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姐大闹温阳县》 张4姐大闹温阳县(1至2回) 词曰: 仙女樵夫相遇,天庭爱侣成婚。杀贪除恶济乡邻,大闹温阳名震。恩赦仁宗封诰,难饶玉帝宣神。软分硬破拆成亲,全胜思凡一本。调寄《西江月》 第一回 老员外求子观音院 左金童投胎崔家庄 话说北宋仁宗年间,河东石州府辖下,温阳县崔家庄村有位员外,姓崔名麟,字锦龙,人称“崔百万”。此人五十多岁,家中有些良田,也不缺少金银,是祖传的富贵。因他在闲暇时,十分爱听说书艺人演唱一些忠君爱国的故事,特别是当他听到宋军大败西夏国的最新战况时,便忍不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高兴之余,他都会令管家取出银子犒赏说书艺人。久而久之,崔锦龙被大宋河东路一带的人传颂为温阳县“护国员外”。 有诗赞曰: 员外心中有版图,山河一统拒刁胡; 挥金如土酬军捷,壮志豪情万世殊。 这崔锦龙五尺开外身才,圆脸,大眼,长长的扫帚眉,颌下常留一捋三寸胡须。平时,总穿一件紫色万字袍,戴一顶紫色方筒式员外帽。额上,帽沿正中镶嵌小小一方白玉,帽后两根紫色飘带齐腰。他两鬓间已有白发,不过他的身体倒很硬朗,心态年轻,走起路来步履轻快。他出门不爱骑马坐轿,偏爱步行。跟随的家丁们往往被他甩到后边,面面相觑,自愧不如。崔锦龙没有同胞的兄弟姊妹,是崔家庄老崔家的独子。小时候,他不太爱读书,识字不多,实在该算是粗人一个!但他持家勤俭,对佃户和善,对家中的长工、佣人也很关照。因此,老崔家的家业在他手上还算是没有衰落。 崔夫人李氏,也已四十岁。她却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知书达礼,心细如丝,为人十分贤惠。多年来,她以一个女子的超常智慧和细心,尽全力协助崔员外操持崔家家业,废寝忘食,鞠躬尽瘁,为崔家补了许多漏洞,挽回不少机会和损失,赢得崔家庄全村人的羡慕和赞叹。崔员外对夫人心存感激,一直相敬如宾,恩爱有加不算,还发了毒誓:“今生今世不再娶二房,锦龙如动此念天打五雷轰。”当时,李氏听得丈夫发誓狠毒,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只得抱怨一番作罢。谁知他夫妇二人,果真一誓挡路。自今,膝下还没有一儿半女,这偌大家业还无人继承。为此,崔员外这几年也曾刻意修路补桥,塑佛斋僧;也曾四处求医问药,打卦算命。人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可李氏夫人扁扁的小肚子,总是鼓不起来。尽管崔员外不敢有丝毫怨言,反而一次次好言安慰,但李氏总是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丈夫,对不起崔家,常常暗自落泪,以致身心憔悴。最近,她思来想去,只有自己早些寻个死路,好让丈夫躲过魔咒似的毒誓,能够早日续弦生子。这样,才不至于断了崔家香火,才不至于让自己落下有违七出之条的名声。打定主意,李氏反而又变得轻松开朗了起来。她决定今年中秋节过后,先让丈夫陪自己回趟娘家,再看看自己年迈的父母。 有诗叹曰: 不见黄连心苦愁,锦衣玉食懒回头; 一朝选定牺牲志,喜把黄泉当故楼。 李氏的娘家就在温阳城里,她父亲单名一个良字,字孝贤,是开了一辈子学馆的温阳老教授。母亲李武氏是个轻快人,待人热情,开朗大方。几十年如一日,她面对莘莘学子,很有师母风范。李家有个儿子,比崔夫人李氏大十多岁,名致,表字至文。年少时因不满科场黑暗,不顾父亲反对,与朋友一起外出经商。后来,李致在外边有了妻儿店铺。据说,这几年他生意还很不错,常托人给他的父母捎回些银两、人参之类,就是很少亲自回家来。如今,李良夫妇都已年逾古稀,早已关闭学馆,清闲在家。李家住在温阳东城禁军兵寨北面,寨后街大路往东百十步远近。温阳城内有名的丹凤朝阳山西麓,一座面南的李家老宅,靠近东边仙境似的清真观,很是幽雅清静。这几年,不时有人登门,找李良老教授下象棋消遣时光。 中秋过后,八月里一个天高气爽的晴朗日子,崔员外果然让自己家年轻力壮的马车夫张安套了一辆马车,陪夫人李氏回了她的娘家。那天,正遇温阳城普济崇胜寺高僧咏公大师与一游方僧人在她家客厅,与她老父亲下棋。见李家有闺女、女婿回来,咏公大师和那游方僧人便起身告辞。二人走后,李母高兴地告诉女儿女婿道:“我还正要找人给你们捎个口信,让你们过来……”李母还未说完,她女儿崔李氏便问道:“母亲找我们有事吗?”“唉!还不是为你们能早日有个孩子。”李母道。见母亲还是为自己生孩子的事操心,崔李氏不由得眼眶里早已噙满泪花。崔员外看在眼里,忙问道:“岳母是不是听到有什么好办法了?”坐在一边的李老教授这时插话道:“女婿,是这么回事……”原来,近日普济崇胜寺高僧咏公大师,常带刚才那个游方僧人来下棋。三人闲谈中,李老教授叹了口气,与二僧说起自己的女儿,从小聪慧过人,学成满腹诗书,十八岁就嫁给本县崔家庄老崔家为妻,今年已是四十岁的人了,可还没有开怀生养之憾事。听了李老教授的话,那位游方僧人说道:“小僧有一计,可保教授在一年之内抱上外甥!”李老教授见那僧人并不像是开玩笑,便细问究竟。那僧人道:“我看你们这温阳县城自古崇佛尊道,观音院求子一定灵验,只要你许愿得法,我看是应该有求必应的。”李老教授道:“何谓许愿得法?”那僧人又道:“我看你们这城内庙宇众多,但却缺少大的灵碑灵钟,只要你肯许大碑大钟,增加庙宇灵气,何愁抱不上外甥?”那游方僧人的话,得到了咏公大师的赞许和李老教授的首肯。当晚,李老教授将游方僧人的话告诉夫人,李武氏老夫人高兴的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就张罗着找去崔家庄的人,她要给女儿女婿捎话。可是,她一连几天在街上打听,也没见崔家庄的人进城来。今天,她见女儿和女婿自己来了,自然是喜出望外! 崔员外是个痛快人,又是个急性子。他听了泰山的话,立即眉飞色舞地邀请夫人,想立即上崇胜寺许愿。老教授道:“现在已近中午,等用过午饭,今下午你们准备准备,买些香表供品,明天一早你们再去许愿不迟。”见丈夫这样性急失态,崔李氏在一边,也不由得斜了他一眼。这时,李武氏老夫人也忙说道:“是的,老身这就去做饭,你们夫妻今天就安心住下来,办好供品,等明天许了愿心,再回去不迟。”崔员外无法,只得点头应允。 下午,崔员外令张安返回崔家庄找管家崔福取来几百银两。李氏夫人已和她母亲蒸好了十二朵白面莲花,准备作为供品。崔员外只是上街买了些香表蜡烛之类。 次日一早,城中各寺庙的晨钟刚刚响过,崔员外起床,草草洗面漱口过后,便令张安牵马套车,并带了香表供品,银两之类,与刚刚梳洗完毕的李氏夫人一起赶往崇胜寺观音院来。崇胜寺离李家很近,他们顺着寨后街下来,到了温阳县禁军兵寨西大街,便看到了宏伟壮观的温阳县普济崇胜寺的山门。三人在寺外停下马车,将马栓好。张安提了香表供品,背了银两包袱,便陪员外和夫人走上台阶叩响寺门。寺中住持咏公大师得知是崔员外夫妇来许愿求子,便和几位长老出来迎接。宾主在方丈内寒暄片刻,咏公大师便让寺中一位负责观音院的长老陪他们三人直奔寺东南观音院去了。四人进了观音大殿,崔员外和夫人亲自点燃香烛,摆上供品,便在地上的蒲团上跪了下来。那位长老上前拿起小木杵,轻轻敲响放置在观音佛像前长案上的银罄,然后合掌闭目在一边念起咒来。这大殿正中的观音佛像,乃是一尊银漆木雕的观音送子站像,有五尺多高。面目慈祥,体态轻盈的送子观音抱着一个婴儿,好像刚刚腾云驾雾,赶远路风尘仆仆而来。崔员外和夫人叩头祈祷已毕,崔员外许了愿心,这才再次叩头起来。他们回到方丈,崔员外亲自打开包裹,取出二百两银子对咏公大师道:“区区银两,先请大师留下,权作寺内香火之资,若能生得一男半女,崔某再来还愿重谢。”咏公大师谢过,令人收起银两问道:“不知员外今日所许何物?”崔员外道:“请长老放心,崔某一共许了六件愿心,这六件即是铸两口大灵钟,立一通大灵碑,修一条河,凿一口井,挂一道门帘。”咏公大师道:“老衲恭喜员外,如此愿心必然应验,员外必当喜得贵子矣!阿弥陀佛!” 崔员外他们离了寺院,回到李家吃过早饭,这才拜辞二老,乘坐马车走出东城门来。 在车上,李氏问丈夫道:“官人究竟许的是什么大灵钟?什么大灵碑?修一条什么河?凿一口什么井?挂一道什么门帘?在大殿之上,官人只顾自己嘴里嘀嘀咕咕,为妻并没听清官人说了些什么。”崔员外道:“娘子放心,我不是那小气之人!在大殿之上,灵罄声响,我叩了头,便许了六大惊天动地的誓愿,如能生得一个儿子,我崔某便是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要还上这六大愿心,绝不食言。”李氏听了,越发不解,便催问详细。这时,张安驾着马车已离了东城门,走到虎头山下。这虎头山向阳的官道南边有两处自然奇景,即“龟鱼望”和“龙戏珠”。何谓“龟鱼望”?原来,这里的官道南边即是温阳大河,河两岸都是青石,而在虎头山下河之阳,天生成一块巨大的,样子像乌龟一样的石头,直伸向河中,被游人名之曰“龟石”;河之阴,即龟石的对面,天生成一块巨大的,样子像鲤鱼一样的石头,鱼头也直伸向河中,被游人名之曰“鱼石”;龟鱼二石形成龟鱼隔河相望的景观。何谓“龙戏珠”?原来,在鱼石东边山崖之下,有一巨大的青石水穴,人莫能测其深。水穴东边,有一窄窄的青石山口,其余三面皆是青石高耸,险峻之极,这个水穴被游人称为“黑龙潭”又名“老龙窟”;在黑龙潭南边青石崖之上,又有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在悬崖峭壁之上,下边又是深不见底的黑龙潭,所以,从来无人敢攀援进入,洞口布满蜘蛛网,因此,被游人名之为“蜘蛛窟”;因黑龙潭在下,蜘蛛窟在上,故被游人称之为“龙戏珠”。在龙戏珠西边的鱼石背上,还有一座建筑精美的唐代山神庙。这里,在以前曾是温阳县城东游人最多的地方。但后来,城内有人传言,说这龙潭蛛窟里确实有龙精蛛怪,这一恐怖的消息传开,游人们便往往望而却步。 却说崔员外见夫人催问许愿详细,正欲详告,忽然听到轰隆隆一声响亮,人喊马嘶声中,一股黄土烟尘直扑进轿帘来。崔员外和李氏夫人都吃了一惊,忙掀轿帘来看。这时,张安已是勒住马头,将马车停了下来。原来是从虎头山山崖上塌下一巨大的黄土块,像一头卧倒的大骆驼挡住了官道,崔员外他们的马车过不去了。“哈哈哈!”崔员外笑道“这里原是我试臂力的地方,看来今天是还要下车了!”说着,他拍了拍夫人的肩膀,钻出马车轿子,跳下车来。这时,张安也早已从辕杆上跳下地来,他一边按着马头倒车,一边说道:“员外还有当年的臂力么?”“我看差不多,你不信?一会儿试试?”崔员外笑着说道。原来,在十多年前,十六七岁的张安跟随崔员外步行来到这里,由于张安追不上崔员外,崔员外便坐在龟石上等他,他追来时,只见崔员外站起身来,从地上捡起小碗般一块石头,向对岸用力一丢,只听一声响亮,那石头竟砸在对岸老龙潭边的石壁之上。崔员外让张安也拿一块差不多大的石头试试,张安用尽吃奶的力气,也只丢到河心。这时,张安将马车倒退了十几步,将缰绳交给车上的夫人,嘱咐了几句,便走上前来,和崔员外一起用力推那横在路上的黄土。由于是向阳山崖之上塌下来的土块,它十分坚硬。崔员外和张安二人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它滚到路南的温阳河中。二人头上已都出了汗,汗水流到脸上,用手一摸,二人都成了泥花脸。他们气喘嘘嘘,拍拍手,返回身来。崔员外走到龟石边,说道:“张安,坐下歇歇,一会儿再试试臂力如何?”张安道:“员外没听说对面有精怪么?”“大白天的,哪有什么精怪?”崔员外说着,已自在那龟石尾上坐了下来。张安见崔员外童心不泯,一定要再丢块石头试试,便在官道边检了两块小石头过来。这时,李氏夫人也早下车将马栓在路边小树上,拿了块布巾过来。崔员外接过布巾擦了擦脸说道:“夫人,让你也看看我的臂力。”说着,他拿起一块石头,用力向对岸丢去。李氏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只见那块石头便已飞过对岸,竟砸进蜘蛛窟去了。窟中仿佛有什么声音传出,李氏心觉不详,一边埋怨丈夫,一边催促张安还不快去驾车。崔员外见夫人不悦,也便不再说什么。这时,张安已赶车过来,他们便上车望大路向崔家庄去了。 有诗为证: 崔家员外顽童性,更有今天许愿回; 最恨妖精不闪处,平端无故石飞来。 却说崔夫人在车上,问明了丈夫许愿详细,吃了一惊。原来,崔员外竟许了丈余高的金钟银钟;还有什么玉石无根碑;所谓修一条河,他竟许成修一条铜板铁底河;所谓凿一口井,他又说成什么八角琉璃井;还有什么珍珠门帘。李氏不由的抱怨道:“完了!你是昏了头了!你以为这是在说书?看看你的家产,你怎不许座金銮宝殿呢?”崔员外并不以之为然,他劝李氏道:“夫人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菩萨显灵,真送我老崔家一个儿子的话,我一定设法把愿还上。”李氏摇摇头,一脸凄苦。她心中暗想:等等看吧,如果菩萨不灵,自己还是早早寻条死路,留条遗言,让夫君早早续弦为好。果真是“诚心宏愿动苍天”!崔员外夫妇许愿归来不久,李氏便闹起小病来。每天早晨,她不吃饭也发呕。崔员外看看夫人,他不信许愿能有这么灵,这么快!他让张安套车请来大夫,大夫诊了脉,连连向他贺喜!大夫道:“员外,大喜了!大喜了!左疾生男,右疾生女,夫人左脉疾而带滑,定是怀了一位小少爷。崔员外听了高兴得看看大夫,忙笑着转身对管家崔福道:“快!快赏先生银子!”大夫领了赏银,去了。那大夫诊脉确是灵验,李氏夫人几十年扁扁的小肚子,果真一天比一天骄傲起来。崔员外变成了欢喜佛,他每日高兴得参天拜地。当年冬天,崔府门外一连三月舍饭舍棉衣,直至腊月二十三。这样,崔员外又有了一个新绰号,叫“崔善人”。不过,他很不喜欢这个绰号,像不喜欢有人叫他“崔百万”一样。他对李氏道:“还是‘护国员外’好!”。李氏十月怀胎,终于在大宋仁宗宝元二年,即己卯年六月十一日生得一子。此子出生时满室异香,小家伙生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胖手胖脚,十分喜人。 有诗贺曰: 葡萄美酒夜光杯,生个娇儿也姓崔; 打鼓敲锣燃爆竹,状元榜眼夺高魁。 崔锦龙老来得子,高兴得铁树开花,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远近亲朋都先继来贺喜,把个崔家大院热闹了半年有余。 崔员外请自己的泰山,儿子的外公李老教授给儿子取了个不错的名字叫文瑞,想让儿子长大考个状元,达到瑞气盈门,光宗耀祖的目的。高兴过后,崔员外为许下的六大愿心发起愁来。 他后悔当初在观音殿里,自己像一个说三弦书的瞎子,胡乱许愿,如今果真生了儿子,这可如何是好?一天夜里,崔员外和李氏夫人为还愿的事商量到半夜,夫妇二人最后终于决定狠下心来变卖家产,无论讨吃要饭也要把愿心还上。谁知他夫妇二人刚刚拿定主意,可门外一阵大风,那送子观音竟从门上进来。慌得崔员外和李氏夫人忙下床来叩头道:“叩谢菩萨送子之恩。”送子观音问道:“你们计划如何谢我?”崔员外道:“当初,我在大殿求子,曾许六大愿心,我一定还上。“你们还记得是哪六大愿心么?”那送子观音问道。“记得!记得!丈余高的金钟、银钟,玉石无根碑,铜板铁底河,八角琉璃井,珍珠门帘。”。崔员外如数家珍般将自己在普济崇胜寺观音院许得六大愿心说了出来。那观音点点头道:“难为你还记得!不过,还愿时员外大可不必如此浪费,金钟银钟音色不好,算不得灵钟,员外可以铜铁钟代替;玉石无根碑,贵重之极,岂不被后人盗作它用?员外可用玄武岩代替;铜板铁底河,名称好听,但并不长久,员外可用青石河取代;八角琉璃井,光滑之极,员外可用青砖代之;珍珠门帘,好看不耐用,请员外以彩色琉璃豆代之。员外可记下了?”崔员外道:“记下了!”“记下就好,请员外就按我说的还愿吧!”那送子观音说完,又化作一阵风去了。崔员外和夫人再三叩头方才起身,崔员外长舒一口气,对夫人说道:”菩萨真是大慈大悲,这下我们不用倾家荡产了!”说着,他将李氏紧紧抱住,在她额上吻了一口。有诗为证: 菩萨如风夜入门,一番言语拔愁根; 铁铜可代金银用,亏有慈悲救世尊。 那送子观音的旨意,使崔员外夫妇丢掉了头上的愁帽,他们立即筹备银两,寻找工匠,忙碌起来。三年过后,崔家便还了愿。金钟、银钟铸成铜钟、铁钟,铜帮铁底河修成石板石底河,玉石无根碑修成玄武岩石碑。用青砖修了眼八角水井,用彩色琉璃豆门帘代替了珍珠门帘。尽管如此,崔家也花费了几千金,一时名声大震。 却说那崔文瑞原是玉帝驾前的左金童镇殿将军,因与玉帝四女儿相爱已久,又不会讨玉帝欢心,被玉帝贬到李天王麾下作了一员伏魔天将。后来,玉帝听说他依然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便又调他上殿,训斥一番,又贬他到南天门作了一名门官。左金童作了门官不久,镇殿将军右金童因包庇左金童之罪,也被玉帝贬到南天门作了门官。玉帝没想到,有他的两个镇殿将军作门官,这样反而更方便了四仙女,她常常带众姐妹偷出南天门玩耍。玉帝知道了这事,又迁怒于左金童,必欲将左金童除之而后快。终于,他听送子观音禀报“下界温阳县崔员外夫妇许六大宏愿求子,请玉帝恩准!”,心中立即有了主意,便又将左金童贬下凡间去,令其投胎崔家。算是拆散了四女儿这门情事,因为他和王母都实在有些不情愿看到他们的四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不会讨人喜欢的神将。 那是一日清晨,玉帝正在灵霄宝殿召集众文武仙卿议事,忽然观音菩萨匆匆上殿,她一改以前的慈悲宽仁风范,像个恶婆子似的状告崔家以假物还愿之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她说“崔家如此胆大妄为,如此藐视上天,已是犯了欺天大罪,真是罪该万死,决不可宽恕!”那观音将崔家欺天之罪坐实,嚷着要玉帝替她作主。玉帝听观音说完,立即沉下脸来。他看看那观音,心想“教训人世间那些‘藐视上天,不敬佛,不敬神,以为天神、佛祖、菩萨一概都是泥捏的摆设’的凡人们的机会终于来了!真是多谢你这个‘观音菩萨’了。”玉帝想到这里,立即显出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不顾众文武仙卿反对,立刻传风火恶神上殿,令他们马上去把犯了欺天大罪的崔家烧掉。 实际上,观音菩萨是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两面三刀,阴险歹毒的事情的。你想,南无观世音菩萨是何等样的大慈大悲?观音菩萨屡屡在人世间扶危济困,救人水火,真可谓慈悲为怀之佛,有求必应之神,世人是有口皆碑的,她哪能使出这等卑鄙无耻,阳奉阴违的下三滥手段呢? 实际上,观音菩萨只是见崔老员外许愿求子诚心可怜,便亲自上了天庭求玉帝赐给老崔家一男半女。她见玉帝竟遣四仙女暗恋的**南天门天将左金童下凡投胎,心中虽觉得十分对不起四姐,但也一时有口难言,且自知已是无法改变。眼看着左金童被贬下凡间,她心情郁闷难舒,便离开天庭往西天极乐世界听如来佛讲经释怀去了。至于后来崔家究竟还愿与否?还的愿心是真是假?她压根儿就没关心过。 那么,究竟是谁假扮她的模样,半夜三更进入崔家下了佛旨,诱使崔家以假充真去还愿心;又在清晨直上灵宵宝殿告状,向崔家倒打一耙呢? 其实,这一切都是温阳城东南蜘蛛窟的千年雌蜘蛛精在作怪。只因那天崔员外一块石头扔进蛛窟,不偏不移正砸在那蜘蛛精头上,那蛛精气恼之极,发誓要报这一石之仇。 玉帝是何等样的聪明之神,他慧眼三千里,神通天地间,难道他真看不出那摇唇鼓舌,挑唆是非的“观音”是个妖精吗?其实,众神看不出来,他却早就看出来了。不过,这“妖精”今天所奏的事情正是这些年来天庭诸神往往视而不见,见而不怪,怪而不奏的事情之一。许多年来,诸神懒惰成性,往往对世人那些欺天的事习以为常,视而不见,知而不奏,早就引起玉帝心中的不满。玉帝早就想借一件人间事,杀人间“一只鸡”给人间那些“猴子”看看,好好警示一下人间那些狂妄自大,敢于欺天的人。 有诗为证: 蛛精为泄愤;玉帝整天纲 一石排空去,招来大火仙。 却说玉帝准了蜘蛛精的请求,派风火恶神下界放火的那天,正是崔员外的六十大寿。崔家正在结彩张灯,大摆筵宴。 早晨,许多亲朋来到崔员外门前,却不敢进去。原来,崔府大门顶上坠下来一只很大的黑肚母蝎子,足有六尺多长、二尺多宽,真是吓死人了。那蝎尾如长长的擀面杖一般,刺如蘸钢大铁钩,吓得院里的人出不去,院外的人进不来。崔员外生气,喊叫外面的人用砖头石块去将那蝎子砸死,谁知越砸大蝎子越多,院墙四周到处爬满了巨大的毒蝎,那长长的蝎尾像群蛇狂舞。崔员外无法,又叫人用柴草点火去烧,谁知火一点着,猛地起了狂风,只见: 黑烟漫漫,红焰腾腾;黑烟漫漫罩崔府,红焰腾腾炙九霄;风吹烈火声如虎,烈火乘风焰似蛟;金银珠玉化烟尘,粮食绸缎当柴烧。广厦楼台片刻毁,万贯家财弹指销。 霎时,崔家成了一片火海。丫环、长工烧死无数。转眼之间,这河东温阳县崔家庄村一家有名的员外府第,被烧成一堆灰烬,可怜那崔锦龙员外和管家崔福,马车夫张安也都被烧死火中。那些亲戚朋友和村里人连救火的工具也来不及找,眼巴巴看着,崔家的豪富就这样在顷刻之间,成为过眼烟云。 有诗叹之曰: 员外善良心耿直,为求子嗣愿心昭; 谁知魔怪行奸计,家毁人亡烈火烧。 后人有古风道曰: 福禄寿躲开,丙丁奉旨来; 祈子何所罪,宏愿惹祸胎; 千载风雨过,当年景物排; 大钟审铭文,巨碑问根埋。 铜板铁底河,十里温阳槐。 八角琉璃井,三庙一条街; 珠帘观音院,香雾常蔼蔼; 游人访故县,先说崔员外。 却说崔府起火时,李氏夫人正拉着儿子崔文瑞忽里忽外的忙碌。猛见大火来势汹汹,她凭着女人的直觉,情知有异,急忙抱起儿子躲进供奉着观音菩萨佛像的南房,口中一直念“观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那观音菩萨正在西天极乐世界听如来讲经,忽然心血来潮,正欲掐指来算,只听如来道:“观自在,你有异觉么?是左金童有难,十万火急,你赶快去吧,你务必将他母子救出,那温阳县千年蛛精你也早该收了!”这时,观音菩萨已自明白就里,她谢过如来,化一道金光去了。 眨眼之间,观音菩萨早赶到崔府上空,在众人不知不觉之中,她已从火海中救出了崔文瑞母子,并将她母子二人安置到村头一孔旧窑洞内。在旧窑洞中,观音菩萨还再三嘱咐那惊魂未定的李氏,要她好好抚养儿子。她对那李氏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子长大后,定当大富大贵,且有九天仙女下嫁于他,夫人无论吃多大苦,受多大难,也一定要将此子抚养成人。”观音菩萨还告诉李氏夫人是崔员外一块石头砸了蜘蛛窟的蜘蛛精,是那蛛精变化拨弄是非,陷害崔家,故有这场天火。她马上就要去收了那蛛精,请李氏夫人放心抚养儿子。李氏是明白人,听了观音的话,已知事情因果,她含泪点头,请观音务必去收了那歹毒的蛛精。观音道:“这就去!”说着,她早已化一道金光,不见踪影了。 这才是: 寿诞阖家欢宴,岂料祸起萧墙; 娇娇员外夫人,霎时成了遗孀。 第二回崔文瑞打柴奉老母四仙女临凡戏情郎 却说那观音菩萨从烈火中救了文瑞母子,欲救他人已是迟了,她叹了口气,早化道金光,来到温阳县蜘蛛窟上空。只见菩萨轻轻将手掌仰天张开,早有净瓶和杨柳枝应指飞来。菩萨将柳枝伸进净瓶,蘸出一点儿甘露,轻轻抖落下去。只见那滴甘露,像风中的一滴雨点,画了道美丽的弧飞进蜘蛛窟去了。菩萨将柳枝插进净瓶,向下伸开右手,只见一颗明亮闪光的圆珠从那蜘蛛窟飞入她的手中。观音菩萨收了蜘蛛精,自回西天向如来交旨不提。 想那李氏夫人拉着小文瑞在寒窑之内,那凄惨光景,已到极致。有首《菩萨蛮》为证: 腾腾天火烟如织,崔家李氏双睛赤。暝色入寒窑,如来心也焦。 背过娇子泣,破枕盈盈湿。何所渡艰难,长叹更短叹。 人常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可对于崔家李氏夫人来说,却应该是“度日如年,岁月漫长。”她拉着小文瑞含辛茹苦度时光,苦日子一天一天熬着过。母子俩受尽饥寒,饱尝了人间万难,世态炎凉。那真是,熬了星星,熬月亮,熬白了头发,熬花了眼。好不容易,李氏夫人看见儿子一天一天长大,心头的愁云才渐渐淡去。可谁知在崔文瑞十六七岁的那二年里,河东地面连续干旱,农田颗粒无收,以致饿殍遍野,瘟疫流行。文瑞的外公外婆和他在外地经商的舅舅都先继去世,他的母亲先染瘟疫后得重病。二年来,文瑞每天为母亲四处求医问药,上了不少当,受了不少骗,遭了不少劫。他家本来良田不少,可那年着火后,老天爷连降暴雨,他家在铜板铁底河两岸的田地都被大水冲成乱石滚滚的河滩,卖也卖不成几两银子了。后来,文瑞卖最后一块地的银子也花光了,可他母亲的病还是未能完全好转。崔文瑞只好天天上山打柴,将柴挑到邻村东庄沿卖给炒铁的财主,养活母亲,给母亲看病。 有古风为证: 童年家败落,少小苦难多; 长叹命何苦,弱肩血茧磨; 呆呆望天空,不记无情火; 自小住寒窑,花子也绕左; 听母语哽咽,亲朋都远躲; 世态何炎凉,坟前父容陌。 因为近处的山都是附近财主家的,山上的一草一木都不许穷人乱动。如果你偷偷上山砍柴,万一被财主家巡山的家丁看见,他们便会放一群恶狗过来,将你活活咬死。所以,文瑞每次打柴都要舍近求远,跑到很远的后山去。那里虽然荒无人烟,林大沟深,狼虫虎豹四处出没,但却比在近处山上砍柴安全的多。崔母天天流着眼泪千叮咛万嘱咐,她要儿子千万小心,上山后打好柴早早挑着回来,不可在山上玩耍逗留。文瑞总是点头而去,天天不敢迟慢。就这样,文瑞母子又苦苦度过了二年。二年来,文瑞在后山被毒蛇咬过,被猛虎追过。为了逃命,他爬过大树,跳过悬崖。后来,他还用扁担打死过两只饿狼,两张狼皮还卖了不少钱。这时,崔文瑞已是一十九岁的小伙子了,他虽然头戴一顶破头巾,身穿一领旧衣衫,脚穿一双烂麻鞋,但却已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了。 正是: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眉含剑气,目露英光; 皮肤微赤,肌肉健壮; 身材高大,力大无双。 只是,崔母仍然卧病土炕,全凭文瑞早晚在家照料。 再说,自从左金童被贬下凡,天宫内可苦了个美丽的四仙女,她因思念左金童,渐渐生出病来。 怎见的:远山烟笼,近水无光,莲萼微烫,春笋生凉;如丢魂珍馐无味,似落魄云鬟凌乱;入闺宫对烛光锦榻无眠,进花园独伤感蚌珠线断。有道是:宁害伤寒,不害相思;伤寒不过表里渐进六经传变,相思却是由内而外五脏先伤。 天宫众姐妹见四姐苦成这样,人人着急,个个发愁。她们每日守候在四姐的床前,劝慰着她,关照着她。陪着她叹气,陪着她落泪。后来,细心的九妹终于从千里眼,顺风耳那里打探到一个确实的消息,她急忙跑到四姐的闺宫告诉四姐道:“四姐,有好消息了,听千里眼顺风耳说左金童在人间已长大成人了,他每日上山打柴,说我们只要打开云窗就可以望到他呢!”四姐听了,精神为之一振。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立即翻身坐了起来,拉住七妹问道“是真的吗?快和四姐去看看!”四姐不由七妹分说,拉起她一口气跑出闺宫,偷偷打开云窗向凡间望去。可是,那时天色已晚,她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四姐失望之极,又由于身体过度虚弱,竟昏倒在云窗之内。这时,天宫众姐妹找来,她们帮七妹将四姐救醒,将她偷偷扶回了她的闺宫。大姐坐在床边劝四姐道:“四妹先不要着急,你要先养好精神。既然左金童每天上山打柴,我们明天再陪你去打开云窗观看如何?”四姐无奈,也只好点头。 第二天上午,四姐果真在云窗之内远远看到了她那分别已久的心上人。那左金童分明已是一个凡间樵夫。只见他扛着一条扁担,扁担上还栓着两根系着木构的粗绳,快步走上山来。上了山顶,他站在一块大青石上抬头向四处望了望,好像是看天气一般。然后,他跳下青石,一手提着扁担和绳索,一手从腰间抽出斧头,走进树林中砍柴去了。这时,一队天兵过来,四姐她们只好立即关上云窗,隐身回去了。看见了左金童,四姐这才有了精神,茶水也甜了,膳食也香了。她的精神面貌一天天好了起来。从此以后,隔三差五,姊妹们都陪四姐打开云窗观看左金童上山来打柴。次数多了,便引起玉帝的注意。一天,玉帝在天宫中对着王母发火,要王母好好管束女儿们。王母诺诺连声,立即派出天使去各个闺宫颁布懿旨,从此,她不让女儿们随便走出闺宫,更不许擅自打开云窗观看下界。如有人胆敢违抗,不论你是大仙子还是九仙子,一律要锁进天牢,关上五十年。懿旨传下,早有天兵天将把四处云窗紧紧看管起来。这样,刚刚有了一点精神寄托的四仙女又陷入了一片漫无边际的痛苦的相思之中。 有《长相思词》为证: 想见君,不见君,君去茫茫万里云,与君天地分。 泪纷纷,梦纷纷,梦醒悄悄抹泪痕,难寻入梦人。 一天夜里,四仙女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也被父皇贬下人间。在人间,她到处寻找左金童。她找到一座很高的山下,向一位牧童打听左金童的去向,那牧童告诉她:“左金童在这座山上砍柴呢,你上去找吧。”她谢过牧童,便张开双臂飞上山去,果然看到了左金童,左金童正拿着斧头砍一棵枯死的大树。砍着砍着,突然一阵狂风卷来,将那棵大树刮倒,左金童被压在了粗粗的树根下……四姐大叫一声醒来,已是惊出一身冷汗。当晚,四姐左思右想,终于拿定了主意,她要冒死违犯严厉的天条,私自闯下凡间找左金童去。 这天,四仙女让侍女青女儿、玉女儿请来了众位姐妹,她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姐姐妹妹们,希众位姐妹在她下凡后,在父皇母后面前替她设法遮掩。众姐妹听了,七嘴八舌,有的赞成,有的反对。反对的意思主要是怕她受不了人间的苦难。四姐说:“我觉得再苦也苦不过这相思苦!再说,像左金童一样的穷苦人在人间也太可怜了,我下去帮帮他们,也让他们能好过些。”众姐妹知道四姐既然拿定主意,就一定不好拦阻,便分头替她悄悄准备起来。 细心的九妹替四姐准备了一小袋度荒宝米,怕她在下界遇到荒年挨饥受饿。胆大的八妹竟给她盗来了父皇的镇妖吸魂玉瓶,怕她在下界遇上利害的妖魔。多愁善感的七妹给她一束百花香炷,要她有事点燃此香,天宫众姐妹也好有个照应。性格泼辣的六妹送她一块千里宝镜,让她观看世间美景。修行好道的五妹给她百效金丹百粒,怕她在下界有些头疼脑热,找不着药物。能织会绣的三姐送她冬暖夏凉宝衣一身,怕她在人间卖不到上好的丝绸布料。武艺高强的二姐送她金丝紧身软甲一付,怕她下凡后被邪神恶魔暗算。宽厚仁慈的大姐最后赶来,她竟冒死偷偷进了天王府的军械宝库,为四姐偷来了天庭至宝,延津化龙神剑。一切准备停当,已是第二天上午,众姐妹送四姐混出南天门,与她含泪分手。眼看着四姐架一朵白云飞快地下凡去了,青女儿、玉女儿和天宫众姐妹才悄悄返回去。 有诗为证: 仙花瑶草皆含露,明月圆圆今日亏; 四姐回身抬凤眼,空中云絮尽牵丝。 再说崔文瑞,他这天早早吃过早饭,便辞别老母,带着斧头,扁担,绳索依旧去了后山打柴。快到晌午时分,他已打好沉甸甸一担干柴。正值五月,天气很热,他感觉口渴难耐,便在山上四处找水喝。他找来找去,才在一块巨石根找到一汪清水。文瑞蹲下身子正要去喝水,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粒石子,正好落入水中。水中顿时泛起了泥土,文瑞好不气恼!他站起来看看,四处无人。他好生奇怪,只好坐下来等了一会儿,待水清些了,他又蹲下身子,低头弯腰去喝水。不料,这时又凭空飞来一粒石子,不偏不攲,又正好落入水中。文瑞回头看看还是四处无人,他叹了口气,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别人道:“人命苦了,难道连口清水也喝不上?”无奈之下,他又自言自语道:“罢!罢!罢!我就喝口浑水吧!”他低头去喝那水,没想到这颗石子并没有将水打浑,那水反而清澈透明,甘甜凉爽。文瑞心中虽然疑惑不解,但也顾不了许多,他一口气喝够了水,挑起柴担向山下走来。 他走了不到半里路,忽然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阳光照射下,闪出耀眼的金光。他放下柴担,拾起那东西一看,原来竟是一支金簮。文瑞抹把汗,坐在路边石头上,细看这支金簮,原是一支凤簮啊!奇怪的是那凤眼竟眨了几眨,忽然显出一女子头像来,笑盈盈的看着文瑞。文瑞吃了一惊!他四周看看,并无人影。又细看那凤眼里的女子,貌若天仙,美丽无比。文瑞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女子十分面熟。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姑娘,他终于终于摇了摇头。他想:谁家姑娘媳妇来这荒山野地?谁家能有这稀世罕见的金凤簮啊?他想着,想着,好像想起了什么,可他仔细一捕捉,又只好摇摇头。 崔文瑞正在为自己的感觉纳闷,忽然刮起一阵风来。只见那风: 如恶魔斗气,猛地鼓腮收腹,枯枝败叶满天飞;像风车净谷,骤然加力增速,沙尘细土遍地吹。 文瑞回头看看远处,只见西北已是起了乌云,并且隐隐有雷声传来,俗话说“风是雨头子”分明是雷雨要来了。文瑞不能再耽搁了,他只好收起金簪,挑起柴担快步走下山来。他刚刚走下山坡,天空已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风也一阵比一阵狂猛,文瑞在呼呼的狂风中挑着柴担艰难地赶着路。忽然天空劈下一声炸雷,紧接着大雨就下了起来。只见那雨: 瓢泼,倾盆,难比其势;千锣,万鼓,难喻其声;顿时倒海翻江;顷刻通天彻地。倒海翻江,只见水雾不见山川;通天彻地,只闻雷雨不闻鸟鸣。 这时,文瑞被大雨禁得连气也喘不上来了,他只好放下柴担,想找个避雨的地方躲躲。他抹了一抹双眼,猛然看见路边竟有一座小庙在雨雾中。他想:这儿怎么会有庙宇呢?是不是我走错路了?他正在疑惑,只见从庙门内走出一位红衣姑娘。那姑娘撑着一把花伞,竟冒雨跑过来,一把拉住崔文瑞湿淋淋的衣袖说道:“这位大哥,快随我进庙避雨吧。”文瑞还欲迟疑,猛然又一声炸雷劈下,狂风卷着暴雨早将他和那姑娘推到庙门前。姑娘手中的花伞也被风雨卷飞了,她拉着文瑞走进庙里,一直进了大殿。那姑娘和文瑞身上都已被雨水浇透,浑身水淋淋的。二人的衣服都是紧紧的贴着身体,显出男女人体不同的特征。特别是那姑娘,露出一身青春女子柔美的曲线。 原来那姑娘穿了一身红丝绸衣裤,连披风也是大红色的。她拉着文瑞进入大殿,顺手解下湿淋淋的披风,搭在大殿香案一角,便露出如此水贴的身断。文瑞看了那姑娘一眼,只见那姑娘生得天姿丽质,娇艳无比,个子竟和自己一般大小,杏子脸大眼睛,和那金簪凤眼中的姑娘一模一样,面熟的很,好像在那儿见过似的。 有《西江月》为证: 髻坠云鬟带雨,鬓湿宝耳珠垂。婵娟二八正芳菲,含露芙蓉滴水。 西子重生国色,骊姬再世花魁。昭君出塞梦中归,画里貂蝉来会。 “小姐,快带小伙子过来烤烤火吧!看你俩个都成落汤鸡了!”听到说话声,文瑞才看见大殿西角还有一位矮个子老者。那老者穿一身土布衣服,戴一顶土布头巾,头发胡子都白了。虽然墙角放着一根黝黑发亮的拐杖,但那老者分明精神矍铄,腰腿利落。他在殿角燃起一堆火,烟顺着殿顶从大殿破烂的门窗上出去。 这时,殿外雷雨照旧,雨水从大殿门窗上一股股扫了进来,大殿的地上也集了不少水。看到火,文瑞这才感觉到身上有些发冷。那姑娘又拉文瑞道:“快过去把衣服烤烤吧!”文瑞只得跟了过去。靠近了火,文瑞身上马上冒起了蒸气。那老者蹲在地上,身边放着一堆从大殿里捡来的朽木断柴。他一会儿往火里加几根柴,生怕火灭了。这时,那姑娘在殿中横竖拉起两根红绳,她将那湿淋淋的披风用双手拧了拧,搭上那根横的红绳,让火烤着。又将包裹中一块干的黄色丝绸搭上那根竖的红绳说道:“我要换衣服了,你们可不许往这边看啊!”只见那老者微微抬头说道:“小姐,你换吧。我看这小伙子也是一位至诚君子,决不会偷看你的。”他们的对话,说得文瑞倒有些害羞了,便转身背对着那黄绸低下头来只顾烤自己的衣服。谁知那姑娘却从黄绸边上伸出一只洁白如玉,莲藕般的手臂,手中递出一件湿淋淋的红上衣来说道:“喂!小伙子,快给我拧一下,搭起来吧。”那始终蹲在地上看火的老者也示意文瑞去接一接。文瑞无法,只好转身去接。谁知他过去刚刚伸手接住衣服,那块黄绸却哧溜溜从红绳上自己溜了下来。已是脱了上衣,上身只留一件红兜肚的姑娘竟和他面对面了。崔文瑞和那姑娘同时一怔,反而都睁大了眼睛。那姑娘顿觉羞愧难当,转身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文瑞也急忙转身,也顾不得拧,将姑娘那件湿淋淋的上衣挨着那件披风搭上那根横的红绳,再不敢转身抬头。一会儿,姑娘已重新搭好黄绸,替了一身新的衣服,她自己过来,将那件湿了的裤子也搭在那根靠近火堆的横栓着的红绳上。文瑞偷偷斜了那姑娘一眼,见她并不太生气了,只是脸还有些红红的。便抬起头来说道:“大姐,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着急什么?我又没说你是有意的。”姑娘说着,将头上的发髻也都解了开来。她将头一扭,满头乌黑的青丝便甩了开来,沾在头发上的雨水被甩了出去,溅了文瑞一脸,连眼里也给甩进水点去了,文瑞忙用手抹,那姑娘看见却咯咯咯笑出声来。看那姑娘一副顽皮可爱的样子,文瑞也不再感到拘谨,他向那姑娘和老者作揖说道:“多谢大姐和老伯关照,不知大姐和老伯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们自然是从来的地方来,要去去的地方。你这是谢我们呢?还是像捕快一样查我们的户籍呢?”那姑娘一边用梳子梳理她的长发,头一扬一扬的,一边继续开着玩笑。“我,我……”文瑞语塞。“咯咯咯”那姑娘又笑了起来,她说道:“告诉你吧,小伙子,我们是从很远的南方来,要到温阳县崔家庄投亲去,可是刚才在山路上却丢失了我的金簪,正准备返回去寻找,不料老天爷却下起雨来,我们便跑进这庙里躲雨,是我看见山路上有个人挑一担柴下来,想也是个可怜兮兮的人,本姑娘一时大发慈悲便打伞将你接了回来。”文瑞听姑娘说丢了金簪,便将身上的金簪取出问道:“姑娘丢的可是这支金簪?”那姑娘回过头来,披着两肩黑瀑布似的长发,看了看文瑞手中拿的东西高兴地说道:“是的,是的,原来是你捡到了啊!你捡到了,就是你的了,大姐我送给你吧!”。“那怎么成?是大姐的东西就请大姐拿去,我要它又有什么用呢?”文瑞道。“给你媳妇用嘛!”那姑娘说。“我没媳妇。还是请大姐收回去吧!”说着,文瑞将金簪放到那姑娘的红包裹上。这时,文瑞才发现这庙里只有一个香案,香案上放着那姑娘的红包裹,还有一支剑鞘上嵌满宝石的宝剑。他抬起头来四处看看,这庙里却不见有神像…… 却说庙中这姑娘就是四仙女。四仙女刚刚从天空降落后山,便看到文瑞渴极而欲骤饮阴水,四仙女想让他缓一缓再喝,便藏身树后,先扔一粒小石子过去。有《十六字令》为证: 天,岂敢突然饮冷泉?石飞去,水溅赤泥翻。 过了一会儿,四仙女看到缓了缓气的文瑞又准备低头喝水,便从身上取出一块糖扔了过去。等文瑞喝够了水担柴赶路,四仙女便故意将金簪丢在路上,让文瑞捡到。文瑞看那金簪时,四仙女正欲现身找文瑞说话却看到雷雨要来了,便预先恢复了路旁一座早已坍塌三十余年的土地庙,并且冒雨打着花伞将文瑞接回庙中避雨。她还预先请本处土地公公现身,要他帮忙说合,要他为文瑞和她自己准备柴火。看那四仙女在大殿里搭帘换衣裤甩头发与文瑞嬉戏开玩笑,是何等的快乐呢?有诗为证: 男逢爱侣精神爽,女遇情郎兴致高; 月貌芳容天帝女,挣开束缚乐淘淘。 “这庙里怎么会没有神像呢?”崔文瑞自言自语道。“一定是神像嫌这庙太破旧,他自己长腿走了!”四姐笑着说道。崔文瑞也笑笑,不再追问。这大殿是三丈多宽的青砖建筑,殿顶是横拱式无梁结构。殿内除了正中的这支香案外,还有东角一些已损坏了的神龛。大殿向南,门窗破烂不堪。由于殿外并无窗廊,雨水便从门窗上斜射进大殿地上来。殿外有围墙和向南的庙门,两片厚厚的破门板,像两个歪倒在门洞中躲雨的乞丐。文瑞心中根本没有关于这座庙的记忆,他想,可能是自己天天来去匆匆没注意吧。这时,外边的雨小了些,庙院里积了很多水,水上美丽的雨泡,此起彼伏。“大哥,快过来烤衣服吧!”是四姐的声音。文瑞回过头来,看看那姑娘问道:“刚才听大姐说要去崔家庄投亲,不知是要去谁家?”四姐道:“是崔文瑞家。大哥,你可认识他?”崔文瑞听了皱了皱眉头反问道:“谁家?”“崔文瑞家!”四姐跑过来,加大了嗓门,好像是对八九十岁的耳聋老人说话一般。崔文瑞这才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诧异道:“不知大姐和崔文瑞家是何亲戚?”四姐红着脸笑道:“我是他家未过门的媳妇。”这时,殿外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那雨随着雷电猛然又大了起来,雨水像乱箭一样,从大殿门窗上斜射进来,四姐忙拉文瑞退后几步。文瑞看看这个热情的姑娘,苦脸愁云般说道:“大姐真会开玩笑,崔文瑞命苦的很,哪有什么未过门的媳妇?”“看来,这位小哥是认识崔文瑞了?”一直蹲在地上看火的土地插话道。崔文瑞转身对那土地道:“岂止认识,不瞒老伯说,我就是崔家庄的崔文瑞。”四姐故作惊讶,将拉着崔文瑞的手放开。只见那土地忙站起身来问道:“小哥真是崔文瑞吗?”崔文瑞点点头。那土地大喜道:“哎呀呀!真是寻人不如撞人。原来是姑爷大驾,请姑爷恕小老儿有眼无珠。”说着,躬身施下礼来。崔文瑞忙扶住那土地道:“老伯慢来,我是崔文瑞不假,但却不是你家什么姑爷,还望老伯明察。”那土地道:“姑爷,你先别忙着否认,听小老儿详细说来。” 那土地自然是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说他们是从南方张员外家来的,他是张员外家的老家人,说这小姐是他家员外的四女儿,芳名就叫四姐,今年十八岁。别看她现在风风火火,可她幼小时,和她的三个姐姐一样,都是体弱多病。一天,张员外和夫人带她姊妹四个到观音庙求观音保佑,是菩萨显灵,要张员外答应她一件事,就是等四女儿长大后,送到河东温阳县崔家庄给一个叫作崔文瑞的小伙子当媳妇。是观音菩萨说道:“这是他二人的前世缘分,员外应了这件事,全家就都壮健了。”张员外因菩萨显灵,亲口保媒,便答应下来。从此,四姐姊妹四人身体便一天天健壮起来,后来,张员外家又添了五小姐、六小姐、七小姐、八小姐、九小姐五个女儿,一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活泼可爱,从来不生什么病痛。今年,四小姐已是年满一十八岁,张员外便令他带着小姐来这河东地面寻找崔文瑞。他二人千里迢迢找到石州,打听到温阳县崔家庄的方位,这才步行从后山过来。真是一路晓行夜宿,爬山过河,受尽磨难。那土地道“今日,也一定是有观音菩萨暗中护佑,我们才得以在这土地庙中遇到姑爷,姑爷可千万不能拒绝这门亲事哟!”崔文瑞听了那土地爷的这一番言语,心想:听母亲曾说过,当年我家失火后是观音菩萨将我和母亲从火海中救了出来,难道真是观音菩萨为我的婚事操心么?”不过,他随即摇摇头,又想道: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母亲又病在床上。一个靠自己打柴换米勉强维持活命的人家,哪敢养这样如花似玉的媳妇呢?他想到这里,看看四姐。只见四姐正在香案前对着一面很好看的菱花镜子梳理自己的发髻,那镜子里的一双眼睛却好像在注视着他,像在等他说话的样子。文瑞低下头来,他心里顿时起了波浪。说实话,他打心眼里爱这个姑娘,不只是因为她有百里挑一的容貌和身材,更主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姑娘似曾相识,就连张四姐这个名字也好像一点也不陌生。他相信这是一种缘分,如果自己真能娶了这个姑娘,那一定是再好不过!但是,他又认为自己这种想法无异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是痴心妄想。像这样西子楚娃般美貌的姑娘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他这个穷光蛋呢?就算这姑娘现在愿意,等回到家里一看,她就会后悔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人家姑娘不后悔,自己又怎能忍心让人家跟着自己受苦呢?这才叫“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崔文瑞想到这里便对那土地公公说道:“老伯,不是文瑞我有意拒婚,是因为我家实在是穷到不能再穷的地步了,怕委屈了大姐,所以文瑞我万不敢答应这门亲事。”听了文瑞的话,那土地不高兴地说道:“姑爷,人我是送来了,至于姑爷收留还是不收留,那是小姐她自己的命运了。”这时,殿外雷雨停了,太阳光从乌云缝隙间射出来,大殿里顿时明亮了许多。崔文瑞转身对四姐说道:“大姐,实在对不起,文瑞家实在是太穷了,请大姐还是和老伯回去,另找个好人家吧。多谢老伯和大姐的关照,文瑞这就告辞了。”他说完,不敢再看那菱花镜中四姐的一双眼睛,转身抬脚就要离开。“慢着!”四姐这时已理好自己的发髻,刚将那菱花镜收起,听见文瑞说要走,忙喊出声来。只见她稍挪金莲急转玉体,伸开嫩藕般手指从香案之上拿起宝剑,对转过头来的文瑞说道:“四姐我跟随老家院千里迢迢,历尽艰辛方得到此,原以为是天从人愿,竟在这荒山野庙得遇郎君,谁知郎君却这样无情,一口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一个姑娘家不顾羞丑,兴致勃勃投亲到此,如若就这样返回,岂不被人活活笑死?既然四姐我命薄如此,还不如现在就死在郎君眼前的好!”说着,四姐猛然拔出手中那寒光闪闪的宝剑,扔掉剑鞘,双手握住剑柄,将那耀眼的剑锋横在自己颔下。文瑞见四姐竟要为此事自寻短见,心里吃了一惊,头上骤然冒出冷汗。有《浪淘沙》为证: 殿外雨方晴,殿内雷鸣。芳容突变似冰凌,眼角眉稍都是恨,欲刎当厅。 四姐剑锋横,文瑞魂惊。手忙脚乱露真情,原想拒婚藏爱意,眼看难成。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出双手,紧紧扣住四姐的手和那剑柄,用力向外拉开说道:“大姐慢来!你先听文瑞说句心里话可好?”四姐洁白娇嫩的双手,被他紧紧扣在手心里,只感觉到他那两只手像粗树皮一样,心里一酸,两眼落下泪来。文瑞见四姐眼中落泪,以为是被自己气的,便又急忙说道:“大姐,文瑞实在是因为家贫的缘故,怕委屈了大姐,才违心不敢答应。大姐,你是大家闺秀,从小锦衣玉食,仙子一样的女儿,难道你真愿意和我一起在这穷山沟里,一辈子住破屋,穿破衣,过那种忍饥挨饿的日子吗?”四姐流着眼泪,觉得文瑞的手劲真大,自己的双手在他手下已经麻木了。便佯装生气道:“放开我的手!”文瑞听了,不但没有放开,反而将双手握得更紧了。只见四姐皱起眉头,额上冒出了汗珠。文瑞这时才意识到是自己用力过大,将四姐持剑的双手握疼了,他猛地放开了手。像又做错了什么似的,呆呆地看着四姐。“用这么大的劲干嘛?我自杀不了,就要被你握死了!”四姐早已顾不得装什么自刎,她像哭又像笑,斜了文瑞一眼,试图将左手拿开,可左手拇指、食指像长在剑柄上,中指、无名指、小指像长在右手背上一般,分不开了。有诗为证: 过路驼蹄踏春笋,受力排岩挤玉葱; 一双操斧劈岭手,握得莲下藕稍疼。 半天,那化龙剑才“当啷”一声从四姐手中掉在了地上。四姐痛苦地揉搓着纤纤十指。文瑞忙弯腰将剑和那剑鞘拾起来,插剑入鞘,放在了四姐身后的香案上。这时,那土地公公说道:“姑爷,四小姐在路上就和小老儿说了,不管夫家是穷是富,既然是父母之命,观音菩萨之言,她就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姑爷,你实在不该用贫穷来作借口,无情地拒绝这门天赐良缘啊!”“好吧!”文瑞叹了口气,说道:“文瑞看大姐如此贞烈,敬佩之至,岂有再不应允之理!请大姐先和我回家去,待禀过我的母亲,征得她老人家同意,uu看书 .uukashu 我们即便成亲。”四姐听了,这才高兴地点点头,脸上又露出羞涩的微笑。“这就对了,你们一起回去吧!小老儿这就返回南方,向员外交差去了。”那土地说道。“刚刚下过大雨,老伯怎能一个人返回?还是先和我们一起回崔家庄住上十天半月,再走不迟。”崔文瑞道。“谢谢姑爷美意,不过小老儿就不和你们回去了,姑爷回到家后告诉你的母亲,这就是观音菩萨给你找来的媳妇,你母亲一定会高兴的。”那土地公公说完,便拄着拐杖径自出了殿门,走出庙外去了。崔文瑞见老伯一人走了,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他急忙帮四姐收拾好衣服包裹,又过去踩灭了地上的火,招呼一声四姐,便大踏步追了出去。 崔文瑞追出庙门,四处张望,已是不见了老者。这时,四姐已披上了披风,背着她的包裹和宝剑走出庙来。“郎君,由他去吧,老管家的脾气最是古怪,他是一定不会和我们一起回家去的。”崔文瑞听了,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心里很不理解这个怪老头。“大姐,你先在这里等等,待我过去挑柴。”崔文瑞说着,便走了过去,将那担被雨浇湿的干柴,用力挑在肩上返了回来。这时,二人头顶已是一片蓝天白云了。路上低洼处有一个个水坑,太阳已是偏西,东边有一道彩虹飞架南北,十分美丽。 雨后的山路上,文瑞挑着柴走在前边,四姐背着包裹和化龙剑紧紧跟在后边,二人双双向崔家庄去了。 这才是: 风雨潇潇铺爱路,柔肠寸寸瘦花容; 赤橙黄绿青蓝紫,敢架虹桥跨险峰。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3回) 第三回 半粒米做成一锅饭 几颗草救了众乡亲 再说崔老夫人躺在家中土炕上,听得屋外雷雨大作,心里十分焦急与不安。她担心上山打柴的儿子,也不知文瑞这时还在山上,还是在回来的路上。老人在心里不停地为儿子祈祷,希望儿子能平安回来。 雷雨一直下到午后才停,窗外柳树上有喜鹊“喳喳”叫。崔老夫人觉得儿子也该回来了,便挣扎着下了土炕,生火烧水。早晨,文瑞并没有吃饱,老夫人想让儿子回来先喝口热水,再挑着柴担去换米。过去,一担干柴能换二升半米,可今年财主们都涨了米价,尽管文瑞极尽全力,一担挑上二百多斤干柴,也只刚刚换得二升米。前些日子,文瑞因母亲的病耽误了几天,家里存的米便只剩一铁勺了。今晨,文瑞就是将这一勺米熬成稀饭,和母亲都喝了些,算是吃过了早饭。俗话说得好:汤饱,汤饱,干有多少? 这个院子在崔家庄村头,原是崔家的打谷场,很宽大。院里共有五孔面南的老窑洞,原是崔家的场窑,曾是放庄稼,风车等打场农具用的。后来废弃不用了。那次天火焚烧崔家,这里侥幸留了下来。观音菩萨便将崔老夫人和她的儿子文瑞安置于在这里。母子二人住在中间的一孔窑洞里。东边的两孔,柴禾占了边上的一孔,另一孔文瑞也砌了灶,夏日家里太热了,文瑞便在那里生火做饭。西边的两孔,有一孔没有门窗,里边放着两架破旧的风车,边上的一孔做了鸡窝。崔文瑞小时,崔老夫人曾喂了一群鸡。今天早已没有一只了。院子的东、南、西三面边上长着几棵大柳树。柳树上有乌鸦窝,也有喜鹊窝。东边柳树下有几颗大碌碡,是她家过去轧脱谷粒用的。看着这大碌碡,想起过去崔家轧谷的场面,崔老夫人心头不知多少次涌起了酸楚。崔老夫人和儿子住的这孔窑洞里,靠后墙有一条土炕,挨着土炕西边墙下对着门有一支老旧的红木箱,一支黑色桌子和两支椅子。东边有灶台挨着土炕,还有一堆柴禾,窗台下有口水缸,水缸里的水满满的。崔老妇人支撑着病体,生火烧上了水,累出一身虚汗。窗子是栅栏似的木条形的,窗上糊的白纸被刚才的雨打破了,她抬头便能看见那两只在柳树枝上“喳喳”叫的花喜鹊。她挪动病体,开了屋门,门板上挂着的一顶破草帽,和门板竹廉一起都被雨水打湿了。北方人的草帽和南方人的箬笠差不多,是用麦秸编成的,有小伞一样的帽沿。夏天戴上它,可以遮挡火一样的阳光,也可遮雨。这顶草帽太破了,文瑞没戴,将它挂在门板上。崔老夫人掀起竹廉,倚门望望天空。这时,大概未时已过,太阳早已偏西,东边天空有一架彩虹。院子西边,文瑞种了些南瓜。那瓜叶在雨后像带露荷叶般青翠,瓜叶下开了几朵金灿灿的花。瓜地西边一条大路直通村外,路上还不见儿子挑柴回来的身影。有诗为证: 雨霁天晴日已晡,倚门老妪目光孤; 文瑞未归心如吊,锅里翻腾白水呼。 “大娘,文瑞哥还没回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东边走进院子来。只见她: 额上分几缕流海,眉下睁一双大眼;红衫已旧不合体,绿裤虽新七分长。花绣鞋露着脚趾,俏耳垂有孔无环;活泼机灵身段好,齿白唇红俊模样。 “他还没有回来。小玉,大娘烧上水了,你过来先喝口水吧!”崔老夫人对那小姑娘说道。“好!”那姑娘应着已到门边,崔老夫人忙让她进屋。那姑娘去灶边打开锅盖看看,水已快烧开了。她放下锅盖,又从灶边拿起两根柴放进火里。“小玉,你吃过午饭了没有?”崔老夫人问道。“刚在那边吃过。”那小姑娘边说边用手指指窑洞的后墙。崔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是在这窑洞后边的武大婶家吃过了。“大娘,我告你,武大婶全家人也都有病了。”那小姑娘闪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说道。“什么?全有病了?”崔老夫人吃惊地问。“嗯,全有病了,一家三口全是肚子疼。”锅里的水开了,那小姑娘一边说,一边自己拿碗盛了一碗开水,站在灶旁吹着碗里的热气。“大娘,人们说这也是一种瘟气,许多村子里都有人得了这种病。”那小姑娘喝了几口热水又说道。“唉!这年景是怎么啦?”崔老夫人叹了口气,扶着炕沿坐在了土炕上。 “大娘,你老说说,我已经十四岁了,是不是能嫁人了?”那小姑娘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能了,能了。不知害羞的丫头!你想嫁谁?能不能告诉大娘?”崔老夫人笑着说道。“想嫁谁,暂时不告诉你。不过,我想问问大娘,假如,我想嫁给我文瑞哥你要不要?”“哈哈哈”崔老夫人笑了起来。“笑什么呀?大娘,你究竟要不要我?”那小姑娘问。“不要,不要。你文瑞哥呀,长大了有九天仙女嫁他。”“九天仙女,谁说的?”那小姑娘又问。“观音菩萨说的呗!当年我家着了大火,是观音菩萨将老身和你文瑞哥从火海中救了出来,她要我好好将你文瑞哥抚养成人,还说等你文瑞哥长大了有九天仙女下嫁与他。”崔老夫人道。“哦,原来是这样,这下我就放心了。”那小姑娘神秘兮兮地说道。“放心了?小丫头片子,你放的什么心?”崔老夫人不解地问。“我还以为你老一直在打我的主意哩!告诉大娘,我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那小姑娘说着,喝完了水,把碗放在灶台上。“有一个人了?是谁家的小伙子?”崔老夫人问。“暂时先不告诉你。大娘,我走了,你在炕上好好躺一会儿,我文瑞哥就快回来了。”说着,那小姑娘摇摇脑后两弯羊角似的小辫带门出去了。 柳树上的喜鹊还在喳喳喳地叫着,那小姑娘在院子里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扔了上去说道:“你再喳!真烦人,我就不信文瑞哥今天就能带个九天仙女回来!” 原来,这个小姑娘也姓崔,芳名小玉。她今年一十四岁,是本村一个“苦孩儿”。去年,她爹妈和一个哥哥都先后病死了。得的也是那种肚子疼的病。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靠吃村里“百家饭”度日。一年来,文瑞做了米饭,她也常来吃。这小玉漂亮、活泼,村里人原本都喜欢她;可是日子长了,不少人家慢慢对她改变了态度,甚至有人还在打她的主意。所以,小玉慢慢地多长了几个心眼。对于文瑞,小玉从小就喜欢,但又觉得他只像个大哥哥。村里还有一个比文瑞小两岁的小伙子对她好,她又觉得崔老夫人对她挺不错。思来想去,她也不知哪家该是自己的归属。今天,听了崔老夫人的话,她心里竟产生了一种凉凉的失落感。有诗为证: 少女启心窗,朦胧无主张; 心忧仙子事,怨愤鹊帮腔。 小玉走后,崔老夫人怕锅里的水太凉了,便又挪动着病体下了土炕,往火里放了些碎柴。这时,院里传来文瑞放柴担的声音。接着,文瑞领着四姐进来。“母亲你怎么下炕来了?快快上炕去。”文瑞说着,便急忙过去将崔老夫人扶上了土炕。崔老夫人看见儿子身后跟着一位姑娘,只见她: 婀娜妖娆身姿,沉鱼落雁容颜; 真像九天仙女,月里嫦娥下凡。 崔老夫人眼睛一亮,忙问道:“文瑞,这是谁家姑娘?”“娘,你先躺好,待我温好水再详细告诉你。”崔文瑞要母亲躺下,可老夫人不愿躺,她往里挪了挪身子,又看看四姐对文瑞说道:“锅里的水早就开了,快给人家姑娘舀碗水喝吧。你们在路上避雨了吗?”文瑞道:“幸亏这位大姐拉我进了一座庙里避雨,还烤了火。”“老身多谢姑娘了。”崔老夫人对着四姐说道。“娘,你太客气了!”四姐一边将自己身上的红绸包裹、披风、宝剑解下来放在屋里那支旧长桌上,一边红着脸说道。“什么?姑娘,你刚才喊老身什么?”崔老夫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疑惑地问道。“娘,她喊你娘哩!”文瑞一边拿碗给四姐舀了一碗水,一边将自己在路上拾到金簪,遇到雷雨一直到四姐因自己不答应亲事便要拔剑自刎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崔家是否接纳四姐,他要母亲拿主意。崔老夫人听了却十分欢喜。她对文瑞说道:“昔日,观音菩萨曾嘱咐老身,将来有九天仙女下嫁于你。娘看这姑娘生得天资丽质,花容月貌,不像凡间女子,莫非她就是九天仙女吧?”坐在靠门一支椅子上端着碗喝水的四姐,听了崔老夫人的话有些害羞,喜滋滋看了一眼崔老夫人,红着脸低下了头。文瑞道:“娘!儿不是给娘讲清楚了吗?她是南方张员外的四女儿。”崔老夫人摇摇头道:“娘不信,我看她一定是九天仙女。”“姑娘,你过来。老身问你,你果真愿意跟着我们母子过这穷日子吗?”崔老夫人问四姐道。四姐听到崔老夫人问自己话,便放下水碗,站起身来走过去坐在老人身边说道:“四姐愿意,不知老夫人愿不愿意接纳我这个儿媳妇?”“姑娘,你娘都叫了,老身岂有不接纳之理?我看姑娘玉人儿一个,香花儿一朵,能嫁给我儿,是我儿前世修来的福份,老身是一百个愿意。”四姐听了,脸上又飞起两朵红晕。她高兴地扶住老夫人喊道:“娘!”“唉——”老夫人开心地应着。见母亲高兴地同意了自己和四姐的亲事,文瑞心里自然也是十分欢喜。他对四姐道:“看来娘同意我们的亲事。大姐,你先和娘在家,待我挑柴换米去。等我换米回来,我们做米饭吃。”“快去吧,不能让媳妇一进门就跟着我们娘俩挨饿。”崔老夫人道。文瑞点点头,正欲出门,四姐起身拉住他说道:“今日天色不早,就不要去了,我有的是米。”文瑞听了有些奇怪的问道:“大姐哪来的米?”“从娘家带来的呗!”四姐笑着说道。四姐将锅里又添了些水,让文瑞看上火。她便打开自己那红绸包裹,找到九妹送她的那个黄绸米袋,解开红丝绳扎口,用自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捏出一粒金灿灿的米粒来说道“郎君,你快去找案板和菜刀来。”文瑞道:“焖米饭要案板和菜刀何用?”“我自然有用,你快找来。”四姐道。文瑞只好出门,到东二孔窑洞灶边拿过自己常用的面案和菜刀来。只见四姐将一粒小米放在案板上,用菜刀切成两半,将半颗米煮进锅里,剩下的那半颗她又放进黄色的小米袋内,用红丝绳扎起口来。文瑞和崔老夫人都觉得四姐可笑。崔老夫人说道:“姑娘,你那半颗米连米汤也熬不成,怎能充饥?还是让文瑞去换点米吧!”四姐道:“娘,半颗米不少了,怕我们吃不了。”文瑞原以为四姐会将她那一小袋米都煮到锅里,虽然熬不成干饭,也够三人喝几碗“二郎粥”,谁知她只煮了半颗,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听她说什么“半颗米不少了,怕我们吃不了。”便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天都快黑了,你还有心开这样的玩笑?”四姐道:“谁开玩笑?这锅不大,这米饭已是有些硬了,还需再添些水换笼盖盖上才好!”“哈哈哈……”文瑞笑起来,他伸手摸摸四姐的额头。“找笼盖吧,你摸我的额干啥?”四姐道。“我看看大姐是不是发高烧了。”文瑞说道。“去你的!”四姐将文瑞的手推开,打开了锅盖让文瑞和崔老夫人看。只见锅里已是黄橙橙,香喷喷一锅米饭。分明是米已放多了,那米饭就是有些干硬。文瑞和崔老夫人都傻了眼。 四姐又将米饭里添了一瓢水,她再次要文瑞找笼盖来。文瑞这才去找来一个黑黝黝的铁笼盖,盖在锅上。 满屋子弥漫着小米饭的香味。 须臾,四姐端起铁笼盖,只见那米饭高出铁笼许多。四姐取过铁勺,将米饭都舀到铁笼盖里边,堆得满满的。四姐又将锅里添了几瓢水,火里加了些柴。霎时,锅里冒起了热气。四姐对文瑞道:“我刚才看到了院子里有南瓜,你去摘一颗来。”文瑞道:“才开花,哪里有什么南瓜?”四姐道:“有一颗了,你去看看。”文瑞便出门到院子西边柳树下去看,果然有一颗南瓜,已经有海碗那样大了。他便摘了回来。四姐将南瓜洗了洗,便将南瓜从中切开,将半颗切成小块煮到锅里。文瑞和崔老夫人看看那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米饭,又看看一直在灶边忙碌的四姐,不敢说话,也不敢吃。四姐收拾了菜刀和案板和那剩下的半颗南瓜,取过三只碗来,问崔老夫人道:“娘,你是先喝碗南瓜汤呢?还是先吃碗米饭呢?”“你们先吃,你们先吃。”崔老夫人道。“娘,谁也有份,我们一起吃。”四姐道。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文瑞终于鼓起勇气,取过铁勺盛了一碗米饭,拿过筷子吃了起来。四姐这时又打开了木锅盖,只见锅里香喷喷一锅南瓜小米汤。“娘,你有病,还是先喝碗小米汤吧。”说着,四姐将一碗热腾腾的米汤端到崔老夫人面前。 “娘,这米饭太好吃了。我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米饭!”崔文瑞一边吃,一边说道。四姐告诉老夫人和文瑞:“这是度荒宝米,是蓬莱仙家的种子,一颗米够做这样四锅饭,刚才媳妇煮了半颗已经是有些多了。”崔老夫人听了,点头道:“原来是仙米,待我先喝了这碗汤也吃些。媳妇,你快吃吧!刚进门就要你伺候我,太对不起你了。”四姐道:“娘,看你说哪里话?媳妇就是来孝敬你老的。”崔老夫人听了喜不自禁,她端起了米汤。 有《减字木兰花》为证: 米分两半,煮一半还留一半。崔母心焦,笑尔姑娘傻又妖。 揭开锅盖,灿灿喷香堆岭岱。妇巧如斯,今后何愁无米炊? 四姐、文瑞、崔老夫人都吃饱了米饭,喝好了南瓜汤。三人谁也不能再吃了,可还剩了不少米饭和米汤。“娘,小玉来过没有?文瑞问母亲道。”“刚过中午时来过,她在你武婶家吃过午饭,来咱家喝了一碗水便去了。”崔老夫人说道。“我去喊她,让她再来吃些。”说着,文瑞走了出去。“娘,小玉是谁?”四姐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崔老夫人便将小玉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四姐。“真是个命苦的姑娘!”四姐叹道。她将铁笼盖里的米饭舀到一只大碗里,放到灶台边,上边又扣了一只大碗,等文瑞带小玉来吃。 有诗为证: 龙肝凤胆留不住;偏愿来做樵子妻; 也会熬汤焖米饭,仙家手段把姑迷。 一会儿,文瑞领小玉进来。小玉看见四姐,惊问文瑞道:“文瑞哥,你果真领回个九天仙女来了?”文瑞笑笑,将四姐立在墙角的案板搬上出去了。四姐道:“这位就是小玉姑娘吧?快来吃些米饭喝些南瓜汤。”四姐说着,盛了一碗米汤端给瞪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的小玉,又将扣着米饭的大碗拿过,将米饭也端到灶台边上。“你真好看,我是该喊你姐姐呢?还是该喊你嫂子呢?”小玉一边喝着米汤,一边问四姐道。“喊姐姐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了。”四姐笑着对她说道。小玉点点头,喝完了米汤又端起米饭吃起来。一会儿,小玉将一碗米饭竟也吃完了。她又看看四姐,道:“这米饭真好吃!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张四姐。”四姐在灶台边一边刷洗碗筷,一边说道。“张四姐?那姐姐一定是天上第四个仙女吧?”小玉坐在炕沿上,眨了眨两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问四姐道。“姐姐不是天上的仙女,姐姐是从南方来的。”四姐笑着说道。“我不信,刚才大娘才说过,要给文瑞哥娶一个九天仙女,其他姑娘他不要。”小玉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吗?那是大娘逗你玩儿的。”四姐道。“我不信,大娘,这位姐姐是不是九天仙女?”小玉转过身去问躺着的崔老夫人。“是,是,她就是九天仙女。”崔老夫人道。“啊——”小玉转过身来,用左右手抠着自己的眼睛和嘴角,对着四姐做了个鬼脸,用来表示对四姐不说实话的抗议。四姐笑笑,不再和她争辩。“仙女姐姐,你会救人不会?”小玉忽然又一本正经地问道。“救谁?”四姐刚刚洗了锅,正取过灶台旁崔老夫人的一条布巾擦手,忽听到小玉这句话,便急转身来问。“救武大婶,还有武大叔,和我翠兰姐姐。她一家三口昨天就有些肚子疼,今天午饭后更都疼得厉害了,刚才让人给请来个郎中,可郎中把了把脉却说“另请高明吧!”,众人央求他,他便给三人各扎了几针,稍有缓解他便匆匆走了。那郎中刚走不久,武大婶,武大叔还有我翠兰姐姐肚子便又疼起来,武大叔还不时呕吐,和去年我爹娘和我哥哥的病很相似,怕是凶多吉少了!”小玉说到这里,文瑞进来,只见他慌慌张张地说道:“出大事了,武大叔人事不醒了。”“唉!老天,这是怎么了!”崔老夫人坐了起来,双眼垂泪道。“娘,你老别急,我去看看。”四姐道。“我就说嘛,仙女姐姐一定会救人!姐姐,我领你去。”小玉道。“快走!”四姐道。小玉拉起四姐便出门去了。文瑞一头雾水,他也便跟了出去。武大叔家就在文瑞窑洞背后,一个砖拱结构的小院门,两扇木门敞开着。院子里共有三孔窑洞,面南,砖块垒的院墙有五尺高连着窑洞两边和小院门,小院子方方正正,院子里有五六只鸡,正在院子西侧啄食人的呕吐物。中间那孔窑洞便是武大叔一家三口住的,小玉、四姐和文瑞匆匆来到屋里,只见窑洞里有条一丈长的土炕,五十多岁的武大叔在前炕上爬着,他已是人事不醒。比小玉大一岁的翠兰爬在后炕上,她按着肚子扭曲着,**着。四十多岁的武大婶哭喊着,她坐在武大叔身边一手按着自己的肚子,一手用手指掐武大叔的人中穴,其景象真是揪心至极。四姐忙帮武大婶将武大叔翻转过来,她轻轻向武大叔吹了口仙气。然后,四姐又叫武大婶也躺下,叫翠兰也挣扎着翻过身来,她又吹出两口仙气并伸出手指很快地点了他们三人的三里穴。然后,四姐叫小玉和文瑞看着武大叔一家,先不要让他们起来,她去去马上回来。小玉和文瑞茫然不解地点点头,四姐便出门去了。这时,炕上躺着的武大叔忽然清醒过来,他看见文瑞和小玉,要坐起来,被文瑞和小玉制止了。一会儿,他一家三口都说肚子好像已经不疼了。武大婶和翠兰这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都惊奇地问起小玉和文瑞刚才那个姑娘的来历。小玉说是她文瑞哥刚刚领回来的仙女媳妇。武大叔莫名其妙,武大婶告诉他说:“刚才,是个姑娘救了咱们!”武大叔急忙询问文瑞详细。说话工夫,四姐已是匆匆回来,她手中拿着一种叫金簪花的草药。武大叔他们都要坐起身来见礼,四姐急忙让他们躺下,便急忙和小玉生火用一个大药罐熬起药来。四姐让文瑞取来干柴,加大了火,一会儿功夫,药就煎好了,武大叔家满屋子都是药味。四姐叫小玉找来三只碗,将药分开,让武大叔和大婶以及翠兰小姐都坐起来一人喝一碗。文瑞道:“你这金簪花能治得了这病吗?”四姐道“一定可以的!”文瑞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金簪花在温阳县一带地方到处都有,特别是这五六月里更是生长旺盛,黄黄的小黄花下有一空心独茎立在地上,地上有一圈叶片平铺开来。等药凉了凉,武大叔说:“喝吧,这药又不坏事。”三人便端起药来一口气都喝下去了。他们喝了药,肚子里便咕咕噜噜吼叫起来。一会儿,三人都觉得心明眼亮,比刚才舒服多了。四姐说:“大叔,你们都没事了,可以下炕来了!”翠兰一听便抢先下炕,高兴地按着肚子在地上蹦了几蹦。小玉问道:“翠兰姐,你果真好了?”“好了,好了,死不了啦!”翠兰放开按在肚子上的手又在地上蹦了一下,便和小玉抱在了一起。武大叔和武大婶也随即下炕来,对着四姐倒头便拜。四姐急忙拉起二人说道:“折杀小女子了,小女子才来庄上,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二老和翠兰妹妹的。”武大叔一家还是千恩万谢。四姐拉他们坐在炕沿上又叮嘱了一番,这才起身告辞。这时,小玉忽然独自哭泣起来,翠兰知道她是想起了她的父母和哥哥,便设法来哄她。四姐、文瑞、武大叔和武大婶看着眼里也都落下泪来。大家劝了半天,小玉才止住了哭泣,她说道:“你们不要劝我,我是为翠兰姐姐和大叔大婶高兴的。”有诗为证: 可怜崔小玉,滴泪想双亲; 哥也相随去,开门独一人。 当天晚上,四姐让崔母服了一粒天宫里带来的百效金丹,崔母顿觉舒服多了,一夜好睡。二日清早,崔母的病已是好清。文瑞母子二人对四姐也很是感激。早饭后,老人让文瑞去村里借了些香烛红纸,找人写了对联和崔老员外的牌位,让他二人在这简陋的窑洞前欢欢喜喜拜了天地。村里人听说文瑞引回个天仙般的好媳妇,也都来祝贺。有诗为证: 新人确是美如仙,邻舍家家喜气沾; 互助互帮习惯事,大爷大婶乐夸喧。 那时,温阳县各村镇肚子疼的人很多,大部分是穷苦人。有的村镇病情更是凶险,得病的人上吐下泻,腹痛如刀绞。四姐用几棵金簪花霎时治好武大叔一家三口的消息迅速传开,温阳县许多穷人都出动去采金簪花——神奇的是不管患者的病情有多严重,一服这汤药准能好,真是立竿见影,效若桴鼓。有诗为证: 路边溪畔女和男,个个欢欣露笑颜。 老少釆摘花骨朵,人人感谢四天仙。 金簪花的奇效,让县城里的一些些为富不仁者看准了商机,纷纷雇了人漫山遍野去采,想要垄断这神奇的草药。可他们的人早早出去,傍晚却总是空手而回,都说这草药已被人采光了,他们跑了一天,也不见一株。可是患者的亲人出去,却是并不难找。有些富豪偏是不信,他们亲自上山,躬身钻沟,一个个累了个气喘吁吁满身臭汗,却真是找不到一株半棵。他们还是不死心,便偷偷地跟着穷人们跑,可人家采起来是金簪花,他们拔起来却变成了刺叶小蓟,叶片周边锋利的针刺刺得他们的手指直流血,他们捏捏手指,咬咬牙,只好作罢,他们哪里知道,这方圆百里的金簪花都是被四姐吹了仙气的。uu看书 .uknshu.c 一个多月过后,这种类似霍乱的怪病在温阳县境内便不见了踪影。这神奇的金簪花它是何物呢?其实它就是蒲公英。往年,这草花在温阳县是再普通不过了的,像地畔败酱这种苦菜花一样,只是人们不完全懂它们的功效,对它们不注重而已。从此,温阳县的穷苦人谁都知道崔家庄有个十分有本事的媳妇叫张四姐。崔家庄的乡亲们抽空帮文瑞整修粉刷了两孔窑洞,大娘大婶们还送来几盆花草,为文瑞和四姐收拾起一孔“新房”。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崔母头上的白发一天天少了,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健壮起来。 秋后,有收购古玩的商人走村串户,四姐卖了几件首饰,让武大叔帮文瑞买了几亩地,还买了一头大黄牛。接着,四姐又把小玉收留在身边,像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白天,文瑞劈柴挑水喂牛,四姐纺花织布,小玉喂鸡,伺奉崔母。夜晚,四姐教文瑞和小玉读书,在清晨,四姐还教小玉练功,习武。崔文瑞天生聪明,他小的时侯,崔母已用沙盘教他识了不少字,如今得到四姐教诲,很快便可以自己读书了。小玉骨软身轻,纯敏有灵气,又得仙子真传,经过一冬苦学苦练,她很快就成了一位小女侠。到了第二年春天,崔文瑞将另三孔旧窑洞都整饰的焕然一新,他顾木匠打了院边几棵柳树,又雇来泥瓦匠盖起几间瓦房,还修起了院墙,安上了大门,俨然成了崔家庄一户象样的人家。 这才是: 运去飞鹰坠,时来枯树荣; 员外该欣慰,崔母笑盈盈。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4回) [[[cp|w:210|h:140|a:c|u:/chapters/20126/1/1152933634741598352460000718776.jpg]]]第四回 东庄沿王半城访美 温阳县崔文瑞落难 且说离崔家庄五六里远近的北山梁上,有个树木葱茏,溪水潺潺,风景十分秀美的村庄叫东庄沿。村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都淳朴善良,唯有一家姓王的财主是温阳县境内人尽皆知的恶霸。在温阳县无论何村何镇只要提起东庄沿这家恶霸父子的姓名或绰号,皆可立止小儿夜啼,其效应远远胜过民间古老的倒吊驴儿镇哭符。有道是: 南山的猛虎,北山的豹,东山的豺狼,西山的盗;谁人儿不知,谁人儿不晓,谁人儿不惧,谁人儿不怕! 这恶霸单名一个鑫字,表字三宝。这王三宝少年时并无恶名,曾和崔家庄崔老员外,苏家滩张老员外,石狮沿村王老员外是结义兄弟,可他后来变的阴险狡诈,凶狠歹毒,为富不仁,无恶不作,崔老员外等三兄弟也就慢慢不再和他来往了。他三十多岁时,曾勾结官府,网罗地痞无赖,在温阳城内巧取豪夺,霸占了外来客商和当地平民的许多店铺买卖。那时,温阳城中许多绸缎铺,茶叶铺,珠宝铺,瓷器铺,米面铺,油盐铺,生丝铺,笔砚铺,古玩铺,甚至铁匠铺,木匠铺,生药铺,棺材铺,寿衣铺,饭铺,当铺……都相继挂上了“王”字招牌,换上了“王记”旌幡,这十里温阳城半条街都先后姓了“王”。除了温阳五堡的大店铺王三宝不敢轻易谋算外,其他人的店铺十有六七都先继归到他的名下,在当地没有势力,缺少后台的小商贩们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后来,说起王三宝人们都称他叫“王半城”。这王半城已是五十七八岁,中等身材,鼠眼,鹰鼻,两腮无肉。近年来,他还在东庄沿经营起了炒铁坊,搞的村里乌烟瘴气。这王家可谓米烂陈仓,钱过北斗,有的是金银,不缺的是粮食。丫环、使女、长工、短佣、保镖、护院,不算店铺伙计也常有一二百人。他有三个女人,大太太生有一子,已是三十多岁,名叫王虎。这王虎浓眉鼠眼相貌凶狠,会使一口大刀,常年住在温阳城,看管买卖店铺。王虎更是一个翻脸无情之人,“利”字面前六亲不认,人送外号“罗”。何谓之“罗”?在温阳县西山方言里“罗”者“狼”也,人们把那种贪婪无情残忍狡诈的人叫作“罗”,其实就是叫作“狼”也。起这绰号的人一定是觉得这王虎不配叫作“虎”,最多只配叫作“狼”吧。这真是: 原想儿成一只虎,谁知却变一匹狼; 只要王虎走过去,街上嘀咕尽方言。 这王虎常在中堡开的**妓馆鬼混,把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丢在家中守活寡,与公公王半城不时传出些乱伦的风声。 四月的一天,王半城问家人王二道:“崔锦龙家的那个卖柴小子果真娶了个好媳妇?”王二道|:“回禀老爷,此事一点不假,那崔文瑞的媳妇张四姐确实是天下少有,世上无双,算得上是倾城倾国的美人!”王半城终日忙于算计别人,他对崔文瑞娶了张四姐,以及崔家发生的一系列变化虽有所耳闻,但还是有些不太清楚。王二便把他听到的和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王半城。王二说:“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那张四姐娇艳如六月里刚刚出水的芙蓉,妩媚如三月里悄悄绽放的桃花,实在是老天爷的眼瞎了三胳膊深,竟便宜了崔家庄那个烧不死,跌不拐,狼不吃,狗不咬的愣穷酸!”王半城听得小眼睛都直了,待他缓过神来,鼠眼眨了几眨,便起身挥手吩咐王二道:“去,立即牵马过来。” 王半城和王二策马直奔崔家庄。他们带了点礼物要以看望崔母为由,赶赴崔家庄去看张四姐。这才是: 只因花儿香,引得蜂蝶忙; 岂知路尽头,有张蜘蛛网。 可惜两匹好马,却载着一对恶人,主仆二人霎时出村,瞬间下沟,须臾翻过山梁,很快来到了崔家庄。那踏、踏、踏的马蹄声敲碎了村里的宁静,溅起了村里一阵阵犬吠。他们找到崔家院门外,才兴冲冲翻身下马,那王二在一棵柳树上拴好马匹便上前叩们。小玉开门探头,从门缝里看了他们一眼,便又关门进去了。那王二高声喊道:“请告诉崔老夫人,东庄沿王老员外来看望她老人家!” 却说这崔母一来因常年孤独,少人探望;二来也是她家合该有事,听说是王半城亲自来到院门外,竟一时像遇到故人似的吩咐小玉打开院门迎他主仆二人进来。 在今春新盖起的东瓦房内,崔母,文瑞陪他主仆二人相叙而坐。小玉端上茶来,王半城抬头看看问道:“这位就是闻名桑梓的能人贤侄媳妇吗?”王二忙摇头道:“老爷,不是的!”崔母道:“这是小玉,媳妇在上边窑洞里呢,我让小玉叫她下来相见。”崔母吩咐了小玉。小玉请四姐进来,向王半城道了万福,坐在一边。那王半城看见了四姐,两只鼠眼突然放出光来。只见: 仿佛少年郎遇见佳丽,恰如**贼碰到花魁;一时间,热血上涌面皮红,转瞬里,如狼**向外冲;手儿里茶盏落地,口儿里喃喃乱语;摇摇晃晃站不稳,哆哆嗦嗦失了魂。 看到张四姐的美貌,王半城顿时失态,不能自已,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真可谓: 有名的恶霸颜面尽失,半城的富翁丑态百出。 四姐看在崔母面上,强忍着心中不悦,应付几句便借故回避去了。王半城见四姐出去了,竟追到房门上向外张望。不见了张四姐,王半城脸上不由得紫了,黄了,白了。他眨了眨鼠眼,身上顷刻凉了下来,魂魄儿这才开始归壳,他稍定下心来,便找了一个亲近的话题和崔母套起近乎。只见他: 摇动三寸不烂之舌,藏起一颗祸害之心;时而潸然泪下,时而慷慨激昂;蜜语甜言派用场,借尸还魂玩伎俩;口儿里,说什么义结金兰今生今世难忘记,心儿里,却把这崔家当做春楼柳巷烟花地。 这王半城对崔文瑞一口一个“我的苦命的侄儿”,一句一声“我的苦命的老嫂子”。他说他和崔老员外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是再好不过的朋友。这些年,事务太忙,竟没顾得走动,实在是愧对崔兄在天之灵…… 眼看大晌午了,那王半城还丝毫没有告辞的意思,崔母只好吩咐文瑞要他告诉小玉和四姐给二位备饭。 有婆母的面子碍着,四姐只好让小玉端饭下去。 四个菜,一壶酒,不太好吃,味太苦。 那王二嘶牙咧嘴,没吃上几口,便说道:“饱了,饱了!”放下了筷子。那王半城心里只想着美人,哪里还顾得饭菜的味道,竟吃了又吃,饮了又饮,还不停地夸那菜炒的真香。看看天色不早,王二一再提醒,他哪里肯动上一动,只是斜眼窥视房门外,盼着张四姐再一次走下来。有一首《调笑令》专写那王半城几经王二提醒还不肯回去的样子道: 该死,该死,想占崔家娘子。问长问短偷窥,说假说真不归。归不?归不?急得**装佛。 四姐却再没有露面。 王半城回到了家中,可他的三魂七魄并没有完全回来,他茶不思,饭不想,患上了相思病。这可是谋算义兄家儿媳妇的一种乱伦失德的单相思啊!这种缺德之病,世上也只有这王半城之流害的,其他正人君子是绝对不可能得一丝半点的。害了单相思,王半城顿时**失常,他对待妻妾儿媳们的态度一下子像换了个人似的。他觉得大太太郭氏是世上丑的不能再丑的黄脸婆,见了她心里就冒出一种想法:世上谁都死,你为什么还不死?二夫人冯氏那张俊美白皙的面孔在他看来和古墓之中的骷髅没有什么两样,我王半城当初真是瞎了眼,怎能娶了你这个僵尸的骨架?三老婆杨氏原本十分标致苗条的身材,这时在他的鼠眼里竟一下子成了丑陋的蚯蚓,恶心的水蛇,瘆人的还阳木板,爬满毒蜈蚣的芦柴棒……那张原本也曾媚人好看的脸蛋也不过就是一颗沾了狗屎的土疙瘩而已,怎能与人家张四姐相比?这几天,不管她们三个女人如何献殷勤,如何讨好他,他都整天没有一点点好脸色,且连连在丫环使女和她们三个女人身上出气。就那原本楚楚动人,年轻漂亮又懂**的儿媳胡氏,这时,在他的鼠眼里也不过就是一只红屁眼毛猴子,一只会甩尾巴的小白猪……比起人家崔文瑞的媳妇简直就不成个人样儿! 一天傍晚,王半城下了个死命令,要王二迅速给他拿出个主意,一定要尽快把张四姐弄到手。你可别小瞧这王二尖嘴猴腮,形容猥琐,他可是一根有名的搅屎棍,香主意没有,臭主意多的是。只见他在房中踱了几步,捻了捻短须,七步成诗般马上就给主子王半城想好个阴谋,定出个诡计,喜得王半城拍手叫好! 第二天,王半城和王二带了不少金银去了趟温阳县。 第三天,王二牵了匹马,去到崔家庄。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磨破了嘴,说尽了好话,发尽了毒誓,才把崔文瑞从张四组那里“回请”到东庄沿来。 在王府大门外,王半城亲自扶崔文瑞下了马,还是一口一个“我的苦命的侄儿”。他把崔文瑞让到他家豪华的客厅里,命人摆酒席上来,说是要答谢那日崔家母子对他的盛情款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半城又编着说了一遍他和崔老员外当年的“交情”,又感叹他义兄死得好苦,自己对贤侄母子没有丝毫的照顾,是那几年忙得实在厉害,一点也脱不开身,真是失误了,失误了,以后一定要多亲近、多来往。只见他: 仿佛真心道歉,恰似实意赔情;举箸频频夹菜,持杯殷勤敬酒。有道是:见风使舵变色龙,阴险藏在笑脸中。真个是:眉开眼弯面带笑,仿佛外甥待娘舅。 这流水般的甜言蜜语,这从没见过的美酒佳肴,把个老实憨厚的崔文瑞骗得晕晕乎乎,不知所以,一时间竟忘了往日来卖柴时的怨恨,也是盛情之下其实难却,竟言不由衷地叫起王半城“叔父”来。崔文瑞虽然饭量不小,可他酒量并不是很大,再加王二过来又强“敬”了几杯药酒,一会儿就爬在席上人事不省了。王半城见崔文瑞倒了,试着叫了几声,推了几推,见崔文瑞根本不作声了,立即叫出几个恶奴把崔文瑞捆绑起来,抬出去装上一辆私制的木笼囚车,送往温阳县县衙去。路上的颠簸,使崔文瑞醒了过来,他大喊:“你们拉我倒哪里去!”那王二骑在马上,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胆的贼人,你喊什么,你勾结花花寨强人劫了王员外的金银财宝,我们送你去县衙过过大堂,知县大人会替你做主的。”“王二,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崔文瑞在囚车里莫名其妙地叫喊着,身上的绳子都要被他挣断了。 这温阳县的知县姓费,虽是进士出身,却是个见钱眼开的贪官,因他写得一手好字,结交了一些爱好书法的上司,石州就曾有个很有背景的推官罩着他。他在这温阳县已是多年,此人的人品实在不如他的字,所以提拔无望,便赖在这里,温阳县百姓没有不恨他的。你看他: 骨瘦如柴高且细,面目苍老眉毛稀; 官帽不正胡子乱,官服不洗脏兮兮。 这费知县并不是一个穷官,他不管吃多少民脂啃多少民膏也只是一个字“瘦”,可能是他肚子里蛔虫太多的缘故吧。他倒是很懒惰,懒惰到自己不常洗脸,也不许妻女们经常给他洗换衣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赃官。他昨天已收了王半城的金银,亲口答应王半城,要定崔文瑞一个通贼抢劫的死罪。今天,那王二刚刚敲响堂鼓,这费知县就马上升堂。在大堂上,那狗官瞪圆双目,不容崔文瑞分说,便将惊堂木一拍,喝令左右衙役:“将那贼人颠翻了往死里打!”在一阵噼噼啪啪的刑杖声中,可怜无辜的崔文瑞霎时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剧痛使崔文瑞的头脑已是完全清醒,uu看书 .uukasu 他仿佛看清了王半城的用意,明白了自己这时的险恶处境,他想起了四姐,后悔自己今上午不听她的百般劝阻,以致真上了这个恶魔的当,落入了魔掌。 “啪!”那狗官又将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问道:“好你个大胆的崔文瑞,你是招也不招?”崔文瑞道:“狗官,你要我招些什么?”那狗官道:“哼,你装的什么糊涂?卖的什么傻?想你一个卖柴的穷酸,如何可能一夜暴富?已有人证明是你勾结花花寨一些流窜贼人,连续几夜翻墙进入王员外家中,抢劫了许多金银财宝,你是招也不招?”崔文瑞道:“真是一派胡言,证人现在哪里?我要和他对质!”“不必了,你就画供等死吧!”狗官向旁示意,一个衙役拿着一份早已写好的口供过来,欲拉崔文瑞的手画押。谁知他根本拉不动,反而被崔文瑞顺势一推,腾腾腾退了几步,狗吃屎般爬在了大堂上。惹得众衙役和王二等人抿嘴偷笑。“反了!反了!再给我往死里打!”那狗官有些气急败坏。噼噼啪啪一阵暴打,崔文瑞昏死了过去,那衙役这才拉起崔文瑞的手画了供。狗官喝令将崔文瑞枷了,拖入死牢,严加看守。 傍晚,王半城请费知县那个狗官到得胜酒楼喝酒去了,王二又用银子买通了死牢的看守,要他们伺机将崔文瑞害死,越快越好,两个看守点头答应后,王二这才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如意儿,如意儿,你是我的婆姨儿”赶往得胜酒楼饮酒去了。 这才是: **已到无提防,不懂花香蜂蝶喧, 老实人儿心眼少,痴呆亦是祸根源。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5回) [[[cp|w:210|h:140|a:c|u:/chapters/20126/6/1152933634746176083253791369291.jpg]]]第五回 夫妻相会死囚牢 青春合力退凶奴 却说那王二牵马来请崔文瑞的时候,张四姐曾再三阻止,她对文瑞道:“这恐怕是王半城的一个圈套,为妻当心这是人常说的‘酒无好酒,宴无好宴’的鸿门宴,郎君还是不去的好。”可崔文瑞经不住王二在一旁死缠硬磨,百般央请,再加那王二最后又用了激将之法,他问崔文瑞道:“公子不敢去,是不是怕了个少奶奶了?”还说什么“你如此惧内,那可就算不得男子汉了!”几句话说的崔文瑞牛脾气上来,终于不再理会四姐的劝阻,上马跟着那王二走了。 有道是:寻人不如等人,请将不如激将。你看这年轻人的愣头青样儿,阴险的王二用话语一激,他就完全失去了理智,火坑也敢跟着跳下去了。 四姐很是无奈,只好在家中等着,心里一直踏实不下来。你看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下又起来,起来又躺下,午饭没多吃,晚饭不想做。这才是: 恩爱夫妻水和鱼,新婚燕尔甜蜜蜜;郎去赴宴妾心忧;好比秋凉逢夜雨。 四姐觉得今天的日子实在太长了些。她在家里左等,右等,看看天色已晚,还是不见文瑞回来,她只好取出千里宝镜,仔细查看。这宝镜虽可看清方圆千里的事情,但四姐一般是不用它的,因为它的神光,会引起过路天神的注意,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自己下凡的事,给自己带来麻烦。今天,四姐心里实在着急,所以才顾不了这许多;看着,看着,她“呀!”了一声,额头显然是渗出冷汗。只听四姐对小玉说道:“那王半城果然是个狼心狗肺,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文瑞哥已被他陷害入狱,劳你看好家门,姐先去看看你文瑞哥。”小玉道:“姐姐是神仙,有的是法力,为何不立即将文瑞哥救回来,杀了那王半城?”四姐道:“小玉妹妹,你说的不错,姐姐确实是下凡的仙女,但不到万不得已,姐姐决不能在外人面前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再说,这也是你文瑞哥无法逃避的一次劫难,该有几日牢狱之灾,如果提前救他出来,反而会害了他。”小玉似懂非懂地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姐姐尽管放心去吧,家里我先守着。”说完,小玉立即挂剑出屋守护院门去了。四姐换了紧身戎装,腰挂化龙剑,带了一粒百效金丹,悄悄架起一朵白云,向温阳城而去。 霎时,四姐来到温阳县大牢上空。她按落云头,闪身进入死牢,看见文岁躺在地上,浑身血污,人事不醒。四姐忍住伤心的眼泪,急忙上前双膝跪地扶起文瑞,对着他轻轻吹了口仙气,呼唤了几句,便听到他口中“水、水”叫唤了两声。四姐忙出了死牢,进伙房盗了碗水,返身回来,取出一粒百效金丹给文岁服下。须臾,文岁醒了过来,见是四姐,好不羞愧,抱头痛哭。四姐含泪对他说道:“为妻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你不要害怕,就在牢中好好养上几日,我会设法救你出去。”四姐说完,将手一招,只见地上腾起烟云,出来一个手拄拐杖的长胡子老翁,朝四姐倒头便拜。文瑞大惊,四姐说:“他是土地公公,我要他来照顾你的。”四姐对土地说:“老公公,麻烦你照顾左郎几日,等他难满,我即救他出去,也少不了多多谢你。”那土地爷连声答应,打躬作揖,样子十分谦卑。四姐再三叮嘱,土地一一应允,四姐这才告辞离去。不见了四姐,文瑞忙看那土地爷,土地爷也不见了。他疑心自己是做了一场梦,可身上真是一点儿也不疼了。他站起身来,就在这牢房里舒展了一下身子,听到外边鼓打五更,便说道:“土地爷,能给我一碗水,一盘牛肉吗?”果然,地上有了一碗水和一盘牛肉,他喝了水,吃了牛肉,心情好多了,便在这牢房中安下心来,只等四姐相救。这才是:只因**貌美,累我死牢受罪;难怪穷苦人家,娶妇以丑为贵。 再说小玉腰挂宝剑,在院外守护,忽听到远处人喊马嘶,举目望去,只见对面山坡上,许多人举着火把飞奔下来。转眼间,那些人先继来到院门前,把院子围住。 小玉急忙返回院内,关上大门。这时,崔母也闻声从屋内出来,小玉告诉她,有贼人围住院子,四姐去看文瑞哥还没有回来,要老人回屋躲避。老人不肯,他怕小玉一人寡不敌众有个闪失,要和小玉一起与那贼人拼命,小玉好说歹说,才把她扶了回去。这时,听到“哐哐哐”的砸门声和乌七八糟的叫骂声。小玉出来,只见她微张双臂,脚尖发力,一纵身跳出了院墙之外。 原来,这些人都是王半城的家丁,只见他们: 个个气势汹汹,人人不可一世;手中刀枪乱舞,嘴里呐喊连声。 真个是:灯笼火把如白昼,刀枪棍棒乱哄哄;狐假虎威一群贼,夜围民宅欲抢人。 看他们这群乌合之众,马上马下足有一百多人,领头的又是那个王二。原来,这王二定了诡计,讨好了王半城,受了主子的夸奖,一时忘了自己是几两面捏的人人,竟在主子面前夸下了海口,自告奋勇带人马来抢张四姐。你看他: 骑一匹枣红马,穿一身黑锦缎;手握一口钢刀,走在家丁前面;进庄来洋洋得意,临院门更加傲慢;好像他是天蓬元帅,仿佛他是托塔天王;猪鼻子里倒栽葱,为虎作伥充好汉;全不顾自己的嘴脸和架势,分明一副狗仗人势的奴才相。 王二见院里跳出一人,先是吃了一惊,当他看清是那个端茶送饭的丫头时,便"哈哈哈"笑了几声,以一种胜利者的口吻说道:“小丫头听着,崔文瑞勾结花花寨山贼夜入民宅,抢了我家员外的金银珠宝,已在县衙被活活打死。崔家的全部财产和人口已归我家员外所有,你快叫出张四姐和我一同去王员外家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吧!”小玉听了,差点没气死,你听她一声怒斥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去死吧!”,宝剑一指,飞身直向王二刺去。王二看见,心里一惊,急忙夹马后仰,只见小玉和她的利剑“嗖”一声从他面门上方飞了过去。王二吓出一身冷汗,险些落马,手中的钢刀也早已掉到地上。他惊叹小丫头竟有如此工夫,自己哪里是她的对手?他急忙拨转马头,喝令众恶奴上前来围攻小玉。众恶奴呐喊一声,一起抢了上来。他们怎知小玉的厉害?只见寒光几闪,前面的恶奴早都滚倒在了地上,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和腿发出一片哭爹喊娘的哀嚎。这时,崔家庄的乡亲们,听说有贼人来抢崔家,在一个使枪少年的带领下,也纷纷拿着刀枪棍棒,举着火把灯笼呐喊着冲了过来。那少年挺一杆银枪,“嗖嗖嗖”一片声响,杀退围攻小玉的恶奴,又和小玉一起向王二逼来。王二哪里还敢还手,急忙勒转马头向村外奔去,众家丁见王二只顾自己走了,哪里还有心恋战,也发声喊争先向村外逃窜。 村里众人围着小玉问明详情,都切齿痛恨王半城,都叫喊着要小玉和那使长枪的少年带他们打到东庄沿去。小玉告诉他们四姐去打探文岁哥还没回来,她要众乡亲先回家去,明天用得着大家再说。那个使长枪的少年这才安慰了小玉一番,带领众乡亲散去,翠兰和武大叔不肯回家,便和小玉一起留在院门外等候四姐回来。 一会儿,四姐回来,小玉告诉了刚才发生的事,四姐谢过武大叔和翠兰,让武大叔和兰兰先回家休息去了。四姐回到屋里把文瑞的事告诉了婆母和小玉。老人听说儿子在死牢受苦,气得大骂王半城和“废一方”狗官。 何谓“废一方”呢?前一回里说过那费知县名叫“一芳”,因他多年在温阳县贪赃枉法,搞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老百姓十分恨他。李老教授在世的时候也对他深恶痛绝,曾按其姓名“费一芳”的谐音送了他一个绰号“废一方”,这个绰号一出,便在温阳县很快传开。那狗官知道后竟无耻地对王半城等恶霸说道:“我不是‘废一方’,实在应该是‘肥一方’才对,你们说对不对?”王半城等恶霸听了大声叫好,那狗官高兴起来,取白绸提笔草书三个大字“肥一方”,叫人裱糊起来挂在县衙客厅里。后来,不知是哪位高手偷偷进入县衙客厅,把一张写着“王”字的纸盖在了“方”字上变成了“肥一王”,狗官气了肚子,才将那三字取下来扔进火盆。 崔母李氏记起这件事,便颤抖着骂那狗官“这个狗官,真不是个东西!废一方,就是废一方!”四姐见婆母气成这样,便安慰她道:“母亲放心,死牢中我已做了安排,文瑞不会受太大的苦。那贪官恶霸绝不是儿媳我的对手,用不了几天我就会收拾了他们,救文瑞出来。”这时,东方已白,四姐让小玉和婆母先躺下歇歇身子,她独自走出院里来。在这夜深人静的院子里,四姐对着明星闪烁的夜空叹息道:“姐妹们都说这人间好,却不知这人间有着太多的妖!”四姐显然愤怒之极,她把化龙剑“唰”抽出一截,“咣”一声又猛地插入。随即,她念动六字真言向南方跪拜道:“观音菩萨在上,看来天亮弟子要动刀枪了!望师傅恕罪。”忽然,南天飘来一条白绸,四姐接在手中,只见那丝绸之上写着“贪恶终有收场,天理报应昭彰;尔等大破县城,平民良善勿伤。”二十四个红字。四姐大喜,拜了几拜,一松手,那白绸便又飞去了。 为何四仙女喊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为师傅呢?这是因为在很多年以前的一个春天,四姐她们姊妹九人偷偷出了南天门下凡来到南赡部州,结伴去游南海,路上遇到对天廷极为不满的海怪蛇颈龙老祖,那怪的样子咋一看像大鲸鱼的身子一般,可仔细看去,他脖颈细细的却长着双角龙的头,还有四只巨大的翅膀。