他们的头子,帮助的人也被困死,一阵吼声后一齐扑了上来。又是刀兵相接,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吴罗新不得不放手让“大砍刀”归队,一场腥风血雨即将生。 从街边突然闪出一人,脚尖点地一掠,双方有6把刀棍落入他手不算,每人几乎同时挨了一响巴掌。这天神般的气势压人,双方顿时哑然。他的出声并不豪壮,却有*人的威严。6件兵器被丢在地上后,才说:谁有道理冲我来说,不准在大街上横行霸道。 这是谁呀?好利害! 要不是手里的刀没了,挨了一下还在疼,真不敢相信。 东巴神显灵!东巴神显灵! 如果吴罗新之前的劝解管住了几个人,这次的来人如墙,硬是隔开了两群乌合之众。双方都看见了这人的功夫,一时被镇住不敢出声。吴罗新高兴地喊道:师傅来了! 是不是你在惹祸?还不走? 我也是来劝解的,可惜功夫不到家。 也好,功不白捐。你有这份心,不错。 打斗的两方人渐渐散去,毕思言师徒已经不见踪影。曾梅香和女同学们看到了全过程,她这次终于相信吴罗新对她说的话。有个女生问她:你认识那个小男生? 一个学校的,你也应该见过。 不对,你同他不止是认识吧? 还有什么?别想歪了! 不是我想歪了,你别不打自招。 懒得理你,不逛了,回家吧? 做贼心虚吧?你的眼睛在出卖你。 几个女生的大声说话引来路人的注意,那女生吐了吐舌头,自己用手捂住,然后窃窃私语地避开人群,各自散了。曾梅香回屋靠在床上想,交换信物后一直没有单独约会。几次主动去找他,每次想引他去没人的地方亲近一下。吴罗新总是匆匆忙忙,临走捧着她的脸,狠亲一下,不顾她的感受,说是要去练功。今天一看果然是真的,不过那位师傅的能耐简直登峰造极,跟着这样的师傅,的确让人放心。 曾梅香虽说赞赏吴罗新的专心,对于受到的冷落还是耿耿于心。曾梅香用塑料彩丝精心在编一个双飞蝴蝶结,这种小手艺还是从昆明学来的。在丽江很少有女孩子会编,这是一种心态的表白,制作中完全处于秘密状态。长长的彩丝好像她等待的心路,蝴蝶的翅膀连着牵挂。每一个结都缠绵环绕,婉约的思绪在温馨地延伸。她想把两只蝴蝶紧紧连在一起,她们会在百花丛中非常自由。 她想起第一次看到吴罗新的那个早上,女孩子一般不会注意男孩的举动。随意的一眼其实很高傲,只是一瞬间扫过。吴罗新中等身高,看上去有点油头粉面,不过他的一笑还算不丑。但是那眨眼的动作很流里流气,这使她很烦。但是在泸沽湖碰见就不同了,吴罗新满头灰尘,这次的笑容似乎很纯洁。如同认真摆弄乐器时的专心,又是在外地凑巧碰见,所以有了谈话的兴趣。 想不到一下子坠入情网,想跑也跑不掉了。 第106章 彩丝 第1o6章彩丝 微妙的心灵试探情感,神奇的碰撞逃不掉火花。 曾梅香爱学习爱看书,可是满书店也找不到几本喜欢的书。家里有几本线装诗书,被翻烂了,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女孩子的细心,使她们会有许多创造。比如塑料彩丝在当时盛行,她们编织出金鱼、蔷薇花、蚱蜢、彩球和蝴蝶等等,栩栩如生不说,那些颜色的搭配真是巧夺天工。开始只是一种小玩艺,慢慢到了曾梅香这些女孩的手中,一下子变成寄托感情的创作。每一根彩丝都牵着心事,每一处环节都巧妙安排。 蝴蝶就要编成,曾梅香停下来想,为什么不编成两只在一起的蝴蝶呢?让它们如同梦境中双面观音一样,永远在一起。有了这个创意,毫不犹豫地把编好的单蝴蝶拆了,对着一堆弯弯曲曲的塑料彩丝呆。其实也不是傻,她在构思着怎样编织双飞蝴蝶。聪明的她很快改进原来的编织法,重新设计塑料丝的走势,终于完成了心愿。 当她高兴地去送礼物时,吴罗新不知珍贵,收到如此宝物粗心地揣进衣袋。曾梅香大雷霆,揪住他的耳朵忘命地扯。别看那纤纤小手还蛮有劲,把耳朵拉长了一节。吴罗新刚好练了铁耳功,拉大的耳朵又还原了。而且笑着问:亲爱的,好端端怎么火了? 咦?你这耳朵像块铁板,不疼吗? 疼。所以缩回去了呵。 不对,我明明拉动了,怎么现在拉不动了呢? 哈哈,这是师傅教的绝招。 既然耳朵是铁板一块,我攺拉你的鼻子。 都一样,不信你试试看。 我抓头,总不会头上也有功夫吧? 千万别抓,掉了头会很难看,你不想有一个秃头男朋友吧? 气死我了,花那么多功夫为你编了这双飞蝴蝶,看也不看。 原来为这事,别看我的衣袋外表一样,其实里面还有两层。我是精心保护,万无一失。 万你个屁,快让我揪头!恨死你了。 恨什么?女生应该温柔一点,笑一笑。 不笑,就是不笑。我要抓头。 你爱抓头,我现在教你一手。将来遇到有人抓你的头,这样解……你先抓好,我用双手把你的手抓牢,只要低头,你的手疼不疼? 唉哟,你是男生当然有劲。 不关男生女生,手指当然敌不了头的力量。不是靠劲,而是头在用力。胳膊抵不过大腿,单手敌不过头力。 你成天练的都是这种打架的功夫? 怎么会呢?这种小防身术对女生最有益。要不要再再教几种防流氓的方法,保护自己总没有害处。 有你保护还要我学什么? 我当然随时当定了护花使者,总有不在的时侯。 你会离开我吗? 双面观音为证,雪山不会融化。 男生的誓言总会打折扣,希望你永远有心有肺。 塑料彩丝编织的蝴蝶成功了,曾梅香的心里地踏实了。她开始编织自己的梦,这是谁也不告诉的秘密。少女的梦无比浪漫,以致脸上的红润几乎展示无遗。吴罗新不根本不去想,他只知道练好功,那里最重要的事情。女朋友既然死心踏地爱他,一切都自然而然的顺理成章。他和曾梅香的事已经告诉父母,两位老人都很喜欢。母亲催着要见未来的儿媳妇,还准备了上她家们的礼物。 自从在街上制止斗殴力不从心开始,被师傅狠狠尅了一顿,也知道自己的功夫差得太远。回来后恨苦练,很少再与曾梅香谈情说爱。先前学的那些拳术还算有模有样,却都是表演性质。要用于实战缺少连贯的配合,只有达到运用自如阶段,才能招招致胜。正如冷凝老人所说:出拳好似无拳,不出拳而有拳。 师傅临走也说过:后法制人要讲先机,快慢游刃功在恒心。 毕思言在丽江救徒弟的神武惊倒满街人群,原本他不想出手,迫于徒弟赤手空拳难抵刀枪棍棒,好心不见得就可以办好事。若不出手帮助,徒弟的见义勇为恐怕失去信心。对他今后的展会造成阴影,所以三下五去二,摆平了一场群殴。吴罗新又请师傅去见他父母,毕思言不想在丽江招摇,选择了迅离开的上策。事实上非常明智,来自各方面的目光都在聚焦,这是他不想碰到的处境。吴罗新还在劝:师傅访友是有时间的,何不趁空去一流几处名胜?以我家为圆心,踏遍奇山异水? 我去访药友是怕有什么不测,白沙壁画、束河风物都已观光。短时间不会离开这里,刚才的露面很怕影响太大,所以先回泸沽湖再作打算。 师傅,我们学校说复课,实际上根本没上课,我有可能再去大伯爷那里,到时恭请师傅指点迷津。 嗯,说话也有进步。按我的布置潜心苦练,过几年你该成熟了。 我父亲很想见师傅一面,他说师傅是传奇人物。 今后尽量少对人提起我,做人不要多唱高调。 我父亲说应该给你安排一个挥才能的位置。 还没到时侯,也许天凉了人就安宁些。 回到新桃人屋,毕思言在为米氏姐妹清点收获的礼物。五色斑斓的质朴土布、和四雄爷爷辈留下的普洱茶、东巴扎染的布挂、还在少数民族地区特别不用票证的针织品和毛巾等日用品。分出一部分交给阿妈去分,余下的英姑和英婵件件都喜欢。她们很容易满足,镜子中显示了两张笑脸。如花似玉的成熟,秋波频传的妩媚,她们相信传说,自己也变成了传说中最幸福的人。 桃人之间说话都是轻言细语,对外人也从不高声。米氏姐妹的屋中温馨无比之时,壁照外传来急切的喊声:铁风与外人打起来了! 毕思言、英姑和英婵出门一看,阿妈指挥洪俊从院侧去支援,又拦住两个甥男,只叫守在壁照后面。毕思言紧跟洪俊跃出院墙,绕道过了小溪,看见铁风正在力敌几名几个外乡人。而外乡人共有八个,其中就有他曾经见过的刀疤颈。 第107章 风波 六月坐在莲花上享清凉,湖光靠紧着雪山寻山茶。.tw[] 铁风虽然力大无穷,摔跤也十分了得,但并不善力敌多人。在围攻中多少有些前后左右难顾,挨两下到是无所谓,却被纠缠得心急火燎。来的一群人都是地痞,全是一些油抹布,打不湿拧不干。仗势欺人的德性,一看就让好人感到恶心。铁风心地善良,虽然是打架也不敢轻易伤人。他的忍让非但得不同情,反而成了可欺的对象。八个对一人,好汉也怕打众拳,铁风越来越被动。 洪俊一助阵,双方形势大变,这群流氓地痞中有三个人被打倒在地,其余人都处于难以招架的状态。两位桃人中的顶梁汉子,背靠背防止偷袭,适时再有力出击。刀疤颈一看形势不利,先拔出匕,其它人也随着凶相毕露。八把匕列阵围攻,洪俊的手臂已经被划伤。毕思言从铁风御敌于小桥之外,洪俊绕道不从小桥过去体会到他们不想暴露桃人屋。于是他从这群人来的方向站定喊道:喂,喂,拿刀打架的鼠辈们有胆量的就过这边来! 又来一个土货,一起收拾了。 毕思言故意戏弄地喊:刀疤颈!你小子肯定是个贱骨头。(..tw) 咦,这个斯文老土还认识刀哥? 刀哥,我先在这斯文老土脸上划两刀怎么样? 随你便,我要帮大个子搞个刺青。 这些人的匕都很锋利,寒光闪闪,来势凶狠。铁风与洪俊有了毕思言的支持,由一对四变成一对三,至少轻松一点,应付时信心也增加了不少。由于赤手空拳不能用手和臂迎敌,都改用跳步和踢腿周旋。他们的灵敏动作有张有弛,相互又配合一致,所以暂时不会有危险。毕思言判断形势后,引着两名打手退到树林边,笑嘻嘻招他过去。两名打手以为他要逃跑,追得更加兴起,争先恐后地举着匕越来越近。 毕思言突然往林中一闪不见身影,两个打手顿时傻了。 