那怪因玉帝不封他为南海之王,心存怨恨,u看书ww.uukansu 几欲报复苦无机会。今天,那蛇颈龙老祖好不容易发现了玉帝的九个女儿路过,心想:“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心中的仇恨今日不报,更待何时?”想到这里,那老祖就“哗”一声,从海中窜将出来,飞上天空。在一股排山倒海的巨浪中,那海怪张开举世无双的巨口,向她们袭来。她们姊妹九人看到那怪的嘴巴如深不见底的黑洞,牙齿如两排锋利的尖刀。她们姊妹虽也有些法力,却自知远不是那蛇颈龙老祖的对手,只好急忙逃入南海普陀山寻求观音菩萨的救助,是观音菩萨与那蛇颈龙老祖在南海进行了一场殊死的大战,才将那蛇颈龙赶走,救了她们。后来,玉帝知道了这件事,和王母一起谢了观音,并严厉责罚了她们姊妹一番,从此不许她们姊妹远游。后来,经四姐苦苦哀求,终于征的父皇母后同意,去了南海普陀山拜观音菩萨为师,跟着观音菩萨学了些降妖之术,战阵之法,得到观音菩萨许多真传这才回来。所以,观音菩萨确是四仙女名符其实的师傅。今天,四姐要救文瑞,惩办这温阳县的贪官恶霸,还温阳县一片清明世界,朗朗乾坤,免不了要动刀,动枪,免不了要动用法力。所以,她事先必须先征得师傅的同意。 这才是: 不求父皇求师傅,南海飞来观音书; 吉凶祸福在轮回;冥冥之中有定数。 本文只代表博友个人观点,版权归作者和央视国际网络有限公司共同拥有,转载请注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6回) 第六回 王半城金银铺路 张四姐酒席为媒 却说那王二带领众恶奴连夜逃回东庄沿时,王半城早已带十几个家丁在村头接应。王半城见那王二如丧家之犬,惊魂未定,且伤了许多家丁却并未将美人带了回来,便责问王二原委。当他得知王二带这许多人马竟打不过一个小丫头和崔家庄的老少爷们儿时,不由得怒火中烧,他指着王二的鼻子唾沫星子乱溅地骂道:“活死人,我看你就是个活死人!真是个没用的东西……”。王半城将那王二狠狠地骂了个狗血喷头,又将那些因负伤疼痛,把个满是血污的身子弯来扭去,口中“哎呀——哎呀——”叫喊的家丁,一人狠狠踢了一脚,恶狠狠扔下一句“你们还不如都死喽!”这才甩袖而去。等到二日天亮,吃过早饭后,怒气未息的王半城声色俱厉地纠集了他家所有家丁、护院、工匠和杂役人等足足有二百多人,都带上了刀枪利箭,与那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的王二一起又来抢张四姐。 只见:赤兔马驮了个红瓢虫,乌骓驹坐定根黑蜈蚣;红瓢虫一肚子不服气,黑蜈蚣已断了皮内筋;摆尾狗占着人势,摇头猴听就锣声;蝼蚁一窝装螃蟹,黄蜂一群愣充神。 他们主仆乱纷纷又来到崔家院门外,王半城喊了一声,众恶奴又把院子包围起来。一时间,砸门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听到王半城的人马二次来到,小玉气得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拔出双剑就要冲将出去。四姐忙把她拉住说道:“妹妹别急,待姐姐设法好好惩治这恶贼一番。”接着,四姐和小玉把一张榆木梯子立在了院墙上,四姐登上梯子向墙外看去。王半城、王二和众恶奴见墙头上露出一张秀美而威严的脸盘,顿时规规矩矩,安静下来,直至鸦雀无声。 只见:赤兔背上呆了个红瓢虫,乌骓身上傻了条黑蜈蚣。红瓢虫顿时泄气,才知自己也稀松;黑蜈蚣须臾萎缩,似愁今日骨将融。摆尾狗腿软下跪;摇头猴像拜观音。黄蜂羞丑面,蝼蚁惨秽形;难信人间会见这般美貌,惊叹世上竟有如此花容。这才是抬头不见金乌面,分明是一轮皓月照当空。 且说那王半城看清了墙头上的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美人张四姐时,心中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他急忙催马上前,陪着笑脸欠身作揖道:“王三宝羡慕娘子已久,特来相见,如果娘子肯垂怜三宝相思之苦,请娘子出来一叙。”四姐道:“王半城,我来问你,我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设毒计陷害我的夫君?”王半城见四姐问他,急忙回答道:“娘子,我王三宝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设计陷害我那苦命的贤侄文瑞还不是完全为了娘子你?”四姐听了,假装并不明白,她反问道:“为了我?我不明白?”四姐一边问一边摇头。王半城听四姐说她不明白,便厚着脸皮继续说道:“人常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因我王三宝看上了娘子,得不到娘子,我也活不成,无奈只好出此下策,只是苦了我那苦命的贤侄儿。不过,娘子也不必过分当心,只要娘子肯嫁给我王三宝,我马上叫那费知县将我的贤侄儿放出来,就让他娶那个烧火丫头好好过日子吧。”“哼!亏你想的周到!”四姐冷笑道。 “姐姐,你和那无赖费什么口舌?让我出去一剑结果了他,岂不更周到!”小玉在墙里早已按奈不住,她拔剑欲出。四姐看看她,低声说道:“妹妹先沉住气,一会儿有你出气的时候。 “张四姐,我给你说,我家员外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你跟着我家员外那才叫金砖配玉瓦,享不尽的是荣华富贵,吃不完的是山珍海味,花不了的是金银财宝,比你跟着那崔文瑞强上千倍万倍十万倍,你还是放聪明些,快快出来跟我们回去吧。”墙下传来王二的声音。 “哼,我张四姐和员外说话,哪里有你狗奴才多嘴的份,还不给我掌嘴!”四姐怒斥道。“你——”王二听了,正要指着张四姐再说什么,却被王半城制止道:“少废话,听美人的,快快给我掌嘴。” “员外——”那王二看看王半城,只好在马上自己打起自己的嘴巴来。“用力给我打,你这样敷衍,是不是要让员外亲自打你?”四姐强忍心中怒火,继续戏弄着他主仆二人。那王半城听了,便狠狠瞪了那王二一眼,王二只好用力打起来。 这才是: 昨晚冤气受够,今天又撞霉头; 可笑奴才走狗,每每自作自受。 看看那王二将自己嘴角已打出血来,王半城这才为他求情道:“娘子,看他跟我多年的份上,请娘子消消气,暂且饶了他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于他。” 四姐道:“他是员外的奴才,员外想饶,就先饶过罢了!” “还不快谢谢美人!”王半城道。那王二听了,忙说道:“王二谢过美人。” 四姐看也不再看那王二一眼,她对那王半城说道:“王员外,你听着,要我嫁你不难,只因我在这崔家是穷怕了的,今天,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金银财宝。”王半城道:“娘子跟我回去,我打开金库、银库让娘子看个痛快如何?。”四姐听了变色道:“哼,你又想像骗我夫君一样,将我骗去?我今天见不到你的金银是断然不会和你回去的,你看着办吧!” 王半城无奈,只好叫王二带二十个家丁回府去担金银过来。 这王二听了张四姐的话,虽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但刚才自打嘴巴的经历又让他不敢说出来。那王二稍一迟疑,只听王半城骂道:“人快死了,耳朵也聋了?”他便诺诺连声急忙带人回去了。 这时,崔家庄众乡亲又在那个使枪少年的带领下冲杀过来,喊着要活捉王半城,替崔大哥报仇。王半城忙令家丁抵挡,崔家院门外顿时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刀剑之声,双方人马在院墙外混战起来了。四姐怕伤了乡亲,急忙回头对小玉说了几句什么,小玉便飞身跃出院墙去了。 那崔家庄的领头少年手执一杆银枪,正在与围上来的王家恶奴厮杀,看见小玉跳出院墙来,便奋力杀开一条路,来接应小玉。小玉看见,举剑刺倒身边几个家丁恶奴,将剑合于左手立在背后,伸出右手拉起那少年“嗖”一声便飞出人群,双双落在了一个小土坎上。小玉低声将四姐的话转告了那少年,那少年点头道:“知道了,请你们务必小心。”说完,他吹了声口哨,便带领乡亲们退走了。 王半城要抢的是张四姐,当然不追他们。 过了一个时辰,王二驱赶着二十个年轻力壮的家丁,汗流浃背地担来二十担金银。王半城让他们分两行摆好,打开箱盖请张四姐观看。 只见:十担金十担银分列两行,金灿灿银闪闪逼人双眼;金元宝银元宝交相辉映,金锭子银锭子争放光芒。 四姐装出惊奇的样子说道:“哎呀,真是名不虚传,我做梦也没想到王员外果真有这许多金银,真是富可敌国,叫个王半城一点儿也不夸张,以我说实在是该叫王满城才对。” 王半城见四姐称赞他,高兴得忘乎所以,头脑发热起来。他看看自己的金银箱子信口吹嘘道:“不瞒美人说,这二十担金银算不了什么?在我王家,只是冰山一角,如果美人和我回去,看了我的金库银库珠宝库那才叫大开眼界哩。”四姐道:“回去,一定要回去,岂不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吗?’不过,我当心的是员外家里一定有的是三妻四妾,七姨八太,就怕员外是个烂核桃臭鸡蛋般的人,硬在外边,是个惧内的主。今天,为了看看员外的诚意,四姐要与员外手挽手、肩并肩,脚踩金砖,眼看元宝,欢欢喜喜,旁若无人地一路走回去,不知员外可敢么?”王半城听了心中高兴起来,急忙说道:“有何不敢?”他便对王二喊道:“王二,你是听到了还是没有?还不快叫人往路两边摆元宝,路中间铺金砖。我就是要与美人手挽手、肩并肩,脚踩金砖,眼看元宝,欢欢喜喜,旁若无人地一路恩恩爱爱地走回去,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来多嘴!”王二道:“员外,这路五六里远近,二十担金银哪里能够铺回去呢”王半城道:“我看你就是比死人多出了口气,你不会留下几十个人先在这里摆着,再带其余的人回去,把府上所有的金银财宝都快快担了出来?”王二无法,只好吩咐一遍,又带一百多人急急赶了回去。 看那王二已走,王半城又对四姐说道:“美人,说来实在惭愧,三宝家中并无太多妻妾,只有三房太太,且一个比一个丑,一个比一个难看。不过,我王鑫王三宝可不是那烂核桃臭鸡蛋惧内的主。惹急了,我是可以扒了她们的人皮做成三个看谷佬的。”四姐道:“不怕她们就好,四姐就怕员外是个煮烂的公鸡,已然放在盘里,冒着热气,可还是硬在嘴上。如果将我领回去,员外却变了个清炖鸡块的软样子,那我岂不是苦了?”“不会的,请美人放心,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美人回去见不得她们几个,我便立即将她们都扔到野狼沟喂狼去!”王半城忙讨好道。“好吧,既然如此,等员外铺好一路金银,我们就走。”王半城道:“好吧,请美人稍等。” 有诗为证: 温阳恶霸里,淫棍数他神; 山路金银摆,专为迎美人。 且说王半城的大太太郭氏,虽也算知书识理之人,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知道了王二带人回来担走库中二十担金银,派丫环问明原委,便通知了二太太冯氏、三太太杨氏和儿媳胡氏都来她房里共商对策。三个女人听了都马上打翻了醋瓮子,酸气冲天,愤怒之极,决定要共同阻止那狐狸精张四姐进门。四人正在怒火中烧,气贯顶门之际,亲信家院禀报王二又带人回来担取金银,他们四人便带领丫环侍女手持棍棒一齐冲了出来,守在王府大门外。郭氏下令,谁敢靠近就围上去乱棍打死。那儿媳胡氏更是手持宝剑杏眼圆睁,她站在府门外台阶之上,一边大骂王二不得好死,一边早派一名心腹护院家丁骑快马去温阳城通知王虎,要他立即回来帮她婆媳们与他老骚货爹拼命。 王二与一百多家丁进不了府门,又不敢硬闯,只好带人先退出村外,派人赶往崔家庄禀报王半城知道。 王半城这里,二十担金银早已摆完。一步一个金元宝,一步一块金砖;银元宝、银锭子摆在路两边。摆出了村,摆下了坡,还未过北沟早都箱子底朝天了。王半城正在着急,两名家丁赶来,禀报了府中的变故。王半城气的脸都青了,连声骂道:“反了!反了!”他留下十几个家丁看着路上的金银,便带其余人马杀气腾腾地返了回去。 王半城带着人马在村外见到了王二他们,他下令家丁都拿起武器,冲进府去,谁敢阻挡格杀勿论!有个护院家丁跪在王半城马前阻止,好言相劝。王半城哪里听得进去,他大声呵斥道:“让开!再不让开,老子让马踏死你!”那护院跪着不动,王半城令人将他拖开,那护院见阻挡不了,刀一横便自杀了。王半城骂了句“屈死鬼转世,你拿死吓唬谁?”他令人将尸体拖过一边,将手中宝剑向前一挥道“走!”,带领人马冲进村来。 在王府门外,王半城下了马,带人持刀抢一步步向大太太郭氏等人逼近。众丫环侍女和王半城的儿媳胡氏以及二太太冯氏三太太杨氏在刀枪面前一步步后退。那大太太郭氏虽上了年纪,却挤上前来,指着王半城大骂,要他从自己身上踏过去。王半城瞪圆双目,咬牙切齿逼近了她,她猛然爬在地上拖住王半成的腿哭喊起来,要王半城先杀了她。王半城火起,狠狠一脚,将她踢下了石台阶,郭氏头破血流,顿时死在台阶之下。王半城转身带人进府,儿媳胡氏又突然举剑向他刺来,他急侧身躲过,那剑却刺进一家丁胸中,王半城看见气红了眼,他便回手一剑,将儿媳胡氏的头“嚓”一声,平削了去,那鲜血喷起又溅了下来,门洞里像下了一股血雨。二太太冯氏、三太太杨氏看见,吓得尖叫着扔下棍棒,带领众丫环侍女逃回房中去了。王半城令人打破她们的房门去搜金银珠宝,谁不肯给一律杀死。 霎时,像狼入羊群,像土匪进入王府一般,王家各房各院之中哭喊连天。混乱中,二太太冯氏和三太太杨氏以及她们的贴身丫环也都相继被发了疯的王半城杀死。王府中众多的侍女、丫环、婆子、奶妈都哭喊着纷纷向后门逃窜,也有几个与那些太太媳妇沾亲带故的护院家丁骑快马急奔温阳县城向公子王虎报信去了。有诗为证: 疯子胸中欲火焚,屠刀起处血淋淋; 原谋产业今谋色,难挡报应入家门。 午后,金银终于摆进了东庄沿地界,经过王府这一变故,王半城和王二等二百多家丁再也欢喜不起来。他们望着这条闪着金银光芒的山路,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实在难以提起精神。勉强休息了一会儿,王半城这才又硬着头皮来请张四姐。他刚刚骑马返回崔家院门外,忽然平地刮起一股狂风,飞沙走石,天昏地暗,路上的金银财宝霎时都被狂风卷到崔家庄村头来。王半城在狂风中反到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这下子可是玩完了。 大风刚停,那使枪少年又带领崔家庄村民呐喊着冲杀过来。听到喊杀声,四姐小玉也跳出院墙来,更不打话,便挥剑斩杀起来。一会儿功夫,王半城手下家丁恶奴死伤将尽。王半城急忙与那王二策马向村外逃奔,主仆二人真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露网之鱼;只恨马儿蹄腿少,没有翅膀不会飞。 四姐不放心崔母,没有去追。小玉与那使长枪的少年那肯就此放过,二人都骑了匹王半城家丁栓在柳树下的红马带领众乡亲紧紧追了去。追到村外,眼看二贼向南逃走,就要翻过对面山梁,小玉抬手放出一支袖箭,只见一道白光出去,那王二“哎哟”一声,栽下马来,他就地一滚掉下了路边悬崖。王半城看见,早吓得魂飞魄散。他扔掉了手中的宝剑,只顾抱头鼠窜。忽然,前面一队人马挡住去路。王半城仔细一看,原来是儿子王虎手提大刀,带领县城的店铺伙计们赶来了。他急忙大喊:“虎儿快救为父!”那王虎身上早有冤魂附体,心中正是怒火万丈,见是他父亲逃来,犹如碰到仇人一般,早气得五脏崩裂,七窍生烟,只见他咬牙拍马冲了上去,手起刀落,将他父亲王半城的脑袋也一刀劈下悬崖鸿沟去了。这时,小玉、廷芳与崔家庄众人先继赶到,大伙儿见王半城已死,正要返回,那王虎却大喊一声:“贼人休走!”拍马举刀向小玉劈来。小玉回身举双剑相迎。由于山路狭窄,两边人马战不到一起,只能在后边呐喊助威。那使枪少年怕小玉有失,便从一乡亲手中要过弓箭,只见他张弓搭箭向那王虎射去,只听“嗖”一声,那支箭径直飞向王虎面门。那王虎虽年轻凶狠,但却很怕这窄路上的弓箭,他低头躲过这支箭,便急忙拨转马头,带人向温阳县方向逃去。小玉他们正要拍马追赶,四姐来了,她要小玉和那使枪少年先带领乡亲们回村收拾村头的金银。 崔家庄男女老少听说王半城被他儿子杀掉,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人人觉得解恨。有《如梦令》为证: 见色砰然心动,万贯家财全送;只要美人来,杀妻灭妾专宠。迷梦,迷梦,只留路边荒冢。 却说崔家庄村里那个使长枪的领头少年姓崔名廷芳,十八岁年纪,个子六尺左右,生得眉清目秀,英武健壮。廷芳自幼跟随父亲和姐姐学成一身武艺,专爱打抱不平。父母去世几年,姐姐也不在家中,就他一个人在家里养马种地。四姐来崔家庄之前,他就对小玉不错,小玉也早有察觉,只是藏在心中,还未曾言明。今日,崔廷芳的帮助,使小玉极为感激,给乡亲们分金银打扫村头战场时,二人相互关照,眉宇含情,像亲兄妹一般。四姐仙子之心,看出这是一对好鸳鸯,他决心撮合二人,当一回月老。 傍晚,四姐叫小玉请崔廷芳来家,摆酒席款待。在酒席上,四姐首先感谢了廷芳今天的帮助,接着问起他和小玉的感情。廷芳道:“小玉妹妹善良直爽,再加我们二人都是苦人儿,脾气又很合得来,所以廷芳心里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至于其他,u看书 .uukanshu.c 不瞒四姐说廷芳也曾想过,但因小玉妹妹才十四五岁,我们还从没谈论过。”四姐又问小玉,小玉道:“就怕廷芳哥眼高看不起我。”廷芳道:“你说错了,是怕你看不起我才对。”四姐笑道:“看来你二人都是有意的,我也觉得你二人十分般配。好姻缘可不能错过,错过了是要后悔一辈子的。”二人相视而笑。酒饭之后,四姐让他俩及早订亲,二人含羞应允,只是二人都说为了好好练习武艺要再过几年后才完婚,四姐点头同意。说到救文瑞的问题,廷芳对四姐道:“就凭我们村里百十号人,如何救得出文瑞哥?再说今天王虎逃回县城,明天狗官一定会派兵来我村抓人,不如让小弟立即去花花寨,请女大王花春英带兵连夜下山,待救了我村众人后,一发趁胜追击,把那温阳城打破,杀掉那狗官,一举救出文瑞哥为好。”四姐道:“说得很对,廷芳真是个有胆有识的小伙子。不过,我们与花春英素不相识,贸然去请,她怎肯发兵?”小玉告诉四姐道:廷芳哥的姐姐崔廷琼与花春英是结义姐妹,就是她改名花廷琼与那花春英聚集七八千人马支撑着花家祖上留下来的山寨。这花花寨素以忠义著称,大小头领都是侠肝义胆,敢于劫富济贫,最恨贪官污吏,所以人称“英雄花花寨”,有廷芳哥去请,英雄们一定会下山的。四姐闻听大喜,就让廷芳、小玉一起去请二花下山相助。二人不敢怠慢,便立即带剑上马,从小路直奔花花寨去了。 这才是: 小计杀了王半城,摆酒致谢做媒人; 为救乡亲和文瑞,花花山寨请义军。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7回) [[[cp|w:210|h:140|a:c|u:/chapters/20126/17/1152933634755190351371250588385.jpg]]]第七回花寨义军打埋伏 四姐兵控温阳城 却说昨晚,那王虎与几个店铺掌柜聚在一起赌钱,到了后半夜,他才去了迎春院搂了个叫作孟金萍的粉头睡去,直到今日近晌午才起了床。他还未走出这粉头的房间,家中一名护院找到这里来。向他说了家里的情况,说少奶奶要他立即回府。王虎平时就和他父亲王半城不睦,心中对他父亲王半城有很多怨恨,当他知道了家中少奶奶要他回去的原因后,他愤怒之极,当着那护院和粉头孟金萍的面骂了他父亲王半城一句:“老东西就是个挨刀子的货,我真想一刀杀了他!”他让那护院先到他的住处等他,他就在孟金萍这里用了些早点,饮了几杯闷酒,这才回到住处叫人牵马过来。谁知他还未上马出门,又来了三个护院家丁,他们一见王虎便都滚鞍下马,哭拜于地。王虎一惊,忙上前去扶起三人细问原委。当他听说母亲和妻子都被发疯的父亲杀死后“啊!”大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几个店铺掌柜赶来,忙乱了半天,才将他救醒过来。王虎刚刚清醒,便红着眼下令集中所有店铺伙计,人人持刀带枪,他暗暗下了狠心,要立即赶到崔家庄去弑父为母亲和妻子报仇。 有云:上帝欲其灭完,必先使其疯狂。也是冥冥中自有鬼使神差,那王虎果然在一时的极度气愤之中,顺手一刀,将他的父亲王半城结果于崔家庄村外。 王虎弑父之后愤恨难消,他原想要痛快地杀尽崔家庄人,将那祸根张四姐一刀刀碎尸万段。但当他和小玉过了几招,便觉得凭他一己之力很难成功,他又怕在狭窄的山路之上,万一自己躲不过那崔廷芳射来的第二支利箭,况且,他还看到崔家庄人竟都拿起了刀枪,一派同仇敌忾的样子。所以,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虚晃一刀,便拨转马头带人马暂时逃回县城去了。 那王虎回到温阳城,将手中大刀交给一个亲随家丁,让他先带回住处。接着,他让众伙计先回各自店铺暂且休息等候召唤。伙计们散后,王虎驱马径直来到县衙门外才下了马,他疾步跑上台阶,二话不说,拿起两个绑着红绸的鼓槌疯狂地擂响了衙门外的大鼓。 “咚咚咚”的鼓声震耳欲聋,那像有人要来告状?倒像战场上来了个拼命的将军。门上的衙役被他这发疯的举动惊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王虎擂了一通鼓,也不与那些呆呆地看着他的衙役答话,扔下两只鼓槌便大踏步地闯了进去。 有诗为证: 父是狐狸儿是狼,狐爹狼子霸温阳; 如今狼子杀狐父,击鼓呼冤理太狂。 这时,知县费一芳身穿白色**正在后堂手执狼毫在一幅红绸之上书写,他要写一个大大的“福”字,送给王半城,祝贺他老来艳福不浅得到绝世美妾。谁知他刚提笔写出个“示”字旁,便听到外边发疯般的鼓声,他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只好急忙搁笔换上官服去升堂。三班衙役也都听到了鼓声,都急急赶到大堂聚齐,那狗官走进大堂还未坐定,王虎便跑上堂来。只见那王虎跪倒在堂上,还未说话便嚎啕大哭起来。那狗官见是王虎,奇怪地问道“王贤侄先不要悲伤,快快告诉本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虎止住哭泣说道:“请叔父老爷为侄儿做主,崔家庄人都造了反啦!张四姐、崔廷芳领着崔家庄一村贼民三百余众,今日中午闯进我家府上杀了我全家,将府中金银财物洗劫一空,我的父亲、母亲、二姨娘、三姨太和侄儿的结发妻子胡氏都死在了那张四姐、崔廷芳和一个不知名姓却异常恶毒的小女贼手中,请叔父大老爷一定要为侄儿作主啊。”那王虎说完又嚎啕大哭起来。那狗官费一芳听了,惊得头发都站了起来,瞪着他的一双小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那王虎哭嚎着,不见知县发话,便抬头看那知县,见那知县大人呆在堂上,张口瞪眼,不言不语。他心想莫不是吓死这个贪官了吧?他示意衙役看看,一个衙役上前低头喊道“老爷!老爷!”那知县听到喊声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看王虎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哆嗦又结巴地问道“贤,贤侄,刚刚,才,说什么?请贤,侄,再再,说一遍?”王虎只好一把鼻涕一把泪又说了一遍,那费知县听了两遍,这才将惊堂木一拍,谁知他竞拍到自己按在案上的左手指上,痛得他嘶牙咧嘴,喊道“反反,反了!反了!这还了得!快,快给我尽数抓来!”那快班衙役正欲领令,坐在一旁的主簿道“老爷,崔家庄反了一村贼民,我县的都头捕快去了怕是不济事的。”费知县道“难道,就就由着他们,这这样杀人,抢劫不成?” “非也!非也!”那主簿摇头道。 “你有什么办法,快快讲来。”费知县道。 “在下的意思是只有请禁军兵寨出兵,才能剿灭这些反贼。”那主簿道。 情知是自己贪了银子,屈打并监禁了无辜的崔文瑞,任凭那王半城在光天化日之下去崔家庄霸占人家娘子才把事情闹大,费知县那狗官岂敢怠慢?他听了主簿的话连连点点头,并立即退堂,让轿夫伺候,亲自随那王虎赶往禁军兵寨去了。 有诗为证:狗官临事像呆獐,僚属多亏有主张; 虽挂监军常忘事,平时小觑武人堂。 在兵寨中军客庭,王虎答应出白银五千两。那温阳兵寨知寨“大刀将军”马彪才答应明日一早出兵,扫荡崔家庄。费知县见自己的老脸总算没有掉在地上,这才和那王虎放心回去。他们二人走后,那知寨马彪随即下令点起一千军兵,准备绳索、兵器,今夜三更造饭,五更出城。并告知众军士这次是随他和王半城的公子王虎一起去崔家庄,捉拿张四姐、崔廷芳、无名少年女贼等崔家庄所有参与造反抢劫的贼民归案,如遇抗拒者不论男女老少立即尽数剿灭。明日回来,王公子将杀骡宰马犒劳全体将士,本寨也要论功行赏。中军官传令下去,兵寨便立刻准备起来。 到了五更,驻温阳县禁军兵寨人马放了吊桥,在马彪的带领下,跟着那王虎,拿着绳索、刀枪、弓箭出了温阳城东门。只见,号旗两面前后开,铁炮连声出城来;知寨马彪为主帅,绛红战袍罩金铠;浓眉圆睛多髭须,大刀将军爱钱财;五百歩军为前队,钢刀如镜映铜牌;五百马军作后队,长枪缨红箭羽白;金枪教头作殿后,白袍银甲真将才;面目清秀貌堂堂,姓王名进副知寨。那马彪率领人马急急爬上虎头山,匆匆翻过朝阳岭,队伍刚刚进入一道深沟,忽然四面山上鼓声大震,火把齐明,有无数兵马呐喊着冲杀下来。只见,鼓声震山顶,火把映天明,飞矢密如蝗,喊声如山洪。河沟里铁蹄如雷,绿林中刀枪如雾。原来,昨天傍晚,廷芳、小玉赶到了花花寨,廷芳将崔家庄乡亲帮助张四姐惩治王半城,打退王虎的经过以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姐姐花廷琼和寨主花春英,他要求二位头领带义军下山,帮助他们攻打温阳城,去救崔文瑞。山寨众头领早有攻打温阳城惩办王半城和那知县狗官之意。昨天,他们也早听说了王半城勾结那费一芳狗官陷害崔文瑞的事,他们对张四姐也早有耳闻,只恨无缘相见。所以,他们今日知道了廷芳的来意,一致同意下山攻打温阳县城。出于义愤,出于替天行道的聚义宗旨,花春英、花廷琼二头领决定出兵为温阳县人民除害。她们的决定征得了山寨花家长辈的首肯,赢得了广大义军头领和将士们的支持。天刚黑时,温阳城方向探马来报,温阳禁军兵寨傍晚下令点起一千精兵,今夜三更造饭,五更出城,要兵踏崔家庄,剿灭所谓造反抢劫王府的崔家庄民众,特别点明要抓捕张四姐、崔廷芳和一个不知姓名的什么小女贼等人。花春英听了勃然变色,她立即下令点起山寨五千人马,今夜三更兵发崔家庄,先打埋伏后攻城。晚上,花春英在布置伏兵时,将四姐、廷芳、小玉带领的崔家庄乡亲们也算了一路。有诗为证:北斗七星高,村民夜带刀;山沟埋伏战,知寨命难逃。却说那马彪、王进、王虎领着一千余人兵正摸黑进入一道山沟,忽然见有无数兵马猛然杀出,都大吃一惊,不知中了什么人的埋伏,只得传令:后队马军改作前队,拼死突围。这时,箭如飞蝗,刚刚掉转马头的马军将士纷纷落马。马彪等虽奋力冲杀,怎奈寡不敌众,杀到天光大亮,一千精锐的禁军兵士已死伤过半。马彪、王进决定分头突围,马彪带领百十名残存的马军向西杀去,不到二里,一员女将挡住去路。那女将金盔金甲,背后飘着一领红披风,使一口绣龙大刀,骑匹枣红宝马,右边腰间挂着金丝绿宝鱼皮鞘,鞘内宝剑微微露着寒光;左边腰上挂着一个精美的嵌宝饰金桦皮箭壶,内插孔雀羽翎狼牙箭,生得十分美丽,犹如当朝女帅穆桂英。马彪看见旗上锈着“英雄花花寨”字样,知道是碰上花春英,心中害怕,不敢打话,拨转马头就逃。那花春英见撞上的人正是马彪,那肯放过,拍马便追。只见:胡子将军锐气消,慌慌张张望南逃;耳边风吼铜盔落,眼前云飞迷了道;对面一座摩天岭,身后追来夺命刀;天高帝远呼不应,漫山遍野凶煞耀。眼看那马彪翻过了朝阳岭,就要逃下虎头山。花春英因他曾多次与那狗官费一芳勾结,寻衅抓捕山寨头领,向山寨勒索金银,屡屡与山寨为敌,今日仇人相遇怎肯放过?只见她拈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可怜那温阳兵寨的正知寨马彪就此中箭落马,他掉下了路边很深很深的山崖。副知寨王进拼死向东杀去,迎面碰上花廷琼女将,只见那大旗上也写着“英雄花花寨”字样,那花廷琼银盔银甲,一领白色披风飘在身后,骑匹映雪千里马,左腰挂一口青龙宝剑,右腰悬一壶雕翎羽箭,手挺银枪,面如冠玉好像古代花木兰。二人见面,也不打话,便举枪杀了起来。只见:双枪如银蛇相斗,两马似玉龙相争;一个是银甲女将,山寨巾帼颜如玉,一个是白袍教头,禁军将领真英豪;你一枪照心窝扎来,我一枪望咽喉刺去;你使个鹰击长空,我来个龙游大海;真个是猛虎出山林,确像那恶蟒离洞穴;你不让我枪枪狠毒,我不饶你招招要命;真可谓拦拿扎变化万千,实在是点崩挑奥妙无穷。斗了几十个回合,花廷琼见赢不了那王教头,便心生一计,只见她掉转马头,佯装败去。那王进也是个年轻气盛的教头,他不去多想,便拍马追来。忽然,那花廷琼急转柔身,双臂发力,一个回马枪如闪电般袭来,王进躲闪不及,“噗”一声,被刺中左肩。只听那花廷琼大喝一声“下去!”那王进竟被她挑落马下,一队女军士上来举刀要砍首级,被花廷琼喝住,叫她们先绑了押着。那王虎手提金背大砍刀,身穿白色丝绸战袍,前胸后背裹了金甲,还戴了一顶荷叶金盔,金盔顶上摘取了红缨,栽了一束乱麻皮,算是为他父母戴了孝,穿了丧服。他带领一伙也同样披麻戴孝的店铺伙计向北死命冲杀,迎头碰上四姐、小玉、崔廷芳和崔家庄众乡亲,人们看见王虎,纷纷举起钢刀钢叉喊道“杀罗!”“杀罗!”吓得他转马就逃,被崔廷芳拍马赶上,一枪挑下马来。十几个身穿丧服的伙计想来抢救,被小玉一剑一个砍翻,uu看书.uukanshu 那鲜红的血液喷溅在丧服上像雪地里开满了红梅。厮杀中,崔家庄乡亲也早把那王虎绑了个结实。有诗为证:春英斩马彪,王进也蒙羞;那个弑爹子,麻绳捆楚囚。三路人马会合后,四姐见禁军官兵已是死的死,逃的逃,便与二女将带领五千多人马向温阳城进发。大队人马冲下虎头山,来到温阳城东门外,四姐令小玉、廷芳带领数十人去西门外树林中埋伏,其余人马用长杆挑着马彪的人头,推着被五花大绑的驻军副知寨王进和那王虎去城下叫战。知县费一芳狗官在城楼看见,惊得面如土色,急命都头郝宝带县衙土兵捕快等人协助剩余的禁军兵寨人马拼死守城。他回到县衙写了一道告急文书,派两名心腹衙役骑快马出西门去石州搬取救兵。这两名衙役出了西门,快马加鞭,谁知刚刚翻过石狮岭,进入桦树林就被绊了马匹。二人跌下马来,被小玉、廷芳拿住,悄悄押回东门外来见四姐。四姐见拿了求救衙役,便写书一封,请花春英射入城内。费知县狗官接到箭书,打开来看,原来是张四姐限他三日之内放出崔文瑞,如若不然,打破城池,乱箭穿身。狗官费知县心想:“过不了两日,石州兵马即可到达,那时,我要将你们鸡犬不留,斩尽杀绝!”他传令多多抓民夫上城,多多准备滚木、灰瓶、金汁、炮石,死守待援。张四姐见花春英把书信射进城内,便与二头领传下号令,大军围城安寨,中军营帐扎在虎头山上,待三日过后,立即攻城。 这才是:枉法贪赃一方废,欺男霸女半城亡; 狼狈为奸终有头,不知三日是几天?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8回) 第八回黑龙潭黑龙精作怪虎头山虎帐内结义却说那温阳城东南蜘蛛窟下面的黑龙潭底还真有一座水宫。水宫内,还确实住着一个黑龙精。这黑龙精究竟有多大年岁?连温阳县最古老的河神也说不清,更不用说那城隍和土地老爷了。况且,诸神们大都不愿和他做邻居,趁他睡着后纷纷远离了他。倒是温阳城西的山神不怕他,因没人敢看着他,便请大力天神把自己一座美丽的山神庙从西山搬来,就放在这黑龙潭西边的鱼石上。那山神顶盔贯甲,怒目圆睁,手操可以变作双枪用来作战,也可放出去吞食山妖水怪的黑白二蛇,多少年来一直注视着他的动静。 据说,北魏宣武帝景明元年,他就睡着了,一睡就过了五百多年。那山神也实在是太困了,以为那黑龙精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来,便也闭上眼睛想小憩一下,不料他眼睛一闭就也睡着了。就在这山神睡着的刹那间,出外远游的蜘蛛精却回来了。蜘蛛精归来后,曾因为施法力喷出一股火焰,焚烧寄居在蜘蛛窟里的一窝大黄蜂而惊动了温阳城外的游人。后来,那蜘蛛精又被崔老员用石头砸了一下,才有了假观音现身崔家和假观音天庭告状的事。那真的观音菩萨奉了如来佛旨救了崔文瑞母子来收这蜘蛛精时,她没有惊动那疲累已极的山神,却在无意中惊动了那沉睡已久的黑龙精,因为那蜘蛛精化作圆珠出窟时将黑龙潭带起了一股浪头,水宫里受到震动。观音走后,黑龙精翻了个身,慢慢醒来,已是宋仁宗至和二年的夏天。见黑龙精醒来,水宫中的虾兵蟹将高兴无比,大摆筵席庆贺。温阳河上游近些年成精的许多蛤蟆怪都来投奔他,水宫中一时妖气冲天。黑龙精睡了这么多年,他不知道外边已有了一座县城,更不知道鱼石上这个睡着了的山神曾一直关注着他。 几天后,黑龙精知道了这水宫之外的变化,知道了温泉河之阳的温村已变成一座繁华的县城。出于好奇,他拍拍自己的脸颊,变作一个漂亮的少年公子,他吹了口气,让几个蛤蟆怪变成了仆人模样,陪他离开了水宫,和他一齐走进温阳城来。黑龙精看到什么都好奇,他感叹自己睡了这五百年,世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这城里花花绿绿的让他眼花缭乱。原来的绿草地,变成刀枪密布的兵寨,原来的小茅店变成了车水马龙的大客栈,原来官道边不起眼的小庙都变成了城里的金碧辉煌的大庙宇,还增加了一座很大很气派的寺院。走着,走着,他忽然闻到一股酒香,抬头看去,是一座酒楼,只见上边写着“得胜楼”三个金字。“何谓得胜呢?”他问那蛤蟆怪道。“大王,是这么一回事——”蛤蟆怪一边陪着他游玩,一边给他讲了唐初秦王李世民率领唐军在这一带与不可一世的刘武周军血战一年多,终于大获全胜,挽救了刚刚建立的李唐天下的事。蛤蟆怪还告诉他说道:“唐军胜利后的第二年,秦王的人马就在这温村建起了这座“得胜楼”,老百姓也管它叫“秦王楼”。那时,温阳县城也是刚刚开始兴建。再加北温州的州署衙门当时也设在这里,来来往往的官员很多,得胜楼就成了官员们饮酒聚会的地方。到了贞观元年,李唐朝廷将北温州省去,这得胜楼由很有实力的温阳中堡接管后就变成了酒楼。黑龙精他们主仆数人说着,笑着,游玩着,兴致勃勃。有诗为证:妖龙一觉半千年,好座县城出北边;商店排街多热闹,亭台楼阁接云天。他们看了一家珠宝店出来,便向北过了观音庙小南桥。他们到了山清水秀的城北沟时,忽然天空涌起乌云,接着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有个蛤蟆怪是这小南桥下出生的,他对这里非常熟悉。见大雨倾盆,他便引领黑龙精一行去敲一家姓张的院门,要求进去避一会儿雨。门开了,他们被院主张老汉迎了进去。张老汉十七岁的女儿还给客人们沏茶上来。这是个老实善良的人家,张老汉夫妇二人只有这个女儿,她叫张贵梅。这贵梅生的可谓楚楚动人,百里挑一。张老汉原是准备给爱女招个上门女婿的,所以贵梅还一直待字闺中。今天,黑龙精见了她,眼睛一亮,左看右看都觉得十分喜欢,便想带她回水宫去,给自己当个龙宫夫人。想到这里,那黑龙精给几个蛤蟆怪使了个眼色,那些蛤蟆怪会意,便现出原形,吹出一口口妖气。顿时,张家似雾非雾,似云菲云,转眼间伸手不见五指。待妖气散尽,张老汉夫妇二人不见了女儿和那些避雨的客人。这时,外边依然大雨滂沱,电闪雷鸣。有诗为证:妖雾起堂中,雷声屋外隆;女儿哪里去?惊杀老张翁。 冒着大雨,黑龙精将那张贵梅姑娘抱回龙宫,强迫与她成了亲。三年过去了,贵梅姑娘依然出不了水宫,回不了娘家。这天,黑龙精正在水宫之内,抱着那张贵梅嬉戏,忽然听到潭外鼓声隆隆,喊杀连天。他不知外边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忙令蛤蟆怪出去打听。 一会儿工夫,蛤蟆怪回来禀报:“禀大王,温阳县东门外,来了几员漂亮无比的女将,她们带领几千人马要攻打城池,说要救一个叫崔文瑞的出城。现在她们在虎头山上扎下营寨,将温阳城包围了。”黑龙精听说有漂亮无比的女将,顿时来了兴趣,他说了声“再探!”蛤蟆怪又出去打探了。那黑龙精狡黠地笑了笑,他用手指点着张贵梅的鼻子道:“贵梅,今晚我给你出去抱一个妹妹回来如何?”那张贵梅听了对他说道:“不要脸,你又要去害谁家姑娘?我看你还是积点阴德吧!”那黑龙精勃然大怒,将张贵梅狠狠地扔在地上骂道:“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三年了,蛤蟆也不生一个出来,难道要我这龙宫水府之内后继无人不成?”张贵梅差点儿被他摔死,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恶魔他再不敢言语,只有以泪洗面。有《点绛唇》为证:日夜愁悲,枕边珠泪流多少?作颜装笑,有苦无人告。少女青春,现已容颜掉。逃无道,等无谁晓,叫我如何好? 且说到了夜晚,那蛤蟆怪又来回报:“禀大王,那些女将,除一人手提双剑和一拿枪少年男子骑着马巡营瞭哨外,其余都和衣安息了。黑龙精听了,立即戴了黑盔,穿起黑甲,拿起他的两颗古老的青铜大锤,与几个蛤蟆怪一起架起黑雾,蹿出黑龙潭来。他们象乌云一般来到虎头山上空,那妖龙举目向下望去,只见: 营寨相连旗相望,将城围个桶一般;刀枪一排接一排,灯笼一串挨一串;巡营瞭哨马队过,查夜将军进营房;军卒和衣抱刀卧,鼓角暂息夜已凉;山顶一个中军帐,花字大纛迎风展;虎皮交椅暖娇娥,灯火好似通明殿。 这山顶正是张四姐、花春英、花廷琼、崔小玉的营帐。崔小玉和崔廷芳巡营瞭哨不在帐内,四姐她们昨天夜里布置埋伏,有些劳困,都已在虎皮交椅之上和衣睡着。那些怪物悄然降下地来,蹑手蹑足进入大帐,帐内火树之上几枝大红蜡烛还在亮着。那怪走近四姐她们一个个去看,只见: 如花似玉三女将,霸王见了也眼馋;这个好似芍药使,那个分明牡丹仙;还有一位更迷人,天上地下绝无双。 黑龙精看到四姐生的最好,最为漂亮,堪称天上地下无与伦比。他便吹了口黑气,趁着大帐内妖雾弥漫之际,那妖龙便把手中锤交给了蛤蟆怪,亲自将四姐轻轻抱起,架着黑雾和那蛤蟆怪离开了虎头山,返回了黑龙潭,进入水宫。有诗为证:龙精交了桃花运,抱个娇娃进水宫;面对脱衣宽带事,不知四姐脸何红。 四姐虽是仙女,但睡梦中没有防备,也中了那怪的妖法。昏昏沉沉之中,她猛然闻到一股妖气,睁开眼睛,看到有个高大的黑袍后生站在床边。她立即翻身下床,拔出延津化龙剑喝道:“你是何人?”那怪急忙后退笑着说道:“我是这水宫龙君,美人不要害怕,只要你顺从了我,我并不加害于你!”四姐听了,好不气恼,这才叫才出虎穴,又入龙潭,来到这凡间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我四姐一人碰上了?她显然已是恼羞成怒,气不打一处来,举剑便刺。那怪起先只是躲躲闪闪,嘻嘻笑笑,后来觉得有些蹊跷,这女将怎么这样厉害?他才拿起了一双青铜古锤,二人便在水宫打了起来。只见: 青铜古锤左右轮,化龙宝剑上下分;左右轮,双锤如风,泰山压顶力千钧;上下分,单剑如电,劈波斩浪断昆仑;古锤今日杀仙子,龙剑今日斩妖龙;一场恶战在水底,鱼鳖虾蟹丢了魂。 二人斗了十几个回合,黑龙精看看抵挡不住。他对着四姐连喷几口黑气,四姐早有了防备,还是一剑紧似一剑,杀的黑龙精有些发慌。只见他将右手铜锤丢下,从怀中取出一面龙鳞宝镜。他将那宝镜对准四姐一照,只见白光一闪,四姐霎时倒在地上,化龙剑也丢在一边,眼睁睁再不能动。那怪走上前来,右手举着宝镜,将古锤丢下,把四姐提将起来,放到那张龙床之上。那黑龙精看看四姐,满意地笑了。他是一条十足的**妖龙,既已拿住对方,便二话不说,伸手就去解四姐的衣带。这时,张贵梅走了进来,拉着那怪说道:“大王慢来!为妻有话要说。”龙精嗔怒地问她:“你还要说什么?”张贵梅说道:“要人家姑娘给你生儿育女,哪能这样强迫,你等为妻慢慢劝说于她,让她回心转意如何?”那怪以为贵梅与他夫妻三年,一家人不说俩家话,总是帮着自家,便转怒为喜,点头说道:“好吧,快快给我劝来!”说着,他把宝镜交给了贵梅,自己出去了。那张贵梅见龙精出去,便收起宝镜。四姐立即跳起,手掌一翻,延津化龙剑已到手中,眉一横,便挺剑向贵梅刺来。那张贵梅忙躲开说道:“大姐息怒,奴家有话要说。”四姐喝问:“你又是何人?”张贵梅道:“奴家是城北沟人,被这妖精抢来,已经整整三年,今天,因奴不忍心看着大姐遭受那怪凌辱,才出来设法阻止。”四姐忙将延津化龙剑收起,说道:“是我误会了,谢谢小妹妹,请不要怪罪。”张贵梅道:“不怪,不怪。请问姐姐是哪里人氏?如何被这龙精抢来?”四姐道:“说来话长,待出去后姐姐再告诉妹妹,请问妹妹你想家么?”张贵梅道:“奴家父母只有奴一个孩儿,奴那年被抢进来后,也偷偷央求蛤蟆怪出去打听家中消息,蛤蟆怪回来说,我母气得害了一场大病,幸亏遇到一位名医,才得以痊愈。我父已年迈,家中生计可想而知!奴怕二老无人养老送终,不敢自寻短见,终日以泪洗面,强颜欢笑。只是这龙潭水深,那怪又凶狠异常,狡诈无比,我们又如何逃得出去?"四姐道:“你将那宝镜给我,我便救你出去。”那张贵梅想了一想说道:“好吧!奴家可是将性命都交到大姐手上了。”说着,她把宝镜交给了四姐,并将用镜的方法简单指点了一下。四姐要她去骗那龙精来,贵梅有些害怕,四姐道:“你骗来,我对付,你有什么怕的?快去吧,高兴些!不要让那妖精看出端倪来。”贵梅无奈,只好装出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出去了。有诗为证:三年夫妻情似海,为甚交镜骗夫来?原是强摘一苦果,泪颜承宠祸深埋。那龙精果然笑嘻嘻跟着贵梅进来,他见那女将在龙床上侧身躺着,便问道:“美人既已答应,还为何这般不欢喜呢?”他说着便大踏步走了过来。四姐见那怪来了,猛然起身,用手指将那宝镜拨弄了一下,便举起来照定那怪,只见一道白光从镜中射出,那怪便倒在地上。四姐举剑便刺,张贵梅还想阻拦,四姐说道:“傻妹妹,这等妖龙怪物,你还留恋他做什么?”说着,她一剑刺入那怪心窝,一股黑血随即喷出,现出原形,是一条巨大的黑色上古妖龙。四姐见黑龙精已死,便收起延津化龙剑和那块龙鳞宝镜,拉起贵梅往外就走。一群蛤蟆怪见二人逃出,急忙拿起各自的兵器来追,四姐一手拉着那贵梅,一手挥剑斩杀,那些蛤蟆怪不知黑龙精已死,他们拼死追来,四姐抱起贵梅,念动避水口诀,跳出了龙潭上空。四姐抱着贵梅正欲回虎头山,那些蛤蟆怪却追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四姐无奈,正欲作法,忽然从脚下山神庙中飞出黑白两条巨蛇来,那两条蛇闪着神光张开了血盆也似大口,对准了那些蛤蟆怪呼噜噜一吸,只见那些蛤蟆怪像一股风一样都被它们吸进肚子里去了。原来,是下边那个睡着的山神醒了,是四姐和黑龙精在水宫里的大战惊动了他,他一醒来,就看见黑龙潭上空有一群蛤蟆怪围住了两个女子。这山神却也不凡,以他的神力,竟看出两位女子之中有一位是四仙女。他不敢怠慢,急忙放出手中神蛇,收了那些蛤蟆怪。四姐已知是山神帮了她,说了声:“谢谢山神相助,后会有期,四姐先去了!”有诗为证:四姐携人出水塘,蛤蟆不放美娇娘,这边醒了操蛇圣,众怪纷纷入肚肠。再说小玉和廷芳巡营嘹哨回来,不见了四姐,心里奇怪,她唤醒了花春英、花廷琼二人,二头领也说不知。他们便和廷芳一起到帐外寻找,一个守营军士说:“刚才看见一阵黑雾笼罩了虎帐,后来,又见黑龙潭上空似有刀光剑影,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花春英她们也觉得情况异常。便带军士分头四处搜寻。过了一个时辰,uu看书ww.uukanhu.co 各路搜寻头领又都汇合在虎帐外,都没找到四姐。大家正在着急,忽听营门军士来报:“四姐回来了。”花春英便带大家向营门走去。这时,四姐已带那张贵梅走进营来。大家围上去问原委,四姐告诉大家,如何被龙精劫去,又如何杀死龙精,救了贵梅,在那山神的帮助下才得以逃出龙潭。众人听了无不惊奇,赞叹。花春英见四姐如此侠肝义胆,便提出和四姐结拜姊妹,花廷琼也十分高兴地表示赞同。四姐不想暴露仙女身份,而且正当用人之际,他又十分钦佩花花寨义军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行为,心中自然十分乐意。花春英令人摆起香烛,张四姐、花春英、花廷琼三人跪在地上祷告上苍,结为姊妹。此一结拜,有分教: 虎头山变了桃园,三姊妹大闹温阳;县里少了家贪官,地方多了家忠良;护国保国报国恩,要与百姓同患难;犯天条玉帝震怒,发天兵十万八千;三姊妹共同进退,神逃沟美名传扬。 她们三人跪在这高高的虎头山顶,面对满天星斗,相互论了年龄。四姐为老大,花春英为二姐,老三自然是花廷琼无疑。三人结拜完毕,那张贵梅也跪在地上要认三个姐姐,众人大喜,都来伸手扶她。花春英令人奏起笙歌,于大帐内摆下酒席。众人坐定,军帐内顿时变成了姊妹欢聚一堂的气氛。新结拜的姐妹们和小玉、廷芳都饮了几杯喜酒,吃了些牛肉果蔬。花春英叫花廷琼和小玉领贵梅先去女营休息,等打开城池再送她回家与父母团聚。这才是:四仙女义胆侠肝,何惧这虎穴龙潭?温阳城外三结义,誓将那妖云扫荡!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9回) 九、二女将星夜探死牢 三拐杖土地打狱卒 张四姐见廷琼和小玉送走了贵梅,便和花春英小憩了片刻,天已大亮。春英和廷琼亲自骑马去查看把守各条路口的山寨军士,要他们严加盘查过往客商和行人,严禁城内任何人出城。 上午,张四姐、花春英、花廷琼,在虎头山中军大帐合议攻城事宜。花春英令军士押那王进和王虎二人来,想了解些城内的情况。那王虎先被军士推进帐来,他欺众头领都是女将,瞪着眼骂道:“挨千刀的反贼,强盗,趁早放了你家少爷!不然,叫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花春英大怒,喝令军士掌嘴,一军士上前狠狠几个嘴巴,那王虎依然依依呀呀言语含混不清地骂着。花廷琼杏眼圆睁,拔剑上前欲杀那王虎,被花春英阻止,喝令军士将那王虎推了出去,用绳子反绑手脚,将他飞雁般吊在帐外那棵高高的榆树上。 只见:帐外军士仰天笑,王虎晃荡两丈高;荷叶金盔落了地,髻乱白绸飞树梢;绳勒手脚脐朝下,头上蓝天白云飘;不敢俯瞰温阳城,羞见金萍杨柳腰。 那王进是东京汴梁人氏,曾在东京禁军中做过教头。因不会巴结奉承上司,四五年前,就被调到这偏僻的温阳兵寨来,当了个副知寨。如今,已是三十出头。两年前,王进娶温阳城土兵老教头刘金的女儿刘剑梅小姐为妻,不久老岳父病逝,只留下他夫妻二人,鸳鸯般恩爱。王进和夫人刘剑梅原就住在禁军兵寨,后来,夫妻二人觉得和那“光棍汉”正知寨马彪抬头不见低头见,很有些别扭,便搬回兵寨西边老岳父住过的院子。今天,他被推进帐来,扭头怒目而立。一军士拔刀喝道:“大胆王进,见了我家头领,还不下跪?”那王进道:“要杀便杀,休得罗嗦!”花春英挥手令军士退下,亲自上前给王进松绑道:“王将军可不比那王家父子,我们岂能杀你!”花春英请王进坐下来,命女兵上茶为他压惊。接着,她对王进说了四姐和崔家庄人造反的经过,劝他不要助纣为虐。平时,王进也不止一次听人说过那王半城父子抢男霸女的恶行。今天,他听了花春英的解释,又看到四姐的美貌,心中已是明白。他点点头,对众头领说道:“王某感谢众头领不杀之恩,如今负责守城的都头郝宝是王某的徒弟,王某写一封书信给他,他会为众英雄作内应的。以前,郝宝多次和王某谈论过知县的贪脏枉法,说他恨不得一刀杀了那狗官。如今他肯帮那狗官用心守城,阻挡义军,定是那狗官骗他道‘你师傅已被反贼杀死,这温阳城若被攻破了,量你也活不成!’。”王进说完,请花春英拿过纸笔墨砚,写成一封书信。四姐让廷琼找位军中大夫,给王进治治左肩之枪伤,廷琼点头,她亲自看看王进那已被军士简单包扎过的伤口,说了些安慰与道歉的话,让扶王进下去,喊大夫照料去了。 有诗为证:善恶有分教,报应何来早?我为座上宾,你在树上嚎。 四姐看了王进写好的书信,问花春英道:“这书信如何送给都头郝宝呢?”春英道:“让我和廷琼去吧,我们还要入死牢探望一下姐夫呢!”四姐道:“实在有累二位贤妹,只是送信要紧,探监可千万要小心,不可误了大事。”春英道:“姐姐放心,我们小心就是!”说着,二人转身正欲离帐,四姐又叫住她们说道:“还请二位贤妹顺便告诉郝都头,让他将王进将军的消息转告给王夫人刘剑梅,让王夫人放心不必挂念丈夫。”春英道:“姐姐真是菩萨心肠,我们记下了。” 当夜,秋高气爽,满天星斗。花春英、花廷琼二人命军士将那王虎从树上放下来拖入一军帐内收押,将山寨令旗、令箭交给四姐执掌。她二人换上夜行衣,腰挂宝剑,身上藏了暗器,辞别四姐下山,霎时来到城下。二头领选好一处,抬头望望城头,相视一下,便运起轻功,飞上城墙,寻找都头郝宝送信和到死牢中探望崔文瑞去了。有诗为证:深夜城头灯火旺,疏星远处岭山幽;蹬墙跨垛芙蓉将,双旋飞过守卒酋。 死牢的那几个牢头狱卒,昨日收了王二的银子,铁了心决意要害死崔文瑞。整整一天一夜,他们不给崔文瑞水和饭,想那遍体鳞伤的崔文瑞也撑不了几天。这天晚上,大胡子牢头刘依儿正在牢房一角与那狱卒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四人围着一张桌子聚在一起,他们先是谈论崔家庄人与花花寨义军围城之事,认为石州府救兵一到,这些不知死活的反贼都得死;继而,一狱卒为他们买来烈酒和狗肉,他们便大吃大喝起来。须臾,五人都有些醉意了,那刘依儿道:“这买酒肉的银子都是王老员外孝敬咱们的,有道是‘受人钱财,**’,我们兄弟五人别的本事没有,难道我们就连个害人的本事也没有了吗?那崔家小子就是个穷鬼犯人,我们不害他,害谁?弟兄们一定要将那崔家小子早早治死在大牢中,不可让他活着见到知府大人喊冤叫屈,他要是活着走出了我们这死牢,我们弟兄们多没有面子?多没用?况且,王老员外那里也是不好交代的。再说,以后谁还肯把这白花花的银子拿来孝敬咱们?”那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四人听了都连连点头。王五将一盅烈酒倒入嘴里,两片嘴唇一嘬送下肚子说道:“大哥说的对,俗话说的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咱弟兄们要想这肉山酒海的快乐能够长久,这个穷小子就得死!”。“哈哈,就是,就是,谁让他没有银子孝敬我们弟兄呢?岂不闻‘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嘛!”那李四也附和道。“大哥,既然如此,还不如小弟这就过去,一把将那小子掐死了事,有人问起来就说是那崔文瑞自己撞死了!”那张三饮下一盅烈酒,站起身来说道。“好好好,还是张哥痛快,我们和你一起去!”李四说着和王五、赵六三人都站起身来。“也可以吧,不过掐死说成撞死总是有些破绽的,你们不如就将他直接揪起来将他的脑袋向墙上狠狠一撞,撞死他便了!”“好,还是大哥想的周到,我们就这样结果他吧。”张三说完,便带着那李四、王五、赵六向关着崔文瑞的死牢走去。张三等四人原以为那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崔文瑞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一定是躺在那污秽不堪的死牢里奄奄一息了。可是,当他们来到崔文瑞牢房外时却看到那崔文瑞精气神十足地坐在那里正在吃着什么?四人一愣,都急忙挤上栅栏外向里去看个究竟。原来,那崔文瑞席地而坐,他的大枷放在面前,枷上放着两只大盘子,一只盘子里放着一只红烧鸡,一只盘子里放着两条清蒸鱼。鸡和鱼还都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坛香气四溢的美酒,地上还放着一只青瓷花大碗。崔文瑞正在用手扯着那鸡腿。四个酒鬼在栅栏外流着口水,竟忘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唉唉唉!你们都爬在这里看什么?”四人听见是刘依儿的声音,这才都下意识地摸摸嘴角,回过神来。原来,刘依儿喝着烈酒,半天也没有听到崔文瑞的“惨叫”声,心里犯疑,便放下酒盅走过来看。四人见刘头过来,便退回一边,围着那刘依儿将他们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大胡子刘依儿听了感到莫名其妙,满腹狐疑,他“哼”了一声,分开众人,自己去看。这才是:真如室女鬼胎,毁我铁板一块?如果所说是真,定有吃里爬外。 那牢房门外的墙上有盏油灯,照的牢内也还算明亮。“真是狗胆包天,不想活了,这是那个挨刀子的货干的?”刘依儿大发雷霆,他怒冲冲返回身来,伸出巴掌,抬起脚,对着那张三等四人连踢带打。四人躲闪不及,早都爬在地上按着肚子翻滚。那张三刚要挣扎着爬起来申辩,却被那刘依儿一脚踩在了胸口之上。接着,他顺手从腰间拔出一把牛耳尖刀来,恶狠狠问脚下的张三道:“讲,谁干的?如果再敢瞒我,一刀下去,便剜出你的心来!”。李四、王五、赵六忙爬起来拉住刘依儿握刀的手求告道:“大哥,你先冷静一下,让二哥起来说话,这事一定不是我们干的,要是我们干的,你一刀一个把我们全杀掉,我们也毫无怨言。”“不是你们,谁有这个胆量?谁又能打开牢门?谁又能打开那穷鬼的大枷?”刘依儿道。“大哥,你看那穷小子进牢来浑身的伤痕,我们这县衙谁是可怜他的?何况我们这些做牢子的?这事一定另有蹊跷,请大哥先让张哥起来,我们一起去拷问那崔文瑞去。”刘依儿这才松开了踏在张三胸口的脚要他拿出牢房和大枷钥匙来看。张三从地上爬起来,从腰间解下牢房和大枷的钥匙给了刘依儿说道:“大哥,你真是冤枉死我们了!我们凭什么要管那穷鬼呢?”刘依儿也不说话,他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拿着牛耳尖刀,转身便向崔文瑞的牢房走去。有道是:强压无名之火,暂忍凶恶之心;查个子午卯酉,抓尔扒皮抽筋。 刘依儿几步便返回关押崔文瑞的牢房外,他怒冲冲正欲打开那栅栏牢门,却突然停下手来,再一次瞪大了惊奇的眼睛。原来,他看到那崔文瑞又戴上了大枷,面前已不见了盘子和碗,那酒坛也竟然不见了。这会儿,可是谁也没进去过啊?这时,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也一起走过来,他挥手带他们退了回去,说道:“不要问了,刚才确实是大哥冤枉了你们。这崔文瑞一定是有邪法咒语,我们须用铁链穿了他的锁子骨,才可以害死他。”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听了无不惊异,异口同声问道:“大哥,你看到什么了?”“你们自己去看看。”刘依儿道。众狱卒便又去看。看后,他们一致认定崔文瑞有妖法,决定按刘依儿的话办。 过了片刻,张三找来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那刘依儿手持尖刀,挽起袖子,便带领他们四人扯着铁链进入牢房。 这时,崔文瑞已躺在地上休息,见他们凶神恶煞般进来,急忙往起坐。刘依儿将尖刀含到嘴里,走上前去,一把将崔文瑞拉了起来,打开大枷,扯下崔文瑞的上衣,叉开手指,抓住崔文瑞的肩膀。崔文瑞以为他们要杀死自己,急忙大喊:“土地爷,快来救我!”那刘依儿正要用尖刀刺向崔文瑞的锁子骨下。听到崔文瑞的喊叫,怒道:“小子,你叫喊什么?土地救命?你做梦吧!今晚,老天爷也救不了你!”说着又抬起了尖刀。正在危急,只见地上射起一道白光,只听“当啷”一声,那大胡子刘依儿的尖刀早掉在地上。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怒气冲冲举起一根木雕拐杖,向那刘依儿打去。那刘依儿倒在地上,狠狠挨了三拐杖。痛的他杀猪般喊叫。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吓得浑身发抖,转身就往外逃。只见那土地拿拐杖伸出去指向他们,顺手往回一拉,他们又乖乖地倒退回来。土地爷狠狠地举起了拐杖,每人打了他们三拐杖。打得那些狱卒满地打滚,喊爹叫娘。 只见:一个个浑身发抖,五个人蜷缩在地。蜷缩在地,定然猥琐不堪,一个个鼻里、嘴里、脸上、手上,污秽粘黏;浑身发抖,必是惊恐过度,五个人呆了,傻了,愚了,蠢了,神志昏乱。 这时,牢外传来喊声“都头大人到!” 土地不见了,那刘依儿和张三、李四、王五、赵六这才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都头郝宝带着两个气宇不凡的军士走了进来,看到他们的狼狈相,问他们原因。那刘依儿哭丧着脸,添油加醋诉说了崔文瑞的妖法厉害。谁知那郝都头一听怒不可遏,举起巴掌狠狠打了那刘依儿左右两个耳光道:“找死!崔公子哪里会有什么妖法?一定是你们想谋害崔公子,才惹得神灵愤怒的吧?还不给我说实话?”一名军士也拔剑在手,怒不可遏道:“你们是编造说辞,想瞒过加害崔公子的实情吧!”另一名军士从地上捡起了尖刀,扯起了铁链,喝问道:“这些东西是你们拿进来的不是?”“这……这……”刘依儿支吾着不知如何回答。郝都头喝令:“退出去!”“是……是……”刘依儿等五人再不敢吱声,立即退出去了。郝都头对站在一旁的崔文瑞道:“崔公子,你受委屈了,请不要害怕,这二位是花花寨两位寨主,她们已和贵夫人张四姐结为姊妹,今夜特进牢房看你来了。”那二位军士抱拳施礼道:“花春英、花廷琼拜见姐夫!”崔文瑞还礼道:“原来是二位英雄,你们如何与这狗官的都头在一起?”花春英将他被王半城陷害入狱后所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要他在牢中再坚持两日,义军将攻进城来救他。文瑞谢过,并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郝都头和两位头领听了,心中称奇。他们看看这污秽不堪的牢房,强压怒火领文瑞走出来,令那刘依儿重新打开一间干净的牢房,三人送文瑞进去,又安慰了一番。那刘依儿他们五人心里清楚,这郝都头今日正是手握生杀大权,连知县大人也得让着他三分,都吓得跪在地上求饶。郝都头道:“你们实在是该死!今日,我先留下你们的项上狗头,如果敢再胡来,我必定来取,决不轻饶,你们小心着。”说完怒气冲冲转身出去。花春英、花廷琼也拔剑在手指着五人道:“崔公子的命在,你们的狗头在;崔公子如果再受到半点委屈,定要将你们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你们等着。”说完也转身去了。那几个倒霉的看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今天太阳打那边出来,只好自认倒霉。他们跪在崔文瑞面前求告讨饶了一回,自己打了自己一回耳光,这才爬起身来退出。刘依儿他们锁好牢门,大枷也不敢再给崔文瑞戴了。这真应了古人那句:近奸近杀古无讹,恶人自有恶人磨。 原来,那花春英、花廷琼二人乘夜飞上城头,躲在城楼瓦顶上观察动静。一会儿,只见有几个土兵跟着一人巡查过来,为首那人手提一把朴刀,脚步健壮有力。看那人不过二十四五岁年纪,五尺左右身材,浓眉大眼,浑身一股英武之气。花春英对花廷琼低声说道:“此人定是郝都头!”花廷琼道:“姐姐说的不错,正是此人,他是城东郝家湾村人。”这时,u看书 uukanshu 只听那郝都头吩咐守城土兵和军士:“好好守着,不准打瞌睡。”众土兵和军士们应了一声。一个土兵教头道:“郝都头,请放心。城外并无任何动静。”郝都头道:“有动静时,你的头怕早已掉了!”那土兵教头吐吐舌头,摸摸自己的脑袋,不再言语。郝都头便带几个随从进城楼内去了。这时,花春英、花廷琼二人也都迅捷地从楼顶落地,跟了进去。郝都头和几个土兵听到身后有人,急转身拉开架势大喝:“什么人?”花春英、花廷琼二人将门一闭,说道:“请郝都头低声,我们有书信送上。”说着,花春英从身上取出书信,郝都头接过书信打开一看,顿时面露喜色。说道:“原来是二位头领大驾光临,快快请坐。”花春英她们坐下,土兵端两盏茶上来。郝都头吩咐几个土兵到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几个土兵应声出去。郝都头道:“没错,王进是我的恩师,我就是他的徒弟郝宝。你们攻城时,我想办法,放你们进来。请二位头领不要伤及无辜百姓就好。”花春英、花廷琼二人完全应允,又将安慰王夫人刘剑梅之事叮嘱了郝都头。郝都头道:“请两位英雄放心,师母处当然有我关照,不会有事的。”三人计议已定,花春英她们提出要去死牢看看崔文瑞,郝都头便令人取来两套土兵衣服,让二人换上。三人来到牢房才看到前面叙述的一幕。他们三人从死牢回到城头,二头领换了衣服已快五更,花春英和花廷琼告辞郝都头,飞身下城,直奔虎头山大营去了。正是:秋夜城楼风嗖嗖,却有英雄披星走;河东一方祥和地,贪官恶霸起祸头。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10回) 第十回仙道斗法显神通官役反目献城池 拂晓,花春英、花廷琼二人回到虎头山,张四姐、崔小玉她们早等侯在营门迎接。回到虎帐,二位头领将会见郝都头和探望崔文瑞的经过告诉了四姐,四姐含着眼泪,连连称谢二人。二头领换了衣甲,和众人用过早饭,张四姐取出令旗、令箭,要交还春英,春英道:“攻打温阳县城是为姐姐救夫,是为姐姐出口恶气,明天就是攻城的日子,还请姐姐挂帅,我和廷琼为先锋,待打开了城池,姐姐夫妻团聚,再交我令旗、令箭,姐姐以为如何?”四姐怕临阵易帅引起麻烦,执意不肯,无奈花春英拿定了主意,要当先锋,并将山寨来的所有马步头领一一介绍给四姐,要他们尊四姐的号令,众大小头领向着四姐躬身施礼,齐声道:“愿听四姐号令!”四姐无法,只好应允下来。 有诗为证: 山野存忠义,天仙做大王; 银枪诛蟹霸,金剑斩贪蝗。 午饭刚过,四姐升帐,聚集山寨各路头领严明号令,严明纪律。她说道:“四姐蒙山寨众英雄和崔家庄诸位邻里相助,才有胆量杀来温阳城下。如今,我等剑已出鞘,别无选择!我们将要杀进城去,剿灭贪官,救亲人,救温阳大牢中许多无辜的乡亲,这是替天行道的义举,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朝廷怪罪下来,有我四姐顶着,绝不会连累大家。我们将攻破温阳县城,一举荡尽温阳县上空的阴云妖雾,还温阳县一片晴朗的乾坤,进城之后,无论何人绝不可伤害无辜,除王半城财产可归山寨之外,任何人不可趁乱抢劫平民百姓一丝一毫,义军到处,要让百姓欢欣鼓舞,要让贪官恶霸闻风丧胆。”大帐内外,众将士和乡亲们听了无不高声欢呼。 四姐接着下令:“再过一个时辰,如果那狗官费一芳还不肯放人,全军立即拔营下山,围城扎帐,明天巳时奋力攻城。花春英、花廷琼分别率领山寨兵马为攻城正副先锋。崔小玉、崔廷芳带崔家庄众乡亲随我行动。”众人领令出帐,分头准备去了。 温阳知县费一芳那个狗官,眼看三日期限已到,还不见石州救兵到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边下令要郝都头率领兵寨剩余禁军和本县土兵拼死守城 ,一边又派出快马急奔石州催讨救兵。 可他哪里知道,求救快马又一次在城外被花花寨军士拿下了。 到了申时,山寨军士来报,温阳县并无放人动静。花春英等众头领纷纷请战,四姐只好下令军士砍了那王虎祭旗。虎头山一声炮响,王虎人头落地。张四姐一身戎装,腰挂化龙神剑,提缰上马,率领山寨全军将士和崔家庄众乡亲拔营下山,浩浩荡荡包围了温阳县城。 只见:征尘蔽日,号角连天;先锋女将威风,各路头领雄壮;战马嘶鸣,花春英、花廷琼勇冠三军;旌旗飘扬,崔廷芳、崔小玉怒火万丈。包围温阳城!包围温阳城!山寨将士齐呐喊,义字当先;释放崔文瑞!释放崔文瑞!村里乡亲都助威,恨这贪官。 酉时,王进来到四姐帐中,要随四姐参战,四姐看他伤已无碍,便同意了,要他随自己而行,王进欣然同意。 当夜,围城义军灯火通明。把个温阳县城围成铁桶一般。那城上守卫的兵丁也是严阵以待,弓弩、滚木、金汁、火油,檑石、还准备的像模像样。那知县费一芳,登上城头,亲自布置、巡查,欲作困兽之斗。 丑时,那费知县和都头郝宝都在东城城楼内休息了片刻。费知县催促郝都头和几个禁军教头再去巡查,郝都头他们只好应声去了。那狗官喝了一杯茶水,忽然想到本县城内还有一个能人,他便带了几个衙役匆匆下城去了。 你当那狗官想到的能人是谁?原来,他想起本县道观的一位道长。这道长也姓张,名法印。很有些道法,人称“温阳真人”。这张道长五十多岁,生的高大魁梧,面目清奇,虽无神仙本领,却也十分了得。有一次,县衙失火,也是正值秋风之际,火借风势,人莫能近。当时,有个衙役请来这位“温阳真人”,只见他将道袍脱下用力抛向火焰上空,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天空一声炸雷,霎时暴雨倾盆,灭了大火。只是这张道长潜心修道,没有惊天大事,人们一般很难请的动他,故慢慢的有些镜花水月,被人忘记。 这天夜里,张道长也因张四姐要攻城之事难以入睡,只是和衣而卧。他左思右想,自己该不该出面阻挡张四姐攻城。他知道现任知县是个十足的赃官,那王半城更是个蛇蝎之辈,崔文瑞一定是被冤枉的。但他又想,花花寨义军一但攻进城来,会不会殃及百性生命财产?他正在碾转反侧之际,忽听到“哐哐哐”的扣门声,他忙叫道童出去看看是何人扣门。那道童看了来报,说是知县大人来访。他只好开门将知县迎了进来。 那费知县与张道长见面后开门见山,说了张四姐、花花寨人马明日攻城之事,求真人一定出面帮他守城待援。张道长无奈,只得应允道:“明日贫道出城会会她们!吓唬吓唬她们,再作道理。”那狗官大喜,千叮咛,万嘱托去了。 寅时已过,温阳县城鸡鸣犬吠,家家彻夜难眠,人心惶惶。 天亮后,一转眼功夫便是巳时。张四姐军中炮声响起,鼓角齐鸣。那先锋花春英一马当先带领义军杀到东门下,城外一片喊杀之声。 那知县费一芳忙令守城兵丁乱箭射下。山寨义军举起盾牌,抬着云梯,推着过河桥车。霎时,义军冲过了护城河。费一芳下令兵丁将灰瓶砸下,滚木抬上城垛,点燃火油。城外,空气中弥漫着石灰,箭如雨下,山寨义军还是冒死将云梯树起在城墙之上。 有《西江月》为证: 战鼓三通雷动,旌旗一举风生。冲天杀气卷孤城,炮火纷纷飞迸。 羽箭射来盾响,楼车撞去门鸣。千军奋勇喊连声,县宰难逃活命。 正在这时,那张道长赶到城头来,他让费知县下令停止放箭,众兵丁守着火油勿动。他披发仗剑,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将那城下义军士兵和他们的云梯都刮倒在地上。桥车东边,花春英大怒,张弓搭箭,只听那弓弦一响,一支雕翎羽箭飞向城头的道人。那道长看见急忙挥剑一拨,那支雕翎竟返回射向花春英。花春英大惊,伸手接住自己的箭,“嘭”的一声,又射了上去。那张道长也接箭在手,心中佩服花春英的本领。他向花春英大喊,要花春英下令,让义军退过护城河,待他出城与张四姐有话讲说。花春英听到喊声,心中大怒,正要下令已架好攻城火炮的军士向城头开炮,四姐带小玉、王进等人赶来。四姐忙令春英照那道人的话下令,全军先退过护城河来,让那道人出城讲话。号令传下,义军将士退了过来,撤了云梯,撤了渡河桥车。那狗官费知县看见,令兵丁打开城门,放下了吊桥。张法印道长走下城头,骑了县衙土兵牵过来的一匹白马单骑走出城来。只见他:披发不戴荷叶巾,松纹古剑背在身,仙风道骨存忠义,温阳城内一真人。 那张道长来到两军阵前勒马立定,要张四姐上前会话。四姐和春英带马出阵,四姐道:“我就是张四姐,请问道长!有何话说?”那张道长一见四姐,大吃一惊,心想:世上竟有这样美貌的女子! 有诗为证: 阵中皓月照孤城,仙子戎装策马行; 翠羽三千凝杀气,两汪秋水闪寒兵。 张道长定了定神,他对张四姐说道:“看你们都是如花之女流辈,舞刀弄枪,聚众造反,本已犯了大宋国法!今天,你们又来围攻县城,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本道受父母官之托,来劝你们,你们如果识得好歹,快快退兵散去,如要执意攻城,怕你们破不了本道的仙法。两军阵前,你们若被官府拿住,定然落个千刀万剐,香消玉损的下场。你们年纪轻轻,就如蓓蕾遇霜,羊羔饲虎,岂不可惜!”花春英一听,柳眉倒竖,“哗”一下拔出剑来,驱马喝道:“大胆妖道,竟敢蹬鼻子上脸,量你有何能耐,真是大言不惭,看你姑奶奶一剑削了你的头来!”花春英话落马到,一口寒光闪闪的宝剑早在那张道长肩上横着。那道士没料到说话间花春英已到近前,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施法护住自己,从背上取出古定剑来,趁着他施放的一阵迷雾,回马举剑,来战花春英。二马挫蹬,只听“当啷”一声,迷雾中,那道士的古定剑被花春英重击落手。张法印道长有些羞恼,他举起双手,收了迷雾,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地上那把古定剑,忽然变作一只斑斓猛虎,扑向花春英。春英的战马受了惊吓,嘶鸣着一下子立叉起来,花春英险些落马。张四姐看见,来个仙人指路,她用一手指,指着那猛虎斥道:“大胆孽畜!还不现形归降?”那猛虎早已不见,张道长的松纹古定剑也到了四姐手中。这时,护城河东响起了战鼓,斜次里过来两员战将。前边一人是花廷琼,后边一人是王进。二人赶了过来,两枪对举,将那道士阻在中间,断了他的归路。那张道长看见王进“哈、哈”笑道:“王将军别来无恙,你莫不是投降了贼人吧?”王进道:“自古有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看那费知县贪赃枉法,我劝道长也应悬崖勒马,不要助纣为虐的好。”张法印是个固执之人,一听王进的话,反而怒火中烧。他斥责王进道:“原来,你是个不忠不义之徒,身为禁军副知寨,竟敢苟且偷生,背反朝廷?你这厮还有何面目活在人世!”四姐听到那道士不分青红皂白,对王进反唇相讥,心中大怒,手臂一扬,飞起了延津化龙宝剑。 有《七律》为证: 霹雳声声风荡荡,神龙五彩现蓝天; 赤须金角团团火,红尾银麟道道烟; 爪探蓝天天欲破,角抹大地地将穿; 本为东海宫中主,却到温阳城外玩。 秋天的蓝天下,龙鳞金光闪闪,众人无不目眩。那神龙闪电般探下一前爪,竟把那真人抓上很高的天空。这时,四姐一挥手,巨大的神龙霎时不见,那道长大叫一声,像中箭的大雁一般,从高空坠落下来。城头守军与城外义军都抬头观看,城里城外一片惊呼之声。须臾,一阵风过,一团尘土飞起,那张道长已是落下地来。王进以为那张道长尽管道法高深,这一下子,也该摔成一摊肉饼了,念那道长心存忠义,并非贪官恶霸一党,王进心有不忍,急忙催马提枪去看究竟。不料那张道长有护身之法,落地时身轻如一片树叶,并未受伤。他见王进催马过来,以为是来杀他,急忙就地一滚,无了踪迹。众将惊异,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四姐,四姐说道:“他是得道真人,知道敌我们不过,已借着土遁逃了,也算他有本领。我们本来与他无冤无仇,他又心存忠义,还是让他去吧!”众人点头称是。这时,只听崔小玉、崔廷芳齐声喊道:“四姐快看,吊桥放下来了!”四姐、春英也已看到,知道是郝都头得手,便下令全军“冲进城去!”义军将士和崔家庄乡亲们又呐喊起来,众将士推着桥车,举着盾牌,呐喊着冲到城下。这时,早有土兵将城门打开,只听的城楼上郝都头大喊:“知县狗官,已被我拿下,u看书 .uukanhu.om 众英雄义士快快进城!”花春英告诉张四姐“那喊话的便是郝都头。”张四姐听了,令旗一指,山寨义军将士首先呐喊着如决堤潮水般冲了进去。 原来,张道长出城后,那知县费一芳便带两个心腹衙役进了城楼,他想去喝杯茶水。这时,郝都头正在心急如焚,他见那狗官进了城楼,心想:“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想到这里,他拿了一口朴刀,带了几名心腹土兵也进了城楼。 那狗官刚刚端起一杯茶,见身后冲进土兵和郝都头便吃了一惊问道:“你们要干什么?”郝都头说声:“拿下!”,几名土兵便一拥上前,把费知县这位父母官五花大绑起来。那两个衙役拔刀反抗,早被郝都头杀死。那狗官口中大骂,一名土兵上前,给他塞了一块破布。郝都头让土兵把狗官绑在楼拄上,并嘱咐两名土兵严加看守,自己才提着朴刀带其余四名心腹土兵走了出来。这时,城下上来两伙人,郝都头一看,原来一伙人是跟着商酒都监人称“醉鬼”的刘泰;另一伙人是跟着户籍官人称“二阎王”的阎怀,他们都是来帮那狗官守城的。二人见到郝都头忙围上来,那刘泰问道:“都头,知县大人在哪里?”郝都头忙说:“这儿有张道长和我,西城门还没有人,大人赶赴西城门去了,二位可带人前去增援一下。”二人听说,立即带人向西去了。郝都头见两伙人都走了,立即会同几位禁军教头,下令打开城门,停止抵抗。郝都头自己在城头便大喊起来。 这才是:攻城有内应,军士少牺牲; 云梯未染血,已闻开门声。 张4姐大闹温阳县(11回) 第十一回张四姐夫妻团圆花花寨义军凯旋 花花寨义军和崔家庄众乡亲在张四姐、花春英、花廷琼的带领下冲进温阳县城。这时,城里许多贫苦百姓也纷纷拿起刀枪棍棒与崔家庄乡亲一起奋不顾身地加入义军的行列。那王半城商铺里还有不少留守的掌柜、先生、伙计、佣人,他们听说王半成、王虎都已死去,逃走前,便都趁乱劫夺店铺钱财。 这才是: 不闻窗外刀剑声,却喜爹死娘嫁人; 财宝面前红了眼,争夺厮杀血如尘。 只见那:珠宝店掌柜头颅破碎;绸缎铺先生气已衰微;生药房茸麝会使离间计,羚羊角变匕首血染犀龟;宝茶庄一主事携金而出,银器楼两伙计负重如飞;佣人劫持小妾走;护卫胁迫姘头随。 王家这些夺财劫色的奴才,自以为财路大开,桃花运来了。谁知他们却无福消受,都先后被造反的百姓和义军将士围捕,竟没有逃出去者。街上,小巷,还有一些向着知县狗官的土兵小头目和城内的地痞**带领一些土兵、家丁、无赖作垂死抵抗,也都相继被义军兵将聚歼。半个时辰后,花花寨义军已占领了王家所有店铺,接着,县衙也被义军和造反的百姓们占领。那“醉鬼”都监和“二阎王”在西城没找到知县狗官,刚刚走下城头来,迎面碰到花廷琼的人马,在义军刀剑的超度下也都在顷刻之间身首异处。四姐、廷芳、小玉和花春英带领部分义军将士和崔家庄乡亲杀进温阳县监狱,那大胡子刘依儿和那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等牢头狱卒原想劫持崔文瑞逃走,无奈崔文瑞有土地护卫,他们无法靠近,终被冲进来的义军杀死。 众人救了崔文瑞,花春英下令将监狱中的囚犯尽数释放。一群群衣衫褴褛,浑身伤痕,藏着一肚子冤屈苦水和愤怒的囚犯们获得了自由,他们先继扶着老弱病残走出牢房。这时,过道里的油灯忽然掉了下来,监狱内突然着了几处火,接着,一阵阴风刮起,好一座有名的温阳县唐监霎时烈火冲天 只见:噼噼啪啪火势猖,浓烟滚滚黑云翻;松木栅栏先着火,铁叶牢门首冒烟;狱中铺草着,牢外树也燃;房梁门窗皆助火,火烟直上罩云天。转眼间,高墙倒下,牢房塌穿;只剩那,点火冤魂墟中笑,煽风屈鬼云上欢。 张四姐、崔文瑞、花春英他们来到温阳县衙,县衙内外已是人山人海,无数民众手里都拿着刀枪棍棒,叫喊着要杀死那狗官。原来,那知县狗官刚被郝都头和王进、廷芳等人押来,就绑在大堂前的柱子上。一边是挥舞刀枪棍棒的众百姓,他们心中的怒火像要爆发的火山一样,纷纷挥舞刀枪棍棒,要杀那狗官,一边是横着长枪挡了一圈的义军将士,他们正在尽力阻挡发疯的人群。几个山寨头领告诉花春英道:“由于没有预先防备,那狗官一家七口已被冲入后堂的愤怒民众尽皆杀死。”原来,那知县夫人王氏更是个贪恋无度的恶婆娘,县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儿子也是一对斗鸡走狗欺男霸女的恶少;还有狗官的一个小妾,二十几岁年纪,有几分姿色,是六七年前王半城从外地买来送给夫人王氏当丫环的。后来,那婆娘得知费一芳喜欢上了那丫环,她便提出个条件,要费一芳以后少想书法,多想为两个儿子和她敛财之事,费一芳自然连连答应,王氏一高兴就将那丫环给他做了小妾。人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小妾果然也不负那恶妇,一有空就唆使费一芳,说什么“名声不能当钱使,包公是个傻老帽。”之类。从此,那狗官更是变本加厉,勾结众恶霸欺压良善,制造了无数冤案。被杀死的,还有一个小丫环和费一芳的老家人,这二人死的倒是有些冤枉。小丫环估计也还没做什么坏事,据说那老家人还不算是个恶奴,他曾多次提醒过费一芳,无奈费一芳不听,老家人曾无望地悲叹曰“天亡费家!天亡费家!”。 今天,城内的许多贫苦百姓,加入造反的行列,义军将士一时也分不清他们是城里的,还是崔家庄和廷芳、小玉他们一起过来的。就这样,县官费一芳的家人在混乱中都被杀死于后堂大院。花春英道:“杀就杀了,让军士们都清理到荒山野外去,将那小丫环和老家人挖个坑埋了吧。”那几个头领应声去了。 当时,温阳县有个少年秀才,姓唐,名启,字子曰,这唐子曰狂放不羁,藐视科举,他放弃了仕途,却还爱好写诗,也爱好写一些不太拘泥平仄的古体诗。当时,人们还很重视格律,竟把他的古体诗叫作顺口溜,他也被人们称作“打油秀才”。今天,他却有一首《七绝》写这老家人道: 白头家院心镜明,黑染缸中独自清; 天亡费家救不得,争得殉葬一土坑。 却说文瑞也看见那狗官,真是仇人相见,格外眼红。只见他从崔家庄武大叔手中要过一把刀来,蹭蹭几步冲了上去,加入那愤怒的人群,也嚷着要砍那狗官。廷芳忙把他拉住道:“文瑞哥,慢来!一刀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待一会儿,让将士们结果他不迟。”文瑞这才愤愤地把刀丢下,抱住廷芳痛哭起来。这时,花春英大着声对愤怒的人群说道:“乡亲们,我们先将这狗官先打入木笼囚车游街示众,等示众完了,再杀他如何?”“好!”“都听花头领的!”众人听了都高兴地欢呼起来。花春英看看四姐,四姐也点头赞许,她要大家去找囚车来。 申时,花花寨各路头领都来到县衙,他们已带军士将王半城和知县狗官的财产尽数抄没,装了近百辆大车,排了温阳县城满满一街。王家店铺平时作威作福的掌柜,伙计,家人,护卫几十人和王虎的一群小妾、姘头也都被绑着押了进来。四姐要和文瑞亲自送贵梅回家,便让小玉将山寨的令旗、令箭交给花春英,要花春英升堂处理眼前的一切。花春英只好接令升堂,她下令花廷琼亲自带领一千名义军将士和崔家庄众乡亲押解木笼囚车出县衙,向西上街示众,让王虎的一群小妾、姘头和王家那几十个掌柜、伙计、家人、护卫都跟在囚车后边步行。示众结束后,将那费一芳狗官和那些小妾、姘头、掌柜、护卫等人都就近押至西门外的刑场处死。命令一下,人们都再次欢呼起来。只听,众军士呐喊一声,把那狗官枷上一辆马拉的囚车。那被枷在囚车内的费一芳和王虎的那些小妾、姘头、掌柜、伙计、家人、护卫一起被驱赶着走上街来。 只见:脏县官瘦头颅枷在笼外,一匹马拉囚车走上街来;臭鸡蛋烂菜叶横飞怨气,废一方遭报应只为贪财。 到了西门外刑场,花廷琼一声令下,那狗官即被乱箭射死。接着,众军士刀光闪闪,那王虎的小妾、姘头、家丁、护卫的人头霎时滚落荒郊,四周,无数围观的百姓暴起一阵阵欢呼。 天色已经不早,义军将士救灭了城中的火,出榜安民已毕。四姐、春英在县衙客庭设宴,招待众头目和崔家庄参战乡亲、王进、郝都头一干人等。酒席宴上用的是中堡酒坊用温泉水酿造的温阳白玉酒。这酒在酿造过程中加入温阳县锦泉山一带特产的玉竹清汁,饮后提神益气,清肝醒脾,是唐**国皇帝李渊和秦王府瓦岗寨众将士最喜爱的美酒。义军众军士也都分别在温阳得胜酒楼、春景楼、太白楼等温阳城内各酒楼饭馆受到城中民众热情的款待。那真是:杀牛宰马家家慷慨,蒸鸡烹鸭户户欢欣。 晚上,温阳城各街道一串串红灯高挂,一阵阵鞭炮声不断。温阳县有名的戏班“唐音会”也被人们请来,在老爷庙戏台唱起了大戏《秦王岭》。杀了县官,灭了王半城,温阳城民众对花花寨义军和张四姐感恩戴德,他们纷纷燃放烟花爆竹,像过大年除夕一般。 当晚,四姐和文瑞住在了兵寨。自有小玉、廷芳、王进、刘剑梅和郝都头照应。张四姐崔文瑞夫妻二人才刚刚分开两日,却像几年不见,当晚二人巅鸳倒凤,如鱼得水,像当日新婚燕尔一般亲热。uu看书 ww.ukanh 有《人月圆》词为证: 温阳山水欣然了,除虎豹熊罴。军营此夜,红灯高挂,星正稠时。兵民箫鼓,高歌奏凯,欢笑开眉。夜阑人静,重逢恩爱,一道帘帏。 二日上午,张四姐、花春英、花廷琼、王进、郝都头以及温阳县有名人士齐聚得胜楼商讨后计。最后决定遵照王进的意思,由王进、郝宝以负罪的身份写本章奏报朝廷。县里政务先由王进、郝都头代理。花花寨义军和崔家庄人马未时撤离县城。 到了未时,崔家庄人马在前,花花寨人马在后,撤离温阳县城,那温阳城百姓夹道欢送。 城北沟张贵梅一家拉着张四姐的马头千恩万谢。张四姐下马来,拉着贵梅的手对她说道:“好妹妹,有空请常来崔家庄玩,姐姐一定给你找个好夫君。”说着,四姐从身上取出那块龙鳞宝镜,对贵梅道:“贵梅,这块宝镜你也会用,留给你吧!万一你又遇到什么妖怪,你就不会吃亏了。”贵梅生气道:“姐姐别咒我!那宝镜还是姐姐拿着的好,万一姐姐再遇到什么崔半城、张半城,姐姐就把他定住一剑杀掉,岂不是好!”张四姐笑道:“妹妹好厉害的嘴,听我的话,宝镜还是妹妹留下,姐姐宝物多着哩!”二人推让再三,张四姐一定要把龙鳞宝镜留给贵梅,贵梅无法只得收起,她追出城外,恋恋不舍送走了众位姐姐。 在城外,张四姐和花春英她们洒泪告别,两队人马分开去了。 这才是:结义姊妹出温阳,城外道别泪涟涟; 蓝天白云抒情义,相扶相帮日月长。 张4姐大闹温阳县(12至13回) 第十二回 贺知府快马报汴梁 武提辖绕道进温阳 五彩斑斓的山腰,各种颜色的山花香气四溢。绿色的,黄色的,红色的树叶遮天蔽日。许多美丽的鸟儿在林间鸣叫,蝴蝶和蜜蜂在花叶间飞舞喧闹。武大叔等崔家庄众乡亲跟着四姐和文瑞、廷芳、小玉走在返回的山路上。 翻过了朝阳岭,大队人马进入一道山沟。前几日联合花春英她们在这里打埋伏的硝烟刚刚散去,河滩里,石头上依然血痕惨然,断刀残戟随处可见。看到如此景象,乡亲们耳朵里仿佛又响起了战鼓,听到了厮杀声。为了大家的安全,四姐、小玉骑马挂剑走在最前边,廷芳骑马提枪负责断后,崔文瑞也骑着一匹枣红马和步行的乡亲们走在队伍的中间。大家来到一处面南的山坡下时,文瑞看到提着朴刀的武大叔,便翻身下马,要武大叔骑马而行。武大叔是队伍中年纪最大的人,可他说道:“文瑞,你不要客气,你在牢中受了许多苦,还是你快快上马,走几里山路,你大叔还不在话下。”文瑞哪里肯,让来让去,文瑞只好牵着马和众乡亲同行。爬上山坡,望望远处的蓝天白云,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股畅快。行进中,乡亲们问起文瑞被王半城骗去东庄沿后的情况。文瑞将在王家被他们灌醉五花大绑押往温阳和在县衙大堂受刑的经过告诉了大家。乡亲们听了又纷纷骂了一回死有余辜的王半城和那“废一方”狗官。骂过那些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贪官和恶霸,有个手提猎叉身背弓箭的年轻人又问道:“文瑞哥,你遭了陷害,受了大刑,为何只是破了衣衫?为何衣衫上面还血迹斑斑,而身体面目之上却不但不见伤痕,反而红光满面,步履轻快了呢?”文瑞抬头看看骑着马和小玉走在前头的四姐,笑道:“这是因为我在死牢中受到了神仙的救治和照顾,要不然,我早十回也死过去了。”乡亲们听了又惊奇地追问道:“是哪位神仙在死牢中显灵,救了你还又照顾你呢?”文瑞将这一切都一股脑儿归功于土地,他边走边给乡亲们讲了土地打狱卒的事情,众乡亲听得怕手称快。 他们一行人马谈论着,说笑着,带着胜利者那种扬眉吐气的自豪感又翻过了高唐岭,回到了崔家庄的地界,崔文瑞远远就看到母亲已在村口望着。 有《更漏子》词为证: 目光长,山路细,野外人声难递。惊野雉,起林乌,耳如风鼓竽。 云雾境,无儿影,崔母浑身觉冷。心血尽,眼望穿,凄凄真可怜。 “母亲!”“母亲!”崔文瑞立即上马,他大喊着,策马扬鞭飞奔去了。霎时,上了一道长坡,拐了个弯,文瑞已到了母亲面前。只见他一勒马缰,滚鞍下马,几步上前跪在母亲面前说道:“母亲,我回来了!”崔母看见是文瑞回来,一下抱住他的头哭泣起来,哭的文瑞也泪珠滚滚。他说:“母亲不要伤心,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多亏观音菩萨保佑!”崔母口中喃喃道。这时,四姐、小玉、廷芳和武大叔等众乡亲们也都围了上来,在大家的劝说下,面容憔悴了许多的崔母才转悲为喜,由文瑞和小玉扶着向家里去了。村里的乡亲们和廷芳也都眼含热泪,和四姐打过招呼,急急回自己家看去了。有诗为证: 邻里同心去,乡亲奏凯回。 村头挥手散,水未讨一杯。 却说那王进和郝都头师徒二人在温阳城县衙一边料理县里政务,一边准备写本章奏报朝廷。那时已是八月初,郝都头道:“师傅,你这道本章奏上去,我看咱师徒二人是过不了八月十五了!”王进道:“是师傅连累了你,你不如早早逃走吧!我的师兄赵忠亮现在汾州任兵马提搳,师傅给你修书一封,荐你去汾州军中谋个出身,你看如何?”郝都头一听急了,忙说道:“师傅,看你说到哪里啦!徒儿虽是穷山僻壤出身,但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以我看来,咱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好汉作事好汉当!就算是朝廷怪罪下来,砍头颅灭九族,我也不能丢下师傅独自逃去啊!”王进道:“听为师一句劝,你还是去吧,白白地把你搭上,岂不可惜!”郝都头听了,拿过朴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道:“师傅再逼徒儿,徒儿只有一死以谢师傅了!”王进看见忙将朴刀夺了过来,只好说道:“不要这样寻死觅活,师傅是为你好,你一定要留下来陪着师傅去死,那你就留下吧!”师徒二人一番争执就这样过去。军士取过文房四宝,磨好了墨,王进端坐书案,提笔唰唰唰写就本章。两名军士应声上前,王进将军要他们快马加鞭,将本章送到石州交给知府大人代转朝廷。二军士领令出衙,望西飞马而去。你道那王进在本章中写了些什么?原来他写道: 罪臣温阳县禁军兵寨副知寨王进上奏吾皇万岁: 近因温阳知县费一芳勾结当地恶霸,贪赃枉法,冤屈良善,滥用酷刑,终至激起民变。知县费一芳全家被杀,温阳监狱遭变民火焚,囚犯三百尽逃。兵寨马彪正职死难,罪臣负伤被变民掳去,幸得本县都头拼死救出,温阳已面目全非矣。今泣血上奏以达天听。罪臣兵败,本当尽节,无奈县治混乱,罪臣只得带罪以尽忠,为我大宋暂行安民理政之责。温阳县情如此,恳请吾皇万岁决断。 温阳兵寨罪该万死之臣王进俯伏叩拜。 大宋嘉佑三年八月三日。 石州知府贺天章是临县人,年近五十,生的高额大脸,六尺以上身材,他和平夷县知县李玉贤是同乡。这天黄昏,贺知府已得到李玉贤的急报,知道了温阳县城被当地一名叫作“张四姐”的年轻女子联合花花寨人马攻破,知县费一芳等多人被杀等情况。他正在恼怒之际,闻报有温阳县快马送来公文。贺知府立即升堂,接了公文,原来是温阳禁军兵寨副知寨王进给朝廷的奏章和给自己的呈文。贺知府看后哭笑不得,气得他大骂王进“为乱民说话!为乱民开脱!好一个罪臣贼子!好一个罪大恶极的叛臣反贼!”他喝令左右将那两个温阳县军士按倒堂上痛打,要他们供出王进、郝宝通匪的实情。两班衙役如狼似虎,噼噼啪啪的刑杖落下,可二人始终一口咬定王进将军和郝都头与叛匪无关。贺知府见一时无法问出究竟,只得先放了二人。那两名温阳军士得了性命,便不顾**疼痛,立即上马逃出石州城,连夜向温阳县方向去了。痛打了温阳县军士,那贺知府依然怒气难消,他立即提笔写好一道本章,并将王进的本章附上,吩咐快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送到东京汴梁,交给宰相文彦博大人。 当天晚上,贺知府决定不等朝廷公文到来,先派人将温阳县一班乱臣贼子捉拿归案。 第二天,贺知府升堂,传令兵马提辖武安平立即带兵,和石州府捕快刘横、卫霸等人带木笼囚车,去温阳县将王进、郝宝、张四姐等一干人犯押解石州收监。那武提辖领令,不敢怠慢,立即披挂上马,去到校场点起三千人马,和刘横、卫霸等众多捕快带十余辆木笼囚车浩浩荡荡出了石州城。 只见:将军威风凛凛,兵士杀气腾腾;威风凛凛,一杆绣旗隶书武字;杀气腾腾,三千皮莅顶挂红缨;刀枪明闪闪,铠甲亮铮铮;内有囚车六七辆,跟着捕快十余人;犹如猛虎离山去,却似貔貅出深林。 这提辖武安平将军系河北大名府人氏,四十多岁年龄,黑脸高身,浓眉豹目,惯使一口大刀。此人不止武艺了得,而且还很有些谋略。庆历二年,正当范仲淹指挥宋军与西夏军队苦苦交战之际,一股西夏奸细竟然化装成宋人深入河东窜入石州城来刺探军情,消息被刚刚上任的武提辖得知。除了在城中加强警戒盘查外,武提辖还与帐下两个军官定下了苦肉计。一日,两个提辖府军官因当众出言顶撞武提辖受了数十军棍,二将来到大街酒店内饮酒。佯装酒醉泄愤,扬言要带兵背叛大宋,说他们总有一天要杀死州官和那该死的武提辖投奔西夏去。西夏细作得知消息,便悄悄带着珠宝金银来收买二将,二将装作十分高兴虚与周旋,西夏细作以及石州军中已被他们收买的内奸终被武提辖一网打尽。 却说这天中午,武提辖带领人马走到平夷县与温阳县交界之处的关上镇,忽然下令人马向西南山后的水头镇进发。这分明是南辕北辙之举。随行的刘横、卫霸等人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这武提辖竟然记错了路径。在众人的撺掇下刘横斗胆道:“武将军,此去温阳一直往东,不过五六十里,转眼即到,我们为何反向西南而行,岂不是离温阳县越来越远了吗?”武提辖听了回头笑道:“远是远了,不过去温阳县却是省力的多。 刘横仍不解,武提辖问:“你听说过花花寨没有?”刘横说:“听说过呀!人常说‘英雄花花寨’啊!”武提辖笑道:“你既然知道有个花花寨,怎还不明白本提辖苦心?我们这次拿人,如同打仗,需要兵出奇招才能取胜!”刘横、卫霸等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武提辖是不愿路过花花寨,他怕与花花寨人马遭遇。万一花春英在花寨山下设个埋伏什么的,岂不麻烦?就算花春英他们不想阻拦官军通过,他也怕一旦走露消息,打草惊蛇。 就这样,石州府大队人马顺着一条向南的山沟一直到了水头镇外,天已傍晚。武提辖下令大队人马不许进镇,就在镇外的北山脚下树林中安营造饭,驻扎下来。武提辖决定明早五鼓全军拔寨启程,再向温阳县进发。 有《采桑子》一词单道这武提辖下温阳舍近求远之事曰: 秋风落日河东路,野寺云愁,暮鼓声幽,提辖挥兵绕水头。 偃旗偷驻南山后,夜静民休,林鸟声啾,暗度陈仓老计谋。 却说那温阳县王进将军和都头郝宝师徒二人自从写了奏章、派出快马赶赴石州起,就都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谁知第二日清晨快马回来,虽是听二军士诉说受了拷打,但直至天黑石州府官兵并未赶来拿人。师徒二人猜不透那贺知府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好各自回去息了。当晚,王进因兵寨有事,便别过夫人刘剑梅去了兵寨,兵寨事忙完之后已是深夜,他就一人住在了兵寨。刚刚睡着,他就得一梦兆,他梦到一只斑斓猛虎,带着一阵狂风向他扑来,正在危急之际,忽然,天空出现一条五**龙向那猛虎冲了下来,那猛虎受惊倒地,便不见了。早晨,王进想起夜里的梦,依然清晰明白,正在纳闷,郝都头进来。那郝宝刚一进门,便大声说道:“师傅!真奇怪了。” 王进见是郝宝,便问:“有什么奇怪事呢?”郝都头道“徒儿昨晚作了一个梦,自己觉得十分奇怪,特来告诉师傅,请师傅看看这梦可是主何吉凶?”王进听了问道:“梦到什么,你且说来。”“徒儿梦到一只斑斓猛虎,带着一阵狂风……”那郝都头讲了他的梦,竟和王进所梦完全相同。王进吃了一惊,说道:“这一定是吉兆,主我师徒二人,命不该绝,定有天救。”郝都头不解,王进便给他龙呀,虎呀地分析起来。师徒二人正在这兵寨里谈梦论吉凶,忽一军士来报:“禀告副寨大人,东城门外,来了一哨人马,说是‘石州府武提辖’到了。”王进听了,说道:“终于还是来了!”他又问那军士道:“是从东门来的?”军士道:“确实是从东门来的。”王进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走出营房,令军士牵两匹马过来,二人上马急奔东门去迎。 这才是: 师徒得异梦,龙虎兆英雄。 州将东门到,机谋奸诈中。 第十三回 张四姐玩弄小伎俩 贺知府遇到大难题 却说王进和郝都头骑两匹快马径直来到东城,二人翻身下马登上城头,只见城外人马众多。那为首的将军骑匹赤焰驹,顶盔贯甲,手提明晃晃上阵杀敌青龙刀,威风凛凛立于武字绣旗之下。王进见队伍中有木笼囚车,还有府衙捕快跟着,已知来者不善,但他既然决意要尽这份忠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喊道:“城下来人,可是石州武提搳吗?”那城外军中有人回话道:“正是武提搳到了,你莫非就是王进、王副知寨么?”王进答道:“正是卑职王进。”“那还不快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看来,那提刀的武提辖有些不耐烦了,亲自喝道。王进听了又问道:“既是提辖亲临温阳,为何却从东城而来?”“这……,本提辖行军自有道理,你休得多问,快快打开城门!”显然,那武提辖有些依权仗势,强词夺理,不愿明说他舍近求远的真正缘由。王进心中暗暗好笑,下令军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并亲自和郝都头出城去迎。 这才是: 石州提辖绕弯来,绕弯来,毫不羞惭, 东门外大喊大叫, 心够黑,皮够厚,也算深谙兵家之诡道; 温阳师徒径直去,径直去,全无畏惧, 雄关前躬接躬迎,肝够忠,胆够义, 可谓恪守志士之节操。 石州府人马进入温阳城,立即接管了温阳城城防,控制了县衙、兵寨。在县衙客庭,武提搳下令手下军士拿下了王进和郝都头。那府衙捕快刘横、卫霸给王进、郝都头上了大枷,十几名提辖府军士就先将二人押在县衙偏房之内。 当天下午,武提搳令温阳县几名衙役带路,让王横、卫霸等石州捕快去崔家庄捉拿张四姐、崔文瑞等人。一名衙役说道:“前次,马知寨、王副知寨和县里许多人马都拿不了那张四姐,今天就我等这几人能拿得她来么?”那武提搳听了斥道:“上次是有花花寨贼人相助那张四姐,今天张四姐没有防备,你们行动快些,谅那张四姐也没有三头六臂。”众人无法,只得遵命去了。 怎见的: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既见龙斗虎,怎不疑是神? 几个衙役战競競,十余捕快楞铮铮; 战競競自知难敌,楞铮铮浑不知情。 却说这天午后,四姐正在家里要文瑞下些苦功去研读一本天书,只听文瑞问道:“是一本什么方面的书?”四姐道:“是天上的一本医书!”文瑞笑道:“娘子啊,我有的是力气,你让我去打柴,开荒,种地什么都行,就是不该让我去学看病呀,这不是愣叫猛张飞去穿针线眼吗?”四姐道:“我不是要你学着给别人去看病,是因为读此书对你有天大的好处,你读着读着就知道了。”文瑞道:“既然如此,你先拿出书来让我看看。”四姐马上打开包裹,取出一本书递给了文瑞。文瑞接过天书翻看了一下又笑了起来道:“这是什么天书?明明是一本人世间的普通书嘛!”四姐道:“真是天书,不信?你读上一段看看?”文瑞道:“读上一段又能如何?”四姐道:“你且读读看嘛!”