喂,你看见跑哪里去了? 奇怪,眨眼之间不见了,去了哪里? 怕是躲在树后?分头往那棵大树包围。 毕思言在他们身后笑着说:都是有眼无珠,我在这里! 怎么跑到后面了?一齐上! 不把你们玩晕,我还不想动手。 怎么又不见了?是人还是鬼? 管他是人还是鬼,我用剐了狗皮的飞刀宰他。 我用弹簧鞭,抽死他。 过来呀,这边好玩啰。 飞刀听音果断出手,是人是鬼都难逃一劫。可是明明看见人的飞刀,却如同投向深渊一样,飞刀不知去向。毕思言站在另一方向,还是在笑他们。弹簧鞭一跃而上,金属在林子中啸声刺耳,直朝毕思言的胸前而来。说时迟那时太快,连人帯鞭都扑到地下,持鞭的手臂遭到反翦。 哎哟,疼! 比鞭子刷到还疼? 我…… 持鞭的打手被踩在地下反翦的手扬起,突然一把匕飞来,这是朝毕思言背心而来。飞匕的人没看清毕思言怎么避开,那匕已经落到同伴的胳膊上。情知大事不好,转身就跑。才跑十几步,毕思言挡在前面。没容他再施开溜功夫,毕思言己经把他摔倒在地。 怎么飞刀伤人就想跑? 不是,我不是伤他的。 那就是要我的命啰? 不敢!大哥饶了我吧? 我是想放了你,你的同伴手上还揷着匕怎么办?我该替他讨个公道。 毕思言在他的臂弯一抖,一只胳膊脱臼了,在他哇哇乱叫的时侯,另一只胳膊也遭到同样的惩罚。两个恶人一改凶相,一起跪地求饶。毕思言不理睬他们低三下四的哀求,出林子回到主战场。洪俊对付三名歹徒虽然不窃阵,那伤口因为动作剧烈而血没止住。怎么也抽不出手处理一下,所以血洒得到处都是。毕思言先过去踢飞两把匕,探手擒获一名歹徒,把他的肘弯扭成脱臼。 两把踢飞的匕有一把被拣起飞回,毕思言轻松接住,然后回敬了一脚。另一个打算也去拣匕的不敢再动,所幸他免去受伤。刀疤颈三人久攻没占便宜,正愁狗咬蝲猬无处下口,看见毕思言一个人从林子中回来,又三两下制伏了三个同伴,立刻意识到遇见高人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铁风趁势慷慨地赏了他们三拳两脚,至此八个人有七个都尝了嘴啃泥的滋味。毕思言*着每个人报上姓名,又如赶猪赶羊一般赶了十里。 知道泸沽湖的利害吧?再来这里捣乱,就是有去无回了! 不敢了,好汉绕命…… 这次暂且放你们一马,别脏了我们的湖水! 滚! 桃人屋外平地起风波,铁风、洪俊和毕思言等到刀疤颈八个歹徒走远了,才一起回到桃人屋。阿妈御敌于屋外的战略成效辉煌。这也是桃人的一惯作风,不过这一次所遇到的歹人特殊,不过有毕思言压阵,小泥鳅翻不了大浪。这时毕思言收到一封徒弟郑明全从东北大庆寄来的信,他参军被分配到了那里。因为与家里不断通信,所以很多事情了解得很清楚。信中说安晓芝回城,她父亲接合进了领导班子,一纸调令就走了。信中还提到邹化三完全疯了,继续呆在县看守所设的改造农场。田充汉的案子查明,狡猾的他在逃…… 田充汉兵败苕园,刚回住处,亲家托人帯信说:“县里派人要捉拿田充汉归案”。这一下彻底没了希望,唯一的路只有逃窜。界上三省交界,本来是很好的藏身之地,可是因为对苕园的一闹,远近都已经警觉。于是连夜逃到湘西,先去找旧时的相好,不想那里人去屋子改姓。对他的出现当地人十分怀疑,不得不匆匆离开。虽然身上还有几百元钱,就是找不到地方落脚。看到服装异于当地打扮的人就害怕,做贼心虚一点不假。田充汉如丧家犬四处躲藏,渐渐到了贵州苗区,身上的钱越用越少,突然想到施蛊弄钱。可是他这个半瓢水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故里买文章。雕虫小技非旦无法施展,差一点就被捉住。 第108章 争风 云南是用蛊的源地,在美丽的地方也有毒瘤滋生。(..tw好看的小说) 慌忙从凯里上了火车,过贵阳而到了昆明。也就是毕思言巧遇冯武的那趟车,毕思言在供销社见过他,因为人多而没有碰上。不过下车的时侯与冯武擦身而过,互相不认识罢了。田充汉在城里找不到处所,糊乱上了一辆长途汽车到楚雄,第二天又到了下关。 他打听到往南走查得严,又改往北,这一天到了剑川。其实这里距缅甸比较近,如果不是澜沧江和怒江两大川,也到了边防禁地外了。田充汉自从回乡,除了老婆之外几乎没沾过野花野草。在供销社本来有机会拈花惹草,害怕因为男女关系而查出旧账,所以只敢动嘴不敢来真的。自打在县里抛头露面,*荡旧习又冒头,至少连哄带骗占有了四个妇女,当然花了不少非法弄来的钱。 剑川地方不大,却是个好地方。那一天遇到了一位妇女哈桑姑,凭田充汉的眼光判断,她是一个色字当头的猎物。这妇女原来是黎豆望的老婆,就住在剑川外不到十里的农村。这婆娘独门独户,养了一个半傻的五岁小儿,黎豆望长年不归家,有时侯也带钱回来,睡一晚又走了。正是情欲旺盛的年龄,哪里肯干受寂寞?没有娶亲的刀疤颈,时常来做一个填补空缺的游神。田充汉年龄大了点,却是风流老手,一枚老式金戒子就勾搭成奸。 老东西的功夫了得。我那口子真不如你。 你的水灵好迷人,莫提那个人,我们快活就行了。 半傻的儿子在院子里玩泥巴,忽然喊起来:何……何叔又来了。 刀疤颈带着几名歹徒离开泸沽湖,他们与黎豆望那样,也是来找种罂粟的地方。刀疤颈姓何名道根,不学无术,十分玩劣。由其喜欢同不三不四的人结伙干坏事,在丽江周围臭名远扬。不久前赌输欠债,被人介绍认识了毒贩,拍胸脯说可以找到种罂粟的地方和农家,并且确实达到了目的,因此而当上小头目。他不知道这是不归之路,从此还以赚到钱而自豪。他这个老么不成器,却有一个哥哥善施蛊术。 何道树自幼拜巫师学蛊术,对于蛇蛊、阴蛇蛊、生蛇蛊、泥鳅蛊、金蚕蛊、篾片蛊、蜣蜋蛊、马蝗蛊、草蛊、石头蛊、挑生蛊、中害神、疳蛊、肿蛊和癫蛊,一一都学了些制法和放法。平常并不运用,也不轻易伤人或传授。人们背地叫他何瘟疫,本名何道树,字文宜,排行第三。成家立业单独立户,有了一儿一女。如果没有臭不可闻的么弟,也许他会把蛊术带进棺材。至少也可以安安稳稳过此一生,不会引火烧身。 所谓皿虫为蛊。谷之飞亦蛊。这是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巫术。古老而神秘又恐怖的巫术,相传是一种人工培养而成的毒虫。曾经闹得非常厉害,谈蛊变色,主要流行於我国南方各地和一些少数民族中。制蛊放蛊确实为害不浅,蛊毒非常厉害,能使人惹病丧生。《本草纲目虫部》中解为由人喂养的一种毒虫,即取百虫入容器瓮中,经年开之,或有一虫尽食诸虫独生,这个虫名曰蛊。 这种传说及记载大多数都有夸张的成份,实际上蛊毒全来自动植物的提取。“蛊”字由皿虫组成,本来所指生长于器皿中的虫或若器皿被虫蛀坏。由于科学不达的缘故,当时人们无法解释,所以逐步引申,包括谷物腐败所生的飞蛾,还有其他物体变质而形成的虫也被称为“蛊”。“蛊”具有变幻莫测的性质,所以又叫“毒蛊”。何文宜掌握的蛊术,就是以独特的方法制造出来。 蛊疾患者如同被鬼迷惑,神智错乱;毒蛊主要通过食物进入人体而从体内作,与蝎螫蛇咬有异。这种巫术不仅危害严重,而且流传甚广,历代文献屡见记载。在传说五月初五端阳那天采毒的说法,完全是故弄玄虚。放蛊的目的,多半是消解怨气,有时也作为一种保护措施,桃人施蛊就是这一类。何文宜学的是另一类,多用蛇、虫、蜈蚣之属来制,如果无法解救时,一触便可杀生。刀疤颈逃回家后找何文宜诉苦:阿哥,我被人欺了。险些丢了小命! 又是去害人?我可管不了许多闲事。 泸沽湖那边来了新拳师,扬言不准任何人去那里。 你没事去泸沽湖干什么?人家又没来我们这里打家劫舍? 去玩玩就遭打,八个人伤了四个。 何该。你的孤群狗党没有好人。 这次阿哥不出头,我恐怕小命难保! 我又不是拳师,就算是也不会去与人相拼。 你会施蛊,就为我们报这个仇。 休想!那是伤人伤己的缺德事。 .刀疤颈想叫哥哥为他出气呛了一鼻子灰,几个狐朋狗友受伤吓破了胆,都不肯随他再去找买卖。一个人无聊,就想到黎嫂那里泄一下。听傻小子一喊,猜到那婆娘又有什么勾当,大步闯入卧房,果然现有人抢了他的地盘。如果是黎豆望睡自己的老婆当然没活说,现在一个老头居然大白天来占便宜,刀疤颈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还在穿衣的田充汉就是两拳。第一拳打得扎实,第二拳却被老头掐死,并且被当面一拳打倒。 ***敢打老子,宰了你! 就你这点本事,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是谁? 刀疤颈急了,匕一晃,直朝田充汉心窝刺去。没来由的争风吃醋,杀得好不热闹。田充汉老谋深算,土匪的功夫自然会占上风。没几下就把匕缴获,顺便给了几老拳。刀疤颈打不过,抓起凳子使出吃奶的劲就劈,结果还是没占到便宜。哈桑姑吼了起来:都住手,再打我就喊人来。 雌老虎威,两个争风吃醋的男人都得低头。惹急了哈桑姑真的喊人来,这两个不三不四的家伙都没得好下场。最心虚的当然是田充汉,就是在打斗中也不敢下狠手,此时闹出人命来就难脱身了。哈桑姑吼声刚落,他立即放了刀疤颈,并且主动示好。换了一张笑脸说:小兄弟何必动怒,有话好说。 第109章 涉毒 第1o9章涉毒古人早有百蛊之说,毒蛊和蛊术的品类岂止百种? 雌老虎威,两个争风吃醋的男人都得低头。惹急了哈桑姑真的喊人来,这两个不三不四的家伙都没得好下场。最心虚的当然是田充汉,就是在打斗中也不敢下狠手,此时闹出人命来就难脱身了。哈桑姑吼声刚落,他立即放了刀疤颈,并且主动示好。换了一张笑脸说:小兄弟何必动怒,有话好说。 刀疤颈一来打不过老头,二来也是不干不净地身子,就梯子下楼。心里却盘算要敲他一下:我白挨打?这事没完! 小兄弟莫怪,我给你两张钱去买酒喝怎么样? 算你不傻,拿来。 田充汉掏出零用的3o多元钱,抽出两张1o元的给刀疤颈。不防又被抢了一张,气得田充汉又要动手,哈桑姑揷到中间两下一推,这样三个人才平息了风波。刀疤颈原来想在此过夜,现在不可能了,不过有了3o元钱,也算不错的补偿。在答成让位的协议后,硬*着哈桑姑进屋,只到泄完毕才肯离开。当他提着裤子出来看见田充汉无所谓的样子时,突然想到可以拉这有功夫的老头入伙。 喂,老头,看你像个人物,想不想跟我们一起赚大钱? 我看在黎嫂的面子上,被你讹了钱去,你有赚大钱的门路先把钱还我。 这一码是一码,我身上的钱比你多。 你就吹吧,反正不打不相识,真有好事先说来听听。 刀疤颈本来想卖关子,又怕过这村没这店,忍不住说了找地方种罂粟的买卖。田充汉眼珠一转,他不是看中刀疤颈的小打小闹,而是想到可能见到境外的毒枭,如果真的找到大老板,他真想好好干两票。所以脸上挤出笑容说:你好意思说赚大钱,要做你可知道真老板是谁? 说出来你别怕,真老板我见过,保彪都有几个,一条金项链这么个粗。 小兄弟要让我见到真老板,我包你永远吃香喝辣! 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过两天管事的一来,我就让他给你引见,不过要有“黄货”(金子)才见得到真老板。 这个你放心,看你黎嫂带的戒子,就是我刚给的。 我信虽然信,也不能让我白忙吧? 这些好说,事成了你就跟着我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田充汉逃亡中带有好几两金子,而当时的金子不好换钱,而且即使换到也并不值钱。而用于在境外则另当别论。由其是用于贩毒,那更是一本万利。正愁找不到门路,这次碰上刀疤颈,也许真的时来运转。他似乎看到大把的钞票向眼前砸来,并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刀疤颈拿了转让的钱,又过是了瘾,决定去等待管事的。虽说八字还没有一撇,为了赚钱他不会考虑后果。 当晚抱着哈桑姑问起了黎豆望,原来也是一个毒贩子手下的小头目,这使得田充汉更增加砝码。于是开始设想怎么样利用早年对鸦片的知识取得信任,逐步用现有的本钱成为有势力的毒贩子。 我的宝贝,你是我的福星。刀疤颈如果没那本事,我就找你的男人为我做事。 老鬼不怕他宰了你? 宰我?他巴结还怕来不及,不信你等着看。 田充汉的估计很准,管事的不但没有拿架子,而且亲自到剑川来见他。当时在中国基本找不到毒源和吸毒者,而愿意为毒品出资者更是凤毛麟角。因此管事的人多少有些迫不及待。田充汉不愿意暴露临时住所,约在不远处的窑棚空屋见面。当他亮出两根金条的时侯,管事的马上点头哈腰,一口一声田掌柜叫得很甜。刀疤颈也来了劲,自持介绍有功,还以他是田充汉一伙的而为荣。 田掌柜有硬货,我们老板一定欢迎。 你就简单地说怎么合作? 我们老板介绍你直接取货,抽两成水。 太多了,那我没有赚的。 这个好商量,如果再介绍出货,也是要抽头的。 明对你说吧,我2o年前就盘过,什么土好土差,我都了如指掌。 田掌柜既是行家,利益当然来得去得。我也不瞒田掌柜,老板是我叔父,半边家还是可以当的。 是在我们这边交货,还是到你们那边去? 头次交易到你们这边,不过现在不时兴烟土,来的都是好白粉。 那也一样,我先要一根条子的货。 田掌柜谨慎,我们老板喜欢。给个最便宜的价你。 多谢好意,如果我碰到更好更便宜的货,你这条路就断了。 不会的,田掌柜放心。 双方商定交易的细节和时间,老板的侄儿做东,在剑川最大的餐厅豪饮了一次。田充汉在当土匪的时侯便涉过毒品,那时节还是一种公开的交易。不过由于高额利润,往往出现黑吃黑和以次充好的行为。而田充汉和几名土匪搭档,既有几下功夫和胆量,还有枪杆子做保障,所以从不失手。这次虽说是单刀赴会,他还是有功夫有枪,现在差的就是转手卖出门路。他算了一下,按平价买卖,他也有金子差价的高利润。 田充汉的金子在地下埋了近2o年,不但没有升值,而且按国家牌价出手还要大折扣。如果换成美元,到境外不管怎么说都可以大赚一笔。那么黄金直接换美元又怎么样呢?这些田充汉早打听到了,一条黄鱼(指金条)换的美金,当下最多2ooo元,而所得到的毒货价值过万。如果出手再有差价,这两条黄鱼就可以换到几万美元。那时侯到哪一个国家去,都算得上小富了。 田充汉的蛊术只能是初通皮毛,比何文宜之差,无异于天埌之别。而对于桃人所用的保护性蛊法,他更加一窍不通。但是他每次做坏事,总是先考虑使他的半瓢水蛊术。为了实施这次的毒品交易,他就暗地施了金蚕蛊。传说中的金蚕蛊形状象蚕,通体金色透亮。必须在农历五月初五(端午日)聚置毒虫,乘阳气极盛时以制药,其虫屈如指环,食故绯锦,如蚕之食叶,或曰食锦虫。取金日粪由其毒性最大。 第110章 蛊战 蛊毒是传说毒中之最,坏心则实际上无药可医。 而真实的金蚕蛊只是用毒虫液配制,比例和制法各异。如果用现代生物分子学去分析,它们的成分并不复杂,日本法西斯最初研究生化武器的时侯,就曾经研究过蛊毒。因为杀伤力太小,所以才放弃。田充汉的师傅连巫师也算不上,所以他手法更差。但是只要把毒虫的毒素在配制中不相反相克,不至于“以毒攻毒”一般是可以称之为蛊的。这些蛊毒下在金子上,也就是所谓的金蚕蛊了。 在所有蛊中最有名的就是金蚕蛊。过去施这种蛊叫做嫁金蚕,施过蛊的金银丢在路边,拾到的人中招后昏昏沉沉,口焦舌燥,甚至卧床不起,久之性命不保。下蛊人上门讨债,以原来金银的数倍取利。但是这种蛊毒也会纠缠放蛊者,最后必须把带金银的蛊源“嫁”出,才会得到平安。为了防止毒贩的诈骗,田充汉以这种方法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而且准备好一条施蛊,另一条不施蛊,毒贩要想吞他的金子,必然会自讨苦吃。 奈其昂是缅甸昆坎人,早年当过兵,没有混出名堂。自幼学过巫术,退伍后利用蛊术敛财,纠集几个人当了贩毒老板。当时泰国和缅甸都有比较大的贩毒头子,他的本钱小,只能在夹缝中生存。对于那些大毒贩,他当然惹不起,不过人家知道他会蛊术,也不会得罪他。当时云南边界容易偷越国境,因此有人想到在那里种罂粟,奈其昂也不失时机参与了这种活动。但是他的运气不佳,几次都失败了。奈邦找过几名代理人,花钱没办成事。 奈邦高兴地回到昆坎,把田充汉的事情告诉叔叔。奈其昂大喜过望,决定尽快做成这笔买卖。于是不放心地问:你看见姓田的真有金条? 千真万确,那是内地老银号的标记,都是九九成色。我看见的就有2条,他说不有。 他要多少白面? 先买一根金条32两(16两制一斤)的货。 你答应给他多少货? 我说的是3ooo克左右,叔叔看可不可以? 有赚的就行,不过要小心。 从清代开始,缅甸老铜权就是缅甸的老秤砣,换算单位与我国相同。后来逐步使用英制,而我国的市称更有影响。1ooo克金子当时可以买到3ooo多克上好白面,这笔大生意给谁都不算小数目。奈其昂手头没有这么多,因为他还没有制白面的设备和技术,于是要找其它人再弄一部分。恰好黎豆望的老板正要出货,两下一拍即合,第二天就凑齐了3ooo克现货。黎豆望那边要派人护送,偷越国境他们都是行家里手。 田充汉在边境营盘街守候,刀疤颈还带了两名同伙当护卫。由于当时国内涉毒的人极少,边防站并不特别注意。双方交易的时侯,田充汉把那金蚕蛊的金条换了白面。奈邦不识黑,收到金条后高兴回去了。奈其昂看到金条后马上现是金蚕蛊,急忙命令奈邦吞下大蕺制的解药,从此对田充汉非常警惕。不过装做不知道,用高温火洗了金子,却也受到一点损失。这毕帐留待以后再算。 姓田的是个畜牲,我要让他加倍偿还。 金子上有蛊毒?我们是不是上了当? 换了别人就会蚀本,我有法子治他。先不要说破,派人去盯住。 奈邦虽然用了解药,头还是疼了几天。为此对田充汉恨之入骨,也决意要报复。叔叔让他管事,排场也摆了,可就是没办成一件漂亮的买卖。做梦也想不到3ooo克白面換到金蚕蛊,差点成了牺牲品。奈邦本来不是什么好鸟,又在毒贩堆里混了几年,他的辣汤辣水在圈内也小有名气。叔叔暂时不让报复,肯定有更好的办法。先是找来护送过毒品的黎豆望,让他再去钩引田充汉来买白面。 喂,豆王,想不想跟我干几票? 奈老板只要话,我黎豆望就投你名下来。 爽快,你先去找那个田充汉,就说你原来的老板要出货,叫他拿金条去換。一根金条换32oo克,交货地点改在盈江。 黎豆望自从被毕思言惩治后在公安挂了名,不敢到处活动,由其是泸沽湖成了禁地。便跑到境外,走了几处当马崽,刚刚才立稳脚跟。又有新老板用他,不提有多高兴。马上恭维地点头哈腰:奈老板知道我办事牢靠,我直接把他带去盈江草场坡。 好,八月初八草场坡见。 奈其昂亲自出马,带上保彪和1oo克白粉,和一些装滑石粉的冒充货,分装成5克一包。同时带上麒麟蛊,单等狡猾的田充汉上钩。那边黎豆望潜入剑川,以好价钱说服了田充汉,翻山越岭如期到达。田充汉心中有鬼,这次没敢再用蛊。同时在为手上的货找出路。刀疤颈两次参入交易得了一些好处,而且这次是预付了报酬,又带上两名滥崽一起充当保彪。五个人初七这天在盈江住了一宿,初八的一早便出去草场坡。 田充汉不但见人熟,见地方也熟。有湘西当土匪时就说一口湘西话,人家都当他是当地人。