文瑞便打开书读道“医道直通仙道,仙道直通天道。医道者幽幽,天道者昭昭,仙道者恢恢。医道者,弘天地之万端,成活人济世善身养生之理法神术者是也......”文瑞读了一段,对四姐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么拗口,是不是拗口的书就叫天书?”四姐道:“先不管意思,你先合上书背诵一遍。”文瑞道:“刚刚读了一遍,咋会背诵?”四姐道:“你试试看。”文瑞合上书,背诵道:“医道直通仙道,仙道直通天道......”他竟一字不差背了下来。文瑞大吃一惊。他说道:“原来我的记忆力是这么好啊!”四姐道:“这不是你的记忆力好,是因为你读得是天书的缘故。”正说到这里,四姐突然耳鸣一阵,她知道有事来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崔郎,你先把此书仔细读上两页,为妻有事要出去一下,马上就会回来的!”文瑞点点头。这时,小玉进门,她手中提着一竹蓝色彩诱人香气四溢的红果子。小玉一边将果篮放在桌上,一边告诉四姐、文瑞道:“这些红果是廷芳给我们的,是让我们中秋节赏月作供品用的。”文瑞道:“这果子真好!”说着,他就拿了一颗,边看书,边品尝起来。四姐看看这些水灵灵的红果,心中忽然有了一个让她自己也想发笑的主意。只见四姐从篮子里挑选了四颗大些的红果对小玉道:“小玉,你随我来。”说着她便走出门去,小玉不知四姐有什么事,便也答应着跟了出去。二人来到院门外边,四姐告诉小玉道:“有石州府的捕快要来拿人,麻烦妹妹给我守住这村口,不要让乡亲们出村,姐姐这就去对付他们。”小玉道:“姐姐一个人去行吗?”四姐两手托起四颗红果笑道:“全凭它们!”“它们?”小玉惊异道。“是的,妹妹放心,好好守住路口,姐姐去去就来。”说完,四姐一人出了村外,匆匆走下向阳的山坡来。这时,有两匹探事快马从花花寨方向而来,正与四姐相遇。两位山寨军士认识四姐,立即下马参拜。他们告诉了四姐石州府武提辖今晨绕道进温阳的消息。四姐问起山寨两位寨主,两军士道:“两位头领昨日带领人马去后山一带围猎未归,四姐有事我们这就马上去报。”四姐道:“不必,你们继续打探消息,保卫山寨要紧。如果二位寨主狩猎回山,一定请替我告诉她们,这次对付石州府官兵,一应变故有四姐我一人应付,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山寨千万不可插手,请山寨务必暂时装聋作哑。”二人领令上马继续打探去了。 四姐随即来到一处路口,她将手中的四颗红果轻轻放在地上,口中念动真言,吹了一口仙气。霎时,这四颗红果竟一下子变成了四个人,一人是崔文瑞、一人是张四姐、另外两人,是小玉和廷芳。四姐对那变作自己的红果耳语几句,那红果变的四姐点点头,领着三人去了。四姐望着四人的背影叹了口气,她转身走上了山坡。 有《贺圣朝》词为证: 天庭公主山村住,事烦烦如黍。 斩了妖魅虎蛟临,剑器铮铮怒。 喟叹隐忍,息风挡雨。 且夫妻团聚。 月圆月缺视云端,诉我心中苦。 再说那温阳县的几个衙役,领着那石州府的捕快刘横、卫霸等一行数十人出了东关,翻山越岭,穿沟过涧,累了个腰酸腿困,终于来到了崔家庄村的地界。他们正抬头望着那小小的山村,忽然看见山下有四个人向他们走来。一个衙役惊呼道:“不好,是张四姐来了!”刘横道“张四姐在哪里?”另一个年轻些的衙役忙指给他看。只见不远处四个人停下了脚步,为首一个年轻妇人正在手搭凉棚向他们张望。那衙役道“那望我们的正是张四姐,后边跟的就是崔文瑞、崔廷芳、崔小玉,这些人都是有工夫的。”快快藏起来,刘横喊道。众捕快衙役正欲隐藏,可又看见那四人慌慌张张拐了个弯,进入一道向西的山沟去了。“不好,一定是张四姐已经看见了我们,向花花寨方向逃去了。”卫霸道。“追!”刘横大喊一声,拔刀在手,领着众捕快衙役追了过去。 起初,那四人顺着山沟向西飞跑,众捕快衙役在后边紧紧追赶,追来赶去双方距离却不见缩短。直至追了很长一段路,他们才看见前面那两个女子实在有些跑不动了,由那两个男的搀扶着,双方距离明显缩短了。刘横看见,他用刀尖指着前边冷笑道:“嘿嘿,原来这张四姐也不过如此,追!”他又带着衙役捕快追了上去。眼看就要追上了,刘、卫二人喊道:“站住、站住,再跑就放箭啦!”那些人好像根本就没听到,还是一股劲的拼命逃去。刘横、卫霸只好下令众捕快衙役分头包围上去。 在一处响着山泉的古橡树林中,他们终于将四人包围捕获。四人很快被众捕快捆绑起来,带到刘横、卫霸面前。刘横叫温阳县的几个衙役一一指认说明,那四人也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正是张四姐、崔文瑞、崔廷芳和崔小玉无疑。刘横、卫霸大喜,立即押了四人回去交令。 有《翻香令》词为证: 温阳斜日照山川,捕头受命出东关。 崔家妻,轻声叹,尔等来,看妾手生莲! 左邻红果胜仙丹,化为逃犯往西边。 蟒蛇路,云追月,雾蒙蒙,风静听山泉。 他们回到温阳城,天已黑了下来。在县衙正堂,武提搳连夜一一审问了四人,四人对联合花花寨人马攻打县城杀死县官放走囚犯的事情供认不讳。温阳县押司主簿和幸存的牢头狱卒也都指认无误,武提辖大喜,立即下令将四人和王进、郝都头都打入木笼囚车,命令手下偏将二人带五百人马和那刘横、卫霸等众多捕快连夜顺原路马不停蹄押送石州府。 二偏将领令,点起五百精壮军士,燃起火把,和那刘横、卫霸等人押着六辆木笼囚车连夜去了。 再说这天傍晚,英雄花花寨花春英花廷琼二位头领带领山寨大队人马从后山一带围猎回来,听山寨探事军士来报“今晨一早,有石州武提辖提兵三千余众绕道高庙山大麦郊一带进入了温阳城,他们上午拿下了王进郝宝二人,下午又派人从崔家庄捉拿了张四姐、崔文瑞以及崔廷芳崔小玉四人。”花春英、花廷琼大惊,骂那武提辖奸滑。二人立即传下令去,立即在聚义厅召集山寨大小马步头领商议此事,欲兵发温阳县救人。 号角吹响,众头领会齐。花春英、花廷琼正面落座,花春英讲明事由,有位山寨步兵老头领道:“二位寨主,今日之事在下心中有个疑处?”花春英道:“有何疑问?老叔请讲。”那老头领道:“王进将军、郝都头被拿可以相信,但就凭几个捕快轻易拿了张四姐和廷芳、小玉他们这似乎并不可能,还请寨主三思。”众马步军头领听了也纷纷赞同。花春英问花廷琼道:“妹妹以为如何?”花廷琼道:“姐姐,我也觉得老叔的话有些道理,莫说四姐,就是廷芳、小玉二人也绝不可能束手就擒。一旦动起手来,那些衙役捕快岂是他们的对手?”花春英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先按兵不动,请众头领先分头作好下山准备,待将情况查明,再行定夺。”众头领领令散去。花廷琼起身走出厅外,忽然心里有些不安,她立即返回聚义厅对花春英道:“姐姐,小妹亲自下山打探一番如何?”花春英道:“东路探事快马也快回来了,妹妹不必着急,且等等再作道理。”花廷琼道:“姐姐,我且下山,如路遇探事军士可以问明情况,妹妹即刻回如何?”花春英道:“好吧,不过县城妹妹就不必去了,只要妹妹回一趟崔家庄即可。”廷琼得令,立即带数十名女兵上马下山去了。 只见:银盔银甲花廷琼,提枪上马出山门; 四姐被拿心纳闷,更有小弟挂在心; 围猎征尘还未洗,再回故里探究竟; 加一鞭,银鬃马儿如飞箭; 喊一声,随行女兵似流星。 花廷琼带着数十名红衣女兵风儿一般,霎时走出四五里远近。当她们翻过一道山梁,果然看见两匹山寨探事快马迎面回来。探事军士一见是二寨主亲自下山,便下马拜见。花廷琼问二人道:“你们可是从崔家庄方向回来?”二人道:“正是,今日午后,我们还在崔家庄村外见到张四姐,张四姐还让我们告诉二位头领,这次对付石州府官兵,一应变故有她一人安排应付,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山寨千万不可插手。她要山寨务必暂时装聋作哑。”崔廷琼道:“你们知不知道张四姐、崔文瑞、廷芳、小玉他们四人现已被捕快衙役捉去?”二人道:“我们听说了,但张四姐再三叮嘱我们暂时装聋作哑,千万不可插手,这可如何是好?”“你们刚才返回时,崔家庄村有何动静?”花廷琼又问道。“有张四姐的一再嘱托,我们未敢贸然进村相问,只是在村外听了听,看了看,村里倒是一切如故,好像并未发生什么事一样。”二军士道。“这就有些奇了,我该如何是好?”花廷琼踌躇片刻,决定还是尊重四姐嘱咐先和这两位探事军士一起返回山寨告诉姐姐花春英和众位头领再说。 却说八月初六日巳时三刻许,石州贺知府贺天章正在大堂与几位幕僚议事,忽听禀报:武提搳派人押送温阳县人犯回来。贺知府大喜,立即下令:“带上堂来。”只听大堂之前一声高喊:“带人犯!”早有那两名偏将令刘横、卫霸等捕快给王进、郝宝、张四姐、崔文瑞、崔小玉、崔廷芳六人去了枷锁,带上大堂来。令王进郝宝师徒纳闷的是这张四姐,崔文瑞,崔廷芳,崔小玉四人竟然不认识他们?更令他们师徒奇怪的是这四人虽然模样与张四姐等四人分毫不差,但言谈举止却与他们大相径庭……知府大堂上那东西两班衙役大声喝斥,要六人跪下。王进、郝宝跪了下来,可其余四人看着王进和郝宝笑嘻嘻立着不跪。贺知府大怒,“啪——”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狂徒,来到府堂还不跪下!”四人一惊,回过头来,那张四姐道:“跪下?你要谁跪下?”“威武——”众衙役又喊起堂威来。“啪——”贺知府惊堂木又一拍喝斥道:“放肆,本官就是说你们四个刁民,还不跪下?”那张四姐指指自己的鼻子又问贺知府道:“你是说让我们也跪下?”“当然!”贺天章道。那张四姐摇摇头道:“跪不得,u看书 wwukanshu我们四人只能跪如来、玉帝、王母,还有观音菩萨和我们的三位姐姐,其他人是万万不能跪的哩。”贺知府那能听得明白话中玄机,他以为这女子是个胆大包天的泼妇。只见他两眼瞪圆,气不打一处来,喝令两班衙役道:“你们看什么?还不给我乱杖打死!”那两班如狼似虎的衙役听了立即包围上来,朝着四人挥动粗大的堂杖劈头盖脸噼里啪啦打将起来。郝都头有些着急,想起身去救,被王进拉住。霎时,四人俱已被打倒在堂前,只见: 人人头破血流,个个皮开肉绽; 头破血流,天使一样男子,霎时成了倒地关公; 皮开肉绽,仙姬一般女子,顿时变作堂前桃花。 众衙役停下手来,低头看时四人都已断气。他们得意地大叫道:“老爷,四个狂徒已都杖毙!”贺知府一听“已都杖毙!”却又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见他慌张离座,走下来,一个一个细细查看,一个一个抱起拍打,呼唤,哪里还有半丝活气。只见: 一个个血已凝结,一个个瞳已无神; 一个个口鼻无气,一个个四肢不动; 看那俩女子,她们慢慢变冷,秀目狰狞,分明俩个丰都厉鬼; 看那俩男子,他们随即僵硬,血口骇人,仿佛俩个地府冤魂。 贺知府看着、看着,自己先害了怕,头上冒出冷汗。他猛地躲开,头上官帽掉了下来。他大叫一声,仰面倒下。 这才是: 石州天高皇帝远,乐得逍遥贺家郎; 今天怒火三千丈,打死钦囚着了慌。 张4姐大闹温阳县(14至15回) 第十四回 王进郝宝双下狱 陈廉李俊齐上任 却说府衙众幕僚见知府倒下,都吃惊不小。他们和那两班衙役以及刘横、卫霸都围了上去,将贺知府扶起,忙着揉胸口、掐人中,可那贺知府就是醒不过来。只见那贺知府: 浑身冰凉,遍体冷汗;浑身冰凉魂渺渺,遍体冷汗魄幽幽;脉搏弱弱,气息微微;脉搏弱弱瞪双目,目珠上视;气息微微张一嘴,嘴角流涎;看那古怪症状,不似鬼疰,却似中风;看那讹人样子,不像痰厥,却像癫痫。 一位姓赵的通判叫刘横、卫霸先将王进和郝宝关进狱中令人严加看守。刘横、卫霸答应一声,带众捕快押下王、郝二人。赵通判又令众衙役取来凉席盖了堂上四具死尸,才和两位偏将背起贺知府直奔后堂去了。 贺夫人见老爷人事不醒早慌了神,哭喊着没有一点主意。赵通判道“快快去请冯大夫来!”两位偏将立即喊来众衙役,让他们快点去请冯大夫。众衙役应了一声,一窝蜂去了。 在这石州城中,一提冯大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六十多岁的一位老郎中,姓冯,名瑾,字佩之。是针灸高手,常可起死回生,人送牌匾“华佗再世”、“扁鹊重生”。没过三盏茶的工夫,冯大夫赶来。冯大夫见状,立即从针匣中取出一根寸许银针。他让贺夫人除去知府大人的头冠,将银针从贺知府的头顶百会穴慢慢捻入。只见冯大夫用右手将针向左捻紧,伸出左手拇指指甲,在针柄上向下一刮,就听那贺知府咳嗽一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贺夫人见老爷醒来,忙亲自端来一杯热茶,扶起他,让他饮下。一会儿,贺知府的神志已完全恢复过来。冯大夫说:“大人是平日气血已虚,今天动了肝火,肝阳上亢,生了内风,又突然受了惊吓,内风骤然受阻直折,已致卒然倒地,人事不醒。此危症也,多亏没多耽搁。起针后,还需中药慢慢调理,预后方可无忧。”贺知府点头道:“多谢先生费心。”贺夫人在一旁忙道:“那就请先生将中药也开好吧!”丫环端上文房四宝,那冯瑾老大夫提笔开了中药,也就是柴胡、黄芩、菊花、勾藤、蝉蜕、防风、天麻、胆南星、龙齿之类。冯大夫开好药方,右手拇食指捻针,令贺知府咳嗽数声,针已取下,他向知府夫人嘱咐几句便要告辞。贺夫人忙令管家贺富取十两银子赏给了冯大夫。有诗为证: 内风遇惊骤然息,阴阳直折神窍沮; 银针左旋烧山火,华佗再世却不虚。 却说冯大夫这种针灸手法,乃是有名的“烧山火”,针下产生火烧般的热感,可治阴气扼阳与内之症于瞬间。如果将针右旋,用小指指甲向上刮针柄则叫“透天凉”针下产生的是凉凉的感觉,能息风火引寒邪外达,可治阳气扼阴于内之症于须臾。 闲言少叙,且说冯瑾老大夫走后,赵通判向贺知府禀告了已将王进、郝宝暂且收监的事。贺知府点头道:“贺某多谢各位,我愁的是今天大堂之上杖毙四条人命,如何向朝廷交待?”一位偏将听了,放下手中茶杯,站起来说道:“就说四人畏罪自杀而死,我们不说真相,谁能知道?”贺知府道:“大堂之上,人多口杂,况且还有王、郝二人在场,我们如何瞒得过去?”赵通判说:“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将那王进、郝宝也一起收拾了吧!尸体都扔进这府衙后园枯井中去。”贺知府看看两位偏将,一偏将接话道:“人在狱中,事情好办。大人放心,我们绝不说出去的!”贺知府摇摇头道:“不妥,我看先将大堂四具死尸处理了,再议王郝二人的事吧!”赵通判道:“我去办!”说着出去了。二位偏将也向贺知府告辞要回温阳县交令。贺知府叮嘱他们道:“二位千万注意:去了温阳县,千万不要在酒后无意中将杖毙四人之事透露出去,此事一旦走露风声,朝廷追究不说,单就武提辖率军不在石州,如果花花寨人马来攻城报复,本官岂不死无葬身之地了!”二将道:“大人放心,就是酒后我们也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贺知府道:“本官相信,也只是提醒提醒二位千万注意一下而已。”说着,贺知府让管家贺富取出些银两赏给二人,二人告谢而去。 再说那赵通判来到大堂,喊来众位衙役,将盖着那些死尸的凉席揭去。他们正要拉那些死尸时,四具死尸突然一个个站了起来,那张四姐指着赵通判大骂:“奸贼!你们草菅人命,乱用杖刑,还妄图毁尸灭迹,我们这就上东京告你们的御状去!你们等着充军发配吧!”说完,只见四人身上射出神光,平地腾空而去。这瞬间的奇异的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正所谓“高山逢凹陷,平地起风雷”将那赵通判和众衙役都惊倒在地,他们瞪着眼,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七律》为证: 石州知府贺天章,肉体凡胎坐大堂。 欲为朝廷除叛逆,却将仙使当平常。 衙差似虎心皆狠,囚犯如羊命俱亡。 无奈拖尸填古井,谁知惊了梦中皇。 却说这天夜里丑时三刻,大宋仁宗天子忽然大叫一声醒来,可吓坏了侍寝的杨氏德贵妃。杨贵妃问万岁爷道:“万岁,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臣妾传御医进宫?”仁宗天子坐起来,杨贵妃忙给万岁爷披了件衣服。万岁爷道:“爱妃不要惊慌,朕只是作了个奇怪的梦。”杨贵妃问道:“是什么样的梦惊了圣驾?”万岁爷道:“朕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先穿了衣服,朕再告诉你吧!”杨贵妃听说,立即亲自给万岁爷穿好衣服,早有宫女沏茶进来。万岁爷喝了一口茶说道:“朕梦到四人,两男两女,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来告御状,.......”万岁爷将怪梦对杨贵妃说了一遍,那杨贵妃也觉得万岁爷这梦不同寻常。她道:“万岁龙体要紧,依小妃之见,万岁爷先不要往心里去,侍一会儿早朝后,留下包大人在殿,让包大人给万岁爷解解这个梦吧!”仁宗万岁点头赞许。有《捣练子》词为证: 皇梦觉,烛摇昏,吓坏杨妃德美人。燕语莺声成一计,早朝散后问包臣。 到了五更三点,仁宗天子驾坐紫宸殿,文武百官上殿朝贺。只见: 皇家金銮,上国气派;皇家金銮祥云绕,上国气派紫雾来;宫灯焕彩,娇娥丽影散天香,步辇生光,御道丹墀通王台;光灿灿耀眼,金瓜钺斧朝天镫,辉闪闪避尘,宝座银屏金字牌;蟠龙柱下珠帘卷,仙鹤灯头烛焰裁;君王冠后,凤扇交叉悬日月;天子目前,龙旌升起殿门开;轻轻净鞭三下响,进来文武栋梁材。 文武百官俯伏叩首,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仁宗天子道:“众卿平身!”。君臣礼毕,众文武分列左右。那殿头太监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只见班部丛中,宰相文彦博出班奏道:“启奏万岁,昨夜微臣收到两份奏章,一份来自石州府,一份来自石州府温阳县。石州府奏章里说道‘温阳县张四姐造反,勾结当地花花寨山大王,打破县城,杀了费知县一家,放走三百囚犯,火烧了温阳县监狱,禁军知寨马彪战死,付知寨王进和该县都头郝宝有通匪嫌疑已派人去拿’。这是两份奏章,请万岁定夺。”那殿头太监接过奏章,呈给皇上。 仁宗天子接过这两份奏章急张龙目,细心观看。他看看这份,又看看那份,眼前老是梦中四人告御的影子,心中大患狐疑。他让太监将两份奏章都交给群臣传看,想看看群臣看后有何高见?两份奏章传了下去,许多朝臣看了都是老一套说辞,那就是派兵征剿,将那些造反者通通斩净杀绝。他们不是“夷灭九族”,就是“千刀万剐”,说的仁宗天子直皱眉头。唯有富弼大人看过两份奏章,上前奏道:“万岁,依微臣看来,这温阳知县费一芳勾结当地恶霸,收受贿赂,贪赃枉法,以致激起民变,实属祸国奸佞,他死不足惜!倒是那王进、郝宝二人能在乱马营中毅然接守县政并据实上奏朝廷,应该算是忠义之士。不知何故?石州府反说他二人有通贼的嫌疑?微臣认为,如果二人通贼,何不随贼逃去,上山入伙?这事有些蹊跷。为臣奏请万岁,还是让包大人来处理这件事为好。”仁宗天子一听,顿时龙颜大悦,如拨云见日,他高兴地说道:“爱卿所奏,正合孤意。”这时,包大人正在仔细看那两份奏章,并没有太注意皇上和富大人的对话。这时,只听皇上又问道:“众位爱卿还别有见解的不妨再奏来?”众大臣见富弼的话已经迎合了万岁的心意,谁还愿意为了温阳县一个小小的赃官之死自找麻烦呢?所以,他们都不再言语。宰相文彦博看看众大臣,上前奏道:“万岁,既然众位大臣没有别的意见,此事就按万岁和富大人的意思办吧。|”仁宗点头道:“好吧!”在仁宗的示意下,殿头太监喊道:“万岁有旨,包拯留下,众人退朝!”这时,包大人才听到喊声,明白是富弼推荐了自己,眼看事情就要落到自己的肩上。他想,这个比我包拯年龄还小几岁的富弼真和他的老师范仲淹是一模一样的人,总怕我老包没有事做,清闲下来。他看看富弼,富弼却投来信任的目光。 说起这个富弼大人,非常人也!他生得方面大耳,双目有神,颌下一缕短须,也是官居相位。此人表字彦国,是天圣八年的进士。先后做过知县、判官、通判、推官、知州、知谏院、知制诰等许多官职。他为政清廉,爱护百姓,十分痛恨贪官恶霸。从这点上看,他是包拯的同道和知音。宋仁宗至和二年,他与文彦博也就是那文宽夫大人一起被任命为宰相,官居一品,位极人臣,是仁宗天子的左膀右臂。富弼大人起初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审案高手呢。当年,西夏大举进攻北宋,边关大将刘平面对强敌,毫无惧色,率军奋勇杀敌,身受重伤,不肯后退,最终因寡不敌众,战死于疆场。可事后,刘平将军却成了罪大恶极的内奸,连累全家下狱,面临满门抄斩的危险。这是为何?原来是刘平军中有个名叫黄德的监军,此人胆小如鼠,在战场上早被西夏军队吓破了胆,见形势危急,他便率军远远逃跑,致使刘平陷入绝境而最终战死疆场。刘平死后,黄德为了掩盖自己率领数千宋军逃离战场的罪责,他不惜反咬一口,居然诬陷刘平早就投降了西夏。他说在战场上,刘平不过是想诱他进入山谷,然后和西夏军队联手一举将他部歼灭。此言一出,军中大哗,谁是?谁非?这个迷雾重重的边关守将反叛案件惊动了朝野,却一时无人能审理清楚。后来,是在富弼的积极参与下,经过多方的艰苦取证,刘平将军的冤狱才得以昭雪。从此,这个洛阳人富弼在大宋朝廷众多年轻的官员中脱颖而出。另外,这富弼大人还是大宋朝一个出色的外交家呢。当年宋辽边境剑拔弩张形势紧张之时,大宋朝廷需要派人赴辽和敌人谈判,可朝中众多大臣萎缩犹豫,不敢应命,也是富弼两次主动请缨出使辽国。在虎狼之穴,面对辽国君臣的威胁,他毫不畏惧,敢于据理力争。最后,富弼终于不辱使命,迫使辽国认错,放弃蛮横无理的要求,与大宋重归于好,使“南北十年不见战事”。富弼立此大功,范仲淹称赞他“有王佐之才”,可他并不居功自傲。后来,经范仲淹说合,富弼成了老相国晏殊的乘龙快婿。比起范仲淹、欧阳修、王安石这些晏殊的得意门生,富弼显然更加幸运。作为门生,富弼感激恩师范仲淹;作为女婿,富弼敬佩老岳父晏殊的平易近人,唯才是举;也非常佩服和热爱老岳父的诗词。至和二年晏殊去世,富弼常常吟诵岳父那首有名的《浣溪沙》以寄哀思: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却说当时百官散去,紫宸殿上就留下包拯和皇上等几人。仁宗要包大人亲往温阳县一趟,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包大人说道:“万岁,微臣认为要紧的是先派县令和兵寨正职去上任,顺便再给温阳兵寨补充一些兵力。”仁宗问道:“将新科进士陈廉派去如何?”包拯回道:“再好不过。”仁宗道:“县令就这样定了。温阳兵寨正职抽禁军教头去吧。”包拯举荐了年轻教头李俊,仁宗皇上同意了。仁宗让一太监拟旨,要陈廉、李俊二人立即奉旨动身,并带禁军一千去温阳县上任。那太监霎时将圣旨拟就,仁宗天子看过,用了玉玺。有殿头太监接过圣旨,不敢怠慢,立即出宫传旨去了。 殿头太监走后,仁宗把夜里的梦,向包拯讲说了一遍,他要包拯说说自己的看法。包大人听了说道:“万岁这梦可不通寻常,像有灵异之神托梦。如此看来,这温阳县一案非同小可,不但有奸佞横行,一定还有良善百姓和忠义之士蒙冤。万岁放心,一切等老臣去到温阳县就会明白。”仁宗天子听了大喜,立即封包拯为钦差大臣,持尚方宝剑,带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等五百皇家卫士明日择吉时也动身赶赴温阳县去。有《七律》为证: 仁宗驾临紫宸殿,正遇宽夫奏本章。 村妇攻城张四姐,县丞作鬼费一芳。 群臣单喜王知寨,万岁只忧梦里伤。 朝后细和包拯断。钦差御剑下温阳。 再说这位包拯包大人,当时已是五十九岁,是当朝有名的清天大老爷。 他是庐州合肥人氏,表字希仁,生于宋真宗咸平二年,天圣五年高中进士。包拯先后作过知县、知州等许多官职。宋仁宗嘉佑元年十二月后,他曾任开封府尹。 包大人在开封府任上,因执法严明,铁面无私,敢于碰硬而闻名天下。当时,开封府一带地痞**横行,再加贵戚府、宦官家云集,穷苦善良之人往往没有好日子过。包拯上任后,不管他是谁,更不管他有多少钱,也不管他权有多大,只要他敢作奸犯科,该抓的一定要抓,该杀的一定要杀,只要他敢犯在开封府手中,他就一定逃不掉!包拯办案雷厉风行,只依大宋国法,绝不顾及其他。甚至连皇帝、太后的面子也不好使,被人称为“阎罗包老”,犯人要想打通他的关节,想逃避处罚简着是痴心妄想。几个月后,不只是地痞**对他害了怕,就连那些一直不把大宋律法放在眼里,认为“刑不上大夫,法不责权贵”的贵戚、宦官也都不得不夹起尾巴,小心起来。 后来,包拯离开开封府,在朝廷任御使中丞。可开封府许多棘手案件,还是常常请他帮忙。不过,公孙策先生病逝了,展昭又不愿呆在开封府,受那新任府尹的节制,辞去四品护卫官职,常常一人游侠在外,人不知其踪迹。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见南侠去了,也都不愿在开封府呆下去,通过花银子使劲,他们请新的开封府尹找机会奏知了皇上,仁宗皇上便将他们四人赐给包拯继续作帮手。所以,他四人至今还是一直跟着包大人。 包大人今天在金殿被封为钦差大臣,拿着御赐尚方宝剑回到御史府中,他立即传令王朝、马汉等人准备起来。 考虑到皇上的异梦,包拯非常相信温阳县禁军副知寨王进的那份奏章,他认定张四姐造反一定是被赃官所逼。“上天既然托梦于天子,必有星宿涉冤,需要我包拯伸出援手。”想到这里,他已等不到自己去了温阳县。他怕夜长梦多,万一石州府杀人灭口,他便违了上天旨意。 包大人立即以钦差的身份写了一封公文,并派出快马带着他那份公文星夜赶赴石州府,要那贺知府立即释放并亲自护送王进、郝宝二人回温阳县来。 且说那驾驭快马的差人,名叫高仪,河中府人,三十多岁,生得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为人旷达、开朗。他是御史府包大人手下的一个骑马高手,可以日走千里,夜走八百。那高仪,常以“京差”的身份,腰中挂口宝剑,胯下骑匹快马为包大人办事。所以,人们叫他”“高京差”或者“京差高大人”,他也都乐于接受,就连包大人也常常戏称他为“京差大人”。他为人正直、仗义,剑术也还不错,对包大人非常忠心,受到了包大人以及包大人周围所有人的赞扬和信赖,包括那南侠展昭。展昭有时回来看包大人,还常常和高京差赛马呢。今天,高京差领了包大人公文到石州府去,他快马加鞭,一出京城就不见踪影了。 高京差走后,包大人自己也不停的忙碌着,他知道自己这次的河东温阳县之行日子不会短,各种需要的,他都要在今天和今夜准备好。 这才是:知府蛮横动大刑,害的皇帝梦中惊; 幸有杨妃宽心计,包拯奉旨下河东。 第十五回石州府张真人游说后衙内贺天章生疑 却说那温阳县清真观住持真人张道长自那日与四姐斗法失败,借土遁逃走,一时不敢返回温阳县城,只好往四处道观暂且栖身。这天,已是嘉佑三年八月七日,他来到石州府闲游,快到未时三刻,他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就走进一家挂着“羊肉莜面”幌子的饭铺。张道长在西窗角一张空桌子旁坐了下来。饭铺伙计过来招呼道:“老神仙您吃点莜面?”张道长道:“上一份柏子羊肉汤,一斤莜面扣楼。”伙计应道:“好哩!”立即端了上来。 这张道长还是个食客,看他深谙当地土特产的贵处!那石州府平夷县正东的石山上不长草,只长二三尺高的小柏树,关上镇往西一代的羊是吃这种小柏树籽长大的,那柏子羊肉味香不腻,营养丰富,是羊肉中的上品。用这种羊肉切成指甲盖儿大的小块,放花椒、姜末、葱、蒜、盐等调料再加点香油、水,上笼蒸出来,蘸着吃莜面扣楼,那可真是令神仙垂涎三尺的啊!这莜面扣楼又叫作“莜面栲栳栳”。当时,石州府各县都盛产莜面,但数柳林、平夷、温阳三县的莜面最好,这些地方的黄土山塬,立陡向阳,不生杂草,农人的莜麦是在种子里伴了酒的,不怕风,长势特好。相传,上古时候,这些黄土山塬之上生长的并不是莜麦,而是高梁。莜麦原是生长在山沟里的。到了秋天,西北风一吹,高粱都齐刷刷倒伏在山上,实在无法生长。高粱们看看山沟里的莜麦实在羡慕的要死。因为山沟里风小,莜麦又个子低,西北风根本吹不倒它们。高粱们年年羡慕着,不平着。后来,它们终于有了主意,便一齐跑去向神农哭诉,要求和莜麦调换一下地方,让个子不高的莜麦上山,自己去山下生长。神农看见高粱们哭得实在可怜,便去和莜麦们商量,谁知莜麦们却说道:“和谁调换地方都可以,就是不和高粱们调换。”神农感到奇怪,问它们原因。莜麦们说道:“哼,那些高粱凭着自己个子高,又长在山上,从来看不起我们莜麦,虽是千年老邻居,你问问它们,它们的酒哪年哪月舍得请我们喝过一碗?你再看看它们,哪一天不是喝成红脸大汉躺在山上?哪一天不是东倒西歪,灰头土脸?那样子真叫人恶心!”神农听了哈哈笑了起来。莜麦们见神农听了它们的话,不但不替它们生气,不替它们抱不平,反而哈哈大笑,都很愤怒,气狠狠质问道:“神农,你笑什么?难道我们说的不对吗?”神农道:“你们是误会了!误会高粱了啊!”莜麦们道:“哪里来的误会?不信,你上山看看去!”神农道:“不必看,不必看,你们实在是冤枉高粱了啊!”接着,神农详细地告诉了莜麦们高粱酒的制作过程,他说道:“人们用高粱做成酒,高粱从来不喝一口,它们倒在山上是因为风大个子高的原因。它们到了秋天,成熟了,便都红了脸,并不是喝醉了酒,酒都献给辛辛苦苦种你们的人们喝了。不过,你们如果愿意上山,愿意和高粱调换一下地方,我会告诉人们每年给你们痛饮一次高梁美酒,你们看如何?”莜麦们听了神农的解释,这才明白确实是自己多年来一直误会了高粱兄弟,都不好意思起来。最后,莜麦们一致决定自己上山,让高粱们下山来。神农也不食言,让人们每年种莜麦时给莜麦种子美美地喝一次高粱美酒。莜麦们个子小,又喝了高粱酒,它们在山上对抗着西北风,雄赳赳的,从来不肯给神农丢脸。有《定风波》词为证: 不惧秋风鼓角声,如云莜麦遍山鸣,韧韧柔柔皆好汉,勿赞!一盅美酒慰平生。 看尽夜空星月影,微冷,东头旭日早相迎。回首向来繁衍地,欣喜!高粱茁壮更多情。 人们将莜麦收割脱粒之后,晒干、收藏。磨面时,再用水将莜麦捞湿,放入一大铁锅用柴火炒干至稍稍爆裂。这样制做的莜面色白质嫩,鲜香的莜面味儿十足。 且说这温阳真人张道长正在津津有味儿的吃着他的柏子羊肉汤蘸莜面扣楼,饭铺里又进来四个身材魁梧的人,看样子是府衙里的公人,他们围着一张正对着铺门的桌子坐了下来。饭铺小伙计忙笑着招呼道:“四位爷,今天吃点什么?”其中一人道:“上一大盘黄菜水凉拌莜面条,一大盘熟牛肉,一坛上好的高粱酒。”小伙计应了一声,霎时端上。这黄菜水又叫酸菜水,也是石州的特产之一,是用盐拌胡萝卜丝加花椒水放在缸中用一块挑好的细沙石压紧经过发酵制成的。菜制成后,菜丝名酸菜,菜水名黄菜水或酸菜水,用黄菜水凉拌莜面条很是入味,凉爽清淡而稍有酸味儿,吃起来也是一绝,用醋调拌的莜面条根本无法与之相比。再说这些公人几碗酒下肚,便拉开了话匣子,一边吃一边谈论起昨天的事来。一人道:“可是吓死我了。昨天晚上,张眼闭眼就是那四个人,害的我一夜没睡好觉。”另一人说道:“这事也真够邪门的,死人怎么能上了天呢?不是亲眼看见,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就连知府大人听了,还说赵通判是故意编造怪话出来吓唬他的。不管赵通判说得如何绘声绘色,知府大人怎么也不肯相信,还硬说是我们将四人扔进枯井里去啦!”又一人说道:“那四人还说他们要上东京去告御状,他们是不是真去东京了?”第四个人说道:“唉,说不来,这年月什事也可能发生啊!”这时,他们看到了张道长,那第二个说话的人便问张道长道:“唉!道长,你见过死人上天没有?”张道长还没说话,其他三人便阻止他道:“大哥,你不能乱讲的。”他们这才像想起了什么,不再言语。又喝了几碗酒,他们把几个铜钱放在桌上,起身去了。饭铺小伙计送出门外,笑着说道:“爷们慢走,欢迎再来!” 张道长看他们去了,便问那小伙计道:“小哥,他们刚刚说得死人上天是怎么回事?”小伙计答道:“我也是今早听人说的,说是贺知府抓来温阳县的张四姐等四人,因四人在大堂上不肯下跪,被活活拷打死了。可能是打死了人,贺知府也害了怕,一着急得了急中风。又听说,四个死尸后来忽然又活了过来,大骂赵通判和衙役们。最后,四个浑身是血的人,竟然腾空而去,说是要上东京去告御状。老神仙,你说这事怪也不怪?真能有这种事么?”张道长听了“哈哈哈”笑了起来。那小伙计诧异道:“老神仙,你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没有这等事?”张道长说道:“难说,这天下之事,无奇不有!”说完,他算了饭钱,走出门来。 有诗为证: 广众当厅事,怎能不透风? 饭铺酒店内,泄密笑谈中。 张道长走在街上,心想:“连我都是那张四姐的手下败将,你贺天章又如何能斗的过那张四姐?”他想着,走着,已望到知府衙门。他想:“我何不去看看那知府大人,给他开导开导,尽尽我道家本分!”主意拿定,张道长便径直望知府衙门而去。 张道长来到石州府衙大门外,他对那守门公人说道:“请贵门公为贫道传禀你家贺老爷,就说,温阳县张道长,张发印来拜。”那门吏见是一个穷道士,便说道:“知府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真是笑话,还‘来拜!’真是看谷佬照镜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快快走开!”张道长见这门吏好生势利,心中生气,变色道:“本道还就是个人呢!你不回禀,这恐怕由不得你!”说完,张道长默默念动“差鬼神咒”真言,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伸出右手两个指头指着那门吏喝声“着!”那门吏浑身打个激灵,便身不由己,口不由心,只见他立即笑眯眯地对那张道长打个稽首说道:“师父请稍候,我这就前去回禀。”说着匆匆走了进去。 有道是:衙门朝南开,小吏也气派; 来了人上人,屁颠屁颠乖! 那贺知府正在后衙和赵通判商谈昨日发生的怪事,只见那门吏疯疯癫癫急急忙忙闯进来禀报:“老爷,门外有一道士,自称是温阳县的张发印道长,要求见老爷。”那赵通判看见门吏失魂落魄的样子,知是来了高人,便问贺知府道:“张发印是不是传闻已久的那个‘温阳真人’呢?”贺知府道:“正是他,门吏一定是不认识他,在府门上为难于他,着了他的道了!”“一个道士竟这么厉害?那这张道长是不是张四姐一伙的?”“据说不是,听人讲他曾帮助费知县守城。他在温阳城东门外施法放出猛虎来。不料,那花花寨军兵阵中亦有能人,竟凭空变出一条金龙。张发印斗法失败,从两军阵前逃走后不知去向。今天,想必是他来了!”贺知府说完,随即转身对那门吏道:“还不快去?快请他进来!”那门吏这时已是清醒,楞愣怔怔,心中正不知所以,见知府大人发话,便急忙应声出去了。张道长来到后衙,贺知府忙请他坐了。上茶毕,贺知府问道:“真人到来,不知有何见教?”张道长道:“贫道有一事不明,u看书 wwuukanshu.co 特来请教府台大人。”贺知府道:“真人有何事不明,尽管讲来。不要客气!”张道长说道:“贵府是谁将那张四姐拿回来的?”贺知府说道:“是我府捕快刘横、卫霸等人。”张道长又问:“大人可知道他们是如何拿住张四姐的?”贺知府道:“他们说是在路上碰到便追赶一程,张四姐他们被追的精疲力尽才被拿住的。”张道长道:“这正是可疑之处!”贺知府、赵通判不解。张道长说道:“依贫道看来,他们拿的根本就不是张四姐。”“什么?”贺知府、赵通判异口同声,吃惊的问道。“因为他们根本就拿不了那张四姐。”张道长肯定地说。“那他们拿回来的是谁?”贺知府吃惊的问道。“怕是四个冒充的鬼怪!”张道长说道。知府、通判二人都一下子惊呆了。张道长见二人不语,又问道:“温阳县还拿了谁?”贺知府道:“那王进和郝宝二人,现在本府狱中羁押。”张道长道:“府台何不问问他二人。”贺知府道:“原本我是要问的,可事出突然,变故横生,本府和赵通判已焦头烂额,把二犯都给忘一边去了。谢道长提醒,本府现在就升堂提审二犯。还请道长一旁观看,不知道长意下如何?”张道长说道:“贫道此来,就是想为府台搞清此案,理当效劳。”“那好!就请道长一起去大堂吧。”贺知府说完,站起身来,令人给他换了衣冠,打起精神,便和赵通判、张道长一起走出后衙来。 这才是:怪力乱神蹊跷事,驱鬼差魔蹊跷人; 蹊跷人说蹊跷事,蹊跷事遇蹊跷人。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16回) 第十六回 郝都头府堂拒大刑 花春英山沟审公差 贺知府、赵通判和张道长他们来到府衙大堂,贺知府下令守堂衙役,立即击鼓升堂。鼓声响起,没多大工夫,两班衙役早已齐整。贺知府令四名衙役将温阳县犯官王进、郝宝带上堂来,四名衙役应声下去。一会儿,那王进、郝宝被押了上来,二人跪在堂上。贺知府问道:“你二人实话招来,昨日,在此不肯下跪的四人,到底是何人?”王进正颜道:“人是你们抓来的,为何倒来问我二人?”贺知府道:“我只要你们说他们四人,倒底是不是张四姐、崔文瑞、崔小玉、崔廷芳?”王进还没开口,那郝都头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四人,无从回话。”这时,那张道长说道:“王将军你可认的贫道?”王进向知府座旁一看,见是温阳县的张道长,心中暗暗叫苦,说道:“你是张道长,来此为何?”张道长说道:“你被那张四姐活捉了去,变节投降,曾与本道对阵温阳东门,你是最能认识那张四姐的吧?”王进道:“知府大人,那道士一派胡言,诬陷本将,还望大人作主。”贺知府道:“本府早就听说你和郝宝都是那反贼一伙的人,你在奏章里为那张四姐开脱,诬陷费大人,还不从实招来。”王进道:“费县令贪赃枉法,勾结温阳恶霸王半城为非作歹,以致激起民变,破了县城,陪上自己一家老小,怎能怪我和郝宝!”贺知府听了“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你二人还是早早招来,免得本府动用大刑!”王进道:“我身为禁军辅职,也系朝廷钦点守将,没有圣旨,恐怕大人还无权对本将动刑。”贺知府一听大怒道:“哼,本府有监军之责,可以上马官军,下马管民,你一个小小副知寨,敢说本府打不得你?来人!给我狠很的打!”郝宝一听忙叫道“慢来!”贺知府一听说道:“且慢!”众衙役将举起的刑杖停在空中。贺知府道:“郝宝,你愿从实招来?”郝宝笑笑道:“知府大人,我是说你昨日已当堂杖毙四人,难道你今天还想要打死我们两个么?是不是你害怕我们可以为死者作个见证,想要杀人灭口?告诉你,你如果今天再打死我们二人,过几天皇上派人来,要我们时,你该如何?”贺知府听了这话,先自软了下来,心想“郝宝这话不无道理,今天可不能再出事了,我一定要忍耐。”想到这里,他便让衙役们暂且退在两边。 贺知府道:“王进,你目无上司,出言不逊,本该重责,今且寄下。我只要你证实一下昨日那四人,究竟是不是张四姐他们。”王进道:“本将确实不认识他们。”贺知府道:“那就是说他们并不是张四姐等人了?”王进道:“难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贺知府道:“什么叫‘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你是要在这大堂之上再三戏弄本府?”王进道:“本将据实回话,何来戏弄?”贺知府道:“那你先说说是怎样一个‘可能是?”王进道:“那刘横、卫霸将四人抓来,一定在温阳县经过多人辨认无误,岂不是‘可能是么?’”贺知府道:“那你再说说又是怎样一个‘可能不是呢?’”王进道:“座上的温阳县张道长是有名的道法高人,又与那张四姐在温阳城东门外斗过法,交过手,况且他和张四姐五百年前是一家,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他应该是最了解那张四姐底细的人,今天一定是他说四人不是张四姐他们,既然张道长认出不是,岂不就是‘可能不是了吗?’”“啪”贺知府听了,又猛地拍响了惊堂木,他显然有些气急败坏,吼道:“胡搅蛮缠,岂有此理!”他指着衙役们又道:“还不给我痛打这厮?”。郝宝见知府又要打他的师傅,急忙站了起来,大喊一声:“住手!”这一声大喊,声音震耳,仿佛有千钧之力,竟将那些衙役惊呆,他们举起刑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这时,只见那赵通判在知府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只听那贺知府一挥手道:“罢了,先押下去,严加看管!”众衙役便将王进、郝宝又押了下去。 这才是: 两次举起刑杖,全因藐视府台; 都头一声断喝,惊散堂上阴霾。 原来,那赵通判对贺天章耳语道:“我看他二人也可能真是说不清楚,再审无益,我们不如另想半法。” 退堂后,三人又回到后衙。赵通判对贺知府说道:“要紧的是昨天那四人究竟去了哪里?不如派人到温阳县一趟,查查四人的下落,再作道理!”贺天章道:“你是说他们还有腾空驾雾的本事?”赵通判道:“是卑职亲眼所见。所以,卑职也只能这样去想。”贺天章点点头问张道长道:“张道长以为如何?”张道长很有些不太高兴,他觉得贺知府今天的表现也实在太无能,竟被王进郝宝师徒二人在大堂顶撞、戏耍,审问没有一点结果。他也懒得再多管,便说道:“张四姐他们,一定还在温阳县崔家庄村,请知府大人传令驻温阳县的武提辖,让他设法擒获四人。”贺知府道:“明日,本官让刘横、卫霸立即返回温阳县,令武提辖亲自去那崔家庄围捕。赵通判你就写份文书,明日交给刘横、卫霸二人,让他们骑快马赶赴温阳县城传令吧!”赵通判说声:“属下定当照办,请大人放心。”此时,已是戌时一刻,外边已传来犬吠之声,天已黄昏。那管家贺富取来文房四宝,赵通判提笔写好文书交给了贺知府。贺知府看了看,命贺富取来知府大印用上,交给了赵通判,赵通判收好文书,要张道长和自己回家里去住上一晚,张道长同意,二人便告辞贺知府去了。 再说那花花寨义军花春英、花廷琼二位头领,这天午后,坐在聚义**闲叙,说起张四姐、崔文瑞、崔小玉、崔廷芳、王进和郝宝六人被押送石州府,二头领都十分挂念。花春英道:“我们是不是该去石州府走一趟,看看情况呢?”花廷琼道:“我也觉的应该去一下,可张大姐不让我们插手,这该如何是好?”花春英道:“张大姐是怕连累山寨,我们化装前去吧!咱带十来个人,骑着马,扮作客商模样如何?”花廷琼道:“装扮客商,贩什么好呢?”花春英道:“将那王半城的布匹拿上些装装样子吧!”二人计议已定,花春英便传令作了安排。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嘉佑三年八月八日这天辰时三刻,花春英、花廷琼她们一行人马,扮作客商模样望大路,向石州府快马加鞭而去。 却说那赵通判和张道长昨夜住在一起,他们一边饮酒,一边谈论张四姐的事。赵通判道:“这件案子不同寻常,我是甚感头疼,不知道长有何高见?”张道长说道:“明日,贫道要去云梦山一趟,通判大人可先等那武提辖拿人的情况,如果再生变故,这事就要另想办法。我先给云梦山的逍遥子道长说说,看逍遥子道长是何话说。”天亮后,赵通判去找刘、卫二人,张道长告辞去了。 这天午时一刻许,花春英、花廷琼她们一行人马,已过平夷县城。来到一座高山下,花春英见路边有家酒楼,便招呼廷琼让人马稍事休息,大家上酒楼用点午饭,再行赶路。 二头领和几个伙计装扮的山寨军士走上楼来,他们要了酒饭,刚刚吃了些,只见从楼下又上来二人。这二人看上去都在三十多岁年龄,公人服装,腰挂宝刀。一人个子高有七尺,留三缕短须,面目狡猾。一人五尺左右身材,络腮胡子,面貌凶狠。他们在二头领对面坐了下来,早有酒保招呼,也给他们上了酒菜。他二人饮了几碗酒,只听那大个子说道:“兄弟,你说我们今天走那条路好?”那小个子道:“还是武提辖的办法,绕道水头,别出事儿的好!”那大个子道:“就你我二人,完全没必要绕那么远,我们走关上向东南翻山下去,绕过温阳县西堡,从大麦郊翻过黑龙岭就到了温阳县东门了。”那络腮胡子道:“也好吧!”他二人的对话,被花花寨二头领听了个清楚。花春英悄悄对花廷琼说声“这二人一定是石州府的公人,待会儿,我们跟上去,拿下他们问明情况,再作道理!”花廷琼点头。片刻过后,只见那二人酒足饭饱,起身走下楼去了。花春英、花廷琼和几名军士便也紧跟着下去。 花春英她们下了酒楼,看到那二人上马向东而去,花春英让众军士先在酒楼之下再稍事休息,自己和花廷琼上马只带四骑女护卫追了上去。她们追到一座山下,看看路上再无行人,二头领快马加鞭追了过去,那二人见马后有人追来,心知有异,便头也不回,加鞭飞奔。只见花春英左手勒缰,右手一扬,早有两支袖箭出去,只听“咕咚”“咕咚”两声,前面那两匹马早已倒下,那二人也从马上掉落路边。四名女护卫挺剑上去,翻身下马,去拿那二人。谁知,那二人并不愿束手就擒,只见他们哧溜溜就地一滚,都拔刀跳将起来,凌空作个鹰隼捕食的架势扑向四名山寨女护卫,女护卫们好像早有防备,纷纷仰头仗剑迎了上去。六人好一场恶斗,只见: 二公人钢刀劈来如闪电,四护卫宝剑挡去似云封;风嗖嗖凌空飞利刃,光闪闪就地起蛟龙;恶狠狠,咬牙关,二公人再无帮手,只得一心死拼;娇滴滴,睁杏眼,四护卫占着人多,哪肯半步退让?叮、叮、叮,这一边刀剑相克,林叶落,河沙起,飞云走雾;当、当、当,那一边敌我犯冲,山石崩,鬼神惊,暗地昏天。 六人斗了多时,眼看二公人渐渐气力不支。花春英打个忽哨,四护卫随即分开以二敌一。六人又斗了片刻,二公人已是穷途末路,黔驴技穷,终被四护卫制服。只见他们刀也丢了,头巾也飞了,衣服也破了,头发也乱了……他们灰头土脸跪在地上哀求四人饶命。 花春英、花廷琼见拿了二人,在一边双双向四护卫女军士们伸出了大拇指。 二公人被押进了山下一条僻静的山沟,跪在了小石河里,早有女护卫从二人身上搜出那贺知府写给武提辖的文书。花春英看过文书,uu看书 wwuukanshu.cm 问那二人道:“原来你二人就是刘横、卫霸?”那二人连连叩头道:“正是,正是。”花春英道:“你们可认得你家姑奶奶我是何人?”那大个子刘横道:“你们莫非就是花花寨的二位头领?”花春英道:“认得你家姑奶奶就好,要想活命,你们把这几天,从温阳县到石州府所发生的事,都给我仔细如实讲来,敢有半句假话,姑奶奶马上摘下你们的两颗狗头来!”花廷琼和四女护卫军士也都挺剑喝道:“快讲!”那刘横、卫霸早已吓得丢了三魂,走了七魄,便一五一十的,把他二人当初如何拿住张四姐,到今天又奉命赶往温阳县要和武提辖再去崔家庄重拿张四姐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二人连连叩头,只求英雄饶命。花春英听了刘横、卫霸的供说,觉得这事不可思议,就连那花廷琼和四女军士听了也都奇怪得瞪圆杏眼。花春英觉得刘横、卫霸二人不像是在说慌,她想,这事一下子弄不明白,王进、郝都头二人又没大事,不如先撤回山寨再作道里。想到这里,她令花廷琼赶往酒楼之下,带回化装成商贩的军士,取消进石州府的计划。花廷琼拱手谢令,上马而去。花春英便令那四位女护卫军士将那刘横、卫霸二人装进两只布口袋,扎好了口子,横搭着绑在马上。片刻功夫,花廷琼已带领山寨军士全部返回,花春英挥一挥手,立即和那四位护卫女军士上马和花廷琼他们一起向着东山沟策马飞奔而去。一行人马顺着大路经石板村返回山寨去了。这才是: 清晨通判喊门宅,卫霸刘横又出差; 运气不佳时也晦,躲灾绕进袋中来。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17回) 第十七回 雀鼠谷李俊舍身保陈廉 风陵渡赵虎忘死救张龙 红霞满天,鸦雀归林。花春英、花廷琼他们回到山寨,天已傍晚,花春英下令将那刘横、卫霸二人从口袋之内放了出来,先关进地牢。当晚,花花寨聚义厅灯火通明。山寨众马步头领议事散后,花春英、花廷琼决定明日上午去崔家庄看看张四姐他们再作道理。 再说嘉佑三年八月七日下午未时一刻,那新科状元陈廉、禁军教头李俊,奉旨从东京汴梁城动身,要到河东路石州府温阳县上任。他二人带领禁军一千人从风陵渡渡口过了黄河。取道河东府、晋州、直奔石州温阳县而来。有诗为证: 陈廉李俊朝金阙,文武英才谢圣恩。 奉旨河东任上去,温阳古县守边尘。 八月十一日,陈廉、李俊一行人马早已来到灵石地面的一个险要去处。这地方山高涧深,栈道曲折,是灵石县有名的“雀鼠谷”。 原来,这里天生险峻,自古无路,只有老鼠、鸟雀才能通过,所以叫做“雀鼠谷”。到了大隋朝开皇十年的夏天,隋文帝夜得一梦,他梦到自己被几个仙女驾车接到一个风景十分优美的地方。那里有大大小小十五六个高山天池,宛若镶嵌于高山之巅的明珠。那里还有一个万年冰洞,冰洞内冰花林立,景象万千。仙女们带着隋文帝在天池沐浴之后走进冰洞拜了冰菩萨,又带他来到一处山顶草甸。只见绿草中百花盛开,胡蝶翩翔。仙女们为隋文帝奏起了好听的仙乐,跳起了优美的舞蹈……后来,隋文帝被仙女们送回皇宫。仙女们离去时告诉隋文帝道:“以后陛下想玩就自己来,那里叫管涔山,在河东呢。”隋文帝醒来,梦中之事记得清清楚楚。他决定要在河东的管涔山修一座避暑行宫,好让他年年可以到那里避暑。听大臣们说去管涔山必须经过一个叫“雀鼠谷”的险要之处,“雀鼠谷”天险无路,想通过此地必须建筑一条栈道。于是,隋文帝下旨征调上万河东民工赴“雀鼠谷”,用了一年时间,死伤不少民工,才终于建成了这条栈道。有大臣看不惯,冒死上奏“陛下此举,可谓劳民伤财!”隋文帝不得不将在管涔山建行宫的事暂且搁置起来。后来,残暴的杨广登上皇位,历史进入了隋炀帝时期。隋炀帝却不管什么叫作“劳民伤财!”他终于大兴土木,在管涔山建成一座规模宏大的汾阳宫,每年亲率嫔妃、文武官员近十万人去管涔山避暑享乐。 这“雀鼠谷”北起灵石县城以北的冷泉关,向南直至灵石县西南五十里,唐太宗取霍邑时曾驻过的阴地关,盘山栈道弯弯曲曲长达六十多华里。 对于这“雀鼠谷”著名的北魏地里学家郦道元在他的《水经注》中有这样的描写: “数十里间道险隘,水左右悉,偏梁阁道,垒石就路,萦带岩侧,或去水一丈,或高五六尺,上戴山阜,下临绝涧,俗谓之鲁般桥。盖通古之津隘矣,亦在今之地险也。” 一行人马走上了栈道,新科状元陈廉和教头李俊走在最后。 那陈廉,字洁玉,是河东路洪洞人,二十八九岁,生的眉清目秀,更加才华满腹,是嘉佑二年进士。多家达官显贵都欲争其为婿,那陈廉都婉言而拒,已致东京汴梁城再没有人给他提亲,至今仍是孑身一人。那李俊,字保国,河北东路德州人氏,二十六七岁,生的高大英俊。李俊打十几瑞起就在开封府拜师学艺,起初跟着一位姓王的拳师当徒弟,后来,姓王的拳师又将他介绍给一位姓赵的禁军教头做了徒弟。又过了七八年,李俊终于学成一身武艺,被师傅带进禁军当了一名军士。在一次选拔教头的校场大比武中,李俊胜出,成为最年轻的禁军教头。陈廉、李俊二人一文一武,见面后甚感投机有缘。初七那天下午,他们赶到风陵渡渡口。傍晚,他们过了黄河,顺着河东大路望北又走了二十多里路程,已是人定时分,才来到小爷山下的一处驿站。李俊命军士们在驿站外依山扎下营寨埋锅造饭,一千多人这才休息下来。谁知,到了半夜却有数千小爷山山寨义军来围营打寨,目的竟是为了抢夺新科状元陈廉去做山寨的军师。他们三十多岁的头领王翔扬言“如果不送出新科状元,便要进攻营寨,杀尽营寨内所有的官兵。”在马嘶人喊、灯笼火把、刀剑交加的危境中,陈廉处变不惊,运筹帷幄;李俊奋不顾身,英勇冲杀。在双方的激战中,几位禁军教头终于用陈廉的诱敌之计将山寨首领王翔擒获,他们终于以少胜多,杀散了众义军。天刚刚亮,二人劝义军首领王翔参加禁军当个教头,和他们共赴温阳县。谁知那王翔口里答应,心中却不愿投降朝廷,他趁陈廉李俊不再防备,竟一人上马逃出营寨去了。李俊要追,陈廉道:“人各有志,由他去吧!”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夜,陈廉、李俊二人更是相互敬佩,情同手足。进入晋州地面,二人已是义结金兰,陈廉为兄,李俊为弟,一路行来,弟兄二人亲密无间。 却说那栈道有一处是后世人在山崩过后重修的,最为狭窄,人只能下马慢慢通过。众人正在牵马前行,忽然,头顶山崖不知何故?竟突然又发生崩塌,一块巨石随即向下滚来,那李俊拉马刚刚过去,巨石下来。只听“轰啦——”一声响过,栈道被砸断一截,那陈廉连人带马掉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李俊也跳出栈道,喊声“嗨!”急速下落的陈廉竟被他用力推了上来。陈廉被推上栈道脱离了危险,可是李俊却向下落去。他一个翻身,脚尖点住山崖突出的一块石头,向上蹿起。可谁知这时,头顶又砸下大大小小无数的石头。 只见:声响好似万仞高峰訇然倒塌,石下犹如一片蓝天突然崩坍;訇然倒塌,大禹炸开巫云峡;突然崩坍,共工撞倒不周山;才闻庞桥大帅发雷霆,又听慈济真君生霹雳;庞桥大帅发雷霆,仿佛盘古开蒙挥巨斧;慈济真君生霹雳,好像刑天复仇舞干戚。真个是:石飞如蝗,陨落如雨;石飞如蝗,教头个个渴求遮天盾;陨落如雨,军士人人幻想金翅膀。 陈廉及栈道上的所有将士,在乱石中,纷纷贴身于山岩之下躲避,乱石落下,幸无大碍,李俊却因跃身空中,躲闪不及,终被一连串的巨石击中……可惜一个年轻的禁军知寨,还未到任,就这样丧生涧底。众军士都嚎啕大哭。那陈廉更是痛不欲生,几次要跳下栈道,被几个教头抱住。陈廉冷静下来,立即令军士用绳索攀援而下,将李俊的遗体拉了上来。李俊已是血肉模糊……被流着眼泪的军士们用白布裹了起来。一行人马抬着李俊一边哭泣,一边行进。 陈廉带领众军士走出栈道,一直来到灵石县一处叫“英武谷”的地方,才将李俊埋葬。这时已是傍晚酉时三刻,天阴暗下来,下起了细雨,陈廉和众军士都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冷。峻岭朦胧水雾里,松柏葱茏烟云中。前面不远就是三环口,快进温阳县的地界了。陈廉他们计划先驻扎在温阳县西曲镇,休整一天后,再进温阳县城。 有《七律》为证: 蒙蒙细雨沉沉路,瑟瑟秋风泣泣声。 上任不曾临古寨,舍身顷刻到丰城。 将军人品昭白日,壮士情怀化彩虹。 奠酒当歌伯子(注1)曲,祭文应赋锯陀(注2)功。 再说八月初八日上午辰时三刻,那钦差大人包拯带大宋朝皇上圣旨,尚方宝剑,在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和五百皇家卫士以及龙旗牌棍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威风凛凛出了东京汴梁城,一路马不停蹄,来到风陵渡。包大人因为要赶近两千里路程,不得不弃轿骑马而来。包大人在马上看那渡口,真是:“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云山连晋壤,烟树入秦川。” 千百年来,风陵渡作为黄河的要津,不知有多少人是通那里,走入秦晋的。人们传说这渡口的名字是因附近的“风后陵”而得来。据说在远古时候,轩辕黄帝率部落大军曾和强大的蚩尤部落军队大战于琢鹿之野。一日,蚩尤放出漫天大雾,黄帝部落的将士们顿时东西不辨,南北不分,顿时迷失了方向,一连三天根本无法作战。正在这万分危急之时,黄帝的丞相风后匆匆赶来,他向黄帝献上他刚刚制作成功的指南车,说这车可以给大军指明方向。黄帝大喜,亲自登上指南车,按照指南车指明的方向率大军向蚩尤军杀去。一场场的旷古厮杀在大雾弥漫的原野上和山谷中展开,战斗之激烈,就是连《九歌》之《国殇》中“……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所描写的场面也难以企及。经过多次惨烈的战斗,黄帝大军终于战胜了蚩尤部,杀死了蚩尤。可是,风后却也在这场战争中被蚩尤部杀死。风后死后,就被黄帝部落的人埋葬在黄河北岸的赵村东南。后人为了纪念风后辅佐黄帝的功劳,多次为他修复陵墓,将那里的地名也改名为“风后陵”。风后陵,高六尺余,周围约九丈。唐代圣历元年在那里置一城关,驻军守关,所以又有称风陵关者。实际上,那里的官名叫风陵津,南下的黄河之水从那里转向朝着东方流去。津即渡口,所以被后世人俗称为风陵渡。 包大人一行人马,来到渡口,早有风陵关守军安排好渡船。包大人让众卫士和所有马匹先渡过去,他才和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登上一只大渡船。艄公喊起号子,将船向对岸划去。谁知,船到河心,刚才还风平浪静的黄河,骤然间起了波涛,一个浪头陡起丈余,以钱塘巨潮之势向渡船打来。这时,包大人和张龙正站在船头观赏黄河风景。张龙见有大浪袭来,立即转身想拉回包大人。谁知,大浪已劈头盖脑打了下来,情急之中,张龙将包大人猛推一把,包大人向后倒退了几步,早被在楼舱下站着的王朝、马汉扶住。这时,大浪已打在船头上。猛然间,那船尾一翘,船头一低,立身未稳的张龙随即落入黄河。接着,又是几个大浪涌起,渡船在大浪中一下跌入谷底,一下又升上峰顶。船上众人都难以站立,可那赵虎却一着站在船边注目寻找张龙,只见他一跃,飞鱼般跳入大浪之中。uu看书 ww.ukanshum 原来,那张龙是旱龙一条,根本不识水性。他在黄河里挣扎,被黄河大浪卷起又抛下,抛下又卷起,一直向东去了。那赵虎见状,便一跃跳入黄河,向东急速游去。这是顺流追救落水者,在波涛汹涌,巨浪滔天的黄河里如果没有高超的水性,恐怕永远也追不上了。可这赵虎虽没背生双翅,却是一只能下得激流,斗得骇浪的猛虎。只见他双脚踏巨浪,飞快地从大浪里蹿出,箭一般向前飞去。嗖嗖嗖,就这样在震耳欲聋的惊涛骇浪中,赵虎几蹿,几飞,早拉住了张龙,向南岸返去。 有《卜算子》为证: 八月下河东,古渡何狂喜?看见钦差仪仗来,大浪滔天起。怪水卷张龙,赵虎追洪里。拉住兄长用神力,蹿上河阴地。 这时,黄河浪头已小得多了。赵虎将张龙架上岸去,让他吐出几口黄河水,张龙清醒过来。一阵马蹄声响,十几名风陵关守军骑马沿岸追来,见二人无事,便扶二人上马返回渡口。包大人他们已安然脱险,渡过黄河,都在对岸着急的眺望。那王朝、马汉也带几十名卫士从北岸下去搜救二人,刚刚返回。 休息片刻,赵虎见河面平静下来,才和张龙重登渡船向北岸去了。 这才是: 过了黄河登古道,白云缥渺是河东, 山高路险行人少,虎豹豺狼草木中。 (注1):伯子,指“摔琴谢知音”的俞伯牙。(注2):锯陀,指《贤愚经》卷三,所记载的舍身救人的金毛兽。锯陀为了救人,自愿被剥皮饲蚁……锯陀即释迦摩尼佛前身。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18回) 第十八回 崔文瑞运气通真元 张四姐天山盗雪莲 却说自那日张四姐给崔文瑞一本天书之后,崔文瑞便天天抽空诵读,可谁知那天书却有些奇怪,总也读不完。几天下来,崔文瑞已知道书中许多玄妙的道理,他已读到天书的《运气太极篇》。这天,是八月初九,天气晴朗,阳光中弥漫着秋天的香气。早饭后,崔文瑞拿起天书又读道:“太极太虚分天地,气生形兮形寓气。......”一盏茶的工夫,崔文瑞读到了《真气合十二经络篇》、《丹天元气合奇经篇》......读完后,他又放下天书背诵了一回。自然还是一点不错,一句不落。读着,读着,他感到有点无聊,便收起天书走出屋子来。原来,今天是他和廷芳商量好“累了,就休息一天,谁也不许上地再收小豆去!”的日子。文瑞从屋子里走出来时,四姐正在院子西角教小玉和廷芳功夫,他便走过去看。原来,廷芳不肯休息,一搁饭碗就跑过来,他正在练枪法,他练得是张四姐刚刚教过的“飞锋枪法”。崔廷芳将一杆银枪使到极快时,院子外的树叶纷纷落下。忽然,他的银枪脱手飞出,箭一般向院子对面的山上飞去。崔文瑞一惊,他听到银枪飞出的声音,又看到银枪飞出的气势,突然想起天书上的“元气法”,便随口默念了一句,谁知他这一念,便有一股真气骤然从他的丹田升起,直贯脑门。霎时,崔文瑞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只见: 金盔金甲,气宇轩昂;箭眉星目,英武庄严。真个是:威风凛凛逼人眼,神采奕奕放光芒;不似皇宫大内兵,恰像天门金甲将。 那崔文瑞仿佛瞬间成神,好似立地成佛。他身上金光四射,他头顶瑞气蒸腾。他看着那银枪飞去的方向将手一伸,早伸到对面山腰。他握住枪杆大喊一声“嗨!”便将那插入山中的银枪取回。崔小玉和崔廷芳都一下子惊呆了,二人耳中嗡嗡作响。那张四姐先是一怔,紧接着不由的叫了一声“左郎!”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他。谁知张四姐一抱,他又霎时恢复本相。崔文瑞自己惊异道:“娘子,我刚才好像觉得我应该是刚才那个英雄的模样。”张四姐含着眼泪点点头。那崔文瑞也莫名奇妙地紧紧抱着张四姐流泪。 有《七律》为证: 无心意念动元房,脱却凡躯射彩光。 出手已成金甲子,闻声更是左童郎。 虽忘昔日鸳鸯事,犹记当年龙虎相。 相拥梦醒人世界,夫妻落泪湿罗裳。 这时,小玉和廷芳过来拉着他们夫妻二人,小玉说:“好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姐放开崔文瑞,擦擦眼泪说道:“一言难尽啊!以后,姐姐会告诉你的,咱们先回屋吧!”说完,张四姐便扶着有些发晕的崔文瑞回屋去了。那崔廷芳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银枪,发现没了枪头,小玉说:“一定是在对面的岩石缝里。”廷芳说:“真是又一个不可思议!”说着,二人也回到四姐屋内,见文瑞坐在床上,面色苍白,昏昏欲睡。四姐坐在他身后,推出双掌,为他输着真气。见二人进来,四姐才收功扶文瑞躺下。四姐对二人说道:“刚才的事,先不要告诉老夫人。”小玉、廷芳二人点头。四姐又说道:“你们看见刚才你文瑞哥的样子了吗?”小玉和廷芳都说:“看见了,天神一样!”四姐笑问:“你们见过天神?”二人摇摇头,廷芳道:“我听说过,也在皮影戏里见过,很像刚才文瑞哥变出来的那个样子!”四姐道:“那样子好不好?”廷芳道:“太好了!不知以后文瑞哥还能不能变出来啊!”小玉却问道:“文瑞哥变的那人是谁呀?我好像听姐姐刚才叫文瑞哥‘左郎’?”四姐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诗为证: 金童躺在床,他有世间娘; 下界崔文瑞,天庭左姓郎。 张四姐告诉廷芳、小玉二人说:“你们文瑞哥刚才变出来的形象是他的先天元神,他的元神恰是一员天将,如果要让以后你文瑞哥也能在紧要关头元神出现,必须要服下天山一朵千年雪莲。你二人帮我照顾你文瑞哥一天,待我立即去天山取回雪莲,让他服用。你们看他已大伤元气,我已给他服下一粒丹药,又输了些真气与他,看样子还需在十个时辰之内给他服用天山雪莲,如若延误,怕有性命之忧!”小玉、廷芳点点头.小玉问道:“天山在那里?姐姐一个人去能行吗?”四姐说:“人不可多,路又遥远且艰险异常,只能姐姐一人前去,你们和文瑞哥在家里,照顾好他和老夫人就好。”廷芳说:“姐姐只管放心,有我二人在,家中不会有事的!”四姐点点头,准备收拾起来。她穿好三姐给她的宝衣,又取出二姐给她的金丝软甲穿好,带上千里宝镜、延津化龙剑,走出屋去,霎时不见。这时,院门外却响起马蹄声,小玉让廷芳出去看看。 霎时,廷芳领着二人进来,小玉一看,忙站起来道:“原来是二位姐姐到来,快快请坐。”这来的二人,原来是花花寨的花春英、花廷琼二位头领,她们昨日审问了那刘横、卫霸,放心不下,今天特来看个究竟。廷芳、小玉忙给二头领上了茶,告诉了这几天以及刚才发生的情况。二头领具皆惊异,她们到床前问候了文瑞,要他安心静养,等候四姐回来。二头领还告诉小玉,要她转告四姐,她们捉拿那刘横、卫霸的情况,说官府可能还要派人来,这几天务必小心。小玉一一记下。花廷琼还特意看看弟弟廷芳,关切地嘱咐了一番。四人相叙片刻,再看看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文瑞,花春英叫小玉取一张薄些的被子来,亲自给文瑞盖好,又对小玉、廷芳二人千叮咛万嘱咐,这才和花廷琼一起出门离去。廷芳将姐姐和花春英送出村口刚刚回来,崔老夫人也从武大婶家串门返回,她看见文瑞那昏迷不醒的样子,十分着急。小玉、廷芳劝她道:“老夫人不要急,四姐出去买药,一会儿就会回来。文瑞哥着了凉,服点药就会好起来。”那崔老夫人听了叹了口气,急忙回到自己屋里给观音菩萨上了香,她跪在贴在墙上的观音菩萨画像前,为儿子祈祷起来。 再说张四姐一出院门立即升空,架起一朵白云向西北而去。她在空中走了约半个时辰,早已到了天山上空。四姐立定云头,向下望去,只见那天山雪峰连成一片雪海,中间清澈透明的天池像一面大镜子,镶嵌在那无边的雪海之中。那洁白的雪峰、挺拔青翠的云杉、白桦、杨柳,还有那天池西岸玲珑精巧的亭台楼阁倒映湖中,好一幅美丽的图画!真是一处风光旖旎的人间仙境。 四姐知道这里曾经是母后聚会众神,举行蟠桃盛会的地方。在许多年前,自己曾跟着母后接见过乘坐八骏马车而来的周穆王,当时护驾的天将中就有左郎。周穆王给母后赠送了大批礼物,母后见周穆王气色不佳,怕他不久于人世,便派左金童去云雾里,冰山中,给周穆王采摘百朵雪莲花,是自己要求随左金童前去,母后碍着周穆王的面子同意了。自己和左金童早出晚归,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采摘好百朵雪莲,被母后送给了周穆王,并且母后还嘱咐周穆王回东土之后用酒泡着服用。记的那天,周穆王高兴地收下了雪莲,告辞上车要回东土,是母后为他唱歌送行,记得母后唱道: 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母后分明是邀请和鼓励周穆王不要怕道路遥远,不要怕山水阻隔,你如果服用了雪莲,死不了,以后就一定再来。记得周穆王听了母后的歌也唱道: 予归东土,和治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 周穆王的意思是说,我回到东土是要团结诸夏部族,治理万民,等大功告成之后就回来见你,可能要在三年以后吧。四姐还记得她母后听了周穆王的歌,高兴地对周穆王说道:“好,三年后你一定再来,我等着你。”周穆王走后,母后还令她和左金童再去采摘些雪莲花来。记得她曾问母后“还要雪莲花送给谁?”母后说她要制作长生不死的仙药。她便和左金童又在冰山雪岭上采了三天,又采了几百朵雪莲花。母后用这些雪莲终于制成了长生不老的仙药,藏了起来。四姐知道,母后是在等那周穆王。谁知,三年后周穆王没有来,五年后也没有来……母后等不到周穆王来,却等来了后羿。不知后羿怎么能知道了母后有长生不老仙药的消息,他死皮赖脸,百般纠缠,像一张狗皮膏药一样,贴着母后,向母后讨要那长生不老的仙药,母后被他磨得无法,便索性给了他。后羿得了仙药,高高兴兴离开了瑶池。谁知,后来竟发生了嫦娥偷吃了仙药,飘飘然飞上月宫的事。长生不老的仙药给了后羿,已被嫦娥吃掉,母后也就不再去想那周穆王。再后来,母后终于得知,原来那周穆王回去后,还没来得及泡服雪莲花,就离开了人世。 到了唐朝时候,有个诗人叫李商隐的,他知道了母后与周穆王的这件事,还捕风捉影写了首七绝《瑶池》道: 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记得她当初读了李商隐的这首诗,心里还狠狠地暗骂了那李商隐一番。她觉得李商隐这小子竟将他们唐朝司空见惯的**韵事拿来强加到了她的母后和周穆王的纯洁友谊之上,实在是有些可恶至极!你李商隐算个什么诗人?分明是一个爱动歪脑筋的绯闻制造者和传播者;是一个令人十分生气的爱偷窥别人隐私,曲解别人感情,爱靠添油加醋,描枝画叶,涂脂抹粉,随意发挥来吸引读者眼球,听者鼓膜的话本文人;是一个早就该横扫,早就该取缔,早就该打到,早就该在他胸口上再踏上一只臭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的赖皮诗人! 不过骂归骂,骂一骂解了气也就算了。真正要打李商隐的小报告,踢李商隐的饭碗,摘李商隐的脑袋,送李商隐下十八层地狱,四姐还是有些舍不得,因为四姐打心眼里还是挺喜欢这首诗的。她觉得这首诗也算从侧面见证了母后当年风姿卓绝,令人涎羡的不争事实。因为,那里有美女,那里才有绯闻啊。 闲言已多,书中要说的是四姐和左金童两次奉命采摘雪莲花,整整四天时间的同行相伴,互相关照,卿卿我我,终于碰撞出爱情的火花,他们二人彼此相爱了。二人变的如鱼得水,难舍难分,常常想着泡在一起。后来,母后知道了这件事,责骂了她,要她离左金童远点。她不服气,不愿意,忍不住顶撞了母后,母后一生气就告诉了她的父皇。记得父皇当时就很不高兴,沉下脸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来的一天,父皇先将左金童由灵霄宝殿的御前镇殿将军贬到李天王麾下作了一员伏魔天将,没过几年,又降他为南天门门官……四姐今日故地重游,岂能不触景生情?她想着,想着,不由的轻轻唱出一首歌来: 漫漫雪山兮怀抱瑶池,相亲相爱兮永不分离。故地重游兮恨那冰山,我与左郎兮偷作夫妻。 四姐唱着,止不住落下泪来。她在歌中唱出“恨那冰山”之句,“冰山”所指不言而喻。 这时,已是巳末午初,太阳照在那皑皑白雪之上,眼前一片强光闪烁,四姐看不清别处,只能看清那美丽的天池。她急忙取出千里宝镜,从镜里细看那天山雪峰,只见: 银峰似怒,冰川如动;万山匍匐,唯其独尊。 无怪后来全真教邱处机道长有诗赞之曰: 三峰并起插云寒,四壁横陈绕涧盘;雪岭界天人不到,冰池耀日俗难观。 岩深可避刀兵害,水众能滋稼穑干;名镇北方为第一,无人写向画图看。 四姐看着,看着,忽然那宝镜中射出彩光,四姐大喜。 原来,在苍茫云海之间,四姐看到天山虎峰的冰山腰里,在那雪线附近的乱石堆中,有一株株雪莲宛若一只只白色的玉兔。四姐忙收起宝镜,按下云头,向那虎峰落去。 四姐落在雪莲丛中,只见眼前上百朵雪莲怒放,一股股花香向她袭来。四姐在那花丛中,仔细寻找那花中之王。她走到一峭崖边,向崖下一望,她看到悬崖陡壁之上,冰渍之中,盛开着一朵不同于众的赤紫色雪莲,那朵硕大的雪莲花在碧叶的映衬下射出紫色的光芒。四姐喜出望外,她认出那便是药中极品,号称“百草之王”的天山雪莲之魁。四姐立即飞下山崖,将手伸向那朵雪莲正欲摘取,忽听背后一声断喝道:“住手!”那声音十分凌厉,十分阴寒。四姐转过身来一看,不由的大吃一惊。原来,她已被一群怪物包围起来。她身后站满密密麻麻的白色冰精,那些冰精前边的个子小,后边的个子大,一层一层望不到边。那些冰精手中都拿着用寒冰冷气炼成的刀剑,身上都穿着寒冰冷气炼就的铠甲。一望无际的冰精,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下,射出耀眼的光芒。“大胆的妖精,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来我天山盗我的宝物!小的们,给我把她冻成冰块儿!”四姐听这寒风一般凛冽的声音又在头顶,她一抬头,“呀!”不由的惊叫了一声。原来在她的上方,虎峰顶上站着一个又高又大的精王,两手拿着两颗硕大无比的冰锤,正弯着腰瞪着自己。那两颗眼珠瞪的圆圆的,突了出来。这时,围着她的冰精们一起呼喊着,怪叫着,纷纷伸出手中的冰刀、冰剑指向她。张四姐觉的一圈圈阴寒的冷气向她袭来,她猛地一纵身,蹿上云端。向下看时,那朵雪莲早被冻在厚厚的冰层中。那个站在虎峰顶上的魔头,怪叫一声,举着双锤也蹿到她的面前,挥动手中双锤一齐向她砸来,四姐忙拔出延津化龙宝剑相迎。只听“咣啷”一声,那魔头的双锤早砸在四姐的化龙剑上,四姐猛地往下一沉,云头竟被击低丈余。那些小冰精们用寒冷彻骨的剑气刀风一齐向四姐袭来,四姐虽穿着宝衣却也觉得两手和脸上像结冰般的坚硬麻木。她急忙念动真言,手中剑化作一条赤龙,四姐骑上龙脖,两手扳紧龙角,一掉龙头飞上高空。那冰精魔头看见哈哈大笑,笑声化作无数冰箭向四姐“嗖嗖嗖”射了上来。四姐放开一手,拍了一下龙头,那赤龙口中喷出一片烈焰。那飞来的冰箭立即化作元宵大的雨点向下落去,雨点落在了那些小冰精阵中,将那无数的小冰精霎时凝结起来,变成一只白色的巨大飞盘,那冰盘以极其迅疾的转速向四姐飞来。uu看书 .ukansu 四姐看见,忙骑着赤龙躲闪,谁知那冰精魔头又站在缥缈峰顶上,呼号着,挥动双锤,远远操控那无比巨大的冰盘,那冰盘以天塌地陷的气势又一次次向张四姐飞来。四姐临危不惧,她灵机一动,心中有了主意。只见她双手一扳龙角,那赤龙猛一摇尾掉头向南飞去。那冰精王看到四姐逃走,双锤一轮,跳上那冰盘,随后紧紧追来。 飞着,飞着,四姐看到地面已是草原,草原上满是牛羊和牧民的帐篷,她知道离那虎峰已远,便拉下身上一条鲜红色的丝绦,用力一抖。一道红光闪过,四姐和她的赤龙早已隐去,而那红丝绦则又变成另外一条赤龙,继续引那冰精之王向南追去。这才是: 云山雾海成疆场,蓝天之下起纷争; 冰精飞盘赶仙女,转眼十万八千程。 四姐骑着赤龙迅速返回虎峰,一拍龙头喷出烈焰,寒冰顷刻气化,云雾腾起。只见那四姐骑着赤龙穿入云雾之中,一探腰,顺手摘下那朵紫色雪莲,扳起龙头向东去了。 那精王只管望着那条赤龙追去,谁知他追的太远太远了,竟分辨不清了方向。赤龙不见了,那精王看见下面也是白雪冰峰,还有许多黑背白肚子的尖嘴小怪物,在那冰层上,雪地上,一摇一摆地走着。他看着乐了,便也落下地来,将那圆盘化作一座雪山耸立在身后,自己摇身一变,也变成一只肥大的黑背白肚子的尖嘴小怪物,混入那怪物群中,跟着它们一步一摇地去海边喝水去了。这才是: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雪莲花皎洁,长在广寒园。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19回) 第十九回 四仙女路见不平除强暴 二义士获释出狱返温阳 却说张四姐骑着那条赤龙风驰电掣般过了玉门关,在一处山顶巨石之上,她收起赤龙,将那天庭至宝延津化龙剑入鞘挂好腰间,把那朵雪莲用一块红色丝绸包裹起来背在身上,这才架起一朵白云继续前行。有诗为证: 苍鹰追作伴,彩雾两边迎; 怪物无踪迹,茫茫万里程。 转眼之间,四姐已进入大宋境内。只见那万里长城从西南方向逶迤而来,窟野河波涛滚滚,真是一派壮观的气象。 几朵彩云飘过身边,四姐忽然发现地面一道山沟里火光冲天。她急忙降低云头,取出千里宝镜仔细观看,原来着火的地方是麟州地面的一个小镇。四姐再将云头降低,她看见有一群骑马的强人,在那小镇上烧杀抢掠,一群妇女被捆绑着,被贼人驱赶着,向镇外险峻的的山路上走去。 只见: 山垂泪,水呜咽;贼人狼突刀饮血;房屋塌,烟火叠;老死少亡女被掠。 四姐看见此情此景,心中早已燃起怒火,她拔剑在手,伫立空中,急忙念动真言。霎时,那小镇上空乌云翻滚,下起倾盆大雨。雨雾中,小镇上的火很快熄灭了,一股股白烟从山沟里升上天空。 随即天便放晴,时间已是申末酉初。四姐虽然心中着急文瑞,可看到那些哭喊着被掳走的妇女,她岂能不去解救?只见四姐猛然跳落云头,站到了小镇外山路上的一棵松树下,拦住那伙强人的去路。 那伙强人头裹皂巾,腿打裹腿,胯下都骑着马,是一群来自西夏边境的贼寇。那走在前边的贼首气势汹汹,像个寨主,他骑着一匹汗血宝马,三十多岁的样子,黄黑色短短的须毛长了一脸,须毛中露出一对凶狠的眼睛。他穿戴着红铜盔甲,外披一领红战袍,手拿着两把六环钢刀。他们将几十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捆绑成一串夹在中间驱赶着。走在最后的两名女子稍慢了一步,那后边马上的军士就挥鞭打去。 那贼首正在的骑马前行,忽见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引剑怒立面前,他先是一惊,随即心中便闪出一股邪念,他用手中的刀指着四姐笑道:“哈哈,花魁娘子原来站在这里,小的们,给老子拿下这个女娃!”话音刚落,身后早有六骑冲出,来拿四姐。只见四姐手臂一抬,剑光一闪,那六人早都骨碌碌倒下马来。那贼首大惊,气狠狠举起双刀催马亲自来取四姐。四姐见那贼首杀来,便猛然跳了起来,返身向下左手一拉,早将那贼首儿从马上提起。这时,四姐脚上头下倒立在空中,左手提着那厮的束甲腰带用力向东方暖泉峰一带一丢,只听“丝儿——”声音迅疾远去。后边的军士看见头领被那女子提起来,顺手一扬,像发弹子般瞬间丢的无影无踪,早都吓的丢了三魂,失了七魄,纷纷掉转马头没命逃去。这时,忽然平地刮起一股狂风,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旋转而去,顷刻将他们卷了起来,从四姐头上过去,从山顶上过去,向着那西边贺兰山方向越卷越远了。 大风过后,那些被掳女子想用手去揉揉眼睛,她们手一举,才发现自己的绑绳早就掉了。她们四处张望,寻找那搭救她们的恩人,哪里还有踪影?不知是那个女子说了一句“是一位美丽的神仙姐姐救了咱们!快快跪下!”众女子听了,齐刷刷都跪了下来,向着那棵松树不住地磕头。这时,张四姐早架云南下,经石州上空,回家去了。 有诗为证:要知小镇是何名,尊驾请问麟州农; 据说神木有此事,至今犹拜四姐松。 书中姑且放下关于陕西神木县大松树的考证,却说酉时三刻,四姐才回到崔家庄上空,她悄悄降下云头,来到自家院外,见院门关着,便走上前去,轻轻扣响门环。 听到门环的响声,早有崔廷芳快步跑了出来。 廷芳刚刚打开院门,小玉、崔老夫人也都先后迎出。大家一见是四姐回来,都欣喜万分。四姐急急回到屋子里来看文瑞,见文瑞还在昏睡,四姐便打开丝绸包裹,取出那朵雪莲。 只见那雪莲: 蕙质冰肌,光彩四射,一片云岭冰峰之素色,一派典雅娉婷之仙韵,无俗尘,献玉兰,顿时皎香满屋,沁人心脾。 四姐让小玉找一个大的砂锅来,说这雪莲要放进砂锅中,用她自己的真气制成药粉,让文瑞在三天内分九次用米酒冲服。廷芳说他家有大砂锅,小玉便说道:“还不快去取来!”廷芳点头,立即去了。一会儿,廷芳取来砂锅,小玉便取水细细将那砂锅和砂锅盖,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将那雪莲放入。四姐伸出手掌对着那雪莲,调动真气,只见那雪莲在砂锅中冒出蒸气,射出彩光,顷刻之间化作砂锅底上的一层白色粉末。这时,小玉取来一瓶米酒,四姐将粉末分成了九份,她只取一份放入小碗中用米酒冲好,让廷芳将文瑞扶起来,她亲自一匙一匙喂文瑞服下。 这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有《卜算子》词为证: 一把断弦琴,不记无音调。大宋妻娇第一人,文瑞三更笑。 千载有**,万世崔家嫂。不羡鸳鸯水上来,山路风光好。 第二日早饭过后,四姐已喂文瑞服药两次,文瑞精神已初步恢复,自觉身上和胳膊手指也有了力气,他眨眨眼睛对四姐说道:“那天书,我还没有看完,你取过来,我躺在这里把它读完吧。”四姐给文瑞取过天书,文瑞躺在床上,打开天书《运气常变之天机篇》继续读了起来。 且说这天,已是中秋八月十一日。就在辰时三刻许,一个穿着京城卫士服饰的公差,骑匹快马风尘仆仆向石州府飞驰而来。那公差进了石州城,打马直奔石州府衙而去。 那贺天章知府用过早饭,刚刚来到后堂坐定,和也是刚刚赶来的赵通判说起那刘横、卫霸二人,怎么还没有一点消息?赵通判说道:“是该有消息了,我们再等等看。”贺知府说道:“今日万岁也应该有圣旨到了吧。”他话音未落,守门差役来报:“京城包大人处差人来到,现在府门。”贺知府听了一惊,忙道:“快快有请!”守门衙役出去,那高京差随即进来,贺知府、赵通判忙站起身来下座去迎。他们扶高京差坐下,忙令人上茶。来人取出包大人公文,交给贺知府说道:“钦差包大人已于本月八日动身,离了京城,也快到温阳县了。包大人令你立即释放温阳县禁军兵寨副知寨王进和那温阳县都头郝宝,令你和赵通判亲自护送二人速回温阳县听令。”那贺知府、赵通判听了,脸色顿时少了些红,添了些白,头上冷汗渗出,心中凉气直冒。 贺知府看了公文,掩饰着内心的惊慌,急忙说道:“京差放心,下官这就放回王副知寨和郝都头二人。”说完,贺知府令人领着那京差高仪下去,到府衙贵宾客房先洗浴休息去了。 高仪下去后,已是自感焦头烂额的贺知府问那赵通判道:“你看这个……该如何是好?”赵通判叹道:“唉——这事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完全出乎卑职意料之外。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事已至此,我们除了亲自上监狱,迎出二人,并且今天中午在凤山酒楼给二人陪罪接风,别无良策,大人你看如何?”贺知府叹气道:“也只好如此。”二人说完,立即亲自赶往监狱,让狱卒给王进、郝宝打开大枷,那赵通判陪着笑脸,对正感到莫名奇妙的王进、郝宝说道:“恭喜二位,贺喜二位,贺大人看到二位忠勇正直、疾恶如仇,他今天与本通判决定不再追究二位,要立即赦免二位,请二位快快出来更衣。”那郝都头站起身来,看到那贺知府站在门外,陪着笑脸不住地点头,心中一股厌恶之气腾起,立即坐下来背过脸去。那王进也道:“你们赦免我们?真是天大的笑话,要杀就杀,不要耍猫玩耗子的把戏!”赵通判自知请短理亏,又说道:“看王副知寨把话说到哪里去了,这是真的,是千真万确的事,赵某是绝对不打诳语的,知府大人就是要放二位回去,不再追究二位,请二位出来更衣吧!”王进听了也“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再搭理他。那赵通判脸皮也真是够厚的,能耐也真是够有的。他嬉笑着,摇动着两片薄薄的嘴唇,还是一股劲地劝说二人起身换衣,可王进、郝宝二人无论他如何哄骗,如何劝说,也是铁定了主意不肯起身出去。那贺知府看见,只得亲自进来,对二人躬身施礼,陪着笑脸道:“二位给下官个面子,快快起身更衣,和下官回府衙,下官确实有话要说。”王进惊奇莫名道:“什么?你是下官,知府大人,你怕是搞错了吧?”那贺知府自知失言,满脸羞愧。他直起腰来,一挥手,进来四个衙役,他们拿着两套新衣,强行拉起王进、郝宝让二人更衣。这时,王进觉得事有蹊跷,便说道:“来,一定要穿,我们自己穿。”他接过衣服,三下五去二穿在身上。郝宝还怒在那里,不肯换下那囚衣。王进道:“徒儿,看来是朝廷有人来了,我们先换上衣服,出去再说。”那郝宝一听,这才站起身来换了衣服。贺知府和那赵通判,见二人换下囚衣,忙陪着笑脸,带二人走出牢房来。 他们离开监狱回到府衙,贺知府和赵通判将二人引入府衙客厅,见到包大人派来的差人。那高仪将包大人的意思讲给二人听了,王进和郝宝这才明白就里。王进瞪了一眼赵通判,转身向着贺知府冷笑道:“知府大人,这就是大人你要赦免我们二人?不再追究我们二人?放我们二人回去?” 贺知府堆起一脸尴尬的苦笑。那赵通判说道:“二位还是消消气,贺大人和在下是有对不住二位的地方,还望二位海涵,回到温阳县去见到包大人,还望二位,多多善言,千万千万。”说着连连打躬作揖。那高京差道:“算了算了!你们这些地方官吏,平时作威作福,uu看书 .uukanshu 准备着两张面孔,怕遇到包大人,你们就吃不开了啊。”那赵通判听了,忙笑着道:“京差大人教训的是,教训的是。”那高京差和王进、郝宝听到赵通判的这些恶心又肉麻的话,也就懒得理他。这时,贺知府笑着接话道:“下官已令人在凤山酒楼摆下美酒宴席,一来给高京差接风洗尘,二来给王副知寨和郝都头压惊,还望三位能给下官一个面子。”郝都头道:“我们师徒不会喝酒,要请你们请京差高大人吧!”贺知府望着王进道:“王副知寨你看?”,王进正要说话,那高京差道:“唉!这就是郝都头的不对了,人常说‘不吃白不吃,给吃不吃是为呆’,就当是陪我,走走走。”说着站起来,拉着二人向那赵通判道:“带路!”贺知府和赵通判看见,立即前边迎着,笑着,带他们到凤山酒楼去了。 未时三刻,贺知府、赵通判才领着那高京差和王进郝宝从凤山酒楼出来,酒席宴上,贺知府和赵通判没少受那京差高仪和王进、郝宝二人的奚落和嘲讽, 真是:杯盘交错,三人投机哈哈笑;鸡鱼横搁,二官亏心暗暗苦。 他们回到府衙,那高京差催着贺知府和赵通判立即起程,赶赴温阳县。贺知府那敢怠慢,匆匆忙忙安排了石州府一应事宜,马上下令备马,贺知府和赵通判各自都带了几名心服随从,和那高京差,王进、郝都头离开石州城,沿着两边开满山菊花的古驿路,打马扬鞭直奔温阳县去了。 这才是: 时值中秋运气生,师徒遇赦出牢棚; 只知月满头颅掉,不想苍天睁眼睛。 张4姐大闹温阳县(20回) 第二十回 西曲镇傍晚扎军营 花花寨月夜释行人 那新科状元陈廉,骑着马,冒着雨,领着失去主帅的一千京城禁军过了三河口,顺着西曲河北岸的大道一直来到西曲镇,已是酉末戌初。天更加阴暗,雨还在下着。西曲镇的人们见一下来了这多军士,都出来看,原准备上门板的店铺伙计也都停下手来。 陈廉见这些军士衣衫单薄,又都淋雨裹在身上,更加重心中的伤感。他不见有“地方”来,便下了马,和几名军士头目走进一家挂着“温阳白玉酒馆”幌子的酒店。那酒店掌柜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者,很瘦,但很有精神,他正在结账,阴雨天的傍晚店里不太明亮,他也不掌灯,也不戴眼镜,手指很快的拨动着算盘。见有人进来,忙放下手中的笔,招呼道:“官人,军爷,快快请坐。”一边说,一边拿过几支凳子。陈廉坐下,打量这酒店,只见酒店不大,西南两面开窗,四张方桌,桌旁放着凳子,每张桌旁四支,一张曲尺柜台,柜台上放着大小几坛酒,店里收拾的很干净。这时,从里间走出一个年轻的小伙计,忙问:“官人,军爷,来点什么酒?”一军士头目道:“称老爷,这是新来的温阳县知县陈大人!”那掌柜和小伙计一听,立即跪下参拜,那掌柜道:“草民有眼无珠,不知是父母官大人到来,实在该死!”陈廉道“快快免礼。”他扶起二人,问那掌柜道:“请问老叔,这镇上的里正和里胥为何不见?”掌柜听了,看看伙计,只见小伙计偷偷摆手,他就“唉”了一声,似有难言之隐。军士头目看见,喝道:“还不快讲?”小伙计端茶上来,陈廉道:“老叔,难道这话还有什么难讲的?”那掌柜见这新来的县太爷说话和气,与那狗官费知县大不相同,便露出笑脸,招呼那几个军士头目道:“军爷们也请坐下用茶,待老朽斗胆说给大人听。”小伙计又沏上一壶茶来,请几个军士头目坐了另一桌。陈廉拉掌柜坐在自己一边,那掌柜千不敢,万不敢。陈廉把他按在凳上,掌柜只好斜着勉强坐下。陈廉道:“本官还未上任,老叔不要拘礼,里正之事还请明言。”那酒店掌柜端过酒碗,喝了几口村醪,壮了壮胆,这才说出温阳县城东郊,西曲镇里正和里胥的下落。 谁知酒店掌柜这一说话可有分教:一席谈话两碗醪,管叫新官火星冒;东京军士显身手,史姓恶人报应到;娇滴滴两少女获救,脱离虎口;神奕奕一老汉解放,坐了当朝;大堂上苦孩儿伸了冤屈,东门外老色鬼下了地狱;温阳东郊晴了天,百姓盼来及时雨。 原来,宋仁宗康定二年八月,那西夏国背弃和约,派大军近十万,攻入麟州,破了晋宁军,欲渡黄河南下直取石隰二州。军情飞报朝廷,仁宗皇帝决定御驾亲征。正是那年八月十三日,仁宗皇帝亲帅大军十万,以驸马左领军卫大将军曹诗为先锋,经晋州、灵石浩浩荡荡来到这西曲镇,已是巳末午初,忽然,西边卧牛山、黑龙岭冒起铺天盖地的乌云,继而,空中电光闪闪,雷声大作。霎时,下起了倾盆大雨。只见:顿时天地不分,顷刻难辨东西;雷声滚滚,那雷公尽气施法力;电光闪闪,这电母肆意发淫威;大雨滂沱,老龙王早忘了下几寸几点;山洪暴发,河神爷也落水无影无踪。有道是,夹道起蛟三千丈,逃洪爬坡十万人。 从夹道村起蛟和桃红坡逃洪的传说来看,当时确实是遇到空前的大雨,毫不夸张地讲也是路上的行人睁不开眼,也出不上来气。雷雨之中,御林军众将士急忙护驾,早有驸马曹诗将仁宗皇上扶入路边一座大庙。 仁宗皇上进得庙来,心稍安定。他转身看殿外,暴雨如泻,一股股冷风如箭,一声声炸雷惊心,两耳只听的那雨声,像进入金戈铁马的血腥战阵。 面对此情此景仁宗皇上发起愁来,他在庙里踱来踱去,一抬头,忽然看见玉皇大帝的塑像,一道电光进来,庙内突然金光闪闪。那玉皇大帝和太白金星,李天王和太上老君,四大天王和二十八宿,一个个威风凛凛,一尊尊栩栩如生。那玉帝像在问他:好个人间天子,见了天帝还不下跪?仁宗皇上急忙跪下行了君臣大礼,他祷告说:“大宋第四代天子赵帧叩拜玉皇大帝,福寿无疆,今有西夏邻国背弃和约,起兵十万犯我边界,攻我城池,烧我房屋,淫我妇女,杀我人民。西北各州府连连告急,西北一失,中原不保,大宋社稷危在旦夕。赵帧不才,今愿亲赴沙场,与大宋将士同仇敌忾,与那番邦诀一死战!谁知时运不济,路遇大雨,抗敌兵马难行,效命军车不进,还望玉帝开恩,下令收云息雨,赵帧愿年年今日亲自来这温阳县西曲镇玉皇庙上香供奉,绝不食言!”只见仁宗皇帝说完,又是一道闪电,紧接着一个雷霆,震得大庙都在动摇。仁宗皇帝吃了一惊,驸马曹诗急忙扶起仁宗,再一看庙外,早已风停雨住,传来军士的一片欢呼声,连那战马也一齐发出嘶鸣。 仁宗大喜,急忙又转身跪下,给玉帝叩了三个响头,这才和驸马曹诗走出庙来。这时,已是云开日出,东北凤凰岭挂起一道彩虹。仁宗皇上和驸马曹诗立即率军开拔,赶赴西北边关。大军渡过黄河,在晋宁军一带与那西夏大军展开决战,由于有皇上亲临,大宋军将士,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战场之上如有神助。不可一世的西夏军队竟然变的不堪一击,终于连连败阵丢盔弃甲逃回本国去了。仁宗皇帝得胜回朝,第二年改年号为庆历。 庆历八月,仁宗皇上果然亲率文武大臣来到西曲镇玉皇庙还愿。临走,仁宗皇上下旨:“以后每年八月十三日,由西曲镇的乡地穿起龙袍,代天子给玉皇庙上香不得有误。”因为管乡里、镇里供奉神佛的人,是家家轮流着做,第一年叫乡地,第二年叫乡老。所以,自此以后,西曲镇年年八月十三轮流坐朝廷,真是: 皇帝轮流作,明年到我家。 可最近几年不是这样了,这坐朝廷的美事被本镇一家恶霸霸占了去。这家恶霸,他要年年自己坐朝廷。不但如此,他还要里正和里胥给他挨家逐户收取贡银,说是子民要给朝廷上贡,还说这是当今皇上的旨意。有人大胆去温阳县衙告状,那知县费大人说道:“的确是皇上有旨,就在本县放着。尔等诬告乡绅,打四十大板。”从此以后,再没人敢说什么,那贡银是一年多比一年。这还不算,今年,这后天又是八月十三,家家都已经交了贡银,最少二两,最多的二十两。我这个小酒店交了十两。今天,他又派家丁找来里正和里胥,让里正和里胥给他挑选美女,说皇上新下了旨意,最少要有两名绝色美女给“朝廷”当娘娘,人们都不相信。大人你想,谁家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给老**作践?里正和里胥找不到美女,今天午时刚过,就被他的家丁抓去,据刚才有人说,是给吊在他家院里的一棵大树上了。他的家丁们亲自动手,在镇北路口的两家生拉硬拽了两个十六七岁的黄花姑娘。两家人都是哭哭啼蹄,苦苦哀求,最后,女儿还是被抢走,大人也被打伤。 听了掌柜的叙述,几个禁军教头早按捺不住,都站了起来,七嘴八舌问道:“老掌柜,你好不痛快!他,他,他,他究竟是谁?是个什么人?”陈廉强压心中怒火,摆摆手,让他们坐下,说道:“老叔,这恶霸,他是谁呢?”掌柜又说道:“这人是本镇的一家财主,姓史名贵,字廷相。早些年人称他为史大官人,现在老了,都叫他史太公。人们背后称他为死太公。”陈廉道:“他是凭占着什么,这样横行乡里?”掌柜道:“就是占着那王半城、费知县二人给他撑腰,现在这撑腰的二人都死了,听说是王半城给他儿子杀了,费知县也被张四姐带花花寨的头领花春英给杀了,还有王半城的儿子王虎也是花花寨的人杀的。这史贵虽然失去了靠山,可他并不知收敛,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啊!”几个教头道:“大人,还等什么?让我们去把什么‘活太公’,‘死太公’全家杀死,救出里正和里胥,还有那两个姑娘吧!”陈廉问掌柜道:“这史贵今年多大年龄?家业有多大?人口家丁又有多少?还请老叔详告。”掌柜听了又说道:“史贵今年六十六岁,他有四个老婆,一个儿子。他没有女儿,和王半城一样。他的儿子叫史豹,也学了一些武艺。这史豹不喜读书,已有四十多岁,娶了个媳妇,有一子一女。他家有百十号家丁,还有个拳棒教头,是河北人,叫周虎,人送外号“笑面虎”。这周虎有些本领,专给史太公教练那些家丁,他家这几年强取豪夺,有了良田上百亩,这西曲镇街上和温阳县城里,兑九峪、双池镇,大麦郊,都有他的店铺买卖。家业是够大的了,他的庄院就在这西曲镇东头边上,高大的院墙,内有院落十多处,房屋一百多间,庄院内还有堡子一座,高有十丈,堡子四周留有箭口。”这时,雨是停了,云也退开,太阳却早下山了。陈廉谢过掌柜,和那几个禁军教头走出店来。陈廉让军士在镇西通往温阳县的大路边上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他对那几个禁军教头说道:“人是一定要救的,待军士吃过晚饭,稍事休息,我们再作打算!” 再说那贺知府、赵通判、高京差、王进和郝都头等人,骑了快马出了石州城,一路加鞭向东南而来。午后已到关上镇,这时老天下起了雨,驿路打滑,马的速度慢了下来。酉时末,一行人马才到了花花寨山下。雨停云开,他们只见驿路两边林木遮天,地势险要。除王进和郝宝外,其他人并不认识这是什么地方。那贺知府走在最前边,他还一边走,一边和赵通判聊着什么。忽然,北边半山腰响起号角,几百山寨军士冲下山来。 只见:刀枪闪闪,鼓声阵阵;绿林中腾起杀气,草莽里传出喊声。 几个山寨头目骑马挺枪挡住去路。 那贺知府和赵通判吓得爬在马背上直打哆嗦,那高京差问王进道:”王将军,这是哪里的强人?”王进道:“京差大人不要惊慌,这是花花寨的地方,待我上前说话。” 王进催马上前,对那挡路的头目言道:“我等是护送东京包大人的公差去温阳县公干的,温阳县兵寨王进在此,麻烦好汉给花首领通报一声,放我等过去。”那挡路的山寨头目并没有参加攻打温阳城,他不认识王进,听王进的话却说道:“我看你等像是奸细,快快下马受缚,免的大爷我等动手!”郝都头道:“快去通报,告诉你家花头领,温阳县郝都头在此!”那头目道:“少得啰嗦!快快下马。”王进道:“京差大人,我们还是下马和他们去见山寨的头领吧。”说着先跳下马来。接着,郝都头和那高京差也都跳下马来。那贺知府和赵通判等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还缩在马上哆哆嗦嗦,早被一群山寨军士拉了下来。那山寨头目喝道:“绑了!”王进道:“慢!我等决不逃走,见了你家头领要绑再绑,要杀再杀,不知英雄可否同意?”,“好吧!前边走!”那个头目道。王进带着一行人,顺着山路向上走去,山寨小头目和一队山寨军士跟在后边。他们拐了几个山湾,过了几道寨门,才来到大寨正门外,那小头目下马道:“尔等先等着,待爷进去通报。”说着,他叫开寨门走了进去。不大工夫,只见寨门又开,花春英和花廷琼出来,二头领一看,认的是王副知寨、郝都头,却不认识其他人。花春英道:“听说王将军和郝都头你二人都被石州府抓去,今日怎的回来?”王进道:“一言难尽,能不能进去再叙?”花春英笑道:“好,好,好,快快请进。”说着,引他们进去,来到山寨客庭,花春英让众人坐了,女军士给他们上了茶。王进细说了原委,介绍了来人。那花廷琼怒目喝道:“贺知府、赵通判你二人知罪吗?”二人一听吓的立即跪倒在地。贺知府说道:“女英雄在上,下官贺天章不知哪里得罪山寨,还望明言。”花春英道:“你二人,不分善恶,不辨忠奸,严刑拷打张四姐、崔文瑞等四人,致使他们都死于杖下,真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她越说越气愤,柳眉倒竖,脸色铁青。这下,可把那贺知府和赵通判吓了个灵魂出窍。二人跪在地上,不住地哆嗦着叩头求饶。高京差道:“二位英雄暂且息怒,待包大人来到,定会治他等的罪。我的意思是今日先暂且绕过他们,不知二位英雄意下如何?”花春英道:“京差大人说得不错,uu看书.ukanh.co 这些狗官猫吏必须治罪,我这里还有二人,一并交于京差大人带去。”花春英对门边军士道:“将关押着的两个也带上来。”一会工夫,军士押上那刘横、卫霸二人。花春英对那高京差说道:“这是石州府捕快刘横、卫霸二人,张四姐是他们抓的,那知府二次派他们去温阳县时,被山寨关起自今,是我们刀下留了他二人两条狗命。”高京差道:“原来山寨是这等的心胸,难得!难得!”高京差又对刘横、卫霸道:“还不快谢二位头领。”那刘横、卫霸看到贺知府、和赵通判也都跪在地上,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见说不杀他们了,赶紧跪下给二头领叩头。王进看看时间不早,就对花春英说道:“天已黑了下来,头领还是快快放我们下山吧。”花春英道:“离开剑梅嫂子才几天,你就这么火急火燎的?”那高京差听了,“哈、哈、哈”笑了起来。花春英对地上跪着的二人说道:“起来,今天你们算是走大运了。” 花春英、花廷琼将他们送出山寨第一座寨门,贺知府他们一行,又在山寨军士的押送下,下山去了。这时,已是戌时三刻,明月早上东山顶,他们下了山,守路军士还给他们马匹,那刘横、卫霸和知府通判的随从同乘,乘着月光,他们策马扬鞭,直奔温阳县去了。 这才是: 花花古寨大旗悬,聚义厅中人胆寒; 知府今天逃命去,如能改悔不为奸。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21至22回) 第二十一回 石州官夜进温阳县 东京兵奇袭史家院 那高京差和贺知府一行人马,乘着中秋月光,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已到温阳县城西门外.那赵通判向城上守军叫道:“知府大人来到,快快放下吊桥,放我等进去。”城上一偏将道:“大人是赵通判吧,请稍等,待末将去禀告武将军,让武将军亲自来迎请各位进城。”那偏将说着就下城去了。大约有两盏茶的工夫,那武提辖随那偏将来到城上,武提辖问道:“城下果是贺大人吗?”贺知府道:“正是本官和赵通判到来,快快打开城门。”那武提辖听出,的确是贺知府到来,忙下令放下吊桥,打开城门,亲自出城来迎。 一行人马来到县衙客庭坐定,武提辖这才一一细看来人,问些情由。贺知府一边喝茶,一边细细给武提辖讲了京差大人带来的意思,和路上花花寨脱险的经过。武提辖拜过京差,祝贺过王、郝二人,这才令人准备酒宴去了。王进和郝宝起身向武提辖、贺知府告辞。王进道:“已走六七日,家人不知如何,下官和郝宝就此告辞。”说着,起身要走。那高京差道:“先派人回去告诉一声,来,别走,我们今晚和武提辖再喝上几杯,天亮了再回家,今晚和我睡。”那武提辖也说道:“天亮了回去,我先派人给二位家里报个喜讯吧。”贺知府道:“家里人怕早睡了,一并明早回去再说吧。”二人只好又坐下来。 过了一会儿,也就是亥时二刻许,温阳城得胜酒楼派人挑来两担酒菜,那武提辖便令人在客庭里摆好餐桌,连那刘横、卫霸也一起入席,推盘换盏。在席上他们看到刘横、卫霸,免不了要谈论张四姐究竟是死是活,要问武提辖有没有什么消息,问得武提辖大惑不解,书中暂且不提。 再说那西曲镇的禁军兵营之内,陈廉和众军士刚刚吃过晚饭,那军中的十个教头便都围着陈廉,要乘月夜攻打史家大院,陈廉便与他们商量起来。据他们推荐这些教头中,最有作战经验的是一个姓王的教头,他三十多岁,算是一个老教头了。陈廉便向他请教,该如何攻进去救人。王教头道:“先看看地形,才好说。”陈廉认为有理。便道:“时已及亥,我们快去看看。”王教头道:“我们前边走,大队人马随后,让军士带好弓箭、钩绳、火把。虽有月光,火把还是要的。”陈廉道:“留二百人守军营,其余八百人去即可。”众教头点头。最后,他们说好留下两个教头。其余七个教头每教头带百人,按次序赶来,一律步行。计议已定,陈廉和王教头便先带一百军士出发了。 他们的行动虽然小心,但还是惊动了村犬,整个西曲镇的狗都咬起来。只见:东边狺,西边汪;谁家黑犬出院墙?谁家白狗追人喧?犬吠惊动报晓鸡,半夜鸡叫惹人嫌;西头人家点着灯,北头人家出门看;西曲古镇星月夜,谁挽雕弓射天狼。他们不顾这鸡鸣狗叫,顺着大道返回镇东,向北望去,只见上面一片树林,树林后是山岗,树林两边有两条沟,他们便留下五人连络后队,其余跟着王教头和陈廉顺着东边的山沟上去。陈廉他们过了树林便看到一处大的庄院,只见:院门高大,房屋俨然,内植桑树,郁郁苍苍,前有箭堡,后有高墙,打更巡夜,恶犬疯狂。王教头和陈廉很快看了地形地势,陈廉道:“那堡子里有灯火,其余地方都不见灯火,这是为何?”王教头道:“堡子里住着家丁和教头,有家丁轮流守护这庄院,故还亮着灯火。我们需先分几路进人,一路强占那堡子,一路抢正房而去,先拿下那老贼,去救那两名少女,另一路去拿他的儿子史豹。为准确起见,应先进去抓一人审问明白。”这时,第二队军士来到,王教头便和那第二队教头手执钢刀飞身跳入院内去了。紧接着第三队军士到来,第四队军士到来,第五队军士到来......这时,王教头和第二队教头从墙内翻身出来。王教头对陈廉和几个教头道:“情况如我刚才分析,老贼的正房还有灯火,那老家伙还在逼迫那两个少女从他,两个少女还被绑着,一直哭泣。他的儿子史豹住在正院偏房,那西曲镇的里正和里胥还被吊在正院的一棵大桑树上,知县大人,你和最后两队先守在这里,我们前边几队分头进去。先拿下那老贼和他儿子,然后呐喊起来,那箭堡里的周虎必然来救,他寡不敌众,可能要逃,知县大人,二位教头,你们能擒则擒,不能擒,命军士放箭则可。”陈廉道:“先拿下,不要都杀死为好。”众教头点头。 说到这里,书中插话:今晚这些军士,是东京禁军,绝非温阳县过去的那些土兵可比。你看那王教头一分任务,都一队队拿出钩绳,翻进院去。庄院大门外,剩下陈廉和九、十两队教头和近二百军士。陈廉令大家散开,刀出鞘,箭上弦专等那出逃之人。 那六队禁军翻墙而入,王教头带领两队军士,直扑正院,几条恶狗扑来,早被军士杀死,一队砸开那偏房门窗,冲进去十多人,那史豹以为来了盗贼,只见他一跃而起,从墙上抽出一把剑来,跳窗而逃,被一教头擒住,那史豹一家都从被窝里给拉了出来,绑了。这时,上房内那老贼正将一少女解开绑绳,按在丫床之上,欲行奸污,那少女拼命挣扎,叫喊。这时,门窗被砸开,军士冲了进来,那老贼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军士用绳索绑成粽子,扔在地上。这时,院子里,早刀剑声,叫喊声,响成一片。军士们燃起了火把,包围那手提钢刀,带家丁冲下箭堡的笑面虎周虎。那周虎也十分了的,一把钢刀,上下翻飞,左劈右砍,车轮儿一般,军士不能近,受伤倒地者已有十多人。这时,王教头等人过来下令弓箭手准备。那周虎看破对方意图,一纵身,飞过树稍,蹿出院墙之上,院外军士看见,箭早离弦,只听“嗖嗖嗖,嗖嗖嗖......”那周虎武功虽高,怎奈那箭如飞蝗,四处射来,竟中箭落地,刺猬一般,早已断气身亡。这时,有军士从里边打开院门,陈廉见那周教头已死,也领着军士冲了进来,他们来到正院大桑树下,救了那西曲镇的里正和里胥。陈廉来到那史家上房房檐下,下令:“搜没史家全部金银珠宝,带回军营,充作军资,将那史老太公,史豹也押送军营,听侯发落,其余家属一律松绑,令其在家待赦。军士一听,便分队满院里里外外搜查起来。陈廉叫过那里正、里胥,让他们找人先将史家看管起来,不准他人乘乱混抢财物。他还要里正里胥将两名少女护送回家后,继续着手赶快准备后天的西曲镇玉皇庙八月十三坐朝廷的盛会。二人跪地千恩万谢,起身安排去了。史家的家人,家丁,女眷,小孩都吓得不敢出声,军士将金银珠宝搜出十几担,让几个家丁挑着,送回军营去了,陈廉这才下令军士押着那史家父子出发,全军收兵回营。 那陈廉和王教头等领着军士回到营中,令军士把那史家父子看押好,然后陈廉和众教头一一去看望受伤军士,让随军医官给他们包扎,调理不在话下。 这才是: 驻兵温阳东郊镇,夜打史家首立功; 剑影刀光明月下,从容布置坐朝廷。 第二十二回 四方客云集西曲镇 两块匾送到禁军营 却说那西曲镇的里正和里胥把两个少女连夜送回家中,那两家人还都没睡。她们的母亲都哭得死去活来,她们的父兄都被打伤,躺在床上,那凄惨景象都是不堪入目。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这两家人都一个样子,那就是做好了拼命的准备,真的是家家到了天塌地陷,举目无光的凄冷境界。两家院子里发生着同样的故事,那就是他们的女儿少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娘——”她们的父母见女儿回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听里正和里胥告诉了事情的经过,这才全家抱团痛哭。他们要等天亮去军营给知县大人送牌匾,他们说要今生今世给新来的知县大人早烧香,晚点灯。 里正和里胥送了两位少女,已是子末丑初。一家鸡鸣起,万家奏和声。里正对里胥说道:“新的日子又开始了,多年了,西曲镇的八月十三又晴了天,那南街的武有成老汉是该坐一回朝廷了。” 里胥道:“你说怪也不怪,前几天,一群小儿围着武有成老汉,边跳边唱‘武有成,武有成,八月十三坐朝廷。黑脸包公来下跪,你是君来他是臣。’武有成老汉拿拐杖撵上打孩子们,孩子们笑着跑远了,武有成老汉不追了,孩子们又在远处唱起来:‘武有成,武有成,八月十三坐朝廷……’。”里正道:“应该是老人家坐了,又坐不成,那是人们编出来,逗老汉的。不过,人常说‘众口烁金’这回成真的了。我们先回家,天亮后,再去通知老人,也让老人有个准备。” 西曲镇的街像一把角尺,从东上来,直拐向南,这街都是古大道。要只看大路又像丁字,那大路向西直通温阳县城,是通往大西北的官道,也是隋唐时长安通往太原府和河东各地的驿路。据说隋末,唐公李渊因流言“李子结实而得天下”,“扫净杨花落,天子季无头”引起文帝疑虑而坐立不安。后来,自请回太原,文帝准行,令李渊留守太原,节制西京,即日起程。唐公接旨,急忙收拾上路。一路轻车快马望太原进发。可谁知唐公李渊却一路心情沉闷,在途中竟生起病来,却好经过河东地面这西曲镇西边十几里的一个名叫温村的小镇。他们便在大路旁一家客店住了下来。店家见客人病了,告他们说:“这店后,石山下有池泉水,常年冒着热气,数九寒天也不结冰,人称温泉偃月池。这附近村里的人有不舒服的,一般是下水洗一洗就好,官人岂不去试试看?”当时,和李渊同行的是李渊的宗弟李道宗和他的大儿子李建成。李建成就扶父亲去那温泉里洗浴,洗后唐公果然觉得身清气爽,积怨全舒,顷刻之间病已见好。唐公甚感奇异,他由于激动脱口说道:“我李渊日后果真为帝,将谢此地,不敢忘也!”这时,那温村的店家过来,这店家隐隐约约只听到“将谢”二字,他也不知轻重,随便问客人道:“客官是说这温村要建县么?”唐公听了,先是一怔,然后,他略加思索,回答说道:“是啊,在这里建座县城多好!”有些事情就是出于巧合。当地方言,“谢”与“县”同音,这无意之中的对话,仿佛冥冥之中有造化的玄机,竟歪打正着,让这位唐公李渊有了“日后为帝,将建县以谢此地”的主意。后来,唐公果然太原起兵,作了皇帝,是为唐高祖。高祖皇帝登基后因战事未绝,烽火不息,早已将当年路过河东温村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到了第三年,即武德三年的一天夜里,他作了一个梦,梦见有个土地公公向他讨封。高祖问道:“公公既是土地,也算是一方神圣,还要朕封你什么呢?”土地道:“陛下,我还想讨个城隍爷干干啊!”“城隍?不知公公想干哪里的城隍呢?”高祖问道。“就请陛下准许老朽干我们那地方的城隍吧。”土地道。“你们那地方难道没有城隍吗?”高祖又问道。“没有,没有。连城也没有,哪来的城隍?”土地道。“连城也没有?”高祖问。“是没有,有个人未当皇帝时说要在我们那里建个县城,可等他真的登基作了皇帝,他就很快忘了个一干二净了,你说这气人不气人呢?”土地说着,好像还抹了抹眼泪。“公公不要悲伤,你对寡人说说你们那地方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呢?”高祖一边安慰着他,一边又问道。“陛下是去过我们那个地方的啊!”土地道。“哦,寡人还去过?”高祖眼睛仿佛一亮,还更来了兴趣,他反问道。土地看出高祖皇帝的心思想故意吊吊他的胃口,于是又说道:“去过是去过,不过陛下贵人多忘事,现在怕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吧?”“不会的,既然寡人去过就不会忘到记不起来的地步,公公快快说说究竟是哪里?”高祖显然迫不及待。“温村,陛下记得么?”土地道。“温村?”高祖仿佛在思索着。“就是河东地面的温村,陛下记得么?”土地嘴唇颤抖着又补充道。“哦,温村,记得的,是不是有个温泉池子的地方呢?”高祖问道。“是呀!陛下说得不错,是有个让人下去一洗就可以祛病消灾的暖水池子的温村啊!陛下果真记得么?”土地公公进一步补充着,好像他的心才掉到了肚子里似的。“哦,公公,寡人明白了,公公是说我李渊未当皇帝时曾经说过他日果真登基作了皇上,就要在那里建一座县城以致谢该地吧?看看看,寡人还真的是给忘了,谢谢公公提醒。”高祖恍然明白自言自语道。“陛下又来谢我,这次可不能再给忘了啊!”土地说着忽然不见了。“公公,你去哪里了?你不要走,李渊答应你,在温村马上建一座县城,就叫作温泉县,公公就再当个城隍吧。”高祖说着四处寻找那土地……他仿佛看到了那偃月温泉池,看到了那路边小客栈……他喊着“公公……李渊答应你……”高祖终于醒了过来。五更早朝,高祖皇帝果然下旨要在河东温村兴建温泉县,并钦点李道宗和秦王李世民着手去办不得有误,他还特意嘱咐李道宗要将温村的土地庙改建成一座城隍庙,李道宗和秦王李世民奉旨而去立即行动。温村县城建成后就叫作温泉县,并且北温州的州府也驻扎在温泉城里,好一座新建的温泉县城,好一个新划的温泉县域! 有赋为证: 山环水绕气象更新,城高池深瑞霭纷呈;北依朝阳之丹凤,南邻偃月之青龙;虎头山,卧牛岭藏风聚气,崇胜寺,清真观寿鹤葱松;老爷庙,城隍宫雄姿卓冠,州公署,县衙门威风绝伦。七步成诗廊,叩开去博文书院;千杯未醉厅,闯入来宏武拳堂。真个是:三条巷馆肆栉比,十里街楼阁峥嵘。嗟夫!灿灿之新邑,煌煌之新城;八业之兴旺,万事之繁荣。叹哉!泛泛之治域,芸芸之众生;民慧之激发,地秀之蒸腾。观乎!千佛洞,龙泉洞生天地之玄机,锦泉山,凤尾山长日月之灵根;白璧关,乌门关衢通驿锁,平夷县,孝义县山连水承。壮哉!温泉新县,瑰丽山城;云飘飘兮蓝天,雾蒙蒙兮奇峰;东伴汾河之澎湃,西邻黄河之涛声……有道是:笔走龙蛇难尽意,墨流河海犹有情。 有诗为证: 温泉水好洗龙鳞,设县六百四七春; 暮鼓晨钟书往事,神仙观下坐闲人。 据说温泉县到了北宋太平兴国年间始改称为温阳县,这温阳县到了金代,又恢复了温泉县的古县名,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却说顺着温阳县大路出来,就到了这西曲镇。这西曲镇的南街,有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名叫武有成,勤劳、俭朴、为人和善。六年前,就轮到老人当乡地了,老人高兴的早就准备起来,可到了那年的八月十二日,那恶霸史贵的儿子史豹,带教头笑面虎周虎和几十个家丁,将西曲镇准备好的龙袍、龙轿、牌伞执事全部抢走,并对武有成拳打脚踢,破口大骂。那史豹还要武有成年年当乡地伺候他父亲,替他父亲做当乡地要做的杂活,要不然,“打断你的狗腿”。从那年开始,武有成就一直当“乡地”至今。 八月十二日一大早,那西曲古镇就热闹起来。人们到处奔走相告:“史太公和史豹都被新县令抓起来了,那周虎死了!明天武有成老汉要坐朝廷了!”街上人声鼎沸,到处是欢声笑语。有群小孩又跑到武有成老汉的院子里唱道:“武有成,武有成,八月十三坐朝廷,黑脸包公来下跪,他是臣来,你是君......”武有成老汉拿着拐杖出来,正要驱赶孩子们,里正和里胥走进院子。武有成老汉把他们迎进屋里,里正告诉他昨夜里发生的事,要他准备明天坐朝廷的事,里正说:“一应新头执事我们准备,你今天沐浴斋戒,修胡子刮脸,新的知县大老爷在咱西曲镇,可能明天还有更多,更大的官来,你一定要抖起精神,把朝廷给咱坐好。”武有成老汉听得眉开眼笑,长长得出了一口六年的怨气。 这才是:早也盼,晚也盼,好像星星盼月亮; 早也想,晚也想,好像孩子想过年; 盼月亮,想过年,梦里坐轿当“皇 上”。 老人点头流着热泪应允下来。 这天,西曲镇的人,一会儿比一会儿多。周围各县的买卖人也都陆续到来,镇里的古戏台早被温阳县剧班“唐音会”占住,孝义县来的“皮腔”、“灯影”都自己搭台去了。午后,西曲镇街上已摆开地摊,灵石的、石楼的、平夷的、孝义的、石州府的、汾州府的、隰州府的,还有晋州府来的等等。因为十二夜里就有大戏,还有灯影、皮腔等热闹去处,所以下午周围村子里的人就都一群一伙的来到西曲镇。 西曲镇的玉皇庙,在南街大路口。从灵石县上来,一进西曲镇,首先看到的,就是那“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庙”老百姓叫不来这么多,都是直呼曰“玉皇庙”。今天,玉皇庙四周早已热闹非凡。温阳县清真观的道士早来了,竟管那张道长与四姐斗法败逃还未回来,可还有李道长、王道长他们带着清真观的道徒在玉皇庙西边搭起棚子,燃起高香,供起了自己的祖师。温阳县普济崇胜寺的僧人也在住持长老的带领下挨着清真观道士的棚子搭起了自己的经棚。玉皇庙东边,早被西曲镇清凉寺的僧人和康家沿普救寺的和尚们占住了。温阳县出来的道姑们,被里胥安排在玉皇庙后边。据说各家的地方,年年如此。 西曲镇明天由武有成老汉坐朝廷的消息,早不径而走,那史家在各地的铺子里的掌柜伙计也都先后赶来,去那史家大院看望那些东家的夫人和儿媳、孙子,可大门锁着,封条封着,门上还有人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下午,温阳县新来的知县老爷,在西曲镇昨夜里抓起“史太公”的消息,也传到崔家庄。崔廷芳一听,急忙去告诉四姐知道。崔廷芳走进四姐家的屋门时,四姐正听小玉说起八月初九那天,她去天山盗雪莲走后,花花寨二位头领赶来说的事。四姐听了,心里早知那石州府的官员起了怀疑,看来最近又会有事发生。正在这时,廷芳进来,廷芳将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四姐、小玉。这时,文瑞也从母亲屋里过来,问明他们说什么后,文瑞说:“明天我们也去西曲镇看看热闹!”四姐道:“你刚刚服完雪莲,明日还是不去为好。”文瑞道:“今中午药已吃完,今晚好好出出汗,明天早没事了,还是去走走吧。”四姐见他想出去走走,也就同意了。她让廷芳、小玉也一同陪着去,廷芳、小玉自然十分高兴。 再说那贺知府、赵通判、武提辖、刘横、卫霸五人,八月十二日,他们在温阳县县衙睡到太阳老高,老高,辰时三刻才起床。那高京差早将王进和郝宝送回家中。在王进家中,那王夫人刘剑梅取出美酒招待了高京差,并将听来的有关包大人的消息告诉了他。高京差酒足饭饱,才美滋滋返回县衙。见贺知府他们起来,那高京差说道:“快快吃早饭,今天我们是不是也该去西曲镇?”贺知府和武提辖听了一楞。那高京差将刚才在王进家中和县城大街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又说道:“怕包大人今天也到了西曲镇,我们该去迎接!”贺知府和武、赵二人一听,也觉的事情紧急,就赶快胡乱用了点早饭,准备起来。 巳时三刻,那高京差骑在马上催他们几人。这时,贺知府派人找来了王进、郝宝二人,告二人原因,要二人从新管起温阳县衙事务,他们先去西曲镇迎接包大人。王进和郝都头无法,只好应允。贺知府和赵通判、武提辖这才点起三百石州府军士和那刘横、卫霸随那高京差走出温阳县县城来。 不到一个时辰,温阳县一行人马到了西曲镇军营门口,u看书.uukanhu.om 军士通报后,陈廉和那十个禁军教头迎了出来,陈廉将他们迎进大帐,坐定,军士端上茶来,陈廉一一拜见已毕,取出公文,贺知府看过。贺知府称赞陈知县年轻有为,前程无量。接着,陈廉给众人说了同来的知寨李俊,大家都为他惋惜,感到心情沉重。谈到那史太公的情况,贺知府、赵通判,还有那京差高仪交口称赞这事办得好。接着,谈起包大人,陈廉道:“栈道如能及时修好,包大人最迟明日可到。”众人点头。那高京差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这就安心等着吧,今晚既有许多热闹的去处,我们就只当是看皮影戏来了。”众人笑了起来。这时,军营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军士来报,西曲镇给新任知县陈大人和东京禁军送匾来了。陈廉和众人迎了出来,只见军营门口跪下有几百人,那里正和里胥抬着一块大匾,那两位少女的两个父亲也抬着一块大匾,两块大匾都用红绸罩着,人们在锣鼓鞭炮声中,打开红绸只见一块上书四个烫金大字“为民作主”,另一块上书“救民水火”。八个烫金大字在正午的阳光下,金光闪闪。陈廉和禁军教头们收下牌匾,送走众人,这才和众官员返回大帐。 当晚,陈廉带这一群官员在军士的护卫下,观看了孝义皮影剧“闹朝歌”、“封神”,还看了看温阳县“唐音会”剧班演出的新剧“御驾亲征”。 这才是: 西曲镇上月未圆,温阳县里换新官; 谁家想着作皇上?谁家想着娶新娘? 忙忙碌碌过一世,快活**有几天! 张4姐大闹温阳县(23) 第二十三回 坐朝廷钦差下马拜乡地 惩知府四姐扬土变黄蜂 却说包大人一行人马,在晋州听到灵石雀鼠谷栈道损毁的消息,怕一时修不好,便快马加鞭,望洪洞、介休、孝义一路而来。八月十二日傍晚酉末戌初,包大人他们早进入温阳县境内。当晚,在隶属河东路守军的白壁关守将赵鹏将军的军营住了下来。晚上,在营房客厅,包大人向赵将军打听最近温阳县的情况,赵将军将听到的消息禀报了包大人。赵将军说道:“今日午后,卑职听探马营军士来报:“新来的温阳县知县陈大人,昨天夜里,在西曲镇带禁军抓起了当地恶霸史太公和他的儿子史豹,禁军军士用箭射死史太公家的武教头周虎,将被史家霸占六年之久的八月十三日乡地代万岁爷玉皇庙上香还愿的庆典,归还当地镇上的乡地。据说明天代万岁爷坐朝廷还愿的乡地,是一个叫作‘武有成’的老人。这位老人,六年前,被史家剥夺了代万岁爷还愿的权力,让老人年年只代史家干杂役。”包大人问道:“这史家可有什么后台?”赵将军道:“听说,他依占温阳县前任知县费大人的庇护和另一个温阳恶霸叫王半城的支持,已多年横行乡里,鱼肉村民。卑职还听说,离温阳县城东十里,有个村子叫崔家庄,庄上有个穷樵夫,叫崔文瑞,他的娘子叫张四姐,生得花容月貌,仙子一般,令那王半成垂涎三尺,那王半城终于下了决心,重金买通知县费大人将崔文瑞构罪下狱,想要霸占张四姐。那张四姐为救出丈夫,借兵花花寨,一气之下聚众攻打温阳县城,杀了费知县,救出崔文瑞。后来,石州府将张四姐等四人捕去,拷打致死,又听说那四人都又复活,升空而去,说要去东京汴梁城告御状等等,事情有些奇奇怪怪,卑职也不知是真是假。另外,石州府还捕去温阳禁军副知寨王进和都头郝宝,据说已都放回来了。昨天,大人的差人和石州府官员,也已到了西曲镇,在那里和陈知县一起恭候大人。”包大人听了,称赞赵将军道:“赵将军消息这么快,真是难得!难得!”赵将军道:“谢包大人夸奖,卑职带兵,情报要求要快,要准,故而知道的详细些。”包大人道:“你的情报,省了我许多事,太谢谢将军了。”赵将军道:“些许唠叨,岂敢劳包大人言谢谢二字,折杀小将也。”二人说着都笑了起来。 二日,也就是八月十三日,包大人一行人马在白璧关赵鹏将军的军营早早吃过早饭,也就是卯末辰初时分,便都上马,经兑九峪向西曲镇而来。不到午时,他们早翻过凤凰岭,望到了山下的西曲镇。只见大路上人山人海,王朝下令卫士二百人前边开路,打起钦差龙凤旗,敲起黄金开道锣。一队人马,摆开威仪,包大人骑马居中,前有王朝、马汉,后有张龙、赵虎;五百皇家卫士,前呼后拥,威风凛凛下了山岭,开进西曲镇来。 早有石州府探望军士将钦差包大人来到的消息,报到西曲镇禁军营中。那京差高仪与贺知府领着赵通判、武提辖、陈廉等人早都骑马来到西曲镇东路口迎候。见包大人到来,他们都下马跪拜,高呼“参见钦差大人。”包大人挥手,王朝让他们起来,前边带路。一行人马走进西曲镇东街,两边百姓不知来了什么人,都拥挤着夹道观看。待他们走到南街路口时,忽然,从南街巷里出来一队人马。 只见:前有十面大铜锣,鸣锣开道;后跟着金瓜钺斧朝天凳,金光闪闪放光明;香气袭人,龙牌、凤扇、彩衣女,花团锦簇碎步行;威风八面,宫灯、御香、粉娇娥引着一挺八人八抬大龙轿,轿子里坐着龙袍皇冠一老人;轿后龙旗绣日月,龙旗下唢呐笙管上百人。那包大人的卫士在前鸣锣开道,街上的人们就好像没有听见。满街的大人、小孩,男男、女女,看也不看他们,只是挤着看那坐朝廷的队伍。贺知府来到前边,见挡了包大人的驾,便下令他的随从打路开道。顿时,人群乱了起来,有妇女小孩跌倒传出哭喊声,包大人听到,忙下令:“住手,全队停止行进。”那正在龙轿中,洋洋得意着的武有成老汉,听到了哭喊声,他问轿外跟着的侄儿发生了什么事,他侄儿道:“人们说是过路的官员,叫他们的手下打人,有人跌倒,有人被踩着了。”那武有成老汉一听,心想,我今天坐朝廷,是皇上下旨亲封的,我今天在这西曲镇还没有给玉皇庙上香,我现在正是皇上;在皇上面前,竟敢有人这样横行,这还了的。想到这里,他叫抬轿的人,把龙轿抬到那些过路的官员们面前,由自己去和他们评理。那抬轿子的几个年轻人也是真来了“二劲儿”,二话没说,就真把那龙轿抬到那包大人过来的路当中放下,几个年轻人分列龙轿两边,面带怒色。武有成老汉用手打起轿帘,探出那颗戴着皇冠的头来,大声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行凶。还不给快快给朕上前来认错?”那贺知府的两个随从,一听大怒,一齐喝道:“大胆狗头,你也敢称朕!”说着,他们举起拳头要打轿子里的武有成老汉。这时,包大人下了马,走了过来。包大人对龙轿里的武有成老汉躬身施了一礼说道:“下官包拯参见老乡地,手下人不懂规矩,待一会儿,包拯重责于他们,先请老乡地消消气,快代皇上去给玉皇庙上香。”武有成老汉一听,心想:什么?面前这个给自己躬身施礼的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青天大老爷包公?忙问:“你就是包公?”包拯道:“正是下官。”说着,又躬身施了一礼。武有成老汉又问道:“你是到西曲镇来了?”包拯道:“是到西曲镇来了。”说着又躬身施了一礼。武有成老汉点点头,高声说道:“看到你包大人平日里为官清廉的份上,我今天就不与你追究,以后,万万不可放纵手下。”包大人道:“不敢!不敢!”说着,连连施礼。武有成老汉又说道:“包大人,你是大宋一代名臣,刚直不阿,铁面无私,为老百姓作了多少好事,大宋百姓有口皆碑,今日路遇,老朽本该重礼参拜,无奈这黄袍加身,代天上祭,多有不便,请大人多多谅解。”武有成说完又对那几个年轻人挥手说道:“还不快跪下,这就是你们日里盼,夜里想的青天大老爷包拯,包大人啊!”那几个年轻人一听是包大人,马上都跪了下来齐声道:“给包大人叩头。”这时,里正和里胥赶到,听见说轿前这位黑脸大人就是包拯,包青天大老爷,他们也急忙跪倒在地道:“包大人在上,西曲镇里正里胥参见大人。”这时,围观的人们也都听到来的是包公包大人,有人高呼:“跪下,给包大人叩头!”众百姓听见便齐刷刷跪了下来。一边叩头,一边高呼:“给包大人叩头!”包大人忙施礼让百姓起来。百姓们又高呼道:“请包大人惩治恶霸史太公,为民除害!”包大人道:“大家快快请起,本官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今日是玉皇庙上香庆典,请大家快快起来,随‘皇上’,去玉皇庙上香。说着,拱了拱手。众人这才起来。 有《七律》为证: 神州佑宋生包拯,天圣庐州文曲星。 面铺乌云额顶月,心开晴空眼张灯。 斩奸惩恶责权贵,降怪除妖惊鬼凶。 今下温阳持御剑,彻查万岁梦中情。 却说武有成老汉对包大人说道:“大人是朝廷重臣,请包大人一起去上香吧。”里正也说道:“有包大人亲临,今日上香更是锦上添花,留芳千古。”包大人道:“包某理当前去,请龙轿先行,包某随后。”里正忙让起轿,那几个抬轿的年轻人才又抬起龙轿走入那坐朝廷的队伍里去。开道的锣又敲了起来,“咣——咣——咣——”。里正和里胥扶包大人上了马,包大人下令道:“先到玉皇庙去。”卫士们开道的锣也响了起来,跟在了龙轿后面。满街的人们又闹轰轰的跟着去玉皇庙了。却说这人群中,有俩男俩女在看热闹,正是那张四姐、崔文瑞、崔廷芳和崔小玉。他们在崔家庄早早吃过早饭,便来到这西曲镇,刚才的一幕,他们都看在眼里。张四姐心中恼恨那只认钦差,不认百姓的贺知府,便拉着文瑞,叫上廷芳、小玉也跟在后面。坐朝廷的的队伍,来到军营南边的河边,向东拐去。四姐从路边捏起点黄土暗暗一扬,只见空中飞来一群大黄蜂。嗡嗡嗡鸣叫的蜂群不追别人,只追那贺知府,贺知府也发现了,但他跟着包大人无法逃避,那包大人呢,看着乡地的轿子,一下也不回过头来看看他,蜂群追上那贺知府,打了几个圈,就纷纷在贺知府的头上猛蛰起来。贺知府大惊,又不敢叫喊,忙用双袖去挥,可那黄蜂并不散去,旋着圈儿,还是一股劲地蛰。贺知府心里发慌,手忙脚乱,终于掉“咕咚”一声栽下马来。随从过来捡起他的官帽,给他戴好,扶他上了马,只见那贺知的府脸早肿了起来,额头耳边还起了几个大包,那样子真是狼狈不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张龙、赵虎返回头来,看着他真想笑出声来,可是不能笑,只好憋着,憋的二人还有些肚子疼。一会儿,大家来到了西曲镇玉皇庙外,只见那武有成老汉下了轿,在众彩女“太监”的簇拥下进庙去了,包拯他们也下马跟了进去。这时的玉皇庙,鼓乐声,诵经声,祈祷声、钟声,罄声、喜炮声、鞭炮声,响成一片。玉皇庙内,早已烟雾缭绕,那一个石雕的大香炉里,早插满了各地来的善男信女敬的各色名香。这时,西曲镇清凉寺的僧人,又抬来一个大的铜香炉。那武有成老汉从里正手中接过洪山大香,点燃后,用双手恭恭敬敬的插入铜香炉中,然后跪地叩头,大院里所有的人都跟着跪了下来。只听武有成老汉面对那玉皇塑像祷告说:“大慈大仁玉皇大天尊在上,今有大宋天子赵帧前来敬香还愿,愿玉帝仁慈,保我大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社稷永固。万岁!万岁!万万岁!”武有成老汉说完,再次三叩首,方才站起身来。众人也都叩头起身。这时,包大人也从里正手中拿过三炷大香,点燃,躬身插在那铜香炉里,又叫王朝、马汉取过圣旨和尚方剑供在桌上。然后,包大人又跪了下来。众官员和里正里胥看见也都跟着又跪下,武有成和百姓们也都纷纷再次跪下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时,上香庆典达到**,那西曲镇上礼炮声震耳欲聋。随后,众彩女引武有成老汉走了出来,里正和里胥让武有成老汉再次坐上龙轿,在乐队的引导下,去窜巷游街去了。那各寺院的僧人,各庙宇的道士和道姑入庙来继续作起法事。包大人他们也收起圣旨和尚方剑走出庙来,上马向那禁军营走去。张四姐他们在玉皇庙看了热闹,也在庙外买了香烛,跟在人群里进去上了香,叩了头。叩头时,那小玉嘴里还不知在低声呢喃些什么,四姐道:“小玉,你高声些,让姐姐也听听。”小玉笑着斜了四姐一眼,继续叩头呢喃她的。上过了香,四姐他们从玉皇庙出来。大街上两边早已是撑篷搭帐,各路货物让人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各色果子,各色月饼,各种梨子、桃子,各种美酒等等,特别是那远从太原府清源县来的葡萄,让温阳县人眼馋,uu看书.uukahu 那卖葡萄的高声吆喝着:“水灵灵的清源葡萄,先尝后买,不甜不要钱喽!”四姐一看,那葡萄就是好呀!只见:一串串龙宫大珍珠,一颗颗瑶池红玛瑙;可剥皮的是白瓶儿,满嘴甜汁的是黑鸡心儿;清源县的土特产,八月十三正赶眼儿;你看那小孩儿拉着大人手,流着口水不想走;姑娘媳妇提竹篮,一串一串挑的欢。看官不要误会,清源不是沁源,清源县即如今之清徐县也。古有民谚道:“清源的葡萄太谷的饼儿,不到温阳不出名儿……”被后世人改为“平遥的牛肉太谷的饼,清徐的葡萄甜格盈盈”唱进了一首名为《夸土产》的民歌中。宋代禁止宰杀耕牛,虽然牛肉在酒店饭馆中也是家家有的,但都是低调处理,不但不求张扬,还生怕人家借故找麻烦。平遥牛肉的出名在元末,特别是清末经慈禧太后,这位人老嘴馋的老佛爷指名将平遥牛肉列为宫廷贡品之后,平遥牛肉才得以闻名天下。据说慈禧路经平遥时,平遥的官员曾派人来到温阳县锦泉山竹林禅院,偷偷的爬上殿顶将正殿顶上朝东南的兽头搬倒了,因为他们已是来不及拿上牛肉到温阳县来卖。“不‘倒’温阳不出名”嘛!据说“搬倒”了温阳县最高处寺庙的兽头就没有这一说了。却说文瑞看见了这地道的好葡萄便对四姐说道:“我们也卖几篮清源葡萄吧。”四姐便让小玉和廷芳去挑,让文瑞去买三只竹篮来,他们买了三竹篮葡萄提着又进了一家饭店。 这才是: 八月十三西曲镇,人山人海坐朝廷; 钦差下马参乡地,美德留芳后世铭。 ·藏 张4姐大闹温阳县(24回) 第二十四回 崔文瑞惦念老母 包钦差张榜放告 却说四姐、文瑞他们进了饭店,只见那饭店里早就坐满吃午饭的男男女女,老老小小。有认识他们的,忙打招呼。也有不认识他们,但盯着他们看的。四姐见窗口东角有张空桌子,桌上杯盘狼藉。他们四人正在张望,客栈小二过来,一边招呼他们,一边把那张空桌子收拾开来。四姐他们过来坐下,那客栈小二提来一只细磁青花茶壶,放了四只磁茶杯。他给四人倒下四杯茶水问道:“四位吃点儿什么?”文瑞道:“来五斤西曲烙饼,四碗木耳豆腐汤吧!”小玉道:“文瑞哥,吃不了那么多吧!”文瑞道:“你们平日里吃饭就不多,今天跑路子了,好歹多吃点吧。”小二道:“木耳豆腐汤要大碗吧?”小玉忙说道:“小碗。四小碗。”文瑞问廷芳道:“你也要小碗?”廷芳说:“小碗就行。”文瑞又看四姐,四姐说道:“不就是汤吗?大碗小碗都行。”文瑞听了,便对那客栈小二道:“那就两大碗,两小碗吧。再加二斤熟牛肉。”小玉听了,“呀!”了一声。客栈小二道:“好哩!”放下茶壶,回里间去了。文瑞看看小玉取笑她道:“小玉,你呀什么?我看你是怕花了银子吧?你不要怕,今天是不要你掏银子的,有廷芳呢。”小玉笑道:“哦,有廷芳哥掏银子,你就不怕撑破肚子了?”说得文瑞、廷芳和四姐都笑起来。一边是街上的热闹声,一边是那饭店里的嘈杂声和饭店里间油炸爆炒和切菜舀水的声音。一会儿,小二饭端了上来,只见文瑞狼吞虎咽,五斤烙饼他就吃了一半。他看看四姐、廷芳,又端起了木耳豆腐汤,没几下就喝完啦。小玉看见说道:“哎呀,文瑞哥你怎么变的这样能吃?不够,再来一大碗吧?”文瑞道:“快吃牛肉。”他又大口大口地吃起牛肉来。四姐对廷芳说道:“廷芳,你别学小玉,男子汉嘛,也多吃点。”廷芳吃了几块烙饼,端起豆腐肉丝汤说道:“吃好了。”文瑞又道:“快吃牛肉。”廷芳、小玉、四姐每人夹了一块,盘里早没有了。四姐对廷芳、小玉说道:“没吃饱吧,再要一斤烙饼吧?”二人坚持不要。文瑞拿起茶壶说:“那就多喝水吧。”说着,他又倒下四杯水,那水也不烫,他一下一杯,几下茶壶空了,他叫饭客栈小二道:“再来一壶水。”那小二拿过铜壶,又将磁茶壶添满。文瑞拿起茶壶,廷芳接去,廷芳说道:“来,文瑞哥,我倒吧。”说着,廷芳给每人又倒了一杯茶。文瑞道:“快喝,喝了回家。”小玉道:“文瑞哥,你是啥毛病?吵着要来的是你,着急要回去的还是你,你不看戏啦?”文瑞道:“不看,不看,要看,你们看吧,我着急老夫人呢。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呀,不放心,看能的你,你被抓到牢里时,老夫人和我们还不都是好好地?”小玉故意和他唱起对台戏来。这时,旁边有个吃饭的老人问文瑞道:“文瑞,你母亲今年多少岁了?”文瑞道:“六十岁了。”有个女人听了说道:“老人家好运气来了,看人家娶过这样的好媳妇,又漂亮又有本事。”这时,饭店一角也有几个男女,偷偷看着他们四人口里嘀嘀咕咕不知是评说些什么,好像是说他们被抓去的事,言语之间好像不太友善。文瑞回过头去,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又都低下头去吃自己的饭,待文瑞返回头来,他们又偷偷地嘀咕起来。有诗为证:林子宽深鸟雀多,饭铺酒店眼如梭;四人疑窦如迷雾,难怪人家话语苛。这时,四姐他们也都喝了水,廷芳提起一篮葡萄说道:“咱们走吧!”说着他真要掏银子,四姐忙将一块碎银给了小二,说道:“别找啦!”小二谢过。他们四人这才提上葡萄走出店来。文瑞显然还有些愤愤然。来到街上,四姐看到那太原府的月饼,便又买了几包。这时,街上有人嚷着说道:“军营那边贴出告示,让人们从明天巳时开始,到温阳县县衙告状,告史家父子,其他的贪官恶霸都可以告,包大人亲自受理。”四姐听了,说道:“我们看看去。”文瑞着急道:“还去看?”四姐道:“怕什么?为什么我们不敢去看?”文瑞道:“还是快回崔家庄吧,免的公人也认出我们,真把我们抓起来送到那包钦差和石州知府手中,可就完了。”小玉道:“怕什么?他们一来抓,说不定你的金甲元神又会出现,伸过手去,一把将他们都捏死不就完了!”廷芳看看小玉,好像是不让她再开玩笑。四姐说道:“怕找来麻烦就别去看了。”小玉不再说什么,他们便提着葡萄、月饼回崔家庄去了。四人回到崔家庄,文瑞母亲早迎了出来。四姐让廷芳提两篮葡萄和两包月饼回去,廷芳道:“我一个人要这么多葡萄、月饼干啥?拿一串葡萄两三个月饼就行了。”说着,自己拿了一串葡萄,两个月饼要走。四姐道:“都拿上,明天给你姐送上山去吧。”廷芳说:“她们山寨早有人买回去了。”四姐道:“眼看过中秋节,你们姐弟俩也该团聚团聚,明天是八月十四,你和小玉骑马去花花寨送葡萄、月饼去吧。”小玉道:“廷芳哥就是没良心,你姐也白疼你了!”说得廷芳笑了起来。崔老夫人道:“四姐说得对,你养着马,明天和小玉相跟着骑马去吧。”廷芳这才说道:“好吧,葡萄、月饼先放着,明日上午,我牵马过来再拿。小玉说道:“把你那衣服脱下来,今晚我给你洗洗。”廷芳道:“不用洗了。”四姐也说道:“把你文瑞哥的衣服穿上两件,洗一下吧。“说着,四姐找来文瑞的一件绿袍,一条天蓝色裤子让廷芳把衣服替下来。廷芳无奈,只好换上文瑞的一身衣服回家去了。 再说包大人回到西曲镇军营,马上令陈廉书写榜文,要人们从明日巳时开始到温阳县衙申诉受史家父子和其他贪官恶霸欺压的事。陈廉马上写好,让军士贴了出去。接着,贺知府、陈廉他们简单设宴招待了包大人一行。 午宴后,包大人在大帐内休息了半个时辰。到了申时,贺知府、赵通判、武提辖、陈廉都来参拜。礼毕,众官员两旁落座。包大人向陈廉问起李俊的事,陈廉将灵石雀鼠谷栈道遇难的经过禀报了包大人,包大人痛心落泪,连连称赞李俊的忠勇。过了一会儿,包大人问道:“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温阳县禁军兵寨正知寨一职,该谁当任?”贺知府道:“全凭大人定夺。”包大人道:“听说张四姐打破温阳县后,温阳县禁军副知寨王进和都头郝宝代管温阳县,县城的秩序很快安定下来。王进原是东京禁军教头,这次来的一千禁军很多与他有故,有几个教头还是他带出来的。我看让王进当温阳县禁军兵寨正知寨就十分妥帖。那郝宝还任都头,禁军副知寨一职,由这次来的东京禁军王教头当任吧。”包大人说着问陈廉道:“你们攻打史家大院,是不是就是你和那王教头指挥的?”陈廉道:“正是。”包大人点点头道:“知府、提辖、通判,三位看如何?”三人道:“听包大人安排。”包大人又道:“听说贺大人还将王进、郝宝二人抓到石州关了起来?”贺知府道:“听说王进和郝宝是帮那张四姐的,故下官把他们抓了起来。包大人来了公文,卑职已将二人送回温阳县城,今天就是二人在县衙理政呢。”包大人道:“怎能凭听人说就抓人呢?对待为朝廷尽忠守责忍辱负重的人,我们不能说风就是雨,何况当今万岁乃是旷古空前的仁慈君主,真可谓盛德大度,宽容有加。当今万岁有着超常的容人之气量,这是有目共睹的。当年,那范仲淹范大人,多次指责皇上,甚至说出“大宋江山将葬送在你的手里”的话,众官员大臣都认为这次他要掉脑袋了,可皇上是怎么说的?皇上说道‘直言敢谏,有大唐魏征之风。’皇上不但不杀他,还用他改革吏治,镇守边关,范大人上任后,使得吏政清廉,边关安定,西夏称其为‘范小老子’,边疆将士赞他说‘军中有一范,贼兵闻之惊破胆!’后来范大人建立大功,荣升副相之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像你等肚量,岂不杀了大宋一个栋梁!你们要学学皇上,对一个人不要求全责备,有些事情,实质和表面不是那么一致的,再说有些事情是谁也说不清楚地,是可以转化的。说起万岁的容人之量,包某再举一例,那就是一个老举子的故事,不知你们听没听说过?”贺知府摇摇头。包大人又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巴蜀有一个老举人给成都知府献了一首诗,诗中有:“把断剑门烧栈道,西川别是一乾坤”,意思是说只要派出重兵守住剑门关,用火烧掉入川必经的栈道,川,即西川,也就是巴蜀之地,就能割据一方。他意在鼓动成都知府与宋朝分庭抗礼。这无疑是一首反诗,吓得成都知府赶快把举子捆绑至京,上章请求万岁治罪。万岁了解情况后却哈哈一笑,说道:“这不过是老秀才急于求官而做出的荒唐之事,不足以治什么罪。可安排他去偏远小郡,出任司户参军一职。”看看,写反诗的老举子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在万岁那里谋得了官职,你们看看万岁的肚量。不过,如果巴蜀太守和那老举子真那样做了,万岁是绝对不会容忍的。王进、郝宝,不满贪官,但忠于大宋,忠于皇上,这样的人,怎能说抓就抓起来呢?范大人的门生,如今的宰相富弼大人在朝堂之上就对皇上指出,这二人才是忠臣!皇上也是赞成的。”那贺知府、赵通判、武提辖听了,都急忙跪了下来,贺知府道:“下官愚钝,办了错事,请包大人治罪!”说着,连连叩头。包大人道:“治罪不治罪,已不在这件事情之上了,你们先起来吧!”三人谢过包大人,起来坐下,心中许多念头翻滚。他们似乎还是觉得难理解,不服气……总之,心里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儿。那赵通判坐在那里,一边思索,一边口中还嘀咕了一句“当今万岁爷就是太仁慈了!”这时,包大人不再搭理他们,只是又对陈廉道:“你马上派人去告知西曲镇里正和里胥,明天上午恢复史贵家人的自由,撤消对他家的监控和保护,让里正明天上午也到温阳县衙陪审。”陈廉站了起来,躬身施礼道:“卑职尊令。”立即出帐派人去了。 一切办妥,包大人下令全部人马拔寨进温阳县城。uu看书 .uukanshu.om 他令石州府武提辖先行,回到温阳县将城防交给王进、郝宝,立即带兵返回石州府。恐石州有事,到那时谁也承担不起。武提辖立即带本部人马先去了。 酉时,包大人他们又摆开威风的钦差仪仗,由禁军押着那倒霉的,顶风作案的,撞了形势之马头的史贵、史豹父子二人,拔了营寨,向温阳县城去了。 包大人他们走后,当晚西曲镇仍然热闹非凡。温阳戏班又唱了一台《玉帝巡凡》,这戏唱的是每年腊月二十五日,玉皇大帝照例下界巡视凡间的故事。灯影演的是《宝月光》,这个戏是演义关于玉帝的出生以及后来玉帝与凡间的吃人魔兽搏斗,经历九死一生,终将魔兽压到了凤凰山下的事。玉帝将魔兽压到了凤凰山下,还从远处搬来一座神庙,想要继续往山上压,谁知半路上他胳膊一软,手一松,庙就掉下去了。说起来,这故事与温阳县还真有关系,因为被玉帝半路上掉了的那座神庙,没有掉到别处,就是掉到了后来的温阳城南边赵圪垛村西方不远的一座山上,被当地的人们叫作天成庙。还有那温阳县兑九峪下边的圪卓头村也赶来搭台闹起了纸窗皮腔,他们的皮腔比灯影激越粗犷,依然唱的是与玉皇大帝有关的故事《堵北缺》,说得是在远古时期,玉皇大帝“舍身堵北缺,代存万众生”的事,这是隋唐时《玉皇经》里的故事。圪卓头的艺人们用唢呐伴奏着,吹唱着,直到午夜子时,西曲镇上放起焰火。 这才是: 风过天更晴,云散月才明, 歌舞春秋事,狂欢不夜城。 张4姐大闹温阳县(25回) 第二十五回 杜金莲泣诉西曲恶霸 包钦差怒斩史家父子 却说包大人一行人马来到温阳县城东门外,早有王进、郝宝带领温阳县军民跪在吊桥外迎接。 到了第二日,也就是八月十四日上午巳时二刻许,包大人、陈廉已将温阳县官员等政务,基本作了安排。王进已带东京禁军驻进温阳县兵寨。武提辖昨日已带兵回石州去了,城防由副知寨东京禁军王教头和郝都头,带领禁军和温阳县原土兵接管。县衙监狱被烧,陈廉已安排了负责修复的人选。那史家父子被关在王半城家已空无一人的当铺院里,战死的商酒都监和县户籍官等人的家属得到安抚,他们留下的空缺也由贺知府、赵通判、陈廉作了暂时安排。 巳时三刻,众官员齐集县衙大堂。包大人升堂,众官员分坐两旁。包大人正欲问那贺知府在石州大堂打死张四姐之事,忽听衙门上的堂鼓“咚咚咚”一阵急响。这时,门上守卫来报:“禀大人,县衙门外聚集了几十名前来告发史家父子的人,有一年轻女乞丐敲响堂鼓,口中叫喊着要大人给她报仇伸冤。”包大人道:“放他们进来。”衙门守卫应了一声出去,那一大群告状的人进来,跪倒在大堂上,他们人人双手举着状纸,口口喊冤,都要包大人为他们伸冤报仇。还有一群看热闹的温阳城里的人们,也跟了进来,都站在大堂下观看。包大人让他们将状子先交上来,待西曲镇里正到了再作审理。众人都交上了状子,退下堂去,唯有一乞丐模样的年轻女子双手颤抖着举着诉状,已哭成泪人。王朝上前将状子接过,呈给包大人。包大人看了状子,走下座来,亲自扶起那女子道:“本官就是包拯,姑娘请先下去,本官一定给你伸冤报仇。”那女乞丐已哭的不能行走,知县陈廉看到,想过来扶,又觉不便,正在无法,堂下上来一位十分美丽的女子伸手扶起那女乞丐下堂去了,陈廉心中十分感激那名女子,目光一着送她们走下堂去。 午时,那西曲镇里正匆匆赶来,他跪在大堂向包大人请罪。包大人道:“本钦差知你这两天很忙,来迟也不怪你,平身看座。”那里正道:“众位大人在此,小人哪里敢坐。”“唉!快起来坐了,这案件太多,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完的。”包大人道。王朝早搬过一把椅子放在下手,那里正只好在下手坐了下来。 原来那哭着告状的女乞丐名叫杜金莲,十八岁年龄,是西曲镇西沟村人。家中原有二老爹娘,三年前秋天的一天,那恶霸史太公看上了她家在西曲河北岸的三亩良田,派他儿子史豹和那教头笑面虎带着十几个家丁来到他家,将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要买那块地。她的爹爹已五十八岁,刚从地里收割谷子回到家里,说什也不卖,因为家里就那一块好地。那史豹大怒道:“不识好歹的老东西,给你这么多银子,你还不买,你出去打听打听,大爷我买谁家的地出过这么多银子,今天我既然来了,买不到地就是不回去。我们就住在你家,你什么时候同意卖了,我们走人。”说着,那史豹坐到土炕上了。过了一会儿,那史豹见她的爹爹不说话,又问道:“想好了没有?”她爹说道:“史大爷,我不能卖呀,家里就靠那几亩地,卖了地,全家人怎活呢?”那史豹道:“不卖?不卖吊起来。”那笑面虎和两个家丁就把她爹爹绑起来,吊在院子里的一棵枣树上。金莲的母亲上前去和他们拼命,被那史豹飞起一脚踢倒在院中,昏了过去。这杜金莲当时才十四岁,哭喊着爬在母亲身上。那史豹和笑面虎叫家丁用皮鞭打她的爹爹,她的爹爹直到被活活打死也不肯把地卖给史家。史豹他们见她爹死了,便取出写好的地契拉过她爹的手按了手印,扬长去了。待她母亲醒来后,村里邻居早把她母亲扶回屋里的土炕上。村里人找来口棺材,将金莲的爹入了敛,要她母女二人到温阳县衙告状,她母亲带着她就往温阳城走,走到西曲镇玉皇庙外,被史家的人看见,他们便追来,那笑面虎领着五六个大汉追上她们母女,要抢金莲回去作丫环。她母亲抱着那笑面虎的腿,让她快逃,那几个大汉便去打她母亲,她趁机逃走,没逃几步,那几个大汉又追了过来,小小的杜金莲慌不择路,掉下路南的沟中。那几个大汉和那笑面虎看看以为摔死了,才返回去。这时,她的母亲早已被打死在路上,地上流了一摊鲜血。不知过了多久,杜金莲被温阳县城东南五里石马村里的一个老叫花子叫醒,已是满天星辰,老叫花子把金莲背回自己的寒窑里。第二天,老叫花子和金莲来到温阳县衙门外敲响堂鼓,那狗官费知县升堂,不问情由,便下令将二人乱棍打了出来。从此,金莲便和那老叫花子四处乞讨。过了一年多,老叫花子不知为何死在西曲镇路上的雪里,就只剩下金莲乞讨至今。 这才是: 风萧萧兮月惨惨,河暗淡兮汉无光, 火烂炎兮水浩渺,狡虫毒兮虎狼狂, 民多艰兮今犹甚,云不开兮雾不藏, 西曲女兮娇金莲,霜中草兮弱羔羊, 泣无泪兮哭无声,双目陷兮乱发扬。 包大人又看了看状子,问里正道:“那老叫花子是怎么死的?”里正跪地道:“禀大人,据人们街谈巷议来看,可能是那史贵让家丁们打死的。”包大人又取过其他诉状,一一看过,又让里正核实,里正道:“这些都是真的啊。”里正这一说,只气的包大人大发雷霆。连声骂道:“恶霸!恶霸!比东京开封府的恶霸都可恶!真是罪该万死!”“来人,将那史贵和史豹带上堂来!”包大人大喝道。早有两边张龙、赵虎应了一声,带卫士去了。一会儿工夫,张龙、赵虎和四名卫士将那史家父子带上堂来,那四名卫士用力一推,那史家父子二人便爬在了大堂之上。只见:锦衣包腐朽,父子两只狼;太公眼如贼,儿子下巴长。王朝、马汉大喝道:“跪好!”二人爬起来跪好,只听包大人喝道:“下跪的可是史贵和史豹?”二人道:“是”,“你二人抬起头来。”史贵和史豹都稍稍抬起了头。包大人打量二人只见那史太公虽是六十多岁,但面貌比他儿子史豹还显年轻,面皮干净,不留半点胡茬,不短的眉毛之下,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却泛着狡诈和残忍的贼光。那史豹却是络腮短须,剑眉立目,红唇大口,长下巴,一脸凶相。“你父子二人可知本钦差是谁?”包大人道。二人抬起头看了看,两边卫士齐声喊道:“低头!”二人又立即低下头去。包大人惊堂木一拍,说道:“史家父子二人,你们可认出本钦差是谁?”二人道:“不认识大人。”包大人道:“不认识本钦差,你们可知自己身犯何罪?”二人不语,众卫士和王朝、马汉大喝道:“讲!”二人还是低头不作声。这时,堂下看热闹的百姓都气愤的叫嚷起来道:“包大人,抬出狗头铡来!”堂外卫士喝道:“肃静!”史家父子听到人们的叫喊声,急忙抬头左右观看,他们不知包大人这次并没带狗头铡来,已是浑身上下冒着凉气。他们不见有人抬出什么铡刀,这才又缩下了腰,只是不肯低头,还在偷偷看着那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等人。包大人惊堂木“啪”一声响亮,怒斥道:“快快将你们为非作歹,横行乡里,草菅人命的滔天罪行讲出来,不然休怪本钦差刑法无情!”大堂左右衙役卫士和那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都大喊道:“讲!”那声音震耳欲聋,震得古老的温阳县大堂也仿佛在颤抖着。可那跪在堂上的史家父子二人就是一言不发,不肯招认什么。只见:老子史贵皱着眉,儿子史豹合着嘴;皱着眉,好像头风抽双目;合着嘴,如同癫痫搐两腿;这一个,从未低头认过错,那一个,蛮横一世怕过谁?虽然你是包黑头,咱不招供看你吹。那包拯包大人见这恶霸父子二人拒不招认罪行,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想立即处死他们便说道:“史贵。史豹二人听着,你父子霸占西曲镇八月十三代万岁穿龙袍供奉玉帝之差多年,还强行派银,枪人,滥施淫威,已是犯了欺君害民十恶不赦的大罪,既然你们不肯开口,倒也省了本钦差许多麻烦,本钦差这就判你父子二人凌迟处死,每人一千二百刀如何?”那史家父子二人一听,浑身发冷,不由颤抖起来。包大人见二人依然不言不语,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刀斧手!”“有”堂下早有四个身穿红衣的刀斧手应声上来。包大人道:“拉出去刮了!”“遵命”四名刀斧手便回身将史家父子二人拖起向堂下拖去。这时,史家父子见自己的命已是到了最后的关头,不由声嘶力竭喊出“包大人饶命!”“包大人饶命!”的话来。这才是:恶霸讨饶声,如同猪受宫,明明心惧死,怎配仿奸雄,“包大人绕命!”“包大人饶命”史家父子哀嚎着被刀斧手拖下大堂去了。县衙大堂左右有两棵大树,刀斧手将二人衣服退去,赤条条分别绑在两棵树上,开始准备锋利的小刀。史家父子二人杀猪般哀嚎起来。围观的百姓却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许多人害怕,领着自己的孩童躲出去了。两个刽子手举起锋利的小刀,史家父子二人闭目领死,口中发出凄厉的哀嚎。这时,包大人走下大堂台阶,对那些刀斧手道:“慢来!”已将利刃割向史家父子胸大肌的操刀手停下手来。包大人道:“你二人可知罪了?”那史家父子听到包大人的声音急忙睁眼哀告道:“知罪了,知罪了,请包爷爷饶命。”包大人道:“你二人可愿意将所犯罪恶从实招来?”二人俱道:“愿招,愿招。”包大人喊道:“来人,先将二犯押回大堂审问。”早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过来,将二人从树上解开,拖回大堂来。只见二人如退毛的猪,赤条条爬在了大堂的地上,不住地颤抖着。这时,包大人已重新坐回大堂,惊堂木重重一拍,早有王朝、马汉将堂下二人拉起,重新跪在地上。周围衙役再次喊起堂威,贺知府、赵通判、陈廉、里正等人先后再次入座。在包大人的追问下,史家父子都将他们作的坏事一一作了交代,其罪行真是令人发指,他父子二人勾结王半城、费知县多年,在西曲一带违法横行,抢男霸女,巧取豪夺,谋财害命,一宗宗,一件件,不一而足。最后包大人问道:“那石马村的老乞丐是谁杀的?”史豹回道:“是家丁们碰到打死的。”包大人道:“你二人可愿画押?”史家父子皆道:“愿意画押!”王朝从温阳县主簿手中拿过犯人供词和一支朱笔,二人都画了供。包大人道:“史贵、史豹父子二人听判,你父子二人勾结贪官恶霸,为非作歹,草菅人命,已是失去人性,还敢欺君违抗圣旨,蛮横霸占西曲镇每年八月十三代万岁供奉玉皇大帝的美差,私自收取百姓巨额银两,还派人抢夺良家女子,施行奸污,实属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本钦差判尔史贵、史豹父子二人斩立决,你父子二人有何话讲?”那史贵、史豹二人一听又声嘶力竭哀告起来:“包大人饶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大宋律法在,况且,人在做,天在看,包拯饶尔等不得!来人,拉了下去,交给刀斧手,拖到东门外,申时三刻,立即斩首,将两颗人头挂在东城门外,示众三日不得有误。”包大人说着手一挥,早有那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给二人穿了衣服,将二人紧紧捆绑起来,插上了亡命牌,推下堂去了。包大人又道:“陈知县!”陈廉道:“下官在!”“你带卫士前去监斩。”陈廉道:“下官尊令!”随即带包大人的卫士去了。包大人又令王进带禁军五百前去保护法场,王进也立即带兵赶去。包大人又令西曲镇里正按状子上的情况,作善后处理,那里正也领令去了。 八月十四日申时的温阳县城,还是热闹时分,一来因包大人张榜放告,u看书 ww.uuknshu 告状的、看热闹的人来了许多,许多;二来因明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进城买果子、葡萄、月饼的人很多。当陈廉押史家父子走到大街上时,街上立即变得人山人海,陈廉只得下令卫队鸣锣开道,陈廉、王 进骑马跟着。中间是温阳县的刀斧手押着那史家父子,后边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着五百禁军军士。 一行人马,来到温阳县城东门外,王进令禁军军士围起法场,禁军军士外边早站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那史家父子被刀斧手押进法场,跪在地上。只见,那杜金莲也在那位美丽女子的拉扯下挤进人群来观看。这时,太阳早已偏西,蓝天上飘过一朵白云。申时三刻到了,法场上响起三声追魂炮,陈廉扔下令箭,喊声:“斩!”俩个红衣刽子手端过两碗断头酒让那史贵、史豹父子喝下,只见那刀斧手钢刀齐举,寒光闪过,两股鲜血喷溅出来,那恶霸史家父子的两颗人头早滚落草中,四周人群再次暴起一片欢呼。 斩了史家父子,陈廉下令军士就地埋起两根高杆,让刀斧手将两颗血淋林的人头挂在高杆之上示众三日。军士立即埋好,将那两颗人头挂了起来。这时从西边天空,飞来两只老鹰,围着那高杆打圈,有人道:“老鹰啊,千万别叼走,要示众三日呢!”那老鹰绕了几圈,又飞去了。人群中又有人说道:“恶霸的头,老鹰才看不下哩!”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这才是: 善恶到头总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史家父子人头落,万户千家唱贺诗。 张4姐大闹温阳县(26回) 第二十六回 知府通判蹲大狱 钦差知县过中秋却 说陈廉斩了那西曲镇恶霸史家父子史贵、史豹二人,将两颗人头挂在了高杆之上示众,责令军士看守三天,并将两具无头死尸交给西曲镇里正带来的人,他便和王进带领刑场禁军和全部卫队返回城里去。陈廉回到县衙,立即就斩了史家父子之事向包大人交令。 这才是: 钦差审案雷厉,知县办事风行; 恶霸具皆丧胆,百姓家家欢腾。 再说钦差包大人坐在县衙大堂之上,见史贵、史豹案件已完,便想起万岁的梦来,立即又就张四姐之事询问那坐在堂下的贺知府和赵通判二人。包大人道:“贺知府、赵通判。”二人听见包大人叫他们,立即起身施礼道:“下官在。”包大人道:“请知府、通判二人将你们严刑拷打以致张四姐、崔文瑞等四人死在石州府大堂一案,向本钦差作个明确交代,那张四姐、崔文瑞、崔廷芳、崔小玉四人的冤魂可是上东京找皇上告了御状的啊!尔等身为州府官员,却办事武断,用刑无度,当堂打死攻城弑县的朝廷重要人犯,惊了圣驾,尔等可是知罪?”那贺知府、赵通判听了,吓得面如土色。身上马上都冒出冷汗,以为包大人刚刚斩了那西曲恶霸史家父子,是不是马上还要取他二人的首级回京交差。二人心中害怕,两腿发软,立即哆嗦着跪倒当堂,那贺知府不由失态大叫一声:“包大人”,包大人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讲!” 有《卜算子》为证: 堂上又雷鸣,堂下人惊秫。 见问攻城四个人,知府心头怵。 获罪祸临头,风雨何来疾。 未到刑场断首时,两腿如无膝。 那贺知府、赵通判便将那八月初六日发生在石州府大堂的事,避重就轻,说了一遍。他们是说在石州大堂之上,张四姐、崔文瑞等四人不但不肯下跪,还大胆咆哮公堂,最后竟然运起轻功飞檐走壁逃得不知去向了。包大人听了道:“一派胡言,分明是人被你们打死,哪有这等怪事?”见贺知府、赵通判二人无言以对,包大人又问道:“当时,石州府大堂之上还有谁在场?”这时,那京差高仪上前施礼道:“回禀包大人,知府大人随从队里有两人是石州府捕快刘横、卫霸,他二人对这件事的前后情由也是清楚的。”贺知府一听忙说道:“他、他二人不知......”“住嘴!”那贺知府还未说完,王朝便喝住了他。包大人道:“传刘横、卫霸上堂!”堂前卫士高喊道:“刘横、卫霸上堂!”那刘横、卫霸听见喊声急忙走上堂来跪倒在地说道:“石州府捕快刘横、卫霸参见钦差大人。”包大人道:“本钦差问你二人,八月初六在石州府大堂乱棍打死张四姐、崔文瑞、崔廷芳、崔小玉等四人时你二人可都在场?”刘横、卫霸二人回话道:“回禀钦差大人,当时,我二人确实是都在大堂之上!”包大人斜看了一眼那垂头丧气的贺知府怒声喝道:“你二人将当时情况详细说来。”那刘横、卫霸二人看看跪在一旁的贺知府、赵通判,欲言又止。早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两班衙役以及两行皇家卫士高声助威道:“威武——”包大人惊堂木一拍,只听“啪”的一声,接着包大人喝道:“刘横、卫霸听着,此系公堂,非同儿戏,你二人说话不得徇私,不得偏袒,必须如实对本钦差讲来,如有半句假话,立即推出斩首!”那刘横、卫霸见再无法遮掩,顾不得心中念头,只得将实情说了一遍。他们说因张四姐、崔文瑞、崔廷芳、崔小玉四人当堂顶撞知府大人,又不肯下跪,摆出一副目中无人,不把官府放在眼里的架势,激怒了知府贺大人,贺大人下令衙役狠狠打四人,由于众衙役刑杖沉重,又都有气愤之心,便手中用力,谁知四人经不得打,顷刻之间,俱都毙命。大堂上打死四人之后,赵通判让他们押王进、郝宝下狱,后来的事他们就不知道了。”包大人又道:“尔等说得可是实情?”那刘横、卫霸道:“句句是实,并无半句虚言,如有不实,甘愿受死。”包大人道:“既然如此,尔等先起来退下。”刘横、卫霸叩头下去。包大人又道“传王知寨!”堂前卫士又高喊:“王知寨上堂!”这时,王进刚刚将军士带回兵寨返回了县衙,听到卫士喊声立即上堂跪下道:“王进参见钦差大人。”包大人道:“本钦差令你将你亲眼耳闻目睹的八月初六日石州府大堂打死张四姐等四人之事详细讲来,不得有半句虚言!”王进道:“回禀钦差大人,小将、郝宝和张四姐、崔文瑞、崔廷芳、崔小玉六人被押上石州府大堂……王进说的话和那刘横、卫霸基本一样,他说道:“知府贺大人见四人断气,便昏了过去,赵通判让刘横、卫霸将小将和郝都头收监,后来他们是如何处理四具尸体的,小将就不得而知了。”包大人听了,让王进起来,一旁坐下,王进谢过包大人,起来坐在右手旁。包大人将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赵通判!”赵通判一惊,忙道:“下官在。”“贺知府昏了过去,其他人又被你支走,那四人的尸体究竟是如何处理的?你快快实话讲来,不得再有半句虚言欺瞒本钦差,如果再一次像刚才的样子,用假话糊弄本钦差,本钦差立即请出天子尚方宝剑,将尔等斩首治罪。”赵通判道:“下官知罪,一定再不敢有半句虚言。”但他接着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实情来,他不敢说当时要往后衙枯井中扔四人尸体的事。包大人见他左顾右盼,吱吱唔唔,心中起疑,顿时大怒,将惊堂木又一拍喝道:“赵通判,你分明藐视本钦差,在那里支支吾吾,不说实话,你是想领教万岁尚方剑的厉害嘛?”赵通判道:“包大人息怒,下官怎敢藐视大人?只是……。”那赵通判欲言又止。“怎么尔等都是一路货色?只是什么,还不给本钦差如实讲来!”这时,那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也早按捺不住一股心头怒火,一齐喊道:“讲!”这才是:跋扈蛮横州府狼,钦差堂上狡狐相;瞻前顾后瞒包拯,惹得衙差戳脊梁。众卫士这一喊,可吓坏了那贺知府和赵通判。他们知道包大人的脾气,大堂上一下子打死四个人,而且是四个重要的人犯,你不给他说出个子午卯酉来,他岂肯善罢甘休!那贺知府长叹一声道:“包大人,不要动怒,待下官细细给大人补充一下。”他将他被救醒后,和赵通判如何决定将四具死尸填入枯井以遮人耳目,但赵通判带人去拖死尸时,死尸竟然活了过来,那活了的四人大骂一通赵通判之后,升空而去的话,说了出来。包大人听了,哭笑不得。他欲不信,看似实话,要信吧,又觉太过荒唐。一时倒没了主意,要不再追究吧,于情于理于交代皇上的御梦都不太合适。要追究吧?一时叫他实在难以定夺。正在包大人踌躇无绪之际,知县陈廉跪地道:“大人,天色不早,以下官看来,这件案子有待进一步调查,不如今天到此为止,待下官亲自调查一番再作道理。”包大人听了,心想:“小子,说的不错!”便大喝道:“来人,将那石州贺知府、赵通判二人暂且关进那王半城的当铺,看守起来!”早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应声过来对贺知府、赵通判二人道:“贺大人、赵大人请吧!”贺知府、赵通判谢过包大人,起身随四人去了。尊敬的看官,您或许没看前几回,有犯人怎么不关进狱中,反要关进那王半城家的当铺?只因温阳县的监狱前些时日,被攻进城来的花花寨义军放火烧掉了,恶霸王半城的人被杀的被杀,逃跑的逃跑,王家许多买卖店铺都空空如也,故包大人下令将二人先关进王家当铺。刚刚被斩首示众的史家父子昨晚也是在那王家当铺中过了他们的最后一夜。可怜贺知府、赵通判二人:打了张四姐,运气逐日低;圆月中秋夜,临窗望老妻。 却说酉时三刻,陈廉和包大人正在后堂谈论那贺知府、赵通判之事,衙门卫士来报:“禀报知县大人,衙门外来了三人,一老家人模样,一书童模样,一丫环模样,说是大人家里派来伺候大人的。”陈廉一听大喜道:“快快有请!”卫士出去,陈廉也迎了出来,那三人一见陈廉便跪下叩头,陈廉扶起他们道:“你们是如何来的?”那书童道:“老爷派马车送我们来的。”陈廉道:“是老五头赶得车吗?”那老家人道:“是的,老五头就在衙门外。”陈廉忙走出衙门,那车夫看见少爷出来,倒身便拜,陈廉扶起他,让卫士先看好马车,他将四人引进后衙,拜见了包大人。两个衙役端茶上来,那老家人打开带来的竹篮让陈廉看,原来是陈廉母亲给带的月饼和葡萄、果子之类。陈廉取出洪洞县的月饼让包大人他们尝,包大人谢过,并问了陈廉家中的情况。老家人道:“家中一切安好,老爷老夫人只是放心不下少爷,听说灵石栈道出了事,每日惦念,逢人便打听少爷的消息,也没个准信,故要老奴带陈平、小梅快快赶赴温阳县。老爷要少爷写封家书,让老五头带回去。”陈廉立即取过纸笔墨砚,文不加点写了家书,交给老五头道:“你看,有包大人在,让老爷、老夫人大可放心,不必太挂念。”老五头点头道:“老爷、老夫人见了家书就将心放在肚子里了,少爷县务繁忙,我这就走,今晚住西曲镇去。”说着,老五头起身告辞去了。包大人道:“这就不用衙役伺候你了。”陈廉笑了。陈廉让衙役带三人下去,给他们搬回行李安排住处。 陈廉告诉包大人,那老家人今年已六十一岁,uu看书 ww.uukashu 从年轻就在他家,名叫陈忠。那书童是和他一直在东京住的,他和李将军起程到温阳县上任时,他才赶回家中告知家里老爷和老夫人的,今年已十六岁,老爷给取名叫陈平。小丫环今年十四岁,在家里都叫她小梅,还没正式起名呢。”包大人道:“小梅就不错嘛,县衙内有个丫环也好,不过你也该成家了,东京的闺秀你误了,在温阳县遇到淑女可不要再错过,诗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陈廉道:“谢包大人关心,学生记下了。”当晚,老家人陈忠和书童陈平、丫环小梅都打点好自己的住处,他们又去收拾陈廉和包大人住的屋子不提。那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住一起,今晚包大人放他们的假,他们说好要和那高京差去王进家喝酒。县衙厨子做好晚饭时,他们早都不在了。 第二天即是八月十五日,这是大宋嘉佑三年的中秋节,包大人在温阳县度过。 中秋节的温阳县城多了些节日的气氛,街上欢笑声不绝,还不时响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和咚巴——咚巴——的双响炮声。 当晚,天空晴朗,一轮圆月升上东山顶来,家家户户鞭炮声不绝于耳。陈廉见包大人由于贺知府赵通判之事有些闷闷不乐,便请了包大人,并带着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还有王进、郝宝和高仪,以及陈廉的老家人、书童、丫环到了温阳城内有名的“得胜酒楼”要了一桌酒席和一些月饼水果,来了个温阳楼吃酒赏月。 这才是: 一轮明月上东窗,白玉酒盏白玉盘; 几处团圆几处泣,谁知包拯也为难。 张4姐大闹温阳县(27回) 第二十七回 四仙女月夜回天宫 陈知县乔装探真情 却说八月十四日一早,廷芳就牵一匹枣红马过来,四姐、小玉让他换上自己的衣服。四姐说道:“吃了早饭走吧?”廷芳道:“上了山寨再吃不迟,上午早些回来,我还要收地里的小豆去。”四姐、文瑞听了,便让小玉提着两篮葡萄、月饼,和廷芳同骑一匹马走了。 路上,小玉说道:“廷芳哥,我胳臂困得提不住了,我们换一换,我骑前边,你提着篮子在后边练功吧!”廷芳道:“你再坚持一会儿。”说着,他用脚后跟猛一磕马的肚子,马突然飞奔起来。小玉两手提着篮子,不能去抱廷芳的腰;马跑快了,身子向后仰,急的小玉骂起来“廷芳哥真坏!我就把葡萄扔了啊!”廷芳道:“坐好,哥这是帮你练功呢。”小玉道:“这功还是你练吧,我要到前边去。”说着,她把身子一翻坐到廷芳前边去了,不过是面对面。小玉举起葡萄对廷芳说道:“接着”,手早放开,廷芳接住,小玉又一翻身,拉过缰绳,双脚猛磕马肚,那匹枣红马又飞奔起来。廷芳将两臂平担,叫道:“练功了!”小玉听了,便使马儿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她又突然急勒马缰,使马嘶鸣着站了起来,使廷芳头朝下直吊在马背上。不过,廷芳的双脚早勾在了小玉的腰里。有诗为证:恋人骑一马,戏闹舞歌台;你姐同吾姐,相随看姊来。二人就这样,一直淘气到山下,让山寨教头之一的“虎头钩步将”侯张成看见,迎上山去了。 傍晚,二人才从山寨回来,她俩提回许多黑玛瑙似的温阳县西山中的特产---野葡萄,来给四姐。这是山寨的军士,在山中采摘的。他们二人在山寨看练兵,二头领又为他俩在中午设宴,他俩盛情难却,当然回来的早不了啊!廷芳没有收成小豆,小玉道:“过了十五,我们帮你收吧!” 中秋节那天,廷芳也被四姐叫了过来,在一起过了中秋节。晚上,天空万里无云,一轮明月当空,四姐想起父皇母后,想起姐妹们,想起为自己日夜提心吊胆瞒着秘密的玉女儿和青女儿,她潸然泪下。文瑞劝她道:“你下凡来这长时间,要不,你今晚上天和你的父母姐妹团聚团聚吧?”四姐道:“我何尝不想上去,只是放心不下你啊!”文瑞道:“我当今打开了先天,已今非昔比。再说,温阳县来了包大人,我看没事的。你今晚上去,和父母姐妹见见面,顶多一两天,早早回来,量也无妨!”四姐想想,终于点点头。她说道:“好吧,我走之后,你要保守秘密,不要对任何人讲。母亲、小玉问起来,你就说我又给你采药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四姐收拾停当,已是子时,她和送她走出房来的文瑞相抱相吻后分手,架一朵白云上天去了。 八月十六日,崔老夫人和小玉不见了四姐,问文瑞,文瑞照葫芦画瓢说了一遍。老实人的话,谁不相信呢?小玉给他母子做的吃了早饭,文瑞让小玉和母亲在家,自己和廷芳去地里收小豆去了。 再说那四姐,她架云直冲寒空碧霄而上。霎时,早到南天门。那守门的天将右金童和一新来的银童将军看到一道白光,二将正在奇怪,四姐早从他二人头顶飞了进去。四姐来到灵霄宝殿**右玄女宫的上空,轻轻降落在自己的闺宫正房门前。她见房内亮着灯光,便走上前去叩响房门。只听房里问道:“谁呀?我们小姐刚刚睡下,不让开门了。”四姐听出是青女儿撒谎的声音,便轻轻道:“青女儿,快开门,是我回来了。”只听房里玉女儿道:“是四小姐,快开门。”门开了,青女儿、玉女儿一下高兴得将四姐抱住,异口同声道:“小姐,你可回来了。”二人说着,早已热泪盈眶。四姐进入房中,只见茶案上的白玉花盘里放满仙梨、仙果、仙葡萄,还有一金盘大蟠桃,放射出带香味儿的彩光。四姐拿起一颗蟠桃坐下来就吃。一会儿,玉女儿早沏好香茶,端了上来,四姐喝了一口茶,一股暖意从心里升起。她的脸色骤然红润,才又焕射出青春仙子的光来。四姐问二女道:“这些日子,父皇和母后没有察觉吗?”玉女儿说:“没有,他们一次也没有来,只是常让人送来好吃的,我们一直给小姐留着,往往旧的还没吃。新的又送来了,我们只好像蛇脱皮一般,吃旧留新,看看快把我俩吃成弥勒佛了。”四姐听了笑了起来。青女儿道:“明日是大小姐仙子的生日,听说小姐的母后张罗着要给大仙子好好过一过今年的生日,我俩还正犯愁呢,怕小姐不知,明天如果你父皇母后看不到小姐,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四姐听说,不由一惊:“大姐的生日?可不是,自己老忘!”四姐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总算回来了,要不然就出事儿了,又对不住疼自己的大姐。”四姐心中这样想,可没说出来,她问二女童道:“大姐来过吗?”玉女儿说:“来过,来过几次呢。七仙子、八仙子、九仙子也常来问,她们都说‘如果四仙子回来,一定告我们一声。’她们早都想小姐你这个当姐姐的了!”玉女儿这些话,说的四姐眼里湿湿的。青女儿眼里也直想掉泪,她忙将身子背了过去,偷偷用丝帕去擦。四姐见了,忙叉开话题道:“人间的中秋节,可好啦!待明年再过中秋节,我带你们下凡间走一遭如何?”二女听了这才抬起头来,脸上慢慢的泛起喜色。玉女儿想了想问道:“小姐,不是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吗?小姐感觉如何?”四姐笑起来道:“傻丫头,那是骗人的话,我觉得天上人间是一样的,我不会望着圆月上来,天上反倒成了月牙吧?”说的二女童都笑了起来。 一会儿,灵霄殿的晨钟响了,接着各宫各府各殿各台的司晨凤凰和接日火鸦都飞了起来,霎时,霞光万道,整个凌霄天界泛起红光,紧接着像闪电划过,天宫一下子变的五光十色,金璧辉煌。真个是:仙雾缭绕,仙乐悠扬;仙鹤起舞,仙花开放。好一个神仙世界;真一处得道乐园。人间皇宫哪堪比,海底龙宫远不及;这才是真正的霓虹胜境,琼楼玉宇,万千气象。 青女儿、玉女儿忙给四姐梳洗打扮起来,准备早早去参加大仙子的生日聚会。 再说那贺知府、赵通判二人,被关在那温阳县王半成家的当铺院的正房里。院里,门上有温阳县原狱卒看守,偏房里还住着包大人的卫士二十人。第二天中秋月夜,县衙厨子也给他二人送来酒席,他二人也无心喝酒,只是想那张四姐告御状的要命事,一直到天亮,二人也没合眼。赵通判突然想起那清真观张道长的话来,他对贺知府道:“那张道长说过,我们打死的四人根本就不是张四姐。崔文瑞他们,而是什么妖怪变的,我们曾二次派刘横、卫霸下来,二人又被花花寨拿了,事情就没闹清楚,假如是妖怪变作四人,被我们打死,我们还有什么不对吗?”贺知府道:“如果我们打死的四人真是妖怪,那事情就好办了。”赵通判道:“我们今天面见包大人,把这话讲出来吧!”贺知府道:“这冒着欺君的风险,不过事已至此,我们碰碰运气吧。”他们商量好后,赵通判鼓起勇气拉开门缝叫喊门外看守道:“狱卒过来!”一个狱卒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赵通判道:“去叫一个东京卫士过来,我们有话说。”那狱卒点头去了偏房,一会儿来了一名卫士问道:“二位有什么事?”赵通判道:“麻烦你去告诉包大人,就说我二人有要事回禀大人。”那卫士道:“好吧,你们等着,我这就去。”赵通判和贺知府听了,千恩万谢! 过了有三盏茶的工夫,已是卯时三刻,太阳光已照到西厢房窗上。只见张龙、赵虎和那卫士来了,卫士打开门锁,张龙道:“出来,走吧!”那赵通判和贺知府走了出来,跟着张龙。赵虎去了。 他们来到县衙大堂,包大人和陈知县早在那里等着,陈知县坐在左下手,包大人两边站着王朝、马汉,和两排卫士并无衙役。二人随张龙、赵虎走上堂来,跪下道:“犯官参见包大人。”包大人道:“你二人有何话说?”赵通判道:“有一细节,那天没有给包大人说清,细细想来,卑职觉得至关重大,特来回禀大人。”包大人道:“讲来!”贺知府道:“在石州大堂打死四人后,来了温阳县清真观张道长,他说了一些话,卑职不知该不该讲给大人听。”包大人道:“道家之言,但说无妨。”贺知府道:“谢包大人,那张道长曾说‘你们拿回来的四人,根本就不是张四姐、崔文瑞、崔廷芳、崔小玉他们,而是四个妖怪!’卑职听了,有些不信,便又派捕快刘横、卫霸二人来温阳县要武将军去崔家庄看看,结果二人被花花寨人马拿下,后来虽放回,但已是八月十二日,那天他二人就和卑职去西曲镇迎接大人,这件事就被耽搁下来,至今没搞清楚。大人你想,如果打死的是妖怪,妖怪又上东京迷惑圣上告了御状,这下官和赵通判之罪是不是就太冤了啊!”包大人听了道:“大胆,你二人这可是欺君犯上之言,你二人不要身家性命了吧?快传那刘横、卫霸上堂!”堂下卫士听见喊道:“传刘横、卫霸上堂!”刘横、卫霸马上走上堂来跪下道:“刘横、卫霸参见大人。”包大人道:“你二人当初是怎样拿住张四姐的,快快讲来。”那刘横、卫霸就将八月初五去崔家庄拿张四姐的情况讲说给包大人听。包大人听了问道:“路上正好遇到?”刘横、卫霸道:“就在崔家庄村**到,可追了有五里路,才拿住的。”包大人听了,陷入沉思。这时,陈知县道:“包大人,待学生今天乔装去那崔家庄看看情况,回来再作道理如何?”包大人道:“好吧!让王朝、马汉随你去吧!”那王朝、马汉听了,站了出来道:“遵令!”陈廉道:“还要请刘横、卫霸两位捕快带路。”包大人道:“那是自然,你们骑马去了村外,将跟随人马隐蔽起来,你进去看看,不要五六人都进村。”陈廉道:“遵令。”包大人道:“我带着两套私访用的道服,正好让你用了。里边有一套道童服,王朝穿太窄小,你把书童陈平带上,让陈平扮作道童吧。”说着包大人让王朝取出两套道服交给陈廉。准备就绪,包大人让那倒霉的贺知府和赵通判先起来,回县衙下房去,等候传讯。二人再三叩头,谢了包大人起身下去了。 县衙里早饭过后,已是辰时二刻多。陈廉他们上马,在那刘横、卫霸的指引下向崔家庄去了。 巳时三刻,陈廉一行六人来到崔家庄村外,陈平让陈知县穿起道士服,自己扮作道童,他背起纸笔小包,在山坡上砍了根棍子,将那算命的幌子打了起来。你看那陈知县装扮起来另有一番模样,只见他:头戴逍遥巾,身穿八卦袍;前后龙虎带,腰系玄丝绦。骨骼清奇一道人;测算吉凶把鼓敲;不似孔明出茅庐;倒像子牙把鱼钓。 陈廉叫王朝、马汉带那刘横、卫霸在村外山沟里放马,自己和陈平打着幌子,敲着道鼓进村去了。 “武当道人,云游四方,能知过去,可测未来,吉凶祸福,一算便知!”“咚咚”陈廉一边吆喝着,一边敲响道鼓。二人在村里一叫嚷,身后早跟了一群孩子。陈廉坐在路边一颗大槐树露出的粗壮盘龙根上,问孩子们道:“你们这是什么村?”“崔家庄——”孩子们齐声答道。你们村里的人长寿吗?“......”孩子们的口动着,互相看着,“啥?”有个大孩子问道。“哈哈”陈廉笑道:“你们村里老人多吗?”“多——”孩子们又答道。这时,有个老夫人从院里走出来。孩子们道:“看,崔文瑞的母亲,算不算?”“算算”陈廉道。陈廉站起身来,敲响了道鼓,又吆喝道:“武当道人,云游四方,能知过去,可测未来,吉凶祸福,一算便知。”崔老夫人听到有算卦的道士便走过来。这时,小玉也从院子里走出,她看到老夫人,便也跟着过来。陈廉对崔老夫人躬身道:“老夫人,贫道有礼了。”崔老夫人道:“这位道长,年轻的多,就学会了算卦,真了不起呀。”陈廉道:“看老夫人相貌,晚运不错呀,是个有福之人啊!”崔母道:“道长夸奖了,我一生多灾多难,担惊受怕的,你看看我家以后是不是可以平安呢?”陈廉道:“本道写个灵符,贴在老夫人房里,可保平安。”崔母道:“那就请道长写个灵符吧。”陈廉道:“请老夫人将家中有几口人,多大年龄,都在做些什么,详细讲给贫道听来,贫道记下写个灵符,方可保全家平安。”崔母听了,就详细讲了家中的人口和最近都在干些什么等等。陈廉又问道:“前些日子,你家有难,不知是如何躲过的?”崔小玉道:“道长,你是听说的吧,我家少夫人和花花寨义军打破温阳县,杀了狗县官,救出我文瑞哥,这方圆几县的人怕都知道了吧。”陈廉道:“哦,原来那位勇敢救夫、不嫁恶霸王半城的张四姐就是你家少夫人呀?可敬!可敬!太可敬了!你家少夫人可在家吗?”小玉道:“今天不在了,u看书ww.ukanshu 给我文瑞哥找药去了。”陈廉道:“如此女中豪杰,贫道无缘得见,遗憾了,听说石州府将你家四人抓去,你们是如何回来的?”这时,文瑞和廷芳每人挑一担小豆回来,小玉道:“文瑞哥,收完了?”廷芳道:“准备饭去吧,我们还要挑一回。”崔母问那陈廉道:“道长,你刚才说谁被抓到石州府了?”陈廉道:“听说的,不是你儿子和你媳妇吗?”崔母道:“这是没有的事,你看我儿子不是和廷芳在挑小豆吗!”陈廉道:“哦,那一位是廷芳,那这姑娘就一定是小玉了,贫道早有耳闻,都是少年英雄啊!怎么?你们没有被抓到石州府吗?”小玉道:“我也听人说过,不知是他们把谁家的人抓去了。道长你想,我们既然能从县监狱中救出我家文瑞哥,我们是那样好抓的吗?”陈廉道:“哦,小玉姑娘说得有道理,是贫道多虑了。”崔母道:“请道长快给我写灵符吧,别老讲这些无根无据的谣言了。”陈廉道:“就写,就写。”说着,问陈平要过小包打开来,取出一块黄纸和笔,蘸了小瓶里的朱砂墨,就放在那老槐树根上,写下四个梅花篆字:“永保平安”交给崔母。崔母从身上取出几文钱,交给陈廉。陈廉道:“多谢老夫人了,老夫人保重,贫道告辞了。”说着,陈廉起身和陈平又吆喝着走了,街上又响起那“咚咚”的道鼓声。 这才是: 知县道鼓鸣,老少露真情; 不解贺知府,打死什妖精? 张4姐大闹温阳县(28回) 第二十八回 锦泉山妖僧绑知府 大碾沟钦差落魔手 却说陈廉和书童陈平在崔家庄村里又转了个圈,摆脱了那些顽童,便走出村外。王朝、马汉和那刘横、卫霸四人还在山沟里放马,他们看到陈知县走出村外,便都牵马过来。陈廉脱下道服,交给陈平说声:“上马!”他们一行六人便顺原路返回县城来。 包大人听了陈知县的回禀,便于八月十七日上午巳时在温阳县衙升堂赦免了贺知府、赵通判二人,并告诉他们张四姐和花花寨造反打破县城杀死县官一案由他继续查办,要他二人立即返回石州府任上理事,皇上那里他自去交代。那贺知府和赵通判这才如释重负。他们谢过包大人,带着刘横、卫霸和他们的八名随从上马,走出温阳城来。这才是:佳节过后阳光好,知府欣欣通判骄;前路依然云雾重,出行不利虎狼瞧。 贺知府他们一行人马出了温阳城西们,都不想走花花寨山下,都怕那山大王花春英的人马再找麻烦,就准备学那武提辖绕道水头,从关上镇入平夷县境,再回石州。可是他们从温阳城西门出来,走了里圈,他们只好弃大路而择小路行去。他们过了石狮岭前面的九曲石拱桥绕过满山柏树的栢长村,一道沟上去,走那依山傍水,美丽如画的庞子窊村一路上来。 贺知府一行十二人,穿过空气中满是梨子香味儿的庞子窊梨园,顺山路来到那风盘岭的刺梅丛中,路边红灿灿的刺梅果,在阳光下香气扑鼻,那小蜜蜂、大黄蜂“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吓的那贺知府在秋阳下直打冷颤。他下令催马快行。 马队一阵飞奔,贺知府不见黄蜂的影儿了,这才慢了下来。他们眼前出现了一片林子,那小山路两边古老的杨树,粗壮挺拔,枝叶参天。小路上的阳光,变的闪闪烁烁。一条小溪,流着清澈透明的溪水。一群美丽的鸟儿见有人来,纷纷飞起,落在树上。噼噼啪啪,将那鸟屎丢了下来。走出杨树林,是一道黄泥坡,两边是万丈深沟,坡顶又是一片黑压压的橡树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气。贺知府、赵通判他们上了那黄泥坡,来到橡树林前,只见一块古老的沙石路碑耸立路旁。贺知府下马仔细看那路碑,只见上面刻着“断道沿”三个隶书阴刻大字。贺知府他们心里虽然有些害怕,看看眼前黑森森的林子,头发根有些竖立,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了林子去。 这橡树林中,可没有香味儿扑鼻的刺梅果了。有的只是黑苍苍,长满黄绿色阴苔的怪石。倒是那怪石旁边往往长着好看的药材。有拉蔓子的穿山龙、马斗玲,有对叶垂果的玉竹、黄精,还有芍药、黄芩、丹参,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药材,开着美丽的花朵。只是这橡树林越走越阴暗,嶙峋怪石越看越多。他们不知道自已马蹄之下的路早已走错,已走进林木蔽日,藤蔓缠绕,野兽出没的锦泉山下的大碾沟中。这山沟很深,向东可走出沟去,一条去花花寨和平夷关上的大路直通温阳城西门。向西北进入深处,可以看到古代的一盘大石碾,从石碾边爬上去能到了山顶,山顶有一座大庙就是古老的竹林禅院,被温阳县人俗称为南石佛寺的庙宇。一行人马,在林中悄悄走着,贺知府很后悔选择了这样一条很少行人的路。突然,林子里刮起一股怪风,枯枝败叶横飞,那风声像黄河里发了洪水,像昆仑的雪山崩塌。那怪风过后,从林中窜出十几个面目狰狞的怪物。那些怪物,有的高而瘦,有的胖而矮,都身穿很不合体的黄色僧衣,虽是一颗颗光头闪亮,但却都是尸面獠牙,头顶平平,绝无半点人形。那些高而瘦的怪物手执亮锃锃的钢叉,那些矮而胖的怪物手执明晃晃的钢刀,一齐怪叫着向贺知府他们冲来。贺知府、赵通判大惊,急忙掉转马头想逃,早被两个手执钢叉的怪物挑下马来。那些矮胖的怪物拿出绳索,将二人绑了起来。那八个随从在马上看见急忙拔刀来救,也被那怪物们举起钢叉挑下马去,捆绑拿了。刘横、卫霸二人骑马走在最后,他们看见不妙,掉转了马头望东就逃。二人顺山沟马不停蹄逃了出来,一直逃到石狮岭下九曲桥边,才醒过神来,知道他们已是绕了一个大圈。 这时,已是午时二刻许,二人直奔温阳城西门,叫开城门来到县衙外下马,求守门卫士给他们通报了包大人,包大人立即在县衙大堂升堂,召见了他二人。 包大人听了刘横、卫霸的诉说,大大吃了一惊,让他二人起来,站立两旁。包大人忙下令卫士速传温阳禁军知寨王进、副知寨王豪、温阳县知县陈廉、都头郝宝四人上堂议事,几名卫士应声去了。 没过一刻时间,四人先后赶来,叩见包大人。包大人让他们都起来,分两旁落座。四人看见那刘横、卫霸已自十分奇怪,只听包大人说道:“这温阳县真是奇了怪了,哪来这么多妖精鬼怪?”包大人这句话,说的温阳城众官员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包大人将贺知府、赵通判之事通告一番。要立即起兵去救石州府的十个人。温阳县众官员听了,皆大惊!只见那王进跪下道:“大人请放宽心等候,卑职这就带兵前去救出贺知府他们。”包大人道:“我看这样吧,王副知寨、陈知县、郝都头镇守温阳城,待本钦差和王知寨带兵去救他们。”说完,包大人令王进道:“速回兵寨点起禁军六百人,随老夫出发。”王进道:“遵令!”起身去了。那陈知县道:包大人万不可前去,还是卑职和王知寨前去为好。”包大人道:“我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等四人,又有五百东京卫士,何惧之有?陈知县、郝都头你们和王副知寨守城要紧,立即安排去吧!”王副知寨、陈廉、郝宝只得说声“遵令!”退下堂去。包大人又令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速去聚齐五百卫士随他上马前去锦泉山救人,四人遵令下去。 未时三刻,包大人、王进带领东京卫士和东京新来的禁军,共一千一百多人,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和那位京差高仪五人也都腰挂刀剑,骑马紧紧跟着包大人,随那刘横、卫霸出温阳城西门,放了三声铁炮,打着钦差大旗,浩浩荡荡向锦泉山去了。 再说贺知府、赵通判一行十人,被那些怪物押上了锦泉山,走过一片青竹林,绕过两汪碧水池,来到一座寺院的山门外。 贺知府抬头看那寺院,只见: 红墙黄瓦斗拱飞檐,奇葩异草古木参天;山门威武石狮庄严,佛塔入云风铃叮当;建在山顶座北朝南,金字牌匾“竹林禅院”“。 只是今日这寺院: 不见了仙云,多了些妖雾;身边冷风飕飕,脑顶阴气重重。听不到木鱼诵经声,只闻殿内人惨叫。 这时,贺知府他们十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成了一群就要临刑的死囚,眼里闪出惊骇、麻木、灰白、绝望的死光。 那些怪物,将他们押到山门石阶之下,停住。一个高而瘦的怪物,手提钢叉走上石阶叩响那山门。只听,“吱吱”两声沉重的门轴响过,山门开了,出来一个身披袈裟的老怪物。 只见那老怪物: 赤胡子藤帽死骨头脸,青绿苔鼻子朽木洞眼;血盆大口红袈裟,婴儿骷髅挂胸前;张嘴妖气喷两丈,周围草木色尽变。 那老怪物将贺知府他们扫了一眼道:“押到绑人沟去,让太阳晒烂了慢慢再吃!” 这时,又有一群怪物押三名女子回来,那老怪物走下石阶,抓过一名年青女子,张开大嘴咬去,只听“咔嚓”一声,早将那女子的头咬了下来,“呸”一声,将人头吐入路边草丛。那老怪物用两手将那女尸倒举起来,用大嘴巴吸住那女尸喷射鲜血的脖子,像人拿起酒瓶喝酒一般。只听“咕、咕、咕”几声,那老怪物喝尽了那女子的血,将女尸丢在地上道:“女尸收拾到死人沟去,将那两个活的押回寺院!”哪里还有活的?其实那两个女子也早吓死了,被怪物们一把揪住头发拖进山门去了。贺知府他们一行十人也都吓了个八成死,只剩一口悠悠气在,都被那群怪物押到寺院后边的一道叫作“绑人沟”的山沟里,绑在了那粗壮高大的橡树林中,贺知府的官帽,也被一瘦瘦的怪物摘下,戴了去。 过了半个时辰,贺知府他们才慢慢睁开眼睛。原来,这林子里绑了许许多多的人,那些人看样子都是寺院里的僧人,只是穿在外面的僧衣,都被扒了去,只剩白色的衬衣了。有个白胡子老僧就离贺知府不远,贺知府便叫道:“老师傅醒醒!”。那老僧抬起头来,看看他们,又低下头去,口中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说完,他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看样子他已无力多说。 “施主!”,“施主!”。贺知府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过头去,却也看不到,被一棵大树身挡着。旁边的赵通判也听到声音,他应了一声,转头看去,只见贺知府身后的一棵树上绑着一个年轻的和尚。“施主,你们是哪里的人?”那年轻和尚问。“石州府的!”赵通判回答。“怎么被捉来的?”那年轻和尚又问道。赵通判将被捉的经过说了一遍,问那和尚道:“师傅知道这是些什么怪物吗?”那年轻和尚道:“说不上来,那些怪物两天前的半夜子时,夺取了寺院,将我们的僧衣扒下,把我们都绑在这里,说是要等我们都腐烂了才吃。我们只看见那些怪物喝女施主的血。”“那位是你们的方丈么?如何称呼?”赵通判问道。“是的,方丈师傅法号‘玄空’,贫僧叫‘慧明’,那东边树上绑着的是贫僧的师傅,人称‘大和尚戒嗔’。”赵通判和贺知府都向东边看去,只见那“大和尚戒嗔”很胖,u看书 .uuansh 被怪物们紧紧绑在一棵大橡树上,正吃力的转头向他们望着。 却说包大人和王进带兵随那刘横、卫霸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已来到那“断道沿”路碑前。包大人令王进、张龙、赵虎带卫士和禁军进那黑压压的林子,分头搜寻。谁知,一千多人找来找去,这怪石橡树林中并不见一人,一怪。包大人下令:“扩大搜寻范围,向西边山沟里包围前进。”张龙、赵虎和那高仪在左,包大人和王进、王朝、马汉在右,分两路劈荆斩棘走进山沟来。 只见沟中: 阴森森,冷飕飕;怪树面如鬼魅,藤蔓身似长虫;草中枯木像朽骨,叶上黄虫胜毒针;人人感到胸前闷,个个听得耳内鸣。 又过了半个时辰,张龙、赵虎、高仪带卫士和包大人、王进、王朝、马汉的禁军在树林中那盘古老的大石碾旁碰了头,仍旧一无所获。 包大人正在疑惑,忽然一股奇怪的狂风刮过,紧接着听到头顶有怪物“哈哈”大笑。包大人他们正在抬头观望,只见一股黑雾从天而降,无数绳索向他们飞来,那高仪手持宝剑奋力抵挡,也无济于事,可怜包大人这一千多人不论武艺高的还是武艺低的霎时都被绑在树上,一动不能再动。包大人被绑在一棵大桦树上,看看身边的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以及那高仪心有不甘,便大喊:“你是何妖,何怪?快快现身出来!” 只听空中又传来“哈哈哈”的笑声。 这才是: 温阳古县有古怪,说不明也道不白; 有种真刀真枪干,何必硬是暗中来? 张4姐大闹温阳县(29回) 第二十九回 南天门观音赠法宝 竹林寺包拯拜如来 却说四仙女八月十六日在天宫参加了大仙子的生日聚会,见过了众位姐妹,拜过了父皇、母后,和青女儿、玉女儿回到自己的闺宫,已是当天晚上戌时三刻。她想立即趁月夜返回人间,可青女儿、玉女儿一再挽留,四姐心中不舍,便又留了下来。青女儿、玉女儿为四仙子备好用仙花瓣泡好的浴汤,扶四仙子入浴。四仙子浴后,一觉好睡。待她醒来睁开凤目,才发现各位姐姐妹妹都早已来到她的闺房。九仙子道:“四姐醒了!”众位姐妹都围过来看她。六仙子道:“四姐还说左金童对她好,看累成啥样子了?”,二仙子也说:“是不是每天都要下地干农活呀?”,三姐道:“想也是,嫁给那靠打柴为生的崔文瑞能不下地吗?”四姐揉揉睡眼,起身招呼众位姐妹坐下,让青女儿、玉女儿奉茶。五仙子笑道:“刚才,我们把四姐这几年省下的茶都喝了。再喝,怕四姐这儿连茶叶都没了。”四姐这才看到桌案上凌乱的茶杯,和已凉了的剩茶。四姐笑笑,请众位姐妹坐下。众姐妹坐下,七嘴八舌问四仙子在人间,在那崔家的情况。四仙子尽捡好事说给她们听。大仙子道:“在人间,要为人间造福,不可贪玩,不可给人间带来灾难,你要切记。”四仙子施礼道:“大姐放心,四妹记下了。”这时,已是午后,四仙子让青女儿端出蟠桃,青女儿端上。大仙子道:“你是不是今天要回人间?”四仙子点点头。“那你快吃吧,吃了,我们送你。”大仙子说道。四仙子让众姐妹吃,众姐妹那里肯,都劝她快吃,吃了,好送她出南天门。四仙子这才吃了一颗蟠桃,又拿红丝巾包了几颗,藏在身上,拿起延津化龙剑,这才叮嘱了二位侍女,随众姐妹离了自己的闺宫。有《蝶恋花》词为证:翘首推窗揩泪睹,明月圆时,天上蟠桃腐;飞去九霄归故圃,凡间难舍多情土。枝叶分离根也苦,难寄相思,梦里频频顾。昨夜穿云回碧户,难忘姊妹围床抚。 众仙子出了四仙子的闺宫,化作一阵香风,出了南天门。众姐妹正在道别,忽然,南海观世音菩萨来到她们面前,众姐妹只好行礼拜见。观音道:“四仙子要下凡去么?”众姐妹不语。观音笑道:“还瞒为师?”四姐脸红红的低着头斜看了看师父,站在那里不说话。观音道:“四仙子不必害臊,为师支持你!今天还有一件任务,为师要你去办。办好了,你在人间方可长久。”众仙子一听大喜,齐声道:“师父请讲,弟子一定照办!”观音笑道:“只要四仙子去办,你们回去吧。”众姐妹应了一声去了。观音取出两件宝贝交到四仙子手中说道:“这是照妖镜和斩妖剑,你将此两件宝物交给大宋朝朝廷派到温阳县的钦差包拯,他正在温阳城正西二十里的大碾沟受难,被温阳县上顶山、云七里山来的千年枯木精施法绑在林中。你今天下去,要将他和竹林禅院众僧救出。帮他除去妖精,恢复锦泉山佛地一片净土。”四仙子听了,急忙跪下道:“徒儿遵令!”观音扶起她,又细交待了几句,并将使用那照妖镜和斩妖剑的口诀告诉了她,要她传授给包拯。四仙子一一记下。观音道:“天色已晚,快快下凡去吧!”四仙子起身,背好那两件宝物,告别观音,望下界温阳县地面而来。 却说那包大人、王进等一千多人都被那怪物施法绑在那黑森森的林子里,看看天快黑了,那林子里蚊虫又多,叮得那王朝、马汉拼命的摇头,谁知他们越动,那怪绳越紧,直到他们不敢再动。他们的马,并没有走远,还都守在他们身边。这时,只见从空中降下一位光彩照人的女子,向那林子里吹口仙气,他们身上的绑绳霎时不见。那包大人、王进、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高仪和众卫士、禁军身上的绑绳也都在瞬间消失。众官兵正在疑惑,只听那女子道:“包大人在哪里?”那王知寨一惊,细细看那女子。突然,他不由喊了出来:“这不是张四姐吗?快,包大人在这里。”王进带四姐来见包大人,包大人用不解的眼光打量着四姐。王进道:“包大人,是她救了我们。”包大人道:“这位女子是?”四姐道:“包大人,我是谁,以后再说,今天我奉观音菩萨之令,来帮你铲除那些怪物,去救锦泉山众僧。请包大人收起这两件宝物。”包大人接过一看,只见: 一面圆镜,光灿灿,明晃晃;样子如满月,色彩似朝阳;非金非玉亦非铜,背书一行字,海南神器照妖镜。 包大人大惊,再看另一件,只见: 一柄短剑,寒光闪闪,剑气冲牛斗;锋刃世无双。脊錾神符,柄缠八卦;羞了干将莫邪,躲了龙泉大阿;入鞘镇神州,出鞘鬼神愁,兵中至宝世间无,今日却到包拯手。 