这次到云南不足两个月,又学熟了本地语言。有了姘头的落脚点,还要拈花惹草,这一段生活得真是乐不思蜀。几件金戒子、耳环都送出去了,3ooo克白面分散藏在几处,只等出货变外钞。从老家带了一把五四手枪,随时防身壮胆。加上多少有点功夫,还有半瓢水的蛊术,一路上行动自如。 黎豆望回剑川找田充汉,想不到他会勾搭上自己的老婆!当时田充汉在别处夜宿,被他撞见的是刀疤颈。虽然黎豆望并不在呼老婆偷人,却把刀疤颈从床上揪下一顿臭打之外,洗尽了身上的所有钱财。不过两人随后谈起生意,还是如朋友一般。 第111章 还牙 乱炒菜也可以成为大杂烩,理不清的事不妨碍赚钱。 打归打,闹归闹,今天老鼠明天猫。有理来当爷,无理变成孙。刀疤颈先占便宜后吃亏,朝哈桑姑做了一个鬼脸,笑嘻嘻来到绿帽公面前。黎豆望翘着二郎腿满不高兴地问道:你跟的田老板去了哪里? 田老板有几个姘头,不过都住得不远。 马上给我找来,有事情要办。 田老板三天两头会自己也会来的。 他怎么知道我的家? 那你就问嫂子。 这个*看我怎么整她! 别整了,将来有的是时间。 便宜她?你***还呆看好戏?赶快去找那姓田的。 黎哥,你斗不赢姓田的老板,再说还等着他买货。 货归货,人归人。早晚我会收拾几个杂种们。 乱炒菜也可以成为大杂烩,理不清的事不妨碍赚钱。黎豆望就只认钱是爹娘,老婆偷汉他就是明王八。当时打刀疤颈去寻田充汉,那小子也知道拿揑时侯,伸出手要钱。黎豆望做出又要打的样子,但很快收手,拿出一张大团结的1o元票。刀疤颈也不谢,这票子原本就是他的,不拿白不拿。 黎豆望见到给他戴绿帽的人后,开始还准备一心一意谈生意,那里晓得田充汉也正巴望金子換美金,三下五去二就谈妥了。.tw[]黎豆望趁势找田充汉收住宿费,搞到手一串五钱老市秤的金项链,也算是田充汉所出的封口费。这一切顺利交割后,他才带着几个人到了盈江。奈其昂和奈邦也是初七到的草场坡,共计有九人十把枪。 草场坡有他的亲戚,却临时租了一户独人所的破房子。他和奈邦在最内的房中品茶,手下的人在厅屋等候。田充汉一到,奈其昂和侄儿并不出面,让手下的人招呼喝茶。田充汉认为是一般应酬,没有太在意,哪里知道他饮的是麒麟蛊。只到下人加水后,奈其昂和侄儿才不紧不慢进入厅屋。田充汉一看是奈邦,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好,伸手到怀里掏枪。早有准备的手下两名打手一人给他一拳,两把手枪直指他的头,然后又缴了他的枪。 你们这是干什么? 田老板,干什么你自己心里还不明白? 上次将钱买货,那是交割清楚的。 金子是不假,可你用的是金蚕蛊!我侄儿请人治蛊花了多少冤枉钱你知道吗?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赔…… 你知道嫁金蚕吗?货你是到手了,我们没得到金子,你说怎么办? 这……这…… 我们也只是求财不害命,你把上次的损失赔了,我们就算两清。 我认了,奈老板总不会叫我空手而回吧,何况中了你的蛊,还不是要我的命? 这好说,你赔了上次的损失,我马上给你解药。为了来日方长,我再送你1oo克好货。 田充汉至此晓得遇上对手,麒麟蛊不是一般人会的。除了龙蛊,最利害的就是它。中蛊后一天之后七窍流血,浑身腐烂,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命。眼前只有惟命是从,保命要紧。噗通一声双膝跪下,头也不敢抬拿出金条乖乖交给奈其昂。奈邦上前用脚踩住他的肩膀擂了几拳,大声呵斥道:我说你还是前辈,让叔叔给你最好货,想不到你的良心狗吃了! 少老板息怒,我不太懂白面,是害怕上当受骗。 我看你是烧香摸屁股坏了手脚,你不配做生意。 我知错了,求老板快给解药吧? 奈其昂把手一挥,奈邦才住手。田充汉不住地赔小心,好话说了几箩筐,终于拿到解药,却因此而失去剩下的那条黄金。这次教训折了一半的本钱,而且要装孙子才罢休。看奈老板的架势不是好惹的角色,真的是后生可畏。趁着奈老板高兴,田充不时时机地又十分小心地提出要:奈老板大人有大量,我该赔的赔了,总不会让我空手回家吧?再说还有几个兄弟,请奈老板多少给点货。 你要多少? 三分之一,不,四分之一总可以吧?就当是我借的行不行? 当然不行,我们这一行讲究现钱现货!说不定哪天出事什么都完了。 不瞒奈老板你说,我就这么一点本钱,上次的货还没出手,实在周转不开。请你给点路费可以吗? 把我当慈善机构?不过你开了口,我就给你5o克,下次有生意再说。 田充汉碧破嘴皮,好不容易弄到5o克白粉,还千恩万谢赔进许多好话。心里恨得痒,还是强装笑脸。等他再去要那把五四的手枪时,奈老板又变了脸。说是要枪可以,那5o克白粉就不给了。田充汉一盘算,一把枪几十元就可以买到,何必因不失大呢?讨价还价再也没有用,只有帯着自己的人迅离开。刀疤颈三个从见到对方几支枪开始,就知道事情不好,后来听说什么这蛊那蛊,早就想一走了之。 奈其昂大手一挥,田充汉慌忙拿到5o白粉,逃也似的出了草场坡。路上都不说话,更无心看风景。现在刀疤颈也还阳了,好似阴曹地府走了一圈。如果那个奈老板要了他的命,恐怕连收尸的人都没有。这种事听多了,那时侯还当是吓唬人的传说。几个人垂头丧气刚到大盈江,刀疤颈碰到一个熟人,外号矮公鸡。前两年在一起寻衅闹事,如今矮公鸡上下涤确良,还带上进口手表,显然是闹了。 矮公鸡,两年不见成*人样了,戴的什么表? 呵!刀疤颈。你看这是瑞士英纳格,名牌货。外面弄的。 在哪里混?也不说拉兄弟们一把。 要想赚钱吗?跟我去走货! 你是进还是出? 两边都弄,这样才赚钱。 我们有5o克白的,你收不收? 当然要,看不出你也干上了? 不是我,是这位田老板。5o克你给多少钱? 数量太少,给你们12oo块人民币。 刀疤颈马上告诉田充汉,他是想有了现钱好分点肥。田充汉一直注意他两人的对话,正愁找不到下家解决目前的危机。也为了试探对方的实力,出手5o正好只当是摸底细。从矮公鸡的神态看上去绝不是大老板,但是却属于十分内行,至少有比较大的后台。于是开口要18oo元,少了不出手。矮公鸡要看货,田充汉却要见钱。两边在无人处都亮了“板”,生意也就成了一半。矮公鸡最多只肯15oo元,结果16oo成交。 第112章 越境 蛇鼠一窝为非作歹,狼狈为奸以身试法。 矮公鸡收货后不急于离开,问田充汉手里还有不有?田充汉假装手里没有货,说是可以找到货源。这样两人开始单独商淡,很快敲定了盘子。三天后在盈江马坪见面,然后再验货谈价实行交易。刀疤颈从田充汉那里拿到2oo元,又向矮公鸡要了1oo元介绍费。从草场坡的惊吓中捞到好处,也打消了离开田充汉的想法,一心一意等着后面的大生意。田充汉也离不开几名帮手,蛇鼠一窝开始更大的冒险。 在那个动乱派性斗争的时代,各种思潮此起彼伏,而对诸如偷越国境和贩毒等罪恶活动并没有放松打击。冯武受命潜入毒品交易圈子,由其对境外入内地的贩毒者特别不会放松。冯武和一批精英军人,在云南边境就负有这种秘密而艰巨的任务。矮公鸡的老板是个毒枭,名字叫于宏乔。不但诡计多端,而且爪牙众多。涉毒的时间长,除了东南亚不算,还远销欧美各地。 打击这些人潜入境内,就是冯武他们这支持别部队的要任务。所以于宏桥是挂了号的人物,冯武他们随时都在收集他的资料。冯武和战友经常深入虎穴,成功地抓获过几起毒品交易。经过几次这样的打击后,境外毒贩一般不愿意到境内进行交易,万一必需要的时侯,大毒枭是决不出马入境的。不过奈其昂和于宏桥之流赚钱心切,少不了铤而走险,所以已经纳入视线。 矮公鸡一向“公私兼顾”,接到大宗买卖交给于宏桥,没有本钱不是理由,怕的是胆儿不够,弄不好鸡飞蛋打。收5o克货顺手牵羊,利润也十分可观。当天赶到缅甸密支那,向于老板说了在3ooo克现货,并且谈妥了收购的时间地点。于宏桥并不放心,继续追问来龙去脉。矮公鸡又把田充汉卖出5o克货的事一讲,说好以那5o克为样品,按照样品质量收货。矮公鸡再三强调,田充汉至少要一半美元。于宏桥轻蔑地说:美元英镑都好说,我不想去那边交易。 那地方过镜比较容易,我把他引过来交货。 过来最好,我要亲自审视。 姓田的手下我认识,他这些货是金条换的,不会有事。 小心没大错,他要不肯过境就不要他的货。 矮公鸡不怕冒险,这两年靠冒险赚了钱,所以更加不顾死活。为了促成这笔交易,他又要去说服田充汉。他的5o克货在于老板那里拿到2ooo元。于宏桥专做欧美生意,所得的外汇换取缅甸币和人民币,又是一笔不少的收入。所以一些小毒贩的好货都向他集中,然后再通过非法渠道流向欧洲或美洲。于宏桥是那场运动“跳得高”的人,在运动初期趁火打劫卷逃了一批文物。所以有本钱又涉毒。 于宏桥的黑窝设在密支那附近,一条碎石路隐蔽在密林之中。从这里辐射的几处联络点,都有专人为他经营。矮公鸡是偶然与他产生瓜葛,那是在逃亡中认识的,所以在贩毒中比较信赖。但是矮公鸡好色,这一点于宏桥老大不高兴,所以不愿给钱他花。*得他四处找门路,也确实做了几笔交易。那么奈其昂的货怎么没有找到这样的买主呢?大约双方的猜忌或者是其它缘故,总之才使矮公鸡有了机会。 再次偷越国境线,矮公鸡又来找田充汉。这里有茶马古市寺登街和金华古城,但是当时丝毫不见繁华景象,陈旧的民居都显得疲惫不堪。出了街更加荒凉,矮公鸡直朝黎豆望的家奔去。哈桑姑一个人在家,听说是找他男人和田老板的,马上迎他进屋。矮公鸡狗改不了吃屎,跟在哈桑姑后面趁势在她后面摸了一把,哈桑姑根本没在意,矮公鸡却当做试探成功。