包大人又是一惊,急忙下跪,对着四姐大礼参拜。四姐忙道:“包大人不必拜我,要拜,请大人向南方参拜观音吧。”包大人听了,便向南方叩拜道:“包拯谢谢观音菩萨。”包大人拜过观音,四姐将他扶起,凑过身去,对包大人低低授了口诀。包大人点头道:“包拯记下了。”四姐道:“记下就好,千万不可忘记。今日除妖灭怪,就算包大人的一次考试了。”包大人道:“与这妖精作战,还是请仙子挂帅如何?”四姐道:“这些妖魔精怪都是来自温阳县境内的上顶山和云七里山,都是枯树成精,为报温阳县石狮冶村王员外家的祖上胡乱砍伐树木之仇,来到这里占据了这锦泉山竹林禅院。可怜那北边山梁的王员外一家,不论老幼男女,一律惨遭魔手。怪物们将禅院僧众绑在庙后,霸占禅院,在大雄宝殿如来佛祖石像面前喝人血,吃人肉,触怒如来佛祖,如来佛祖传下佛旨,要观音来铲除这些恶魔,观音菩萨知大人在此受难,便遣我送这两件宝物来。今日傍晚,我在空中,大人在地下,务必一举铲除恶魔,还锦泉山竹林佛地一片净土。”四姐说完,从腰间抽出延津化龙剑,腾空去了。包大人见了,也立即下令全体官兵就地栓好马匹,拿起武器,从密林中步行呐喊起来,向山上杀去。 却说包大人的军士一呐喊,林中霎时妖雾腾腾,树鸣草啸。只见有上千怪物手执钢叉,钢刀,在那些身穿僧衣的小妖头目的带领下,怪叫着向包大人他们包围过来。王进、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高仪和几个东京禁军教头,都分别带领军士与那魔兵打在一起。林子里刀剑相撞,叮叮当当,火星四溅;喊杀声,怪叫声,不绝于耳。 包大人在十几名卫士的护卫下,登上那大碾沟北边的一处高岭,转过身来,举起照妖镜,对准了那些小妖,口中念动真言。只见那镜子,霎时射出万道白光,那些怪物纷纷惨叫着倒在林中,痛苦地扭曲着,在众官兵的刀剑下,现了原形。原来都是些古老的枯树枝。众官兵狠挥刀剑,将这些枯树枝斩成粉末方才罢休。包大人看见,又传下军令,要禁军军士擂起战鼓,全队官兵乘胜向锦泉山顶继续冲杀。 却说那魔头千年枯树精,这时正在山顶竹林禅院内的大雄宝殿里酣睡,忽然听得有小妖呐喊起来,那魔头一惊,醒来。只见一小妖来报:“禀大王,山下的猎物都松了绑绳,擂着鼓,杀上山来了。”那魔头起身,说道:“看看去!”,他手拿两握藤条,走出殿来。只见那魔头: 出殿蹿上黑云端,一股妖雾遮了天;魔爪松开藤条出,无数绳索降人间。 可是,那魔头怎知,这寺院上空早有四仙子手持延津化龙剑立在云端。四姐见那魔头施法,她忙将延津化龙剑化作一条赤龙,翻身骑上龙颈,轻轻一拍龙头,只见空中一团团火云飞过,那魔头放出的藤条立即化作灰烬,从天空纷纷飘落下来。已冲上山头的禁军军士看见,抬头欢呼。那怪见有神将助阵,忙摘下胸前骷髅,扯断丝绳抛了出来。只见那些骷髅在空中张嘴向下喷出火焰。霎时,竹林禅院四周的树林里都起了大火。那怪物看见,又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包大人他们也都身处火中,包大人急忙念动真言,祭起那斩妖剑来。只见那斩妖剑飞起空中,一声炸雷,射出金光,那些骷髅纷纷坠落火中。 这时,四姐的赤龙早已变作乌龙,四姐轻轻一拍龙头,一阵暴雨下来,早灭了那林中之火。那魔头见势不妙,在空中转身逃去。四姐看见忙喊:“包大人,你们去禅院后边边林子里,救出众僧和石州府人等回去吧,魔头交给我了。”说完,四姐骑着乌龙追那魔头去了。 这时,已近戌时。常言道:“戌黄昏而人定亥”。当时是八月十七日,节气已过白露,白天已一天比一天短。这时,已是天色不早。包大人迅速带人赶到寺院后边的林子里,举起照妖镜,和军士们一起歼灭了那些小妖,救了贺知府、赵通判等石州府众人,又将那被绑的僧人一一救下。被救众人和寺院僧众听说是包大人到来,纷纷过来跪下拜谢包大人。包大人道:“免礼,免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说着,亲手扶起那老方丈道:“高僧受苦了。”那“玄空”禅师挣扎着合掌道:“阿弥陀佛,老衲多谢包大人带天兵来除妖灭怪,真是功德无量,功德无量!” 包大人手拿两件宝物,随众人进入那竹林禅院,院子里还有留守的十几个小妖,见有人进入山门,便拿刀持叉扑来。包大人举起照妖镜,射出数十道闪电般的白光,那些怪物便都倒下,变成清一色的枯树枝,早有卫士刀剑齐下,剁为粉末。那大雄宝殿窗廊之下的大红圆柱上还绑着两位女子,包大人命卫士给她们松绑。 二女子这时早已清醒。双双跪下叩拜众人救命之恩。包大人问二女道:“你们是何方人氏?如何被妖精擒来?”一位稍年长的女子道:“奴是这山下李家山村人,uu看书 ww.uukanshucm这是我的小妹,刚刚被妖王咬死的是奴的二妹。我姊妹三人,午后,在村外地里摘南瓜,忽然刮起一股怪风,来了一群妖精,就将奴姊妹三人抓上山来。”说着,那女子和她的三妹早已泪如雨下。这时,包大人的卫士来报说,门外石阶下有人求见,包大人道:“让他们进来!”卫士出去,只见从寺门进来一群人,那两名女子一见,便哭喊着向一汉子扑去。 原来,来的是那二女的父兄辈,他们谢过包大人,带二女下山回家去了。这时,寺内年轻的僧人已喝了些水,将寺内收拾开来,并将那老方丈玄空禅师扶入僧舍。那“大和尚戒嗔”令和尚慧明去照顾方丈,自己陪包大人、贺知府、赵通判、王进将军进入大雄宝殿。这时,殿内已点起油灯。包大人看那殿内,只见: 突兀兀殿内一巨岩,上雕八百石佛像;正面如来右罗汉,左边卧者是工匠。 见了如来佛祖的雕像,包大人他们岂能不上香跪拜?只见那包大人取过三炷香来,伸在油灯上点燃,插在如来佛祖雕像前的香炉里,跪了下来。那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王进、贺知府、赵通判和那高京差看见都跪了下来。那“大和尚戒嗔”见了,便“当当当”敲起罄来。那僧舍内方丈玄空禅师听见,便也让那慧明扶了上来,众僧虽没有了僧衣,但依然放下蒲团端坐合掌,念起了那观音菩萨的大慈大悲咒:“南无,喝呐怛那,哆呐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 这才是: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张4姐大闹温阳县(30回) 第三十回 老僧宝殿讲传奇 四姐石楼斩妖精 却说那锦泉山竹林禅院的僧众念了几遍观音《大悲咒》,玄空禅师让他们休息去了。自己和大和尚戒嗔陪包大人他们在大殿观看。包大人问那方丈道:“请问禅师,这左边的卧佛也是如来佛祖吗?”方丈玄空禅师道:“非也,这位卧佛原是山下寺底村的一名石匠,后来成佛,被如来佛祖封为金光雕石佛的便是。”包大人问道:“这也奇了,石匠如何成佛?”玄空禅师道:“说来话长,请大人屈驾坐下来,待老衲讲给大人听。”说着,那方丈玄空禅师让包大人他们都在那大殿地上的蒲团上坐下,讲起那金光雕石佛的传奇故事来。 原来,在北魏孝文帝年间,这锦泉山下有个小村子,就是现在的寺底村,不过,原先并不叫寺底村。那时,小村子并无正式村名,只是住着石狮冶村王员外家的长工、短工和瓦匠、木匠、铁匠等工匠,因离王员外的府第有二里地,人们就把那地方叫作“二里地”。“二里地”的工匠里有姓杜的石匠父子二人,住在一间瓦顶石房里。老石匠六十多岁,人称“石匠杜天才”,他的儿子二十六七岁,名叫杜成。父子二人原是从河南逃荒过来,正遇那石狮冶村王员外家要找石匠打两尊大石狮子,那杜天才父子二人便去应聘。当时,应聘的石匠很多。该用谁呢?王员外一时拿不定主意。管家王福道:“老爷,先让这些石匠用石头给老爷各雕一尊小石狮子,看看谁雕的最好,问题不就解决了吗?”王员外有爱石狮子的嗜好,一听管家的话,高兴起来。他立即下令:“所有来应聘的石匠都管两天饭,两天后每人上交一尊二尺多高,三尺多长的小石狮子。”那来应聘的许多石匠便都来到王员外家的石料场,选好石料,噼噼啪啪干了起来。两天过后,那王员外家的大院里摆满了尺寸差不多的石狮子。王员外和管家王福仔细看那些石狮,只见: 一尊尊石狮摆院里,姿态各异雕工细;上山狮,下山狮;蹲狮,爬狮,母子狮;青石狮,黑胆狮;汉白玉雕的献宝狮。 那王员外和管家王福看看这尊,拍拍那尊,觉得这些石狮子都好,各有千秋,难分高下。这时,王员外家三岁的小儿子过来,他在一尊黑胆石雕成的母子狮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只听那母狮半张的嘴里发出“福”的声音,小儿子被吓得跌了一跤。他从地上爬起来,又去拍那小子狮,只听那小狮嘴里发出“富富”的声音。王员外家小儿子笑起来,他挥动小手不停地拍,那母子石狮不停地发出“富富富”和“福福福”的声音。王员外、管家、王夫人听到声音,都走过来看,众石匠也都围拢过来。王员外让夫人抱起小儿子,他自己去拍那母狮头,只听“福”一声,王员外又去拍那与母狮连在一起的两只小狮子的头,只听那小狮子嘴里发出“富富富”的声音。王员外大喜,他问道:“这是谁雕的?”那杜天才老石匠道:“回禀员外,是小人和儿子雕的。”王员外问管家王福道:“这位师傅,如何称呼?”王福道:“回禀老爷,他父子二人是河南来的,姓杜,人称‘石匠杜天才’。”王员外道:“就他父子二人吧!”这样,王员外家留下了杜天才父子二人,其他石匠给了些银子,让他们散了。 杜天才和杜成父子二人给王员外雕了两尊能发声的大石狮子,安放在府门外。从此,杜石匠父子二人就在锦泉山下王员外家的工匠村“二里地”住了下来。当时那杜成二十一、二岁。 过了几年的一个春天,刚刚过了清明节,锦泉山上开满了粉红的桃花。那石匠杜天才的儿子杜成来到锦泉山顶看石料。他在山顶一块平坦的地方,看到一块凸出地面的巨石,属于细质地的纯色花刚石。这块巨石在锦泉山顶拔地而起,有丈余高,周围一圈有八丈多,整块巨石在春阳下闪射着金色的光芒。杜成叫道:“真神石也!”他想:“如此神石,不可乱开。”他便离开那山顶,向山下走了回来。 当天晚上,杜成和父亲刚在土炕上躺下,一个和尚推门进来。和尚要杜成连夜带他上山,去看那块巨石,杜成就下了炕,带和尚去了。 他们来到山顶,走到巨石那里,只见那块巨石除左边留了原样外,其余地方都雕凿满佛像,大大小小有八百多个菩萨。杜成正感奇怪,那和尚说道:“你记住这样子,照着雕凿吧!七七四十九天后,有个牧童来此,你让他看,他如果说你雕成了,你就会成佛的。”“能成佛么?”杜成问,“只要那牧童说你雕成了,就一定能!”那和尚道。谁知那和尚说完,猛然把他一推,他便跌下悬崖,一阵眩晕,惊得他失声大叫。可当他睁开眼时,看到自己还躺在土炕上,他父亲问他怎么了?他揉揉眼睛,才知是南柯一梦。梦中的事,他还记得一清二楚。杜成将梦中之事告诉了父亲,说他想照着梦中的样子雕成那许多石佛,石匠杜天才点头同意,他鼓励儿子大胆去干吧。 第二天一早,杜成带了父亲为他准备的干粮和工具,又上了山。找到那块巨石,就按梦中所见的样子雕凿了起来。 杜成不顾疲累,风里来雨里去,一天也不肯放松。谷雨过去了,立夏过去了,小满过去了。快要芒种了,他整整雕了七七四十九天,在那块巨石的正面和右面雕凿出八百多尊大大小小的佛像。一尊尊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那天午后,杜成坐下来,看了看,擦了把汗水,他满意地笑了。这时,倒真有个放牛的人,赶着一群牛走了过来。杜成想起梦中那和尚的话,便喊那放牛的人道:“大哥过来!大哥过来!”那放牛的人听见他的喊声,便走了过来。杜成问那人道:“大哥,你看我雕成了吗?”那人看了看逗他说道:“你雕成鬼了!”杜成一听,气得仰倒在地上,喉咙一响,两眼一翻,两腿一蹬,就给气死了。那放牛的人叫了他半天,见他再也不作声,吓得赶上牛儿逃走了。 那老石匠杜天才在家里等到第二天,也不见儿子回来。他便走上山来找儿子,杜石匠看见儿子睡在那巨石左边,他走近一看却没有。他想:“是我眼花了?”可是他回过头来再看,又看到儿子枕着一个花枕头,睡在那巨石左边新雕凿的石床上。他觉得奇怪,又去看,还是没有。老石匠杜天才心中纳闷,他在巨石边坐下来。他刚坐下,又看见儿子在他面前躺着,枕着一个花枕头。他急忙上前抱住细看,竟是儿子的尸体。老石匠大哭一场,想起刚才奇怪的事,便从地上捡起儿子的工具,一鼓作气在那巨石左边雕凿了儿子的睡像。头下也雕了一个花石枕。当那老石匠雕完回过头来,他儿子杜成却跪在他面前。那老石匠吃了一惊,正要作声,只见儿子朝他叩了一头,双手合掌道:“爹爹,儿被如来佛祖封为灵山金光雕石佛,过些时日,定来接爹爹去灵山养老。说完,那杜成变作一个金光闪闪的菩萨罗汉腾空去了。那杜天才老石匠见儿子成了佛,又悲又喜,收拾起儿子的工具下山去了。后来,那老石匠在那石房里生了病,“二里地”的匠人们看见从空中来了辆金马车,在那石房上空停下,后来就不见了那老石匠杜天才。 孝文帝知道了这件事,便下旨在这锦泉山建起了这座竹林禅院,并从洛阳派来了僧人。这殿外悬挂的“大雄宝殿”牌匾就是孝文帝的御笔亲书。到了唐代,禅院扩大为现在的规模,兴建温阳县县城时,工部的监管在锦泉山竹林禅院对面修起戏台,唱了十多天大戏。到了大宋朝,这禅院香火达到鼎盛,每年立起两次庙会,一次是农历四月初八,一次是农历七月十五。每逢庙会,这锦泉山可谓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可谁也没料到庙会刚刚过去,就会有此一劫啊! 老方丈讲完,合掌闭目,念起那《金刚十三昧经》。包大人他们听的入了神,纷纷称奇不已。 当晚,包大人他们就扎营在那锦泉山上。 再说四仙女,她骑着乌龙追那千年枯树精,霎时,已离开温阳县上空。那怪见有一天将追来,便转了一个圈,向地面落下,落入那温阳县西南的古通天山中,摇身一变,变作一棵大松树,长在那石山上。四姐骑着乌龙追来,不见了那怪,她向下望去,只见下面一座石山,奇石堆叠如楼。她知道这就是黄河东边的石楼山,即上古称为通天山的地方。她细细观看那山,u看书 .uknsu.o只见: 峥嵘突兀,巍巍如楼;禹凿龙门,大河奔流;叠峰竟险,钟灵毓秀。 四姐看着,看着,看见那怪变出的一棵大松树。只见那树: 枝叶苍茫拔地起,晚霞飞雾共游嬉;翠盖露出狰狞色,阵阵松涛带妖气。 四姐念了口决,将那乌龙又变为赤龙,用手轻轻一拍龙头,一股火焰喷了下去。那怪见火下来,又变作一块巨石,滚落谷中去了。四姐看的明白,收起赤龙,手持延津化龙剑,架起云头,追了下去。四姐下到谷底,挥剑向那怪石劈去。那怪还欲变化逃去,不料四姐手快,早一剑劈了下来。那怪在四姐剑下现出原形,是一根巨大的千年枯木。四姐怕留后患,便用延津化龙剑的剑气化出火焰,将那枯木烧为灰烬,方才架起云头,上了那石楼山上空,向温阳县方向,返了回来。四姐路过那锦泉山竹林禅院上空时,听到殿内众僧念起《大悲咒》,便放心地回崔家庄去了。有诗为证: 佛祖传旨意,菩萨授神器;天地达和谐,禅院歌声起。 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八日上午,包大人令人到那大碾沟,将马匹尽皆牵上山来,又派人将贺知府、赵通判和那刘横、卫霸等人送了一程,才和王进告别那玄空禅师,率领人马离开那竹林禅院,向温阳城方向回来。 包大人他们走到那庞子窊村梨园,与赶来接应的知县陈廉和副知寨王豪相会,两路人马合为一路,返回温阳城来。 这才是: 包公逢鬼怪,四姐及时来, 惠及仇知府,恩施山野苔。 张4姐大闹温阳县(31回) 第三十一回 农家房内宴蟠桃 县衙门里赐金丹 却说四姐在石楼山火烧了千年枯树精,驾云回到崔家庄上空,已是掌灯时分。四姐正欲按落云头,忽然,她看到家门对面的山上站着一人,那人正在苦苦地翘首观望夜空。 有诗为证: 星月迢迢河汉遥,秋风带露去无桥; 梧桐苦苦思巢凤,欲唱情歌叶已飘。 四姐知道那一定是文瑞在星光下盼望着自己归来。她便悄悄降下云头,落在文瑞的身后,伸出双臂将文瑞抱住。文瑞一惊,回过头来,看到是妻子,便转过身来狠狠打了四姐一拳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四姐道:“呀!打死人了。你想会吗?我看是你不想要我回来了吧?”文瑞将妻子一端,抱了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你要再不回来,我可就发疯,一发疯就会现出元神,那时我会跳到天上,再找一个仙女去。”四姐挣脱文瑞的怀抱,也狠狠打他一拳佯嗔道:“那你快快发疯,快快跳上天找去!”文瑞又一下子将四姐抱了起来笑道:“这不是又找了一个回来么?”。说着,文瑞抱着妻子快步走下山来。只见,小玉、廷芳和崔老夫人这时都已走出院门瞭望。只听崔老夫人抱怨道:“这媳妇,出去找药也不给老身留句话,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不测,可叫老身到哪儿去找她呀?”,又听小玉劝老夫人道:“老夫人不要太着急,四姐是不会有事的。”文瑞听到母亲说话,急忙将妻子放下地来,拉着四姐的手飞奔过来道:“母亲,四姐已经回来了!”。这时,小玉、廷芳也看到他们夫妻,迎了过来。有诗为证:四姐偷离去,家里有人急;常惹邻里羡,一对好婆媳。 回到屋里,老夫人忙叫小玉给四姐盛碗米汤来,四姐接过米汤,几口喝下,她实在太渴了啊!喝过了米汤,四姐打开丝绸包裹取出五六颗蟠桃,放在桌上。顿时,房内仙光宝气,果香扑鼻。崔老夫人问道:“这又是什么药呢?这么香?好像是桃子呀?”四姐道:“这就是桃子,吃了包治百病的桃子。”说着,她让婆母、文瑞、廷芳、小玉每人都尝了一颗。廷芳问四姐道:“嫂子,这是什么桃子,是在哪里摘来的?”小玉这时一颗桃子只吃了半颗,也惊奇地问道:“姐姐,这样好吃的桃子,怎么从来没见过?”四姐只好将实话相告。紧接着,四姐又说道:“姐姐将这些秘密告诉了你们,还望你二人和往常一样,就当没这回事,对谁也不许讲。姐姐来到人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除了特殊情况,不愿使用神仙手断,是为了尽量少犯天条。懂吗?”小玉、廷芳听了,这才解开心中的许多谜团,二人跪下立誓道:“一定不敢有违姐姐的教诲!”四姐扶起二人道:“你二人吃了蟠桃已非一般的凡人可比,但还需好好修练武艺,姐姐期望将来你二人能同妖精和天神作战。”小玉、廷芳听了,先是惊骇,后是点头。当晚,四姐有些疲累,就和文瑞早早上床息了。这真是: 三千年一熟的瓢儿瓜,被女儿带给可恼的他;没想到那该死的婆娘,竟能成了孤王的亲家? 崔老妇人、小玉、廷芳,就连这时的崔文瑞也说不清这凡人吃了瑶池蟠桃能有多大的了不起啊! 纵观古今,这人世间,除了周穆王吃过瑶池的蟠桃之外,还有汉武帝吃过。那东方朔为汉武帝去瑶池偷蟠桃屡屡得手,他能没吃过么?他也一定得算吃过。除此三人之外,就是那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我们姑且再除了这猴子,就要数到温阳县崔家庄的这几位了。四姐是下凡的仙子,也应除外。剩下的四个凡人,崔母、文瑞、廷芳、小玉一下子都吃了瑶池蟠桃,这在人世间肯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有诗为证:蟠桃自古世间稀,树在瑶池碧水堤;非是大仙难摘到,几多皇上恨无梯。崔母从此老当益壮,除不用别人照顾外,她还可以帮四姐操持家务,帮小玉喂鸡鹅,帮文瑞、四姐场里地里去干,里里外外,风里雨里像年轻人一样。小玉、廷芳自吃过蟠桃,都感觉内力大增,无论轻功还是武艺都一天天达到超凡脱俗的地步。至于崔文瑞,他在读天书的过程中,竟在无意之中提前打通了先天!四姐先是让他服下天山雪莲,今又给他吃了蟠桃,他已经完全可以在紧急关头显出天将的神通,甚至现出金甲天将的原形来。对于他,这也就足够了。平时,他除了看看他那本天书外,还是热衷于干他的地里活,喂他的牛,种他的庄稼。他既打通了先天,四姐也就不再太当心他以后还会遇到多次的磨难了,这正是四姐让他读那本天书的目的。 再说八月十八日上午,包大人、王进和知县陈廉、副知寨王豪合兵一路返回温阳城来。当大队人马来到温阳县西门外九曲桥东,便远远看见西城守门军士正在和什么人拼杀?只见西城门外刀光剑影,喊杀连天。透过尘雾,隐约还能看见有人跳上西城楼挥剑刺杀守军,有军士从城上掉了下来。包大人和陈廉等无不大惊!包大人立即下令:“众将士,快马加鞭,包围西城!”说时迟,那时快。你看那高仪、王进、王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分别带领卫队和禁军军士从河沟里,大路上,农田北边朝阳山下的小路上向温阳城西门外冲过去。有诗为证:城外骤然烽火起,刀光剑影战声急;不知何处贼兵犯,包拯催军围劲敌, 包大人和陈知县来到西城门外,只见与守城军士打在一起的,竟是一群外地来的贼人。他们身穿商贩服装,有的骑马,有的步行,看来足有百十人之多。这些人个个武艺高强,看样子,他们并不把温阳县县城之上的守军放在眼里。只是看见从西边又来了几路人马,这才有些慌张。已蹿上城头的贼人,纷纷跳下城来,边战边向城南退去。王进、王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和高仪正骑马紧紧追着与他们激战。包大人的卫士们和禁军军士们也都呐喊着围去。西城门护城河外,当、当、当的刀剑撞击声,异常激烈。一时,双方都有人马倒下。这时,那贼人队伍中,有两个江湖上保镖模样的高手,看见西城门外,有两个骑马的官员,便运起轻功,飞离坐骑,从正在交战的众人头上蹿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啪!啪!”一串声响,他们在包大人和陈知县的右上空放出飞镖,包大人和陈知县应声落马。王进、王豪、高仪、王朝他们大惊,急忙回马来救包大人,留下张龙、赵虎、马汉带卫士和禁军军士还在与贼人激战。空中那两个高手看见自己的飞镖打中目标,便转身蹿入队中,骑马带贼人杀开一条血路,向城南大道逃去了。马汉看到贼人逃脱,气的哇哇大叫,他来了个双脚脱蹬,提脚踏上马背,猛然发力一蹿,竟也从他的战马上蹿起来,落到一个贼人马上,竟是从马背上揪了一个独眼的贼人回来。有诗叹曰:赵虎能蹿古渡浪;张龙落水见其长;今天气极能飞跃,马汉英名从此扬!高仪、王进他们看到包大人和陈知县昏迷不醒,急忙令随军医官上前救治,医官将二人身上的镖拔出,看看镖尖告诉众人道:“是剧毒喂过的毒镖!”包大人左肩右上臂各中一镖,情况十分危急。陈知县胸口中了一镖,右大腿也中了一镖,情况同样严重。王进问守城军士道:“郝都头哪里去了?”守城军士道:“回禀知寨大人,郝都头也在你们回来之前中了毒镖,军士们抬着进城找大夫去了。”王进道:“速速抬起包大人和知县老爷回县衙救治。”早有高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和众卫士抬起二人奔县衙去了。这时,王进和王豪才看到城下有许多驼毛口袋和竹扁担。王进问守城军士道:“这是些什么东西?”守城军士道:“这是郝都头从那些贼人手中查获的私盐。”。“原来是一群私盐贩子!”王进看了一眼那个被马汉抓住的独眼贼人道。王进令副知寨王豪带人打扫战场,抢救受伤的卫士和禁军军士,清点死伤人数后将缴获的私盐运到县衙,自己带几名随从押着那独眼贼人也赶往县衙去了。 王进回到县衙,有一衙役告诉他道:“王将军,包大人他们都在后堂。”王进让随从将那独眼贼人先绑在县衙大堂明柱上,小心看着,他便直奔后堂来。 王进走进后堂,只见包大人,陈知县、郝宝都睡在床榻上,三人面色发紫,呼吸困难,而且昏睡不醒。陈知县的老家人陈忠问王进将军道:“将军,禁军中的医官,温阳县‘万安堂’的老郎中八十多岁的赵施礼大夫都已尽力作了抢救,可仍然醒不过来,这可如何是好?”。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还在对那些医官和赵老郎中发脾气,那些医官和赵老郎中都跪在地上。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陈知县病床前守着那书童陈平和丫环小梅,二人都在掩面哭泣。王进问那赵老郎中道:“赵老大夫,你也无能为力吗?”赵老大夫道:“一般毒镖,老朽的阵前解毒散,兵家拔毒膏无不应手取效,现在老朽这一内服,一外敷的药都已用上,虽然暂时可保住三位大人性命,但因此毒非同一般,老朽此药也终不能保全。”王进问道:“这镖上喂了何种**?”赵老大夫道:“此毒名‘一镖封喉’,乃七寸花蛇之毒,合草药细辛浓汁之毒炼成。王将军需早请高明,老朽实在是该死,恐怕是救不了三位大人。”有诗为证:七寸花蛇配细辛,一镖窒息气难伸;名方书载兵家毒,不是神仙不可邻。王进听了,便问书童陈平道:“陈平,你去过崔家庄吗?”陈平道:“回将军,我和老爷去过。”王进道:“你知那崔文瑞家在哪里吗?”陈平道:“没进过他家,可认得他家的大门。”王进听了对王朝道:“你们好好看着,我和陈平去崔家庄一趟。”王朝、马汉他们都奇怪得瞪起眼睛。王进一拉陈平道:“陈平,快随我走!”二人出了县衙,王进带陈平来到县衙马厩,挑选了两匹快马,上了鞍鞯。那是高仪的一匹,包大人的一匹。王进牵了高京差的那匹骑上,让陈平牵包大人的那匹来骑。陈平道:“将军,我不大会骑马。”王进道:“紧紧抓着,领我快去崔文瑞家!”说着,他掉转马头向东门而去,那陈平也只好上马,紧紧跟来。二人出了东城门,取道直奔崔家庄而去。王进、陈平快马加鞭,一路飞奔。陈平几次被王进催促,也越来越胆大。二人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来到崔文瑞家院门外。陈平道:“王将军,就是这家!”王进见院门并不关着,急忙下马推门而入,在院里大喊道:“张四姐!张四姐!”四姐她们全家刚刚吃过午饭,正在收拾碗筷,忽听院内有人叫喊,四姐、小玉便走出房来。王进看见四姐、小玉便道:“四姐快快随我去救包大人。”四姐道:“王将军啊,包大人又是怎么啦?快快进屋再说。”王进被四姐迎进房里,小玉沏茶上来。文瑞和四姐见王进浑身是汗,忙问他包大人怎么了?王进将温阳县西门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对四姐道:“那日见四姐你腾空驾雾,我想四姐你一定能再救包大人一次。”四姐道:“你把认出我的话,告诉包大人了吗?”王进道:“还没来的及说。”四姐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与你去救包大人,救陈知县和郝都头。”王进道:“请四姐讲来,王进十件也会答应。”四姐道:“就一件。”王进道:“四姐请讲,王进一定照办!”四姐道:“不要告诉包大人他们,那日救你们的是我。”王进道:“这是为何?”四姐道:“以后再说,你答应吗?”王进道:“答应,答应,这有何难?”四姐道:“好!走吧!”文瑞道:“区区镖毒,我也会治,我去吧。”四姐道:“你有药吗?再说,你去了怕就迟了!”说着,四姐取了个包裹背在身上,随王进走了出来。他们来到院外,王进一眨眼,不见了四姐,又喊起来:“张四姐!张四姐!”文瑞道:“王将军,你上马追吧,她早前边走了。”王进这才和陈平上马追了回来。 路上,陈平道:“我谁也没看见,怎么张四姐就能走了,那崔文瑞是骗我们吧?”王进道:“你能认得崔文瑞?”陈平道:“我能认得他,他不认得我。”王进问是怎么回事,陈平说道:“那天随老爷过来,见过他。”王进道:“那张四姐本领大着哩,这时,怕早去了县衙了。”陈平道:“张四姐会治病吗?”王进道:“会啊!我们快追,看她如何治法!”说着,二人扬鞭策马,溅起一路飞尘。 王进和陈平霎时已回到温阳城中。二人来到马厩,将马交给包大人的卫士,便奔向衙门。 他们来到后堂一看,都惊呆了。 只见包大人、陈知县、郝宝三人已坐了起来,正在喝水谈话。王进急忙过去,看他们的伤。包大人道:“王将军放心,没事了!”王进道:“那治你们的人呢?”“走了!”陈廉道。“她如何治的?”王进问道。郝宝道:“师父,我们也不知道,我们醒来,人已走了啊!”那王朝道:“是这样的,你们走后,包大人他们的情况越来越严重,都出不上来气。我们正在急的团团转,忽然从门外进来一位光彩照人的女子,很像昨天救我们的那位仙女,说是你请她来。她让禁军医官和那赵老大夫去了,uu看书 ww.uukansom又让我和马汉将包大人扶起,让张龙、赵虎将陈知县扶起,让老家人和丫环扶起郝都头。并要让包大人他们三人并排向南而坐。我们都照办了,只见那女子站在包大人他们身后三尺远近,推出双掌,轻轻用气。这时,包大人他们的伤口上流出了一股黑血。紧接着,包大人他们都深深出了一口气。那女子又从包裹里取出三粒小药丸,放进包大人他们的嘴里,让我们喂点水,我们喂了水,转过身来,那女子早已不在。包大人道:“我们喝了水后,清醒过来,伤口也不疼了!可就是没看到那女子。王将军,他是谁呀?”王进还没说话,那书童陈平道:“大人,她是张四姐。”包大人、陈廉一听都吃了一惊。那高仪却在一边笑着。王进跪下,对包大人道:“卑职该死,为了救大人和陈知县、郝宝,卑职确实和书童骑大人和王朝将军的快马去崔家庄求了张四姐。”包大人道:“如此看来,这张四姐定有不同凡响的来历。王将军,本钦差再问你,昨天奉观音菩萨之令去锦泉山救我们的女子,那个在天空与妖精作战的女神,那个授我斩妖剑和照妖镜的仙子是不是就是今天来的张四姐?还望王将军从实讲来。”王进听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包大人看见笑道:“王将军请起,本钦差看你似有难言之隐,现在既不在公堂之上,也不是在审案,现在我们先不谈这些,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王进道:“谢大人!”站了起来。 正是: 钦差心急问详情,王进偏偏不敢呈; 扑朔迷离恩女子,还需包拯去查明。 张4姐大闹温阳县(32回) 第三十二回 包钦差怒斩独眼龙 陈知县恩审众喽兵 却说当天下午,温阳县衙众人吃过午饭已是申时一刻。包大人、陈知县、郝都头他们的伤口已神奇愈合,竟没留半点疤痕。众人大喜。副知寨王豪也已将那些盐担让军士挑了回来,共一百一十担青白食盐。每担百十斤,共有一万多斤。包大人让先放入县衙库中。王豪又将双方死伤人数报上。 这一战,包大人的卫士有受伤的十九人,王豪已派人送至兵寨安排救治,料无大碍。禁军、土兵死六十三人,伤五十一人。贼人丢下尸体九十七具,重伤号六人,也已令人抬到王半城当铺院里,派禁军守着。包大人道:“速派禁军医官去给那些重伤的贼人治伤,尽量救活他们。”王副知寨道:“卑职遵令!”他立即出去了。郝都头和来探望大人们的几个守城军士教头也将上午发生的事细细回禀了包大人和陈知县。 原来,上午巳时二刻许,郝都头在东门外将那史家父子的人头从高杆上放下来,交给了西曲镇的里正和那史豹的家人,他刚刚回到城里,忽然,他听到身后有马队的声音,便和随从让到路旁观看。他们看见从东门进来一队商贩,向城西走去。 这队商贩有一百多人,前边四人骑马,中间一百余人挑担步行,后边也有二人骑马跟着。郝都头带十余名随从紧紧跟来,只见那些商贩在王半城家的“王记商行”大门前停下。那前面骑马领头的一人下了马,上前叩门。他见没人回应,便推门而入。霎时,那人从院里出来,又到对面“王记绸缎庄”看了看出来,只见那人神色慌张地去问街上钉鞋的女人。“私盐!”郝都头心里忽然明白道。他立即令随从赶赴东城门,叫守城军士教头带来三百人。几名随从立即去了。这时,那下马的商队领头人又匆匆上马,带领商队向西门走去。郝都头紧紧跟着,脑海中闪过往事的画面。 那是在去年八月的一天,他也曾遇到一群人挑着担子来到“王记商行”,买卖双方接头后,那些人将担子全部挑进“王记商行”大院。从第二天开始,“王记商行”大量出售西夏青白食盐。因县里运的解池盐,不知是何原因,往往在路上被贼人打劫殆尽,温阳县正闹盐荒。接连十多天,“王记商行”西夏青白盐销售十分火爆,尽管价格是解池盐的两倍。因西夏青白盐比解池盐咸,人们愿意购买,储存。再加解池盐根本运不到,就是穷人家庭,也只好挨这私盐刀子。他心里气不过,曾将这情况禀明费知县,可谁知碰了一鼻子灰。费知县道:“我看你是公鸡下蛋,狗拿耗子!你想在本县吃都头这碗饭,以后少管闲事!”后来,他才知道“王记商行”卖私盐的利润,有一半是给了那狗官的,怪不得恶霸王半城和那狗官能有了铁桶般的交情。 这时,东城门赶来支援的三百军士跑步而至。郝都头压在心中的怒火再次爆发,他抽出腰刀喊声:“快快上前,抓私盐贩子!”众军士刀枪齐举,冲了上去。那些私盐贩子看见有军兵来到,立即向西门逃去。郝都头领众军士紧紧追赶。这时,有一个负责断后的保镖从腰间解下铁链双锤,向冲上去的军士打去。只见那锤: 近撞远击如霹雳,亦弛亦张似雷霆;撞上的,脑浆飞溅;擦住的,头破尸横;车轮般搅动起来,箭矢旁飞无人敌,兵将纷纷逃性命;扬手一锤打出去,大树腰断露了根。 霎时,冲在前面的军士倒下十多名。郝都头大怒,大喊一声,跳了过去,被另一个使双刀的保镖挡住。咣当当,单双刀对抗,好一场恶战!只见: 一个是单刀英雄,刀刀有力如猛虎; 一个是双刀战将,左劈右砍赛蛟龙。 郝都头,胸有正气刀锋利, 恶保镖,为护镖盐兵刃凶。 只因这温阳城内街道太过狭窄,那些保镖不敢恋战,边战边带领众挑夫向西门冲了过去,企图夺西门而逃。郝都头那里肯放松,带军士死死咬住。那些人逃至西门,守城军士看见,纷纷下城堵击。可还是被他们抢了城门,逃了出去。 郝都头带东西城军士追了出来,见吊桥索已被砍断,便下令军士将那些挑夫团团包围。那些挑夫见已被围,纷纷丢下盐担,抽出佩刀向军士拼命扑来。郝都头身先士卒,激励着军士,双方在西城外展开决战。这时,盐贩队中有一骑马的保镖向郝都头打出毒镖,只听“嘭”的一声,郝都头中镖倒下。那些盐贩见郝都头倒了,便趁势不顾性命地杀了回来,要抢走盐担。东西守城军士,一边拼死抵抗,一边派人将郝都头送回城里抢救。那些盐贩保镖看见,便从马上蹿起,飞上城头欲追杀郝都头,被城上军士围住厮杀。不少军士被那些保镖打下城来,直到王进、王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卫士和禁军赶到,那些保镖才纷纷跳下西城,夺路而逃。 包大人听了郝都头和教头们的禀报,立即传令升堂,他要亲自审理这起私盐大案。 升堂鼓响起,那温阳县三班衙役,一班班进来,分立两旁,喊了堂威,那钦差卫士早将钦差龙旗挂在堂外,两行带刀卫士排列整齐。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簇拥着包大人和陈知县等人从旁门进入大堂,包大人入座,陈知县坐于右下手,温阳县主簿书吏坐在了左下手,标了禁牌。包大人吩咐带那独眼贼上来,早有卫士从大堂明柱之上将那独眼贼人解了下来推到当堂,“王朝、马汉上来,哽、哽”两脚,踢他跪下。包大人留神细看那贼人,只见他五尺以上身材,内穿锦绣,外披紫袍,生得圆头大耳,面皮发黑,左眼扣一黑罩,只有右目闪光,在三旬以上年记,看他跪在大堂并无畏惧之相。包大人惊堂木一拍,厉声道:“大胆贼子,报上名来!”那贼人将头歪向一边,并不回话。两边衙役再喊堂威“威武——”接着在地上咚起了堂杖。可那独眼贼人反而站了起来,指着包大人骂道:“狗官!要杀便杀,啰嗦什么?”话音未落,早有堂前卫士上来,将他两臂返后,按跪于地。包大人怒道:“好个不知好歹的狗才,本钦差好好问你,你不回话,反倒撑起狗熊样子来了。好吧,给我摁倒,重打四十!”衙役们听到,上来四人,将那独眼贼人按爬地上,退下他的裤子。两边衙役举起刑杖,在那贼人裸露的肥臀之上噼噼啪啪打了四十刑杖,只见那贼人的臀部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打完,衙役们拉起他的裤子,仍旧揪他跪在那里。包大人惊堂木又一拍道:“报上名来!”那独眼贼人呵呵冷笑道:“狗官,爷们死都不怕,还怕你的这哭娘棍棒么?狗官,爷还是一句话,要命一条,要话没有!”包大人听了甚为恼火,惊堂木拍的山响。陈知县道:“你这贼人,好不明事理,口口声声只骂狗官,我且问你,你知今天审你的是谁吗?”那独眼贼人道:“我不管他是谁,老子行走江湖,只知天下乌鸦一般黑,大宋朝里尽贪官。”包大人惊堂木一拍道:“按你说来,本钦差也是贪官么?”那贼人道:“钦差钦差,还不如萝卜白菜;皇上皇上;还不如**她娘!”包大人大怒道:“住嘴,来人,拉下去砍了!”卫士上来,将那独眼贼人拖到堂下,一刀砍了脑袋。陈廉待要阻止,已是迟了。 可怜那独眼贼人: 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莽莽撞撞不回头; 谁知盐贩贼人里,原有豪气贯牛斗! 却说包大人退堂后,回到后衙仍然余怒未息。陈知县道:“大人不必生气,我们还抓了六个受伤的挑夫,待学生去问问他们,总会有些线索的。”包大人道:“看来,只好如此。那父母官就快快去问吧!”陈廉道:“学生尊令。”说着带家人陈忠、书童陈平走了出来。 陈廉走出县衙,碰到负责修复温阳县唐监的师傅赵金成,赵金成跪下道:“草民拜见老爷。”陈廉道:“监狱可修好了吗?”赵金成道:“回禀老爷,明天下午酉时即可交工,请老爷派人前来查收。”“好吧!明天下午,本官带人亲自前去查收。不过,工钱银两还得拖欠些时日。”陈知县道。赵金成听了忙赔笑道:“好说,好说,父母官大人记着小的,以后多多照顾小的则个。”却说这赵金成,五十多岁年龄,个子不太高,稍胖,圆脸,大眼。说话总是面带笑容。乃是温阳城有名的建筑师傅。集木、泥、石、铁手艺于一身。手下有徒弟几十人,可领土工上百人,无论庙宇,衙门还是亭台楼阁无所不能,每年不少赚银两。八月十四日,经老衙役介绍,陈知县将修复监狱的工程交给了他。不过,只是一句话,一份文书,并无一丝银两作底。这才刚刚三四天时间,便言完成,不能不算神速。赵金成叩头谢了父母官起来,见知县老爷步行于街,说道:“老爷上街怎不坐轿?怎不多带随从?”陈廉道:“不上街,不上街!”说着带家人、书童匆匆去了。那赵金成师傅听了自言自语道:“少有的官老爷啊!” 陈廉他们来到王家当铺大院,已是酉时二刻许,只见那六名身受重伤的挑夫躺在地上,伤口虽已经过包扎处理,但有的还在流血。陈廉让看守军士提了些水和碗来,并让陈平出去请赵施礼老大夫。他和陈忠一个个扶起那些挑夫,给他们喂了些水。他那温和的话语,关切的神态很是感动了那六名挑夫。这时,陈平将赵老大夫请到,赵老大夫和徒弟郭平跪下拜见了父母官。陈廉扶起他们道:“烦老先生再给这些挑夫好好看看,该止血的止血,该上药的上药,一定要保他们万全。老先生的药银,本官一定奉上,绝不会亏了老先生的。”赵老大夫道:“父母官放心,老朽一定尽力而为。”赵老大夫说着,便和徒弟郭平一一为那些挑夫料理起来,陈廉和陈忠、陈平也都忙着帮忙。“这样的父母官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去。”赵老大夫深有感触地说。那些挑夫也纷纷挣扎着说道:“感谢老爷的大恩大德。我等若能得救,定给老爷做牛做马,赴汤蹈火。”赵老大夫和徒弟料理好走后,已是黄昏时分。陈知县这才慢慢和那些挑夫谈入正题。 原来,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盐贩。 他们来自隰州永和境内的两座有名的山寨,这两座山,一座名双锁山,一座名茶布山,二山相隔几十里,两座山寨相互照应,互为犄角。双锁山的寨主是号称“大刀天子”的蒋威,这蒋威四十五岁左右年龄,有一位压寨夫人,乃是人称“赛梨花”的女将王翠平,使一杆八宝银枪,武艺十分了得。还有两员大将,一员号称“双刀元帅”解忠;一员号称“链锤元帅”解义,武艺也不在人下。还有蒋威的独眼弟弟蒋猛,虽无什么武功,但却号称“保国丞相独眼龙”专门负责山寨事务,有事又作监军,双锁山共有三千余人马。茶布山的大王是号称“双鞭皇上”的周龙,是西曲镇史家教头笑面虎周虎的兄长。这周龙也有一位压寨夫人,是“赛梨花”王翠平的姐姐,名叫王翠英,乃号称“赛桂英”的女将便是,她使一口绣龙大刀,武艺也不同凡响。周龙手下也有三员战将,第一员是“魔枪大将军”朱彪,一杆长枪设有机关,两军阵前喷烟射火,无人能近。第二员是“双锤大将军”牛青,一对铜锤重二百六十六斤,打起战来像李元霸重生。第三员是“飞弹大将军”马四刀,使口金背拨风大砍刀,只是四个招数,第一个招数叫“斫”,第二个招数叫“砍”,第三个招数叫“劈”,第四个招数叫“勒”。这四个大刀招数实在太古老了,乃是上古车战时用的,不过杀伤力很大。四个招数使完,他还有一个皮囊,皮囊内装有核桃大的铁弹丸,百步之内百发百中。这茶布山也有三千余人马。早在八月初,双锁山、茶布山两座山寨分别派出五十余喽兵,伴作挑夫,在那扮作商队保镖得解忠、解义、蒋猛、朱彪、牛青、马四刀的带领下,去了西夏边境,从西夏人手中低价购买了一万多斤青白盐返回来。早在前年春天,他们就通过笑面虎周虎与温阳县恶霸王半城取得联系,买通狗县官费一芳,连续二年将西夏私盐销售于温阳县,而将温阳县调运的解池盐在半路打劫,卖到灵石、隰州、永和等地。这些事,温阳县知县费一芳内情尽知,uu看书.uukanshu.om 但他从中得到好处,已连续二年,隐瞒不报,并答应今年照旧。所以他们今天从西路返回,就从隰州直奔温阳县来,谁知那费知县和王半城都已被张四姐杀死。他们还打听到新上任的知县陈老爷和包大人斩了西曲镇史家父子,陈知县带禁军用箭射死了笑面虎周虎。今天,马汉抓住的独眼贼人,正是那双锁山寨主“大刀天子”蒋威的弟弟“保国丞相独眼龙”蒋猛,骑马逃去的五个保镖正是那“双刀元帅”解忠,“链锤元帅”解义,“魔枪大将军”朱彪,“双锤大将军”牛青和那“飞弹大将军”马四刀。只是为了路上方便,除“双刀元帅”解忠、“链锤元帅”解义外,其余头领都没带拿手兵器,只是带了些毒镖、单刀之类。午前,用毒镖打伤郝都头,又接着打伤包大人和陈知县他自己的正是那已逃走的“魔枪大将军”朱彪和“双锤大将军”牛青。那些挑夫还对陈知县道:“陈老爷,你闯塌天大祸了,他们逃了回去,那“大刀天子”蒋威知他弟弟被拿,岂能不起兵来救?再说,老爷你带兵用弓箭射死茶布山大王“双鞭皇上”周龙的弟弟“笑面虎”周虎,茶布山大王怎肯善罢甘休?估计用不了几天,双锁山和茶布山的人马就会赶来,将这温阳城团团包围,到那时,这里将有一场恶战,必定是烟火连天,尸横遍野,生灵涂炭,我们奉劝恩公还是早作打算为好!”这陈知县、家人陈忠、书童陈平三人听了这些喽兵的话,都惊得呆了。 这才是: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料自己无处躲; 温阳奸恶盘根结,一动惹出塌天祸。 张4姐大闹温阳县(33回) 第三十三回 郝都头冒雨访山寨 花春英回书明大义 却说那温阳县新任父母官知县陈廉和他的家人陈忠、书童陈平三人在王半城当铺院中听了那些受伤喽兵的话,都大大吃了一惊。陈廉心中明白,这些喽兵的话是忠告,并非危言耸听。他嘱咐看守那些喽兵的军士道:“好生照料他们!”众看守军士应了一声,陈廉他们便急匆匆离开。 陈廉他们走到离县衙不远处,忽然看到那高京差随一人双双骑马离去的背影,欲打招呼已来不及了,陈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与陈忠、陈平二人加快脚步返回县衙来。他们刚刚回到衙门,就碰到了王朝、马汉,二人告诉陈廉,半个时辰前,河中府来人说高京差的老母亲病重,包大人立即让那高仪随来人赶回河中府去了。陈廉听了道:“惊了我一身汗,我还以为已经出什么事了。”王朝、马汉道:“知县大人,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和包大人?”陈廉道:“确实是刚刚在王半城当铺得知一急事,待一会儿见到包大人再说吧。”王朝、马汉看着他笑笑。 当晚,陈廉将了解到的情况,禀告了包大人。他言语之间流露出当心和不安。包大人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区区山贼,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何惧之有?你和王知寨他们会同郝都头商量个对策出来。有老夫在此,一定要让贼人有来无回。”陈廉道:“学生记下了。大人先请安息,学生这就到客厅聚他们商议去。”包大人点点头,休息去了。 陈廉对几名值夜的衙役道:“速去请王知寨、王副知寨、郝都头来县衙客厅议事。”几名衙役应声分头去了。陈廉便与书童陈平、丫环小梅来到客厅点燃灯火。不到半个时辰,王进、王豪、郝宝相继来到。陈廉将包大人斩了那独眼贼人的事和自己从喽兵口中听来的话,告诉了他们,又将包大人的意思作了传达。王进将军道:“从今天交战的情况来看,我们不可低估他们。如果双锁山、茶布山贼人倾巢而来,兵力和战将都远远超过我们,我们只有死守之力,如何能一举歼灭他们?”副知寨王豪道:“我们兵寨现有二千余人,郝都头土兵也不过七八百人,就连包大人的卫队算上,这温阳城除了老弱病残军士,真正能上战场的也就三千人,要一举歼灭来犯的山贼,擒其贼首,我们还需另图良策。”陈廉道:“请示朝廷,明显来不及。近处的兵,如白璧关的守军,连包大人也无权调动,只能向石州府告急,但贼人还没来,等贼人来了,怕又迟了,你们说该如何是好?”王进、王豪、郝宝一时语塞。 这真是: 羽箭穿了雁口,金钩封了鱼腮; 人人口里不说,个个心内明白; 太祖黄袍加身,兵权岂肯放开? 陈知县见众将不语,便又说道:“包大人驾临我县,如果我们战贼不胜,温阳城生灵涂炭暂且不说,要让包大人落入贼手,那我们可就成千古罪人了,我们必须设法打胜这一战。”郝都头听了陈知县的话,想了想说道:“老爷,办法是有的,不知在下当讲不当讲?”陈廉道:“郝都头有何良策,但说无妨,非常时刻,即便是非常手段,只要对苍生社稷有利,对包大人有利,我们何乐而不为?”郝都头道:“好,老爷说得太好了,那我们就有兵有将了!”郝都头这样一说,众人都惊奇的看着他。陈知县道:“还请都头明言。”郝宝道:“兵将就在我县,就看我们肯不肯去请人家?”王进听了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们只有上山寨搬兵。”陈知县道:“你师徒二人说的可是花花寨么?”郝都头道:“正是,老爷你有所不知,这花花寨的兵马,绝非匪类。细说起来,还是我大宋的功臣呢!”陈知县道:“愿闻其详。”郝都头道:“花花寨寨主花春英的祖上于后周显德六年,在本县王才堡山下曾救过我大宋太祖皇帝的祖母即宣皇圣母皇太后。大宋建隆二年,太祖皇帝曾下旨封花老寨主官职,花老寨主坚辞不受。太祖皇帝过意不去,便赐给他获罪免死的丹书铁券,只是花老寨主从不以此示人,这花春英便是花老寨主的后人。她的山寨号令严明,她让军士在牧马沟开荒种地,对温阳县以及周边府县的百姓从来是秋毫无犯,她恨贪官,爱忠良,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上次,花春英出兵帮张四姐攻打温阳县城,那是费知县贪赃枉法所逼,理当赦免其罪。花花寨现有七八千人马,且训练有素。能上马打战的头领,还有近十名之多。老爷何不修书一封,待在下明日早早上山一去请他们。花花寨人马乃是忠义之师,听说包大人有难,温阳城有灾,一定会发兵来救。到时,我温阳县兵马出城,再来个里外夹攻,贼兵哪有不败之理?”陈知县听了,不由大喜道:“太好了!有此良策,都头何不早说?” 有诗为证: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莫愁贼来无人挡,天上掉下救兵来。 当晚,陈知县独自细细考虑了这件事,他分析了包大人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发现包大人口中说着查办张四姐攻城造反一案,却一直按兵不动,好像意在其它,他经过思考,认定包大人早有赦免张四姐和花花寨的想法。既然如此,自己修书请花花寨兵马下山帮助破贼,岂不是正中包大人之下怀吗?岂不是为包大人将来赦免山寨英雄攻城弑县之罪创造有利条件吗?从来英雄相惜,既然花花寨众位义士够朋友,算的英雄,自己何不拼死促成此事?想到这里,他立即提笔修书一封,言辞间充满尊敬与恳切,亲手交给了郝都头,要他明日一早上山去请花花寨人马。陈知县还嘱咐王知寨和王副知寨二人,请他们放出哨马,密切注视永和贼人动向。还要他们加紧操练军士,雇用工匠多多赶制弓弩羽箭等守城杀敌兵器,银两他负责筹集,王进、王豪二人表示完全赞成和照办。一切议妥,已是快要子时了。王知寨等三人告辞离去,陈廉这才和书童陈平、丫环小梅走回后衙来。陈知县回到自己和包大人住的屋子,只听包大人鼾声如雷,睡得正香。陈知县心里暗想道:“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他给包大人轻轻曳了曳被角,便也上床脱衣睡了。 却说八月十九日,郝都头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穿好衣服,洗了把脸,简单吃了些点心,喝了几口水后,带了一把腰刀,怀揣陈知县的书信急匆匆来到东城,将守城事务与几个土兵教头作了交代,便骑匹快马来到西城,叫开城门,让军士放下吊桥,骑马走出城来。郝都头刚刚走到九曲石拱桥东,忽然觉得脸上落了雨点,他看看天空,已是阴云密布,他扬鞭策马一阵飞奔,不到半个时辰,早来到花花寨山下。这时,雨越下越大,山路上流着水,马滑难行,路两边的树林里,一片雨打树叶声。郝都头下得马来,将马牵到一棵大树下避雨。这时,只听树林中一阵锣响,奔出一队身披蓑衣的山寨军士,这些军士将郝都头包围起来。有一个手提虎头钩的英雄走上前来,一看道:“这不是郝都头吗?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这时,郝都头也认出对方,他说道:“是侯大哥吗?这下雨天,你们还伏路打劫吗?”那被郝都头称为“侯大哥”的人道:“看郝都头说到哪里去了,我们山寨可是从不打劫路人,只是为了山寨的安全,盘查过往行人罢了。请问郝都头,你要到哪里去?”郝都头听了笑道:“看,看,看,侯大哥这就盘查起来了!”那英雄道:“岂敢,随便问问。郝都头不愿相告,也就算了。”这时,雨小些了。郝都头道:“侯大哥,将马栓在这儿,你带我上山吧,我有要事求见花寨主。”那人道:“好啊,走吧。”那人叫军士取一件蓑衣给郝都头披上,带郝都头上山去了。 花花寨头领花春英、花廷琼二人在山寨聚义厅会见了郝都头。宾主寒暄上茶已毕,郝都头向二位头领详细讲了这几天发生在温阳县的事,并讲明自己的来意,他从怀中取出陈知县的书信交给花春英寨主。花春英接过书函,轻展书笺,急张凤目,观看那书信。 只见上面写道: 英雄花花寨寨主花春英、花廷琼二位头领台鉴: 在下陈廉初来任上,无缘得见二巾帼之玉容,然倾慕之心已久,尊敬之意早生。廉虽为温阳人民之父母,然毫无恩泽于黎庶,反积怨于草寇,今温阳全城百姓面临灾厄,县里文武实为迫切狼狈,就连在下和包大人之命亦在逡巡。望二位英雄光大花老英雄之忠义,在温阳危难之际,能帅贵寨勇士下山,与王知寨和郝都头里外夹击破贼,使温阳城军民的救,使包大人和下官免难,实乃我县之幸,大宋之福也!从此之后,人民听说必夸忠义,朝廷闻之,必示褒奖;就连花老英雄在天之灵亦会含笑赞许。仅此,已功在社稷,义昭日月,敬请二英雄虎视去书,早于卓裁,廉翘企示复。顺致玉安! 大宋嘉佑三年八月十九日陈廉拜上 花春英看了书信,将书信交给花廷琼道:“看看咱们这位父母官,真可怜也!”花廷琼接过陈廉书信扫了一目道:“发不发兵,姐姐拿主意,给那陈知县一句话吧。”花春英道:“对抗永和两个山寨,事关重大,我们听听老前辈们的意思吧。”她令几名亲兵去请她的两位伯父花冬忠和花冬义来。一会儿,两位老人请到,花春英和花廷琼扶二老在聚义厅坐下。 郝都头看那两位老人,但见: 须发皆白二老翁,精神矍铄仍英雄; 长袍拖自地,鸠杖高耸起; 恰如眉山彭祖态,亦像南极寿星来。 那花冬忠道:“侄女,你叫伯父来,有何话说?”那花冬义也说道:“侄女有何难为之事?尽管讲来,你二伯父为你作主!”花春英便将温阳县包大人有难之因,和那新来的父母官陈知县派都头郝宝捎书搬救兵夹击双锁山、茶布山人马之事,详详细细讲给二老听。花春英说完,那花冬忠道:“原来是这样,伯父认为侄女你应该出兵。”那花冬义也道:“他们如果真的发兵而来,挑起战端,就是他们不仁在先,那就也休怪我们花花寨不义!到时,二山人马兵临温阳县城下,我们该出兵时,就出兵吧。”花春英道:“请二老讲详细些,侄女愚钝,还不太明白。”那花冬忠道:“侄女,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大宋处于外强的包围之中,北是大辽,心如猛虎;西有大夏,势如豺狼。他们对我中原虎视眈眈,唯恐我大宋内部不乱,只盼我中国自己分裂。如果让那“大刀天子”和“双鞭皇上”在我温阳境内,在我花花寨山下破城池,uu看书ww.uuknsu.m 杀钦差。那将置我花花寨颜面于何地?我花花寨忠义何存?威信何在?况且,包大人是举世公认之忠良,是赫赫有名的青天大老爷,就说当今皇上,也是有德之王,有道之君,是一个旷古少见的仁惠之主。那双锁山“保国丞相独眼龙”睁着独眼说瞎话,不看事实,存心污蔑,也是死有余辜。这样令仇敌快,同胞痛的事,我们花花寨岂能坐视不管?眼看着国家蒙受损失么?”那花老英雄讲着,激动起来,用鸠杖撞击脚下,聚义厅的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花春英听了忙道:“伯父息怒,侄女全明白了,咱们出兵就是!”当即,花春英提笔写道: 温阳县父母官大人台鉴: 尊书敬览,悉请放心。如二山贼兵胆敢来犯,我花花寨人马定会全力以赴,配合王知寨、郝都头与那双锁山、茶布山人马决一死战。望父母官大人代我山寨请包大人安!从今日起,我山寨将密切注视贼人动向不误,专此奉复,敬颂台安! 大宋嘉佑三年八月十九日花花寨花春英拜复 花春英将信写好,交给郝都头道:“回去代我们山寨问王将军好,让他放心,只要贼兵一到,我们花花寨人马就会全部下山协助破敌。”郝都头听了,再三致谢后,起身告辞。花春英和花廷琼送出山寨外来。这时,云开雨停,太阳送出光线。山寨下面,却大雾弥漫。花花寨山腰、山下,像仙境一般。 这才是: 上山时,好一个“愁”字了得,如那凄风苦雨; 下山来,揣一个“喜”字回家,像那云开日出。 张4姐大闹温阳县(34回) 第三十四回 大麦郊蛇蟒兄弟逃生 双池镇龙虎客栈起火 却说八月十九日早晨,在淅淅沥沥的秋雨声中,陈知县将他昨夜和王进、王豪、郝都头等人就应对双锁、茶布二山可能兴兵来犯之事的商议结果,小心翼翼地禀报了钦差包大人。不料包大人听了一点也没犹豫,他确实是很高兴地立即赞道:“好啊,你们不简单,坐地生军,撒豆成兵啊!后生可畏。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一来,温阳县许多令本钦差纠结、头疼的问题也便迎刃而解了。那父母官何不给那花春英寨主亲自写封书信以示我们的迫切和诚意呢?”陈廉施礼道:“不瞒大人说,学生已于昨夜写好一封书信,交给了郝都头,要他于今晨一早上花花寨找花春英寨主,此时,估计郝都头已上山去了。”包大人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们就先等那郝都头的好消息吧。”有诗为证:风云突变也如神,鼾响如雷等吉辰,山寨英雄平贼日,看咱包拯作好人。早饭过后的温阳城,柳梢儿不动,微风儿不起,也是笼罩在雨后的漫天大雾之中。只见:百步之外看不清,十丈之内难分明;松柏披纱疑在蓬莱,楼阁遮面仿佛仙境;健步登峰,云流足下;香履临溪,水响梦中;碑亭烟锁,驿道朦胧;普济寺钟声来天上,清真观经歌出迷宫;鸡鸣不见旭日光,犬吠难辨自家人,漫天白云落地日,孔明草船借箭时。这时,柏长村前,九曲桥东,一匹快马仿佛神驹一般穿云破雾,驰进温阳城西门,是郝都头回来了。他进城后,马不停蹄直奔县衙,在二堂将花春英的书信交给陈知县,并将山寨两位老伯的话,讲给陈知县和包大人听。包大人听了感慨道:“身在绿林,能为君忧,山野老翁心系国家社稷安危,真是难能可贵啊!待破贼后,老夫回朝一定要上奏吾皇万岁,赦免其破城弑县之罪,再次御封这英雄花花寨。” 这才正是: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君不见,正史野传多少事,话本评书戏曲中, 枭奸大恶喜馋佞,明君良相敬英雄。 再说八月十八日巳末午初时分,那五名“盐贩保镖”,带六七名逃出命来的“挑夫”,慌慌若惊弓之鸟,急急如漏网之鱼,一路飞奔逃去。 他们爬上黑龙岭,经和古里西口,逃到大麦郊镇路口时,回头看见后边山上并无追兵尘土腾起,这才勒住马头清点人数。今天一早从隰州下来,全队一百一十六人,一个不少。现在满打满算,只剩下这十一个人,要命的是竟然少了那“保国丞相独眼龙”蒋猛,这可如何是好?回去如何向“大刀天子”蒋威交待?那“双刀元帅”解忠和“链锤元帅”解义弟兄二人,掉转马头要返回温阳城去救人,被“魔枪大将军”朱彪、“双锤大将军”牛青、“飞弹大将军”马四刀三人拦住。“魔枪大将军”朱彪道:“常言道‘寡不敌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温阳城兵寨现有三千多人马,又有那钦差包黑子的卫队,个个武功高强,你二人返回去,无异于飞蛾投火,不但救不出你二爷蒋猛,怕你二人也是回不来了。”正在这时,只见从那大麦郊镇街上走出两个人来。那二人看见他们,便朝他们跑了过来。霎时,二人已来到他们面前。原来是双锁山的两个探事小头目,一个是“草里蛇”李大,一个是“林中蟒”潘二;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兄,他二人都只有二十多岁年龄,生得尖嘴猴腮,骨瘦如柴。他们是隰州境内李家崖村人。因酒后闲言和村里人发生口角,一怒之下,弟兄二人杀死那村里人,便双双逃上山寨,当了双锁山探事的小头目。二人过来,看见是山寨的众头领回来,倒头便拜。那“双刀元帅”解忠问道:“你二人因何到此?”那李大道:“回禀解爷,前些日子,两位大王听说有个叫张四姐的女子为救她的丈夫崔文瑞,联合花花寨兵马打破温阳县城,杀了费知县、王半城,朝廷新派来了温阳县知县,名叫陈廉,据说他是新科进士,还是欧阳修的得意门生。他在西曲镇杀了茶布山的二爷周虎,还听说那铁面无私的包黑子也到了温阳县城。两位大王,怕解爷等不知,步入虎口,涉身险境,所以派我弟兄二人去到西夏边境自庆州一带寻找爷们,谁知在路上叉开,我们到了庆州,听说爷们已经返回,便一路追了回来。在隰州听说爷们一早已带人奔温阳县去了,我们也便追了下来。刚刚在这镇上用了点酒饭,走出街口便看到爷们,想必是已经迟了?”那“链锤元帅”解义道:“一定是你二人在路上吃酒误事,使得爷们受了这大损失,连蒋二爷也被那温阳县的人马拿去,我看你二人是活到头了,看锤吧!”说着,他掣起链锤,手中发力,双锤击出。那“草里蛇”和“林中蟒”兄弟二人看见,便分别向左右就地一滚,躲开。只听“咚咚”两声齐响,路上早被击出两个坑来。那“草里蛇”李大和“林中蟒”潘二看见吓得跳起来,抱头就逃。他弟兄二人像一溜烟,向东南顺着大路逃去,霎时,不见了踪影。魔枪大将军朱彪道:“二位不必和他们计较,我们还是快快赶回山寨,二位大王一定在等着我们,我们回去和二位大王点起两山人马再来救人和报仇不迟。”那“链锤元帅”解义还在忿恨难消,听到“魔枪大将军”朱彪这样说,也只好说道:“如此也好,只是便宜了那两个该死的奴才。”“双刀元帅”解忠道:“便宜不了他们,回到山寨也饶不了他俩!”他们说着,一行十二人,也便顺东大路向东南去了。 这才是: 千里贩盐回,买主已作鬼; 路上何不闻?店里何不问? 定是气汹汹,无人敢多嘴, 靠本老皇历,岂能不吃亏?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温阳县东南的双池镇,一天的鞍马奔波,再加温阳县的拼死搏斗,仓皇逃命已是使的他们又饥又渴又累,特别是那步行的七名喽兵已是脚上起泡,疼痛难行。那朱彪和众人商议后决定就在这双池镇找家客栈先吃饱喝足再住上一晚,待大家明日都恢复了体力再走。他们便住进一家叫作“龙虎池客栈”的大旅店。这店里的主建筑是一座三层木结构的楼房,楼下住着掌柜一家和伙计,还有几间“人字号通铺房”还有马厩。二层为“人字号”单人客房,“人字号”双人客房,三人客房;“地字号”单人客房,“地字号”双人、三人客房。三层全部为“天字一号房”。在这木楼的对面有一小型的草料场,专为马厩里客人的骡马驴子供给草料。由于主楼是木结构,这家客栈的店主李富贵别出心裁,取名“龙虎池客栈”,想用这双池镇里古老的龙池、虎池之水克火,来避免客栈火灾的发生。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这天夜里丑末寅初时分,这龙虎池客栈却真的起了冲天大火。 只见那火: 浓烟滚滚,炽焰炎炎; 风借火威,火随风势。 浓烟滚滚罩星辰;炽焰炎炎冲碧霄; 风借火威雄力增,火随风势毒焰长; 远处望,万匹血马腾空起; 近前瞧,千条赤练四处窜; 龙虎客栈三层楼,楼上楼下成火炉; 李家店里内外院,内院外院成火炭; 火中飞屑乒乓响,风中火星灯万盏; 救火人儿身带火,水泼火中燃油添; 人哭马嘶听不见,只听火神发疯狂; 火声惊醒双池镇,火光映红半边天。 尊敬的看官,您当这龙虎池客栈熊熊燃烧的冲天之火是谁放的呢?是住店的客人不小心失火了吗?不是。是有贼人趁夜打劫杀人放火来了吗?也不是。原来,这火就是那双锁山探事头目“草里蛇”李大和“林中蟒”潘二兄弟二人故意点着的。他二人从大麦郊镇北路口逃到这里来,酒足饭饱之后,就住在那一楼人字号通铺房内。二人酒后,为在大麦郊路口发生的事愤愤不已,恨气难消。傍晚时分,他弟兄二人正在那一楼人字号通铺房内,恶狠狠诅咒那“链锤元帅”解义“不得好死!”。忽然,他二人听到客栈大院里顿时人声噪杂,马匹嘶鸣。他俩便从门缝里向外张望。看到来住店的就是那“双刀元帅”解忠和“链锤元帅”解义、“魔枪大将军”朱彪、“双锤大将军”牛青、“飞弹大将军”马四刀等十二人,五匹马。他俩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那些喽兵也住进他们房中来。谁知,那些人用了酒肉,竟不分将帅和军士都住楼上去了。看到这情景,他弟兄二人更加生气。那“林中蟒”潘二道“哥,原来他们出来,吃香的,喝辣的,住高等的客房,还说是我弟兄二人吃酒误事,真是气死我了!”那“草里蛇”李大道:“哥看那解忠、解义两个冤家回去,在大王面前也会把丢盐折兵的责任一股脑儿都推到咱弟兄二人身上,这样,我们就是回去说破嘴,恐怕大王也饶不了咱们。老二,你说这该如何是好?”那“林中蟒”潘二听了道:“哥,人常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不算计人,人必算计我,倒不如你我弟兄今夜偷偷放它一把大火,烧死他们算了!”那“草里蛇”李大道:“好吧,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咱们先睡一觉,半夜过后,这客栈院子里必定无人,在那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分,我们再动手,一律将他们送到火葬场点卯当差去!”弟兄二人打定这毒辣而凶狠的主意后,双双倒在床上和衣睡了。 到了丑末寅初时分,是这双池镇的一声声鸡啼叫醒了他弟兄二人。他们起身悄悄开门出来,看到客栈院里无人,也无犬,便跑到那草料场,抱了两抱干草过来,放在那楼门下,取出硫磺火种,将那干草点燃。二人又将火引入他们住过的房内和那草料场才翻墙逃走。这时,偏偏又刮起大风。二人返回头看看,身后那龙虎池客栈已是火光冲天了。uu看书 .uukahu.cm 却说那双锁山“双刀元帅”解忠和那“链锤元帅”解义兄弟二人双双住在三楼,二人在大火中醒来,已身处火海中。可怜二人眼也睁不开,气也上不来;不辨东西南北,欲跳找不着窗,欲出摸不着门。霎时,他二人双双倒下,死于火中。 有诗为证: 冲天大火烧客栈,因果昭彰起内讧; 索命锤仇恶语恨,断人归路掘己坟。 那茶布山“魔枪大将军”朱彪和“双锤大将军”牛青、“飞弹大将军”马四刀同住在三楼一间客房之内。由于极度疲累,又饮了不少酒,都是鼾声如雷。火起之时,只有那没多饮酒的“飞弹大将军”马四刀率先醒来,他胡乱穿了两只鞋子,又在火中抓起了衣服,大喊一声,从三楼上跳了下来,就地几滚,滚出火堆,赶忙逃出客栈已是眉毛头发都没有了。手中拿的衣服也已着火,他细细将衣服上的火灭掉,穿在身上。这时,那火楼“嗡---”一声垮压下来,火焰蹿起千丈,火星溅满天空。那火堆,一下子燃到白炽状态。他看着摇摇头,眼中流下几滴泪来。 就这样,这位茶布山的“飞弹大将军”马四刀一个人在这八月十九日的黎明时分,孑身一人高一脚,低一脚,离开这噩梦一般的双池镇,朝回龙、康城,往永和县方向去了。 有《七律》为证: 屋漏更遭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贩盐西夏村村远,交货温阳院院空, 镖饮蛇虫心太毒,锤藏虎豹胆何雄; 五英只剩飞弹将,火海腾腾逼夜空。 张4姐大闹温阳县(35回) 第三十五回 二头目坡头探消息 三刺客后衙弑钦差 却说八月十九日上午,那温阳县花寨山花花寨寨主花春英派出几路探马,打探永和境内双锁山、茶布山人马动静。其中有一路共有六人,扮作收购红枣的商人,在两个山寨教头“虎头钩”步将侯张成和“九节鞭”步将程二虎的带领下,骑马向西南直奔隰州永和县而去。他们快马加鞭,午时二刻许,已到了永和县坡头镇。这坡头镇在永和县城东十里处,是从永和到温阳县的必经之路。温阳县南阳一带有首歌谣唱道: 家住河东南阳坡,因逑淑女到永和, 来到永和先住下,坡头村里红枣多。 这首民歌里的坡头村就是指这个坡头镇。据说在唐朝时,这河东路永和县的大红枣是朝廷贡品,一来是太医院常用作药引,二来也是杨妃玉环等嫔妃爱吃的吉祥果之一。 侯张成他们在这坡头镇路边一家挂着“祥和客栈”幌子的大客栈门前下马,早有几个客栈伙计迎了出来。一个年稍长的客栈小二道:“请问客官,爷们是打尖还是住店?”侯张城道:“给爷们先将马匹栓好,喂上草料,待爷们吃了酒饭再说。”那客栈小二道:“好吧!”便带他们将马牵入马厩,添了草料。然后,那客栈小二又带他们进了客栈大门东边的酒店中。他们要了些酒肉,围坐在临窗一支桌上,一边吃着,一边注视着窗外。这时,只见大路上又有一人骑马疾驰而来。那人在客栈外下马,将马栓在大门外的石柱上,径直走进酒店来。 侯张成他们看那人,只见: 火燎的须发黄卷,火烤的眉睫灰斑; 火烧的袍服焦烂,烟熏的脸儿如炭。 众人看见都吃了一惊,不知他是人是鬼。那客栈小二还算胆大,他迎了上去仔细打量了一眼道:“呀,这不是马四爷吗?爷,你这是怎么了?”那人道:“少废话,快领爷找曾大掌柜。”那小二不敢再说什么,领着那人从后门入内院去了。侯张成看见立即对那装扮成伙计的四名军士道:“你们先吃着,我和陈爷先去看看马。”说着,他便和程二虎尾随了进去。他们来到后院,只见那客栈小二领着那人进了面东的一间正房内,他二人也便跟了过去。这时太阳已偏西,那房前还有棵大树,他俩便将窗纸润破,向里张望。只见房里挨墙摆放着一张黑红色八仙桌,桌上放着两个羊脂玉般白瓷蓝花广口花瓶,桌两边摆放着几支黑红色太师椅,墙上还挂两幅字画。 那两幅字画,一幅是用柳体字写的唐代李太白的《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邱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虐。主人为何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幅为用颜体字书写的本朝柳三变的《迷神引》: “一叶扁舟轻帆卷,暂泊楚江南岸。孤城暮角,引胡笳怨。水茫茫,平沙雁,旋惊散。烟敛寒林簇,画屏展。天际遥山小,黛眉浅。旧赏轻抛,到此成游宦。觉客程劳,年光晚。异乡风物,忍萧瑟,当愁眼。帝城赊,秦楼阻,旅魂乱。芳草连空阔,苍照晚,佳人无消息,断云远。” 那曾大掌柜是一个五十开外年纪的人,穿一件深色青袍,头戴青巾,浓眉大眼,颌下留一缕胡须。他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读一本书,见小二领一人进来,他便将书放在桌上,刚抬起头来,就听那小二道:“禀曾老爷,茶布山四爷来了。”那掌柜一听,忙站起身来。只见那浑身烟熏火烤的人,跪了下来说道:“曾爷,救命啊!”那曾大掌柜上前将那人扶起道:“是四刀吗?为何如此狼狈?”那人道:“曾爷,说来话长。”他一边说,一边看看那客栈小二。那曾大掌柜对客栈小二道:“你去端一盆水来,让四爷洗洗。客栈小二应了一声,出来。侯张成和程二虎立即闪到那房后。 一会儿,那客栈小二端过一盆水来,又去了。 温阳县花花寨的两位好汉,侯张成和程二虎这才又返回窗边来,继续观察,偷听。 原来,那刚来的人正是从火海里死里逃生的茶布山“飞弹大将军”马四刀。他一个人走到温阳县回龙村,天已快要亮了,他便顺手牵羊,偷了一匹快马,骑着跑回来。他来到这坡头镇时,心想:“那么多人出发,就回来自己一人,如果大王降罪,该如何是好?”他知道大王周龙爱听这坡头“祥和客栈”曾大掌柜“坡头村一霸”曾宫剑曾老爷的话,所以就进来找他,要他在“双鞭皇上”周龙面前搭救自己的性命。那客栈大掌柜曾宫剑听了他的叙述,想了想问他道:“你们没有见那双锁山的李家二兄弟吗?”“见了,昨日下午在温阳县的大麦郊镇路口碰到。那时,我们已是从温阳县城逃过来,就只剩我和那些被烧死的人了。”马四刀道。“哦?那解家兄弟是不是把责任推到那李家兄弟二人身上?”“是的!”马四刀又将那“链锤元帅”解义用双锤打李家兄弟二人的事,告诉了那曾大掌柜。“这就是了,在龙虎池客栈放火的恐怕就是他二人。”那曾大掌柜分析道。“不是吧?”马四刀吃惊地问道。那曾大掌柜“哼”了一声,说道:“泼皮,一对泼皮!我太了解他兄弟二人了。”马四刀听了,瞪着失去眉睫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有诗为证: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怜飞弹大将军,至今蒙在鼓里头。 那曾大掌柜看看那马四刀道:“我写封书信,你带上,快回山寨吧。明天,两山人马要去攻打温阳县,你将功折罪吧?”“谢谢曾爷!四刀绝不敢忘曾爷的大恩大德。”马四刀说道。那曾大掌柜取出文房,笔走龙蛇,将书信写好,交给马四刀,又问道:“你没听说那双锁山的蒋二爷已被那包钦差斩了吗?”马四刀又吃了一惊说道:“在下没听说呀,什么时候?”“就是昨天下午,看来温阳县有高人啊!朱彪、牛青那样毒的镖,竟然能被人轻意化解,真是不可思议!”那曾大掌柜慨叹道。“不过,今晚包黑子就怕再没那么幸运了!”那曾大掌柜又说道。“今晚?”那马四刀又一次瞪起惊奇的眼睛问道。“是的,今晚,那......”曾大掌柜说到这里,他忽然开们向外望了望。幸亏,窗外的侯张成、程二虎两位头目早已躲开,不然就出了麻烦事了。 却说侯张成和程二虎返身回到酒馆,对客栈小二道:“小二哥,这永和的大枣还不太红,我们先走了,过几天再来,我们算了帐,牵马吧。”说着,他将一小锭银子交给小二,小二要找,他说道:“别找了,送给小二哥吧,交个朋友。”那客栈小二满面欢喜的带他们牵马去了。 他们离了坡头镇,快马加鞭,向温阳县方向返了回来。 只见: 二十四蹄齐奔腾,六名勇士返归程; 马前州县向后闪,马后扬起蔽日尘; 只怕包爷遭暗算,追星赶月快如风; 二百二十四里路,两个时辰汗马功。 酉时,花花寨“虎头钩”步将侯张成一行六人已到了那温阳县高庙山下的盘盘峪村。侯张成让“九节鞭”程二虎带人径回山寨报信,自己一人骑马直奔温阳城来。不到酉时三刻,侯张成已来到温阳城西门,郝都头看见便陪他来到县衙。这时,陈知县刚刚验收和安排好监狱的事情回来,在县衙门外碰到他们,郝都头向陈知县引见了山寨英雄侯张成,侯张成施礼参见了陈知县。他道:“事情紧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父母官速领在下见包大人。”陈知县听了,立即领二人进去。在后衙,侯张成拜见了包大人,将他们在永和县坡头祥和客栈发现的情况,禀报了包大人和陈知县,他要包大人和陈知县立即采取对策。陈知县和包大人听了,都表示非常感谢。陈知县见他风尘扑扑,一脸汗渍,便立即让家人陈忠先带他去客房喝茶,洗浴,休息,让衙役将他的马先牵入马厩。侯张城和家人陈忠去了,衙役也奉命下去。包大人立即下令王朝、马汉带卫士加强县衙四周的警戒。陈知县又令郝都头组织土兵检查城内各旅馆、客栈、酒楼、饭店。郝都头也领令立即去了。接着,包大人让张龙、赵虎去通知温阳禁军兵寨正知寨王进将军,一是要他们准备明天与永和两山人马的决战;二是要他们今夜加强协助城防和城外的巡逻与搜查。张龙、赵虎也领令去了。就这样,半个时辰后,温阳城已处于高度的临战状态。 这真是: 城门紧紧关闭,吊桥高高收起; 城下驻了军队,城头插起帅旗。 你看那: 打更的全副武装,搜查的提刀带枪; 巡逻的街巷相望,站岗的多了一半。 你再看那: 酒楼里停止了划拳,旅馆内盘问的甚严; 勇敢的军中帮忙,胆小的闭门关窗。 只剩那清真观、崇胜寺,僧歌照旧;暮鼓如常。 却说到了当夜丑时三刻,那置放在崇胜寺戏楼西角的大铁钟和大铜钟下,竟钻出三个人来。只见这三人都用黑纱蒙面,身穿青色夜行衣,外披黑斗篷,腿绑青色绑腿,背插双刀。他们从钟下钻了出来,相互一照面,点头,都就地一转身,来个“旱地拔葱”上了那戏楼的琉璃瓦顶。他们伏身看看四周,见并无人发现跟踪,便各施展“夜蝙蝠”之功,踏树稍,点屋脊,向县衙飞去。 三人径直飞到后衙包大人和陈知县住的房顶上落下,只见一队卫士举着火把巡逻过来,他们便都伏在房顶。待卫士远去,三人从房顶使个“鹞子翻身”跳下地来,纷纷从背上抽出双刀。其中一人用刀轻轻将房门拨开,三人迅疾进入房中。他们凭借窗上的亮光,看到房内两支大床,床头的衣帽正是包大人和陈知县的。说时迟,那时快,他们中的二人,对准那包大人和陈知县的脖子挥刀劈下,只听“咕咚”、“咕咚”两声,两颗人头滚落地上。他们挑开被子一看,都大呼:“上当!”原来,被子里是空的,只留半颗冬瓜。这时,窗外火把一下子亮如白昼。只听一人“哈哈”大笑道:“出来吧,等候你们多时了!”三人一惊,迅疾先后从天窗蹿出。可谁知众卫士已在窗外张开一张大网,三人都蹿入网中。众卫士一声呐喊,将网收落地上。三人待要挣扎,那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侯张成早都围了上去。在刀剑下,三人束手就擒。 原来,当夜亥时,包大人和陈知县听了侯张成的劝告,和他住进了客房,而将外边的官服脱下让卫士送了过来,侯张成和王朝、马汉又找来两颗冬瓜精心布置了这一幕“冬瓜计”。冬瓜钦差和冬瓜知县睡好后,侯张成、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埋伏在周围的房内,从四面密切注视着那间房子。uu看书 .uknshu三个刺客从空中飞来时,众人早已发现。他们一进房便被包围起来,卫士早将准备好的巨网拉开。 这才是: 不怕你轻功高似鬼, 还请喝老娘洗脚水。 王朝、马汉、侯张成伸手扯去那三名刺客的面纱,陈知县却认出一人。原来他竟是本县衙内一名老衙役,名叫郑山。包大人觉得事有蹊跷,立即连夜升堂,提审这三名刺客。 霎时,温阳县大堂已是灯火辉煌。包大人落座,陈知县坐在下手,三个刺客被卫士们绑了个结实,丢在当堂地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还有侯张成带两队卫士立在两边。包大人惊堂木一拍,问那郑山道:“郑山,你身为本县衙役,却为何带人行刺老夫和父母官?还不从实招来。”包大人话音刚落,没想到那郑山猛然躬身起来,一头撞向大堂右边的一根圆柱,只见鲜血迸流,脑浆已出,众卫士和王朝、马汉他们都措手不及,那郑山已是死了。那剩下的两名刺客,虽手被反绑在后,仍扑上去痛哭。卫士将他们拖开,牢牢按住。包大人令卫士将死尸拖下,将地上和木柱上的血迹脑浆清除。这才又重审那二人。那二人,口口声声只求速死,别的只是不招。包大人也一时无计可施。无奈之下,包大人只好下令将二人暂且收监,待明日破贼后,再说。 这才是: 监狱刚刚修复,便囚两只蝙蝠; 想那主使之人,对酒望穿双目。 又道是: 乌盆已审成佳话,今日挨刀却是瓜; 包拯从来不怕死,一身正气燃朝霞。 张4姐大闹温阳县(36回) 第三十六回 保温阳王进首试神弩 留美名翠英初颁军规 却说八月二十日一早,花花寨虎头钩步将侯张成就辞别包大人和陈知县返回山寨去了。是日,天空十分晴朗,山中亦无晨雾,只见林叶泛红,秋高气爽。 早膳过后,包大人和陈知县他们也都登上西城楼,和王进一起检查巡视了守城军士。接着,便有几路哨马陆续来报军情,第一路哨马报道:永和双锁山、茶布山人马果然已经出发,打着“大刀天子”“双鞭皇上”的旗号,马步军健有六千余众,已过坡头口。第二路哨马报道:贼人有两员女将断后,即那王翠英、王翠平姊妹二人。第三路哨马报道:贼人先锋是那茶布山飞弹大将军马四刀,带领四个小头目,一千余人马,已进入温阳县境,走云梦山下而来。第四路哨马报道:贼人大队,过了隰州,隰州兵马追来,被那王翠英、王翠平回马杀回去了。 有诗为证: 纷纷探报飞杨絮,驿路关衢响马蹄; 山雨欲来风满道,战云滚滚眼前逼 刚到午时,又有探马来报:贼兵先锋马四刀已到高庙山玉顶峰下,他们停下不走,正在埋锅造饭。包大人对王进、陈廉他们道:“看来那马四刀是在等他们的大队人马,估计下午,贼人就会一窝蜂而来,我们也是先造饭的好。”众官员点头,王进立即下令火头军,就在城头造饭。马上,温阳城头燃起炊烟。 午后,未时一刻许,又有探马来报:贼人合兵一处,已过月岸坪黑蛇沟,正在向唐碑洼锦泉山方向而来。还不到申时,包大人他们在西城头已望到西边山上飞起的尘土,贼兵至矣。王进立即下令,“弓弩手准备!”数百名弓弩手马上扳开硬弩,搭上狼牙箭。那些硬弩名温阳神弓,是王进刚聘温阳城内的能工巧匠赶造的手扳脚**,每张弩要军士十人一齐用力,扳动或者踏动转轮,“吱吱吱吱”发出响声,才能拉开牛皮筋打好的弦;大如弹棉弓而有木架、铁轮、铁蘑菇钉盾牌;箭也是特制的,箭头稍大,箭杆稍短,羽长,射出去,那羽箭在空中可发怪声;每张弩一搭二十支特制狼牙箭,可在五百步**穿门板。这种硬弩可被军士推到阵前,摆出一字长蛇阵、龙门阵等各种阵来。今天一早,不知包大人看后,动了什么恻隐之心,他不让推出城外摆阵,下令将十架温阳神弩全部拉上西城作守城工具,好在这硬弩可以调整发射角度,不是只能平射。 申时一刻,那双锁山、茶布山人马已到西城门下。只听几声炮响,他们列开阵势。 只见:门旗开处,“大刀天子”在左,“双鞭皇上”在右;一个是红脸红须红战袍;一个是黑脸黑须黑铁甲;红脸将,骑红马,手提大刀耀日光,仿佛他是关云长;黑脸帅,跨乌驹,手握双鞭惊鬼神,好像他是尉迟恭。 那大刀天子蒋威和双鞭皇上周龙身边各有一员女将。只见:蒋威有妻王翠平,八宝银枪手中挺;银盔银甲银鬃马,阵中人称“赛梨花”。周龙有妻王翠英,绣龙大刀拿手中;金冠金铠金战袍,江湖人称“赛桂英”。 那王翠英身边还有一员战将。只见:镔铁盔盖了黄卷发,锁子甲裹了火燎身,大刀在手囊在腰,人称飞弹大将军;那日火里逃生去,今天却来作先锋。 却说那飞弹大将军马四刀昨日赶回茶布山,向那头领双鞭皇上周龙细细说明原委,并将坡头祥和客栈大掌柜的书信呈上。周龙看了书信果然没有追究那马四刀任何言语,并安慰他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充作先锋,与双锁山一起攻打温阳县,活捉包黑子、陈廉给二爷笑面虎周虎报仇雪恨。那马四刀谢恩下去。周龙写了封书信让几名军士送双锁山去了。双锁山大刀天子蒋威看了周龙的书信,直气得头顶冒火,眼内出血。他立即让人去看那草里蛇、林中蟒兄弟二人是否回来,他要拿二人为明日出兵祭旗。结果,二人并没有回来。气得蒋威大骂道:“好狗崽子,总有扒尔皮,抽尔筋的一天。”闲言打住,再说阵前。只见那茶布山先锋飞弹大将军马四刀,拍马上前向城头叫道:“温阳城守军听着,冤有头,债有主,快将那狗官姓陈的和那不识时务的包黑子送出来受死,饶尔等一城性命,如若不然,马上让这温阳城变成尔等的坟墓。”城头众将士听了心中腾腾燃起怒火,纷纷要求开城出战。那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早通过禁军副知寨王豪在兵器库借得马上兵器,只见他们举着大刀长矛铜锤铁锏,嚷着要出战。王进道:“不可,我们先让他们攻城,先用强弓硬弩,挫其锐气,然后我们全军一起杀出城去,到那时,花花寨人马也一定会从贼人背后发起进攻;一鼓作气,前后夹击,破贼在此一举。”包大人和陈知县也很赞成王进的主意,表示支持,把那王朝等人的怒火窝在心里,急得他们青筋暴起,钢牙咬碎,直想跳下城去。这时,那马四刀,还在城下叫喊,王朝张弓搭箭“嗖”恶狠狠向那马四刀射出一箭。那箭带着风声,直向马四刀面门而去。马四刀看见,急忙低头,只听“卟”一声,头盔顶上的红缨早被射落下来。那马四刀大怒,伸手从皮囊内取出一颗铁球,只见他右手一扬,那核桃大的铁球早向王朝飞去。王朝急忙闪开,谁知那铁球却打中王朝身后的赵虎,只听赵虎“啊”了一声,向后倒去。众人大惊,忙看赵虎,只见倒在地上的赵虎额头流血。原来,那铁球向上飞来,王朝闪开,等赵虎发现已在眼前。他急忙一仰头,被那铁球檫去额头一层皮。赵虎觉的头脑“嗡”的一声,便倒了下去。这时,那远处的“大刀天子”蒋威和“双鞭皇上”周龙看见城头乱了,便下令攻城。只见: 短刀绸卷四月麦浪,长枪缨望九月高粱; 喊杀声泻六月山洪,战鼓声催五月雷电; 箭飞城头扑面雨,冲锋云梯如雾卷; 喽兵初来锐气盛,大王挟仇怒火燃; 气似蛟龙出深涧,势像猛虎下山岗。 这时,包大人和陈知县、王朝、马汉、张龙他们正在西城楼内忙那赵虎。王进、王豪看见贼人抬着云梯冲了过来,便下令:“放箭!”只听的“呜呜呜呜”响声一片,二百支特制狼牙箭早飞了下去。霎时,城下冲在前边的喽兵倒下一片。那双鞭皇上周龙和大刀天子蒋威大惊,他们哪里见过这种弓箭?急忙率领人马向后退去。他们退了有千步远近,又组织起了盾牌手千人,让那先锋马四刀和十几个小头目指挥着冲了上来。你看那马四刀,他也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提着钢刀,步行而来。那些军士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抬着云梯,将钢刀咬在口中又勇敢地冲了上来。他们后边跟着弓箭手,对准城头守军万箭齐发。眼看他们就要冲到护城河边,王进又下令放箭,只听“呜......”又有二百支特制狼牙箭飞了下去。由于这箭的响声很怕人,那些喽兵丢下云梯,举着盾牌又退了回去。那双鞭皇上周龙看见大怒,只见他手握双鞭,双脚猛一点蹬,竟弃马离鞍纵身跃起,向城头飞了过来。城头军士看见,忙举起轻弓向他射出一支支利箭。那周龙看见乱箭飞来,轮起双鞭,那箭纷纷落下。周龙终于登上了城头,和王进、王朝、马汉打在了一起。这时,那马四刀又领着那些举着盾牌抬着云梯的喽兵冲了过来。正在这危急关头,那贼人阵后突然响起炮声,只见有两路人马从九曲桥左右杀来。那周龙在城头力战众将,看见自己“后院起火”,忙蹿下城头,返回本阵。这时,那马四刀早又带众喽兵冲到城下。他们正在树云梯,忽然听到身后响起炮声,又看到城头双鞭皇上退下,正在奇怪,城上那特制狼牙箭又“呜......”飞了下来。那马四刀虽然举起了盾牌,但那些喽兵正双手抬着已斜立起的云梯,躲闪不及,纷纷中箭倒地。马四刀急忙带活着的喽兵退了回去。这时,只听城头也响起炮声,吊桥放了下来。城门开处,那温阳城人马已全数冲出城来。 只见: 王知寨顶盔贯甲,县衙役提刀拍马; 土兵、禁军和卫士,人人高声喊杀; 钦差知县胆大,留在那城头观察; 赵虎爷包着白头纱,追着马四刀,要往死里打。 却说那英雄花花寨寨主花春英、花廷琼二人,申时前,早带精壮人马三千来到石狮岭后,因贼兵初来,锐气正盛,花春英决定缓一缓,待“齐人三鼓”之后,贼兵锐气已竭,再发动攻击。后来,花春英在高处,望到有贼将蹿上城头,包大人陈知县已是十分危险,就提前下令开炮杀来。 只见: 美丽西城外,虎豹斗起来; 征沙漫天空,鲜血浸死骸; 这一路,乃是永和两座山, 那一路,竟是温阳花花寨; 永和两山为报仇,温阳花寨救钦差; 话不投机刀枪举,犹如雷公电母来。 三寨兵将斗正酣,这边官兵围上来。 温阳城官兵冲了上去,那大刀天子蒋威和王进、王豪打在一起;那双鞭皇上周龙被王朝、张龙截住;赵虎专打马四刀,又来个马汉助阵;花春英与王翠英二刀如虎,花廷琼和王翠平两枪似龙。真个是:兵对兵,将对将一场厮杀,刀砍刀,枪刺枪两方鏖战。 却说这四路人马恰是两军,在这河东路温阳县城西,范石滩西边一带地方,直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鲜血染衰草,喊声动山川。必竟永和两山人马,远道而来,渐渐的感到气力不支,慢慢败下阵来。由那大刀天子蒋威和双鞭皇上周龙率领,那二女将王翠英王翠平和马四刀三人断后,向西杀开一条血路,过了九曲石拱桥,又折向南山苏家滩一带突围去了。花花寨人马和温阳城军将合兵一处,看看天色不早,也不追赶,返回温阳城来。 再说永和两山人马,他们一直退到苏家滩西花沟,又顺着南坡退了上去,来到天成庙西侧的花山上,u看书 ww.uukansu.o 正碰到一片梨园,那金黄色水灵灵香喷喷的梨子还都挂在树上。众喽兵看见满树的梨子,纷纷跑到树下,他们举起长枪打树上的梨子吃,那蒋威、周龙、马四刀、也都下马去吃梨子。霎时,已有二十多树梨子被打下来,众喽兵还要下南花沟接着去打。这时,只见那女将王翠英和王翠平骑马赶在前边,横刀挺枪将众喽兵挡住。那王翠英大声说道:“速速返回花山山顶,本夫人有话要讲,违令者斩。”众喽兵看到二夫人的威严,忙收住脚步,转身向山顶返回。那王翠英和王翠平也回到山顶,王翠英下马和那周龙蒋威说了几句什么,又见她登上高处,大声宣布道:“众军将喽兵听令,这花山前边的庙宇名叫天成庙,庙前边的村庄叫赵圪垛,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安营扎寨,梨园内就有水井,现在就埋锅造饭。我们双锁山、茶布山是永和两座有名的山寨,我们不是乌合之众,更不是土匪,今日兴兵来到这温阳县,是为了找那知县狗官陈廉和黑炭头包拯报仇,冤有头,债有主,不可胡来,坏了我们的名头!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准再打这花山的梨子,不可入庙扰僧,更不可进村扰民。不管你是是双锁山来的,还是茶布山来的,如有违令者,一经查出,定斩不饶。众喽兵军健听了,虽心里痒痒,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却谁也不敢多言。 这时,西边已燃起晚霞,太阳下山了,这永和两山人马就在这风头很高的花山上安下营来。 这才是: 二位农家女英雄,依身草莽绿林中; 善良懂得为黎庶,立马横刀气断虹。 张4姐大闹温阳县(37回) 第三十七回 赵圪垛蒋威斩泥胎 天成庙观音作说客 却说那八月二十日晚上,永和县双锁山、茶布山的人马就在那赵圪垛西华山上安营扎寨,息了下来。 夜晚,所有头领聚集在一起,正在商量“大刀天子”蒋威刚刚提出的“夜袭温阳城东门”的作战计划。忽然,守寨门的茶布山喽兵进来,跪下道:“禀大王,寨门有一老和尚求见。”那周龙一弯头道:“轰走!”那喽兵道:“小的们也曾轰他,可那和尚就是不走,一定要见众大王。”那蒋威听得不耐烦了,他大声对那喽兵道:“轰他不走,一刀杀死他!”那喽兵应了一声,出去了。王翠英站起身来道:“还是出去看看吧,怎么就把人家一刀杀死哩?”说着,她和妹妹翠平走了出来。 她二人来到寨门,只见六名守门喽兵正在驱赶一名老和尚。那老和尚身穿红色袈裟,头戴黄色僧帽,看样子像天成庙的住持长老。王翠英和王翠平心里有些奇怪,便喝住那些喽兵走上前去。翠英问那和尚道:“请问长老,夜晚不在自己庙里青灯古佛,念经打坐,却到这危险的地方来,有何见教?”那和尚道:“女施主错了,这里是老衲的梨园,怎就成危险的地方了?”王翠平道:“长老好大口气,难道是向我们讨梨子钱来了?”那和尚道:“正是,这位女施主不是茶布山的夫人吗?”王翠英一惊道:“长老,你怎知她是茶布山的夫人呢?”那老僧道:“贫僧不只知她,还知施主你是她的姐姐,双锁山的夫人人称赛桂英,芳名王翠英是也不是?”王翠英一听,惊得说不出话来。王翠平道:“看来,这位长老一定是个得道高僧,请问长老,你是这天成庙的住持吗?”那老和尚道:“是的。贫僧法号了然,在这天成庙出家几十年了。”王翠英道:“长老,是我们的人口渴了,吃了贵寺二十多树梨子,请长老开个价,有我姊妹二人给长老赔偿银两。”那了然和尚道:“赔偿就免了,不知二位施主可否带老衲进去见见二位寨主?老衲有话要对二位寨主讲。”那王翠英道:“可以,长老请进。”她二人便领着那了然老僧进去了。 有诗为证: 初面能如老熟人,姐与妹子判如神; 月轮未上星光闪,寺院兵营成紧邻。 进到大帐,王翠英要作介绍,她还未开口,那了然和尚道:“女施主不必介绍,在场诸位施主,老衲都能认的;倒是诸位施主,却不认识老衲。”那周龙听了感到奇怪,他问道:“和尚,你说你能认得我们那一个?”那了然长老道:“施主,你们每位老衲都很熟悉,你是双鞭皇上,这位是大刀天子,那位是飞弹大将军,老衲说对了吧?”众头领哑然,他们相互看看,又都看看帐内,灯火通明,绝对不是做梦,也不可能就进来妖精鬼怪。众头领正在疑惑,只听那了然和尚又说道:“老衲这里还有几句要紧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蒋威道:“你还要说什么?”那了然和尚道:“我知众位头领来这温阳县是为报仇,今天远道而来,西门外打了个平手,众位正在计议于今夜偷袭温阳城东门,老衲认为更不可取。”周龙问道:“何以见得?”了然道:“再过一刻,你们的探马就会有军情消息来报,到时,你们就知道老衲说的一点也不错了。”那蒋威道:“你这和尚是个出家的人,怎么倒管起我们报仇的事来?你是不是那钦差包黑子派来的说客?要是,马上闭嘴滚开!免得爷们不高兴了,把你给一刀杀掉。”那了然和尚听了笑道:“说客倒不是,不过贫僧确实是来劝诸位收兵回山的。”蒋威一听,“当啷”一声,拔出刀来喝道:“好个大胆的妖僧,看你蹬鼻子上脸,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举刀便来个“斜劈华山”,只听咕咚一声,那老和尚已是身首两处,倒在地上。众头领看时,哪是什么老方丈,倒在地上的竟是一尊观音菩萨的泥胎神像。众头领倒吸一口凉气。这时,寨门喽兵又进来报道:“报大王,门上又来两名小和尚求见。”众头领大惊,那蒋威二话不说,手执宝刀,大踏步走了出去,众头领也都跟了出来。只见寨门上又来了两个身穿黄僧衣的光头小和尚,见蒋威手持利刃出来并不害怕,双手合掌,一齐躬身施礼道:“阿弥陀佛,动问诸位施主,我家方丈来到贵寨多时,为何还不见返回?请众位施主快快放我家方丈出来。”周龙等山寨头领听了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大刀天子蒋威早将手中宝刀举起,只见火把的光焰里寒光闪了两闪,像夜空划下两道闪电;只听“咕咚、咕咚”两声响亮,两个小和尚早又都倒在地上,众头领军士低头看时,又是两具泥胎神像,身首两处。 有诗为证: 率兵退到天成庙,又遇泥神来打扰; 众人还在懵懂里,蒋威鲁莽又一刀。 看到蒋威又砍倒两具泥胎,众头领都觉得有些不妙!那王翠平道:“莫不是这天成庙的泥胎都成精了?我们还是远离这神神怪怪的地方吧。”蒋威道:“泥胎有什么可怕的?再来,我还劈了它!”双鞭皇上周龙道:“这座庙有些不对,泥胎神像怎么会自己跑出来?我们不如去看看。”那王翠平道:“姐夫说的对,是不是这庙里的泥胎神像跑出来作怪?我们进去去看看吧!”王翠英道:“要进去,多带些人。”周龙便传下令去,集中二百喽兵点起火把,去看天成庙。正在这时,有东路探马回来报道:“禀大王,白璧关守将赵鹏亲自带领万余人马连夜而来,刚刚驻扎到温阳县东门外。那赵鹏现已带四员偏将登上城头到城楼里拜见钦差去了。另外,天刚黑,王进就将五辆温阳神弩拉到东城,加强了东城的防守。”周龙赏了探马军士,让他们继续打探,不得懈怠。探马军士谢过,又立即上马掉头去了。王翠英说道:“看来,是妹夫错怪了这些泥胎神像,这一定是来救我们的神,被妹夫你用刀劈了,不知这神灵会不会怪我们无情无义,恩将仇报呢?”蒋威“哼”冷笑一声,看看周龙,周龙摇摇头,口中好像发出一声轻叹。这时,马四刀已集中好了二百人,二百喽兵都打起火把,跟着飞弹大将军来到寨门。蒋威、周龙、王翠英、王翠平、马四刀他们便领着这二百人进了天成庙。 只见: 火把光里,庙容严整; 墙垣新砌,殿宇初修。 两廊画壁才描就,满地花砖刚铺成; 气昂昂新立石碑,响当当才挂风铃。 只是,正殿里不见了菩萨; 恰好,神座旁失去了童子。 众头领看了庙宇,周龙说道:“看来,这天成庙刚刚重修过,原来并没有僧侣,是一座空寺。”王翠平道:“蒋威冒冒失失用刀砍坏了显灵的神像,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不如跪拜一番,请菩萨宽恕吧。”说着,她朝着那没了菩萨的神台跪了下来,王翠英见了也跪了下去,接着周龙、马四刀都先继跪下。就剩那蒋威,他手执宝刀和举火把的喽兵们站在一起,不肯下跪。众头领跪下,向那神台磕了三头,那王翠平正要祷告,只见那神台上焕出金光;接着,神台上出现一座金光闪闪的莲台。众人正在惊异,又见空中飘来五彩祥云,竟是观音菩萨带着两个童子从夜空降下。 只见: 珍珠毗卢冠,披头焕吉祥; 素袍银丝绦,背射七彩环。 左手持净瓶,右手柳枝拈; 慈眉聚仙气,善目带佛光; 净瓶盛甘露,柳枝送儿郎; 大慈大悲观世音,佛称菩萨道神仙。 且说观音菩萨驾临这天成庙,她面对永和两山众头领和喽兵坐于莲花台上,两个金甲童子侍立两边。只听观音菩萨开口说道:“那大刀天子听着,本菩萨好心派我的泥身去提醒你们,怕你们今晚全军覆没,你非但不领情,还挥刀砍坏本菩萨新塑的泥身,你可知罪么?”那蒋威到了这时,心里也觉得真是观音菩萨显灵了,便赶紧跪了下来,分辨道:“菩萨在上,蒋威粗鲁愚笨,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妖精,这才鲁莽出手,还请菩萨大发慈悲,饶了蒋威,蒋威一定给菩萨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众头领也一起祷告。只听那观音道:“你们以后要分清善恶、忠奸,远离奸佞,扶助忠良;大宋朝包拯是上天文曲星下界,刚正之名播于四海,万不可举兵伐他。周虎、和蒋猛的死不能全怪包拯和陈知县,要怪他们自己。那周虎不该为恶霸作教头,你们更不该结交那温阳县恶霸王半成和知县费一芳,这是造成二人遇难的天理,天理昭昭,你们明白么?”众头领叩头道:“明白了。”观音又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五更过后,你们快快拔寨起程,赶回自己山寨,将来,大宋朝黎民百姓还有用得着你们后人的时候,千万不可在今天将这五六千人马葬送于此,你们可明白?”众头领一齐叩头道:“明白!明白!”观音又道:“记住,五更过后,立即起程,迟了,怕你们的山寨也被隰州官兵乘虚攻破,到那时,你们即使侥幸逃回几人,也已失去立脚之地,可就悔之晚矣!”众头领连连称谢菩萨的指点。这时,只见观音菩萨飘然下了莲台,用手中柳枝蘸了那净瓶里的甘露,给那众头领点在头上,众头领只觉脱胎换骨般清醒而舒服。这时,忽然金光一闪,观音、童子尽皆不见;而那被蒋威劈坏的泥胎菩萨,却出现在了神座之上,竟完好如初。众头领惊诧之极,再三叩头。 这真是: 猜不透,两山何功德,能令观音出? 难道是,梨园颁军规,一善感仙阁? 却说众头领回到营寨,仔细参详观音的法旨,觉得不可不遵。那大刀天子蒋威和双鞭皇上周龙,在王翠平和王翠英的劝说下,都放弃了向包拯和陈廉复仇的计划。他们于五更天后,书写一块木牌插于梨园路口,果真拔寨起程,返回永和去了。到了六十年后的北宋末年,河东抗金战场上活跃着两支义军,一支由周青率领,一支由蒋亮指挥,u看书 wwuukanshu 多次在永和、隰州、石楼、温阳、平夷一带给金兀术军队以沉重的打击,迫使金兀术对这些地方采取了比较宽松的政策,不敢随便杀人放火和屠城。这周青、蒋亮二人便是那周龙和蒋威的后人,这是后话。 再说那白璧关守将赵鹏将军,自八月十三日送走包大人后,他就一直暗中关注着包大人的安全。今天傍晚,有探事军士来报“温阳县发生战事,永和双锁山、茶布山两山贼人约六七千人进攻温阳县城,有花花寨出兵和温阳城驻军将贼人杀退,可贼人并未远去,就扎营在县城南边卧牛岭后的赵圪垛山上。”赵鹏将军怕贼人于今夜再来攻城,便立即亲自带了一万人马连夜赶了上来。赵家军来到温阳城东门扎好营寨,已是戌末亥初。这时,又有探马报道“贼人并未下山,而是许多人打着火把进了天成庙。”赵鹏将军和包大人、王进、花春英他们决定天亮后,三路人马包围赵圪垛山,将贼人一举歼灭,当夜无话。 却说第二日,也就是北宋嘉佑三年八月二十一日一早,早有那白璧关探马,将永和两山人马撤退回永和的消息报回温阳城城东大营,探事军士还将一块木牌交给赵鹏将军。赵鹏将军看了木牌后大喜,他立即亲自将木牌送交包大人。包大人看那木牌,只见上面写着:“兵退返山林,且饶文曲星;因遵菩萨旨,非是怕尔等。”包大人慨叹道:“观音菩萨多次来救包拯,这回更是令包拯感激涕零了。” 这才是: 温阳之旅虽凶险,常有观音保平安; 授了神器退了贼,还留一个大疑团。 张4姐大闹温阳县(38回) 第三十八回 二刺客县衙作公人 四官员崔家访仙子却 说当天中午,陈知县、王进、王豪在温阳城内得胜酒楼设宴,招待了花花寨众头领和赵鹏将军及其部下。包大人带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都去作陪。 有诗赞曰: 英雄聚会得胜楼,美酒杯杯情意稠。 醉倒当场君莫笑,温阳战火一时休。 楼下,温阳城军民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庆贺胜利。百姓杀猪宰羊犒赏所有赶来参战的各路兵丁将士。城里城外到处喜气洋洋,一片欢腾热闹的景象。下午申时,赵鹏将军自领本部人马回白璧关去了。花春英他们也辞别包大人,带领人马返回了山寨。 八月二十二日上午,陈知县来到监狱查看那永和两山贩盐喽兵的伤情。四五天来,六个贩盐喽兵在赵老大夫的精心调治下,伤口已基本愈合,再加以众狱卒按陈知县的吩咐对他们也是尽心照料,他们的身体也都很快恢复起来。陈知县告诉他们道:“茶布山、双锁山人马已退兵回去,你们今天也可出狱了,本官释放你们,回家去吧。”那六名喽兵听了,一齐跪下,纷纷说道:“我们受老爷大恩,无以为报,这几日我们已商量过,如蒙释放,我们不愿回去,都愿留下来伺候老爷,请老爷收留。”陈知县道:“目前,这温阳县里就是监狱人手不够,你们如果愿作狱卒就留下来。”众喽兵齐声道:“愿听老爷安排。”陈知县道:“那好,你们就留在温阳县监狱中当狱卒吧。”接着,陈知县便传来新任狱吏王贵福,向他作了交代,王贵福马上带他们六人下去了。一会儿,这六名喽兵都换上狱卒服装,在这温阳县监狱当起狱卒来。 午饭后,好消息便传到县衙。县监狱王贵福来报,那六名新狱卒已认出了在押的两名刺客,并且了解了情况。原来,他们就是那永和县坡头祥和客栈大掌柜曾宫剑派来的。他们是坡头镇的亲兄弟三人,那名撞死在大堂上的老衙役郑山,是他们的大哥;老二名郑河,老三名郑坡。兄弟三人自小练就一身好武艺,可父母在世时欠了那曾宫剑九十两银子。为了还债,几年前,老大郑山就被那曾宫剑通过王半城安插进温阳县来,成了曾宫剑在温阳县的眼线。不过,那郑山一般不露面,只是接到曾宫剑的指令后,才有行动。据那郑河和郑坡对那几名新狱卒讲,这次来行刺包大人,是大掌柜曾宫剑受了东京一名曾被包大人三次弹劾而被皇上罢官的权贵的指使。那郑河、郑坡两兄弟通过那些新狱卒知道了包大人和陈知县的为人,当他兄弟二人,了解了那钦差包大人就是原来开封府的包青天时,都后悔不及,几次要像他们的老大一般撞墙寻死,都被那六个新狱卒阻止。包大人和陈知县听了王贵福的禀报,立即下令升堂,提审二人。果如王贵福所言,在大堂上,那郑河、郑坡兄弟二人的态度大变,口口声声怨他们的老大对那曾宫剑死心踏地,不告他们实情,险些使包大人和新来的温阳县父母官遇害,让他们老郑家铸成大错。包大人见二人情真意切,知是忠义之士,一时受奸人利用,便当堂赦免了二人。 那郑河、郑坡兄弟二人为报包大人和陈知县不杀之恩,也都留在了温阳县当起衙役来。 有诗为证: 刺客进衙门,仇人变恩公; 可叹那郑山,先去作孤魂。 八月二十三日,包大人派四名皇家卫士骑快马送公文到隰州。隰州府知州解田芳接到钦差公函,哪敢怠慢,立即派出本州守将金刀将郑飚带兵五千迅速包围了坡头镇,郑飚亲自带人进镇抓捕那祥和客栈的大掌柜曾宫剑,可他们进了客栈,那曾宫剑竟已被人毒杀。金刀将郑飚无奈,只得率兵无功而返。温阳县这一行刺钦差案,竟一时死无对证。 八月二十四日,是个阴雨天,包大人和陈廉自来到温阳城难得有一天清闲,二人都十分疲累,这天便安心睡了一天。晚上,雨还在下着。陈廉问包大人道:“明天能不能好天?”包大人道:“九月初一才能云开日出。” 果然,这连阴雨,一下就是五六天,直到九月初一刮了一天西北风,才得以好天。 却说九月初一上午,刚刚刮起了西北风,陈廉就问包大人道:“大人是如何知道今天会好天的?”包大人道:“今天,是戊戌年庚戌月癸丑日,这变天是有一定规律的,雨涝天灵验,旱天可就不灵验了。”陈廉道:“请大人讲详细些?学生愿闻其详。”包大人道:“你记住这几句话就可以了,叫作‘天气逢庚变,庚日不变,辛日变,辛日不变,壬癸大变。这变,有两层意思,就是好天变阴天,变刮风下雨的天气,阴雨天,刮风天变好天,变晴朗暖和的日子。这几天下连阴雨,遇到今天癸丑日,天干中有癸就要大变,就要好天了;再转到天干中有庚的日子,就又要开始变阴雨或刮风的天气了。”陈廉道:“原来如此,学生记下了。”包大人道:“这癸日水气太重,要变晴朗上好的天气也难,故有这西北风相助,还是一定要好天的。”陈知县点头领会。 九月初二,包大人和陈知县他们用过早膳,决定一起到崔家庄拜访张四姐,一来去谢张四姐解毒活命之恩;二来看看那张四姐是否就是奉观音之命在锦泉山除妖灭怪,送来斩妖剑和照妖镜的仙子;三来再了解一下那王半城和费知县的罪恶,以及张四姐为救丈夫崔文瑞联合花花寨人马攻打温阳县城的前后经过。他师徒二人计议已定,便悄悄找了王进和郝宝,也不带随从和卫士,就包大人、陈知县、王进、郝都头四人,他们一律微服骑马,直奔崔家庄而来。正值金秋九月,山路两边开满香喷喷的山菊花,金灿灿的十分好看。 四匹快马不用一个时辰,早来到崔家院门外。众人刚刚下马,院门开了,文瑞和小玉迎了出来。王进上前道:“文瑞,你家娘子张四姐可在家么?包大人和父母官、郝都头来感谢救命之恩。”文瑞忙施礼道:“是王将军呀,我家娘子在家,各位快快请进。”众人将马栓在院墙外的两棵大树上,就随文瑞和小玉来见四姐。 这几日,四姐已猜到包大人可能要来,她早就收拾开那间东瓦房,权作客厅使用。 今天,四姐看见包大人他们进了院子,便和婆母、廷芳站在房门外迎接。包大人他们被四姐他们迎进东瓦房内,只见这房里正面靠墙摆了一支桌子,两边各放了一把椅子,两侧也各靠墙摆了两桌四椅。四姐让包大人和陈知县坐在了正面,王进、郝都头和文瑞坐在侧面两边。小玉、廷芳、崔母忙着上茶,上了茶,三人便退了出去。四姐和文瑞跪下道:“草民夫妇拜见包大人,拜见父母官。”包大人和陈知县忙起身扶起二人,包大人道:“请坐了说话。”四姐又给客人都将茶添满,这才和文瑞坐在侧下。”王进将四姐和文瑞给包大人和陈知县作了介绍。包大人看那张四姐,只见: 青丝凤髻插金簪,粉裳素裙状若莲; 真个是,眉似柳叶秋水目; 面如满月樱桃口。 恰像那,闭月羞花王昭君,沉鱼落雁杨玉环; 此女不是西施到,也是嫦娥下凡间。 这时,包大人早认出这张四姐便是那日在锦泉山下大碾沟里,凌空而降,给自己送来照妖镜和斩妖剑的仙子。他急忙站起身来,向四姐作揖道:“原来果是仙子,包拯拜谢仙子两次相救之恩。”陈廉和郝都头听了,也起身拜谢。四姐见包大人认出自己,只好还礼道:“三位大人不必谢我,四姐都是受人之托而已。再说,小妇人为救崔郎,不得已破了温阳城,杀了那狗官,还请两位大人能够宽恕。”包大人道:“下官这次登门,一来是向仙子致谢,二来就是向仙子打听一下那王半城案的详细情况,回去好向皇上有个交代,盼皇上能赦免仙子,还请仙子讲来。”四姐便将那王半城如何看上自己,如何将崔文瑞骗到东庄沿他的府内用酒灌醉,又如何和费知县勾搭,诬良为盗,将崔文瑞严刑拷打,逼他供认是自己勾结响马贼寇夜入王府,抢了王半城的金银财宝,然后将文瑞打入死牢,那王半城还买通狱卒,在狱中如何加害文瑞。四姐还将那王半城两次来抢她的前后情形,以及她和花花寨人马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只好打破温阳县救出崔文瑞的情况,uu看书 ww.uukanshu 详细说了一遍。包大人听了问道:“仙子上东京向皇上状告石州府的事又是如何?”四姐便如实讲给包大人听,包大人和陈知县他们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了。有诗为证:雨敲荷叶湖生乳,便有鱼儿化彩舟,明摆一宗欺君案,笑声淡去为何由?包大人道:“仙子如此本领,关于仙子的出身来历可否以实相告?”四姐道:“我可给大人一秘帖,大人见了皇上,如果皇上问起,大人可取出给皇上看。今天在这里,天机万不可泄露,不知包大人以为可乎?”包大人点头道:“也好,就按仙子的意思办吧。”四姐听了,便取出一黄绸小包交给包大人,包大人收起牢牢藏在身上,便起身再次谢了张四姐,带众人告辞去了。 包大人他们回到县衙时,只见那高仪已经回来了,他正在为离开的这一段日子,没能在包大人身边而感到遗憾和歉疚。原来,经过医治,那高仪母亲的病已无大碍,他怕包大人处有事,便急着赶回来了。包大人关切地询问了他母亲的病情后,对他说道:“你回来得正好,我正要给朝廷写份奏章,待写好后你还得带着奏章返回东京去。”那高仪道:“遵命。”回到县衙后堂,包大人立即写好本章,将他来到温阳县所听到的,看到的和遇到的事情上奏天子。在奏章里,包大人提出重封花花寨和赦免张四姐的事。奏章写好后,包大人交给那刚刚回来的京差高仪,那高仪接过奏章又立即上马日夜兼程赶赴东京去了。 正是: 为救崔郎杀佞臣;云中雾里匿形神; 今天幸有钦差到,要让皇家赦草民。 张4姐大闹温阳县(39回) 第三十九回 龙泉洞钟乳炼仙丹 金鸡岭老鹰抓骡子 却说这温阳县西南通往隰州的路口,有一古关隘叫乌门关。关内不远,有一座秀丽如画的山峰。且看: 云缭雾绕,壁峭林深,峰叠峦嶂,水欣松森。云缭雾绕,两面石壁生成无数仙洞;壁峭林深,一条栈道连通众多庙宫;峰峦叠嶂,林海苍茫,凌空仙子观铁脊;水欣松森,鱼游虾嬉,龙泉瀑布天上来;仙洞无数,龙泉洞、鬼谷洞、孙膑洞、庞涓洞、七十二座神仙洞,洞洞奇险;不知庞涓洞洞顶,那庞涓为何射了三箭?庙宇众多,天王庙、云峰庙、玉皇庙、水母庙、三十六处老宗庙;不晓老宗庙庙里,这庙主因何塑了五神?凌空仙子观铁脊,凤尾山、雾雨山、锦泉山、金斗山、十八里云山尽收眼底;龙泉瀑布天上来,珠帘瀑、玉女瀑、双飞瀑、虎啸瀑、九十丈银瀑都在脚下。 这座山峰就是河东铁脊山系中的云梦山,是昔日鬼谷子先生隐居之地。据传说,鬼谷先生曾在这山中峭壁上的龙泉洞里教授孙膑和庞涓兵法。今日,这龙泉洞下已修起了巍峨壮观的道观“云峰观”,那温阳县清真观张道长的师兄逍遥子道长就在这云峰观里。 古人有诗赞此山曰: 谁知名胜仅天台,此地帘岩曙色开; 峰头有日雨时摧,洞里无天云自霭; 野僧采药沿崖去,好鸟衔花傍水来; 乘兴登临遥极目,晃似二岛一蓬莱。 且说上个月的初八日,那温阳县清真观张道长在石州辞别了赵通判,来这里找逍遥子道长,谁知逍遥子偕友外出云游未归,那张道长便在这龙泉洞和逍遥子的两位童子清风和明月住了下来。那逍遥子原本住在这龙泉洞口上,这洞却是很深,究竟有多深,据说连鬼谷子先生也未穷其底。有人说这洞向西南通过去,可从百里外的石楼山出来。一日,张道长谓二童子道:“清风、明月,我们几日闲暇无事,今天,你二人何不随师叔打起火把去探这洞之深处?”清风、明月二童子听了道:“不可,师父说‘洞里岔道太多,怕进去就出不来了!’所以,我们都不敢进去的。”张道长道:“不用怕,师叔最会记路,每逢岔道处,我们便作好记号,就可以顺原路返回来,快快找来火把点燃,随师叔进去看看。”二童子便找来两支火把点起,跟那张道长向那龙泉洞深处走去。这龙泉洞洞口一段有丈余宽,他们三人走了有五六百步远近,只见那洞越来越宽,又走了几百步,忽然听到流水声,一条河从眼前流过。不过,河上还有一座木桥。清风、明月二童子手中举着火把,他们不等张道长,冒冒失失就要踏上那木桥,张道长急忙将他们拉住道:“先别过,等师叔看看这桥能过吗?”二童子咧了咧嘴,退回来。只见那张道长伸出一只脚,用力踏了一下那横跨在水上的一块木头,只听“咔”一声,那块木头掉入水里去了。河上还剩下了一块木头,张道长又一踏,也同样掉下去了,把清风、明月二童子吓得“嘭嘭嘭”直心跳。“师叔,过不去了,怎么办呀?”清风道。“你们想不想过去?”张道长问道。“想是想,可没有桥,我们这又跳不过去,如何过去?师叔,你有办法吗?”明月道。“你们想过去,师叔就有办法啦,看师叔的。”张道长说着,已将身上的道袍脱了下来,只见他将道袍向那河上一扬,就将那河盖了起来。他拉起清风、明月二童子的手说道:“走,我们过去。”二童子吓得反而向后退,口里都惊问道:“师叔,你的道袍还能受得住我们上去吗?”张道长道:“不信,咱们试试!”说着,他拉起两个童子很快从上面跑过去了。过了河,张道长穿起他的道袍,拉着两个童子又走了几百步,他们来到一个去处。 只见:石笋林立,火光里只见晶莹剔透;钟乳倒悬,望上去又像崖下悬冰;空阔处似大厅,四壁皆是洞口;狭窄处如山缝,仿佛来到绝境;噼噼啪啪滴水洞,阴气蚀骨;淅淅沥沥落汞穴,红砂锁目;怪风口,飞沙走石;妖水涧,狼嚎鬼哭。 这时,清风、明月二童子害了怕,战战兢兢;那张道长虽然胆大,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清风、明月二童子道:“师叔,我们还是回去吧,再走,火把要灭了。”张道长无法,也只好取了些洞中之宝和二童子返了回来。 却说那张道长回到洞口后,他仔细观看自己从洞里取出的宝物,竟有一块七彩石钟乳,在太阳下射出炫目的彩光。张道长大喜,他让二童子搬来炼丹炉,立即生起火,就在这龙泉洞口将那石钟乳打碎放入炉中,日夜不停的炼起来。二童子不懂,可张道长明白,这七彩石钟乳入炉,用文武阴阳火炼上七七四十九天,便可炼出一种金丹,然后再将这金丹放入水中,待冬天冻入冰中,等第二年春暖花开,坚冰融化后取出,这金丹便成为仙丹,人服后便可腾空驾雾,直上天庭。张道长知道要炼成这种仙丹,这云梦山是最好不过的地方,因为这山崖后有一龙泉瀑布,即后来到了清代,隰州一个名叫何继武的白面知州“观水帘洞”并作诗传世之处。那何诗道: 岩上潺潺碧水来,银丝万道喷苍苔; 仙坛山水无边趣,满目黄花次第开。 这龙泉瀑布之“潺潺碧水”到了冬天水小些了,瀑布脚下,就会结冰,水落冰增,会慢慢形成百丈冰塔。张道长心想,到了数九寒天将这金丹冻入那龙泉冰塔里,必有一股冲天之气慢慢融入,真是最好不过。他便在这龙泉洞口安心住了下来。最近这些天,他知道温阳县发生了许多事情,可他顾不得回去。他一边炼丹,一边和那如来殿里的老和尚静远禅师就在这龙泉洞口下棋不提。 有诗为证: 龙泉古洞得奇珍,点火烧炉谢世尘; 明月清风多次问,炼来仙药赐何人? 再说张四姐在九月初二送走包大人和陈知县他们一行四人后,几日无话。到了九月初六,恰逢东边的兑九峪集会,文瑞、廷芳都嚷着要去赶集。早饭后,四姐和小玉便同他二人一同步行,向兑九峪去了。兑九峪是温阳县正东方向比较大的集镇,和东南的双池镇,西南的大麦郊差不多,每逢集会总是人山人海,各种买卖店铺以及地摊生意都很火爆。四姐他们也没有什么要置办的,就是廷芳要买一只喂马的筛子。筛子是用荆条编织的,集会上就很多,大部分还是温阳县西部的人在卖,特别是锦泉山下的几个山村,筛子、扁担、䦆把、斧把、镰把、笼子、筐子、篮子在兑九峪会上最为出名,廷芳挑好一只筛子,他把筛子翻叩在地上,人站上去跳,温阳县西部一带的筛子是能着住的,弹性非常好。廷芳买好筛子,大家又一起逛街,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帮四姐和小玉买些今冬用的油油粉粉头绳绳之类。中午,他们四人一起下馆子,饮酒吃饭自不必说。 午后,四姐他们赶集俱已尽兴,便离开兑九峪往回走。在路上,他们和邻村的一群男女说说笑笑,结伴而行。走到一个叫作磨叽梁的山梁上,他们看到有一人走在他们前边。那人听到后边来了一群人,也返回头来,看了看他们。 只见那人: 五尺身材紫面皮,脸铺横肉眼如糜; 斜肩木棍挑包裹,奸笑弯眉心有亏。 这时,只听人群中有人问那人道:“杜老大,今儿,你真把骡子给卖了?”那人头也不回道:“卖了!不卖谁喂哩?”人群中那人又说道:“唉——小心你的银子呀,给劫富济贫的贼人抢去,你可就银子也没有啦,肉也没有啦啊!”那肩上搭着一根木棍,木棍梢头挑着一包什么东西的杜老大,回过头来狠狠白了那人一眼,又回头加快了脚步,不再理会那个和他说话的人。文瑞回头看那说话的人,原来是河北里村的李宏。此人有三十多岁年纪,过去曾和崔文瑞一起给王半城家打过柴,文瑞叫他李叔。这李叔为人正直,仗义,文瑞很敬重他。听了刚才李宏取笑那杜老大的话,文瑞知道这李叔不知道又在替谁出恶气,便和四姐、小玉、廷芳都停下脚步等李宏到了跟前,才和李宏一边走路一边问他道:“李叔,那人是谁呀?”那李叔便一边走,一边给他们讲起前边的那个人来。 原来,那杜老大也是离崔家庄不远的河北里村人,他四十岁左右年纪,曾娶过一个西曲镇的女人,但后来病死了,没有留下儿女,他还是一直和父母弟弟一家四口在一起过日子。李宏告诉文瑞、四姐他们道:“今年春天,他的父母相继过世了,只留他和比他小十多岁的杜老二兄弟二人。前些日子,他兄弟二人闹分家,这个杜老大突然翻脸不认自家兄弟,将那无情无义的本性暴漏无遗。他将亲弟弟杜老二赶到一处破院子住,还霸去了老父亲留下的也是仅有的两头骡子。杜老二,那孩子逆来顺受惯了,只在心里流泪,口里却不敢吱声。那天见了他,我为杜老二争,要他分给老二一头骡子,因为平时两头骡子一直就是杜老二那孩子喂的,几年来,他一点也不管。分家了,他才再不让杜老二接近那两头骡子,还胡说什么老二不会喂?真是伤天理不捡好日子!我怎也看不惯,我替杜老二说的话多了,杜老大说我:“李宏,你算老几?我家的事是你该管的吗?”我质问他:‘你一头骡子也不分给老二,过几天秋耕地,让老二套上你耕哩?’呵,那杜老大说:‘他耕地?——等他耕地再说!’可他今天却赶到集上卖了一头。他卖骡子时,我就在骡马集市上,还又好好劝了他一回,我说:“兄弟如手脚,你们是同胞亲兄弟,父母去世啦,你作哥哥的就要关照他些,要能对得起亲兄弟,卖了不合适,你再考虑考虑?”可他已是铁了心,黑了心,死活不听。我在一旁见他卖了骡子,收了不少银子,他拿上银子左顾右盼,分明是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在集市上被贼掏了腰包。这人要坏了良心,好主意没有,歪点子却多的出奇,只见他匆匆割了三斤羊肉,把银子裹在肉里,包裹好,用手中那根木棍挑在肩上,就急匆匆离开了骡马集市。没想到我们在这里便追上了他,我看他这一路还不知又在盘算什么鬼点子呢?”李宏的话,说的文瑞、廷芳都很生气,只是小玉听见说那杜老大把银子包到羊肉里,却“咯咯咯”笑个不停,她笑得低头弯腰拉着廷芳挂在肩上的筛子,直喊肚子疼。四姐听了这李叔的话,心中也为那杜老二抱不平,她问李叔道:“李叔,那他家老二今天没来赶集么?”李叔道:“他老二每天在后山打柴,和文瑞当年一样,今天一定又是打柴去了。”这时,四姐抬头看看斜阳下的天空,远处,有一只老鹰在高空盘旋。路上的人群中,有不少人在骂那黑心烂肺的杜老大。自然,谁也没有觉察,四姐已经向那远处的老鹰吹了口仙气。 再说那杜老大,这时他已走到了金鸡岭的山顶上。他望望岭下的村子,自言自语道:“哼!分给老二,听了你李宏的话,我岂不叉出气?过几天耕地时,老二想要用骡子,叫他先耕完我的地,我不能像财主一样让他当长工?又不用管他的饭,也不用出工钱,岂不是最为合算?你李宏懂得甚哩?**!”杜老大得意地独自唠叨着。 突然,一股狂风,杜老大的头顶上来了一只老鹰。那老鹰张着利爪,目露凶光,从半空中向那挑着羊肉包裹的杜老大猛冲下来。只见:鹰眼明如电,鹰翅大如云;鹰爪利如钩,鹰势猛如风;霎时,大路上尘土蹿起,金鸡岭沙暴飞扬。正是:神鹰震怒天色变,吓坏无情负义人。杜老大什么也看不见了,头上被鹰翅猛一击,只觉天旋地转,“咕咚”一声,早倒在路旁。等他睁开眼时,那羊肉包裹早被老鹰抓着向后山飞去了。“哎呀——哎呀——死老鹰——你把我的一头骡子也抓走了呀——死老鹰呀——我不活了——我给你寻了死了——”杜老大坐在地上,捶胸顿脚地哀嚎着。回应他的,正是那后边不远处小玉“咯咯咯”的笑声。 这天,杜老二确实是在山上打柴。过了晌午,他在山上找了些已经落地的山桃野果,坐在一山泉边,吃饱喝足,看看天色不早,便挑着一担干柴走下山来,准备明天再挑到东堡瓷窑去卖。 在路上,杜老二想起死去的父母,他也非常痛恨自己那个黑心的老大......忽然,“突”地一声,u看书.uukanhu.m 路边草丛里一只老鹰惊飞了。杜老二发现那老鹰蹿起的地方,好像还有些什么东西,他便放下柴担去细看,原来是一块蓝花布破包裹。猛地,杜老二吃了一惊,怎么还有几小块肉,还有许多银子呢?他急忙将那些银子捡起来,一块块用那块破包裹擦干净。“真不少呀,足够买一头骡子了,是谁丢的呢?”杜老二自言自语着,他看看破包裹,觉得好面熟,倒像是母亲在世时用过的那块啊。“可是,母亲的包裹怎么可能扔到这荒山野岭来呢?”想到这里,杜老二隐隐约约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只见他立即将那些银子包好,挂在柴担上挑着,走了回来。 傍晚时分,杜老二挑着柴担刚进村,就看见他老大院里院外有不少人。他老大哭丧着脸,一看见他挑柴回来,就进了屋。人们“哈哈”大笑。杜老二正在奇怪,一个小羊倌跑过来,告诉他:“老鹰抓走你黑心老大的一头骡子,真是没安好心,没得好报。”杜老二问小羊倌究竟是怎么回事?小羊倌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杜老二听了,既觉得惊奇,又觉得解气。他什么也没有再说,对着那小羊倌苦笑一下,放下柴担,摘下破包裹回自己破窑洞中生火做饭去了。没过几天,李宏帮杜老二买回一头新骡子。杜老二每天高高兴兴地赶着自己新买的骡子,在地里耕自己的地。杜老大吃了哑巴亏,觉得没脸见人,他把那剩下的一头骡子也三不值二卖掉,出村给人打工去了。 这才是: 狗肺狼心天不容,飞鹰仗义起嚣尘; 一腔怒气冲天下,劫了无情负义人。 张4姐大闹温阳县(40回} 第四十回 上早朝大学士草诏 下河东杨文广传旨 却说那京差高仪快马加鞭,只两三日便回到了东京汴梁城,他顾不得休息,立即风尘仆仆赶到宰相府,将包大人的奏章亲手交给了宰相文彦博大人,并拜会了另一宰相富弼大人,将包大人在温阳县的情况和包大人奏章的事也详细告诉了富相爷。富弼大人已知曾有刺客刺杀包钦差的事,说他正在着手暗中调查,一定要严惩那主使之人。高仪代包拯谢过富大人,这才回御史府自己住处洗浴休息去了。且说九月初六日这天晚上,仁宗皇上在贤妃冯氏宫中安息。鼓打三更,这位以仁孝治天下的皇帝,翻来覆去还没能入睡。那冯妃竭尽体贴和温存,也无济于事,皇上反而越睡越清醒。见皇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冯妃劝皇上服一粒定志安心的药丸,皇上推开不服。他已几天是这样了,冯妃不明白原因,仁宗心中却是十分的清楚,自己是担心钦差包拯。包拯去了河东路石州府温阳县已近一月,他确实是有些放心不下了。自去年狄青暴病归天后,他就当心再失去包拯。他后悔自己不该派已经五十九岁的老臣去那么远的地方,包拯要再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应天命而来,下凡辅佐他的“文曲星”和“武曲星”可就全都完了。他早就悔恨自己听信谗言,没有好好珍惜狄青,使一代名将,自己的“武曲星”过早归天。前几天,他曾听司天监的官员奏报道:“夜空奎星黯淡无光,主对包钦差不利.”更是加重了他的顾虑。所以,这几夜老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越是睡不着,就越是胡思乱想,想来想去,他又依稀记起自己儿时大哭大啼,耳边曾听到的那句话;“文有文曲、武有武曲,嘉佑二年,......你还受屈?”。这句话他不知想了多少遍了。可以说,他是有空就想,可一直想不起那“嘉佑二年”后边的四个字是什么了。 有《七律》为证: 太子初生哭有原,重金悬赏得真言; 狄青武曲归天去,文曲包公离殿轩; 夜想龙床常不寐,日思宝座也如掀; 如今四字何能忆,云海朦胧缥缈园。 尊敬的看官,你说那宋仁宗小时为什么要大哭大叫呢?又是谁告诉他几句话,他就不哭了呢?原来,真宗皇帝年过四十还没有儿子,储君之位空虚,真宗皇帝心中发慌,便于丹墀之上焚香上表,求玉皇大帝给自己赐一个儿子来。早有那天宫灵霄殿值殿金童接到真宗表章,呈给了玉帝,玉帝看了真宗表章,他知道大宋朝南北纵横三百二十年皇位,如今刚历三帝,不足百年,气数正盛,还正该有盛世之治出现,如何可以没有太子呢?玉帝立即在灵霄宝殿召集众神商议此事。议来议去,最后决定派一个神仙下去给宋真宗作儿子。派谁下去呢?众神不再说话。他们都不愿意到大宋朝去当皇帝,因为他们觉得当皇帝是苦差事,不如当神仙自由自在,特别是当那个“盛世之君”,更是苦上加苦,还不如当个末世皇帝只管吃喝玩乐的好。这时,正有王母娘娘派四仙女来告诉玉帝,她有事耽搁,今天的殿议她不能来参加了。这话是四仙女将嘴唇靠近玉帝的耳朵悄悄说的。由于父女二人嘴和耳朵靠的太近,四姐说完话后玉帝笑着用手摸了摸耳朵。玉帝这一动作,将那赤脚大仙逗乐了,那赤脚大仙也笑起来。玉帝道:大仙,你笑什么?你愿意下去给宋真宗当一回儿子吗?”赤脚大仙一边笑,一边摇头说道:“不是那意思。”由于他说话时还在笑着,口中“哧”一声抹掉了“不”字的发音,众神和玉帝都听到他说的是“是那个意思”。玉帝让值日星官记录在案。值日星官打开殿议簿记道:赤脚大仙自愿下凡投胎,给大宋皇帝真宗当儿子。殿议薄记录已毕,玉帝问众神道:“众位仙卿,谁还有话说,尽快讲来,殿议结束概不再议。”众神都跪下说道:“臣等无异议。”玉帝道:“众仙卿平身,这事就这样定了。”那赤脚大仙站在那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不知这玉帝和他们是决定了什么?见众神都跪下又站起来了,他才着急问道:“你们让谁下去呀?”“你呀!”“你呀!”众神异口同声说道。“我?”赤脚大仙指着自己的鼻子道。玉帝道:“大仙真是一顶一的天仙,这才是大宋之福也!”那赤脚大仙目瞪口呆,不知他们为什么一下子就耍了自己。“下去就下去,谁辅佐我呢?”他问玉帝和众仙道。“好说,好说,派文曲星、武曲星下凡保你。”赤脚大仙无话可说了,他站在那里发愣。四姐来到他身边,劝他道:“大仙,你先下去吧,你要怕文曲星君、武曲星君还保不了你,我也随后下去玩。”赤脚大仙道:“别瞎说了,你哪年哪月下来?”四姐本来是逗大仙玩的,只见她伸出一个指头,接着又伸出一个指头,在大仙面前晃了晃。大仙问道:“一加一是哪年哪月呢?”四姐道:“时间,大仙自己算。”说完,笑着去了。大仙终于被玉帝派下去了,他临投胎时,终于明白了四姐下凡的时间是大宋嘉佑二年,他怕自己忘记了,就一直背诵着这句话:“文有文曲,武有武曲,嘉佑二年四姐下凡”。赤脚大仙下凡投胎了。可是,他于宋真宗祥符五年五月朔出世后,他小小的脑袋里一片空白,那几句话,他一句也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谁保我呢?”他眨巴着小眼睛,越想越气人,便哇哇大哭起来。父皇、母后都哄他不下。他小手乱抓,小足乱蹬,瞪着两只小眼睛,昼夜不停地哭。太医们束手无策,好多自称是神仙的道士也用尽了法子,他就是一直哭闹。真宗皇帝无法,便命人四处张贴皇榜,诏天下能止儿啼者进宫诊治。皇榜贴出去不久,一个来自涟水承天寺的和尚揭了皇榜,真宗立即宣那僧人进宫。 那僧人姓娄名守坚,自号“道者”,生的目大口方,据说能知人过去未来。“道者”和尚让皇后将太子抱起来,他便上去打小太子的屁股,一连打了很多下,他的口还对着太子的小耳朵念念有词道:“不哭,不叫,谁让你笑?文有文曲,武有武曲,嘉佑二年,四姐下凡,你还受屈?”他口中念着,手儿打着,一连打了太子的小屁股四十二下。皇后着急道:“停,哪有你如此治病的?”她将太子抱到了一边。皇后看见太子的小屁股被打的红红的,责备那“道者”和尚道:“打坏太子,和尚你难逃干系!”那“道者”和尚道:“贫僧打太子一下,太子可当一年皇帝,贫僧共打了太子四十二下,恭喜万岁,恭喜皇后娘娘,太子可在位四十二年矣!”这时,太子不哭了,反而笑起来。真宗和刘皇后都转忧为喜,刘皇后将太子又抱转来,说道:“哦,原来如此,是哀家错怪圣僧了,还请圣僧再多打太子几下吧!”“道者”和尚道:“娘娘,话已说破,再打无济于事了。”刘皇后听了,虽然有些懊悔,但看到太子已经不哭了,也就高兴地抱着孩子下去了。“道者”和尚治好了太子的啼哭,真宗皇帝喜不自禁,他赏赐了“道者”许多金器,赐名“证因大师”,命他回涟水住持承天寺,并赐一道御偈给他。偈曰: 慧目朗然,烛天之秘, 保朕皇储,以克永世, 号称证因,恩光永波。 至此,那太子不再啼哭,后来每每赤脚行于宫中玩耍,被宫女们称为“赤脚仙人”。“赤脚仙人”于乾兴元年即皇帝位,即是宋仁宗。他在位期间,文有包拯,武有狄青;再加范仲淹、文彦博、富弼、韩琦等等,真可谓人才济济,大宋真的出现了“仁宗盛世”史称“庆历之治”、“仁宗之治”暂且不提。 有诗为证: 仁宗原是赤脚仙,幸有双星伴两边。 常叹狄青归去早,又惜包拯望云烟。 且说九月初七日早朝,仁宗又是两眼发红,精神恍惚。殿头太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便大声对文武大臣道:“有事出班奏来,无事卷帘退朝!”只见那班部丛中,宰相文彦博出班奏道:“万岁,有包拯本到。”仁宗一听,眼睛顿亮,忙问道:“文爱卿,你是说谁的本到了?”文彦博又上前一步躬身答道:“万岁,是包拯的本章到了。”“快、快、快给朕呈上来!”仁宗皇上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听说是包大人的本章到了,便身离龙椅站了起来,看他的样子,真是有些迫不及待。那殿头太监忙从文丞相手中接过奏章呈了上去,仁宗接过,打开来,急展龙目观看。霎时,仁宗皇上已读完包拯的奏章。他脱口说道:“好啊,不虚此行,包爱卿不虚此行啊!”接着,仁宗天子将包大人奏章里的内容讲给满朝文武听,他竟讲的眉飞色舞起来。那满朝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一来因为一下子搞不清包拯奏章里的那么多玄妙;二来见皇上龙颜大悦,满口赞成;谁还好意思站出来去泼一盆冷水?只好众口一辞,一味奉承。在朝堂上,御封花花寨和赦免张四姐的事都很快定了下来。最后,仁宗还是听了宰相文彦博和富弼的意见,将大学士韩琦留下,要他草拟圣旨和负责具体操办,其他文武官员便鱼贯退朝去了。 有诗为证: 紫宸殿上喜冲冲,金柱阶前祥瑞彤; 花寨英雄封了位,崔家仙子遇宽容。 尊敬的看官,您知大学士韩琦是个什么人呢?首先这大学士是个官职,宋时,设集贤殿大学士,官位相当于副宰相、宰相,主要负责文学著作和举荐或安置卸任官员。因为嘉佑三年六月韩琦被授予集贤殿大学士的官职,所以韩琦就成大学士了。这个韩琦可不是年轻小伙子,他比包大人小九岁,也已经五十岁了。和包大人一样,也是天圣进士出身,生在泉州,后随父亲居住在河南的相州,就被称为相州人了,母亲原是父亲的一个婢女,父亲是知府官,可他三岁时,父母就都去世了,几个哥哥将他养大。历史书上说这韩琦韩大人“既长,能自立,有大志气。端重寡言,不好嬉弄。性纯一,无邪曲,学问过人”。天圣年间,他中了进士,在朝廷做官,也是直言敢谏,甚至说话比那“唾沫星子溅了仁宗一脸”的包拯还要冲的多,多亏是旷古仁慈宋仁宗,要换了别的皇帝,他更是吃不开的。韩琦精通军事理论,且在大宋与西夏的冲突中得到了检验,取得了宝贵的带兵与指挥作战的经验,所以,他还是有名的镇守边疆的大元帅。他与那写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名句的范仲淹共同驻守甘肃泾川多年,二人于边陲,相互尊重,同心协力,互相声援,且很得民心,西夏一直不敢来犯,被仁宗皇帝和满朝文武夸为“干城也!”意为“大宋的长城”。当时,西部边疆流传着这样的歌谣:军中有一韩,西夏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夏闻之吓破胆。这首歌谣被大宋河西、河东的说书艺人唱遍了北方和中原,那崔文瑞的老父亲“护国员外”崔锦龙听了这歌谣,不知高兴地赏了说书艺人多少银子。后来,因为西夏嚷着要讲和了,边疆局势不太紧张了,范仲淹和韩琦才被朝廷调回来。后来在范仲淹主持的“庆历新政”改革中,这韩琦、富弼都是积极参与者。这韩琦韩大人,后来官至宰相,上卷书中暂且不提。且说众文武退朝后,这大学士韩琦与仁宗天子就包钦差奏章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和研讨,君臣商定了对花春英、花廷琼二人的封赏官职和赏赐物件等项具体事宜,然后,韩琦韩大人笔走龙蛇草了诏书,让仁宗皇帝提御笔亲书圣旨已毕,他又推荐天波府杨文广将军为二路钦差下温阳,带禁军三千押送御酒等皇封赏赐之物,顺便接包大人回京。仁宗万岁大喜,立即宣天波府将军杨文广上殿,金口玉言作了安排,杨文广亦喜洋洋领旨谢恩去了。 有诗为证: 仁宗赤脚下凡仙,堂上忠臣犹似莲; 遥想后来徽宗帝,没留梁山抗完颜。 却说九月初八日上午,二路钦差杨文广辞别母亲穆桂英,顶盔贯甲,身背圣旨、金印,出了天波府,在御牌楼前,提枪跨马,和那御史府的高京差一起带领三千人马押送皇封御酒、金牌、器杖离了东京汴梁城。杨文广、高京差一行人马过了黄河,一路晓行夜宿,望河东温阳县而来。只见: 绵山朱染,汾水涂银。杨柳岸,荡紫丝,叶飞似蝶;石桥旁,秋菊开,远望如金。真个是:早踏寒霜离州县,午时日暖过山村;皇封琼浆开不得,野店水酒吃几盅。你看那:杨字大旗马前举,钦差仪仗马后行;偶遇绿林豪杰到,一通姓名夹道迎。 九月十三日午后,二路钦差杨文广一行三千余人马,已浩浩荡荡来到了温阳县城东门外。这时,包大人、陈知县、王进、王豪、以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等几百人,早都来到东门外迎接。另外,还有花花寨花春英、花廷琼、侯张成、程二虎等大小头领近百人,还有张四姐、崔文瑞、崔小玉、崔廷芳和温阳县各大寺院、庙、庵、观的僧侣、尼姑、道士以及许许多多士民百姓都在东门外迎候。城上守军看到二路钦差到来,立即鸣放礼炮。这时,张四姐、崔文瑞、崔小玉、崔廷芳和花春英、花廷琼她们以及温阳县士民工商几千人等,都争着看那传说中英雄俊美的将军杨文广,好像是潘安、宋玉来到,真个是:“不见子都之娇者,无目者也”;这才是:“建业士民看杀卫玠”。 那杨文广气宇轩昂骑马而来,只见: 杨字旗迎风招展,忠良后来到温阳;头戴束发紫金冠,锦花袍出自西川;兽面吞头锁子甲,宝玉玲珑束带镶;背上紧挎黄龙裹,手中一杆蘸金枪。真个是:威风凛凛杨家将;骁勇善战兰陵王。 杨文广看到包大人在城外迎接,忙挂了手中金枪,滚鞍下马,上前作揖道:“参见包大人,请恕小将圣旨在身不便跪拜。”包大人点头道:“不怪,不怪,包拯岂敢僭越?还请将军上马,随老夫先回县衙。”陈廉也过来跪拜了二路钦差,他们便都上马回县衙去了。 尊敬的看官,你道那花花寨人马和张四姐他们今日午后,怎么也在这温阳县城东门外呢? 原来,温阳城东十里有个村子叫西岐沟。西岐沟有个员外叫郝芝义。这郝员外已五十多岁,夫人潘氏四十多岁,膝下有一子二女,儿子名郝中庸,娶妻郭氏,已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大女儿叫郝美英已嫁人,还有二女儿郝美萍待字闺中。这郝美萍小姐生得十分美丽,也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今年已是十七岁芳龄。郝员外把她当作掌上明珠,宠爱有加。这郝小姐占着爹爹的宠爱,有时也悄悄跑出来玩耍。那八月十四日在温阳县县衙大堂之上,伸手拉起哭成泪人的杜金莲的女子就是她,在东城门外和杜金莲看斩杀史家父子的女子也是她。那温阳县新任知县陈廉心中记住了她,可至今不知她是谁家的小姐,也就无从谈起。在西曲镇通往温阳城的路南边,这郝员外原有二十多亩平展展的好地,十多年前,就被那恶霸王半城霸了去。郝员外去县衙告状,那王半城买通知县狗官费一芳反诬他杀耕牛卖肉,将他下狱。后来多亏儿子郝中庸在温阳城内的几个朋友到县里和王半城家上下使银子,才将他放出来。郝员外临出监狱时,那王半城还派家人王二威胁他道:“那二十多亩地值钱?还是你的老命值钱?你想清楚!”那时,他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忍了一切,心想:“看你们能横行到什么时候?”他想,这费狗官总有倒台的一天,温阳县一定会换一个好的县官来。到那时,他还要告王半城的状。没想到,他等啊,等啊,一等就过了十多年。那狗官费知县和恶霸王半城,都在张四姐攻打温阳县的前后死掉了。郝员外高兴的几夜没有合眼,他口里一着念叨着一句话:“天理昭彰!天理昭彰!”。包大人八月十三日张榜放告时,郝员外也递了状子。后来,西曲镇的里正上门宣布将那些土地归还于他。郝员外感念花花寨义军和张四姐惩办狗官恶霸,为民除害和为他出气的义举。他早些时日就择定于九月十三日中午,在西岐沟村设宴。他要宴请花花寨众头领和张四姐等人。这几日,郝员外,uu看书 uukanh几次派家人郝明、郝亮上山寨、奔崔家庄,务必要两处来够五百人来。盛情难却,花花寨花春英他们一行近百人和张四姐、崔文瑞、崔廷芳、崔小玉带的崔家庄二十多个乡亲便于今日上午,去了西岐沟村郝家大院赴宴。那郝员外也央求西曲里正进县衙,请了包大人和陈知县、王进、郝都头。包大人、陈知县因政务繁忙不能赴宴,便让王知寨和郝都头去了。 在郝家酒席宴上,王进、郝都头告诉花春英、张四姐道:“二路钦差杨文广将军,今下午将到。包大人吩咐,请山寨头领于九月十四日在山寨接旨受封。”王进将军还对花春英说道:“宣读圣旨时,最好约张四姐、崔文瑞、崔小玉、崔廷芳等英雄到场。”听了知寨和都头二人的话,花春英他们和四姐商量,四姐主张山寨接受封赏。宴后,众人辞别了郝员外,上马走出西岐沟村来。张四姐一行应花春英之邀都准备到山寨去,他们便向温阳城而来。谁知,他们刚到温阳城东门,那二路钦差杨文广也随后就来了。 这真是: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东门外,就把俏钦差瞧; 人说是,有井水,皆歌柳词; 温阳人,爱俊美,更敬英豪。 花春英、张四姐一行人马见包大人、陈知县他们随那杨文广进城去了,他们也便离开温阳城东门,取道向花花寨而去。 这才是: 先辈不受封,逍遥绿林中; 明日钦差到,何去又何从? 面临为难事,蛾眉蹙如蛹; 马儿快些跑,归山谒老翁。 张4姐大闹温阳县(41回) 第四十一回 宣圣旨花花寨受封 饮御酒张四姐遇赦 却说那英雄花花寨头领花春英、花廷琼和众教头带张四姐、崔文瑞、崔小玉、崔廷芳等人离开温阳城东门,走城南卧牛山下来到城西,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山寨已是申末酉初。他们在聚义厅落座,上茶已毕。花春英下令在山寨群英阁摆酒设晚宴,为张四姐他们接风洗尘。伙房头目领令准备去了,花春英、花廷琼二头领,便陪张四姐他们走出聚义厅,去观看山寨。张四姐、崔文瑞还是第一次来这花花寨,花春英带他们登上高处向下望去,整个山寨尽收眼底。只见: 四周围危峦削嶂,夕照里层林尽染;聚义厅座北朝南,群英阁东西开窗;杏黄旗大书花字,花字旗高插云天;寨门一座高于一座,瓦房一间挨着一间;最高处反筑堡子,最低处又挖深涧;战马厩里,胭脂青鬃汗血乌骓赤兔与白龙;兵器架上,剑戟斧钺钩叉锤镗锏棍和刀枪;庄稼场上,正嗮金谷,演武场里,正练银枪;日依西山,忽听得几声弓弦响;回头去看,有伙房猎士射落几只大雁。 一个时辰未过,酒宴已摆好。花春英、花廷琼二头领邀张四姐他们入席,花廷琼还派人请来了山寨花冬忠、花冬义二位老前辈。在群英阁,张四姐他们拜见了二位前辈,众人分宾主入座。席上虽无龙肝凤胆,玉液琼浆,却也山珍美酒,别有一番风味。谈笑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花春英将明日钦差大人要上山寨宣旨,花花寨又面临受皇封的事,告诉了二位前辈,她要二老拿主意。只见二老听了,捋着胡须陷入沉思。花春英看见,便对二老说道:“二位伯父认为不妥,侄女便拒绝封赏。”二老听了,都摇摇头。花冬忠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这次,如果我们再不接受皇封,定会惹的满朝文武和皇上生气,说我们不识抬举,抗旨不遵等等;另外,使包大人脸上也无光彩,使得杨文广将军兴冲冲而来,灰溜溜而返,岂不令天下忠义之士遗憾!以大伯看,我们还是先有条件的接受封赏吧。”花冬义在一旁也点头表示赞成。花春英道:“好吧,我们的条件是:受封不受编。这叫作:独立练兵,配合作战,义旗不倒,忠心不变。”众头领和张四姐、崔文瑞、崔小玉、崔廷芳他们听了,都鼓掌欢呼起来。花春英这时也一展愁眉,高兴起来。她和众头领、教头频频举杯,轮番把盏,敬张四姐酒。 正是: 喜事临门英气豪;巾帼仙子千杯少; 一个是山中头领,面虽赤而言不媚; 一个是天上公主,脸虽红而身不摇; 直饮到,满天星辰参北斗,一轮秋月当空照。 当夜,张四姐他们一行,便都住在了山寨。 九月十四日一早,旭日东升,天高云淡。花春英令众军士将山寨内外打扫干净,各寨门、聚义厅、群英阁都用彩绸、大红绣球装点起来,还在花字大旗旗杆下搭起彩棚。一切就绪,山寨所有头领军士都换上新衣,准备迎接钦差。有诗为证:气爽秋高天气好,花花山寨乐淘淘英雄头领春英女,孝义为先品质高 却说昨日下午,包大人、陈知县将二路钦差杨文广将军及十几名随从接回县衙,早有王进将军和那高京差将三千军士带到兵寨作了安置。在县衙后堂,文广将黄龙包裹里的圣旨、印信,交给包大人。包大人看了大喜道:“为了弘扬正气,宽慰民心,警示污吏恶霸,我们明日出城时,应打起两面宣示牌,一面书‘御封花花寨’,一面书‘赦免张四姐’,向温阳县人民宣示好消息。”文广听了点头赞成。陈廉便立即让人准备去了。 当晚,包大人、陈廉、王进在温阳城得胜酒楼设宴,为杨钦差和高仪接风洗尘不提。 九月十四日早晨,陈廉准备了一挺八抬大官轿,用红绸绣球作了装饰,让包大人带圣旨、印信、尚方剑乘坐。他自己和杨将军、王进、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高仪都准备一律骑马。 上午,包大人、杨文广、陈廉、王进一行人马在包大人卫队的护卫下,军士们打起钦差金牌、龙旗,举着那两面宣示牌,抬着一坛坛皇封御酒,敲起开道金锣,离开县衙。 温阳城百姓听说是朝廷御封花花寨,赦免张四姐的圣旨到了,都纷纷上街欢呼,纷纷跪拜在街道两旁,为钦差队伍送行。 只见: 碧空如扫,喜气如潮; 人人欢呼,个个相告; 男女老幼,下跪夹道; 家家结彩,户户鸣炮; 锦绣温阳,空前热闹。 这真是: 应天理江山永固,抚民心紫气东来。 一行人马来到花花寨山下,早有花春英、花廷琼等山寨头领在山下迎接。只见:兵丁俱带红,头领挂桃绒;门顶悬丝绣,厅前弓锦虹。鼓声低处响,号角上空中今日花花寨,人人喜气丰众人上了山寨下马,花春英亲扶包大人下轿,将圣旨等皇封物件,先迎入彩棚供奉。花廷琼让军士们将御酒抬入群英阁。众官员、头领、山寨老英雄们以及张四姐他们在聚义厅上见礼、寒暄茶毕,包大人抬头看看大厅正面高悬金字“聚义厅”匾额,笑着说道:“下官和杨将军带皇上圣旨也和众位英雄聚义来了。”说的众英雄大笑起来。那花花寨老者花冬忠道:“我们这叫义旗不倒,忠心永在啊!还望包大人海涵。”包大人道:“老英雄不必顾忌,本钦差和皇上也都是这个意思,并非要收编山寨,并非要在众将士手背上也刻上‘义勇’二字,山寨还是山寨,只是朝廷给个封号而已。不过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山寨更该肩负重任了。”花冬忠道:“请二位钦差大人转告皇上,花花寨世世代代绝不会有负皇恩国惠。”包大人道:“老英雄放心,下官一定将花老英雄的心志上达天听。”接着,包大人道:“现在吉时已到,我们宣旨吧。”包大人说完,花春英下令:“山寨大小头领、彩棚前下跪,请包大人宣旨!”这时,山寨响起礼炮声、号角声。花春英、花廷琼等山寨大小头领,还有张四姐、崔文瑞、崔小玉、崔廷芳等人以及陈知县、王进都跪在彩棚前。包大人从彩棚中取出圣旨打开,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冰山显青松之节,雪岭见红梅之贞。温阳县花花寨首领,本属功勋之后,贵在身处绿林,心系社稷,阖寨人等,虽属草莽,但存忠义。近日,虽聚众破县弑丞,然有可谅之情由。故旨到之日,赦免山寨众头领军士及张四姐等百姓破县弑丞之罪,各级官府不得再借故追究。朕念花花寨远勋近功,赤胆忠心,日月可鉴,特赐封赏:封花花寨为钦封大宋温阳义勇兵寨;封该寨首领花春英为义勇将军正知寨;封该寨次首领花廷琼为义勇将军副知寨;所有花花寨马步大小头目,皆为钦封温阳义勇军教头;所有花花寨马步军士,皆为温阳义勇军士;特命温阳县知县陈廉,禁军兵寨知寨王进为钦封温阳义勇军兵寨正副监军,负责监管钦封大宋温阳义勇兵寨,农闲练兵,战时保国;另赐山寨御酒二百坛,锦缎二百匹,军印、金牌等一并赐下,以示皇恩,以扬军威。 朕既有心加封,望山寨勿再推辞为念。 钦此。 大宋嘉佑三年九月。 包大人宣旨完毕,众人三呼“万岁!”叩谢皇恩。花春英、花廷琼接了印信、金牌,将圣旨供奉于聚义厅中。 有《七律》赞曰: 碧山绿水芳林地,六十多年聚义厅; 前辈有勋丹券在,后人承志赤心经; 皇封义勇千军乐,上赐金牌二女馨; 今日欣欣歌一曲,杯杯御酒慰先灵。 中午的花花寨群英阁,洋溢着喜气。山寨将山珍野味和温阳县及周围几县的地方特产都精烹细炒端上桌来,盛情款待包大人、杨文广、陈知县、王进、高京差他们一行。四姐心里高兴,她悄悄来到群英阁外边找个无人之处,对着天空念动真言,不多一会儿,天上即有两朵彩云飘来,是那青女儿、玉女儿降临,她们将手中一个小小的黄色绣龙绸袋交给四姐,又匆匆升天去了。四姐回到群英阁悄悄将宝物给了花春英,对她说道:“姐姐送你几桌小酒盏吧。”,花春英接过绸袋,说声:“谢谢姐姐!”她将绣龙绸袋打开一看,都是些白玉酒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便令人都摆到桌上,她只是觉得那黄色绣龙小绸袋好,便藏在身上。 群英阁里,众官员、头领坐好。花春英令打开御酒,给大家满上。御酒的清香,立即飘荡在群英阁内外。忽然,王进对众官员道:“快看,酒盏里有仙女起舞啦。”众官员、头领都忙看自己的酒盏。 只见: 琼浆碧波潭,竟然见影像;仿佛寒月宫,又像蕊珠殿;楹联十个字,遒劲柳张颜;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牡丹开阶下,玉人舞厅前;嫦娥舒广袖,彩鸾动霓裳;杏眼送秋波,琵琶半掩面;仙姬歌酒底,香风生酒上;举杯酒饮下,空留玉酒盏。 捧着这样神奇无比的酒盏,众官员、头领都齐声叫绝。那山寨老英雄花冬忠、花冬义大惑不解,u看书w..co 他们看着花春英,好像在问“丫头,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宝贝呀?可让我们开眼了。”花春英看见忙说道:“这宝盏是四姐他们带来的,四姐要各位尽兴而饮。”众官员头领和那山寨二位老者这才又齐赞道:“神杯!神杯呀!”杨文广还不认识张四姐,包大人给他指了指。文广道:“真仙女也!”包大人道:“四姐,她啊,怕就是仙女啊!”文广听了,连连点头。四姐听到包大人和文广的话,起身道了万福。文广、包大人还礼,众人一齐举杯,贺张四姐夫妻遇赦,贺山寨受封。 午宴后,花春英邀众官员人等来到山寨校场,请他们观看了山寨教头和军士们的武功和兵器表演。只见: 程二虎挥起九节鞭,侯张成舞动虎头钩;军士们长枪破刀盾,女兵们长缨缚敌酋。弓弦响,长空鹰坠;喊一声,石锁飞天;祖传的铁炮,轰击一片火海,新制的雕翎,射出几路烟云。看那:老教头耍大刀,一刀劈断碗口槐;新壮士试摔跤,六个军汉板不倒;这边,花春英演阵,长蛇阵、八卦阵,阵阵奇妙;那边,花廷琼驯马,大宛马、蒙古马,匹匹如龙。 这才是: 刀枪剑戟迷人眼,谁攻此山也犯愁。 只好是: 战鼓队,鼓声震天而来,金锣队,锣声仓皇而收。 包大人和杨文广齐声喝彩,四姐、文瑞、王进、高京差、廷芳、小玉无不赞叹。 这才是: 山寨里藏龙卧虎,绿林中栖凤息凰; 温阳县人杰地灵,乐坏了包拯文广。 张4姐大闹温阳县(42回) 第四十二回 张四姐移山压虎 杨文广追狐失踪 却说九月十四日下午,包大人和杨文广、陈廉、王进、高京差、张四姐他们在花花寨校场看了山寨兵将的军事表演,已是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分。回到聚义厅,包大人、杨文广、陈廉、王进、高京差他们准备向花春英、花廷琼二将军告辞,欲带领人马下山,回温阳城去。忽然,山下军士快马来报:“从西边来了一群百姓,说他们是从石板村逃过来的,说是有五只老虎窜进了他们的村子,已伤了两个孩子,两个大人,那五只老虎还赖在村子里不走,正在围攻耕牛哩。”包大人听说,立即让花春英下令,先将百姓接上山寨安置,再派人去打虎。 有诗为证: 才观无数斗龙将, 何惧区区几虎狂? 猛兽伤人思有故, 先迎百姓上山岗。 过了两盏茶时分,二十余名山寨军士带百姓们来到山寨。只见那些百姓扶老携幼,有六十多人。他们有的面带泪痕,有的惊恐失色。百姓中,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她跪在地上,哭着哀告花春英道:“花大王,快快去救救我的儿媳妇和小孙子吧,她母子还在土窑洞里,老身的儿子已被老虎咬死,两只大老虎还在院子里不走。”四姐在旁,听了这老妇人的话,她悄悄告诉文瑞道:“我先去看看。”说着,他走了出去。包大人看到四姐一人走了出去,心中想,四姐一定是去救人了,便对那老妇人道:“老人家,你不要着急,我们立即去救你的家人。”这时,花春英也扶起那老妇人道:“老妈妈先请坐,我们这就去救。”说着,花春英传令备马,她让花廷琼留守山寨,自己和侯张成、程二虎带五百人去石板村打虎。杨文广在一旁道:“包大人、陈知县、王将军和众百姓先留在山寨,待本将和花将军同去一趟。”王进道:“还是末将也去吧!”包大人点头同意。杨文广今天上山来,身上只带一口宝剑,并没有带弓箭和蘸金枪,王进也是只带一口随身宝剑。花春英给他二人找来山寨里最好的弓箭和长枪,他们便上马带人下山去了。文瑞和廷芳、小玉放心不下四姐,便也告辞包大人和花廷琼将军二人,走出聚义厅外上马,随后赶下山来。 这真是: 祸事如暗鬼,平地起风雷; 山中五只虎,搅乱群英会。 原来,出温阳城往西北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个小山村名叫石板村。全村也就二十多户人家。今日午后,村里的猎户石勇、石秀二兄弟正在庄稼场里打谷子,忽然,刮起一阵大风。 只见那风,有《西江月》为证: 推出山中云雾,刮飞树上鸦巢;谷茅蓬草冒云霄,房瓦檐砖纷掉。 门板啪啪脱落,沙尘簌簌扬抛;铁锅剩饭盖灰嚣,男女都揉眼沼。 这风刮得庄稼场上的谷子乱飞,捆好的谷草乱滚。石勇、石秀兄弟俩急忙去追被风刮走的谷草,可谁知从庄稼场北边的山坡上,一下子窜出五只老虎,向兄弟二人扑来,二人急忙逃去。五只虎闯进村子,正遇村里大槐树下有两个孩子玩耍,老虎便扑过去,咬死了两个孩子。这时,石勇、石秀俩兄弟喊出村里人,人们拿着铁锹扁担向老虎冲过去。可那老虎并不害怕,反而向人群扑去,当场咬死两个大人。人们害了怕,四散逃去。石勇、石秀俩兄弟一边后退,一边张弓搭箭射那老虎。那五只老虎分散开来,有两只闯进那老妈妈的院子,老妈妈逃了出来,刚满月的小孙子和不到三十岁的儿媳还在土窑洞里。老妈妈随众人逃到村外,才知儿子已被老虎咬死。过了一会儿,村里人大都逃了出来,一只大老虎还在村口咆哮,人们便向花花寨山下逃过来。那石勇、石秀俩兄弟也被两只虎追着退到西边野鸡洼去了。 正是: 腥风虎啸哭喊,山村乱成一团; 鸡惊人逃犬哑,牛驴死劲挣缰。 却说四姐来到石板村上空,看见村里还有三只老虎,一只在村头吃狗,两只在一家院里吃牛。四姐喊来当地山神土地,要他们将虎驱走。那山神道:“启禀四公主,这些虎来自银椅沟银狐洞,占着银狐大仙子的势力不服小神等管辖,小神驱它不动。”四姐一听气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伸开两臂,叉开玉指,一翻玉腕,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天空飞来三块巨石,分别向那三只虎砸了下去。 有《七律》为证: 受妖指使叛神章,擅闹山村人也伤; 施法成功张四姐,移山砸碎兽中王; 哆嗦土地啃泥土,跌倒山神望夕阳; 后世不知这件事,只夸武二景阳冈。 四姐这一施法,村里的三只虎早变成了肉饼。她降落云头,走进刚才那两只猛虎吃牛的院子,看见门板并未被猛虎撞倒,便上前敲门道:“有人吗?”见没人应答,四姐便又敲门道:“有人吗?”这时,土窑内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四姐知土窑内确实有人,便又说道:“大嫂,我是花花寨派来救你们的,猛虎已被打死,不必害怕了。”只听土窑里一女子用颤抖的声音祷告道:“大王救命!大王救命!”四姐道:“老虎已被压死在巨石下,大嫂不别害怕了。”说着,四姐便腾空驾云找那另外两只猛虎去了。 四姐来到野鸡洼上空,看见两只老虎像人一般立于一棵大松树下,后爪蹬地,前爪伸起在抓那大松树,它们还想爬上树去。四姐再看那松树上,原来树上有两个人。四姐便按落云头,降下地来,摇身一变,变作一只非常健美的梅花鹿,在离那松树不远处“呦、呦、呦”叫起来。那两只猛虎在松树下死劲抓抱,无奈那棵松树实在太粗大了,撼摇不动,更爬不上去。两只猛虎正在无计可施,忽然听到身后“呦呦”鹿鸣,都返回头来,看见是只肥美的梅花鹿,便不约而同“呼”一声,向后扑来。只见:猛虎生威风也狂,纷纷落叶乱飞扬;吼声震得山岗动,野鹿獐狍四处亡那只梅花鹿见两只猛虎向自己扑来,便迅速转身,向南飞奔去了。两只猛虎岂容到口的美餐逃掉,便舍命追来。 只见: 天空燃晚霞,草地遍黄麻; 奔鹿飞如箭,凶虫电火花。 那四姐变的梅花鹿一口气跑出野鸡洼,回头看见二猛虎穷追不舍,便闪电般向南边断崖山奔去。转眼间,四姐变的梅花鹿已来到崖边。只见那鹿向崖边喷了一口仙气,崖边立即云雾缭绕;云雾中,出现了无数只金鹿,在晚霞中飞奔。那两只猛虎追来,看见前面有许多肥美的金鹿逃去,便使足浑身力气,如迅雷般扑了过去,只听“呼啦!呼啦!”两声,两只斑斓猛虎都掉下万丈断崖去了。 有诗为证: 虎眼中谋求美味,怎知道断谷悬崖; 如风追去梅花鹿,从此山中不见它。 四姐将五只孽畜全部处理,在崖旁现了本现,取罗帕擦了把香汗,顾不得疲累,又腾空向银椅沟去了。这时,花春英、杨文广、王进他们也带山寨人马进了石板村。眼前的景象,将众官兵惊呆了。只见村里遍地血迹,牛头、羊腿到处都是,还有人的衣服,小孩的鞋帽,都在血泊里。众人来到村头那老妈妈说的院子里,下马上前叫开了门,进了那土窑内,只见土窑内的受困母子俱都平安,只是那女人吓坏了。她哭着说:“要不是两头牛扯断缰绳,在院子里奋力斗虎,老虎早就冲进土窑洞来了。只可惜,那两头牛最后都被老虎咬死了。”花春英边劝边问那女人道:“大嫂,你母子平安就好,不要哭了!大嫂看没看见那些老虎朝那边去了呢?”那女人道:“我从窗户纸**,看见那两只虎在院子东角吃牛,忽然听到天崩地裂一声,两块大石头从天上掉下来,将那两只老虎压在下边了。”花春英、杨文广、王进他们听了,急忙出门去看。果然,院子东边有两块巨石,重有数十万斤。一块巨石下还露出虎爪,一块巨石下还露出虎尾巴。众人看了,无不惊奇。这时,侯张成、程二虎带文瑞、廷芳、小玉进了院子。侯张成看见两块巨石,对花春英、杨文广、王进他们道:“村头一块巨石下,也压扁了一只老虎。”杨文广惊奇地问道:“谁有这移山倒海的能耐,莫非是有神仙来救百姓?”花春英道:“肯定是四姐先我们来了,她有这本领。”说完,花春英又问文瑞、廷芳、小玉他们道:“四姐来了?”文瑞点点头。u看书ww.uukanshu “那她到哪儿去了?”花春英着急地问道。小玉见花将军问,忙回答道:“四姐先我们而来,她怕是追老虎去了吧。”杨文广道:“那我们分头找找。”众人便都带兵器上马,分头去找张四姐。 却说杨文广和王进二人带领一百多人马,向东北方向出了山村,去找张四姐。他们在村外搜寻叫喊,没人答应,便向远处寻找。找着,找着,离村子已远了,来到银椅沟口。王进令山寨军士一直叫喊:“张四姐!张四姐!”可是,除了山中的回声,没人应声。这时,太阳已下山去了,山沟里暗了下来。杨文广看到树林里有一只花狐狸,那狐狸藏在树后,还探出头来看他,他便取弓箭射了一箭。文广这一箭,射中那花狐尻尾,那花狐带箭而逃。文广便拍马追了过去。王进看见杨文广追狐狸去了,也便带军士尾随而来。文广追了一阵,不见了那花狐狸,他正在四处搜寻,忽然,树林中刮起一阵狂风。 只见: 满地落叶如龙起,两耳风声河溃堤; 小枝断折大枝摇,战马受惊人倒地。 大风过后,王进追来,不见了文广,只见文广的坐骑在树林中嘶鸣,长枪丢在地上。 王进带军士四处搜寻喊叫,不见文广回应。这时,文瑞、小玉、廷芳、花春英他们都相继来到这里,众人谁也没有找到张四姐,又听说不见了文广,不禁人人着急,个个发起愁来。 这才是: 张四姐尚无踪迹,杨钦差怎又走失? 山沟里越来越暗,此情景谁不着急? 张4姐大闹温阳县(43回) 第四十三回 张四姐救出杨文广 狐狸精摄走崔文瑞 却说张四姐从断崖山赶到离石板村二十多里的银椅沟银狐洞上空时,西山的太阳还露着半张脸,天空满是晚霞。 四姐在空中看那银椅沟银狐洞外,只见: 危崖壁耸,怪石嶙峋;枯藤老树,巨蟒长虫;狼狈为奸,虎豹比朋;狐奔豕突,妖气重重。 再看那洞,只见: 石壁之根,斧凿留痕;矿渣成场,显然巷深;妖精府第,厚重石门;顶刻四字,银狐仙洞。 那银狐洞,原是西汉时期官府派人在这里挖银矿留下的洞穴。后来,住上了狐狸,被人称为银狐洞。这银狐洞里有一只老雌狐,在那两汉之间,王莽赶刘秀时,它不知在山中吃了什么仙果,竟千年不死,修炼成精,被人称为狐大仙子。这狐大仙子,原本善良,虽常变作美人在山中出没,却从未听说她有伤人的劣迹。这次却为何派出五只老虎,袭击“窝边草”石板村呢?原来,这石板村的村民,近些年来因为地里种的庄稼和瓜菜年年都要被野猪、野鸡、兔子等野兽动物糟害,甚至有狼和豹子大白天跑进村子里来伤人,伤牛羊鸡犬和骡马,村民们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便在那猎户石勇、石秀兄弟俩的带动下,家家制弓箭,户户买猎叉,等到秋后,全村的青壮年往往全部出动,天天上山打猎;野鸡、兔子、狍子、豹子、野猪,狼、狐子,碰到什么,便打什么;他们天天满载而归,一直打到第二年春耕才不得不停止。这样打了二年,野兽明显是减少了许多,村子周围的庄稼一般不会再被糟害了。但人们既然都有了打猎的工具和经验,有了吃野味的习惯,一时哪里停得下来?一到秋后,总不愿闲着,还是不断出动,狐大仙子因此生了气,咬了牙;她发誓要让石板村从她的范围内消失,或者将石板村的人全部赶走;所以,她今天派出五只猛虎来袭击石板村。 有古风曰:你容我时我容你,你不仁时我不义;你宽我厚得和谐,你欺我报无休毕;山山水水既有情,狼虫虎豹也有虑;莫道人是万物灵,贪欲无度终害己。 且说张四姐按落云头,来到银狐洞口,看见银狐洞石门紧闭,便高声喊道:“请洞主狐大仙子出来说话。”她喊了几声,石门訇然洞开,跳出数十个小妖,小妖们举着刀枪剑戟,将四姐围了起来。四姐看这些小妖,都是些山狍野鹿之属,麋獐鸡豕之类。一个个杀气腾腾,耀武扬威。四姐道:“小妖们,休得逞能,少来放肆,快叫你家狐大仙子出来见我。”一个胖胖的野猪精道:“我家洞主不在洞中,刚刚出去了。美人儿,你胆子大如天,竟敢一人闯进银椅沟来叫门,你是神还是妖啊?”四姐道:“我是石板村的小媳妇,老虎吃了我家男人,我是来找你们报仇的。”众小妖听了“哈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野猪精笑得两腮泪湿,山鸡精笑得踏断高枝;狍子精笑得满地打滚,麋鹿精笑得跌下崖底。兔子精笑得卷起耳朵,灰狼精笑得掉了牙齿。小狐狸笑得肚子里疼,老狐狸笑得叉出了气。 笑够了,那胖野猪精嬉皮笑脸指着四姐问道:“不知小媳妇你要如何报仇呢?”四姐怒斥道:“我要你的猪头!”说着,四姐向天空斜伸出右臂,五指叉开,将玉腕作个内旋,这个动作可是有名称的,它叫作“张四姐凌空调剑”,是四姐在紧急时刻,从崔家庄家中调取化龙剑的一种仙法。只见那化龙剑从天空飞来,像一道闪电,早到了四姐手上。四姐来个简单的金鸡独立,单脚陀螺旋风剑法,她将化龙宝剑持平,咝儿——身体只转了一圈,那些小妖早都身首异处,血溅荒野了。四姐除了那些留守山洞的众小妖,她持剑走进洞去。 只见那银狐洞内: 阴气氤氲,铝铁壁层;数十丈内,又分巷洞;妖精虎塌,不在很深;形同大厅,燃着油灯;兵器摆列,丹炉瓢盆;壁上有泉,流水有声;妖花怪草,苔藓狰狞;各种野果,石桌石凳;金银玉饰,上古铜镜。 四姐仔细搜寻一遍,见那狐大仙子确实不在洞内,这才走出洞来,跳上云头,举目四处张望,寻找那狐大仙子的去向。望着,望着,四姐看到西边银椅沟口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她便立即驾云向西沟口去了。 却说那狐大仙子因为石板村里的居民肆意狩猎而怒发冲冠,以致性情大变。今日一早,她从锦泉山北面的杀牛者沟老虎洞,摄来五只斑斓猛虎,进行了简单的点化,派它们去石板村行凶,到太阳下山,仍不见回来交令,她便带一群会腾空变化得小狐精,踏云驾雾走出银椅沟来。当她来到沟口上空时,看见脚下树林中有一队人马,在喊叫搜寻什么。这些狐精便按落云头,来到林中现出本相,藏在草丛树后观看。那狐大仙子在树后看到杨文广,被杨文广的俊丽深深吸引,忘了躲避,终被杨文广发现。她见杨文广张弓搭箭,已自有准备,施法护住身体,佯装中箭逃去。逃了一段路,那狐大仙子见杨文广果然中计追来,便与众小妖一起施法,刮起那一阵怪风。狐大仙子趁着妖风,使用摄猎大法,将杨文广摄在空中,正要去拿,忽然天空飞来一女仙,那女仙以极其迅捷的神速,伸出玉臂一挽,就将杨文广抱走。狐大仙子看见勃然大怒,她好像发了疯的夜叉,患了癫痫的妒妇,率众小妖不顾一切地追去。 有诗为证: 老狐妖醋意滋生,心火焚怨气莫名; 石板村虽然猎狩,岂能比夺爱蛮横! 却说这时,花春英、王进、崔文瑞、崔廷芳、崔小玉正在越来越暗的银椅沟口,为找不到张四姐又走失了杨钦差而万分着急。众人正在着急之际,忽然身后又来了二人,侯张成、程二虎认识他们,原来二人正是那石勇、石秀二兄弟。他兄弟二人,被张四姐搭救后回到村里,听那村里女人说花花寨众人去找张四姐了,二兄弟心想一定是去了银椅沟,便送来一捆火把。花春英下令将火把分给众人,预备过一会儿天完全黑了再用。那石勇对花春英说道“花将军,这一捆火把是太少了,不过,今晚是有月亮的。这儿离银狐洞还有十里,我们敢不敢去那里看看?小人怀疑今天石板村发生的一切,怕都和人们传说的狐精狐大仙子有关。”花春英道:“有道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不定杨钦差也是被那妖精摄去了。”于是,花春英他们五百多人便向那银狐洞去了。杨文广的战马和长枪,自有山寨军士经管起来。 众人马不停蹄,一口气赶到银狐洞来,将那古洞团团包围。花春英他们看到那洞外,倒着一圈野兽妖精的尸体,便令军士进洞去看,军士看了出来报道:“禀将军,洞中并无一妖一怪。”花春英他们纷纷下马进洞去看,点起火把搜寻,除了些妖精们日常所用物件外,果然空空如也! 这时洞外,猛地一股妖风骤起,原来那狐精和众小妖被张四姐使了个障眼法摆脱了,它们找不到张四姐和被救走的杨文广便气汹汹返了回来。花春英和王进看见空中出现了妖群,便下令军士放箭,谁知那狐大仙子“哈哈哈”一笑,那箭便纷纷落了下来。小玉、廷芳看见。双双拔剑,脚踏马镫蹿起空中。二人在空中施展起飘浮之术,挥剑与群妖激战。只见小玉、廷芳二人真乃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夜空里使出平生所学,剑剑凌厉,招招狠辣。霎时,十几个小妖被小玉和廷芳斩落下来。这时,虽然已有了月光,花春英仍然下令军士将火把点燃,呐喊助战。这小玉和廷芳的功夫是经四姐亲传,在人间,已是上乘中的上乘,高手中的高手。众妖见不能取胜,便纷纷败退。 有《七律》为证: 一对**起夜空,飞天仗剑斗狐灵; 廷芳动手如光电,小玉出招似蟒螣; 常说牛崽何畏虎,也闻幼稚可降龙; 果然未负盈盈月,首战初捷留美名。 且说那狐大仙子一低头,她看到自己洞口,火把光中依稀有一气宇不凡的俊美男子,正在抬头观战,她便猛地使起摄猎大法,在狂风中将崔文瑞摄到空中拿去了。崔小玉、崔廷芳在空中看到那狐妖拿了文瑞哥,都吃了一惊,便双双挺剑发功,成为双剑合璧之势,向那狐大仙子刺去。那狐精见二人剑气厉害,便抱着文瑞带众小妖逃向杀牛者沟去了。小玉、廷芳见群妖逃走,便尾随追去。 尊敬的看官,这可是小玉、廷芳第一次升空独立作战,第一次在实战中运用四姐所传授的各种仙家秘笈武功。但是,由于二人在空中飘浮作战的经验还很不足,再加二人对下面山沟地形不熟,二人追到杀牛者沟上空时,那狐精施放出魔云般的妖雾,终于摆脱二人去了。他二人穿出妖雾,竟不知那妖精们去了哪里?其实,那些妖精就是钻进了他们脚下那道沟里的老虎洞。这时,明月已高。只见那夜空无边,二人觉得十分凄清寒冷。小玉、廷芳无法,只好决定先从空中返回银狐洞去,找花春英他们另想办法。说时迟,那时快,二人转身,提起真气,穿云破雾,风驰电掣般返了回来。 有诗为证: 未出茅庐试飞腾,双剑合击功不成; 也是金童磨难大,寒云月下影无踪。 花春英、王进他们真还在那银狐洞外等着二人,他们见二人从天而降,忙围上去。小玉见了众人,眼泪早扑簌簌落了下来。花春英他们看到,知是没能救回崔文瑞,花春英上前抱住小玉劝她道:“小妹妹,不要哭,坚强些!我们不如先烧掉这妖洞,然后收兵赶回山寨,待禀明包大人后,再作道理。”王进道:“村里还有那母子二人,请花将军留人保护。”花春英听了,便令侯张成、程二虎带二百人和那石勇、石秀二兄弟返回石板村去驻扎,直到明日全村人等返回。侯、程二教头领令与那石家二兄弟带山寨二百军士,返回村里去了。花春英见他们去了,便令军士找来柴草,搬入洞内放起火来。看着妖洞里起了大火,花春英、王进、廷芳、小玉他们也带领人马,打起火把,踏着林中闪闪烁烁的月光,抄近路直奔花花寨而去。 再说四姐从妖风中救了杨文广,她在空中运起托负凡身之法,将杨文广夹在左掖下,右手持化龙剑与追来的群妖战了几圈,由于怕伤了钦差大人,她不敢恋战,便念动真言,吹了口仙气,摆脱群妖,带着杨文广降落到花花寨聚义厅前。 这时,整个山寨月色溶溶,聚义厅内灯火辉煌。包大人、陈知县、花廷琼将军和那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等人还都在聚义厅内等候着石板村打虎的消息。u看书 uuknsh 忽然,看见四姐抱着杨钦差进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起身离座围了过来。四姐将仍然在昏睡不醒的杨文广放在虎皮椅上,这才将情况详细禀报了包大人、陈知县、花廷琼他们众人。众官员、将军人等听了,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包大人道:“杨将军如何才能醒得过来?下官恳请四姐设法。”四姐道:“包大人不必惊慌,这是妖气迷心,不碍事的,睡一会儿,就醒过来了。”花廷琼听说,便令山寨两名女卫士取来一块毛毯,给杨钦差盖在身上,又亲自给四姐上了热茶。这时,陈知县说道:“那狐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花春英、王进、崔文瑞他们也去了多时,他们是不是有危险呢?”四姐这时,才知文瑞、小玉他们也下山去了石板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立即站起身来,对众大人说道:“大人们和廷琼妹看护杨将军要紧,待民妇再去看看。”说着,走出聚义厅去。那高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也要和四姐同去,包大人道:“你们如何跟得上她,待明天,老夫拿上那斩妖剑和照妖镜和你们一同下山去吧。”他们虽然着急,听了包大人的话,也只得就此打住。 四姐出了聚义厅,纵身跃上夜空,向西北望去,只见银椅沟银狐洞方向火光冲天,银狐洞东南,那后山北坡还有火把的光亮。四姐知是花春英他们烧了妖洞返回,便架起一朵白云迎了过去。 正是: 仙子太多牵挂,月夜奔波无暇; 不知刚救钦差,夫君又被妖拿。 张4姐大闹温阳县(44回) 第四十四回 老虎洞四姐扑空 凤尾山狐精逃脱 却说九月十四日夜,明月当空。张四姐驾着一朵白云来到后山上空时,花春英、王进也带领人马刚从北坡爬上山来。四姐按落云头,站在路口喊道:“前面来人可是春英和王将军吗?”这时,花春英他们也看见前边路口有一人,正在疑惑,忽然听到喊声,知是四姐,便快马过去,众人一看,果真是四姐,纷纷甩蹬离鞍,翻身下马围了上去。小玉一下子扑到四姐怀中哭起来,四姐道:“小玉怎么了?不要哭,慢慢说来。”小玉抽泣着,泪珠儿不停地掉落下来。花春英道:“在银狐洞口,文瑞被狐妖摄去了。小玉、廷芳去追,又被那妖摆脱逃走,不知去向,在银椅沟口,杨钦差也在一阵怪风中丢失,没有下落,四姐你因何在这里?这可怎么办呢?”四姐听了说道:“杨钦差也是被那狐妖摄去,我已将他救回山寨,你们不必着急。”四姐又问小玉、廷芳道:“你们是追到什么地方,被那妖狐摆脱的?”廷芳道:“好像是锦泉山北边。”花春英道:“那是杀牛者沟一带。”四姐道:“好了,春英、王将军请带人马先回山寨,我和廷芳、小玉去救文瑞。”说着,带廷芳、小玉腾空而去。 三人霎时已来到杀牛者沟上空,四姐念动真言拘来那山神斥道:“老操蛇,你好胆大,竟敢枪了你家四公主的夫君?还不快快给你家四公主请出来!”山神跪在云端谢罪道:“四公主息怒,此事不关小神事,还是那狐大仙子将人摄去了。”四姐道:“可知她还有什么藏身之处?快快讲来。”那山神道:“这道山沟最大的洞穴是老虎洞,原来的洞主黄风虎精四百多年前被大唐尉迟恭打伤,后来死了。黄风虎精临死前,把洞交給银椅沟狐大仙子代管,所以,这老虎洞便成了那狐精的第二个洞窟了,小神带四公主去看看吧。”说着,那金甲山神带四姐来到老虎洞上空,按落云头,四姐、小玉、廷芳也跟着那山神降下地来。这是一个不太宽的山沟,背阴山坡上长着参天大树,向阳一面是青石山崖,崖下天然生成一排石洞,从西到东共有十多孔洞穴,一孔比一孔大,一孔比一孔深。有一孔洞穴有石门,旁边一块巨石有一人多高,巨石上有石刻大字“杀牛者沟老虎洞”。由于沟深林密,所以,这老虎洞的位置非常隐蔽。山神道:“四公主,那狐大仙子恐怕就是带了人逃到这洞里去了。”四姐道:“好,你们退到一边,如果有小妖逃了出来,你们便截住厮杀。”说完,她举起延津化龙剑向那石门砍去,只听震耳欲聋一声响亮,无数碎了的石块在电光石火中四处飞溅,石门被四姐砍开了。四姐正要仗剑进洞,一群小狐妖手拿刀枪,呐喊着杀了出来。周围洞里的猛虎也都被惊了出来,四散逃去。四姐挥剑杀了进去,那山神和廷芳、小玉在洞外和小狐妖杀在一起,一时不能脱身。 却说那狐大仙子摄了崔文瑞摆脱廷芳、小玉的追杀,率众小妖逃进了老虎洞,将文瑞放在石床之上,她在灯下看那文瑞,只见: 七尺身材如意郎,齿白唇红鼻悬胆; 昏昏睡去丹凤闭,卧蚕微蹙耳垂肩; 秀士长衫宝玉带,蓝绸头巾束银圈; 青缎快靴天丝袜,人世美男配天仙。 狐大仙子这一看,便不再想那杨文广了,她觉得这位男子更加入她的狐眼,她不由得一下子深深爱上了他,她愿为他付出一切。她吩咐小妖守好这老虎洞,有人打上门来,就与他们拼命。她却抱起文瑞走出洞来,悄悄腾空去了。 有诗为证: 三更半夜月如霜,抢抱人夫入洞房。 狡兔三挖藏宝地;千年狐怪霸几庄? 那狐精抱着文瑞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四姐便打进洞来。四姐手中化龙剑厉害,洞内小妖纷纷丧命,四姐发现洞中并没有那狐精和夫君,她便立即回身出洞。洞外,还有十几个小妖在和山神、廷芳、小玉厮杀,他们从地上打到空中,又从空中打到地上,那些小妖打得倒都很顽强卖力,山沟里叮叮当当,响着金铁交鸣之声。四姐上前抓了一个小狐妖喝问道:“快说,你家狐大仙子哪里去了?”那小妖吱吱呜呜不肯讲,四姐再三追问,小玉、廷芳、山神也先后收拾了其他小妖围了过来,四把宝剑利刃横在那小狐妖脖子上,那小妖才说道:“饶命,饶命,我家大王可能是去了凤尾山。”四姐一剑杀了那小狐妖对山神道:“老操蛇,你回去吧,我们去凤尾山救我夫君。”山神拜辞去了,四姐便带小玉、廷芳架云飞腾奔西边凤尾山来。 却说那狐精抱着崔文瑞果真是来到了凤尾山仙居洞,只见她将崔文瑞放在地上,运起真气打开石门,将文瑞抱进洞去放于卧床锦枕之上,那洞内的火树烛台都亮着,她狐头一转,再吹一口仙气,石门便紧紧关上了。看官,这仙居洞内另有一番布置,真像神仙洞府,宰相家庭;锦帐、翠屏、檀香书案、镂空绣敦;黄铜古镜、避尘蚌珠;金盆玉盏;丫环、侍女凡所应有,无所不有。只见那狐精看看昏睡的崔文瑞,摇身一变,变作一位仙子。 只见她: 飞凤髻斜插赤金簪,玛瑙坠荡悠左鬓边; 微微露乳桃花衫,莹莹宝带翠裙长; 笑咪咪狐脸成莲萼,喜盈盈眉似槐上蚕; 妖姿里藏着十分狐狸气,秋水目闪射一股摄魂光。 那妖狐坐在象牙床上,挨到文瑞身边,将文瑞扶起轻轻叫道:“郎君醒醒!郎君醒醒!”她叫了几声,那崔文瑞终于睁开眼睛,他将眼睛眨了几眨,猛然推开那狐妖道:“你是何人?这是哪里?”那狐妖笑着说道:“郎君,看你用那么大力气,把奴家险些推倒啊!”文瑞道:“你是何人?我为什么在这里?”那妖狐仍然陪笑道:“郎君,你别着急,来,坐下说话。”文瑞这时猛然清醒,他记起自己是和小玉、廷芳一起到银椅沟银狐洞找四姐,空中出现妖群,小玉、廷芳蹿起空中,和群妖苦战,自己抬头观战......后来他就不清楚了。他心中暗想,莫非自己是给狐妖摄来了,他看看面前的女子。“定是,看那妖精气!”他心中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时,那狐妖走过来说道:“郎君,你傻想什么呢?来!来!坐下。”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崔文瑞向床边走。崔文瑞想,小玉、廷芳他们一定会找到四姐的,一会儿他们说不定就会来救自己。心里想着,便迈动脚步,随那妖坐到床上。他问道:“你是何人?我为什么在这里?你还没有回答我呢。”那狐妖微微一笑道:“郎君,先喝一杯热茶,奴家再告诉你嘛。”说着,她双眼珠一示意,侍女端上茶来。那妖接过茶杯,要文瑞喝,文瑞心想:这怕是什么春药吧,千万不能喝,虽然他这时嗓子眼里干得直冒火,他还是把那狐妖递到嘴边的茶杯推开了。不过,他从那茶冒起的热气里闻到一丝药味,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他假意逢迎道:“好姑娘,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了这儿呢?”那狐妖听文瑞一再问这句话,以为他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便骗他说道:“这儿是天上神仙洞,奴是九天仙女,郎君和许多人遇到妖精,是奴家看郎君命不该绝,一阵仙风,就把郎君救上天来了。” 这真是: 假仙子冒充真仙子,孔圣人门前卖杂字; 虽然名叫仙居洞,怎比九天凤凰池? 文瑞听那妖精这样当面撒谎,心中一股厌恶之气产生,他只觉得胸前发闷。文瑞心想:自己这时一动真气,可能元神就会出现。好,就让元神出现打出这妖洞去吧!想到这里,他将两手放在股上,正要默念那《丹田元气法》口诀,忽而又想:四姐不在身边,万一自己的元神只是昙花一现,自己反而元气尽失,昏迷不醒,那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他立即打消了马上使用元神的念头,他想还是先设法拖延时间,等四姐打上门来再说。于是,文瑞哄那狐精道:“感谢仙女救命之恩,不知小生该如何报答仙女呢?”那狐精以为谎言奏效,心中大喜。她装作羞答答的样子说道:“奴家救了郎君,古人言‘男女授受不亲’奴与郎君已是衣肤相挨,耳鬓厮磨。倒不如郎君为夫,奴家为妻,郎君就在这神仙洞府作个倒插门的新郎官吧。”文瑞道:“唉,仙女差矣!我是凡人,姑娘是仙女,怎么能作夫妻呢?万万不可。”那狐精道:“有什么不可?郎君不知那天仙配么?难道说董永不是凡人?他不是照样娶了七仙女?说了远的,奴家再说那近的,你不知那崔家庄的崔文瑞吗?人们都说他娶过了四仙女,人人都说那是天缘配,我们两个今天结合了,人们又有佳话传说,岂不更好?”文瑞听了,知那狐妖并不知自己就是崔文瑞,他不由笑道:“我们结合了该叫什么配呢?”那狐妖道:“叫......”狐精一时说不上来。文瑞正色道:“既然没有什么名堂可叫,请仙女还是放我回家吧?”那狐精猛然想出一个名称,她说道:“郎君有了,叫‘天女配’吧!”文瑞道:“不好,也不妥!仙女还是放我回家吧!”狐精道:“别急,郎君你千万别着急,‘天女配’如果不好的话,待奴家再细细想一个来。要不就叫‘凡仙配’吧?”文瑞见她没完没了地“这配那配的”心中实在忍无可忍,不由念动那天书上的真言,只觉得一股真气从丹田涌上百会顶门。果然身上射出金光,刹那,一员金甲天将出现在那狐精面前,那狐精一看大惊,她不知就里,只吓得丢了三魂,失了七魄,转身施法,轰然一声打开石门,便夺路逃了出去。 有诗为证: 狐精不识崔文瑞,抢个娇男连夜回; 还未床欢恩爱事,怎的变个猛钟馗? 却说张四姐这时已带廷芳、小玉来到这凤尾山上空,他们正要拘问当地山神,忽然听到脚下石壁上发出巨响。三人急忙借月光观看,只见那狐精从石壁下一古洞中逃了出来,向西去了。四姐知是文瑞被逼无奈,以致元神出现,将那狐精吓跑了。忙和小玉、廷芳按落云头来到洞前观看。这时,文瑞已恢复本相,不过,这次他并不像上次一样,不但元气未散,而且他还觉得很好玩呢!他看见四姐、小玉、廷芳从天而降,高兴道:“娘子,你上哪儿去了?再来迟一刻啊,你老公便成了别人的了。”四姐见文瑞没事,笑着说道:“你要愿意,就跟着那老狐子去吧。”文瑞道:“她可是再不敢要我了。”说得小玉、廷芳都笑了起来。这时,四姐才看清这山洞,原来是有名的凤尾山仙居洞,她以前和众姐妹也来过这里。这洞里的丫环、侍女都是仙,并不是妖。四姐带文瑞、小玉、廷芳又返回洞内,那些丫环、侍女跪地求饶。四姐道:“众仙子请起,不关你们的事。好好给本公主奉上茶来。”众丫环、侍女叩头道:“是”起身退下去了。四姐他们便在这仙居洞里,坐下休息。这时,已是当夜子末丑初,鸡快叫头一遍的时分了。一会儿,侍女奉茶上来,四姐问她们道:“那狐妖是什么时候霸占了这仙居洞的?”侍女道“启禀四公主,自大唐尉迟恭奉旨还朝之后,吕洞宾大仙也就很少来了,那边尉迟洞里的石棋也再没人下了,那狐妖便常来。她来后,便施法控制了我们,不过,她顶多住一半天就又回她的银狐洞去了。因为观音菩萨有时也来,那狐大仙子最怕观音,她说‘宁作妖头,不作仙尾。’怕观音菩萨将她收到南海落伽山去。”四姐道:“这一次,她造了孽,怕观音菩萨也饶不了她了。”四姐和这仙居洞侍女的对话,文瑞、廷芳、小玉听了只是一头雾水。小玉道:“姐姐,那妖精逃到哪里去了?银狐洞早被花春英的人马烧掉了,她还能逃到哪儿去呢?”四姐道:“那妖狐太狡猾了,u看书.uukash 不知她究竟有多少处可供藏身的地方,我们今晚就在这仙居洞住下,明天先回去,以后有机会,慢慢再找她算账吧。”说完,四姐让侍女、丫环多多收拾开几张仙床,他们四人便在这神仙洞府洗浴后,每人睡了一张仙床休息下来不提。 有诗为证: 圣旨赦罪饮琼浆,又来仙岭睡仙床; 奔波一日真疲惫,倒卧仙床梦也香。 却说九月十五日一早,四姐、文瑞、廷芳、小玉先后醒来起床,洗漱已毕,四姐带他们走出洞来。只见: 一轮红日出东山,蓝天广阔云卧川;劲松奇石神仙洞,九泉水景有诗篇;遍野山珍沙棘好,留恋心花傲寒霜;大马坪里栓马石,尉迟林在黄云观;解忧洞里石棋子,石墩围着石棋盘;石景最数佛宝寺,童子望景柱通天;二猪双拱八卦阵,多面猴子鱼开山;蟠龙饮泉仙桃下,山羊跳崖龟镇山;飞来五花元宝石,双鬼双刀仙人床;石景无数看不够,再看九泉有名堂;神峪泉边塔上泉,桥子泉边大营泉;马跑泉挨野母泉,石窑泉下神南泉;“流出短墙才一丈”,马刨“雪浪撼山前”。 四姐他们看不够这凤尾山美景,便踏着晨霜露水进了沙棘林,去尝那酸甜的沙棘珠果去了。这凤尾山又名上顶山,是河东石州的名山之一,在温阳县境内实属首屈一指的去处。 上午,四姐他们辞别仙居洞众丫环、侍女,步行返回石板村去了。 这才是: 除虎追狐救钦差,不料夫君落妖怀; 若非连夜到凤尾,落下话柄头难抬。 张4姐大闹温阳县(45回) 第四十五回 石狮岭后钦差救老翁 前雾城外衙役遇刘旦 却说九月十五日上午,张四姐、崔文瑞、崔廷芳和崔小玉四人返回石板村时,包大人、杨文广、高京差、王进、郝都头、花春英他们已护送石板村全村居民回到村里。众官员和四姐他们在村头相见,杨文广下马谢了四姐搭救之恩。昨晚,杨文广在四姐走后便很快醒了过来,问了包大人和花廷琼,才知是四姐将他救回。今天早晨,他和陈知县驰马下山,到温阳县衙取了包大人的斩妖剑、照妖镜和自己的蘸金枪,告辞陈知县,与郝都头一道再上花花寨。上午,他便和包大人、高京差、王进、郝都头、花春英带领人马护送石板村村民回到石板村来。杨文广和包大人、高京差、王进、郝都头、花春英他们见文瑞被四姐平安救回,都放下心来。包大人下轿也再三感谢四姐搭救杨钦差之事,并询问了妖精去向。听了四姐的回禀,包大人又问四姐道:“这狐妖逃走,该如何是好?”四姐道:“那狐妖是半仙之体,估计她不敢再来害人,请大人晓谕村民,让他们以后不要肆意上山捕猎,庄稼瓜菜地可想其它办法防护,方可从此无忧。”包大人听了便令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和郝都头去给村民解释,要他们以后勤修篱笆,少打猎,农闲时可加固院墙,加固土地牲畜圈的围栏,或者上山挖些药材去卖,打猎武器主要用于自卫防身;不过,对于恶意袭击人畜的猛兽还是打死有赏的。如狐妖敢再来,请他们去温阳县衙报案。王朝、马汉他们领令去了。 过了三五盏茶时,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郝都头都返回村头来,许多村民也来到村头给包大人和张四姐他们送来一些好吃的山珍野果,他们跪请包大人和杨钦差去他们家喝本地大叶茶,包大人和文广谢了众村民,再三劝告他们不要无节制的上山打猎。村里人听了,纷纷跪下起誓,保证以后不再恣意打猎,并要在村头立一块石碑记载此事。 这正是: 喜坏了兔子,乐坏了山鸡; 看银椅沟里,果存了珍稀。 包大人安排好了石板村之事,这才告别石板村村民,上轿与杨钦差、王进、郝都头、花春英、张四姐他们带领人马离开石板村。大队人马走了十余里,众人在花花寨山下分路,花春英、侯张成、程二虎和张四姐他们拜别包大人和杨钦差带领山寨人马返回山寨去了。包大人、杨文广、王进、郝都头他们自领卫士和温阳禁军兵寨军士返回温阳城来。 四姐、文瑞、廷芳、小玉在花花寨吃过午饭,花春英、花廷琼要他们多住几日,但文瑞不放心母亲,休息片刻,他们便告辞山寨众将军和教头,上马返回崔家庄去了。 却说包大人、杨文广、王进、郝宝他们带领人马走到石狮岭后杨树林中已近午时。杨文广走在队伍的最前边,他忽然看见路旁树上挂着一人,分明是有人在上吊寻死。杨文官忙令军士上前用刀割断细绳,将那人救了下来。这时,包大人他们也都过来了。包大人见人马停顿不行,打起轿帘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郝都头告诉包大人道:“禀大人,路旁杨树上有一上吊的老人,被杨将军救下来了。”包大人听了,吩咐落轿。他下轿走了上去,见地上躺着一位看面貌有七十多岁的白胡子、白头发老人。包大人躬身用手放在那老人鼻下,发现那老人还有气息。他立即下令,让军中医官马上抢救。禁军医官过来,急忙给老人针人中、合谷等穴。只见那老人咳嗽了一阵,醒了过来。那老人睁眼看看众人,要说什么,却连连咳嗽不止。包大人蹲下问那老人道:“老人家,你有什么冤屈?这大年纪了,来这杨树林上吊寻死,能告诉包拯吗?”那老人一听问他话的大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青天大老爷包拯,急忙爬起身跪下道:“原来是包大人,草民给包大人叩头了。”包大人道:“老人家免礼,快告诉包拯,是什么事逼的你这大年纪的人上吊呢?”老人擦擦眼泪道:“不瞒包大人,草民姓范名四成,家住石狮岭之东,栢长村之北的范家庄村,老伴几年前已去世,留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兰兰已出嫁多年,大儿子范明也成家十几年了,他已有了一双儿女,范明成家后就一直和我分家另过。二儿子范亮一直娶不过媳妇,和老朽相依为命,父子二人吃住在一起,倒也相安无事。去年,二儿子已三十岁了,依然没人给提亲。老朽心中着急,便一边四处托人说亲,一边求神拜佛,想给老二找个媳妇,了却心愿。也是事有凑巧,去年七月的一天,老汉去温阳城普济崇胜寺许愿,在如来佛金像前为二儿子求媳妇回来,走到桥北口荆条林中碰到了庞子窊村的一个人,他在林中割荆条,他是编荆条竜子和筛子之类工具的能手,名叫潘二,他常常担着一担筛子、竜子子走村串巷,上会赶集去卖,人称“筛子潘二”。潘二见老朽从寺里下来,便问道:‘老哥,进城干什么啦?’我和他坐在林中谈了心事,好心的潘二一听,马上答应为我的二小子找一个媳妇。果然,没出半月,潘二给介绍来一个女人,这女人姓刘,有三十四五岁年龄,她领着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儿子有十五六岁,女儿有十二三岁。这刘氏,娘家在本县前雾城村,十六岁时嫁到方山县城一家姓高的人家,丈夫是高家独子名叫高举,此人嗜赌如命,赌技却不高明,人送外号“高常输”、“瞎点子”。如今,刘氏的公公婆婆早已下世,她男人高举又赌输了许多银子,被债主逼着写了卖房产契约,高常输给妻子写了休书,自己上北武当山做火工道人去了。债主便将刘氏和她的一双儿女都赶出家门。我的二儿子范亮一见刘氏人样子还算漂亮,便同意了。于是,我便拿出多年的积蓄给他们办了喜事。刚过了事,这二媳妇刘氏对我这当爹的还真好,每日端茶递饭,左一声“爹”,右一声“爹”的叫,两个孩子也是“爷爷吃饭啦!”“爷爷喝汤啦!”叫得我老汉心花怒放,心里感激庙里的如来佛祖,我给庙里的如来佛金像披了一块红缎子布料,算是还了愿。谁知,好景不长。过了半年后,也就是到了今年春天,这二儿媳刘氏忽然像变了一个人,她先是每天不给我和二儿子好脸色,接着便是每天摔盘子丢碗,再往后就是每天破口大骂。那刘氏骂我老汉道:‘你又不是只生了一个儿子,每天要老娘伺候你,滚!找你大儿子去,叫你大媳妇伺应你去。’老朽只好到了大儿子范明家。大儿子家日子过的很拮据,几天后,大媳妇郭氏也骂着撵我走,她扬言要寻死,不活了。我只好去了女儿家,女儿兰兰嫁西曲镇。在女儿家住了三个月,时间太长了,女儿也怕她公公婆婆嫌弃,又将我送回范家庄来。大儿子、二儿子两家的媳妇在街里树下,远远望见了兰兰送我回来,都急忙锁了门,到邻家串门去了。兰兰找到他大哥,范明找来钥匙开了门,让我进去坐在土炕上。一会儿,大媳妇郭氏骂骂咧咧进了门,噗通一声,头向下,脚向上,就跳进水瓮中。女儿兰兰和大儿子范明大惊,急忙用力搬倒水瓮,将郭氏救起,水流了一屋子,老朽心里气得直滴血。村里邻家都来看热闹,村里人们将老朽叫到他们家吃住了一天。第二天,老朽和女儿兰兰在老二院里收拾开自己的寒窑,独自住下,自己生火做饭,女儿兰兰哭着回西曲镇去了。今天,老朽从地边寻柴回来,二媳妇却将大门上了锁,和二儿子带两个孩子回他娘家去了。老朽将柴放在大门外,觉得走头无路,便解下柴捆上一根细绳,翻过山岭,来到这杨树林中悄悄上了吊,想以一死逃避这老来的苦难。谁知又遇到大人们路过,将老朽救了下来。大人们实在是不该救老朽这一命,让老朽死去,家里也就太平了,老朽也就好活了。”包大人听了说道:“请老人家放心,我们既然救了你,就说明你命不该绝,你那些不孝的儿子、儿媳,老夫有办法治他们。请老人家随老夫回温阳县衙一趟,老夫让你的儿子儿媳来接你回家,好好养活你如何?”说着,包大人命王朝、马汉好好带着老人。王朝、马汉领令,将马交给军士过来搀扶老人,包大人这才上轿。那范四成老汉便跟在包大人的官轿后步行。张龙、赵虎也将马匹交给军士,他们和王朝、马汉轮流搀扶着老人,生怕老人胆小跑掉。杨文广、高京差、王进、郝宝都重新上马,卫士们打起钦差仪仗,一行人马又向温阳县西城方向回来了。 有诗为证: 羊羔跪乳是天伦,乌鸦尚知反哺恩; 自古温阳邻孝义,岂容忤逆虐亲尊。 包大人和杨钦差他们回到温阳城西门,陈知县、王豪副知寨等温阳县大小官员早带领军民人等在城外迎接。 陈知县、王豪迎包大人、杨文广他们一行人马回到城中,包大人、杨文广、高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众卫士和那范四成老人随知县陈廉,都头郝宝进了温阳县衙,王进、王豪将禁军军士带归兵寨不提。 且说包大人他们进了县衙,陈知县忙安排众人在客厅吃午饭。午饭前,包大人让那范四成老人将他的遭遇诉说给陈知县等温阳县衙的官员们听,然后,包大人要陈知县负责处理这件事。 午饭后,陈知县让老家人陈忠领那范四成老人下去,他先按排老人和陈忠住在一起,便升堂发简,令衙役郑河、郑坡兄弟二人带十几名衙役捕快骑马立即赶赴前雾城村和范家庄村去,将那范老汉的二儿子范亮夫妇和大儿子范明夫妇拘拿到案。郑河、郑坡兄弟二人领了知县钧旨,马上带十名衙役捕快骑快马取西门出发了。 郑河、郑坡他们走到九曲石拱桥东,衙役捕快们都问道:“我们是先去那个村?”郑河道:“大家看如何合适,我们就如何来。”有一捕快道:“范家庄村近在眼前,从这九曲石拱桥望北再走三二里就到,而前雾城村离此还有三十多里,我们是先拿近处的老大家呢?还是先去拿远处的老二家呢?”郑河道:“先拿远处的老二家吧,返回来再拿他老大家不迟!我们先直奔前雾城村吧。”郑坡和众人都道:“也行,就这样吧。”于是,他们快马加鞭离开九曲石拱桥东,穿过杨树林向西北直奔前雾城村去了。 却说这温阳县西北四十里左右远近有一山梁叫雾雨山,这雾雨山上春秋战国时代曾有横跨东西山梁的一座古城,名叫雾城,后来,古城在战火中坍塌,只留东西两个村庄,还都叫作雾城村。再后来,温阳县城建立,人们为了区分两个雾城村,就将东边的村子叫作前雾城村,将西边的村子叫作后雾城村,也有人将这两个村庄叫作雾城前村和雾城后村的。所谓前后,是指离温阳城之远近而言。这两村相距不过数里,中间夹着一座规模不小的崇贤寺。老百姓一般把道观、寺院、庵、堂、庙宇,都称作庙,故温阳县人常说这地方是“两村夹一庙,日子过得好。” 郑河、郑坡他们骑着快马,半个时辰已到前雾城村村外。这时,村外的水井上恰巧来了个挑着空桶的六十岁左右的农人,郑河下马到井上问那农人道:“老汉,请问这村里有多少人家?”那农人五尺左右身材,咪咪眼像一条线,面带笑。他抬起头看了看众公人,uu看书 .uukans答非所问道:“听口音公爷是石楼县的?还是永和县的吧?”郑河道:“不瞒老汉,我们是温阳县衙的,请老汉带我们去一去这村里的刘氏家。”那农人一听放下木桶、扁担问道:“那个刘氏家?”郑河道:“就是后嫁到范家庄村范亮家的那个刘氏。”那老农脸上露出惊异之色,不过他很快又回复平静。他问道:“请教公爷,他家是谁犯事了?”郑河道:“范亮的老父亲上吊了,老爷让来问问他,看是怎么回事。”那老农一惊,手中的拔水绳子掉在地上。他看看郑河,马上故作镇静道:“回去了呀,那范亮和他媳妇带两个孩子都回去了。”郑河一听诧异道:“什么?回去了?什么时候?”那老农道:“回去了,刚吃过午饭就见他们回去了。”郑河道:“是回范家庄村了吗?”“这就不清楚了,方正是都走了。”那老农回答说。郑河听了,谢了那农人回身上马,带领众人返回去了。 尊敬的看官,您道这农人是何许人也?他就是那范亮的岳父,人称“露水子”又称“活见鬼”的刘旦。这刘旦一辈子就好“鬼说”,所谓“鬼说”是指不说实话,说假话。那刘旦,说十句也没一句真话。平时就如此,他明明挑着桶是去担水,你要问他“刘旦,担水去?”他会回答你“捎上桶吧,先放到井上。”他明明是要去温阳城,你问他“刘旦,下温阳城吧?”他会回答你“不,就去一下阎家山。”今天,这郑河碰巧问的是他,能不多跑冤枉路吗? 正是: 出门不施礼,多走二十里; 施礼遇上鬼,更是活受罪。 张4姐大闹温阳县(46回) 第四十六回 范家庄老衙役怒打泼妇 前雾城年轻人火烧古堡 却说郑河、郑坡等温阳县衙十二名公人,骑着快马从前雾城村返回九曲石拱桥来,一路飞尘,铁蹄踏踏。来到桥东,他们在温阳县衙老衙役的指引之下,掉转马头,进了北山沟,直奔范家庄村而来。 这范家庄村却在向阳的山坡上,村里虽然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却有一家很了不起的员外。那员外姓范,名治忠,字一鸣。他在范家庄村下山沟里开着一家规模不小的铸铁坊,手下有不少能工巧匠,除铸造一般铜铁器具之外,还可铸造很大的铜铁塔和铜铁钟,他铸造的铜铁大钟声音洪亮激越,非常有名,被人称为“大钟员外”。他的作坊隶属于温阳北堡,是北堡重要的金柜,关于温阳北堡上卷书中暂且不提。却说那崔员外还愿的铜钟、铁钟就是在范员外家铸铁坊铸造的。山沟里烟雾腾腾,一股股硝烟味扑鼻而来。郑河、郑坡他们骑马穿过了那令人窒息的山沟,驱马走上范家庄村里来。 这时,那范明一家四口人正在家中,郭氏对丈夫范明说道:“你死爹寻回柴来了,放在老二街门上,我刚才搬过一捆来,死老汉子不知去哪里发骨石去了,那一捆也不知被谁解开了。”范明道:“七十几的人,你不伺应了,还有脸偷他的柴?”郭氏一听不由火冒三丈,顺手拿起一只饭碗就向范明摔去,范明闪身躲开,只听“咣啷”一声,饭碗砸在门边,碗瓷碎片飞溅。“偷哩?你说我是偷你死老汉子的柴哩?做下饭,有本事你不要吃。”郭氏又哭又骂向范明扑来,范明忙逃出院子外。那郭氏追出门来,破口大骂。他家的一儿一女俩个孩子都十几岁了,正面对面蹲在院子里,玩一种叫“老虎吃绵羊”的小石子对抗游戏。看见父母吵架,也无动于衷,继续玩着,大概是习以为常了。这时,本村地保范栓带郑河、郑坡等十二公人进了院子。郑河看到院内有四口人,喝声“拿下!”,郑坡带衙役们围上去,连俩孩子带大人都抓起来。那范明正在睖睁,郭氏指着地保范栓骂道:“你这老骚货,我家一不偷,二不抢,犯了那门子王法?你带人来抓我们?你给老娘说出个子午卯酉来,说不出来,老娘跟你没完!”一个温阳县衙老衙役过去,轮开大手,左右开弓,只听“啪啪”两声,狠狠打了那郭氏俩耳光,直打的那郭氏口角流血,耳内蜂鸣,瞪着眼睛再不敢言语。 这正是:恶公差发威,拔起五指山;泼妇人挨打,脸印芭蕉扇;恶公差发威,霸道汉今日扬正气,东西两股狂风卷;泼妇人挨打,河东狮霎时受委屈,左右双脸麻辣烫! 