一个傻小孩看也不看他自己在玩,这屋中恐怕老鼠都是母的。观察了屋中的情况后开始起*荡挑逗:黎嫂在家独守空房,要不要人来陪伴? 浑小子问这做什么?我那当家的时常回来。 我是说有空的时侯怎么样?好花没有蜂蝶会寂寞的。 真是人心鬼大,你不怕我当家的打死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好嫂子,就给点甜头我尝鲜好不好? 做梦去吧!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我格兹尔丹也算有钱人,见过的美人不少。 那又怎么样?当家的就要回了,说不是田老板也会来。 矮公鸡色心虽重,来的目的是谈买卖。如果被碰到那种事,一定是鸡飞蛋打。想到这里也就不敢乱来,只是有机会就占便宜,哈桑姑笑着躲开,还用她的芳脚蹬了两次。这使得矮公鸡有些神不守舍,又不得不按捺*心。以往寻花问柳都是用钱开道,得手之后也就忘得一干二净。这个哈桑姑虽然不是大美人,却有无形的吸引力。由其是欠欠挂挂的滋味,更让他欲罢不能。 到了吃饭的时都,黎豆望毫无音信,那个田老板更见不着人影。矮公鸡心急如焚,正不知如何是好。踱到门外的路上张望,恰好黎豆望和田充汉醉醺醺地朝这边走来。田充汉为了做成交易,对黎豆望和刀疤颈抓得很牢。不是在一起喝酒,便是到处打探有关矮公鸡于宏桥那边情况。为了防止意外,特别买了一支手枪几子弹。从上次的自作聪明看到,贩毒的都不是等闲之辈。稍为不小心都会铸成大错。 明知道奈其昂是讹了他,一根金条说没就没了。真是打蛇不成反破蛇咬,吃不闷头亏还不敢叫屈。道上的规矩他明白,但有的时侯规矩就是实力。有实力才是有理,所谓“拳头打理性长”从古到今都如此。现在所带的几名帮手都很滥,因为占了黎豆望的老婆,凡事都让他三分。他那几个兄弟都不是有造化的人,将来做大了一个也不要用。刀疤颈也一样,到时侯一并都收拾掉。 喝酒之前,黎豆望又提起睡了他老婆的事,弄得田充汉五心烦躁。按以往的个性,不杀了他至少也要打得他叫饶。可是眼下要用人,只好赔笑脸,并且管吃管喝。自从在县里几起几落,又在界上碰到怪异的兵败,后来还弄得无处藏身。怎么留下邹化三这个丧门星?如果不他胆小怕事,那个什么毕思言怎么会知道湘西的鬼事?如今虽然没有彻底露馅,估计也难逃法网!所以选择逃亡,最好是逃出境,那才是一线生机。 第113章 医院 红色含盖一切的时代,医院的白色是唯一合法的。 毕思言知道揷队落户山乡的各种变化,这是从徒弟郑明全的来信中所了解的。邹化三成了疯人,在那人性缺失的年代,他所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这也算是大半生作了孽的报应,究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才半年时间,变得骨瘦如柴,一阵大风吹来,恐怕会随时会飞得不见人影。毕思言自从听说他入狱,已经不再计较怎么报复,而只是等待适当的时侯,让所有颠倒的历史还原真相。 田充汉不仅没有伏法,而且变本加利流窜在外,也不知道公安机关了解多少他的罪恶,一纸通缉往往会石沉大海。郑明全参军到了东北大庆,也是靠的家乡写信,才知道一些新的变化。想到漂泊许久,也该抽时间去看看安晓芝,破镜从圆是不可能的事,至少也该有个好的交代。知青点的同伴已经各奔东西,何况都认为毕思言不存在世上。现在冒然与他们联系,恐怕引起不必要的惊慌。 更难舍的是桃人这边,英姑和英婵将要分娩,他这个做父亲的岂可不在她们身边?按桃人和摩梭人的传统,父亲也只是相当于舅舅。毕思言是汉人,遗传的基因和传统教育使他无法认同当舅舅的处境。(..tw)阿妈没有强烈坚持女姓氏族的原则,而是采取特事特办的态度,甚至允许他独立成家。这意味着米氏姐妹都会成为毕家的媳妇,而国家婚姻法是不允许一夫多妻的存在。留在桃人屋则变成了舅舅。 桃人屋失去原有的许多风格,在三间一壁照的格局中,显示出泸沽湖的建设习惯。英姑和英婵合住的一间,有了与众不同的摆设,这都是毕思言所喜好的古玩和书籍。来丽江不到两月,他已经收藏了古书、字画、编织品和黄杨木雕像等数十件。因为在一般人眼中,这都不是生活必需品,他们认为不具有价值。两粒水果糖的钱换到一枚古币,因为那古币当做废铜将去溶化。而o.5元买来的铜镜,是真正的殷商古懂。 毕金哥,这些书都看得懂吗? 只要肯读哪有不懂的? 这个铜块也有用吗? 这东西是古鉴,也就是镜子。因为时代久远,在社会安定,生活水平提高后它是非常难得的古董。 我们族中只有摆放菩萨的习俗,从来不会摆放破铜乱铁。 菩萨也是艺术品,这黄杨木的雕刻就不简单。 毕金哥,多请几位菩萨回来,阿妈都会喜欢。(..tw好看的小说) 我们将来的子女也会喜欢菩萨吗? 英婵问得好,菩萨存在了几千年,有人要毁他们,当然也有人要保护他们。 英姑姐姐顶喜爱观世音菩萨,我却只信东巴。 信菩萨是可以的,我们更要相信科学。比如这怀孕,还是到医院检查一下最好。 阿妈从来不去医院,我们有自家的药,还有许多治病的方法。 我想你们既然回到泸沽湖,至少也要了解一下人民医院的好坏吧? 姐妹俩都同意去见识一下,约好明天去丽江玩一次。 红色含盖一切的时代,医院的白色是唯一合法的。这种西方传来的白色,也许是将纯洁展示医患的沟通。那些从内到外都赤化的人,少不了时刻有伤痛,所以矛头一般不敢指到这里。丽江专区人民医院在福慧路中段,进入门诊部有一个很大的“静”字,这个字所造成的氛围是有力的。 毕思言的注意力在寻找妇产科,而米氏姐妹则如参观一般探头探脑。迎面走来一位孕妇,由一位中年妇女陪同。毕思言正想告诉英姑和英婵,那里可以检查怀孕情况。而摩梭人在公开场合是不准谈性的。所以他没法开口。想不到从内科室走出了安晓芝,而且有一位男子殷勤地陪伴。齐宗祖看见汉族打扮的人一直在注意,目光与毕思言相遇后不由得不停了一步。好像似曾相识,或者互相有话要说。 晓芝,是安晓芝吗? 毕……思…… 才吐两个字,泪水却不断地往外冒。一张药单掉在地上,毕思言迅拾起交给齐宗祖。这一次目光相遇,多了不少意味深长的语言神交。他们的交流似乎很顺畅而随着走近的米氏姐妹和安晓芝的交流则无法进行。安晓芝猜到她们应该是温柔乡里的桃人,头巾的边上还绣有桃花。英姑和英婵四目齐注,打量着虽有病容,却极其美丽的面孔。一时间只听到别处人们走动的脚步声,而这五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真空。 齐宗祖伸出手向毕思言,两支强有力的手相握同时,宏亮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我是齐宗祖,安晓芝亲妈的侄儿。 哦,齐兄,让我来逐一介绍一下。我是那边安晓芝的同学毕思言,这边两个摩梭姑娘英姑和英婵,与我是阿注关系。 四张笑脸解不开安晓芝的愁云,她甚至想挤出笑意也办不到。不过他很聪明,借着感冒的病掩饰了尴尬。经过齐宗祖的力邀,五个人来到专区招待所,因为外籍护照而获得的长待遇。齐毕两人一见如故,谈文论武兴致勃勃。而且都极为礼貌,从不冷落三位女性。他们的唱和之中,把原本复杂的关系全都理顺。毕思言比齐宗祖大半岁,女性中英姑、晓芝和英婵各相隔一岁。 围绕武汉的华中里,齐宗祖讲述了安晓芝认亲母的故事,顺便讲到他和安晓芝的接触。因为在安晓芝很憔悴的时侯给过许多安慰,所以决定到云南旅游。在雪山风的影响下得了感冒,才去医院相逢一场巧遇。米英姑讲了离开湘西回泸沽湖的遭遇,毕思言千里迢迢寻到她们安晓芝并非漠不关心,而是聚精会神却装做事不关已的样子。已往她听毕思言讲些长一点的故事,都会靠在他的肩上眨眼睛。而齐宗祖不那么随便,她们总是相敬如宾。 安晓芝原来觉得他们有许多相似之处,现在才现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各自的优点无法替代,而独特的气质更让她醉心。在界上一气之下离开后,下了几次决心忘掉毕思言,直至今天还是忘不掉。齐宗祖心似明镜,却从来不提及这方面事,有的时侯还会有意绕开类似的话题。正是这些善解人意的举动,才使安晓芝一步一步投进了他的怀抱。抚平的伤痛又出观痉挛,为什么在这遥远的地方有这种奇遇呢? 第114章 情敌 用心血慎重获得的爱情,不得不远离时痛苦万分。.tw[] 安晓芝把倾注的爱都用在毕思言身上,也确实从那里得到回报。但是一系列的突然变故,使安晓芝几乎崩溃。这时侯齐宗祖的体贴适时而至,从不好意思拒绝到勉强接受,可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齐宗祖的家人得知是刘茵雪的亲生女儿,惊喜万分地催促,并且办理了她母女的一切出国手。在等待签证阶段,齐宗祖决定来一次长途旅游,让祖国的山川见证他们的爱。 先是顺流而上游览长江三峡,入川后又取道云南。一路上琴瑟和睦,齐宗祖还有诗留句,两人的身影纷纷进入镜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在乾隆年建的黑龙潭观景时,倒映的十三峰中安晓芝眼里就出现过毕思言的影子。身边的齐宗祖没有看到,其他人也看不到,唯有她看得真切,万万想不到幻觉变成现实。这时侯有人对她说:“太阳从西南出来”,她也不得不信。不过他带着两个美丽的桃人,这使她感觉很不自在。 