原来,郑河、郑坡他们来到这范家庄村一问,那范亮并没有回来,不由的勃然大怒,便找来本村地保范栓询问,范栓一听,心中也同情他一姓本家的范四成大伯,知道众公人在前雾城村肯定是遇上了范亮他岳父“露水子”“活见鬼”刘旦,受了骗,还得跑冤枉路。范栓便带他们先看了老二的院门,果然还锁着,真是没有回来,众衙役便顺手将那院门贴上了封条,跟着范栓来到范明家院里来。 众公人既已拿了范明一家,只好也封了他家院门,将他一家大小四口反绑了双手,让四名衙役将他四人横放在马鞍前送回县衙去,那郑河、郑坡二兄弟告辞地保,翻身上马带其余六名衙役怒气冲冲又向前雾城村去了。 这正是: 初次当差岂能砸锅?受欺骗无颜对人说; 强压下怒气鞭龙驹,回头草燃起冲天火。 却说这郑河、郑坡二兄弟带六公人二次来到前雾城村时,已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吃一堑,长一智”他们有了经验,一进村便先找地保。这前雾城的地保是一年轻人,名叫刘二狗,嘴上经常挂着一句“公事公办”,所以本村的年轻人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就叫“刘公办”。不过,这刘二狗还真不含糊,遇事一般真是“公事公办”。他的“公事公办”本来就是“按衙门差人的话办,绝不包庇”。今天,刘二狗见众公人一个个凶神一般,恶煞一样,骂骂咧咧,目露虎狼之光,岂敢怠慢!他忙说道:“公事公办,公事公办!”立即带郑河、郑坡他们来到那“露水子”“活见鬼”刘旦院门外。这时,明月已高,刘旦全家已关了院门,正准备睡觉,忽听村里的狗咬起来,一阵紧似一阵,刘旦心中有鬼,他叫上女婿范亮、儿子刘卯走出房来。他们走到下院,开了院门,正要出街里去看,众公人已来到门外,吓得那刘旦、范亮、刘卯急忙关门。郑河、郑坡他们虽然不认识那范亮、刘卯,却早认出那刚刚骗了他们一回的刘旦来。众公人看见那刘旦如仇人相见,腾、腾、腾翻身下马,几人上前去一起抬脚猛蹬那木门,只听“咣啷啷”几声响亮,门上落下石灰、砖屑,院里恶狗狂吠,可门并没被蹬开。郑河强忍怒火上前叫门,他将铁门环拍响,叫道:“活见鬼老东西快来开门,不开门,爷们进去,往死里打你老狗!”叫了几声,院内除了恶犬狂吠,再无人应声。郑河、郑坡“咣啷啷”抽出钢刀,双脚点地,来个“平地起龙卷”、“鲤鱼跳龙门”,早飞身进入院内。那院里恶狗见有人飞进院来,便转身狂吠着扑了过来,郑河、郑坡二兄弟两把钢刀如闪电劈下,只听那恶狗惨嚎一声,载倒在月光下的当院死去。郑坡转身打开院门,众公人早将马匹栓在街里树下,一起拔刀冲进院来。 这处院子并不太大,可还分有上下院,上院有面南五孔正窑,下院只有东西两间厢房,正窑太高,厢房太低,院子的风水设置有些古怪。按古代风水书上的迷信说法,这样的平民院落本该有血光之灾,可今夜郑河、郑坡二兄弟这一当院杀狗,反倒破了,这也是养了狗的好处。这叫作:“狗血洒,惊恶煞”,“狗血喷头,神鬼发愁”。 且说众公人抬头看去,只见有两间屋子的窗上亮着灯光。地保刘二狗告诉郑河他们道:“西边那一间屋子是刘旦的儿子刘卯住的,刘卯二十七岁了,还没人肯嫁他,就因为他老子外号叫‘露水子’、‘活见鬼’,名誉不好。你想,这露水哪有籽儿哩?再加‘活见鬼’这一绰号更损,谁家愿意和一个与鬼字连在一起的人做亲家呢?东边这一间就是刘旦和他老婆住的,他女儿、女婿来了也和他们住在一起。”郑河听了,一挥手,六名衙役分头冲到上院,“咣咣”几脚踢开门,进入那两间有灯的屋子。 只见衙役们从东屋里揪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女人来,她是刘旦的老婆李氏,她哭喊连天。郑河、郑坡问她道:“你家里的人呢?”那李氏道:“天杀的,黑天半夜,你们闯进来抓人,人早被你们吓跑了,老娘也不活了,你们杀了老娘吧!”那老衙役扬起巴掌,又要打那李氏,郑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慢来,先问问。”郑河接着问那李氏道:“吓跑了?跑哪里去了?快说。”那李氏哭喊道:“天杀的,上天了,入地了,你们找去吧!”一个衙役说:“看,墙边有架梯子,他们一定是翻墙逃了。”郑河转头一看,果然西墙上树着一架木梯,他放开那抓着老衙役的手道:“追!”。那老衙役悬着的巴掌下来,又是“啪啪”左右两个耳光,把那李氏打爬在上院东屋门口,她杀猪般嚎叫起来。 郑河、郑坡他们纷纷从墙头翻出,乘着月光,四处搜寻那刘旦、刘卯、范亮和刘氏四人。这时,村里人听到那李氏的哭喊,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拿着刀枪棍棒走出家来询问。地保刘二狗给人们说了事情的经过,人们才放下心来。街上,人群中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大爷,名叫刘智章,皓发童颜,精神矍铄。他听了事情的经过,也为那范家庄村的范四成老汉愤然不平。他令儿孙们道:“抓,帮忙抓!带公人到古堡里去抓!”。“好!走,打起火把,去古堡,‘公事公办’。”那刘智章的儿孙们见老人发话支持,一下子来了劲头,真的就带村里的年轻人打起灯笼火把,引众公人奔向北村头古老的万年堡。 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看这前雾城老人说了话,“活见鬼”马上有行踪。真个是:侄儿男女抓叔叔,小舅子带人捉姐夫;不是前雾城胳臂肘向着外拐,而是范家庄虐老父犯了众怒。 却说那刘旦父子和范亮关上了大门,刘旦和儿子马上让范亮拉上那刘氏搬梯子翻墙逃出院子去了。刘氏的两个孩子,却在他们外婆的指引下,迅速爬进了放粮食的大荆条糊泥筐子里。这种荆条糊泥筐子,像现代人的大衣柜一般高,口在上边,四周有木架,像梯子一般。筐子下边,只留一个小圆孔。平时,小圆孔用木塞子塞着。如果糊泥筐子里装满粮食,下面一抽塞子,粮食就自动流出来了。它是农人用山桃条子编好,又在里边糊好精泥制成的储粮器具。不过,农人们可不叫它“泥糊筐子”,“泥糊筐子”是一种“笑掉人大牙”的杜撰。说起这泥糊筐子,其实它俗称“洞子”,那官名可能是“屯子”吧,是温阳县、平夷县等河东许多地方常见的农家“小粮仓”。“屯子”有大有小,大“屯子”可装平斗量十几石莜麦粒。按一石二百二十多斤计算,一个大“屯子”便可储粮二至三千斤。刘氏的两个孩子藏在“屯子”里,在去年吃剩的旧莜麦粒上蹲着。衙役们揪了那老妇人李氏出来,并没有着意搜那“屯子”。 再说那刘旦带领女儿、女婿和儿子刘卯翻墙逃出院子,向北胡乱逃去。他们逃着,逃着,看见月光下的万年堡。刘旦便带着三人走进长满枯草的古堡内去,藏在一孔被枯草覆盖了的古砖窑洞中。真是有点“风萧萧兮夜色寒,翁婿狼狈兮古堡藏”的“悲壮”。 二十几个前雾城村的年轻人举着灯笼火把,将郑河、郑坡等八名公人带进这万年古堡。众人抬头观看,好一处古堡!只见这堡内: 蒿草连天,磷火闪烁;呼呼呼蝙蝠惊飞,突突突野兽逃窜;蒿草里古窑洞坍塌成坡,磷火处古斗士朽骨凌乱;抬头望,只见明月高悬战国影,低头思,又有多少英雄成过往。 这万年堡,大概和那曾经雄踞赵魏两国边疆的雄关雾城,属于同一时代的建筑,早在战国前期已有。据说战国末年,赵国王室曾有人带兵藏于此古堡内,后被秦军发现,所以,秦赵两军曾血战雾城古万年堡内外。 众人在古堡内搜寻了半天,还是没找到那刘旦、刘卯、刘范氏、范亮四人。一个本村年轻人刘敏叫喊道:“刘旦叔,出来吧!再不出来,公人们要点火啦!”叫喊了几回,仍然是无人答应。这时,忽然天气骤变,真是一霎时天上有了云,地上生了风。风中,一个年轻人手中的灯笼着了火,燃着了身边的蒿草。紧接着,呼!一股风吹来,古堡内立即燃起大火。众人见了,急忙往外退。这时,只见东边一孔古窑洞前的蒿草里,慌慌跑出四个人来。由于是东风,烟头火势向西,人们能看的见,他们正是那藏起来的刘旦翁婿等四人,天幸,东边的蒿草还没着火,四人也跟着众人逃了出来。众公人一见,立即回身将他们四人拿下,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有《七言古绝》为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风神有意吹恶火,惊杀刘家忤逆姑。 这时,西边崇贤寺的僧人过来十几人,他们手拿铁锹,是来打火的,僧人们见有许多公人,问明了情况,都谴责那范亮夫妇二人道:“罪过!罪过!”众僧人和前雾城的小伙子们一起打灭了火后告辞回寺院去了。郑河、郑坡他们便和前雾城的年轻人一起押着那刘旦父子和范亮夫妇四人返回村子来。郑河令众衙役将四人绑在村头大柳树下,他向地保刘二狗要来一坛酒,几只大碗,他们就蹲在村头喝起酒来。 真倒也怪,这时,风也不刮了,天上也又没有了云。只见圆月如镜,月光如水。村里人还都没睡,老老少少都跑出来,大家围着看那“露水子”“活见鬼”刘旦和他儿子、女儿、女婿四人,人们议论纷纷,七嘴八舌谴责那范亮夫妇。他四人将头低下,他们在村里人面前不想抬头。郑河他们一肚子怒气,本想狠狠揍那刘旦老汉,可看在前雾城村众人面上,觉得不好动手,只是狠狠踢了他几脚,uu看书 .uukanshu.co 将他骂了一气完事。这时,那李氏老妇人又哭喊着过来,她骂道:“天杀的,你们还不如外人呢!死娘们的吧,浑村儿人帮忙欺负我们家,娘们不得好死!”老衙役过去扬起巴掌吓唬她,谁知她反而一下子扑过来,爬在地上,抱住那老衙役的腿,又哭又骂。郑河看见,命令郑坡道:“拿刀过去劈了她,杀了人我负责!”那郑坡听了,当真“哐啷”一声,拔出刀来,那老妇人吃了一惊,这才放开老衙役起身逃去。她一边逃,还一边骂道:“死不了的刘公办,你等的吧!你不得好死!” 郑河喝了两碗酒,又倒满一碗,端到那刘旦面前说道:“活见鬼老头儿,你害得爷们跑了两回前雾城,你有种,你也喝一碗儿吧!”说着,他捏着那刘旦老汉的鼻子,硬是给他灌了一碗酒,刘旦老汉受了酒呛,咳嗽不止,郑河等公人看见都哈哈大笑。笑过后,郑河对那地保刘二狗道:“活见鬼父子交给你,天亮了再放,还便宜了两个小兔崽子。”刘二狗应道:“没问题,公事公办!”说着,他又劝公人们喝酒。“别喝了,咱们走!”郑河道。他放下酒碗,站起身来,和郑坡将那范亮夫妇从树上解下来,重新捆好,横搁在马上,带众衙役上马,告辞村里众人出村,连夜返回温阳城来。 这才是: 村头轻信活见鬼,半夜三更不能睡; 不是火起万年堡,怕要搜到玉盘坠。 注:叙述中用了一些方言:“娘们”即你们,等。是孝义西山一代方言。“去哪里发骨石”,是骂人不知跑到哪里死去了之意。 张4姐大闹温阳县(47回) 第四十七回 县衙内三堂会审 天空里四姐作法 却说郑河、郑坡等温阳县衙八位公人,乘着那九月十五日夜晚的月色,骏马加鞭,带着那范亮夫妇返回温阳城,已是人定时分。他们叫开西城门,押着二人回到县衙,向陈知县请罪。陈知县、包大人、杨文广等官员,这时都还没睡,见他们返回,这才都放下心来。陈知县对郑河他们道:“抓回来就好,先关到监狱中明天再审。”六名衙役立即将范亮夫妇押送监狱,交给狱吏王贵福,王贵福便将范亮夫妇和那早在狱中的范明一家大小四口关在一起。当夜,陈知县不但没有怪罪郑河、郑坡他们,还半夜三更为他们十二人在县衙设了便宴。 当晚便宴后,已近子时三刻。包大人对陈廉道:“老夫来到温阳已一月有余,皇上要老夫办的事情,也只好就此交差,所以老夫和杨将军明日便可动身返回东京汴梁去。以后,温阳县的事情就全靠你这个做父母官的了,有什么大事不好解决,可以找张四姐、花春英他们帮忙。老夫回去,看皇上的意思,如果身体状况允许,可能明年老夫还要来一趟的。”陈廉道:“包大人和杨将军明天不可以走啊!明天我们声势大些,处理那范家庄村忤逆不孝案,以正温阳忠孝之民风。再说,杨将军一路鞍马劳顿来到温阳,昨日就上了花花寨,昨夜遭狐妖之劫又没休息好,今天一大早又往返山寨至县衙一趟,上午又保大人去了石板村,刚刚回来,就是钢浇铁铸的汉子,也该休息三五天,哪能明天就走呢?”包大人听了,转身向杨文广说道:“既然父母官这样说,那就看杨将军的意思吧,我们就再待几天?”杨文广道:“包大人觉得可以,就再待几天,不过还需包大人重择一个利于回朝的日子为好。”包大人道:“那就到了十九日了。”“九月十九?好!包大人,那我们就定于九月十九日再回朝如何?”杨文广道。包大人见杨文广确实还有意在温阳城多逗留几天,也就点头同意了。 有《七言古绝》为证: 温阳九月满山红,云淡天高秋色浓; 夜露晨霜人疲惫,温池脉脉盼皎容。 各位尊敬的看官,不说那杨文广才到这温阳城两三日,就是包大人和陈知县他们虽来到温阳城已一月有余,但是除了八月底九月初的下雨天,二人也还没得一步空闲,什么“温阳八景”,他们也只是听说而已。倒是杨文广心中有这样的打算,他是的确有这个想法,想抽空去看看温阳县的“钟、碑、河、井;寺、院、观、池。”即:大铜钟、大铁钟,玉石无根碑、铜板铁底河、八角琉璃井;还有偃月温泉池以及崇胜寺、观音院、清真观、老爷庙等等有些名头的去处,也不枉这次奉旨来温阳县一趟。 后人有《七绝游温阳故县》曰: 风云千古沧桑地,明月高楼挂酒旗; 樊岭老松多翠盖,迎来**遍山怡。 却说到了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十六日一早,温阳县衙门外贴出了告示: “晓谕全县士民工商人等: 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本县定于今日下午未时三刻,在县衙大堂恭请包大人、杨将军二位钦差与本县三堂会审,昭明审理范家庄忤逆不孝案,凡本县各界人等均可堂下观看。温阳县印。大宋嘉佑三年九月十九日” 告示一经贴出,全城立即哗然,消息不胫而走。到了中午时分,不少附近村里的百姓都涌进城来,围观那告示。 只见:识文的充当教授,断字的冒充学究;穿短袄的肩搭扁担,着长袍的手袖背后;先来的连声责骂,后到的争问情由;大个子被拉,向后退;矮胖子嫌挤,瞪眼瞅;真个是熙熙攘攘围成圈,恰像那蚂蚁起堆乱伸头。 这消息也传到崔家庄村,廷芳告诉了文瑞,文瑞告诉了四姐和小玉。将近中午,他们四人也骑马赶到温阳城来。在东城门,张四姐他们见到郝都头,双方打了招呼。四人正在街上牵着马行走,人群中碰上了张贵梅,张贵梅一见四姐真是喜出望外,立即拉着四姐的手,带四人回到城北沟。张四姐他们将马栓到张贵梅家院子里的大梨树下,随张贵梅进了她家屋里。贵梅的父亲张恩和母亲刘氏见女儿带恩人来家,自然十分欢喜,忙帮贵梅给贵客沏茶倒水。三杯茶后,四姐问起贵梅近况,贵梅父母再三感谢四姐搭救女儿之恩,并要求四姐他们给贵梅介绍一个靠的住的倒插门女婿。四姐道:“贵梅的女婿可遇而不可求,请二老放心,我一定会给贵梅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这时,小玉、贵梅已在张罗午饭了。这才是: 认个小妹妹,进城能喝水; 认个老姐姐,没钱有处借。 下午,未时三刻到了。温阳县衙内号角、堂鼓齐鸣。卫士、衙役分列大堂两边。王进、郝宝也亲带军士在县衙大院护卫。这时,温阳县衙大门敞开,任由观看的人进来。温阳城城门却暂时关闭,街上布满禁军军士。县衙大堂上,众衙役高呼:“升堂——”包大人、杨将军、陈知县,以及温阳县衙押司主簿先继就坐。 有《五言古绝》为证: 钦差旗子高,卫士手持刀; 堂鼓响如雷,衙差气势豪。 大堂上威风凛凛,气势庄严,实乃温阳县衙空前绝后之威仪。包大人今日又被杨将军和陈知县推为主审,只见他铁面乌睛;官纱正,蟒袍整,坐在正堂;左有杨将军,右下侧有陈知县。 有《六言古诗》为证: 肩负大任之人,原有神仙之根; 亲教不孝儿郎,不虚青天之尊。 这时,堂下已站满前来观看的男女老幼。包大人见一切准备就绪,他看看杨将军和陈知县,将惊堂木一拍开口道:“带人犯!”众衙役一听也齐声高呼“带人犯——” 霎时,那范明一家大小四口和范亮家夫妇二人被推上堂来,跪在地上。他们六人并没带什么刑具,口中还不停地喊冤。包大人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住嘴,你们喊的什么冤?”六人顿时哑然。包大人看到下跪的人中有两个少年,便道:“两个孩子站起来,近前回话。”范明家两个孩子早吓坏了,战战兢兢抬起头来,左顾右盼,没有动身。陈知县对俩孩子示意,俩孩子这才站起身来走到包大人跟前。包大人问俩孩子道:“知道为什么抓你们到这里吗?”那哥哥道:“听叔叔说是因为我爷爷上吊了。”包大人道:“你爷爷为什么要上吊呢?”男孩哭起来,摇头不说话。那妹妹道:“没人给我爷爷做饭吃。”说着也哭起来。包大人道:“你们不要哭,你们的爷爷被杨将军救回来了,你们以后就和你们的爷爷一起生活吧。”说着,包大人就令王朝、马汉带俩个孩子下堂去,将他们交给陈知县的老管家陈平,带他们去见他们的爷爷。两个孩子并没听出包大人话中的意思,面露喜色,被王朝、马汉带下去了。跪在堂上的范明、范亮夫妇四人却从包大人话中听出弦外之音,早吓的三魂出窍,七魄升天;却如五雷轰顶,像一下子坠入九死一生的绝境。四人急忙叩头哀告“包大人饶命!饶命!饶命!”包大人又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住嘴!”范明、范亮、范亮的妻子刘氏都颤抖一下,不再作声,可那范明的妻子郭氏还在哭喊不停,包大人大怒道:“掌嘴!”早有一个凶衙役上去,揪住那郭氏的发髻“啪!”打了她一个嘴巴。还是那衙役并没用多大手劲,如果用力大了,郭氏不掉两颗门牙才怪呢! 这真是: 只因不孝生身父,先入牢狱后叫苦; 兄弟只怕老婆凶,不知王法猛如虎。 那温阳打油秀才也有诗曰: 敢在家中跳水缸,却怕法场把头斩; 如今算是逢霉运,一天一次挨巴掌。 一个嘴巴,打得那郭氏口唇肿了起来,这才停止了哭喊。这时,包大人看到堂下围观的人群中有张四姐、崔文瑞、崔小玉、崔廷芳四人,便对杨将军和陈知县说道:“请你们二位先审,老夫去去就来。”说着,包大人起身离座,竟从侧门出去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看见包大人出去,便也跟着一个个离开大堂。杨将军和陈知县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包大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陈知县站起身对杨将军作揖道:“请杨将军先审。”杨文广道,还是父母官先审,本将军一会儿给你监斩就可以了。”杨文广这话是说给那范明等四人听的,意在继续吓唬他们。陈知县道:如此,多谢杨将军了。”接着,陈知县一一询问了四人姓名,年龄,籍贯,要四人将虐待生身父亲的事实从实招来。四人避重就轻承认了一些,被主簿一一记录在案。陈知县道:你们如此昧良心折腾生身父亲,犯了忤逆不孝之大罪,该判凌迟呢?还是五马分尸呢?这时,堂下看的人群中竟有人高喊道:“五马分尸吧!”,也有人高喊“判凌迟吧,剐上一千二百刀吧!”这时,堂上四人可真是吓坏了,不住地叩头求饶。只见,包大人又上堂来入座,他问道:“审得如何?”陈知县让主簿将记录呈给包大人过目,包大人看了记录将惊堂木重重一拍道:“如此不义不孝之人,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拉到堂下去,待半个时辰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包大人饶命!”“包大人饶命!”“草民们知错了!再不敢了!请包大人饶命!”在四人的讨饶声、哭喊声中,包大人提笔写了犯由牌,将四人名字画了朱圈,扔下堂来。众卫士早拥上前去,将四人捆绑起来,地上捡起犯由牌,插到四人脑后,将他们拖下堂去了。 堂下观看的人群散开一个圆圈,四人跪在圈内,还是不停地哀告求饶。包大人道:“杨将军,老人是你救的,你就和陈知县监斩吧。”杨将军和陈知县起身拱手作揖道:“遵令!”,二人走下堂来。堂下那范明、郭氏、范亮、刘氏一见杨将军和父母官下堂来,都作最后近乎绝望的哀求。这时,突然天空乌云密布,竟电光闪闪,打起雷来。 有《七言古绝》为证: 霎时云雾罩蓝天,九月忽然电火闪。 金斧霹雳天地动,雷公也欲把人砍。 却说那范明等四人正在哀求饶命,忽然天公震怒,竟然在九月中旬打起雷来。只见那炸雷惊天动地,直击四人,吓得围观的人都跪在地上向天空叩头,杨将军和陈知县也皆大惊。杨将军对那四人说道:“看看,人常说孝感动天,没想到尔等忤逆不孝,也惊动了上天,天庭为之震怒,本钦差饶尔等不的,刀斧手!”杨将军喊了一声,早有温阳县四名红衣刽子手手持鬼头钢刀走上前来。杨将军道:“时辰到,就地开刀!”那四名红衣刽子手喊声:“得令!”走上前去,对准四人的脑袋,举起沉重锋利的鬼头钢刀。这时,一声声炸雷在头顶劈下,那范明、郭氏、范亮、刘氏早都吓的半死了。就在钢刀将要砍下的刹那,那范家庄范老汉带两个孙子冲进圈来。范老汉大喊:“刀下留人!”四名红衣刽子手听见喊声,将刀收住,好险哪!再迟一瞬,四颗人头可就落地了。那范老汉带两个小孙子跪在堂下哀告道:“请大人们饶他们性命,如果就这样把他们杀了,岂不是老汉害了他们?还请大人们高抬贵手,饶了这些畜生。”包大人这时也下堂来,对范老汉说道:“他们不孝,连上天也要动雷劈死他们,老夫岂敢饶了他们,老人家就不要救他们了!”这时,那范明、郭氏、范亮、刘氏都哀告道:“爹爹,快快为孩儿和媳妇求情,孩儿和媳妇再不敢不敬爹爹了。”陈知县见火候已到,便悄悄和包大人、杨将军商量。包大人点点头,走上前对那范明等四人道:“要饶尔等不难,只要尔等向上天求告,上天肯饶尔等,必将云开雷停。那时,本钦差就饶尔等不死。”这时,天空依然电光闪闪,雷声不断,偶尔也有炸雷劈下。那范明等四人听了包大人的话,急忙向上天求告,真是许尽了愿,说尽了好话。那郭氏言道:“老天在上,我以后一定一日三餐,孝敬公爹,如再不孝,情愿被雷劈死!”那刘氏言道:“老天爷爷,刘氏女知错了,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对待公公,饥给食,渴给汤,寒给棉,热给单,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孝敬公公,再不敢偷懒放肆了,老天爷爷呀,你就云开日出吧!”他们求告了半天,磕了无数的头,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劈下,天豁然放晴,真的云开雷停了。 那温阳打油秀才有诗赞道: 逆子回头天放晴,夫妻追悔止雷霆; 孝心可兑儿孙禄,自此温阳多寿翁。 “天晴了,看,爹爹,天晴了,看书 uukns 包大人,果然天晴了,雷也停了,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虐待老父亲了。”四人都在不停地求告。“饶了我爸爸妈妈吧,我们以后再不敢骂爷爷了。”“包大人饶了我爸爸妈妈吧!”两个孩子也在为他们的父母求饶。这时,县衙大院里所有观看的人都跪下来,大家都在为那范明、范亮夫妇讨饶。陈知县看看包大人、杨将军,杨将军道:“包大人,我们不管了,让父母官管去吧!”包大人道:“对!父母官要饶了他们。如他们再不好好孝敬老人,我们就拿他们的父母官是问!”说着,和杨将军走上大堂去了。 陈知县对县衙大院所有下跪的百姓道:“请起,大家请起,既然大家求情,本县就给大家一个人情。不过,大家也是听到了的,如果他们再不孝老人,包大人和杨将军可是要拿本县是问的啊!”“不敢了,谅他们也不敢了,他们再不孝,不怕雷击了他们?”“他们再不孝,我们也饶不了他们!”众人道。这时,陈知县只听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老爷,你就饶了他们吧!不饶他们,两个孩子还是玩童,爷爷孙子四人老的老,小的小,往后的日子可如何过呢?”陈知县回过头来一看,不由一怔。这说话的女子正是上次在大堂上拉起杜金莲的那位女子,那女子的目光和陈廉的目光相遇,不禁羞红了脸,急忙将头低下。陈廉这时也有些失态,他是年少遇青春,真正来了电。觉得他这才是遇上了世上最美的女子。 这才是: 千里投缘连理亲,无缘对面陌生人; 远离权宦骄蛮气,爱上温阳一朵春。 张4姐大闹温阳县(48回) 第四十八回 范明范亮具保获释 四姐文瑞郝家提亲 却说陈知县看到那郝美萍小姐,目光一热,倒看得那美萍姑娘害了羞,急忙将头低下。陈廉也知自己有些失态,忙遮掩道:“小姐说得是,本县这就饶了他们,不过本县要他们具保才能释放。”陈廉转身吩咐衙役给四人松绑,衙役过来,解开了范明、范亮夫妻他们四人的绑绳,将那犯由牌扔在了地上。陈廉对那范明、范亮夫妇道:“你们去找三位保人来,写好保状,就可随你们父亲回家去了。”四人叩头谢了父母官,忙松动双臂,站起身来到人群中哀求寻找保人去了。这时,陈廉正要踏上大堂台阶,一扭头,又看到那微笑着的郝美萍姑娘。 只见她:细羽眉睫翠云鬟,秋波闪闪桃花暖;柳枝虽静春意动,不移莲步已飘香;纤纤春笋理金钗,窈窕妙龄着红装;更兼一颗淑女心,山中彩凤落堂前。 陈廉不由又返身走回来问那郝美萍姑娘道:“姑娘,你可知道八月十四日你在堂上拉起的那位杜金莲姑娘近来可好?”这父母官大人明里是打听那女花子,实际有点醉翁之意,不过人们都没这样想,只是四姐在一旁从陈知县的目光里已读出一首“关关雎鸠”来,不免暗暗点头赞许。 美萍姑娘听父母官问起那杜金莲,忙跪下回禀道:“禀父母官,托包大人和父母官的福,那杜金莲家的地已物归原主,杜金莲现在西沟村她家里,听说有人给她说了个上门女婿,可还没成亲。”“那就好!”陈廉道。“请问姑娘,你是哪个村里的?”陈廉又问道。“回父母官,小女子的家是在西岐沟,上次奴的父亲设宴曾下拜帖请过父母官和包大人的,听奴家父母说父母官和包大人因公务繁忙没能赴宴,只是请到了王知寨和郝都头二位大人。”那郝美萍说着,轻轻斜了陈知县一眼,那目光里已是含情脉脉。不过,只是一瞬,姑娘已将头低下。陈知县道:“哦,原来是郝员外的千金,姑娘平身,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回禀老爷,小妹是随草民和丫环春梅一起来的,让父母官见笑了。”只听那美萍姑娘旁边又跪下一男子插话道。“哦,你是?”陈知县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郝美萍。“他是奴的兄长,叫郝中庸。”美萍抬头告诉陈廉说道。“哦,本官知道了,快快请起。”这时,从人群中过来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闪着美丽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位父母官。她就是郝美萍的丫环春梅。郝美萍道:“春梅,还不跪下拜见父母官大人?”那丫环春梅跪下道:“春梅给老爷叩头。”陈知县道:“免礼,都请起。” 过了一会儿,那范明、范亮夫妇四人已找保人写好保状,陈廉上堂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叫带四人上来。范明等四人又随衙役上堂来,他们跪下,范明、范亮都将保状举在头上。“呈上来。”陈廉道。衙役中走出那郑河、郑坡俩兄弟分别取过二人的保状,双手呈给父母官大人。陈知县看了两份保状,又看看包大人和杨将军,二人佯装生气,不于理睬。陈知县道:“传保人上堂。”衙役们听了,便喊道:“保人上堂——”三位保人听到传唤,便走上堂来,跪在四人身后。陈知县道:“你们愿保他四人?”三位保人道:“小人愿保。”“好,保状上有你三人的村名、姓名、手印,保状就放在县衙保存,你们就好好监管他四人,如他四人再有不义、不孝之行为,你三人也难逃干系,可明白?”“明白,明白。”那三位保人道。陈知县道:“你们明白就好,传范四成老人上堂。”陈知县这后半句提高了嗓音,是对衙役们说的。衙役们又喊道:“传范四成老人上堂——”范四成老汉这时正带着两个孙子和陈知县的老家人陈忠,书童陈平、丫环小梅都在堂下。众人听到传唤,忙叫那范老汉快上堂去,范四成便走上堂来跪下。陈知县道:“你的儿子儿媳已具保,他们已幡然悔悟,以后他们会孝敬你的,如果他们口是心非,你可以告诉那三位保人,也可来县衙投诉。”“不会了,老爷。我们再不会让父亲受委屈了。”那范明、范亮道,郭氏和刘氏在旁也急着附和。“好!本官今天就信你们一回,求包大人和杨将军赦免你们一死,下不为例。”范明、范亮、郭氏、刘氏都叩头道:“不敢了,不敢了。”“好,扶老人下堂回家去吧。”陈知县道。“谢父母官大人,谢包大人,谢杨将军。”范明、郭氏,范亮、刘氏再三拜谢了三位大人,起身扶他们的老父亲下堂领着两个孩子出衙去了。堂下众人也跟着散去,那郝美萍姑娘和丫环春梅回头看了看县衙大堂,也跟着郝中庸走了。四姐他们也正欲离开,忽然王朝、马汉下堂来,对四姐他们道:“四姐慢走,包大人来了。”话音未落,只见包大人、杨将军、陈知县已下了大堂台阶,向四姐他们走了过来。四姐、文瑞、小玉、廷芳看见又从衙门边返了回来,忙下跪见礼。包大人、杨将军、陈知县忙扶起他们四位,包大人躬身施礼道:“包拯多谢四姐相助。”四姐道:“绵薄之力,精卫之石,怎敢劳包大人言谢?倒叫四姐惭愧了。”这时,陈廉和杨将军才顿释心中疑团。 原来,就是在刚升堂时,包大人看到四姐他们也在堂下观看,便要陈廉和杨钦差二人先审。他从大堂侧门出来,找到张四姐要她作法,制造“天打雷劈”的真实效应,帮助他改造人,教育人。张四姐也很同情那范四成老人,为了教育他那些忤逆不孝的儿子儿媳,她也就欣然同意了。包大人见四姐答应帮忙,便高兴地,胸有成竹地返回大堂去了。四姐将包大人托付她的事悄悄告诉了文瑞、小玉他们,便离开人群,升上空去,运起了观音菩萨教她的五雷开山大法,天空霎时云雾笼罩,接着就电闪雷鸣起来,那一声声炸雷,一声声霹雳,都是四姐刻意制造出来的“长眼雷”“佯攻雷”是不会真的击打到人身上来的。 且说包大人看到四姐他们是要回去,便又说道:“怎么匆匆就走,请四姐慢走一步,随老夫到后衙一叙,老夫还有话要对四姐讲。”这时,天已近傍晚,四姐他们四人又随包大人、杨将军、陈知县来到后衙。陈忠、陈平、小梅给众人上茶毕,包大人告诉四姐他们道:“再逗留三两天,老夫和杨将军就要返京,老夫和杨将军走后,温阳县有了大事,还请四姐多多帮忙为盼。四姐点头道:“请包大人放心,四姐记下了。” 正是: 好一个晴天包拯,忧国忧民堪称; 遇一个狭义仙子,欣喜托付有人。 包大人又道:“不知四姐看没看到,刚才我们的父母官好像是遇到了红颜知己。”“哪里的事,四姐别信包大人的。”陈廉有些害臊道。杨将军在一旁看见,插话道:“快三十岁的人了,你的父母早就急了,你是该成个家了。”四姐道:“包大人放心,这桩婚事亦是天配,包在四姐我身上。那姑娘就是西岐沟郝员外之女郝美萍小姐,二人虽不是青梅竹马,倒也是天配姻缘,堪称一见钟情,两情相悦。”陈知县在一旁听着,低头不语。杨将军道:“看看,刚才大厅广众之下,还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近良家女子,现在有人帮你了,反倒装起正人君子来,还不快快拜谢四姐,让她给你保这大媒。”陈廉听说,这才起身对四姐躬身作揖道:“那就有劳四姐了。”四姐还礼道:“好说,好说。包在我身上了。” 有诗为证: 穿云破雾迎风下,剑啸琴鸣在左郎; 今日应承包拯事,明天仙子变红娘。 且说四姐答应为陈知县作媒一事,心中暗想:这婚事是肯定一说就能成的,但刚刚听包大人说起,过几天他们就要返京,如果办喜事那一天,包大人、杨将军还在场那该多好。想到这里,四姐便对包大人说道:“包大人已在温阳住了一月有余,而杨将军刚刚来,依我看包大人和杨将军不必忙着回东京,待陈知县办了喜事,再返京岂不更好?”这时,包大人也在想这个问题,他想参加陈廉的婚礼,又怕回朝太迟了,皇上见怪。包大人正在踌躇,见四姐提出,只好说道:“那就越快越好,免得龙颜不悦,怪罪老夫。”四姐道:“要不先让高仪回东京去,禀明皇上?”包大人道:“这样吧,明天你就去郝家提亲,如果郝家允了亲事,我们就择日早办喜事,十天之内将喜事办了就成。”四姐道:“好吧,就依包大人,明天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她和文瑞、廷芳、小玉告辞出了县衙。四人到贵梅家牵马出了院门,告辞贵梅一家,上马返崔家庄而去。 再说那范明、范亮领着父亲刚刚走出温阳城西门,兰兰和她女婿便从城中追出来。原来,今天午后,兰兰听人们传说父兄的事情,便和女婿赶来,可温阳城门已关闭,任凭二人如何叫喊,那些守城的军士只是不肯打开城门,直到郝美萍他们要出城时,守军才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兰兰从出城的人们口中得知哥哥嫂嫂们已具保获释,领着父亲回去了。兰兰便和女婿追出西门来。一见父兄嫂侄,兰兰情绪激动,不由抱着父亲哭将起来。哥哥嫂嫂们和她父亲都劝她。好一阵子,兰兰才止住哭泣,和女婿扶着父亲跟哥嫂侄儿回范家庄去了。 有《七言古绝》为证: 惊闻兄嫂上公堂,受阻东门心里慌 嗓子喊哑兵不动,天空雷吼电光长。 第二天,已是大宋嘉佑三年九月十七日,刚刚吃过早饭,廷芳已将马备好,四姐、文瑞便告辞小玉、廷芳和老夫人,上马向西岐沟而来。 二人来到郝芝义员外家,丫环春梅上茶已毕,四姐便向郝员外和郝夫人潘氏说明来意。郝员外和夫人潘氏听了都担心门户不当,怕人家县太爷一家小看。四姐道:“员外、夫人多虑了,自古女攀高门,再说洪洞陈家也不是世代官宦,陈知县也是出身于员外之家,这样看来却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郝员外听了点头道:“哦,这个姓陈的年轻县官,老百姓都说好,我是知道的,只是年龄比小女大了十多岁,待老朽问问小女,看她可否愿意?小女如愿意,四姐就可回复陈知县和包大人他们了。”一会儿,春梅请来小姐美萍,美萍拜见了父母和四姐、文瑞,站在一旁。看样子小姐已知四姐来意,脸上流露出少女家掩盖不住的纯真的喜悦。郝夫人道:“女儿,四姐来为你提亲,你愿嫁那陈知县吗?”美萍一听害羞了,低头看着脚尖,脸红红的。郝员外道:“女儿,婚姻大事,你表个态,不要过了后悔。”美萍道:“女儿不懂,全凭二老做主。”说着转身出去了。四姐道:“员外夫人,你们看不出来,小姐面露喜悦,一定是同意的。”郝夫人道:“看样子,丫头是同意。”郝员外道:“她要同意,我们没话说,就请四姐去回复陈知县和包大人吧!”四姐道:“这几天,包大人和杨将军都在温阳县,这婚事要能成,最好乘二位钦差在本县时办,才显风光体面,不知员外夫人以为可否?”郝员外道:“当然,四姐说的在理,不过陈知县也该告诉家里,这样一往返几天过去了,才能定话,包大人和杨将军能等吗?”四姐道:“今天让陈知县立即派人告诉家里,快马往返,估计后天就可下聘礼,送日子了。”郝员外道:“好吧,让四姐操劳了。”四姐道:“员外客气了,我和文瑞也是为成人之美,乐而不疲了。”说着,四姐和文瑞起身告辞。这时,美萍的哥哥郝中庸也走进门来,郝员外将事情告诉了儿子,郝中庸自然十分高兴这门亲事。郝员外父子二人将四姐文瑞送出门外,望着四姐文瑞上马去了方才回去。 有《七言古绝》为证: 郝家有女始长成,跑到县衙也未惊; 胆大无邪人又美,良缘一面系红缨。 四姐、文瑞来到县衙,将郝家允婚之事告诉了陈知县和包大人、杨将军,三人皆大欢喜。四姐道:“请父母官立即派人告知家里,家里同意,马上择日下聘礼,家里父母兄弟亲戚也要立即赶来才好。”包大人道:“时间紧急,还望四姐设法相助。”四姐道:“请父母官快写家书,交给老家人陈忠。”陈知县道:“陈忠老了不能骑马,u看书 ww.uukansu.cm只能坐车,洪洞往返一趟需好几天,还是另派人吧。”包大人道:“写吧,四姐有办法。”陈廉不再言语,提笔写就家书,交给陈忠。四姐让文瑞在县衙先陪包大人他们坐一会儿,她便领着老家人陈忠出了县衙,直向东门外来。 在东城门,四姐和陈忠又遇到郝都头和王进、王豪他们几人,他们问四姐带老家人到哪里去?四姐道:“回洪洞去。”郝都头、王豪听了都以为四姐在开玩笑,倒是王进心里认为有可能是真的。 四姐带陈忠来到东门之外,一个偏僻无人之处,对他说道:“你回到家里,将陈知县的家书给你家员外和夫人看过,让他们立即给你写封回书,同时告诉他们要很快准备动身来温阳县衙,最好明后天就启程,你带回书悄悄出大门闭上眼睛,口里念声‘张四姐急急如律令,老汉我要回温阳。’你就会返回来了。耳边风声不停,你万不可睁眼,只有听得风声果真是停了,你方可睁眼观看,还望老伯切记。”陈忠道:“我记住了,那我如何回去呢?”四姐道:“同样的道理,你闭上眼睛,口里念声‘张四姐急急如律令,老汉我要回洪洞’耳边风声停了,你睁开眼看,就在你家员外门外了。”陈忠听了,就闭上眼睛,口里真念了一遍“张四姐急急如律令,老汉我要回洪洞”。口诀刚刚念完,果真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他等风声停息后试探着微微睁眼看去,果真已在陈家府门外。陈忠大喜,立即上前叩门。 正是: 闭目念诀风声起,离了温阳洪洞去; 人家投宿又住店,他一句话四百里。 张4姐大闹温阳县(49回) 第四十九回 陈知县下聘礼约定佳期 张四姐上隰州分开牛虎 却说这天上午,陈知县的父亲陈员外正坐在上房内与夫人梁氏谈论儿子陈廉的事情,夫妇二人最苦恼的莫过是儿子陈廉的婚事,他们计划近日抽空去温阳县看看儿子,想问问他,这辈子到底还娶不娶媳妇?夫妇二人正在谈论,忽然听门公禀报说是老家人回来,忙起身迎了出去。 “老奴拜见员外、夫人。”陈忠见员外和夫人亲自出来迎接自己,忙跪下叩头。“老家院,快快请起,你是如何回来的呢?”陈员外双手扶起老家人,关切地问他道。“老爷,真是一言难尽,老奴带回少爷的家书,先请老爷看了再说。”说着,陈忠从怀中掏出陈知县的书信,双手递给陈员外。陈员外拿着书信和夫人迎着老家人回到上房中,让老家人坐下,小丫环夏荷给老家人上了茶。陈员外这才打开书信来看—— 父母亲大人尊鉴: 廉儿自受皇上隆恩,知河东路石州府温阳县以来,无不日夜思念二老,为不能在二老身边温衾伺奉而寝食难安。无奈远隔关山,儿又不可擅离职守,只能夜夜遥望星汉而祈祷上苍,求上苍垂怜儿心几许,给二老多赐福寿,保佑二老康健平安为盼。县衙政务虽繁难纷杂,然幸得包大人、杨将军之助,诸事已进入规矩,渐成方圆,二老大可放心。今儿遣家院奉书呈上,一为问候高堂二老,二为向严慈双亲禀告喜事。廉儿于温阳遇一位十七岁郝姓女子美萍姑娘,她出身农家员外,贤淑貌美。包大人等官员力主儿与之缔结伉俪,小姐父母亦颔首许肯,虽属秦晋之盟,然终身大事,儿不敢僭越肆断,特此恭请二老尊裁。不管二老首肯与否,儿都切盼赐复,还让老家院火速带返。如二老恩许,即请一两天内启程,携亲朋光临温阳城以赴儿之佳期,盖因包大人、杨将军二位钦差回京期急,为免圣上不悦而见怪,包大人只能延迟十日回朝,故此匆匆具禀。 不孝子廉遥颂父母尊安大宋嘉佑三年九月十七日 陈员外看了书信,不由得喜上眉梢。他将信中内容告诉了夫人梁氏,梁氏夫人亦大喜过望,他夫妇二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有《七言古绝》为证: 鸳鸯戏水菊婆娑,员外家中喜事多; 榜首题名才打鼓,河东奉旨又敲锣; 宗宗件件高兴事,只剩婚姻仍蹉跎; 刚说无缘逢汴水,转眼温阳遇娇娥。 人常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梦里愁肠瞌睡多”,这陈员外,和夫人收到喜讯,一下子愁云顿扫,不由得喜形于色,眉开眼笑。陈员外兴冲冲赏了陈忠十两银子,他问陈忠道:“你究竟是如何回来的呢?”陈忠道:“回禀员外,温阳县有个崔少夫人,实乃旷古奇女子,人皆疑为天仙临凡,她曾多次搭救包大人,也救过少爷和杨将军。这次因事情紧急,包大人求崔少夫人相助,崔少夫人让少爷将家书交给老奴,带老奴出城走到一僻静无人处,她让老奴闭上眼睛,口中默念‘我要回洪洞去’。老奴闭目念了,果然听得耳边风声急响,等风声停了,老奴睁眼一看,确已来到咱家府门外了。如今老奴感觉身上还有大法存在,请老爷抓紧写好回书,老奴就要离去,迟了,那崔少夫人在那边催,老奴就觉得身上发紧难受。”陈员外听了,赞叹道:“真奇事也!真神人也!这可能是缩地大法,昔日姜太公曾用过的。这位崔少夫人看来还在姜太公之上,她竟能将你从四百里外接回去?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啊!”陈员外说完,令丫环秋菊取过文房四宝,就正房茶案上写好回书交给陈忠道:“我和夫人完全同意这桩婚事,你回去先替我谢过包大人和杨将军,谢过那位好心的崔少夫人,并告诉你家少爷,我和他母亲及亲朋好友会马上动身前去温阳城的,让他们放心准备喜事,不必牵挂。”这时,陈母梁氏亲自取出一对翡翠手镯、一支凤头金簪和二百两银子交给陈忠道:“这对手镯和这支金簪你带上,交给少爷,权作定亲信物,送给人家姑娘,这些银子用于置办聘礼,你都带上。”陈忠包裹好银两、手镯、金簪和员外回书,沉甸甸背在身上,这才告辞员外和夫人,走出陈府正门来。陈忠老家人出了府门,回头一看,只见员外和夫人也亲自走出府门来送自己,他回身跪拜了,立即匆匆离去。老家人陈忠出了洪洞城,来到一僻静无人处,又闭上眼睛,口中念道:“张四姐急急如律令,老汉我要回温阳城去。”他刚刚念完,只听耳边又响起呼呼风声,待风声停后,陈忠睁开眼睛,竟又站在温阳城外张四姐身边。四姐道:“老家人,你回来了?你家老爷和夫人怎么说?”老家人陈忠道:“老爷夫人十分高兴,给郝姑娘的定婚手镯、金簪,置办聘礼的银两都让老奴带来了。”四姐道:“这就好,我们赶快进城回县衙去吧。”说完,四姐便带陈忠进城返回县衙来。 有《七言古绝》为证: 闭目只听风声响,转眼已到府门前; 禀过老爷和夫人,返回温阳弹指间。 却说张四姐、陈忠二人回到县衙,已是午时。包大人、杨将军、陈知县三人正和崔文瑞在后衙闲叙,见四姐和陈忠竟已回来,忙起身相迎。老家人转达了陈员外夫妇对包大人、杨将军、张四姐的谢意,将背上包裹交给陈知县。陈知县打开包裹看了回书,包大人和杨将军知陈廉父母欢喜这桩婚事,都放下心来。 下午,包大人他们和四姐文瑞约好明天由二人带小梅、陈平以及县衙郝都头等人押送聘礼去西岐沟郝家订婚下聘,并告诉郝家知道——佳期定于九月二十六日。诸事商量已定,四姐、文瑞在傍晚返回崔家庄去了。九月十八日上午,四姐、文瑞早早赶来县衙,和老家人陈忠、郝都头等人帮陈知县在温阳城各大商铺购置好一应聘礼物件,便令几个衙役抬着去了西岐沟郝员外家。 在郝宅客厅内,郝员外和夫人潘氏高高兴兴接了聘礼和佳期日子,将手镯、金簪交给女儿。美萍小姐羞答答接了自己公婆给的礼物,给四姐郝都头他们深深道了个万福,和丫环春梅喜滋滋上绣楼去了。 有《七言古绝》为证: 二八佳人婚事定,梧桐树下望蟾宫; 春风吹得瑶池暖,暗送吴刚酒两盅。 且说陈知县、郝美萍小姐二人既已定婚,约好佳期,双方各自准备起来,只等佳期一到,迎娶的迎娶,出嫁的出嫁,书中暂且放下不提。 却说当日下午,四姐、文瑞告辞包大人、杨将军、陈知县、高京差、郝都头他们出城,返回崔家庄来。 四姐、文瑞回到家里见过母亲,廷芳、小玉告诉他们一件奇事。原来,九月十四日夜里从杀牛者沟老虎洞逃走的猛虎,竟然都跑到隰州牛娃山下,欲占据山北野牛沟野牛的洞穴,不想被发怒的野牛追出沟来。自此,野牛和老虎相持在牛娃山下,互不相让,形成牛斗虎的奇观,阻断了隰州通往温阳县古乌门关的大路。四姐听了问廷芳、小玉道:“你们是听谁说的?”廷芳告诉她道:“今中午,咱村里的崔青夫妇从古乌门关返回来说的,他夫妇二人是前几天动身去隰州走亲戚的,只因牛娃山过不去了,只好在关内石口村住了两天返了回来。”四姐道:“此事由我们引起,我们岂能坐视不管?明日我们去看看吧!”廷芳、小玉点头赞同。 九月十九日早饭后,天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四姐、小玉、廷芳三人告辞文瑞和崔老夫人,带剑出门。四姐驾云而行,小玉、廷芳运起轻功漂浮之法,紧紧跟着四姐从空中向隰州牛娃山而来。 有《七言古绝》为证: 高空如箭是何鹰,转眼飞过偃月城; 尽道抬头无所见,还当耳内数声鸣。 顷刻之间,三人已出古乌门关,转眼已到隰州城北边百里远近的牛娃山上空。三人向下看去, 只见:悬崖峭壁,怪石嵯岈; 层峦失翠,惨雾愁云; 南北驿路,不见商旅; 牛号虎啸,煞是惊人! 三人再仔细看那野牛斗猛虎之处,只见: 几十只温阳斑斓猛虎,撑前腿挺蛮力将头缩后,张开那血盆也似大口,瞪着那铜鼓也似虎眼;吼一声百兽遁逃。 上百头隰州黑漆野牛,撑前腿挺尖角将嘴拗回,喷出那雷声也似鼻气,瞪起那铁罄也似牛睛;哞一声地动山摇。 四姐、廷芳、小玉降下地来,站在大路边一处高坡之上。廷芳问道:“嫂子,这该如何是好?”四姐道:“远道而来,耍威风,不讲理,抢占野牛的地盘,这就是温阳猛虎的不是了!我们要驱赶温阳虎群,让它们尽快返回温阳县锦泉山北边的杀牛者沟老虎洞去,将野牛交给本地山神看管,让它们能安心在自己的洞穴里生存繁衍就没事了。”说着,四姐念动真言,只听一声响亮,云雾散开,从牛娃山野牛谷中腾空来了两位金甲山神,跪下拜见四姐道:“小神等不知四公主驾到,有失迎候,请四公主恕罪。”廷芳、看见问道:“嫂子,这地方怎么有两位山神呢?”四姐道:“上古,这儿曾是两小国边界,故有两个山神。”说完。四姐请两个山神平身,问他们道:“你们有办法带野牛回去吗?”二山神道:“温阳猛虎,仗势欺人,野牛发怒,犟劲上来,怎肯退去,还请四公主带温阳猛虎先撤离此地,小神门才可管得了野牛。”四姐道:“好,野牛就交给你二位了!”说完,四姐又对小玉、廷芳道:“我作法在前引虎群掉头返回,你二人还用轻功漂浮之术在后押送,我们从空中将老虎引回去吧!”廷芳、小玉道:“好,请姐姐作法吧。”二人说完,只见四姐抽出那亮铮铮,明晃晃,珠光宝气却又锋利无比,变化无穷的延津化龙宝剑来,跳起云端。霎时,牛娃山下云雾弥漫,只见从山沟窜出无数野牛,从猛虎和隰州野牛中间冲过,向北边大路去了。温阳众猛虎以为是隰州野牛逃走,便都咆哮着追来。那些猛虎哪里知道它们已离开地面,都奔到空中,正向温阳县老家返回来。众虎离开地面后,小玉、廷芳便运起轻功飞上云空,紧紧跟在众虎后面返回来。只见天空乌云下,形成一幅宏伟壮观的空中牧虎图。 有《七言古绝》为证: 温阳猛虎够骄横,窜去隰州耍威风; 抢夺野牛芳草地,uu看书 .ukanshu.om 多天争斗路不通。 再说隰州野牛,它们从惊骇中醒过神来,已不见了面前的猛虎,众野牛正在放松头角左右张望之际,二位金甲山神出现在它们面前,训斥它们道:“大胆孽畜,温阳猛虎已被玉帝派天兵天将拿下,尔等还不快快回去,更待何时?”众野牛听了,都长哞了一声,掉头离开大路,一阵风返回山谷去了。 有《七言古绝》为证: 长哞宣示山神殿,号角声声道路通 美水丰山牛领地,岂能送在虎牙中。 四姐带众虎过了古乌门关,顺温阳大路上空,经山神峪沟、云梦山、高庙山、三叉坪、月岸坪、锦泉山而来,片刻工夫已到杀牛者沟上空。只见她用手中延津化龙剑望空中轻轻一挥,前面野牛霎时不见了踪迹,而出现在猛虎面前的是一座北边向下弯去的天桥,无数雪白的绵羊正从天桥上冲下去,猛众虎看到野牛竟然变作绵羊,纷纷怒啸着,狂奔着,追了下去。 众猛虎追下天桥,一阵风过,身边云雾散去,只见那些绵羊咩咩叫着都钻进老虎洞里去了。众猛虎认得是自己的洞穴,便追了进去。它们在洞中都分别逮住了一只绵羊,饿极了的猛虎们都张嘴咬羊,可绵羊立即不见了,猛虎只好卧在自己洞中休息下来。四姐请出当地金甲山神,将这些老虎交待给他管理,自己和小玉、廷芳又从空中返回崔家庄去了。这时,天上乌云密布,接着就下起雨来。 正是: 隰州城北牛斗虎,阻断商旅行人路; 侠肝义胆四仙子,留下空中牧虎图。 张4姐大闹温阳县(50回) 第五十回 二钦差崇胜寺观看大钟 一老人古驿路守望失主 却说九月二十日上午,云开日出,一扫深秋雨夜的凄冷。包大人、杨将军昨日已帮陈知县将婚礼基本准备就绪,只等佳期到来。今天他们决定放松放松,三人便带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高仪以及那郑河、郑坡等十余名衙役卫士头目走出县衙,向温阳城内最大的佛教寺院普济崇胜寺而来。 在普济崇胜寺山门外,包大人一行受到寺内住持长老咏公大师及寺内众僧的跪迎,寺中早响起钟鼓经罄之声。 一行人进入寺内,老住持咏公大师陪他们先进入大雄宝殿参拜了如来佛主,又进观音院参拜了观音菩萨。 只见的: 大殿里祥光蔼蔼,方丈外彩雾纷纷;松柏千棵俱挂彩,五百罗汉尽披红。 这边是,四大金刚张怒目;那边是,三千揭谛抖精神。 如来庄严,菩萨慈祥;如来庄严,凌云渡口横独木;菩萨慈祥,普陀岩上架桥梁。 真个是:宝塔玲珑处,殿宇佛光泽; 顶摩霄汉里,根接须眉脉。 包大人他们看了当年崔文瑞的父亲崔锦龙员外为还愿给观音殿内挂上的所谓珍珠门帘,只见那门帘虽是琉璃豆串成,光芒色彩却也十分瑰丽夺目,倒也是极其昂贵,足以乱真的珍品。从观音院出来,过了“正果桥”,他们还观赏了崔员外给寺里开凿的八角水井。在一座华丽的八角琉璃亭下,那八角水井围着汉白玉护栏。据咏公方丈讲,这些亭子护栏是汾州府的一家员外修的。崔员外,只修了这水井。水井口是八角形的,是由一块青石打磨成的,井内也是八角,是用青砖砌起来的。不过,崔员外打这水井前定经高人选址,打到八丈深时正好凿到地下水的泉眼上,侧耳井口可以听到汩汩水声。永公大师告诉包大人,这口水井解决了全寺僧众的吃水问题,崔员外还应该是很有功果的,他的魂魄是该升西方极乐的。 看了八角水井,咏公大师带他们来到寺内古戏楼西角观看大铜钟和大铁钟。只见那大铜钟和大铁钟并没有挂起来,只是并列放置在戏楼西角地上,高大壮观。那铜钟像一座黄金塔,那铁钟像一座乌金塔,两座佛塔在阳光下,炫目耀眼。包大人、杨将军、陈知县、高仪以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看了都不由连连发出惊叹! 有《五律》为证: 双龙盘顶上,八卦卧耳前; 秽迹金刚咒,如来智炬禅; 妙因三百圣,庵寺十家贤; 高挂敲晨响,钟声震地天。 这才是:“佛之为道,本于虚,本于无。道之示人,寓于声,寓于色。绘塑由是而起,音乐以之而生。独此灵钟,尤为重宝。” 有道是:“句非先觉,孰能创成……金收千秤,功建一炉;准乾坤之范模,按阴阳之度数;火光走电,韗熜轰雷;刻日为期,一鼓而就;非人力之免强,有神物之护持;礼者为之叩头,观者为之拭目;龙鱼曼衍,洋洋游泳之容;云雾萦回,郁郁奔腾之众。启迪愚蠢,开觉聋盲;音震人天,钧锡有终之庆;声通阴府,神鬼偏消无量之灾。” 真个是:“圣贤闻之而集来,魑魅听之而远遁;凡处幽途引归彼岸,脱离苦海定升极乐。”此铸造之功果,绝非小补,实为万代千秋之大慈大悲者也。 此二钟虽为崔员外为还愿而铸造,然经管设计和铸造事宜却是本寺“聪明天与,心机越众”的住持咏公大师。这咏公大师乃是石州讲经论大法师,乃朝廷赐紫高僧。人道他“智慧性资,手段惊人。”他有“趺跏不出,挂却向来草鞋;问答无多,踢倒前时木揬;试为狮子吼,惊破野狐禅。”之誉。那铸造者和具体场地就是那九曲石拱桥北的范家庄范员外和他的铜铁铸造坊。据说范员外铸造这两口铜铁大钟时,还请来了石州城南关著名的金火匠杨坚,让他当任铸钟大监。 这两口钟并不一般高大,铜钟稍高,铁钟稍低,人称姊妹钟。当时,普济崇胜寺内没有这么大的钟楼,所以就一直放置在这戏楼西角,成为“崔员外特别贡献”的温阳一景。 那温阳打油秀才兴匆匆看了铜铁大钟曾叹道: 煌煌铸大钟,进寺两哑龙; 力士何时遇?扬名挂九重。 谁知,这铜铁二钟就是没有挂起来,不敲,也已是名扬天下。 到了金玄宗兴定二年,温阳县崇胜寺这才修起了两座宏伟壮观的钟楼,这两口大钟终于被挂了起来。 为了大金的皇朝寿考无疆,那驻温阳县的内族明威将军完颜撒合辇和县令把古阿里不亲自拉动木杵——“嗡——嗡——嗡——”铜铁两钟齐鸣,真是惊天动地,声传数百里之遥! 当时的温阳县主簿任礼厚写诗赞道: 猗欤洪钟,张本詠公。 出自心匠,声于梵宫。 下连阴府,上逮圆穹。 有地皆彻,无幽不通。 主持佛力,发扬化功。 解冤释苦,破昏鑿聋。 群魔匿伏,众圣会同。 博哉其利,传之无穷。 这铜铁大钟却没能保住那已是没落腐朽的大金朝。后来,蒙古军队占领了整个大金的地方。十多年后,为了镇压温阳县人民群众的反抗,元朝军队野蛮的屠焚了温阳城。 温阳县城不复存在了。 温阳县被元廷废除了。 崇胜寺的钟楼也被烧毁了。 铜铁大钟掉落在烟火瓦砾之中,像一对浩劫之后幸存下来的小姐妹。 到了明朝时候,瑟缩在寺隅的铜钟和铁钟又得了些天地之灵气,它们竟在黎明时分双双飞了起来,想要离开这寂寞无聊的地方,上已是帝都的北京逛一逛去。谁知它们刚刚飞起,就被扫院子的僧人发现,那僧人急忙举起手中扫把跑了过来。这时,铜钟已是飞得高了,那僧人够不着了,他能够着的是铁钟,铁钟终于被那僧人狠狠一扫把打下来了。铜钟飞到了北京大钟寺,被大钟寺的僧人挂了起来。后来,铜钟思念故乡,思念铁钟,却因被铁链缚着无法脱身,便在僧人敲击时发出温阳—温阳—的轰鸣声……这些都是后话,书中暂且不提。 却说包大人、杨将军、陈知县他们一行众人看了铜铁大钟都夸奖了一番,赞叹了一番,才转过身来。包大人看到寺内僧人好像并不多,便问住持咏公大师道:“贵寺究竟有多少僧人?”咏公道:“共有一百余名僧人,今日有六十多名僧人被一外地商人请去到南山后的卜家庄村为一拾金不昧的老人做法事去了,寺里只剩四十余名僧人了。”包大人道:“拾金不昧的老人是怎么回事?还请大师相告,包拯愿闻其详。”咏公大师听了,便带包大人他们来到寺院方丈内,请包大人、杨将军、陈知县他们一一都坐了,小和尚上茶毕,咏公大师便将卜家庄王老汉的故事讲给包大人他们听。 原来,城南卧牛山后,大麦郊镇前东南数里的河阴山下有个小村庄,叫卜家庄,也属和古里管。村里有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天天起个大早,身背一竹篓,手拿一铁铲,沿街拾牛粪。拾满一蒌后,王老汉便背出村来,过了河,送到北山地里去。这王老汉天天如此,年年如此,除下雨天,大雪天,从不间断。这个月九月初十那天,王老汉依然起个大早,他拾满一蒌后,便背出村来。当他过了河,正想横穿过古驿道上北山时,忽然看见路上有两块金光闪闪的东西,王老汉走过去弯腰用铁铲去铲,却觉得挺重。“这么重,难道是金子?”王老汉蹲下身子去看,还真是两个金元宝。一个有五十两之多,两个共有一百多两。王老汉年轻时,曾在这温阳城中苏家滩张员外家开的张记钱庄里当过小伙计,手里过的金银无数,他一眼就认出这是足金元宝。他想这是过路的商家,马褡裢破了而不知道,以致金元宝掉到路上的。他拾起这两个元宝,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发起愁来。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动了,必须守着这两个金元宝,直至失主返回来找去。因为他考虑到假如自己离去,金元宝一定会被其他人拾去,失主返回来,一定是找不到了。如果他带金元宝上山,或者回家,失主来了还是过去了,不可能上山,或者进村子里去找。想到这里,王老汉将两个金元宝放进竹蒌子,坐在路边等起失主来。上午,路上过来许多人,王老汉一一询问,他们都说并没有丢了东西。下午又过来一个骑马的黑衣人,跑的飞快,王老汉追着大喊道:“客官,你丢了东西了没有?”那人停下马来,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和马鞍上的所有东西道:“什么也没掉,你穷叫喊什么?神经病!”返身上马去了。快一天没吃没喝了,王老汉觉得一阵头晕,倒在地上。谁知这一倒,他便再也起不来,他的下肢失去了知觉。王老汉爬到自己竹蒌边,继续等着,天黑下来,再没人经过,王老汉守在路边冻了一夜。第二天下午,他儿子带媳妇从岳父家回来,找到他,他已少气无力了。他儿子叫来村里人,要抬父亲回去,王老汉说什也不回去,也不让人们动他的竹篓子。人们和他开玩笑说:“王大伯,牛粪变成金子了?”“把你的牛粪也拿上,回吧。”可他就是不回去。他儿子没办法,只好叫媳妇送饭来,送衣服来。儿子帮他吃了饭,加了衣服,媳妇和村里人都回去了,路上就剩下王老汉父子二人。他儿子问他道:“爹,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不随儿子回家去呢?”王老汉道:“儿呀,爹问你句话。”他儿子道:“爹爹,有什么话,尽管问吧。只要儿子知道的,一定告诉爹爹听。”王老汉道:“儿子,你听爹爹的话么?”他儿子道:“听啊,儿子什么时候不听爹爹的话了?”“听就好,儿啊,你听爹爹说,你爱金子不爱?”王老汉忽然又问他儿子道。“金子,爹爹,你病糊涂了吧?咱家哪里有什么金子?”他儿子道。“回答爹爹,你爱金子不爱?”王老汉再次问儿子道。他儿子听到父亲还是问这句话,便依旧和颜悦色道:“爹爹,金子谁不爱呀,难道爹爹有金子吗?”王老汉道:“别人家的金子,我儿你爱不爱?”他儿子听了父亲这些莫名奇妙的问题,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心想,难道父亲在路上捡到金子了。有可能吗?如果不是捡到金子,为何父亲老问金子的问题呢?为何父亲不愿回家去呢?为何父亲不让别人动他的竹蒌子呢?”想到这里,王老汉的儿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一辈子有个好品行,就是拾到别人的东西,一定要千方百计找到失主,把东西还给人家。看今天的样子,父亲极有可能真是捡到了金子。要是这样,何必让他老人家在这里守着,自己不能替父亲在这里守着吗?他儿子心中既已有些猜测,便依旧和颜悦色地回答父亲道:“不爱,要是别人的金子,儿子却视如粪土,一定要归还给他。”“好,好,这才是爹爹的好儿子,不瞒儿子,爹爹昨日早上的确是在这大路上捡到了两个金元宝。”王老汉说着,从竹篓里取出那两个金元宝来,给儿子看。王老汉的儿子看到父亲果然是捡到了两个金元宝,便立即按住父亲的手,将金元宝又藏进竹篓。他看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这才放下心来道:“爹爹,儿子看到了,这该如何办呢?”这时,天又黑了下来,路上并无行人。“儿子,你回去吧,爹爹再等一晚,明天早上你过来,如果爹爹不行了,儿呀,明天你接着等,我们一定要等来失主。”王老汉对他儿子说道。儿子听了父亲的话,眼中流下泪来,他说道:“爹爹,儿子我今晚也不回去了,儿子陪爹爹在这里等吧。”说完,抱着他父亲哭起来。 这真是: 路上检黄金,肩上扛道义; 父子相守望,感天又动地。 却说那九月初十日下午过路的黑衣人,他骂过王老汉“神经病”返身骑马离去。这天晚上,他住进灵石县城悦来客栈,他在客栈酒楼饮酒时,听旁边桌上也在饮酒的三人中,有一人叫苦道:“大哥,本金都丢了,这可如何是好!”只听那被称为大哥的人道:“丢就丢了,有什么办法呢?明天我们返回去吧,待取了本金再重过来吧。”黑衣人看这人,只见: 气宇不凡英雄汉,红袍红巾腰挂剑; 年龄约有四十岁,圆脸浓眉丹凤眼。 再看那另外二人,只见: 俱穿绿缎紧身衣,金黄蛮带束腰里; 一人一口宝刀挂,眉宇之间聚英气。 三人见那黑衣人不住地打量他们,也便看起那黑衣人来。只见他不过二十五六岁年龄,腰挂一剑,一身黑衣武士打扮。那红袍汉子起身施礼道:“这位英雄,还不如凑了过来,我们一起饮两盅,交个朋友。”那黑衣人站起身来,还礼道:“谢谢美意,敢问仁兄,你们可是丢失了东西?”“是啊,马上皮褡裢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缝,一百多两黄金都丢失了。”那红袍汉子道。“你们从哪里来?好像是河西口音?”黑衣人问道。“不是河西,我们还是河东的,我们是碛口镇的。要去京城做些生意,不想,本金也丢了,只好返回去了。不知英雄为何问起?敢问英雄你是哪里人氏,倒像温阳县一带口音。”红衣汉子既答又问道。 “实不相瞒仁兄,兄弟的确是温阳县人,兄弟奉温阳东堡堡主之命从大麦郊镇过来,寻找一位故人,在路上曾遇一奇事,听说三位丢了东西,想了起来,故此相问。”接着,这位温阳东堡的黑衣人将在卜家庄路口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这真是: 世上奇事多,这件却难说; 拾金而不昧,反在路上坐? 那温阳东堡黑衣人说:“那老人见人就追着问,我以为他是疯子,或者是一个老神经病,莫不是那老人真捡到了三位的金子?”那三人听了都感到惊奇,他们都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那穿红袍的汉子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他用两手一拍大腿说道:“难道,哦,是的,我在卜家庄对面确实是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可我回头看了看身后,却没去看路上啊!”那是昨天天刚亮时分,我们是从月岸坪客栈起程的。”“这就对了,三位还是回去看看吧。”温阳东门堡黑衣人说道。 后来,那温阳县打油秀才用诙谐的语调,赞扬这温阳堡黑衣人道: 一个不爱财,遇上财不爱; 如留半句话,自己得黄金。 那碛口两位绿衣壮士听了,都摇头,表示不大可能,他们不相信世上会发生这种离奇的故事。倒是那红袍汉子有些相信,他想了想突然说道:“走,我们连夜赶往卜家庄去看看。” 尊敬的看官,可别忘了这件事在本书中,是老方丈咏公大师在为包大人他们讲着哩。不过,我给大家说得更详细些罢了。 你道那碛口镇的三人是谁呢,他们便是北宋时石州府有名的“碛口三英”。那穿红袍的汉子就是这三英中的大哥,uu看书ww.uuansh 人称“惊天雷”的李雷,他武功高强,掌风凌厉,百步之内可碎巨石,故人称“惊天雷”。那两个绿袍壮士,一个是人称“耳边风”的老二李尚,他使一口宝刀,刀法奇特纯熟,更加轻功了得,和别人斗起来,刀风凛冽无比,好像那刀只在人的耳边飞舞一般。一个是人称“黄河龙”的老三李灶,他也玩得一手好刀,更加一身好水性,在波涛汹涌的黄河里像在自家土炕上一般。在洪水季节,他曾经跳进黄河,一天捞出过一万多斤木材。三人并非亲兄弟,而是学桃园刘关张的结义弟兄。那李雷四十一岁为大哥,李尚三十五岁为二哥,李灶三十一岁是小弟弟。他三人虽系义结金兰,却胜过亲兄弟,再加三人为人正派,在碛口有很好的口碑,日子过的很惬意。本来,他们不需要离开家乡外出去做什么生意,只因三人想上东京汴梁城游玩一回,才顺便想到可在东京捎带做些生意。三人计议已定,各带了些零碎银两,作路上盘缠,生意本钱便由大哥李雷带了些黄金,放在一个羊皮褡裢里搭在马鞍上,三人骑马离开碛口镇,他们第一天晚上就住到温阳县月岸坪客栈,第二天早晨就将金元宝掉到卜家庄路口。那羊皮褡裢就搭在李雷的马上,羊皮虽然没有破,但金元宝重了,却将褡裢接缝撞开,两个金元宝就掉到路上了。 却说三人谢过温阳东门堡黑衣人,牵马出了灵石悦来客栈,飞身上马,连夜望西返回温阳县卜家庄村来。 真是: 不为金元宝,只为护宝情; 抹黑驱龙驹,夜里觅光明。 张4姐大闹温阳县(51回) 第五十一回 河岸边为水慨叹 洞房内因爱无声 却说那碛口三英辞别温阳东堡黑衣人,离开灵石悦来客栈,快马加鞭,星夜返回温阳县境,来到卜家庄路口时,天已亮了。三人看到路边山根有二人和衣而卧,分明是还没醒来。三人便下马,走上前去。 听到人声,王老汉的儿子醒来。他睁眼看见来了三个人,心想,莫不是失主来了?他将自己身上盖的衣服盖在老父亲身上,站起身来问道:“请问三位客官,有何见教?”李雷施礼说道:“请问二位,可是拾到东西的义士么?”王老汉的儿子上下打量了三人,看他们气宇不凡,并不像坏人,便还礼问道:“不知三位客官是丢失了什么东西?”李雷道:“义士有所不知,前天一早,我弟兄三人从月岸坪客栈下来,丢失两个五十一两五钱重的足金元宝,不知义士捡到的是不是这种东西?”王老汉的儿子一听,高兴道:“正是,是我父亲捡到的,请三位随我来取。”说着,带三人来到他父亲和他父亲的竹篓旁边。王老汉的儿子去推他的父亲,他一边推,一边呼唤道:“爹爹,快醒醒,失主来了?”。可谁知他千呼万唤,王老汉就是不应声,不睁眼。李雷蹲下身子,伸手一摸老人的鼻子,只觉冰凉,他又摸摸老人的额头,也摸不到一丝温度,而且口鼻没有一丁点气息。李雷大惊道:“公子,你父亲断气多时了。”王老汉的儿子听说,抱住父亲大哭起来。李雷、李尚、李灶三人见了,眼中也落下泪来。李雷道:“请公子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不可哭坏了身子,那两个金元宝我们也不要了,就用它给老人办丧事吧。”王老汉的儿子听到这话,立即止住哭声说道:“这可不行,我父亲就是为了等你们来,归还你们金元宝,才在这荒郊野外守了两天两夜,如你们不将元宝带走,他岂能瞑目?”说着,他从竹篓里取出那两个金元宝递到李雷面前。“客官,请收起你们的金元宝吧,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他说道。这时,碛口三英看着自己金光闪闪的两个金元宝,看着自己的一百多两黄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觉得十分为难。他们觉得伸手接过这两个金元宝,好像是受人施舍一般。 这真是: 老人面前,黄金失色; 古驿路上,义薄云天。 相持半天,李尚对李雷说道:“大哥,既然如此,我们先将金子收起,帮公子收敛老人吧。”李雷道:“也好。”说着接过金元宝,让李灶先保管起来。李雷对王老汉的儿子道:“公子,金子我们已收起了,我们快将你父亲抬回村里吧。”王老汉的儿子说道:“我们村里的风俗习惯是人死在村外,就不准再进村了,只能在村外设灵棚祭奠。” 有诗叹曰: 山悲水痛飞云泣,驿树哀嚎秋色凄; 长恨魂归遭冷遇,排排鹤泪洒河堤。 且说咏公大师告诉包大人道:“就这样,他们找村里人抬出老人早已准备好的棺材,就在路边将老人入殓了。灵棚也就设在路南的河堤上,四周村里有不少人去上供祭奠老人,人们都交口陈赞王老汉拾金不昧的高风亮节。碛口三英,请来几班乐人,道士,我们寺里的僧众也是碛口三英请去的。他们定于今天安葬老人,碛口三英还出银子在路边为老人修了一座祠堂,表彰老人拾金不昧的精神。”包大人、杨将军、陈知县他们听了都敬佩赞叹不已。 有《西江月》为证: 亮节清清明月,高风淡淡秋光。红烟翠雾卜家庄,坐化王祠路上。 松柏森森滴翠,山花烂烂生香。行人拜后敬犹藏,爆竹一声绝唱。 且说包大人、杨文广将军、陈知县他们离开崇胜寺,又随老住持咏公大师来到那偃月温泉池边,观看那温泉古池。只见那温泉古池在虎头山西沟,清真观东侧。那古池是弯弯的形状,清澈见底,水上冒着热气,夜晚看去像弯月落在山间。古池周围居民云集,一律古色古香的唐代建筑,温阳县有名的两家**“万花楼”“迎春院”也在这里,琵琶玉笛之声传来,莺燕之语相闻,正如那敦煌曲子词《望江南》写的一般: 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当时,这陈知县的好友晏几道刚刚在东京写出一首动人的《临江仙》词来。宴词曰: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这晏几道是晏殊的第七个儿子,他与陈廉同岁,二人在东京相识,很是要好,暂且不提。 且说这偃月池边,虎头山西沟里还有一股清泉流出,清泉之上有一座秀丽的汉白玉古桥,叫秦王桥,又叫东桥,据说是秦王李世民下令修建的。 包大人他们过了秦王桥,沿着小溪向南走过了温阳白玉酒坊,在禁军兵寨东边看到了无根碑,这碑高大雄伟,可碑上并没刻一个字,这就是崔员外还愿立起的“玉石无根碑”,它根本不是什么玉石,而是一通玄武岩石碑。这里原有一块很大的玄武岩卧石,古人叫它望月石,人站在石顶可望到偃月温泉池,是崔员外花了许多银子从王半城手中买下这块石头,请石匠就石凿成这通无根碑的。可怜崔员外还没来得及请人刻碑文,他就被天火烧死了。 那温阳打油秀才有诗叹道: 碑石耸田垄,夜夜泣西风, 不见员外来,魂魄火海中。 包大人他们也叹惋一番,离开无根碑,向南又走了一段路,看了“老爷庙”,拜了关公,游了老爷庙古戏楼,才来到所谓的“铜板铁底河”边。这“铜板铁底河”本来就是温阳大河,是从本县西北关上一带直通下来的一条季节河,向东南直到灵石,通向汾河。原来两边是弯弯曲曲的青石河岸,崔员外为还愿,请工匠修整一回,就叫作“铜板铁底河”了。 据崇胜寺住持咏公大师告诉包大人他们说,大唐武德三年,李渊颁旨兴建温阳城时,这条河里本来是有长流水的。一天晚上,负责监工的亲王李道宗作了一个梦,他梦到两个彩衣女子飘飘然进了他的卧室,自称是水母娘娘的婢女,要他天亮后亲自到关上城关西北水母庙中供奉水母娘娘,水母娘娘将给新建的温阳县城增加水流量。第二天李道宗把这个奇怪的梦告诉了奉旨前来视察工程的秦王李世民、秦琼、陈咬金等人,李世民、秦琼、陈咬金都说:“好啊!那就去供一下吧。”上午,李道宗让秦王他们替自己监工,他便骑马带一队军士抬着供品出发了。从温阳城到关上城路途较远,当他们走了多一半,快到车户园山下时,忽然平地起了一阵狂风,接着从路边树林中跳出两只斑斓猛虎,直向李道宗扑来。李道宗的坐骑受惊,他险些落马。李道宗害了怕,他下令扔下供品,原路返回。就这样,他们没有去关上供奉水母娘娘。秦王听说这件事,埋怨他,可李道宗说:“自古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什么水母娘娘?不供她,她还能让水流过山去?”谁知,从此温阳河里的水果然掉头向西北流向平夷县去了,温阳河从此变成了季节河。当时所有知情的人都在骂李道宗,气的陈咬金拿起开山大斧,想找李道宗拼命,多亏秦王李世民和秦琼他们拉住。包大人、杨将军、陈知县他们听了这故事,不禁又是一番慨叹。 这才是: 温阳古县多故事,一山一水有传奇; 就算一棵芦苇草,早晨讲到日偏西; 如今古城已不在,只存大钟与古寺; 人们掘地三五尺,尽是古币古陶瓷; 那天学校掏古井,一块石碑在水底。 却说包大人他们看了这铜板铁底河,告辞了崇胜寺住持方丈咏公大师,返回来又进了清真观,自有众道士陪他们观看清真观前院后院、上院下院、东楼西楼等处景观。 只见:清真观内柏森森,石阶百级通天门;香炉烟袅袅,丹鼎焰腾腾;仙鹤池边舞,仙鹿卧苑林。 只见下院画檐下,一孔三间无梁殿;大殿里边三位神,元始天尊坐正中;左手虚拈右虚捧,天地未形物未生;塑像匠人有创意,混沌宇宙在现形;灵宝天尊持太极,道德天尊捧一经;此即有名三清殿,亦名清真观主宫;北依九凤朝阳山,新增上院祖师殿;祖师殿宇规模大,正中供奉一位神;欲问祖师何许人?天师道教创始人。 这才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化为三,三即是一;真所谓一气化三清。 他们来到清真观东楼,包大人向几位道长打听张道长的下落,几位道长皆说云游未归,不知踪迹。包大人他们饮了几杯道观清茶,顿觉心神清爽。谢过几位道长,包大人他们便离开道观去了温阳兵寨不提。 包大人和杨将军在温阳城内又游玩了几天,不觉已到九月二十五日,陈知县的父母和他家乡的亲朋已于两天前来到县衙。这天,四姐、文瑞、小玉、廷芳以及花花寨的花春英、花廷琼、侯张成、程二虎都来到县衙帮忙,准备明天的喜事。 傍晚时分,石州府贺知府、武提辖、以及那刘横、卫霸等人都来到县衙。他们来赴陈知县的婚宴,还有另外两个原因,其一为拜见二路钦差杨文广将军,其二,他们听说张四姐几次救了包大人,破县城救夫之罪已被皇上赦免,他们想看看这位让他们吃尽苦头的奇女子,究竟是如何的三头六臂?他们刚刚在县衙客厅坐下,平夷知县、孝义知县、石楼知县也先继来到。晚上,温阳县衙已是悬灯结彩,大摆宴席。父母官的婚事嘛,自然早有本县喜庆乐班赶来,县衙大院自然已是锣鼓丝竹笙管唢呐热闹非凡。 酒席宴上,贺知府、武提辖他们祝贺花花寨受到皇封,在王进将军的指引下,他们主动施礼与张四姐、崔文瑞、崔廷芳、崔小玉四人相见,并祝贺张四姐、崔文瑞获得圣上赦免,四姐只得微微欠身还礼应酬。 第二天上午,温阳城喜炮声声,陈知县一身新郎官打扮,只见他身穿大红喜服,披着红绿彩绸,胸挂一朵大红开心花,官帽上也插了金银喜花。他骑上了一匹胭脂马随四姐、文瑞、花春英、花廷琼带一挺八抬大红花轿和丫环小梅等十几名迎亲女子以及几十名卫士和几十名身穿大红吉服的鼓乐手敲打着,吹奏着,离开温阳城,走向城东的西岐沟村,喜洋洋迎娶郝美萍小姐去了。 下午,刚到未时,东城门两声喜炮,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温阳城大街上人山人海,人们都来看陈知县娶亲。 只见:喜炮轰鸣,鼓乐声喧;骑马的新郎,他是本县太爷;坐轿的新娘,她是城东小姐;骑马的还有媒证,跟轿的又有伴娘。你看那:一对又粗又长铜唢呐,吹开熙熙嚷嚷人群;两面又大又圆金马锣,敲开恩恩爱爱人生;那新郎官骑骏马,神采奕奕而来;这新娘子坐花轿,喜气洋洋而至。 那温阳打油秀才有诗赞道: 书到用时方恨少,人逢喜事不嫌多; 新科状元到温阳,大登科后小登科。 却说四姐、文瑞他们带领迎亲队伍在县衙门外下马,停轿,早有那王进夫人刘剑梅令众伴娘打起轿帘,扶新娘子走下轿来。按照温阳县的习俗,新娘是不能踩土的,剑梅让两个伴娘拿红绿方绸铺在新娘脚下,两块绸子交换着,迎新娘一步步向里走。这时,只见那崔文瑞又从县衙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糊盖了红纸的小礼盒,他用右手指捅破了红纸,原来礼盒内放着许多金黄色的已切碎的谷草。崔文瑞抓起谷草圪节,一把把向新娘子头上撒去。 尊敬的看官,你道这温阳县为何有此风俗?原来,古代温阳县人认为谷子多子,是送给新娘子的吉祥之物,但随便撒了谷子,又有些浪费,就变成撒谷草圪节了。新婚撒过谷草圪节的女子,一来多子,二来不会看不起种地的丈夫,当丈夫头上挂着谷草叶子回来,反而会倍感亲切。 崔文瑞一边撒谷草圪节,一边口中还高声叫喊着吉祥的祝词,那是温阳打油秀才费了大劲儿才教会他的。只见崔文瑞满面春风地喊道:“一撒东方甲乙木,新人下轿增福禄;二撒南方丙丁火,新人美貌如花果;三撒西方庚辛金,新人上朝封诰命;四撒北方壬癸水,新人爱夫到白眉;五撒中央戊己土,相夫教子名千古;六撒来到院中心,新人扎根抱黄金。” 两个伴娘扶着新娘子,一步一步走着;两个伴娘手拿红绿方绸为新娘子一步一步换着;那崔文瑞手中的谷草圪节也是一把一把撒着;口中的祝词,也是一句一句喊着。 这时,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已被伴娘们扶到大堂之下,和新郎官站在同一块红地毯上。只听花花寨教头侯张成喊道:“一拜天地!”新夫妇跪下叩头奠酒,然后起来站好。侯张成又道:“二拜高堂!”这时陈知县的父母已坐在堂前石阶之上,原来执事人早将两把太师椅安放在堂前,请陈知县的父母坐在那里。新夫妇再次下跪叩头,然后再起身站好。侯张成又喊道:“夫妻对拜!”等陈廉和美萍对拜,并当众饮下交杯酒之后,侯张成又喊道:“送入洞房!”这时,众伴娘给新郎新娘手中递上一条丈余长的红丝绸带,中间挽了一个大绣球,让新郎官拉着新娘向后衙洞房去了。负责换红绿方绸的伴娘仍然为新娘子用彩绸铺着路,崔文瑞拿着小礼盒,继续向新娘子撒着,喊着:“七撒七星高照,男孩儿女孩儿都要;八撒八仙过海,生女当个娘娘,生子当个太宰!;十撒十全十美,琴瑟和谐,皆大欢喜。”崔文瑞一直撒到二人进了洞房这才住手。这时,县衙大院里的喜乐班子正吹奏到**,众官员亲朋再次入席,痛饮喜酒。 却说陈知县将众伴娘遣散,将新娘子安置在洞房内,uu看书.unshu.c 自有夫妇双方丫环春梅和小梅送上水果点心以及糖水,自己又去席上陪众官员和亲朋饮酒去了。 酒席散后,王进、郝宝以及郑河、郑坡他们负责安排客人的住宿,陈员外和老家人陈忠将喜钱银两开销完毕,众执事人等能走的就都回去了。四姐、文瑞、廷芳、小玉也告辞包大人、杨将军、陈知县和陈员外要回去,陈知县和陈员外苦苦挽留,四人只好答应住下来,被王进和夫人刘剑梅按排到禁军兵寨息了。当晚,被安排住到兵寨内的还有石州府贺知府、武提辖他们和各县来的官员人等。这时,嘈杂了两天的温阳县衙才算安静下来。在后堂,陈廉又陪包大人、杨将军他们用了几盏茶。待包大人、杨将军、高京差、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他们都休息了,陈知县才走进父母房中。陈员外和老夫人都劝儿子快快回洞房去吧,不要让人家姑娘新婚之夜独守空房,陈廉这才拜过父母返回洞房来。 洞房就在后衙,房内被六支大红蜡烛照了个通明,丫环小梅和春梅见新郎官进来,便识趣地退出去并将房门带上。 陈廉看到自己的新娘子坐在床边,还盖着红盖头,便走上前去,轻轻将那红盖头揭了下来。美萍姑娘闪动着美丽的大眼睛,看了陈廉一眼,脸红着低下了头。陈廉施礼道:“娘子,陈廉这厢有礼了。”美萍姑娘显然强忍着没笑出来,她微微斜过头去并未出声,分明羞得很厉害,像一朵美丽的红牡丹。 这才是:当日不求县里游,何来今夜洞房羞; 娇娇淑女新床坐,甜在心中笑在眸。 张4姐大闹温阳县(52回) 第五十二回 大相国寺高僧离京 灵霄宝殿金星奉旨 却说九月二十七日上午,那石州府贺知府已在王进、王豪兵寨得知八月十七日在锦泉山空中与魔头展开生死搏斗,帮助包大人搭救自己和赵通判以及众僧的仙女就是张四姐。回到县衙,他亲自找到张四姐、崔文瑞、崔小玉、崔廷芳当面谢过,这才和武提辖带领那刘横、卫霸等随从拜辞包大人、杨将军,辞别陈知县和夫人以及高京差、王进、郝都头他们走花花寨山下大路回石州府去了。接着,孝义、石楼、平夷等县的官员也先后拜别,离开了温阳县。在县衙客厅内,包大人和四姐、文瑞、廷芳、小玉又讲了许多话,告诉他们自己和杨将军将于二十九日,也就是后天,启程回朝等事,只见四姐他们连连点头。四姐、文瑞他们四人告辞回崔家庄时,陈员外和陈知县执意要送许多礼物酬谢,四姐、文瑞坚辞不受。包大人、杨将军、陈廉、王进、王豪、郝都头、以及高京差、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陈员外等许多人将四姐、文瑞、廷芳、小玉送出县衙门外,看四人上马去了,这才返回县衙来。有《五言古绝》为证: 温阳偃月堤,金菊竞欢怡; 仙子归家日,衙门鸾凤栖。 却说转眼已到九月二十九日,包大人、杨将军二位钦差上马,带领那高京差、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等人和五百卫士、三千禁军打起钦差旗牌,摆开钦差仪仗,在温阳县众官员、军士、黎民百姓的夹道欢送下离开温阳县城,经西曲镇下灵石县再到晋州经河中府南下风陵渡过黄河,一路踏着寒霜,冒着寒风,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向东京汴梁城而来。 包大人、杨文广他们回到京城已是十月初六日下午,二人进宫在凝晖殿见了皇上,向仁宗交旨。皇上见二位钦差安全回来,十分高兴,详细听了二人回禀。仁宗听说花花寨接受了朝廷封赏,龙颜大悦,赏赐了二人。 杨文广先谢恩出宫回府看母亲去了。 这时,凝晖殿内就剩下包大人和仁宗皇上,君臣谈起张四姐,包大人呈上那斩妖剑、照妖镜给皇上收藏,并将那张四姐几次救自己和在石板村移山压虎为民除害,以及救杨将军的经过讲给皇上听。仁宗听了连连称奇,说道:“这女子如此神通,包爱卿可知她的来历么?”包大人见皇上问起张四姐的来历,记起四姐给他的黄绸小包,忙从怀中取出呈给皇上道:“禀万岁,微臣曾问过她,那张四姐道‘天机不可泄露’她给微臣这个小包,要微臣交给皇上。”仁宗接过打开来看了一眼,不禁“啊”了一声。 仁宗皇上这一“啊”,有分教: 温阳县真出个护国员外,大宋朝得一家保国仙卿;直教琼楼玉阁平地起,却让摇钱聚宝碧空来;上天能改降雨簿,下海可伏鱼龙怪;辽国刚刚平内乱,温州失火又亲来;金丹散尽奸进谗,大宋愧对下凡仙。 且说,包大人见皇上吃惊,忙问道“万岁,张四姐究竟是何人?万岁为何惊讶?”仁宗道:“她是玉帝的四女儿下凡来了。”说着将秘笈给包大人看。包大人接过秘笈,只见上面用朱笔写着:赤脚仙,你难道真一点也不记得‘文有文曲,武有武曲,嘉佑二年,四姐下凡’的话了吗?”包大人看了并不完全明白,他并不知赤脚仙是指谁?至于文曲、武曲、这是皇上赞扬自己和狄青将军的说法,难道万岁是赤脚大仙下界吗?仁宗见包大人面露不解之色,便将自己出生后啼哭不止,母后悬赏医治,一和尚揭了皇榜,进的宫来,对他耳语道:“文有文曲,武有武曲,嘉佑二年,四姐下凡,你还受屈?”的事,讲给包大人听,并说自己早就忘了其中“四姐下凡”四字,多少年冥思苦想,可就是想不起来,刚才一见秘笈才记了起来,故不由“啊”了一声。包大人听了,这才明白,他急忙跪下道:“恭喜万岁!贺喜万岁!”仁宗起身扶起包大人道:“虽说是可喜可贺,但玉帝的四公主下凡我朝,此事非同小可,那些贪官污吏还险些害了她的夫君,多亏爱卿安慰于她,不然可酿大祸了!包爱卿,你说今后朕该如何对待四仙女和她的夫君呢?”包大人想了想回奏道:“万岁,从偈语上看,四姐下凡是保我大宋的。据微臣多次接触四仙女来看,四仙女行侠仗义,一身正气。她的下凡对我大宋是福不是祸,万岁大可放心。”仁宗道:“我们只是赦免她破城救夫之罪,如今既已知她身份,不可不封,再闹出地方上知府官要她下跪之事如何是好?”仁宗这一说,包大人听了连连点头。 有《七绝》为证: 惊闻仙子如凡事,顷刻龙心波浪腾; 她以民妻居僻地,朝廷官府怎逢迎? 仁宗见包大人点头,便问道:“爱卿以为朕该如何封四仙子和她的夫君呢?”包大人道:“崔家祖上人称‘护国员外’,微臣认为万岁就封那崔文瑞为‘一品护国员外’,封那张四姐为‘护国一品夫人’,在崔家造一座‘敕建护国员外府’可矣。”仁宗听了大喜道:“好,就依卿所奏行事!”包大人道:“可先颁旨石州府,通知温阳县,要修建府邸是明年开春的事了,可令工部今冬先作准备。”仁宗皇上听了说道:“卿言甚善。”他君臣二人当即下旨石州府,传工部御史进见不提。 却说过了几天,四仙子下凡河东温阳县的消息在东京城里传开,各部官员军民人等莫不为之奇异。这消息自然也传到大相国寺之中,那高僧智渊禅师忧心忡忡,他觉得玉帝怎能让自己的公主下嫁凡人?怕是包大人和皇上以及满朝文武都受了妖精蒙骗还不知道。他决定带镇寺法宝照魔镜,捆妖金绳亲自去温阳县走一遭。十月十一日临行,他将寺内事务交给大弟子法能代管,法能道:“听说皇上已下旨封那张四姐为护国一品夫人,师父私自去拿她,倘若万岁知道怪罪下来,如何是好?”智渊禅师道:“此事你知我知,不要传出去,自然不会惊动皇上。有人问起老衲,你就说老衲下南海拜见观音菩萨去了。”法能见无法阻止,只得应允下来。只见那智渊禅师手持禅杖,身带法器,驾一阵长风,离了大相国寺,直向河东温阳县而来。 这才是: 忠心国师私自离京,错把仙子当作妖精; 不辞劳苦驾风长驱,原是为了社稷黎民。 却说上界玉皇大帝这日驾坐灵霄宝殿,聚集众文武仙卿早朝之际,有值日星官奎木狼奏道:“启奏万岁,臣听千里眼、顺风耳讲,下界温阳县九月十六日申时,忽然电光闪闪,雷声大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请万岁定夺。”玉帝道:“已是九月,朕并未下旨,怎来的电闪雷鸣?一定是他们没有听清,没有看清吧?”李天王道:“万岁,何不宣雷公、电母上殿问问?”玉帝道“也好,宣雷公、电母上殿。”传旨仙童应声下去。片刻之间,只见那雷公、电母手持法器急匆匆走上殿来跪下道:“万岁,已是十月宣我二人上殿为了何事?”玉帝道:“值日星官奎木狼听千里眼、顺风耳说九月十六日午后申时,下界温阳县电闪雷鸣可是尔等所为?”“不是,不是,到了九月,我们就再也没有接到万岁旨意,何况九月十六日下午,我们记得清楚是在府中,直至晚上并未走出府门一步,怎能使下界温阳县电闪雷鸣?不信请万岁问问府中小仙。”雷公、电母辩道。玉帝道:“你们果真没有放电打雷?”雷公、电母道:“果真没有。”“好,宣千里眼、顺风耳上殿。”玉帝显然是觉得千里眼、顺风耳捕风捉影,造谣生事。千里眼、顺风耳也很快上殿跪下道:“千里眼。顺风耳参见万岁,祝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玉帝道:“雷公、电母九月十六日并未放电打雷,孤王也未传旨,你二人如何看见闪电?又如何听到打雷?还不从实奏来?”那顺风耳道:“万岁,那天午后申时,是小神先听到下界有雷声,便叫上千里眼走出南天门去看,只见下界温阳县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会功夫又云开雷停,不知是何缘故?以为是万岁有旨,可这几天越想,越觉的不像,已是九月十六日,并没听说万岁下旨要降雷雨呀?故今日告诉奎木狼,让他启奏万岁,并无半句虚言。”那千里眼也道:“万岁,小神和顺风耳走出南天门,看见那闪电不凡,雷霆万钧,震得下界山摇地动,南天门守将也是听到的,确实并无半句虚言,还请万岁好好追查那雷公、电母,说不定是他们私自放电打雷玩耍了,又不肯承认。”“一派胡言!你什么时候见我们私自放电打雷玩耍过?真是吃饱了撑的!”雷公生气道。千里眼、顺风耳见雷公、电母不肯承认,也生了气,便嚷着要玉帝调回南天门守将问问。玉帝正准备宣南天门守将进见,只见李天王上前奏道:“万岁,不必了。据微臣看来,千里眼、顺风耳说的是实话,.......”“嗨嗨嗨,照李天王说来,是我们欺蒙万岁了?”电母打断李天王的话举着大铜镜嚷道。“李天王,你真是糊涂官,你也不想想那千里眼、顺风耳说的假话还少吗?”雷公也急红了眼,他一手举锲,一手举锤,冲李天王嚷了起来。“胡说,你们胡说!我们什么时候说过假话?红口白牙,真是一对傻帽!”青面绿衣千里眼手持巨斧、红衣赤面顺风耳手拿巨戟毫不让步,双方在灵宵宝殿吵了起来,还想动手。“住口!你们争吵什么?听李天王把话说完!”玉帝怒道。雷公、电母、千里眼、顺风耳四仙站在原地,不再吭声。李天王才又说道:“我是说他们四人都没错,千里眼、顺风耳可能是看到了,也听到了;雷公、电母可能就是没有放电,也没有打雷。”玉帝道:“爱卿的意思是另有原因?”“确实如此,万岁,你想想看,利用仙法或者妖法是不是也可使下界出现电闪雷鸣甚至下雨下雪的情况?”李天王道。玉帝听了还没说什么,仙卿队中闪出那太白长庚星俯伏启奏道:“万岁,这雷电究竟是仙为?还是妖作?待老臣下去调查一番,然后再作道理,万岁以为如何?”玉帝道:“好吧,那就有劳老爱卿下界一遭了。”太白金星见玉帝准了自己下界调查的请求,心中不禁暗暗高兴。因为观音菩萨已将四仙女下凡温阳县之事悄悄告诉了他,要他在玉帝、王母面前替四仙子设法遮掩。今日他在灵宵殿听众神争论温阳县九月十六日电闪雷鸣之事,心中怕是四姐所为,为保护四姐,他才启奏玉帝要下界作一番调查的。 且说太白金星见玉帝准奏,立即谢恩领旨,离开灵宵殿,出了金阙云宫,直奔南天门,架起一朵白云向温阳县而来。 有《七绝》为证: 钱塘刚断惊人浪,又看瑶池起骇涛; 天地风云多变幻,uu看书 ww.uukanshu雷声电火太难招。 那太白金星驾云自是行家里手,他像风驰电掣一般,转眼间已到温阳县上空。金星停住云头,举目向四方观看。忽然,他看见东南方向有一股大风直向温阳县刮来。“还真的有妖精!”太白金星自言自语道。他见那风近了,便化作一颗星停在空中。 只见那股风刮到温阳城东门外忽然变作一个身穿红色袈裟的白胡子老僧,正向城里走去。太白金星心中想道:“这等驾风而行的妖精,千万不能让他进城,我得设法阻止他。”想到这里,太白金星变作一个美丽的女子,悄悄落进东城门内。只见她快步走上城楼对守城的军士喊道:“快关城门!快关城门!妖精来了!”城上众官兵听到喊声惊问道:“姑娘,哪里有妖精?”那姑娘指指城外的老僧说道:“他就是妖精变的,你们先关上城门,收起吊桥,我再详细告诉你们,千万不可放他进来。”这时温阳县都头郝宝正在城楼,他听了姑娘的话,急忙下令军士道:“收起吊桥,关上城门,不要放老和尚进来。”众军士领令,吱吱吱拉起了吊桥,咔咔咔关上了城门。那东京大相国寺高僧智渊禅师正欲进城,忽见守城军士拉起了吊桥,关上了城门,心中感到奇怪。禅师想:“刚近午时,关什么城门呢?这山城小县的守军就是懒惰,难道包大人在日也是这样么?”智渊禅师摇摇头,立掌胸前躬身念声“阿弥陀佛!”转身向东门外化斋寻找宿处去了。 正是: 皇京御道我任行,今日蒙羞巴掌城; 大宋国师来尔地,东门关闭吊桥升。 张4姐大闹温阳县(53回) 第五十三回 郝都头跟踪智渊禅师 王知寨兵围崇胜古寺 却说郝都头见那老僧返身离去,回头问那女子道:“姑娘如何知道他是妖精?”那女子道:“小女子刚从东南来,只见一股大风刮来东门外,正在奇怪,那风停了,却变成一个老和尚,故此知他是妖精。请都头派人跟踪于他,看那妖精究竟是要干些什么?”这时,几名守城军士过来也都对郝都头说他们也是亲眼看见的,这位姑娘说得没错。郝都头听了,不再迟疑,便令放下吊桥,手提明晃晃一把朴刀,亲自带十几名土兵走下城头,打开城门匆匆而出,捉拿那老和尚去了。 有《减字木兰花》为证: 吊桥流水,古县东门图画里。 十月寒天,风载高僧关隘前。 金星妄语,东郭禅师何处去? 捕盗都头,不惧妖精城外搜。 那太白金星见郝都头带人出城去了,他也便走下城头,摇身一变,变作一只花喜鹊跟着飞出城来。 再说那智渊禅师进不了城,他便向北来到东门外的东沟巷,走进一家挂着“王马刀削面”幌子的饭店化斋。 “王马刀削面”,这家饭店的老板正如幌子上写的那样,是姓王名马的一位刀削面师傅。王马师傅是温阳城东边崔家庄一带西沟沿村人,已有五十多岁,中等身材。他体型稍胖,脸上常带着笑。每逢集会,他把和好的面顶在头上,在饭店里间坐把椅子,双手操刀开始向前削面,那离刀的面条,像一群箭一样的小鱼儿,通过饭厅里外两个窗口纷纷飞出,落入架在门口旁边火灶上的大铁锅里,常常惹来许多人围观赞叹。人们羡慕王马的手艺,王马呢?他也待人热情,不论贫富他都一样热情招待,堪称满面春风和颜悦色。人们都尊敬地称呼王马为王师傅。“王马刀削面”饭店的生意自然十分兴隆。一般不逢集会的日子,王马是用不着亲自动手的,自有张青等几个高徒在削面待客。 张青见来了一位老禅师,便给了他一碗素面,智渊禅师便坐在店里吃起素面来。郝都头来到东门外,一路打听那身穿红色袈裟的老和尚去了哪里?这时,正好有个名叫卫文的东城雅士和那“温阳打油秀才”唐启一道在城外东沟巷饮酒归来,见郝都头打听一个老和尚,那雅士卫文便问道:“都头找那老和尚何事?”郝都头道:“二位有所不知,那老和尚原是一股妖风变的,怕他进城害人,我们关闭了城门,没有让他进去,他便返身出来,不知到了哪里?”那唐启道:“都头说的可是一个身穿红色袈裟,手拿禅杖的白胡子老禅师吗?”郝都头道:“正是,他去了哪里?”那唐启道:“刚刚过去,他进东沟巷去了。”那卫文也点头道:“我们刚才碰到过他,走不远的。”郝都头谢过那卫文和唐启,便带人顺着东城墙之下的大街追进东沟巷来。郝都头他们挨着街上店铺从南往北一家一家询问,一直寻找到那“王马刀削面”饭店南边,只听有一只花喜鹊在那饭店窗外柳树上“喳喳喳”叫着,人们都抬头去看,早有土兵从冒着热气的饭店窗口看到那老和尚。土兵悄悄告诉了郝都头,郝都头带众兵士过去,令众土兵将那饭店门守起来,自己便走进了饭店。张青见郝都头进来,忙笑脸相迎道:“郝都头,你也吃碗刀削面?”“不,不,不,来壶茶吧。”郝都头说着,在那老和尚身旁的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张青上了茶,店老板王马师傅听到店里来了贵客,也从里间走出来问郝都头道:“都头今日因何有空来光临小店?这可是从南方来的新鲜的铁观音啊!都头多喝几杯。”郝都头道:“是好茶,像我们温阳县的桑叶味,太清香了,谢谢王师傅。”说着,郝都头手把茶杯,盯着那老和尚看。只见那老和尚已吃完面,张青也给他上了茶,那和尚也端起茶来。 有道是: 都头老僧,同店同饮铁观音; 老板伙计,同水同茶待客人; 谁也不知,东京高僧何所思? 谁也不晓,温阳都头何所想? 老板伙计,同时同刻感蹊跷; 都头老僧,同思同想捉妖精! 老僧思那张四姐现在何方? 都头想这怪物喝了茶要去哪里? 这才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当她是妖精,恨不得一禅杖澄清玉宇! 他当你是鬼怪,恨不得一钢刀定了乾坤! 王马师傅见郝都头一直盯着那老僧看,便也回头打量起那老僧来。 有《七律》为证: 白眉盖目耳垂肩,红色袈裟见佛玄; 长寿银髯飘颔下,降妖禅杖靠桌旁; 分明岱岳高僧老,确像西天罗汉迁; 正气一身无浊秽,都头为甚眼如拳。 王马师傅起身施礼问道:“请问这位老禅师,您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那老僧起身还礼道:“阿弥陀佛,贫僧谢过施主,老衲从东京来,要进温阳城到普济崇胜寺去。”“哦,原来是东京来的高僧。”那店老板王马师傅一边看看郝都头,一边自言自语道。“请问施主,这东门外,可有寺庙?”那老僧问饭店老板王马师傅道。“有,有,都在南街。龙王庙、山神庙,往西南走还有药王庙、老君庙。”王马师傅道。那老和尚听了,站起身来,念声“阿弥陀佛”道:“老衲多谢施主,施主面带祥光,生意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贫僧告辞了。”王马师傅道:“老禅师慢走!”那和尚再次谢过斋饭,拿起禅杖,走出门来,一直往南街去了。有诗为证: 谢过茶饭布施恩,和尚匆匆出店门; 无法进城投广寺,南街小庙暂栖存。 郝都头见那老僧去了,便也谢过王马师傅的好茶告辞出了饭店,守在门外的土兵问道:“都头,怎么办?”“跟上他!”郝都头一挥手,带土兵跟了上去。 那老和尚虽然上了年纪,但他却是步履如飞,片刻工夫已到南街。他问了路径,便向通往西南老君庙的小巷走去。郝都头他们紧紧追来,追到小巷无人处,郝都头喝令土兵“将他拿下!”众土兵快步围了上去。这时,那太白金星变的喜鹊也跟着飞来,在空中向那老和尚吹了一口仙气,想帮助郝都头他们捉拿妖精。智渊禅师发觉身后有人追来,正在疑惑,忽见空中喜鹊向自己吹来一股冷气,他心想:“不好,这地方果然妖精众多!”想到这里,他急忙驾起长风,翻过城墙飞向城里去了。 有诗为证: 温阳真古怪,到处是妖精; 不与追兵战,驱风先进城。 大风过后,郝都头他们不见了那老和尚,便四处搜寻,依然不见踪迹。南城头的土兵看到郝都头,问道:“郝都头,你们在寻找什么?”郝都头抬头答道:“有个妖精变的老和尚,我们追到这里,正要拿他,他刮起一阵狂风,逃走了。”城头土兵道:“郝都头,刚才那股风向城里刮去了,莫不是妖怪进了城中?”郝都头道:“一定是,那妖精刚才还说是要到崇胜寺去,快快到崇胜寺去看。”城头土兵领令下去了,郝都头也带人从南门追进城来。 再说这只太白金星变的花喜鹊,看见那老和尚驾一阵风进了城中,便也跟着飞了进去。他飞进城中,在空中看到那老和尚已在街上走着,便也落下地来,抖动翅膀一变,变作一个道士,迎面向那老和尚走了过去。智渊禅师见面前来了一位道人,便上前问道:“师傅,请问去普济崇胜寺怎么走?”金星知道温阳县普济崇胜寺在禁军兵寨西边,可他既已将智渊禅师认作妖精,怎能说实话呢?他向东指了指说道:“在清真观东边,过了桥就不远了。”怎会不远呢,这样走是南辕北辙,越走越远。太白金星是想先支开这个妖精,好去告诉崇胜寺众僧,关好寺门,不要让妖精进去。 有诗为证: 温阳古寺老唐槐,天地风云一道街; 和尚无端遭敌视,神仙有意乱安排。 智渊禅师来到清真观东边,过了秦王桥,走进一条古色古香的唐街老巷,他前后看看,分明竟是些春院花楼,哪里有什么寺院?他正欲离开,早有十几个妖艳娇媚的粉头嬉笑着跑过来围住了他,为首的一个粉头,摇了摇手中花扇笑着说道:“师傅,来吧,随我们姐妹香楼上一叙,岂不闻‘光头长老敲金鼓,绿鬓花娘吹玉箫;锦帐香风熏夜暖,鸳鸯渡口跨仙桥。’嘛!妹妹们都有无边的法力,定可保你立地成佛。”那些女子你一言,我一语,挑逗之声不绝,**之态叠出。她们有的是淫词,不缺的是艳调。她们拉拉扯扯,一味纠缠,好像是坏不了老僧的道心,她们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智渊禅师被他们围住,被他们拉扯着,她们的花扇在他脸上和身上拨弄着。智渊禅师从没见过这般阵势,仿佛中了温阳县女妖的埋伏,进入风月界女儿国一般,哭笑不得。 待智渊禅师定下心来,正欲摆脱她们,忽见西边又有人追来,他便一手持禅杖,一手立掌胸前,低头念声“阿弥陀佛”,站立原地不动。