爱情是最甜蜜的责任,而不是任意挥霍的情感。虽然是“移情别恋”,而是毕思言的有错在先。齐宗祖联系的专区招待所里,安晓芝与米氏姐妹在一间中。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美女在一起更有好戏看。米氏姐妹听毕思言讲述过安晓芝,她们不知道妒嫉为何物。言谈之中总是不断夸耀毕思言,这使安晓芝很不舒服。换了别人哪怕夸奖可份,她不但接受而且为之高兴。偏偏这桃人的夸耀,她完全是产生了敌意。 安晓芝的性格使她不会把敌意表现出来,所以三个女子在一起少不了嘻嘻哈哈。米氏姐妹对招待所的一切都感觉新鲜,电灯、收音机、和自来水,成为她们猎奇的对象。安晓芝充当老师,教她们*作的方法。每次*作成功后都是尖叫一阵,如此土气令安晓芝哭笑不得。于是她找了许多话题,意在让她俩安静下来: 你们的阿注婚很原始落后,毕思言不知道这是倒退吗? 祖辈传下的规矩,都是神的意思派来了毕金哥! 我们在桂乡揷队落户,怎么一点也看不出,他还被凡间坏人所害,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那都是神给的磨难,不经劫难的人是成不了神的。 那么他和你们都会成神吗? 阿妈说毕金哥会修炼成神,我们终生也是凡人,依靠他就有幸福。 桃人屋被毁应该是一场大灾难,也是神的意志? 一年有四季,一天有阴晴。躲得过的不是灾,躲不过的才是祸。 你们太容易满足,所以特别天真。泸沽湖比丽江还美吗? 阿妈说丽江是圣地,泸沽湖是仙境,都是神的造化。 你们也要成阿妈了,将来怎么住呢? 两姐妹互相看看,很认真地回答: 阿妈说由毕金哥做主,我们都听他的。 英姑突然想起问道: 听说你们要出国? 嗯。手续办完就去新加坡。 那地方远吗?还能不能回来哦? 安晓芝被这一问,千头万绪拥上心头。眼前的两个桃人夺了她的初恋,但是至今不知道怎么去恨她们。长江边生养的地方,从此要变成魂牵梦萦的思念。齐宗祖两代人在新加坡尚且如此,她脆弱的思绪能够承受吗?曾经只想到离开伤心之地,还没来得及判断前途,被两位桃人的问,使她更加迷茫。不愿意回答这难题,蒙上床单作熟睡状,其实根本睡意全无。 齐宗祖和毕思言坦诚相对,话题围绕着安晓芝展开。如果白天的认识和谈话还是客套的,现在已经无所顾忌。对于安晓芝的无助,两个人都表示了责任,而目前毕思言应该让位给齐宗祖。甚至不要再提当初的一切,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的基本原则。友谊不会从天而降,播种和灌溉都要付出心血。齐宗祖的为人值得信任,谈不上托付,相信将来他那里是更好的归属。在新加坡中华文化举足轻重,最能表现在伦理道德观念上,这种观念在新加坡的华人社会中继续保存。由其家祖宗舍的创立,可以维持乡党友爱的互助精神。 毕思言语重心长地说: 晓芝的性格是在武汉养成的,你要多给予特殊的关照。 思言兄大可不必担心,有刘妈妈一起同往,我和家人决不会亏待她们。 这些我都相信,但愿你们天长日久。 谢谢。我不是随便的人,给晓芝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离开云南后你们还要去哪里? 这次旅游时间不短了,我们将由昆明直接回武汉。 我预祝你们一路顺风,如果有缘我和你还会再见的。 当然。不过你的劫难好像未尽,祝你早日飞黄腾达。 谢你吉言,每天的凌晨虽然黑暗,黎明的到来是阻挡不住的。 黎明果然到来到来的时侯,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光明。招待所中除了赶火车的人走了,大部分人还在梦乡。突然从大门外拥进许多戴红袖章的人。高声呼叫的口号参差不齐,很不容易辩出口号的针对性。招待所负责人和服务员拦不住,这群人已经冲到二楼来了。这时侯才听清楚是要打倒一个什书记,可能就住在这个招待所中。而这群人并不知道是哪间房,于是每间房门都拍得乱响。 毕思言和齐宗祖同时冲出门,一起去女眷住的地方。由于两人都身手不凡,很快到了她们的门口。恰好米英姑开了门,那邦子人在门口探头探脑。这时侯有些客人的房间都冲进了红袖章,只要有人带头一动,小小客房就成为重灾地段。齐宗祖毫不客气地分开红袖章,挡在了女眷们的门口。毕思言马上和他肩并肩昂立着,这使得乌伙之众都被镇住。恰好那个什么书记已经被找到,所有的红袖章才如潮水一般向那边拥去。 有几个色迷迷的红袖章舍不得走,继续用贼眼往里瞄。这种挑衅使齐宗祖很脑火,伸出一支钢铁般的手把他们拦住。那几个试图一推,如同碰到石像,终于灰溜溜地散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红袖章押着要找的人浩浩荡荡又拥回来。这一次的蝗虫过境,许多门窗和招待所设施都遭了殃。唯有亨哈二将守护的地方安然无恙。齐宗祖几次差点出手,毕思言都把他拦住,要不然一场血战再所难免。 第115章 盛会 朋友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使友谊永存。 招待所的风波使正直的齐宗祖怒不可遏,因此再也没有游兴。这次选择云南之行,也是父亲的一种怀旧情结。当初有位师弟入滇,至今不知下落。据说是在丽江一带,姓韦名德兴。如果有幸打听得到,也了却父亲一桩心事。韦德兴曾送齐宗祖的父亲出国,那时侯都是报国无门的热血青年。齐宗祖提到父亲的心愿,毕思言顿时眉头一皱,想起了冷凌老人。虽然不知道是否姓韦,从齐宗祖的描述和见识他站桩的功夫看八九不离十。 于是建议齐宗祖去泸沽湖一游,然后设法找到冷凌老人。齐宗祖带着一块翡翠,那是当年韦德兴送给齐宗祖父亲做盘缠的。有几次穷困之极也没舍得当卖。毕思言的热情邀请加上父亲嘱托,终于决定去泸沽湖一游。专区招待所因为被闹,觉得很对不起华侨,在退房的时侯听说他们要去泸沽湖,为了表示歉意,特别为他们安排了一部汽车。米氏姐妹又一次大惊小怪,因为这不是曾经千里跋涉的货车,而是一辆越野中吉普。 齐宗祖还是不放心地问: 既是同师门,又算你徒弟的从师,怎么不问情姓名呢? 老人不愿意讲,我怎么追问?哪里知道你们会有这种渊源? 你确定可以找到冷凌老人住处? 只要他不外出云游,我有把握找到。[..tw超多好看小说] 毕思言具有很好的判断力,冷凌老人的布底鞋泄露了他的住处。小镇不远有一片红土岗,在森林密布的泸沽湖很显眼。冷凌老人虽然健旺,走起路来不紧不慢,为的是掩饰身怀绝技,那双布鞋上自然留下痕迹。换了别人恐怕注意不到,而毕思言对于需要记忆的人往往观察细致。冷凌老人也没必要刻意隐瞒,用他的话说那是随缘。汽车到了泸沽湖,毕思言让米氏姐妹先回桃人屋,他和齐宗祖安晓芝来到徒弟的大伯爷家。 英姑和英婵身怀六甲,走起山路并不吃亏,毕思言放心地送走她们。又把安晓芝安顿了,带着齐宗祖直接去找冷凌老人。果然如毕思言所料,红土岗上仅一户人家。远远看去有一位白老妇人,正在专心专意喂小兔子,也许知道有人走近,也不抬头看一眼。直到他们将到门前,红光满面的老妇人才直起身投来询问的目光。并且问道: 两位小哥有什么事? 请问一下,这一帯有几户人家? 我们独家独户,恐怕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我们从镇上来拜访姓韦的老人,不知走没走错? 老妇人仔细打量一阵后,朝屋里喊了一声: 冷凌哥,有人找你。 既姓韦又是冷凌的怪称呼,两位青年人会意地一笑,同时走到门口,等待他们要找的人。齐宗祖因此更加佩服毕思言的为人,从安晓芝那里所得信息告诉他,毕思言的确不凡,所以就有认识的欲望。在医院的初遇,证实了他的想法。招待所里护花行动,而且冷静地制止了不必要的纠纷。现在因为他,父亲几十年的夙愿得以实现,简直不可思议。论年龄冷凌老人是长辈,又是父亲的师兄弟,齐宗祖应该称师叔。 韦师叔,这是您送给我父亲的翡翠。 你是齐家轩的儿子?长得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 武林人相会没有太多的寒喧,一件信物把几十年的岁月全凝在了一处。冷凌老人十分不解地问毕思言: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还带来我师兄的儿子? 都是这些红土引路,再加上缘份。 你那徒弟大有长进,你的眼光好犀利。 冷凌兄的“站桩弧”功不可没。 红脸老伴,快弄些好菜,今天来的都是贵客。 等你话黄花菜都凉了,我早就在做了。 嗯,善解人意,善解人意。 席间齐宗祖拿出一块劳力士金表,双手奉到冷凌老人面前。再三表示这是父亲的一点心意。冷凌老人执意不肯接受,让来让去如同在演推手,一个是功夫不减当年,另一个后起之秀渐趋完善。酒后武兴大,三个人在后院中舞起剑来,从武当十三剑到纯阳剑再到护道降魔剑的招式力度如出一辙,武当剑讲究太极腰、八卦步、形意劲、武当神。舞罢大笑不止。一切都在不言之中,难得老天安排了这场盛会。 诗云:“翻天兮惊飞鸟,滚地兮不沾尘,一击之间,恍若轻风不见剑,万变之中,但见剑光不见人”。正宗的武当剑“剑无成法”,抽、带、提、格、击、点、刺、崩、搅、压、截、劈等十三剑法因敌变幻,虚实互用,端倪莫测。从刺虎斩蚊、降龙除怪至清静依然,万千变化不离其宗。在谈论心得之际,各自有些心德见解。不敢说有创新,却是每个人综合素质的提高。 此时已近黄昏,吴罗新和安晓芝前来催他们回去吃饭。吴继元安排了一桌大菜,并邀请冷凌老人前来相聚。这次只谈丽江或泸沽湖的风土人情,不在涉及武林,至夜深散席。第二天大家尚在睡觉,吴罗新急声叫师傅的时侯惊醒了众人。吴罗新在泸沽湖晨钟暮鼓从不间断练习,昨晚师傅们把酒言欢的时侯,他也没忘雷打不动的功课。今朝起来正要站桩,现一伙人不怀好意地去了红土冈。所以向师傅报信: 师傅,有一伙人去了红土冈,样子气凶凶,不会是好事情。 我知道了,你还是去练功。记住,我不叫你不要与人动手。 吴罗新搓了几下手,用劲点头: 不会功夫的人打我也不还手。 这还不够,要从心底认识冲动的危害。很多小事最易伤人。 师傅,我练完功也去红土冈看看可以吗? 只许远处观看,不准擅自行动! 齐宗祖昨晚喝得高兴,一觉天光后听见吴罗新的报告,还未漱洗就问毕思言要不要去帮忙。毕思言想了一下微微点头,齐宗祖立刻披挂准备出。 第116章 恶斗 聚众兹事为争一口气,单打独斗败得究由自取。 事情生在半月之前,大力士张震南在独自练石锁,由于小水库用他的5oo斤石锁做了闸门,现在只有一个3oo斤的石锁练得不开心。一怒之下把石锁抛到丈外,恰好冷凌老人路过,几乎砸伤脚趾。冷凌老人轻蔑地看了张震南一眼,拂袖而去。大力士心里不爽,过来又将石锁抛向冷凌老人。如此挑衅在往日也罢了,张震南无事生非地说: 老东西在我面前卖弄什么? 谁在卖弄?险些砸了我的脚还有理? 哪里不好走偏偏来这里找死。 说话积德才好,太冒失会吃亏的。 滚远些,小心石锁砸死你! 话没说完又一次将石锁抛了过来,冷凌老人接住石锁,顺势将石锁与一旁的巨石一撞,石锁变成乱七八糟的疙疙瘩瘩。张震南暗吃一惊,为了颜面准备大打出手,可是冷凌老人健步如飞已经走远了。正当他咽不下这口气,老四韦漠辉出现了。两人一商量决定跟踪,到无人的地方把老人打扁揍熄火。冷凌老人现后故意忽紧忽慢,引着他们兜圈子,最后轻易甩掉两个绿头苍蝇一般不见了。.tw[] 木幼蛟四人虽然不常为非作歹,却在地方上是无人敢惹的势力。被冷凌老人戏弄后决意报复,派出徒弟们四处打听,终于找到红土冈。武林恩怨大多从实力说话,哪怕占的小小的上风,也是不能不讨回面子的。结拜四兄弟各有些底子,无意中得到一位隐居高人的指点,只是他们并非理想的继承者,所以隐居高人中途弃他们而去。由于多少得到一点真传,所以在丽江至泸沽湖一带没遇见过敌手。 木幼蛟号称过江龙,为了表示有龙的气势,在不准蓄须的时代,偏偏留着龙须一束。当他听说大力士遭到羞辱时拍案而起,当天就命一群学徒四处探访,不察明白誓不罢休。一年十天没有消息,正当懈怠之际,有一个学徒探听到红土冈的冷凌老人。木幼蛟二话不说,点齐2o余人,天亮前在泸沽湖小镇集中,为的是担心冷凌老人外出,兴师动众扑空了很难堪。木幼蛟自信武功成熟,加上人多势众,制伏一个年龄大的人不会失手,所以不用夹枪带棍形同一般小流氓。 由于事先探到只有一户人家,在做好包围圈之后开始拍门。 老不死的快开门!不出来一把火烧了你。 哪里来的蚊子苍蝇如此嚣张?这里不是洒野的地方。 老头子你毁了我们的石锁,今天找上门要你赔。 一块石锁几个钱?你们劳师动众怕是来抢劫的吧? 笑话,也不打听一下我四雄的名望,石锁虽小事,面子事大。你是见龙不低头,见虎不知跑的呆子。不省事,只能咎由自取了。 你是过江龙,到了红土冈恐怕要栽了。 知道我就好,识相的摆酒谢罪,今天可以饶你。 酒是有,不能喂猪。糟还没买,等着吧? 四雄一听气得暴跳如雷,纷纷卷起袖子围了上去。冷凌老人还是在微笑,稍微用了点气站成铁桩一般。过江龙的手一摆,指挥着大力士先上。今天最想出手的肯定是他,心想这老头真有点功夫也不怕。3oo斤的石锁他甩动了,5oo斤的石锁只怕他闻所未闻。谅他不过跑得蛮快,我们今天围湖造田,看你往哪里逃?大力士并非没有头脑,在出击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虚幌几招后猛地一拳击向冷凌老人。 这一拳击得真准,冷凌老人如果不侧身,那一拳会正中胸部。因为度极快,所以力量特别大。由于报仇心切,也不考虑结果,当胸一拳以他的力量,打死人也说不定。 然而冷凌老人突然侧身,以胳臂挡了这一拳。大力士感觉那胳臂有些力量,也来不及细想,另一支手的狠拳也打了过去。两拳之间没有空隙,因此不怕冷凌老人偷袭。但是他的力量集中在上半部,两腿虽是弓箭步,相对就成了薄弱部分。果然冷凌老人不接他的第二拳,仰身躲过后脚尖一点,大力士之刻失去重心,差一点跌倒。大力士稳住重心后不再鲁莽,虚虚实实玩起梅花拳,一时间令那群学徒眼花瞭乱。 师从隐者武术怪老,四雄都学了不少奇异招数,虽说后来因为性格不合要求,只好半途而废。但所学的部分已经变幻莫测,所以一般对手望而生畏。冷凌老人何许人也?才过两招便晓得是个半瓢子,所以视他为花拳秀腿。不过此人力大无穷,所出手的力量比别人大,真要被击中不是好事。冷凌老人又让过几下,终于开始后法制人。现在主要用的形意招式,如鹰如鹏地飞动。在大力士摸不着头脑的时侯,扎扎实实抽了他两个耳光。 冷凌老人退后两步笑着说: 这是你的脸撞到我的手,要是觉得疼就回去吧?功夫不到家不要出来打架。 什么阴招?只看你在跳,没防你出手好快。 不是我快,是你的脑子转不过弯吧? 木幼蛟看出了冷凌老人的武功派别,大力士显然不是对手。他们的师傅说过,武当派只要不拿剑,投手格斗靠的是见招拆招。一对一往往有优势,如果是三英战吕布,那就另当别论了。唯今之计只有群起而攻之,累也要把他累死。 老三去歇息一下,我们三个来制伏这个老奸巨猾的武当派。 没等他们摆好架式,背后一声洪钟般的喊声惊出他们一身汗。齐宗祖在说: 听好了,全都赶快滚蛋! 十几个徒弟不用师傅话,一阵风围了上去,雨点般的拳头狠劲地砸。想不到前面的人砸空了,后面的砸到前面的人。齐宗祖笑呵呵地在一旁说: 过来呀,在这边。 那些徒弟扑空,也顾不得师傅吩咐,各自在房前屋后找到木棍、锄头,钉耙和石头等,对着冷凌老人和齐宗祖就打。过江龙还没喊住,十几个徒弟几乎都躺倒在地了。其中有人头破血流,也有人脱臼骨折。 第117章 施蛊 作茧自缚的昆虫是本能,自作自受的歹人是笑话。 何道树眼看一败涂地,咬牙切齿地要施蛊害人。对过江龙使个眼色,让他们的人后退,由他一人顶在前面施蛊。冷凌老人和齐宗祖虽然不至于不知蛊为何物,却只当他在做什么妖法。齐宗祖打算给他一击,扼制他的妖法实施。毕思言觉情况有异,想阻止齐宗祖过去靠近已经来不及,何道树的黑烟蛊已经施放。由于齐宗祖在实行打击时吸了一口气,于是便成为深度中蛊,当即倒地不省人事。 毕思言从桃人那里学过解蛊的方法,而后又根据药理知识,在原有胡蔓草等配制药物里,又加入了另一味嘉草。两者原来并不相合,也就是说达不到以毒攻毒的目的,反而抵消了药效。经过反复推敲,终于找到最恰当的比例和制法,减少盘蝥末的用量,改麦麸为玉米粉。毕思言把这药称为“桃人解蛊丸”,服下一粒药到蛊除。米阿妈懂得几十种蛊的用法,经过老鼠试验,没有一例无效。 木幼蛟看见老二得手麻翻了一个,高兴得不得了。自从他们歃血为盟,还没见过何文宜施过这种手段。凭他几个人的功夫,哪一路的人也不是对手。在打群架的地方,有他们中任何一人出现,只要有人喊四雄在此,立刻会鸦雀无声。按理说他并不赞成施蛊,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己。做梦也想不到遇见几位绝世高手,四雄快变“四雌”了。今天一败涂地,胜之不武也比满盘皆输好。所以他怂恿地说: 文宜,给他们一人来一个。 大哥看好,我们四雄不会输的。 文宜呀,可别闹出大事(指死人)来了。 让他们受够罪我再来解,这回面子要定了。 毕思言含了一粒桃人解蛊丸入口,向何道树了一支竹签,不偏不歪正中手腕,这一来他所使用的蛊毒便要自作自受。黑烟蛊实际上是利用硫磺暴的蛊毒,在上风施放,下风的人闻了就倒。何道树又借着有武功底子,所以射蛊弹威力更大。但是在蛊弹射前有一个燃烧过程,在蛊毒从包裹的猪尿泡中溢出时,才是施放的最佳时间。毕思言看清何道树故伎重演,用竹签封了他的脉腕,这蛊弹不知主人是否有恙,燃烧后按时暴出蛊毒。 作茧自缚的昆虫是本能,自作自受的歹人是笑话。随着硫磺烟暴出的蛊毒散,何道树受“益”最多,还没来得及掏出解蛊药,已经不省人事。在他周围的人也殃及池鱼,歪歪扭扭如同醉了一般。毕思言扶起齐宗祖,把口中的解蛊丸渡入他牙关紧锁的嘴中,过了一刻,齐宗祖才慢慢睁开眼睛。蛊毒造成了低血糖,醒来的人四肢无力。毕思言请冷凌老人冲一杯红糖水,齐宗祖这才缓过劲来。 毕兄,什么妖法如此利害? 不是什么妖法,是一种蛊毒。 你怎么识得这些传说的东西? 生活坎坷,也是学了桃人所擅长的一技。 那些人现在怎么样? 冷凌老人高兴地揷嘴说: 害人反而害己,还躺在那里。 起来慢慢走,到冷凌老人那里去休息,这伙人自顾不暇,暂时不再来打扰我们。 桃人解蛊丸像许多神奇的云南药一样,不但药到病除,而且使齐宗祖很快恢复得生龙活虎。对于蛊术特别感兴趣,简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毕思言只好一一回答,只是没有提到情蛊的故事。冷凌老人忽然说道: 他们找到门口来了! 毕思言不慌不忙地说: 他们是来求我的,等我去会他们。 木幼蛟带人找到红土冈,并不是找一个老人拼命,不过仗着人多势众要会武功的老头服输。先是大力士要争一口气,然后其于三人都不相信有人比他们强,而且是一位老人。结果面马没挣来底子掉光了,而且老二不省人事,还有几个人多少也中了蛊毒。想来一时半会好不了,唯一的希望只有靠那干部模样的人。木幼蛟不敢傲气,带着张震南和韦漠辉做出十分可怜的样子低三下四地登门求救: 大叔大哥救救我们的老二吧?他都快不行了。今天的事都是我们的错。 好利害的蛊术,怎么把自己搭进去了? 都怪我们不知深浅,你们大人有大量。 你们在他身上搜,肯定有解药。 木幼蛟恍然大悟,立刻从何道树身上搜出两包药来。这下又被难住,乖乖送到冷凌老人面前。冷凌老人斜视了一下,用手一指毕思言,木幼蛟立即转向毕思言又是鞠躬又是拱手,请毕思言为他鉴别。两包药都用牛皮光纸包裹,外面用的是红布和蓝布。内中都是丸药,红布包的药为土黄色,一看就如泥弹,而且不很光滑。蓝布包里的药是墨绿色,粒子较小很光滑。毕思言拿到面前一看,毫不犹豫地指着红包说: 找个处男洒点尿,吞一粒就解了。 木幼蛟扫视一遍所有徒弟,竟然没有一个吱声。木幼蛟虽呈强,却是一位“粉红将军”,他的花边事最让现任老婆头疼。同他相好的女子或爱他英俊或喜欢他有功夫,但是决没有一个倒贴的红颜。加上他出手大方,所以家里家外都一贫如洗。手下和徒弟们多有效仿。由于不是正规武术培训教徒,徒弟们有的冲着好玩,有的是怕别人欺负,跑来学了一招半式,武术没有扬,“粉红学”大多都毕了业。 找不到童子尿急坏了木幼蛟和他们一群人,看着奄奄一息的何道树,恰似一群热锅的蚂蚁。突然有个徒弟说: 到镇上或者村里去讨。 一语提醒梦中人,木幼蛟立即派韦漠辉带一个徒弟跑去跑回。 冷凌老人和毕思言他们入屋落坐,齐宗祖已经恢复得完好如初,在品茶的时候连连在问毕思言怎么防治蛊害。 第118章 解蛊 (《儒生劫全集》版权属于原作者华佳牵牛所有,您现在正在阅读的是:儒生劫全集阅读 正文第118章解蛊,如果有任何疑问请与我们联系,感谢大家对书一贯的支持和厚爱。本站会继续做好,给各位书友提供一个舒适的看书平台!) 真正的朋友不把友谊挂在口上,而是从心里重视对方。 齐宗祖笑着问道: 那个中蛊人的药为什么要用童尿? 本来是一种古代配方的药引,主要药是用胡蔓草配制,童尿其实有些故弄玄虚。 你的药为什么不用呢? 改进了的配方当然要有所提高。 怎么防止不知情的时候中蛊呢? 下蛊有多种途径,食物、饮水、和近处接触都可以中蛊。另外还有草蛊、石蛊乃至金蚕蛊,靠的是下蛊的东西让人中蛊,也就比较缓了。 气功能克蛊毒吗? 只有闭气功可以防蛊毒,如果行周气时中蛊反而有害。 冷凌老人奇怪地问毕思言为什么带有解蛊药?并且要看看解蛊药是什么样。于是毕思言掏出一截竹筒,把药倒在一张白纸上。从颜色和形状看,与普通中成药一样,只是所散的气味有点酸。毕思言毫不保留地讲了制作原料和方法,冷凌老人不断地点头。这种对待朋友的真诚,使两位武界同仁由衷地赞叹。话题回到武术中,三个人越说越近,相见恨晚。冷凌老人打开话匣,讲了一个从不示人的故事: 年轻的时候除了练武就喜欢游泳,有一次碰见一位姑娘落水,当时什么也不想,就把她救上了岸。那姑娘在水中挣扎的时候衣衫不整,上岸后惊魂未定,所以春光泄露天机。很年轻很傻的他急忙跑掉,并不是“非礼无视”,而是害怕被人讥笑。那姑娘只到出嫁前都一直向他示好,却被多次躲闪。这种心病挥之不去,形成了一种障碍,好在一心都在练武,光阴不知觉中过去了。 毕思言和齐宗祖不敢取笑老人,都做出可惜的表情。也不追问她的下落,把话题又扯到童功上面。他们并不为了友谊而互相要求点什么,而是彼此为对方做一切办得到的事。冷凌老人顿时变了一个人,武当童功也叫桶功,能够固肾壮阳,强身健体,还可以增强内气,由其是丹田之气,童功之力事半功倍。特别是抗击外力之际,因为轻软而化刚为柔,积气而击都有着十分显著的效果。 毕思言和齐宗祖原来略知一二,经冷凌老人一解释加透彻。正当他们又要探讨其它童功的时候,四雄和他们的徒弟围在了门口。因为要等木幼蛟他们的到来,也顺便要教训他们一番。三个人边等边议论。这时候木幼蛟好不容易把何道树救醒,转来谢毕思言等人的指教。四雄都如乖儿一般,再三保证永远尊重冷凌老人、毕思言和齐宗祖三位高人,还齐声誓: “永不以武欺人,再要用蛊百虫穿心。” 齐宗祖不客气地说: 誓虽然可信,不过是权益之计。 我等真心悔改,不敢再做欺人的事,三位师长请相信。 你们应该知道头上三尺有神明,千万别再伤天害理。 一定,一定。 四雄千恩万谢之后,慢慢离开了红土冈。一直没有露面的冷凌妇人做好一桌菜,三个人借酒当歌,抒各自的豪情。席间,毕思言讲述了四川乐山的朋友冯武,把两次相遇的经过仔细讲了一遍。恰好冯武因为特殊任务,此时正在云南边境。那一次在火车上分手,他所在的特殊部队一直在打击境内外勾结的贩毒分。在抓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毒品交易在全国几手绝迹。但是在云南边境却悄悄进行,于宏桥等内外勾结已经引起高度重视。 根据潜伏在缅甸的内线报告,大金叶于宏桥将入境督办丽江的交易。这是一次难得抓捕于宏桥的好机会,问题是之前的几次交易要不要抓?内线虽然听说剑川有人卖毒,具体是谁并不知道。特别部队决定派冯武和两名战士到剑川侦察,由于田充汉封锁了消息,冯武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在侦察中现有个奈邦的活动,顺藤摸瓜后牵出了毒贩奈其昂。在梳理涉毒人员时,现多名涉案人无处查找。 丽江地区有一份匿名检举案,有凶器和几名涉毒者的交代待材料。在全国抓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边防兵的重点是防止敌特,对贩毒之类的“小事”不大管。但是冯武所在的特别部队,却兼有这种任务。于宏桥是挂名的毒枭,收集到他的“业绩”都是零零碎碎。当时冯武就觉得丽江的检举材料似乎与他有关,但是毫无证据。不过这种直觉挥之不去,但是后来事实做了好的回答。 于宏桥的主要密窟设在缅甸甘马因附近,也是大金叶狡兔三窟的中心。那里云雾山中藏污纳垢,原始老林瘴气迷蒙。那场运动刚开始的时侯,于宏桥原是一个小县城工厂里低三下四的小会计。凭着帐面清白,人又年轻,在“史无前例”的在运动中炙手可热地成为红人。正当他挖空心思想搞些钱,查帐的已经进驻他们厂。幸好慢了一步,免去牢狱之灾。仓皇逃脱追查后,曾经和田充汉的亲家袁恒定因为“业务”一起喝过酒。 冯武所在的特殊部队决定,只要于宏桥在境内出现,立即逮捕法办。一方面控制境内涉毒人员,另一方面加强对偷渡的打击。但是广阔的边界并不容易控制,只能有目标地重点防范。于宏桥利用当地一些不务正业的闲人,守在他的老巢中指挥,所以累累得手,把贩毒生意越做越大。 为了交易白粉,田充汉做好一切准备,刀疤颈此时正在对田充汉吹嘘他哥哥的蛊术,还提出请四雄出山护货。任他说得天花乱坠,却没得到允许,而他们几个参入交易的人,都被严格限制了活动。田充汉深知泄露消息的危险,由其是交易前顶怕走漏风声。参入毒品交易的人,绝大多数为亡命之徒,没有恶迹的人一般不会参入。冒失地拉人参入,弄不好会人财两空。当土匪的时侯已经都不用拳脚刀剑,有枪比什么都强。 田充汉又买了两把手枪,准备在交易的时侯交给黎豆望和刀疤颈用。这次出境还有一个打算,就是在那边想找个落脚的地方。狡兔三窟也是他这种干土匪人的习惯,何况现在是逃亡之身。于宏桥那边本来为这笔不大的买卖并不上心,稍作安排就行了。矮公鸡和几名手下完全可以办妥,只派两个人去边境接他们。他自己要做一起重要交易,选定了在丽江交货。而这一起数量不少的毒品,早破冯武所在的边防特别部队掌握了消息。 第119章 部队 擦肩而过容易,握手相聚其实很难。封指远吉远星恨地恨最毕思言巧遇齐宗祖,又在红土冈解围,三名武林高手惺惺相惜。一连几天相聚,谈笑风生之中,难免得罪了安晓芝。从丽江来泸沽湖他就不高兴,由于齐宗祖的热心,她只好勉强随行。好在一路上风景如画,泸沽湖又美不胜收,入住吴家后也很惬意,听以保持着她迷人的笑脸。从第三... 《儒生劫》第119章 部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客事 老百姓天大的难事,当权者一句话就解决。最孤毫太封封显远星吉李团长对两位青年说话毫无顾忌,把刚才受了老婆的骂当别人的故事讲。毕思言很快就相信他,在冯武超的要求下,他第一次对傍人说起自己的劫难。从中蛊被埋到开棺逃出,过苕园到挑人屋,然后千里寻到泸沽湖。这种经历在21世纪的网上只是小菜一碟,而上世纪70年... 《儒生劫》第120章 客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密窟 借了一个智勇双全的兵,直捣毒贩密窟。克阳秘克陌封冷情显结杨二吉姆听罢传奇,又得知毕思言将留下,她那春心荡漾,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当即对父亲和李团长表示,要和毕思言处朋友。两位老战友虽然好笑,但也没反对。毕思言却脸色发白,赶快站起来表白:我都快有小孩了,还谈什么“朋友”?骗人,在哪里结...封冷敌帆考 《儒生劫》第121章 密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