那些**女子看见老和尚装出一副怪模样更觉可笑,正欲学那和尚的样子也躬身立掌“阿弥陀佛”一番,忽见本县都头带兵赶来,心中吃惊,便纷纷转身散去,像惊飞了一群五光十色的蝴蝶。 郝都头带土兵追过来,看见和尚那个样子,觉得他是不是又要驾风逃走?便都加快脚步围了过去。他们手持钢刀,将那身穿红色袈裟的智渊禅师围了起来。郝都头道:“大胆妖精,看你往哪里逃!”说着,跳将起身来,双手举起朴刀,明晃晃,光闪闪,照定那和尚的光头上用力砍去,智渊禅师见头顶钢刀如闪电劈来,便急忙向旁边一闪,郝都头一刀落空,可他就地一转身,手中朴刀来个“猛虎回头”一道白光直向那和尚平削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当”的一声,智渊禅师用手中禅杖挡住了郝都头的朴刀,刀锋杖杆相撞,溅出两串火星。趁郝都头立脚未稳,那智渊禅师拿禅杖的左手腕就势一翻,禅杖如“苍龙翻身”向下压来,竟从郝都头后背压下,郝都头倒地,可他在倒地的刹那,脚尖、刀柄触地发力,身体猛地向前窜出,两腿就势一剪,来个“游龙转体”,翻身跳起一人多高,手中朴刀又来个“力劈华山”向那老和尚头顶劈将下来。智渊禅师看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暗吃惊,他不愿再和这些人纠缠,便又飞速闪身念动咒语,驾一股长风去了。 却说智渊禅师驾长风起到空中,向四周一看,早看到了一座宏伟的寺院,只见: 韦陀亭威武,罗汉堂庄严; 观音院香雾蔼蔼,大雄殿风铃当当; 山门外两尊雄狮,不吃不喝坚守正果; 山门内哼哈二将,不躺不卧力护佛陀; 舍利塔高耸,钟鼓楼壮观; 朱廊一排禅房,绿瓦四面砖墙; 放生池边龟饮水,琉璃兽顶鹤盘旋; 古戏楼木刻雕花,新佛像金镀开光; 铜铁钟边,聚三两游客; 八角井上,有一二僧人。 有道是: 藏经阁楼吊金锁,弥勒佛殿门大敞; 古木参天香火旺,善男信女人不断。 智渊禅师心想,那一定是温阳县普济崇胜寺了,他便驾风过去,在崇胜寺山门外落下地来。智渊禅师抬头看看寺门上匾额,只见上书“敕建普济崇胜寺”七个个金字,低头念声“阿弥陀佛”这才上前叩响门环。可是他叩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开门。智渊禅师心想:“遭了,这温阳县是不是已被妖精全部占领,到处见了老衲都关门,还派人跟踪老衲,追杀老衲,真是岂有此理?”想到这里,智渊禅师从怀中取出照魔镜,你看他一手持大禅杖,一手持照魔镜,来个“女娲补天”就地一纵身跳将起来,从山门顶上飞进寺里去了。 却说这温阳县唐建普济崇胜寺并非一般民间寺院,乃是唐朝皇家佛寺,它与长安大开元寺共承一脉,至今辈分不乱,寺中现有四辈和尚。老住持普安大德石州管内都纲讲经论赐紫沙门咏公大师,手下三十余高徒皆是赐紫沙门属圆字辈。看那,监寺大和尚赐紫沙门圆柞,维那大和尚赐紫沙门圆戒,讲经论和尚赐紫沙门圆满。还有赐紫沙门圆忍、圆敬、圆秀、圆明、圆显、圆现、圆琮等等。圆字辈之徒,属净字辈。有赐紫沙门净月、净方、净安、净鲜、净如和沙门净晏、净泰、净沼、净池、净珂、净桂、净霭、净玑、净琼、净灿、净琬等七十余人。另外,还有几十个小沙弥和俗家弟子。 尊敬的看官,以上这些介绍,并非是小说中的杜撰,是按温阳县大铁钟之铭文《普济崇胜寺僧众》记来。可见唐宋时,温阳县普济崇胜寺确实非同一般,单“赐紫”和尚就那么多!“赐紫”的意思是朝廷赐给紫色袈裟。唐朝时,三品以上官员的公服为紫色。宋代,四品以上官员的公服为紫色。照这样看来,唐宋时期,温阳县普济崇胜寺的僧人在当时佛教界的品级和地位都是极高的。 智渊禅师这次到温阳县来,算是悄悄离京,私自查访。作为大宋国师,他的级别也是赐紫沙门。他穿大红袈裟而来,是为了低调而行,不太引人注目而已。另外,上文说到的“监寺”大和尚,根据有关资料来看,应该是相当于“住持的右臂”,是“寺院的高级管理人员”。那么,那个维那大和尚赐紫沙门圆戒的“维那”又是什么意思呢?“讲经论和尚”赐紫沙门圆满又是干什么的呢?其实,“维那”又称作“都维那”,是寺院中的纲领职事,掌理众僧的进退威仪。维那大和尚非但要十分熟悉佛门的各种规矩,而且要有好的喉咙嗓音,还要有一定的资格,寺院里的一切法事活动都要靠他具体安排以及主持。“讲经论和尚”是具体负责在寺院法堂讲解三藏中的经藏和论藏的和尚,主要的任务是宣扬真理、传播智慧以求达到佛教的弘化。 且说那大相国寺来的智渊禅师从普济崇胜寺墙外来个“女娲补天”,“潜龙出水”一般,他就地一纵,飞身跳进寺院里边来。这时,寺院里正有许多手持护寺棍棒的小沙弥在等候着他。原来,这些小沙弥刚刚听说城里来了一个妖精变的老和尚正在向人们打问普济崇胜寺的位置,便关起寺门,人人拿起一根护寺棍棒,在寺门内守着。刚才,他们听到“咣咣咣”的叩门声,知是那妖精找上门来,正在紧张之际,忽见一白胡子老僧手持禅杖和大铜镜从天而降,便都发声喊道:“妖怪进寺来了!”不问青红皂白,一起举棍向那老和尚打来。 智渊禅师见寺内僧人一个个手持大棍,不由分说便向自己打来,心想:可怜,连这有名的寺院都被妖精控制了!看来,老衲得先从这普济崇胜寺开始,扫清乾坤了!想到这里,他将照魔镜从右手交换到左手,将禅杖从左手交换到右手中,一手举着照魔镜,一手挥动禅杖,只听“砰砰砰”一串声响,将那些小和尚打翻在地。智渊禅师心中气恼,手不留情,“嘭嘭嘭”,他一路打着走过当院韦陀亭,直向大肚弥勒佛殿打来。寺中前院里响起“砰砰砰”“嘭嘭嘭”的打斗声,许多净字辈师傅见状,一时脑热,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也纷纷扯起护寺棍棒加入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护寺之战。只见: 老禅师发威,一柄禅杖横扫如风; 众和尚奋勇,数十棍棒暴打如雷; 古寺院内成战场; 如来殿前起杀尘。 众僧人和禅师的拼死打斗,最终惊动了住持方丈咏公大师,他急忙和几位圆字辈高徒来到前院,看见许多净字辈弟子率领众小沙弥正奋力与一位身穿红色袈裟的老和尚打在一起,那场面之激烈仿佛是到了不拼命不足以保寺护法的程度,咏公大师心中大惊,忙喝声“住手!”寺院众弟子和那智渊禅师见有老师父出来,这才先继收棍息杖停下手来。地上还有不少小沙弥躺着,他们的棍子丢在一边,按着肚子,揉着腿,叫喊着,**着。那智渊禅师分明怒气未息,他拄着禅杖,还在那里喘着粗气。咏公大师上前双手合掌前胸,低头念声“阿弥陀佛”说道:“请问这位法师,因何硬闯我寺?”智渊禅师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贫僧远道而来,有要事找贵寺住持咏公大师,不知贵寺因何不开寺门,贫僧无法,只好驾风进来,刚一落地,贵寺弟子又一齐使棍棒来打贫僧,贫僧无法只得出手自卫,请问老师傅莫非就是咏公大师么?”咏公大师道:“正是老衲,请问法师名号?”智渊禅师见面前这位比自己还老的僧人就是咏公大师,忙合掌念声“阿弥陀佛”说道:“贫僧乃东京大相国寺智渊是也,今日有要事,找大师相商,不知大师占着你这寺中兵多将广,还肯不肯屈驾垂怜贫僧这一行者乎?”咏公大师和温阳崇胜寺圆字辈诸高僧听那老和尚说他就是京城大相国寺的“智渊禅师”,都吃了一惊。咏公大师急忙施礼赔罪道:“阿弥陀佛,敝寺实在不知是国师驾到,死罪!死罪!还请国师暂歇雷霆之怒,容老衲查问明白,再行责罚可乎?”智渊禅师见咏公大师言语温和,并不像是妖精一党,这才消了一肚子火气还礼道:“看来是场误会,大师言重了!这真是‘不打不相识’还谈什么责罚呢?责任也可能在贫僧。再说,贫僧私自来此,不知者无罪,还望诸位师傅为贫僧保守这一秘密。”咏公大师听那智渊禅师说是“私自来此”,心中知有蹊跷,便急忙点头引那智渊禅师向后院方丈内走去。他们来到方丈坐定,早有僧人沏上茶来,咏公大师让那维那大和尚赐紫沙门圆戒立即出去晓谕众僧,不得向外透露东京智渊禅师来寺的秘密。 在方丈内,智渊禅师一边喝茶,一边将自己今天到了温阳县遇到的种种奇怪事情讲给咏公大师听。咏公大师听了分析道:“可能是禅师驾风而来,被人看见误认为是妖精了吧。”“那么贵寺的僧众又是如何认为贫僧是妖精的呢?”智渊禅师不解地问道。“这个......老衲也不知,待老衲问问。”说着,咏公大师又令高徒赐紫沙门圆忍和尚出去,叫来今天的护寺值日沙门净泰,问道:“净泰,你知不知道国师叩门时,我寺小沙弥们因何不开?国师进来时,我寺众多弟子因何又围着打他呢?”那护寺值日沙门净泰道:“回禀老师父,净泰已经问明白了,国师叩门前。寺外来了一位连我和所有小沙弥们都不认识的道士,是那道士言道:“有个妖精变作和尚,进城来了,你们快关起寺门,千万不可让那妖精逃进寺去。小沙弥们听了那道士的话,正要关寺门,南城守城的土兵又来问道‘见没见一个身穿红袈裟的老僧?’小沙弥们说‘还没见’土兵们道‘他是妖精变的,千万不要让他逃进寺中’南城土兵走后,小沙弥们便关上寺门,这时法师来到,叩响寺门,众小沙弥从门缝里看到来的正是身穿红袈裟的老和尚,便不肯开门,国师便从空中闯了进来,小沙弥们以为真是来了妖精,便手持木棒上前,小沙弥们和净泰的十几个师兄、师弟们实在不知是国师驾到,还请老师傅和国师恕罪。”咏公大师道:“你先出去吧,不要对外人讲起今天寺里发生的事。”那护寺值日沙门净泰道:“老师傅放心,uu看书 .uashuc净泰知道了。”说着走了出去。智渊禅师道:“南城守军误认贫僧为妖精,可能是贫僧驾风从南城进城来的缘故,可那道士又是何人?为什么他也认为贫僧是妖精呢?”咏公大师道:“是的,这位道士有些蹊跷,这温阳城中的道士,本寺的所有弟子都认识,可这位道士,值日僧人以及我寺众多小沙弥却都说不认识,他是哪里来的呢?又为何要来嘱咐本寺僧众呢?”咏公大师摇摇头,他也想不明白。正在这时,那维那大和尚圆戒又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道:“师父,不好了!王进将军带禁军将寺院包围了。”咏公大师听了道:“你先领国师藏进寺院密室,待为师出去看看。”那维那大和尚圆戒点点头,领智渊禅师走了。咏公大师这才走出方丈,向前院寺门走来。 却说郝都头他们和南城土兵在城中找不到那老和尚,便进了兵寨,将情况告诉了王进、王豪两位将军。王进、王豪听了郝都头的讲述,认为那老和尚一定是早已进入寺中,便立即点起三千军士,带着弓箭、刀枪赶来包围了寺院,他们决心拼死保卫温阳,一定要拿住那妖精。郝都头和王进将军来到寺外,问了街上行人,有人说道:“看见那老和尚曾叩门来着,后来刮起一阵大风,就不见了他。”这时,太阳就要下山了,那只喜鹊还在寺院山门顶的兽头上“喳喳喳”的叫着,郝都头道:“一定是进入寺中,待我上前叩门。”说着,郝都头走上台阶,“咣咣咣”叩响了门环。 这才是: 寺院四周喊杀,门环咣咣急煞; 擒妖捉怪国师,陷入狼狈尴尬。 张4姐大闹温阳县(54回) 第五十四回 捉妖精紧追不舍 释国师一场虚惊 却说咏公大师来到前院,听到寺外已是人喊马嘶,门环咣咣直响,忙令僧人打开寺门,亲自走出寺来。 只见: 将军横枪立马,军士挥刀喊杀; 推着温阳神弩,箭在弦上待发; 兵寨三千儿郎,红缨毡帽胸甲; 旌旗猎猎迎风,阵势威严堪夸; 还有县衙都头,手提朴刀一把; 百几十个土兵,个个凶神恶煞; 分明两家联合,一心要将妖拿。 咏公大师见是郝都头和禁军兵寨的王进将军带人马将寺院围了起来,上前问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崇胜寺乃佛门清净之地,不知郝都头、王将军二位施主为了何事带兵将寺院围了起来?”王进见咏公大师亲自出来,便翻身下马上前施礼道:“法师打扰了,郝都头看见一个妖怪驾风而来,一路追赶,那怪逃去,后来又驾一股风逃进寺里去了,我们怕妖怪危害寺院,祸害百姓,故而将寺院包围起来,请大师允许我们带兵进寺搜寻那妖怪。”咏公大师道:“原来如此,施主请吧。”说着和众僧闪在一旁。王进一挥手,带几百军士进入寺中,郝都头也带自己的土兵随后进寺,他们在寺中仔细搜寻,不见那老和尚踪影。郝都头听到“喳喳喳”的喜鹊叫声,便和王进带人寻声而来。他们来到后院,看见还是那只花喜鹊在一间禅房顶上“喳喳喳”的叫着,郝都头对王进道:“王将军,今天这事有些奇怪,那只喜鹊一直给我指引妖精去处,那怪物一定在那间房中。”说着,便和王进带人将那间禅房包围起来。房门并没上锁,王进、郝宝推门而入,可房里空空如也。王进和郝都头正要返身出门,忽然听的墙上“啪啪”两声,竟开了一扇暗门,原来这禅房是有隔间的。郝都头和王进将军走进隔间去看,可还是什么也没有。众人正在纳闷,又听的地上“啪啪”两声,地上竟出现了一个地道口。郝都头向那地道里望了望,只见里边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郝都头问王进道:“王将军,你看怎办?”王进道:“打起火把下去看看。”禁军几个教头听说便令一百余名军士打起火把。王进对几个教头道:“留几十人守住这地道口,你们带兵退出寺外去吧,我和郝都头就带这一百余人下地道看看。”几个禁军教头听了,留下三十人把守地道口,他们领大队军士退出寺外去了。 却说智渊禅师和那维那大和尚圆戒进入密室,智渊禅师却听到了几声喜鹊叫。他心想,今天的事和这只奇怪的喜鹊好像有点关系,这暗室看来也是藏不住的,如果叫他们捉去,自己的身份岂不暴露?想到这里,智渊禅师问那维那大和尚圆戒道:“这暗室有地道吗?”那维那大和尚圆戒道:“有的。”说着,他走到墙角,轻轻一踏地上的一块花砖,只听地上“啪啪”两声,露出了一处地道口。智渊禅师问那维那大和尚圆戒道:“从这地道出去,是哪里?”那维那大和尚圆戒道:“法师,从这地道出去,就到了五里外杏泉村对面山上的树林中,出口在一石壁上,出口以内的石壁上有一只八角开关。难道法师要从地道出去吗?”智渊禅师点点头道:“看来老衲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这些兵将的追杀。小师傅,老衲下去后,你关好地道口和隔间的暗门,出去吧,告诉你师父,就说老衲先告辞去了,几日后再会。”说着,智渊禅师手提禅杖和照魔镜走下地道去了。 有《七言古风》为证: 幸亏化得刀削面,不然**境更殃; 黑咕隆咚地道内,国师全凭伏魔光; 手中铜镜照前路,脚下长风地道穿; 霎时来到出口处,旋转八角见了天。 “大胆妖精,看你往哪里逃?本仙等候你多时了!”智渊禅师还未走出地道口,就听到洞口外,空中的喊声。智渊禅师心想,那奇怪的喜鹊终于露面了。想着,他出了洞口飞身站在洞口上方石崖上。智渊禅师一看,只见: 西山落日红霞艳,杏树凉枝泉水寒; 对面村庄炊雾起,身边枯草饱牛欢; 羊群两队西山下,牧犬三头东岭观; 童子一鞭峰也响,原来洞外武陵滩。 “大胆妖精,你看什么?还不快来受死!”智渊禅师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原来半空中站着一个金甲山神,还有一个白胡子老神仙。智渊禅师知道这是一场误会,他正欲申辩,忽然石崖下无数支利箭向他射来,他急忙向后退去。石崖下一片喊声,是王进、郝宝带兵追了上来。空中那金甲山神手中的两条银花蛇,也霎时变成千万支飞箭,呼啸着向他袭来。 有诗为证: 矢光飞炫目,箭气射寒天; 好像蝗虫阵,茫茫生死关。 智渊禅师大惊,这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只好将照魔镜当作盾牌,提着降魔禅杖向东驾风逃去。空中那老神仙见他驾风逃走,便带那金甲山神紧紧追来。王进和郝都头见空中有神仙助战,也来了劲头,二人带禁军和土兵顺着马家坪一带也翻山追了过来。 郝都头、王进将军他们一着追到崔家庄村外。这时,天已黑了下来,看看天空,群星下依然风驰枪闪,是那老神仙和山神将“妖精”截住厮杀。王进他们使不上劲,只是望着空中,将箭搭在弦上干着急。 天空中的厮杀声和村外的兵士呐喊声早惊动了崔家庄村里的百姓,他们纷纷走出房来看。四姐和文瑞、小玉也走出房来。只见崔廷芳过来指着天空对四姐道:“嫂子,天空中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这时,王进、郝都头走进村来找四姐。四姐、文瑞、小玉、廷芳看见村口进来一哨人马,又听见有郝都头和王进将军的说话声,便迎了上去。王进和郝都头将他们追赶妖精的事告诉了四姐他们。四姐问道:“现在,天空中是什么人和妖精作战?”王进、郝都头都说他们也不知是什么神仙赶来帮忙。四姐诧异道:“有神仙帮忙?”王进道:“是的,我们在杏泉村对面看见是两个神仙,一个金甲神,一个白胡子老神仙。”王进正说到这里,忽然空中一声响亮,接着便掉下一个人来,四姐急忙腾空而起,将那人接住,落下地来。郝都头上前一看,那个被四姐接住的人正是那老和尚。他忙对四姐说道:“四姐,就是他,他就是那驾风而来的妖精!”四姐将那老和尚放在地上,用手摸摸鼻下见还有气息,忙对文瑞、廷芳、小玉说道:“先扶这位长老回房去,我去去就回来。”说着,又腾空去了。王进、郝宝见四姐升空,只好先将满腹狐疑压到舌根下,等四姐回来再说。 有道是:为捉妖忙坏了将军都头,天有幸神仙帮眼看得手;没料到张四姐称他长老,难道是得道僧驾风能走? 却说太白金星找来温阳东门外的金甲山神,在地道口外上空等到那智渊禅师出来,智渊禅师正要分辨,谁知王进、郝都头带禁军和土兵已从地道追了过来,并不容他分说,一阵乱箭射上,那太白金星和山神看见便也动起手来。智渊禅师心中知道自己是遇上了神仙,并且知道自己已是引起他们的误会。天上的愚神,地上的蠢兵都把自己当作妖精,来了个“立体合围”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却说智渊禅师既然心中已经明白,他就不能痛下杀手,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那山神和太白金星将智渊禅师一直赶到崔家庄上空,山神使尽浑身解数收走了智渊禅师手中的两件法宝,将他打了下来。二神正要降落云头去寻找那落地的妖精,四姐上来喊道:“空中来的可是太白金星?”太白金星和金甲山神知是惊动了四仙女,急忙上前参见。四姐道:“金星老师傅,你怎么来了?”太白金星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丫头片子?”四姐道:“你们怎么将那老僧认作妖精?”太白金星道:“他驾一阵大风而来,要进温阳县城,我疑他是妖精,便变化了去告诉了守城军士,约本地山神将他一直追到这里来,将他打了下去。”四姐道:“错了,错了,你们不看那老和尚头顶有佛光吗?他是一位得道高僧,并非妖精,我已将他救回家中。山神你先回去吧,金星师傅既然来了,就随我下去看看那老和尚吧。”山神听了,告辞去了,他将那老和尚的照魔镜和禅杖交给了四姐。天空中就留下四姐和太白金星,四姐问太白金星道:“请问金星老师傅,您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是父皇知道我私自下凡之事了?”金星道:“可不是嘛,你父皇不但知道了你私自下凡人间,还知道你私自嫁给那个左金童,他要你立即随老夫上天去。”四姐道:“我不会回去的,老师傅你回去代我给我那父皇、母后说上些好听的,劝劝他们就让我留在人间吧。”金星道:“你想得可真够美的!我来问你,九月十六日午后,温阳县城上空电闪雷鸣,是何人所为?”四姐将自己施法帮助包拯教育忤逆不孝子弟的事情告诉了太白金星,她问道:“我父皇怎能知道呢?”金星道:“是千里眼、顺风耳禀报的。”四姐道:“真是可恶,方正我不会回去的,除非老师傅你有能力将我绑回去!”金星道:“看看急了不是?老夫是逗你玩儿哩!你父皇、母后目前还不知道你下凡的事。为了九月十六日午后雷鸣、闪电之事,雷公、电母和千里眼、顺风耳在灵霄殿吵得不可开交,是李天王奏道‘也许是另有原因’老夫心想一定是你干的,为了阻止事态向不利于你的方向发展,是老夫主动请缨要下界来作勘查的。”四姐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她说道:“老师傅,原来你也学会唬人了?真是吓坏了我!四姐谢谢你了。老师傅下去坐坐,看看那老和尚吧。”金星道:“也好,你说那老和尚是得道高僧,我看看他是究竟是哪山哪庙来的,也好将九月十六日午后电闪、雷鸣之事推到他身上。另外,看看他驾风来温阳城的目的是什么?四姐你先下去,待温阳县众人走后我再下去不迟。”四姐道:“好吧,老师傅下来看见院子里发出红光的便是我家。金星道:“知道了。”四姐这才拿着那老和尚的禅杖和照魔镜按落云头,降下地来。 有诗为证: 不愧仙子眼,一见释僧冤; 不知大国师,如何看婵娟? 四姐降下地来的时候,那王进和郝都头已下令军士们将崔宅包围起来。四姐对守在门外的军士道:“请军爷们进去通报,就说张四姐回来了。”一禁军教头道:“四姐请进,不必通报,王将军和郝都头正在房中等夫人回来呢。”说着令军士们让开了路,放四姐进去。 这时,除崔文瑞外,崔小玉、崔廷芳、王进、郝宝都在文瑞和四姐的房中手持刀剑守在那还没醒过来的老和尚身边,生怕他真是妖精变的。见四姐进来,郝都头道:“哦,那是妖精用的禅杖和铜镜,四姐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四姐道:“看看你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存心要把一个得道高僧硬整成妖精不成?”王进道:“四姐你能肯定他不是妖精吗?”四姐道:“他驾风行走就是妖精了?”刚才我已问过在空中助战的神仙了,他们说是他们看见老和尚驾风而来,就怀疑他是妖精,于是就变化了形象降下地来告诉了守城军士,这实在是一场误会,请你们收起你们的刀剑来吧!”小玉、廷芳听了,收起宝剑。王进将军、郝都头也互相看看将刀剑收了起来。四姐取出一粒丹药交给文瑞,小玉端来一碗水,文瑞、廷芳将那老僧扶了起来,给他服下一粒丹药。霎时,那老和尚醒了过来。郝都头看到老和尚醒来,忙告诉四姐道:“四姐,快来看,老和尚醒过来了。”四姐过来看到那老和尚睁开了眼睛,说道:“好了,没事了。老师傅还需在我家静养三几天,王将军、郝都头你们带兵先回去吧。”王进道:“四姐,你们要小心!”四姐道:“王将军放心,不会有事的。”郝都头走到床前问那老和尚道:“你真是得道高僧?不是妖精?那你到温阳县崇胜寺地道里干啥呢?”智渊禅师道:“施主,请告诉贫僧,贫僧这是在哪儿呢?”郝都头道:“这是温阳县崔家庄村,是张四姐救了你,四姐说你不是妖精,是一位得道高僧,果然吗?”智渊禅师道:“那位是张四姐?”崔文瑞指着妻子对那老和尚道:“老禅师请看,她就是我家娘子张四姐。”智渊禅师打起精神,看看那张四姐,只见: 天姿国色仙子态,侠肝义胆女裙钗; 浑身一股凛然气,果真九霄公主来。 智渊禅师点点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谢过四姐救命之恩。”四姐道:“老禅师不必言谢,快快躺下。”郝都头道:“老和尚,快回答我的问题,你既然不是妖精,那么你又为何要藏身在崇胜寺地道中?我们搜你,你又为何要逃走?”智渊禅师道:“这位施主,是你们无缘无故追杀老衲,老衲知是误会,无法还手,才到处躲藏的。”王进道:“老和尚,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智渊禅师道:“老衲从东京来,uu看书 ..cm就是要到温阳县崇胜寺找住持方丈咏公大师,可你们把老衲当作妖怪,你们包围了寺院,老衲看见这误会一下子说不清楚,实在是别无选择,才要咏公大师将老衲藏进密室,不准他告诉任何人的。谁知那个老神仙,紧追不放,一直引你们追杀老衲。他还约来本地山神,要置老衲于死地。幸得四姐相救,老衲才逃过一劫。今天这事都怪那个变喜鹊的老神仙,毛毛躁躁就把老衲指认为妖怪。”郝都头道:“你的行动也就是有些鬼鬼祟祟,你既然不是妖精,你藏什么呢?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还让咏公大师跟着你隐瞒,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智渊禅师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说的在理,老衲于情急之下,确实有许多不妥的应对,真是罪过!罪过!”这时,四姐在一旁对王进和郝都头说道:“老禅师远从东京来,也许有他不能明言的特殊使命,二位就不要再责问了。”王进、郝都头点点头。郝都头对王进道:“师父,既然四姐这样说,可能是徒儿我错了,我们就收兵回城吧。”王进道:“好吧!”说着,王进回过头来对那老和尚道:“老禅师,真对不起,看来是我们错怪你了,你就在这儿养几天吧,我们回去了。”“文瑞、四姐,给你们添麻烦了。”王进告辞临出门又说道。文瑞道:“王将军不必客气。”说着,和四姐送出门来。王进、郝宝这才带兵连夜返回温阳县去了。 这才是:出兵捉妖空费劳,欲怪天神云已高; 幸有崔家张四姐,不然获罪起波涛。 张4姐大闹温阳县(55回) 第五十五回 禅师驾风云飞飞 方丈狮吼电闪闪 却说四姐见王进将军和郝都头带兵返回县城去了,她便对自己的院子吹了口仙气,看见院子上空罩上了红光,才和文瑞返回房里来。智渊禅师见四姐回来,忙起身施礼道:“贫僧身体已无大碍,在此多有不便,还望四姐赐还禅杖和铜镜放贫僧返回温阳城崇胜寺去,免的崇胜寺住持咏公大师心中挂念。”四姐道:“老禅师不必客气,禅杖和铜镜就在这里,自是老禅师的,老禅师请先收起,你被山神从空中打了下来,元气还未恢复,就在我家住上几天再走不迟。”说着四姐将智渊禅师的禅杖和铜镜放到他身边。智渊禅师拿起照魔镜,对准四姐,忽然那镜射出万道光芒,四姐被罩到光芒之中,智渊禅师看了又点点头。这时,廷芳、小玉、文瑞齐声喝道:“妖精,你要干什么?”话音未落,小玉、廷芳的剑早架于智渊禅师肩上,文瑞上去一把夺过照魔镜,向那老和尚照去。只见那智渊禅师在光芒中眼也睁不开。不知他口中念了几句什么词,那铜镜射出的光芒立即不见。文瑞见铜镜没有了光芒,心中大怒,他举起铜镜向智渊禅师头上砸去。“住手!”四姐举手拦住了文瑞道。文瑞心中怒火未息,一转身将铜镜狠狠摔到地上。小玉道:“姐姐杀了他!”四姐道:“把你们的剑放下!”廷芳道:“嫂子......”“放下!”四姐正色道。廷芳、小玉很不情愿的将剑从智渊禅师肩上撤下。只见智渊禅师手一挥,那照魔镜立即变小飞进他的袖口里去了。智渊禅师对四姐跪下来说道:“贫僧不知是天庭四公主驾临凡间,还望四公主慈悲,饶恕贫僧的死罪。”有诗为证: 老禅师举镜光生,为辨真难顾面情; 天上金星还有错,凡胎肉眼实难明。 正在这时,太白金星进来。四姐忙扶起智渊禅师道:“老禅师快拜见太白金星。”智渊禅师转身一看,竟是那与自己过不去的老神仙,忙又跪下道:“贫僧拜见太白金星天神。”小玉、廷芳、文瑞也一齐跪下说道:“拜见老神仙。”太白金星笑着张开两臂,两手作向上扶状道:“请起,请起。”众人起身。四姐将小玉、廷芳、文瑞一一给太白金星作了介绍,太白金星一一相认。看着智渊禅师,太白金星道:“和尚从何而来?”智渊禅师道:“贫僧从东京到此,不知天神为何将贫僧指认为妖精?”金星笑道:“莫怪我,这是你的缘分,也是你的造化,我不将你指认为妖精,你能被四姐所救吗?”智渊禅师点点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廷芳道:“这个和尚恩将仇报,他刚才拿一个铜镜将四姐照住,欲图加害!”金星道:“竟有此事?”小玉道:“千真万确!”说着,看了看四姐,满脸不高兴。智渊禅师分辨道:“施主错了,老衲怎敢加害四公主。”“你不敢加害,用那破镜照什么?”廷芳斥道。太白金星道:“和尚,你是东京哪座寺院的?”智渊禅师道:“不敢欺瞒上仙,贫僧是大相国寺来的。”:“哦,你莫非是大宋国师智渊么?”智渊禅师合掌道:“阿弥陀佛,惭愧!惭愧!正是贫僧。”“你来温阳县干什么?莫非是奉旨来拿四姐?”太白金星变色道。“岂敢!岂敢!听说皇上已下旨封崔文瑞为护国一品员外,封四姐为护国一品夫人了,圣旨很快就会到的。是贫僧不明就里,私下来访的,还请各位恕罪。”智渊禅师自知理亏,显得十分尴尬难堪。太白金星道:“那国师是怀疑四姐是妖精了?”“惭愧!惭愧!罪过!罪过!”智渊禅师说着汗都下来了。“那么国师刚才是用照魔镜照四姐了?”太白金星问道。“罪过!罪过!”智渊禅师道。“唉——只说罪过,罪过,岂能不让四姐伤心?她一眼就认出你是一位得道高僧,出手救了你,而你反疑心她是妖精,过河拆桥,全不念救命之恩,用照魔镜照她,要是换了我,心早被你伤透了,岂肯饶你?”太白金星道。智渊禅师一听,立即又跪下对四姐道:“金星上仙说的对,贫僧请四公主责罚。”四姐对太白金星道:“金星老师傅,我看高僧也是为了澄清事实真相,怪他不得。”太白金星道:“那就让他立功赎罪吧。和尚,本仙问你,你要据实回答。”智渊禅师道:“上仙请问。”金星道:“和尚,你都有些什么本领?”智渊禅师道:“贫僧并无什么高超的本领,只会驾风而行,会使用本寺照魔镜,捆仙绳,还会一段三十六路伏魔杖法,仅此而已。不知上仙要贫僧如何戴罪立功?”太白金星道:“哦,怪不得你能被山神打下夜空。原来,三段一百零八路伏魔杖法你只会一段呀!本仙再问你,你会不会闪电打雷?”“不会!不会!贫僧确实不会。不知上仙为何要闪电打雷?”“是这样的,九月十六日午后,四姐为了帮包大人教育两个忤逆不孝的儿子,曾在空中闪电打雷,犯了天条,玉帝派我来查,如果你会,你替四姐应了此事,你是不犯天条的,玉帝不会追究于你,四姐也就没事了。”太白金星对跪在地上的智渊禅师说出心里话。智渊禅师道:“这个贫僧实在不会,不过贫僧可以应下,上仙回去,就推到贫僧身上吧。”太白金星道:“你不会,如何推得?”智渊禅师道:“难道玉帝还要我施法求证不成?”太白金星道。“我看这样吧,让四姐将闪电打雷的本领传授于你,玉帝如问起,你就说是寺里早已坐化的老和尚教的,给他来个死无对证,就万无一失了,四姐你看如何?”四姐道:“如此太为难老禅师了。”“这有何为难?贫僧蒙四公主相救,理应相帮,再说四公主犯天条,是作了好事,贫僧得四公主亲传更是贫僧之幸,怎敢说为难?请四公主就传授些闪电打雷之法给贫僧吧。”四姐道:“好吧,不过禅师元气尚未恢复,等三天过后,我将闪电打雷仙法传授给禅师,禅师要记住,此法乃观音菩萨所授,千万不可再随便传于别人。”说完,四姐让小玉和自己去和婆母睡,让文瑞、金星、和智渊禅师在她和文瑞房里住,廷芳自然是回他家里去了。就这样,智渊禅师和太白金星在文瑞家住了下来。 有诗为证: 太白金星计出胸,谋求和尚救花容; 仙僧蜗住崔家室,天上人间不老松。 第三天晚上,智渊禅师跪下道:“贫僧蒙仙子照顾,元气已经恢复,请四公主今夜传贫僧闪电打雷之法吧。”四姐看看金星,金星点头道:“我看可以了。”四姐便扶起智渊禅师道:“禅师随我来!”说着带智渊禅师出房去了。太白金星、崔文瑞、崔廷芳、崔小玉随后也出房来看。这时,已近亥时,文瑞老母崔老夫人和村里人早已睡定,四人在院子里,只觉阵阵寒风,望望天空,那云被风吹的飞来飞去,聚不到一起。太白金星摇摇头道:“学不成!学不成!”文瑞道:“老神仙,怎么学不成呢?”太白金星道:“那和尚不会驾云,只会驾风,聚不成云,生不成雷电。”小玉道:“真是个没用的笨和尚!”此时,四姐和智渊禅师从空中下来,看样子二人都很累。小玉扶住了四姐,问道:“姐姐,那和尚学会打雷闪电了么?”四姐摇摇头说道:“姐姐和太白老师傅都忘了他不会驾云只会驾风了。”众人回到房中,小玉提过火上铜壶给大家都沏了热茶。智渊禅师道:“惭愧,贫僧一时怕是学不成了,不过贫僧忽然想起以前曾听人说过这河东温阳城普济崇胜寺的方丈咏公大师,他的狮子吼功力是河东有名的,据说势同雷霆,待贫僧返回崇胜寺找他想想办法,看他能不能加大功力发生貌似闪电雷鸣之相?”四姐道:“今日已晚,老禅师体力又是刚刚恢复,还是明日去吧。”太白金星道:“也只好这样,明日我和禅师去温阳城崇胜寺看看。”有诗为证: 忘了风吹云也飞,国师难学打天雷; 夜空忙乱无功返,推荐崇胜老法魁。 十月十四日上午,智渊禅师和太白金星一个驾风,一个驾云,真个是: 风吹云行急,寒气蚀人骨。 仙僧二人很快来到温阳城外高空,他们看个无人之处悄悄降下地来。太白金星也变作一位老僧人,身穿黄色僧衣,项挂一串念珠,跟着智渊禅师步行着从东门进城向普济崇胜寺而来。这次他们二人当然非常顺利,再没人关城门和追杀了。 二人来到崇胜寺后院方丈内见到咏公大师,智渊禅师要咏公大师屏退众高徒,咏公大师对引二人进来的圆柞、圆戒、圆满等弟子道:“你们出去吧!”众和尚便先继退出。二人在方丈内坐定,咏公大师谢罪道:“贫僧那日没有保护好国师,让国师受惊了!”太白金星现了本相道:“不怪方丈,方丈无需自责,那天都是本仙的错,是本仙错把国师认作妖精,才发生了那样的事,实是一场误会,还望方丈谅解。”咏公大师看见老和尚突然变成了一个骨格清奇的老神仙,忙问智渊禅师道:“这位是?”智渊禅师道:“他就是上天太白长庚星,今天随贫僧造访贵寺,是有求于大师而来。”咏公大师一听是太白金星驾临,忙跪倒叩头道:“阿弥陀佛,不知是老天使驾临敝寺,多有怠慢,还请上仙恕罪。”太白金星扶起咏公大师道:“方丈不必拘礼,小仙唐突造访,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方丈鼎力相助为盼。”咏公大师道:“上仙有用的着贫僧的地方,尽管吩咐,贫僧定当效犬马之劳,岂敢推辞!”三人说着又坐了下来。太白金星随将四公主与左金童天将相爱,玉帝生气贬左金童下凡投胎本县崔家庄崔员外家,后来四公主知道也私自下凡和崔文瑞配成夫妻之事,说给咏公大师和智渊禅师听。接着,他又将九月十六日四姐作法闪电打雷惊动上天之事和自己受观音菩萨之托,为保护四姐文瑞这一对患难夫妻而来求助的原因细细说给咏公大师,问他有没有替四公主承担闪电打雷责任的办法。咏公大师听了说道:“老衲真是活在梦中啊!当初,崔员外许愿求子,以及后来他家以假物还愿,遭了天火,崔员外死于非命,听说火海中只留下崔夫人母子二人,后来又听说她儿子叫崔文瑞,因娶了个仙女也似媳妇,被本县恶霸王半城和知县费一芳那个狗官陷害,那崔文瑞媳妇联合花花寨花春英的兵马打破县城,杀了狗官救出她的夫君,放火烧了监狱,老衲是全知道,因老衲恨那贪官,四姐攻城之时,老衲令众僧紧闭寺门不去管它,听说清真观真人张道长被那狗官说动,出去帮他守城,被四姐破了法术,逃亡在外,自今下落不明。前些日子,又听说崔家媳妇多次救了包大人,老衲曾暗暗佩服那崔家媳妇的能耐,又听说她曾石板村移山压虎,雾雨沟救了杨将军,凤尾山赶走了千年狐精,作法天空闪电打雷帮包大人审案,端端件件令老衲吃惊,老衲却一点不知她竟是玉帝四公主下凡,上仙这一相告,老衲才如梦初醒,这真是惊天动地天缘配,寺中老僧浑不知啊!”说着,咏公大师拈动胸前念珠,口中喃喃有声念起了大悲咒。有诗为证: 惊悉崔媳是仙子,老僧心中尽释疑; 拈珠颂上经一卷,报给崔家员外知。 却说咏公大师诵经毕,对太白金星和智渊禅师道:“四仙子为帮包大人教育忤逆子弟,作法惊动了上天,老衲愿意替她承担一切,只是老衲年老力衰,功力不足,要靠狮子吼功达到电闪雷鸣的地步,还需国师和上仙帮老衲三成功力才成。”太白金星和智渊禅师见有门,一齐说道:“别说三成,就是五成六成功力我们也一定帮你!”咏公大师道:“狮子吼功分南无阳功和南无阴功,南无阳功发力九成,可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十成功力全发出,便可起带雷电的暴风雨,达到倒海翻江之势;南无阴功发九成功力,便可寒风凛冽飞雪如絮,十成功力全发出,便可冰天雪地,达到万里黄河封冻之势;所以老衲并不曾用过八成以上功力,今天就请二位借老衲三成功力,我们试上一试,如能成功,上仙便可上天交差了。”“好,请方丈打坐,本仙先给你些功力。”太白金星道。咏公大师听了,便打坐在蒲团之上。太白金星也取过一只蒲团,坐在咏公大师身后,举双掌作推状,对准咏公后背脊椎两旁穴位,口中念动真言,早有一股真气,通过双掌注入咏公大师体内,二人头上都流下汗来,接着,二人身上都冒出蒸气。智渊禅师见状,忙取一蒲团,也坐在太白金星身后,将自己功力传给前面二人,三人头上都流着汗,身上都冒着蒸气。片刻过后,只见咏公大师身上焕出红光,太白金星和智渊禅师立即收功,就势躺在一边。咏公大师,作几次深呼吸,他长长腰,只觉功力大增,知道已有足够功力,这才站起身来,去扶太白金星和国师他们二位坐好,稍事休息。 午后,太白金星和智渊禅师都已恢复体力,三人便悄悄出寺,来到西门外北边的金斗山上。只见他们三人站在山顶面向正南,咏公大师在中,左有太白金星,右有智渊禅师,咏公大师作马步状,双掌平举,气沉丹田,开始发功,欲作九成功力的南无阳功狮子吼——霎时只见: 长空起热浪,uu看书 .uukanshu 大地生震颤;空中乌云翻滚,地上沙尘漫卷;接着天昏地暗,继而电光闪闪;高空里,一道道闪电;云缝间,一声声霹雳;那闪电和霹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人间;足令忤逆思悔,奸诈丧胆,妖精远遁,鬼怪潜藏;真一个佛家本领;好一场佛法雷电! 有《五律》为证: 温阳崇胜寺,方丈有神威; 善为狮子吼,能打十月雷; 无需佛旨意,不受神指挥; 功出天气变,寒暑任我为! 太白金星见咏公方丈功成,忙叫他收法停功,叹了口气。咏公大师收功,站起身来,问道:“上仙因何叹气?是贫僧的功法有什么破绽么?” 太白金星摇摇头道:“大师的功法没有破绽,足可乱真啊!我是为四姐和我自己叹气,你们看看这无情的天规,逼得女儿欺瞒父母,臣子欺瞒主上,成何体统?实在是惭愧得很,让两位见笑了!”智渊禅师道:“上仙多虑了,我和咏公既诚心相帮,又岂敢取笑上天?”咏公大师也说道“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们这还不是为了成人之美?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上仙就放宽心,上天庭回复玉帝,将四仙子为帮包拯审案而作法闪电打雷之事,一概推到贫僧身上吧!”太白金星拱手施礼道:“谢谢二位!谢谢!既然如此,本仙这就回去了,二位保重!”说着驾云去了。 这才是:风波骤起灵霄殿,情急金星下温阳; 天使有情瞒玉帝,佛门方丈像红娘。 张4姐大闹温阳县(56回) 第五十六回 灵霄殿金星回玉帝 崔家庄四姐受皇封 却说太白金星驾起云头,霎时回到天庭,赶往灵霄殿参见玉帝,他将九月十六日午后下界温阳县闪电打雷之事,一股脑儿都推到温阳城普济崇胜寺方丈咏公和尚身上。玉帝、王母及众天神听了都吃了一惊,玉帝道:“爱卿语无妄乎?”太白金星道:“小仙怎敢欺天妄语,这事千真万确,小仙在凡间刚听人说也是不信,后来小仙变化了去,找到那方丈,要他施法闪电打雷,那和尚起初不肯答应,是小仙再三恳求,那和尚才答应下来。他和小仙走出寺来,出了西城登上温阳县城西北一座叫作金斗山的名山,只见他蹲个马步形状,两臂前伸,两掌立起,浑身发力,意念一动,便有一股真气起自丹田,从那和尚口中吐出。霎时,只见热风阵阵,乌云蔽日,紧接着就电光闪闪,打起雷来,万岁你说奇也不奇!”玉帝道:“奇哉!怪哉!一个和尚有如此惊天动地的法力,岂不让孤王担忧?”金星道:“万岁有什么可担忧的?那和尚是佛门子弟,这次施法闪电打雷,是为了帮文曲星包拯教育几个忤逆不孝的凡间儿郎,并非向上天示威,还请万岁宽恕于他。”玉帝听了这才微微点头。这时,千里眼、顺风耳二神上殿来,他们向玉帝禀报道:“今天下午未时三刻,下界温阳县又一次出现闪电打雷之声像,请玉帝明察。”玉帝道:“朕知道了,并非雷公、电母所为,你们下去吧。”千里眼、顺风耳还想再说什么,玉帝摆手让他们下去,二神只好退下去了。王母道:“那温阳县的和尚、道士甚至村子里的阴阳术士确实都有些本领,臣妾前些时日听外甥二郎真君讲,他在温阳县双池镇的香火庙,去年被一群山妖盘踞,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山妖野怪,有的变出杨戬外甥的模样,有的变做哮天犬和梅山七兄弟,专在庙里骗吃人们的供品,十分可恶。外甥因灌江口事忙一时脱不开身,还没顾得去清理门户,那香火庙就被温阳县樊家沿村里的一个阴阳先生施法烧掉了。据说那先生姓白,人称‘驾草龙先生’,能骑一根谷草,在天空行走,法力也是十分了得!”玉帝道:“那白先生还在人世吗?”王母摇摇头道:“臣妾不知,那杨戬没说。”太白金星道:“回禀万岁娘娘,那白先生已不在人世,这事小仙甚是知道。”玉帝叹道:“唉,可惜!爱卿既知那白先生的事,快给孤王详细说来听听。” 太白金星躬身施礼道:“小仙尊旨。” 原来,从温阳县赵圪垛天成庙一道山梁往西走有一个村庄叫樊家沿,樊家沿村有一位姓白的先生,他知识渊博,有神仙般的本领。平时,这位白先生很喜欢帮助村里人解决一些困难,所以,很受人们的尊重。又因他常骑一根谷草在空中飞行,人们都叫他“驾草龙先生”。也有人称他“活神仙”,可他总是说:“我不是神仙,我就是一个老百姓。”也是,他一直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和他的妻子整天干农活,那架势一点也不像“神仙”连一个普通的“阴阳术士”也不像。 一年秋天,村里一个老农家种的谷子多了,打不完直发愁。白先生知道后,对那老农说道:“你把谷子摊好吧,今晚捉几个过路的给你帮忙,谷场里要多放几个碌碡。”当天晚上,人们都睡了觉,可是打谷场里却传来碌碡碾压谷子的声音。老农第二天早晨起来,到打谷场一看,谷子果然都碾好了,他高兴地立即起场扬簸。有人问白先生道:“昨天夜里被你捉来打谷子的是些什么人?”白先生笑着说:“是三个踩坏地堰的夜游神。”原来是夜间匆匆赶路的三位神仙不小心踩坏了樊家沿村农人的地堰,白先生不让他们走,把他们领来,让他们给老农家拉碌碡碾谷子,等老农家所有的谷子都碾完后,才放三位神仙去了。 那温阳县“打油秀才”唐启唐子曰有许多诗写这白先生,对于这件事他有一首诗写道: 夜游何事急?地堰被踩通; 未赴神仙宴,先来作短工。 一年六月,炎天若甄,赤地如烧。白先生从石楼县城返回,途经一个严重缺水的山村,这山村就是上卷书中“武提辖挥兵绕水头”的水头村。以前,水头村里的人们吃水要翻山越岭,到很远的地方去挑,其艰辛程度让人心酸。用那唐启的话说就是: 过岭翻山六七里,挑担木桶走的急; 匆匆赶到井上看,往往井底只剩泥。 那天,白先生走进村庄,敲响一家院门。一位老伯出来,白先生说想讨一碗水喝。老伯让他进屋,给他一碗水,他一气喝下,还要喝一碗,老伯只好又给他一碗,他咕咕咕一气喝完又说:“实在是太渴了,还想喝一碗。”老伯说:“年轻人,将就点吧,水太缺了!在我们村有这样一句话叫作‘能给路人几文钱,不给路人一碗水。’你有造化,遇到我老汉,已喝了两碗。遇到其他人,怕半碗水也舍不得给你喝呢!”白先生听了反问道:“这里水缺?”老伯回答道:“当真十分水缺!” 白先生走出院子,喊老伯出来。 老伯说:“你还有什么事?” 白先生道:“烦老伯拿把铁锹来。”老伯问道:“你要铁锹干什么?”白先生道:“我给老伯找一大泉水。”老伯说道:“我打了一辈子井,都没找到水源,你到哪儿去找?”白先生见老伯不信,便自己返回院子,找了把铁锹,在院外一块地里掘起土来。 白先生脱掉外衣,只穿一条裤子还是累得满头大汗,老伯在一旁看见,觉得这年青人实在是有些憨,不免心疼他,又给他端来一碗水。 白先生谢过老伯,喝完水又干起来。 一会儿,他掘起一堆土,掘了五尺多深的一个坑,他才从土坑中上来。老伯探头一看,掘到青石上了。便说:“这里能有泉水,那不天上掉馅饼了?”白先生笑着说道:“老伯不信?”老伯道:“青石底子,你能挖出水来?”这时,已到晌午,老伯的儿子挑水回来,白先生让他滚一颗大碌碡来。年青人有好奇心,过了一会儿,老伯的儿子果真滚来一颗大碌碡。 白先生和老伯的儿子一起用力,将大碌碡滚下土坑,只听“嗵”的一声,青石底被碌碡打塌了,接着听到水声。老伯和他的儿子惊奇地看到青石下有地下水流过,水势很大,还不时一股一股直喷起来。 只见: 石开处惊现久蛰蛟龙,碧鳞闪闪吼声急。只觉天旋地转,但见山摇树晃。蒸汽腾腾,云雾骤起山庄。赤日街头,爆鸦声里,鸡鸣犬吠。顷刻,你看那全庄男女,伛偻提携,将泉井围起。取桶汲饮,清澈如甘露,滋心润脾。谁道此地无水?苦去矣!欢呼雀跃,早有双响炮起。泪光里,喜坏了老少鳏夫。年年有女嫁出去,难得娶女进村来;十村八里,央媒求婚,问过村名,怎敢嫁与!这真是:无水不毛地,有水聚宝盆! 后来,由于不再缺水,庄子里住的人家一年比一年多起来,山庄发展成一个大镇子,过节会,唱大戏,人们也一天天富裕起来。 这个山庄后来被人叫作水头镇,又过了好几百年,这儿竟建起一座十分漂亮的县城,这是后话。 那唐启还有《顶针格打油诗》赞道: 水头山庄坐水上,水上乡亲挑水难; 水难偏饮三水碗,水碗之恩报水泉。 白先生的故事实在太多,最后太白金星主要给玉帝和王母以及灵霄殿众神讲了白先生娶媳妇和火烧双池二郎庙的事。 一次,白先生被汾州府一大户人家请去办事,办完事就住在主人家客房内。半夜,白先生醒来,听到远处隐隐约约有人啼哭,便出门寻声而去。他来到一处院落,只见茅屋草舍,分明是户穷苦人家。可是那院子的周围都有人持刀把守,一女子的哭声从院内传出。白先生不知怎么一闪就闪入院内,他来到那间有灯光和哭声的茅屋窗下,捅破窗纸向里望去,只见一女子哭成泪人一般,那女子手拿一根细绳扔上房梁,正想寻短见。 怎见得: 水中月,露芙蓉;眉梢眼角凝怨恨。羞花闭月贫家女,从小生就刚烈性,你看她,持根细绳搭屋梁,惊杀窗外人! 白先生急忙喊道:“慢来!”话音未落,人早闪入屋内,他上前将绳子拉下。那姑娘见屋门没动,就进来一个年轻男子,大惊失色,忙问:“你是何人?”白先生道:“我是驾草龙先生,特来救姑娘,姑娘为何要自寻绝路呢?”那姑娘听了说道:“你果真是驾草龙先生?你能救奴家出去吗?”“当然能!”白先生回答。“那么,请先生救奴家出去,奴家再告诉先生。”一豆灯光下,姑娘一双美丽的眼睛闪烁着恳求的目光。白先生走出屋门,手一举,凭空飞来一根谷草,他将谷草骑在胯下,让姑娘站在他的身后,也骑在谷草上,双手搭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只听耳边一阵风声过后,姑娘睁开眼睛,只见月朗星稀,二人早到了村外大路边,姑娘忙将双手离开先生肩头,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先生。 原来,汾州府厢军指挥使手下有个姓王的都虞候,都虞候家有个傻儿子名叫王栋,偶然的一次路遇,那王栋看上了姑娘,便派人送来聘礼,要娶姑娘作偏房,姑娘的父母贪财怕事,便应允下来。可是,姑娘却死活不应。都虞候便派人包围起院子,说是明天便要来迎娶。姑娘无法,被逼自寻短见。白先生问姑娘可有投奔处,姑娘说那里都不能投奔,只有跟着先生走远些。姑娘问道:“不知先生肯收留奴家么?如果先生尚无妻室,奴就嫁给先生,如果先生已有妻室,奴就给先生当丫环,请先生不要弃了奴家。”白先生见姑娘说得真诚恳切,又见姑娘美丽坚强,爱慕之心油然而生,便答应下来。他和姑娘匆匆返回主人家,写好字条留在桌上,言有急事,趁夜离去。 后来,那打油秀才唐启闻之,欣然命笔写了首诗道之曰: 谁言弱女惧强梁,宁死不从留玉香; 月老夜来牵赤线,一根谷草载鸳鸯。 白先生娶了汾州女子的事在河东地方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不胫而走,终于传到汾州那个姓王的都虞候耳朵里。都虞候气的拍断了桌子,亲自上马带一队厢兵来到温阳县樊家沿村,要捉拿二人。白先生闻讯,急忙拉着妻子逃出村外,汾州厢兵一路追来。当时正值夏季,又是中午时分,烈日如火,天气酷热难挡。白先生携妻逃到一处高地,脱下布衫,拿在手中向天空用力一挥。这时,只见山呼海啸,高地四周突然出现成千上万条各色各样的蛇。只见: 风过处,巨蟒腾空;声响处,长虫卷地。金环蛇,银环蛇,倒海翻江;双头蛇,三头蛇,贯地遮天。赤练蛇,眼镜蛇,呲牙吐雾;七寸蛇,五步蛇,带火喷烟。绿叶蛇,百花蛇,如鬼如怪;乌梢蛇,青藤蛇,似妖似仙。草中蛇,树上蛇,霎时都到;出穴蛇,塘内蛇,顷刻聚全。这正是:巨蟒似彩虹横空出世,长虫如锦缎铺地而前。 众蛇很快搭成一座彩棚,白先生拉着妻子登上彩楼乘凉去了,而追来的汾州都虞候及众兵将却吓得目瞪口呆,急忙退了回去,再不敢来了。 白先生和汾州女子相爱,生了一儿一女,全家四口人靠种地度日。时光荏苒,许多年过去了,白先生家儿娶女嫁人,都各忙各的去了。 嘉佑元年的正月里,天气仍然十分寒冷。元宵节那天上午,樊家沿村的人们聚在村头白先生家听白先生讲自己的许多奇遇。白先生对人们说起南方,他说道:“你们别看咱这儿还是天寒地冻,可南方的豌豆角已经能吃了。”人们久别了绿色,很渴望新鲜蔬果,听了白先生的话,就求他去南方摘点豌豆角回来。白先生被人们缠的没有办法,就骑着谷草启程了,人们还为白先生骑的谷草上挂了一颗小铜铃,为的是能听到他带着豌豆回来。 一顿饭功夫,空中传来铜铃声。白先生背着一捆豌豆回来了。他刚落地,人们便迎了过来。谁知白先生脚上却受了伤,他放下碗豆,让人们摘豆角,自己却一拐一拐地回家去了。 原来,白先生骑着谷草在空中飞,洒下一路铜铃声。路过温阳县双池二郎庙上空时,惊动了藏身在庙中的假二郎神等一群山妖。那假二郎和假哮天犬,假梅山弟兄听到空中有铜铃声,都走出殿来,看到天上有一凡夫俗子骑着一根谷草飞了过来,一只铜铃叮叮当当,清脆悦耳。那假二郎神不看则已,这一看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假二郎神喝道:“拿弓箭来!”假哮天犬一听,飞快地叼来了弓箭,假二郎神随即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向空中的白先生射出一支妖箭。你知道这山妖假二郎神为何如此发怒?只因当时人们都传说这双池镇的二郎庙显灵了,二郎神真的能吃掉供品了。人们出于好奇,也出于对二郎真君“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的敬仰和爱戴,便都拿着供品去上供,还真是的,所有供品过一晚上就都没了。人们真相信是二郎真君显灵了,凡是路过双池镇二郎庙都要给二郎真君的塑像上供烧香,恭恭敬敬大礼参拜。今天,白先生路过二郎庙上空,看见庙中有一股妖气,当然不会下来参拜。他继续骑着草龙,响着铜铃,从二郎庙上空高高飞过。那盘踞在二郎庙中的假二郎神和假哮天犬、假梅山弟兄等一群山妖野怪这些日子被人们供奉的早已不知天高地厚,把自己当成了真神久矣!今天,这些山妖见竟有人敢不买他们的账,岂能不勃然大怒? 白先生早料到了这一点,也早看清了这一切。凭他的法力,完全可以逼落这支妖箭,甚至一欠身就可伸手捉住这支妖箭,但他知道这些穷凶极恶的山妖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射第二支,第三支妖箭上来。如果现在和这些鬼怪纠缠起来,岂不误了正事?想到这里,白先生故意留了一点空子,撤掉右脚的护身法受了这一妖箭,并加速向东南飞去。 白先生到了南方,落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他从脚下拔出妖箭,顺手向北一投,这支箭穿云破雾飞快地返回双池二郎庙,只听“嘭”的一声,那支妖箭像门闩一般,把二郎庙大殿的两扇门穿在一起。这时,院内有风沙刮过,假二郎神和假哮天犬他们一群山妖都没在意。 白先生的右脚阵阵疼痛,还流着鲜血。他立即运气点穴自治。这时,路边过来一位当地的农人,见白先生的脚受了伤,立即从怀中取出白药粉给他敷上。白先生谢过农人,并向这位好心的农人讨得一捆新鲜的豌豆,背在背上飞了回来。 双池二郎庙的上空又响起清脆悦耳的铜铃声,由于殿门被妖箭闩住,等假二郎神再次走出大殿,白先生早无影无踪了。 那唐启有首诗记道: 山怪踢开门,寒空豆叶翻; 喧喧跳殿外,瞠目口无言。 人常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白先生无辜受了那假二郎神一箭,十分气恼,他决定要为民除害,用自己的法力灭掉那些竟敢冒充二郎真君来骗人的山妖野怪。几天后,白先生箭伤痊愈,他从温阳城买回五只铁犁铧。那天晚上,儿子不在家,他打发老伴和儿媳去睡。他一人关上房门,烧旺炭火,将五只犁铧投入火中。待犁铧烧到通红时,他拿起一双铁筷子,从火中夹出一只红彤彤的铁犁铧,几口吃下,又夹出一只……这时,他的老伴还没睡,她从儿媳房里出来,看见他的窗上通红,以为家中着火了,便去窗口抠个小孔向里边看了一看,这一看,可把她吓坏了,不由惊叫出声:“呀!老鬼,不怕烧死你?”白先生第五只铧子已吃了一半,听到老伴叫喊,急忙把剩下的一半犁铧从住房的天窗口扔了出去,只见红彤彤一道火光飞向东南去了…… 后来,人们传说双池二郎庙被天火烧了大半,栋折榱崩,大殿倾圮,那些山妖早已灰飞烟灭,只是连累了真君的圣像,那二郎真神的塑像也倒在焦砖黑瓦之间,已无人再去参拜。 白先生被老伴窥破玄机,腹中火烧火燎,自知大限已到。为了防止子孙后代不明真相,去与那位“刚直公正,显圣护民”的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寻仇,也为了防止子孙不肖给人们带来灾难,他便把他的书籍深埋在村头山上,并栽了一棵小松树。几天后,白先生去世了,临终,他对儿孙们说道:“我与神鬼以及官府恶霸斗了一辈子,从不屈服,你们虽然没有了仙书,但还会得到松树的庇佑,你们一定要玩强的生活下去,活出咱庄稼人松树一样的骨气来。”儿孙们听了含泪点头,白先生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灵霄殿上鸦雀无声,玉帝、王母和众神都被白先生的事迹打动了。玉帝道:“凡间像白先生、咏公和尚之类高人,以后一律给半仙的称呼和寿命,让他们多多造福人间吧。”太白金星和众天神听了,都纷纷跪下,山呼万岁! 唐启有首《七律》赞那白先生道: 温阳县里卧飞龙,驾草登云游碧空; 牛鬼蛇神凭役使,豪强恶霸任西东; 咬来赤铁吞炽焰;挥去犁铧惩鬼雄; 辞世忠言遗后代,植棵松树傲苍穹。 再说咏公大师和智渊禅师从金斗山返回温阳城普济崇胜寺,没想到张四姐、崔文瑞、崔小玉和崔廷芳四人已到寺中多时。在后院方丈内,智渊禅师和咏公大师将他们和太白金星在金斗山作法狮子吼闪电打雷成功之事,以及太白金星已返回天庭的消息告诉了四姐他们,文瑞和四姐谢过二位僧人,这才和小玉、廷芳走出寺来。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已靠近温阳城西边盆沿似的柏长山了。一股寒风吹了过来,四姐他们感到很冷,北方的十月快要下雪了。刚才咏公大师作法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温阳县的人都感到奇怪,十月打雷不知是什么兆头?所以,人们都躲在屋里,街上行人很少。四姐他们四人在寺外上马,向东城门走去,他们是要在天黑前赶回崔家庄的。在东城门,郝都头和正在城头巡查守城兵士的兵寨副知寨王豪看见了他们,郝都头和王副知寨走下城头,只听郝都头道:“文瑞、四姐慢行,有喜事了!”四姐他们勒缰下马,四姐牵着马问道:“郝都头,有何喜事?”王豪道:“四姐,你们没去县衙么?”四姐道:“天色已不早,改天再去吧。”郝都头道:“石州府派人送来圣旨和无翅官帽、袍服、玉带以及凤冠、霞帔等物,说是皇上已封文瑞为‘护国一品员外’,封四姐你为‘护国一品夫人’了,还说明年开春要为你们建一座‘护国员外府’哩!明日陈知县便要亲自到你家拜见二位,以后这河东路各府各州各县的官员见了二位,都要下跪见礼,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四姐道:“麻烦都头告诉陈知县,这圣旨不宣也罢,我和文瑞只是一介草民,住在农家村子里,与众乡亲相依为命,封个诰命反而不好,麻烦郝都头告诉陈知县,让他先将此事压下,不要声张为好。”文瑞也说道:“郝都头,我娘子说的对,我们只求能平安度日,不愿作什么官,请都头一定转达给父母官知道。”郝都头和王豪知四姐和文瑞说的是真心话,便点点头,相互望了一眼。郝都头道:“好吧,话我能转达,不过陈知县听不听,我说不准。”说着,他们五人挥手告别,四姐、文瑞、小玉、廷芳上马出东门返回崔家庄来。 四姐他们回到崔家庄已是黄昏,在廷芳院里,文瑞帮廷芳掌起铡刀,切了些谷草,给马喂上草料,当夜无话。 第二天,也就是大宋嘉佑三年十月十五日早晨。文瑞、廷芳收拾院子,四姐、小玉收拾屋里,他们为陈知县万一带人来传旨作好了准备。 早饭时分刚过,忽然村头传来几声马嘶。文瑞道:“莫不是他们来了?”廷芳道:“像我姐姐们山寨里的马。”四姐、文瑞、小玉便和廷芳走出院门来看,果真是花花寨花春英和花廷琼二位将军带十余名女兵骑马来到。 花春英她们见四姐、文瑞、廷芳、小玉走出院来,便都翻身下马,与四姐他们见礼。花春英道:“作日上午,石州府一行人马下来,路过花花寨山下,我们知道了皇上下旨封姐姐和姐夫的消息,所以一早就赶过来了。山寨教头侯张成,陈二虎他们到了午时也来,他们将飞马送来山寨准备的酒菜。”四姐道:“真是有劳两位贤妹费心了!不过昨日我和文瑞已让郝都头转告陈知县,要他先将此事压下来,不要声张,不知父母官听也不听?”说着,山寨女兵早将马匹在院外栓好,四姐他们迎花春英、花廷琼进了家中。小玉给二将军上了茶,花春英对四姐道:“姐姐这是何必呢?皇上要封,就叫他封好了,方正咱也自由自在,又不上朝,又不外放,只是个封号而已。”四姐道:“姐姐是庄户人家,要那封号也没多大用处,反倒让人觉得不自在。”花春英道:“皇上下旨,谁敢压下?姐姐给陈知县出难题了,我估计陈知县一会儿就来了。”四姐道:“他要来,那就来吧,等来了再和他商量吧。” 却说这几天小雪已过,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四姐房中却很暖和。四姐将门外的女兵们全叫回房里来喝茶,取暖。文瑞、廷芳和崔母又收拾开那间空房,生了火,将桌椅摆好擦干净。崔母听说皇上下旨封她儿子为“一品护国员外”封她媳妇为“一品员外夫人”倒显得特别高兴。她虽已六十二岁,看起来反而比几年前还年轻。 果然,过了一会儿,陈知县、王进、郝都头三人和县衙的郑河、郑坡二位衙役来到。崔文瑞、张四姐、花春英、花廷琼将他们迎进那间准备好的待客房中。茶毕,陈知县对文瑞和四姐说道:“朝廷明春正式派钦差大人来,这次先传来圣旨,封文瑞为‘一品护国员外’封四姐为‘护国一品夫人’这是我大宋朝廷对百姓个人史无前例的,空前的封赏,请文瑞和四姐不要推辞,uu看书 ww.ukanshu.o 二位的意思,昨日郝都头也曾对本县说了,本县认为你们先接了圣旨,不要辜负了皇上的隆恩,暂时不张扬,不对百姓宣布,二位认为如何?”四姐还想说什么,王进道:“四姐,我看就按父母官的意思办吧,这样办,众百姓不把你们当显贵,你们还是他们尊敬的普通老百信,见了众官员,你们也有显赫的身份地位,也是当朝一品,地方上谁敢轻视?” 花春英她们也这样劝四姐和文瑞。四姐要文瑞拿主意,文瑞让她去问母亲,四姐出去和婆母商量,婆母崔老夫人道:“还是你们自己拿主意吧,我只是觉得有了身份地位,以后不会再受人欺负。”见婆母是这个意思,四姐回到客房,对陈知县道:“好吧,就按父母官的意思办。”陈知县听了,这才令郑河、郑坡二人将圣旨和袍服、员外官帽以及凤冠、霞披还有一对御赐玉如意,一对五十两的金元宝,还有红绿两匹锦缎交给四姐。四姐将这些东西交给婆母,崔老夫人马上点着香灯将这些御赐之物在她房中供奉起来。这时,院门外,又传来马的嘶鸣,两名女兵进来向花春英禀报说是山寨侯、陈两位教头带人送酒菜到了。文瑞、王进出迎,侯张成、陈二虎令人将菜盒酒坛抬进客房,廷芳、小玉安排打开摆了三桌,崔老夫人、四姐、花春英、花廷琼坐一桌,文瑞、陈廉、王进、郝宝坐一桌,侯张成、陈二虎、郑河、郑坡坐一桌。酒席宴上自有廷芳、小玉和山寨众军士招待。 这才是: 举杯祝酒众英雄,员外称号出帝宫; 四姐夫妻封一品,赵祯原是老仙翁。 张4姐大闹温阳县(57回) 第五十七回 崔廷芳讲述温阳五堡 张四姐提出禁赌三策 却说酒宴过后,花花寨女兵和军士们撤去杯盘圆桌,自有小玉、廷芳招呼上茶。茶毕,陈知县道:“员外、夫人既然接了圣旨,受了皇封,就是当朝一品贵人了,请二位贵人上坐,受我等众人一拜。”四姐、文瑞百般推辞不过。那花春英早让小玉和崔母取来文瑞的一品员外冠、玉带、紫红色袍服和四姐的宝珠凤冠、金丝霞帔,众女兵上来为他二人穿戴整齐,将二人推到正面,按他夫妻坐在两张椅子上。陈廉道:“温阳知县陈廉拜见员外和夫人。”说着跪了下去。文瑞、四姐正要来扶,那王进、郝都头、花春英、花廷琼都纷纷跪下来叩头。四姐、文瑞很不习惯这种场面,忙让大家起来。众人礼毕,站起身来,个个喜形于色,觉得他们完成了一项特大的使命。 有诗为证: 风云战阵难中友,血火交情深一层; 不说皇家封旨到,豪杰偏爱拜英雄。 且说陈知县、王进和花春英他们拜了四姐和文瑞,这才起身告辞。四姐全家送出院门,陈知县正欲上马,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来,他问花春英道:“花将军,那观音山北石佛寺离山寨多远?”花春英道:“不远,也就六七里路吧,父母官有何见教?”陈知县道:“请花将军回去派人去那里看看,下官听说那里年年聚赌,伤了不少人命。据说这几天又开始赌了,花将军最好能将那赌场禁了,免得再伤人命。”花春英道:“山寨也早有此意,但考虑到那是温阳县五大名堡发起的武赌,已有多年历史,要彻底查禁,恐有些不易,故迟迟没有行动。”陈知县道:“太残忍了,本县已下决心取缔,还望山寨能马到成功,县里明天也派郝都头带人去协助你们好吗?”花春英道:“好吧,我们明天等郝都头他们到了,便派人赶往北石佛寺观音堂。”陈知县道:“那就多谢花将军了。”说完,两路人马辞别四姐、文瑞、小玉、廷芳,分头上马离开崔家庄去了。 四姐他们目送陈知县、王进、郝都头和那郑河、郑坡二兄弟以及花花寨花春英、花廷琼、侯张成、陈二虎他们一个个离去,这才返回房来。四姐摘下头上凤冠,解下那金丝霞帔问文瑞、廷芳道:“那北石佛寺是如何赌法?为何要出人命呢?”文瑞也从他头上摘下那员外官帽放在一边说道:“我没去过,只是听人说他们赌打架定输赢,往往打死人命。”廷芳道:“不是赌打架,一开始是赌掷骰子,赌点数大小,只是三掷后仍然有几个满堂春存在,才上台比武定输赢的。”四姐道:“何为满堂春?”廷芳道:“就是大赌六个六点,小赌四个四点。”四姐道:“如何比武?”文瑞道:“听说是徒手搏斗,打死人不准报官,自己情愿找死。”廷芳道:“大赌,可以打死,小赌就是打倒,数十下爬不起来为输。”四姐又问道:“大赌赌多少银子?小赌赌多少银子呢?”廷芳道:“赌注每次不同,由本县东南西北中五堡的庄家定。据说,今年是北堡的开局庄家,第一场的赌注就由北堡定,一般大赌,要压二百到五百两银子,赢家一次就赢六百两到一千五百两之多。小赌一般五十到一百五十两不等。另外,每局的庄家赢输都是双倍,就是说庄家要赢了大赌,就得一千二百两到三千两之多。”四姐道:“他们五堡有那么多银子吗?”文瑞道:“听老辈人讲:‘秦王银子不够花,温阳五堡帮着他,东堡拿出一万两,另外四堡笑掉牙!’据说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廷芳道:“他们都开着炭窑,东堡还开着瓷窑,就是温阳东门堡瓷,有茶具,瓷盘子、瓷碗、瓷瓶等等,销路一着不错;北堡开着铁矿场,铁矿销往大宋各地,范家庄范员外的铜铁铸造作坊也有北堡一半的股份,这些年没少赚银子。最近,北堡在中堡的帮助下,也在郭家掌村开了酒坊,酿制的高粱酒清澈透明,酒味清香纯正,起名叫“温阳玉液”马上就要销往大宋各地。西堡种了那么多地,白壁关、兑九峪、西曲、双池、回龙、大麦郊、水头镇、关上都有他家的粮店!另外,石州府、隰州府每年给朝廷进贡的蜂蜜、黄蜡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是采购于温阳县西堡,西堡的荆花蜂蜜,荞麦花蜂蜜是很有名的。南堡的人走北路,下南路,主要靠贩卖经商赚银子。他们年年大规模贩卖丝绸、茶叶、棉花、瓷器不算,还在温阳城经营着不少商店,过去是王半城第一,南堡第二,现在南堡是绝对的第一了!据说,远在隋朝末年,南堡的堡主名叫武定奎,此人生的矮小,微胖,十分爱饮酒,且常常醉酒不醒。他接任堡主之后,南堡外出经商接连赔了几次本,人们对他失去信心,便给他送了一个外号,叫“武定亏”。有一次,“武定亏”从**偷偷购回二十头骆驼的棉花,每头骆驼两大包,共四十大包。“武定亏”计划出手赚钱,唤起堡内人等对他的信任。当他联系好买主后,却发现有两包棉花特别沉重,“武定亏”便令人打开一包亲自查看。谁知,棉花里竟包着三百块金砖,他们打开另一包,同样也是包着三百块金砖。“武定亏”大喜,下令将所有棉花包全部打开。结果,其它包里虽然没有金砖,却都藏有珠宝在内。“武定亏”看见,哈哈大笑,他令管家收起金砖和珠宝,亲自将棉花卖掉,又赚了不少银子。从此,南堡发了横财,势力大增。有诗为证: 棉花包里有金藏,珠宝颗颗炫目光; 塞外鞑靼谁想到,横财觅主下温阳。 中堡在城北沟山上,他们开着造纸作坊、缫丝作坊、胡女布织造作坊、印染作坊、刻板印刷作坊等等。另外,中堡还开着有名的温阳白玉酒坊,这白玉酒是温阳县名酒,销量一直很大。最近,中堡还搞起了新兴的胶泥活字印刷作坊,说是还要准备请旨出版印刷朝廷宋祁、欧阳修等人即将修成的史书《新唐书》呢。温阳城东沟巷有名的**“迎春院”也是中堡开的。这温阳五堡的人也都很憎恨那王半城和费知县,王半城和那狗官却不敢轻易招惹他们。表面上,温阳五堡和那王半城以及那费知县狗官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尴尬关系。实际上,双方都想伺机而动,灭掉对方。所以,在我们打破县城之后,冲进县衙后堂斩杀狗官一家的人群里,就有不少是温阳五堡的人。”廷芳说到这里,只听四姐“哦”了一声又问道:“五堡都是些什么人当家?”廷芳道:“那“打油秀才”唐启将温阳五堡的当家人编成了一段顺口溜,待我说给嫂嫂听。”接着,廷芳说出那顺口溜道: 东堡宋太公,名畅字兴隆; 手下黑衣士,统领叫宋钧; 单刀加暗器,袖箭从不空。 南堡算盘武,名贵字成富; 手下五镖师,金木水火土; 人人有能耐,个个老江湖。 西堡白老财,名胜字文台; 护院二十四,头领白春凯; 善使追魂剑,铜钱当镖来。 北堡郭家霸,名嘉字玉霞; 手下三百工,工头名曹玛; 温阳五堡将,数他力气大。 中堡张麻猴,名励字禄厚; 手下上百人,统领任梧周; 城北沟里人,武林称高手。 张四姐又问道:“如此看来,聚赌的人都是这五堡来的吗?”文瑞道:“也不竟然,我们也能参加。”廷芳道:“按这温阳县的位置,东南西北中五方配五堡一一分开,他们叫赌区。温阳城以东来的赌客,比如西曲镇的、阳泉曲的、兑九峪、柱濮、驿马一带至白璧关来的人都要先出银子二十两加入东门堡;城南双池、回龙、康城、坛索、大麦郊直至对竹、王禹、富家滩一带来的赌客都要先加入南堡;张家川、石口、水头、凤尾、大营、弓阳镇、关上一带来的赌客要先加入西堡;温阳城内和城外十里内住户去了都要交银子给中堡,温阳城北十里外的地方比如南阳、杜村、下堡、高阳镇一带来的赌客都交北堡,这叫交隶属银,也叫参赌银,取保银;每年十月初一开赌时,五堡就都派人去了,他们一边收银子,一边也参加大赌。”四姐道:“如此声势浩大的赌博,怎能轻易禁止得了?我看这陈知县是了解不够,考虑不周;禁止不好是要出事的。”廷芳道:“是的,我也觉得陈知县太轻视此事了。”文瑞问道:“依娘子说该怎么禁哩?”四姐道:“这事得分三步走,才能成功。”文瑞道:“哪三步呢?”四姐道:“第一步,广贴禁赌告示,派人通知五堡要他们配合。”廷芳道:“这几天五堡都已收了不少隶属银,叫他们如何配合呢?”四姐道:“这就是第二步,只有让他们限期退还赌客交上的隶属银。”文瑞道:“他们一定不退。”四姐道:“县衙派人分头去劝说,如果谁家到期不退,只有派人武力抓捕违令堡主,让其家人以所收隶属银来赎。”廷芳道:“那第三步呢?”四姐道:“第三步才是派兵取缔赌场,没收赌资,抓捕违令聚赌之徒。”文瑞道:“那娘子何不写封书信,马上告知陈知县呢?”四姐点头。她让小玉取过文房四宝,霎时写好了书信。四姐将书信交给廷芳,要他立即骑马赶去县衙交给陈知县。 有诗为证: 风雷云雨未详观,大病何施小药丸? 谋事不成生祸害,终来大雪搅冬寒。 崔廷芳拿了四姐书信正欲告辞离去,文瑞道:“还是我和廷芳一同去吧。”四姐道:“也好,你们二人早去早回。” 却说文瑞、廷芳辞别四姐小玉骑马直奔温阳城,二人快马加鞭而去。一会儿工夫,他们已来到县衙大门外。陈知县也是刚刚回到后衙不多时,听门上衙役进来禀报道:“老爷,皇上新封的护国员外崔老爷来了。”陈知县道:“他在哪里?”衙役道:“就在县衙大门外,他说有要事找老爷商量。”陈知县听了,急忙和老家人陈忠随守门衙役出去迎接。 文瑞、廷芳随陈知县来到后堂,早有小梅、春梅二丫环受陈夫人郝美萍之命,端上茶来。美萍上前拜了文瑞,这才带丫环退下。陈知县问道:“下官也是刚刚返回,员外大人随后赶来,不知有何急事?”文瑞让廷芳取出四姐书信交给陈廉道:“听父母官说要禁赌,四姐和廷芳心中有些顾虑,他们觉得这不是一件简单易办的事,四姐很不放心,她给父母官写了封书信,我们就赶快送过来了。”陈知县听说,立即打开手中的书信来看。 陈知县看了四姐给他的书信后大吃一惊,他急忙向文瑞和廷芳详细打听了温阳五堡的情况,惊叹道:“多亏四姐心明眼亮,不然这温阳县马上就要出大乱子了。都怪本县愚钝,也怪那些老衙役撺掇,他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竟将猛虎说成山猫真是唯恐本县不乱啊!”廷芳道:“四姐还嘱咐要派人通知花春英将军,让她先不要贸然行动。”陈知县道:“四姐所言极是,明日下官就让郝都头先上山寨,告知花将军先等几天再说。”见陈知县已完全接受四姐的建议,文瑞、廷芳这才起身告辞返回崔家庄去了。 陈知县送走了护国员外和崔廷芳,返回衙内立即派衙役请兵寨王进将军和郝宝都头到县衙议事。 过了片刻,二人来到后衙,陈知县将四姐的意思说给二人听,王进和郝宝道:“四姐说的对,我二人也正欲给父母官讲这种情况。”陈廉道:“都怪本县草率,只听了几个老衙役的话,并未全面了解情况,没有深思熟虑,以致小看了这件事情,险些铸成大乱,按如此形势,本官还请兵寨全力支持为盼。”王进道:“这事风险不小,不如由我兵寨和花花寨两家出面为好,免的使县衙也置于危险之中。”陈廉道:“多谢王将军美意,不过本县岂可因危险而退缩,我们就三家联合来完成此事吧。”正在这时,门上衙役进来禀道:“花花寨花春英将军来到。”陈知县、王进、郝宝三人一听,大喜过望,立即起身出迎。 原来,花春英告辞四姐、文瑞上马,和花廷琼、侯张成、陈二虎带领众女兵和军士行走在返回山寨的路上,细细考虑陈知县刚才的话,和自己酒后不加思索的承诺,觉得这件事来的有些唐突,事关财大气粗,武士众多的温阳五堡,观音山禁赌绝非小事,u看书.uukahu 岂能贸然出兵搞突然袭击?闹不好会激起事端。她和花廷琼、侯张成、陈二虎边走边谈,众人也有同样的看法。花春英决定先找陈知县好好谈谈,便令花廷琼他们先带人马返回,自己只带四名女兵掉转马头向温阳城而来。 有诗为证: 利弊得失思谋尽,寨主山间茅塞开; 回马一鞭尘起处,英雄转入古城来。 陈知县、王进、郝宝他们将花春英迎入县衙后堂,花春英说明自己的意思,竟和四姐说的不相上下。陈知县也将他们刚才讨论的意见告诉了花春英,花春英也提出由兵寨和山寨联合出面禁赌的想法,不过陈知县再三不肯回避,他认为如果县衙不出面,会给对方留下说辞,给禁赌带来不便,到那时县衙终究还是要被逼出面的,与其被动地出面还不如现在就主动出面的好。王进、花春英、郝宝他们听了便也不再坚持。于是,三家联合禁赌的方案很快定了下来。这方案是: 一、十月十六日,县衙、兵寨、山寨广贴禁赌联合告示,并派人与温阳县东南西北中各堡协商,争取各堡主理解配合。二、十月十八日再贴告示,限定至十月二十一日各堡退清所收隶属银,违者将被发配从军。十月二十二日温阳禁军兵寨和花花寨义勇兵寨将出兵取缔聚赌场所,有抵抗者就地处斩,彻底禁止每年冬天的北石佛寺观音堂赌会。三、派人密切注意温阳各堡和观音山赌场动态,由禁军兵寨和郝都头派人加强县城、县衙的巡逻防卫。 这才是:万事开头难,生死放一边; 禁赌清俗秽,日月换新天。 张4姐大闹温阳县(58回) 第五十八回 三家四处广贴告示 一台二人生死决赌 却说十月十六日上午,温阳县县衙、温阳禁军兵寨、温阳花花寨义勇兵寨三家联合禁赌行动正式开始了。温阳城内由陈知县、王进负责,花花寨由花春英负责,三家分别派人将盖有县衙、禁军兵寨、义勇兵寨三方大印的告示张贴于全县各地村镇。各地人民都很快聚集围观。 只见告示上写道: 赌为万恶之源,诸弊之首;我太祖皇上曾三令五申予以严禁,随定苛刑峻法。然我温阳好赌之徒竟置朝廷法令于不顾,年年聚赌于北石佛寺观音堂。小则三两五两,大则百两千两,使我县无数民间资财投于此有违国法之大玷中。许多士民工商因此荒弃本业,荡废家资,妻离子散。使我县许多淳朴善良之民品行日益卑污,心术日趋贪诈。使我温阳古县境内斗殴群生,争讼不断。更有甚者,我县堂堂有名之东南西北中五堡竟然以收取大商户赌客的所谓隶属银为名,大肆敛聚民财,支持参与图财害命之武赌,赌场之上有不少赌棍年年贪财眼红,见利忘义,毒拳狠脚,致死人命,惨不忍睹,实是罪大恶极!为严肃我大宋国法,纯正我温阳民风,我温阳县县衙与禁军兵寨和义勇兵寨联合发布此告示,从即日起在我温阳县境内严厉禁止各种赌博陋习,望我县各里各镇各堡各村士民工商人等相互转告不可违犯获罪,已交所谓隶属银者,请自行立即讨回,将资财用于正途,从此远离赌博,迅速弃邪归正!切切此布。 各地的百姓看了告示大都拍手称快,纷纷赞扬新任陈知县和王进、花春英二位将军决心铲除赌弊的决定乃是具有英雄胆略的义举,是在决心干一件利国利民利子孙后代的大事,温阳县早该如此。也有交了隶属银准备去赌的无赖大叫道:“坏哉!”。也有人当心禁赌究竟会不会成功?心里还为陈知县捏着一把汗。也有拿着银子准备去交隶属银的外来赌客看了告示,又悄悄返回去了。也有破口大骂“狗官”的赌棍,被看告示的人们指指点点。 有诗为证: 榜文一贴赌徒愁,好像银钱被没收; 有识士民皆拥护,就看官府怎运筹。 温阳县城西北四十里处有一座山,名叫观音山。据说远在唐朝以前几百年的一个夏天,一路前后雾城和付家社、阎家山、花花寨、柴家庄一带的行人从外地归来,正行走在此山之上,忽然乌云自西北方涌起,紧接着电闪雷鸣,霎时,下起了瓢泼大雨,众行人急忙躲到一处大石崖之下避雨。雷雨特别大,一会儿,石崖之上有水流下来,众人如在水帘洞中。谁知,那水越流越大,变成了通天水柱一般。眼看面前飞流直泻,声音震耳欲聋,人们个个害怕起来。水柱之外,依然是电光闪闪,雷霆不断,大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众行人在石崖下,都担心石崖不牢,万一被大水冲塌下来,大家就都生还无望了。这时,有几个女人跪在地上求起菩萨来,她们道:“观音菩萨,你老快快显灵,难道让我们在这你老这观音山上还被水推走不成?”几个男子道:“这里是因为有观音土洞,所以叫做观音山,哪里会有观音菩萨?”谁知那些男子话音刚落,只听石壁后身“轰隆”一声,塌下一堆石头来,众人大惊,以为石崖要塌了,谁知一尊观音石像却真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先是感到无比的奇异,接着是喜上心头,便立即都跪下叩头。一会儿,雨住天晴,石崖上的水也慢慢停下来。众人这才再次拜了观音离开石崖之下。后来人们集起银子,在这观音山修起庙宇,叫作观音堂,也叫北石佛寺,加个北字是因南边李家山一带已有一座锦泉山石佛寺。这北石佛寺到了宋代,虽然还有许多房屋,厅堂,却无僧无道,成为一座无人看管的古庙。只是年年冬春有赌客在这里聚赌,狗官费一方当任知县这些年来,这里赌博达到**,观音殿外修起比武台,此台高六尺,四丈见方,是每局赌事,特别是“大赌”最后比武定生死输赢的“鬼门关”、“耐何桥”、“望乡台”。 有一次,几个西路来的赌客,打死对手赢了银子,临走还偷偷将观音石像的佛头偷走。可是,后来他们不知是何缘故?又将观音佛头偷偷送了回来,人们说是观音菩萨再次显灵,惩治他们,他们不得不立即送回。于是,观音山的观音堂香火又再次鼎盛起来,年年四月十五庙会人山人海。 闲言少叙,接着说书中北宋嘉佑三年十月十六日这天,这里已经开赌。来自各地的大户赌客都穿着厚厚的皮棉衣服,北石佛寺的房屋已快住满,已有人被打死,已有人赢了银子离开。他们在各堡开的临时酒店里饮酒、用饭。中堡开的温阳城**迎春院,还派去不少年轻美貌的身着艳装的乐妓。此时,大小六个赌场,都传出骰子碰撞宝盆的声音,和诸赌徒“大!大!最大!最大!满堂红!满堂红!”的叫喊声,其中也夹杂着“臭了!臭了!”和“哈哈”怪笑的声音。 无怪那“打油秀才”唐启随口嘲讽道: 观音圣地,乌烟瘴气; 骰子响处,佛光暗去。 今天的比武台上还没有人,比武台北面紫红色的大木架上插着五面旗子,旗子上有五堡的堡徽。东门堡是一面绿色旗子,堡徽是五片桑树叶,成五角星,代表五堡中的木;南堡是一面红色旗子,堡徽是五支由红、黄、白三种颜色组成的火炬,也成五角星,代表五堡中的火;西堡是一面银白色的旗子,堡徽是五只金色犁铧,也成五角星,代表五堡中的金;北堡是一面黑色旗子,堡徽是五朵翻卷的蓝色与白色组成的浪花,也成五角星,代表五堡中的水;中堡的旗子当然是黄色的了,堡徽是五个不同颜色的正圆形万字图形,也成五角星状,代表五堡中的土。万字图形者,土生万物之谓也。比武台上的东西边上有两张结实的榆木鼓架,架上横放两面红漆擂鼓。比武台上,靠南的一角有一片血迹,是昨天下午东门堡的属徒打死中堡属徒留下的。这二人都不是堡内人,东门堡的属徒来自孝义县的东盘良村,他叫马刚升,三十多岁,个字不小,家财豪富。此人不但会用气功,且武功不低,三拳两脚便将来自河南郑州的温阳城住户郭立,打倒在台角。由于郭立被马刚升从背后飞起一脚踢倒,脑门向下碰在青石台边上,头破血流而死。郭立年近三十岁,练了几年武功,攒了一些金银,有几名好友,一个是温阳城城北沟的富家子弟张虎成,一个是经营温阳城陈记木匠铺的陈宝山,此二人也是三十岁左右,都有一定武功,他二人今天也上山来,看到马刚升还在,便报名参赌,要为郭立报仇。 有《浪淘沙》为证: 霹雳两相争,凛冽无情,或存或死赌输赢。 暴雨疾风龙遇虎,地吼天鸣! 银赏两盘星,光焰熏蒸,上台飞立下台横。 血染石腥魂去也,转眼寒凝。 上午巳时许,观音山比武台前来了十几匹战马,他们下马将禁赌告示贴于台前,有二人向观音堂走去。 观音堂内有十几把交椅,几盆炭火,五堡负责赌事的人都在这里。有东门堡的宋均,南堡的金镖师武定雷,西堡的头领白春凯,北堡的曹玛,中堡的任梧周。观音堂殿外,有各堡派来的卫士,挎刀持枪而立。许多赌徒看到告示纷纷叫喊起来,观音堂外一片喧哗之声。曹玛他们听到,便纷纷出殿来看。这时,花花寨候张成、陈二虎正好走到殿门口,五堡众人纷纷抱拳道:“二位教头也来赌一把?”候张成道:“看看看,一说就是赌,赌不成了!”众人将二位教头迎进殿内坐下,卫士上了茶。这时,殿外传来叫骂声。曹玛道:“二位在台前张贴了什么?”候张成道:“不瞒各位兄弟,我们贴出了三家联合禁赌告示,请各位立即请示贵堡主,不要再赌了。”任梧周道:“三家?是哪三家?”陈二虎道:“是温阳县衙、温阳禁军兵寨和我们山寨。”白春凯道:“看来你们是下定决心要禁了?”候张成道:“不错,一定要禁!”南堡金镖师武定雷道:“什么事打头不打尾,你们说的轻巧,赌场已开了近十天,岂是你们说禁就能禁的,要禁何不早说?”候张成道:“武英雄此话错了,聚众赌博自太祖皇帝就三令五申,朝廷法令有明文条款,怎能说禁得迟了?要说迟,是费一方那狗官禁赌不力所致。如今陈知县到任,我温阳县百废俱兴,所有弊政净皆革除,岂能让这北石佛寺的赌博邪风独存!”东门堡宋均道:“请二位拿一份告示来,我们看看。”陈二虎将手中一份递给他道:“你们看过,请速速请示各堡主,早早退还赌客的隶属银两,我们先告辞了。”说着,和侯张成起身辞别众人出去了。 候张成他们来到比武台前上马,带着十几名山寨军士下山去了。这时,有些胆小怕事的赌客,拥到观音殿来嚷着要求退还隶属银,不赌了,要回去。也有些胆大的赌徒,破口骂道:“浓包!没这胆量就不要来赌!比武台上死还不怕,还怕他们来禁赌么?老子才不怕他们,他们敢再来,老子宰了他们!”这时,已有几组掷骰子的赌客进入最后阶段,有四人要进行今天的比武决输赢。这四人当中,有两人是大赌,两人是小赌。大赌的两人压银三百两,正是那马刚升和陈宝山。许多赌客跟着他们出来,各堡的监赌也已登上比武台,两名身着艳装的女子手捧银盘也已立于台上后方,每盘六百两,赌场四周也已布满各堡武士。二人来到台下,互换了生死文书.这时,还有人看那禁赌告示,观音殿内出来各堡头领,金镖师武定雷上前一把将那告示扯下,撕烂扔在地上。接着,台上有司鼓武士擂响战鼓,二人以穿云射日之势飞身上台,互一抱拳,便东西拉开架势。那陈宝山个子可没有马刚升大,但很结实,穿个黑坎肩,下身一条黑裤,脚穿长筒快靴,摆出个虎拳架势。那马刚升身材高大,有些胖,穿一身青缎紧身衣,胸前一排白色扣门,两前臂套有钢护臂,摆出个龙拳架势。uu看书.uukanshu 突然,那马刚升大吼一声,使个“狂龙出海”式飞身向陈宝山扑去,那气势真如蛟龙逐日,台后一排旗子呼啦啦直响,台下也像刮过一阵寒风。陈宝山见对方凌空而来,急收本势,来个“猛虎空翻”,向右急转身。这时,马刚升已扑下来,正欲使出“金龙探爪”招式,不料陈宝山借侧空翻之势,来了一个猛虎侧伸腿,狠狠一脚向那马刚升踢去。马刚升看见对手右脚借势力道厉害,不得已使个“恶龙摆尾”,企图急转头身,谁知已是迟了,陈宝山那一劲脚正好踹在他的头额上。只听“啪”的一声,马刚升被踹得在空中向后陀螺般转了一圈。台下一片叫好声,那张虎成大叫道:“好!好!陈兄弟踢死他!”谁知那马刚升在空中旋转了一圈,竟凭空蹿起身来,又迅速来了个“飞龙倒插海”,只见他展开双臂,双脚用力,向陈宝山踹来。这一招切实狠毒,陈宝山要被踹着,一定会肋骨尽断,心肺受损,台下温阳城赌客心情立即陷入紧张。说时迟,那时快,陈宝山在情急之中,猛地来了个“饿虎出穴”。只见他凌空跃起,又急转身向下,以“黑虎掏心”之势,单拳击向马刚升前胸。由于马刚升正双脚用力,身体倾斜,被陈宝山重重一拳打在胸前,随着一股劲风,那马刚升仰面朝天倒在右侧地上。台下“哗”爆出一片掌声。那张虎成高兴地大喊道:“连环拳!连环拳!快用连环拳擂死他!”温阳城认识郭立的其他赌徒也高喊道:“擂死他!擂死他!” 这才是:本是东近邻,出门认乡亲; 因赌已结怨,原为两盘银。 张4姐大闹温阳县(59回) 第五十九回 武赌台银子被抢 房教头南堡游说 却说那观音山比武台上,马刚升胸前着实重重挨了陈宝山凌空一拳,他曲身背向飞落丈余,只听“咚”的一声,重重的仰面摔于台上。这时的陈宝山,人在空中,头身向下,只是瞬间的情形,且马刚升已被他一拳击飞,这不是在地上练习打木桩,不可能再来什么“连环拳”。陈宝山见马刚升已被他一卷击落,急忙使个“飞虎空翻”之势,分开双脚,转身落下地来。这时,马刚升急忙一个“苍龙滚浪”向右翻身躲过,陈宝山便落在马刚升左侧。陈宝山见“饿虎欺龙”招式不成,便顺势站稳右脚,左脚发力,以极快的速度,尽力向马刚升左太阳穴踢去,想用这“虎蹈苍龙”的招式将他的脑袋一脚踢碎。台下的温阳赌客都咬着牙,为陈宝山暗暗助力。谁知,那马刚升占着一身气功,虽刚刚被凌空击落,胸骨、腰胯以及臀背疼痛非常,但并没有受了太大的内伤,他见陈宝山想一脚踢死自己,便忍痛急发内力,来了个“苍龙卷海”,就地一转,竟将整个身子卷将起来,而且,他在瞬间暗暗气运右拳,反向陈宝山左太阳穴拼命打来。那拳头速度极快,力道极猛,风声凌厉,势不可挡,台下爆起一片惊呼声。就在众赌客惊呼之际,陈宝山却眼疾心快,他以电光火石之速,在众人还没看清的瞬间,便来了个虎拳之外的奇怪招式,叫作“白鲨出水”,以极快的动作,向后一仰头身,双脚发力,整个身子仰面向西上方跃出丈余,躲过了马刚升的要命一拳。接着,他又使出一个“猛虎倒空翻”,双脚刚刚落地,便立即拉个箭步,左拳在前,右拳在后,来个虎拳之“啸望蛟龙”的姿势。那马刚升受了陈宝山一脚,一拳,而他自己的“苍龙卷海”虽然躲过了自己太阳穴上的致命一脚,却龙拳击空,没占着陈宝山一点点便宜,已是有些气急败坏,他变的异常疯狂起来。双脚刚刚落地,马刚升便使出一个毒辣的龙拳招数——狂龙破日,脚下发力,双拳齐出,风驰电掣般向台西袭来。陈宝山也是报仇心切,竟不躲闪,以身后右拳旋转击出,欲以强攻对其强攻。谁知他侧身送拳慢了些许,竟被马刚升一拳打在左乳之上,重重侧倒下去,一个闷咳,嘴里马上喷出血来。见陈宝山终于着道,那孝义马刚升眉梢眼角这才掠过一丝冷笑,他顺势收拳落地,重重地抬起了左脚,想要去跺陈宝山的下颌,台下的众温阳赌客和那张虎成的心都为陈宝山提到了嗓子眼上。陈宝山见马刚升招数狠毒之极,正如蠢夫之发疯,一咬牙,右脚猛然发力,右手着地,整个身子横起,来了个突如其来的“猛虎飞旋”,竟将一脚着地早有些丧失理智的马刚升重重击倒,马刚升口鼻向下,磕于台西青石边上,已是头破血流,引起台下一片欢呼声。 有诗为证: 青石台边枉死村,天天炽血冷红痕; 游魂郭立空中笑,马面牛头出鬼门。 张虎成大叫:“打死他!陈兄弟,打死他!”陈宝山右臂一曲,凌空飞起,并拢双脚,用个“飞虎踹”的招式,正要向那倒在地上的马刚升后背重重踹来,不料台下突然飞来一只高速旋转的梅花宝镖,只见银光一闪,只听“嗦儿”一声,陈宝山大叫一声,如猛虎落平阳,他竟中镖向西跌下台去。张虎成大叫一声“有刺客!”,马上带温阳城众赌客向台西奔去。这时,只见从北面那插着五色旗帜的台下,跳上两个身着红衣黑斗篷的女子,只听的“啪、啪、啪”,“咣、咣、咣”如急雨一串声响,两女子以极其迅疾的速度,不同凡响的拳脚,打倒护台武士,夺过两靓女手中很有些沉重的银盘,运起轻功,金莲一点,竟羽箭穿云般越过台北旗子上空,经观音堂顶上向北飞下去了。“不好,是女飞贼!”东堡宋均虽然喊了一声,还“嗖嗖嗖”连发几支精钢袖箭,却已是迟了一步,并未打中一人。袖箭飞上观音堂殿顶的瞬间,女飞贼已双双飞过殿顶,向北飞下去了,那两个女飞贼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温阳众赌客都去看那陈宝山的伤情,也有孝义一带的赌客早已上台,将那马刚升扶下台去了。陈宝山被梅花镖打伤喉咙右侧,伤势很重,幸亏有北堡请来的卫老郎中立即进行抢救、包扎,才得以保住性命。张虎成也顾不的找马刚升报郭立之仇了,他抱起陈宝山急急回观音殿东侧一间房里看护去了。武赌台上被人打倒护卫,抢了银子,这是多年来从未发生的情况,赌客们一阵混乱过后,纷纷指责温阳五堡赌场护卫不力。东堡的宋均、南堡的金镖师、西堡的白春凯、北堡的曹玛、中堡的任梧周一个个面面相觑,都觉得十二分的丢面子。他们到东厢房看了看陈宝山,出来后,就在观音堂前商议一番,北堡的曹玛登上比武台对众骂骂咧咧的赌客说道:“请大家安静,刚才被不知来历的女飞贼抢走银两,打伤客人,责任都在我们,被女飞贼抢走的银两,由我们温阳五堡负责补上,本局算是陈宝山赢。女飞贼是哪里来的?劫了银子又去了哪里?容我们调查处理,温阳五堡对天盟誓,我们是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观音山赌场一定有她们下油锅的一天。下边,还请今日小赌的客人上台继续比武,决出输赢。”这时,又有两名身着艳装的女子端银子上台去了,台上的擂鼓又“咚咚咚咚”响了起来。 有诗为证: 先是布告贴台前,后是女贼抢银两; 硬着头皮撑下去,像是蚂蚱斗秋霜。 却说陈知县、王进、花春英他们分别派人贴出联合禁赌告示之后,又立即命人打听五堡动态,看他们有何反应。午后,花春英得知:观音山武赌台今天上午一场大赌的银子竟在瞬间被两名不明来历的女侠夺去,二女侠还用梅花宝镖打伤了温阳城赌客陈宝山。花春英还了解到温阳五堡负责赌事的众头领看了告示的决定是:赌场先继续赌着,然后各家分头派人回去请示各堡堡主,看看各堡堡主有何吩咐再作道理,以及南堡金镖师撕了告示,赌博还在继续进行着的请况。花春英立即派人将这些情况,报回县衙。温阳县衙、禁军兵寨这边,陈知县、王进将军了解到:五堡得知县衙和二兵寨贴出联合禁赌的告示后,反应不一。中堡、北堡有响应的迹象,他们已停止继续接收隶属银,而东堡、西堡和南堡三家的堡主宋太公宋畅、算盘武武贵、白老财白胜好像不想将到手的银子退出,还在继续收取隶属银。许多原应找中堡、北堡报名的赌客都将自己的隶属银交给东堡、南堡和西堡,拿着东堡、南堡和西堡发给的收据,继续赶往观音山报到,参加赌博。陈知县将这些情况,也告诉了花花寨来人。 有诗为证: 三家本是一条藤,奋力拧成一股绳; 为了温阳禁赌事,共同进退战嚣鹏。 陈知县、王进将军、郝都头他们经过周密的分析,决定立即派人分头赶赴五堡,争取五堡堡主响应,即使五堡不会完全响应,也要尽力争取多数,孤立少数。这样,才不会给温阳县的形势造成太大的影响。经商量,决定由花春英派义勇教头候张成、陈二虎去西堡,陈知县派得力衙役郑河、郑坡去中堡,王进派四名有勇有谋的禁军教头分别去东堡、南堡,郝都头亲自带几名土兵到北堡。 却说禁军副知寨王豪和另一名东京来的年轻教头房武忠领了王进将军之命,二人上马于未时三刻过了天成庙,赶到了南堡。一名南堡守门武士进去片刻,算盘武武贵带木、水、火、土四镖师亲自出堡门迎接。 来到堡内客厅,茶毕,王副知寨刚刚说明来意,那堡主算盘武武贵还未说什么,木、水、火、土四镖师便嚷嚷道:“回去告诉你们王将军,要禁赌等明年吧,今年已是太迟了。”王副知寨道:“赌博是违犯大宋国法的犯罪行为,禁止犯罪行为没有迟早一说,还是请贵堡主早下决心,不要再做有犯律条的事了。”算盘武武贵听了还没说什么,火镖师就接着说道:“我们这个山中小县,穷乡僻壤,天高皇帝远,什么国法不国法?我们五堡可不怕那些。”房教头在一旁,听了这火镖师的话,心中好不气恼,他“腾”地站起身来问算盘武武贵道:“请问武堡主,这位是何人?”武贵小眼睛闪了几闪道:“他就是我南堡的火镖师。”房教头道:“既是镖师,理应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英雄豪杰,不知火镖师今日却为何说出如此没见识的话来?自古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我温阳县虽是山中小县,却也是大宋之心腹地域,并非我皇鞭长莫及之蛮荒部落,岂能不尊律条,不守国法?这次,温阳县县衙、禁军兵寨、义勇兵寨三家联合禁赌,是下了决心的,绝不会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结局,依小将看来,贵堡是最不应该逆潮流而动的。”那火镖师听了有些恼羞,他将腰中宝剑抽出半截,想要发作,被堡主算盘武武贵阻止。算盘武武贵又闪了闪小眼睛,侧了侧胖胖的身子冷笑一声,问道:“还是请这位教头说说,为什么我堡最不应该逆潮流而动呢?”房教头道:“贵堡是商堡,商堡者,该是流通货物,屯金集玉之所,所敛资财,风寒雨雪,千里迢迢来之不易,上应贡纳于朝廷赋税,下应惠及黎庶百姓,利及子孙后代,不该用在赌博杀人这种败家违法之事上,此其一;如今恶霸王半城已死,温阳城内,武家商铺正是如日中天,处在鸿鹄高翔的吉运之中,又逢陈知县到任,政治清明,百废待兴,正所谓得天时、地利、人和之际,贵堡本该大展宏图,创造河东商家之鼎足,不该热衷于有违国法,有损商道之赌事,此其二也。”看看那算盘武武贵听得脸上露出喜色,房教头接着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请贵堡主看看人家中北二堡,好像一见告示就能预知吉凶祸福一般,立即停止收受隶属银,他们都是在县城中有作坊,u看书 .uukanshucm有商铺,不愿与县衙和兵寨闹翻,怕影响自己日后的财路。有道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更何况,经商之人错失良机事小,获罪官府事大,中北二堡所以如此是因他们深深懂得趋吉避凶之道。贵堡按说是精于商道的,经商本该目光长远,有先见之明,才能见风使舵,顺利地为利而来,为利而往,岂能不审时度势,像绿林豪杰一般,逞匹夫之勇于一时呢?此其三也。末将乃一介武夫,所言还望贵堡主三思。”算盘武堡主和木、水、火、土四镖师听了这位年轻教头的话,都顿时如木偶一般,哑口无言。王副知寨接着说道:“武堡主经商半生,这些道理应该比我等明白,我等这才是班门弄斧,请武堡主和四位镖师不要见笑。”“哪里?哪里?房教头不愧是东京来的,说出话来,真正是振聋发聩,令老朽汗颜,惭愧!惭愧!”算盘武武贵自我解嘲道。这时,堡门上守门武士进来,跪下道:“回禀堡主老爷,北堡和中堡有书信送到。”算盘武武贵道:“呈上来。”土镖师下去,从武士手中接过两封书信递给算盘武,算盘武打开书信看过,将书信给了木镖师让他们传看,他对王副知寨说道:“好吧,请王副知寨和房教头回去告诉王进将军和陈知县,本堡决定遵守你们三家的禁赌令,立即退还所收隶属银,明日一定撤回观音山的人马。”王豪副知寨和房教头起身谢了算盘武武贵堡主,一路高高兴兴返回温阳城来。 这才是: 晓之以理动之情,南堡倒戈如雷鸣; 王副知寨心暗喜,教头巧舌克五行。 张4姐大闹温阳县(60回) 第六十回 白老财原是傀儡 宋太公却像睡狮 却说南堡堡主算盘武听了房教头的话,心中已自活动起来。正在这时,和南堡关系还算不错的北堡堡主郭嘉和中堡堡主张励二人又都亲自来信,两家都在信中陈述了他们已决定响应本县县衙、禁军兵寨、义勇兵寨联合发布的禁赌令,这才最后使算盘武也下了响应的决心。南堡的几个镖师虽有些不甘心,但他们听了房教头的话,为南堡的长远利益考虑,也都表示赞同堡主的当机立断。北堡是郝都头亲自去的,北堡的堡主郭嘉本来就不太愿意继续举办一年一度的北石佛寺武赌,因为每年冬天是酒的销售旺季,他想趁机打开“温阳玉液”的销路,无奈,工头曹玛带许多人离开酒坊去办赌事,他觉得实在有些憋气。所以,县衙兵寨等三家的告示一经贴出,他便率先向中堡的堡主张励流露出响应的口气,今日经郝都头一劝说,他更坚定了主意。正在郭嘉和郝都头基本谈妥时,适逢中堡堡主张励听了县衙郑河、郑坡二兄弟的话,一时有些委决不下,暗暗派人来北堡讨主意,郭嘉便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中堡的人,顺便对中堡提出北中二堡立即都写信给南堡,要他们也一起响应的事。中堡的人回去一说,张励也就做出了决定,并按郭嘉的吩咐立即给南堡写了信,这便是南堡堡主武贵收到北中两堡来信的情由。 有诗为证: 分化瓦解,孤立少数; 禁赌之策,果如娲补。 再说花花寨侯张成和陈二虎两位教头奉花春英将军之命,来到西堡,费尽周折,才见到了那老堡主白老财白胜。三人正在谈话之间,窗外有人影晃动。白老财悄悄告诉候、陈二位教头道:“二位有所不知,老朽掏银子雇来的家丁护院,都成了监视老朽的贼了。西堡出了曹操,老朽早就成汉献帝了。”候张成惊问情由,白老财看看门外,好像心有顾忌。候张成示意陈二虎到门上看着,陈二虎手按宝剑走到门外去看,果然,门外有两个护院急急避去。候张成问白堡主究竟是怎么回事,白老财长叹一声,对二人讲出事情的原委。 原来,早在二十年前的一个夏天,一阵雷雨刚停,四十五岁的白老财带着三名护院,走出堡门去看砌装在河岸边的十多排蜜蜂瓮。白老财见蜜蜂瓮完好,蜜蜂并未受损,便带人去看那河里的洪水。那天,河里洪水很大,势如千军万马,又像一条咆哮发怒的黄龙,吼声如雷,汹涌澎湃。白老财看着、看着,忽然发现河边躺着一个人,他急忙带人走了过去,原来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浑身泥水,奄奄一息,显然是从洪水里刚刚爬出来的。白老财让三名护院将那小伙子救回堡中,给小伙子换衣服时,白老财才发现那小伙子浑身是伤。那伤不像是在洪水中划的,倒像是落水前被人用刀剑刺伤的。白老财立即请来郎中进行抢救,那小伙子终于得救了。第二天,白老财得知那小伙子原是本县凤尾村人,他十一二岁就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靠四处讨饭度日。后来,一位上天山的道士收留了他,让他在山上学道。老道士精通几套剑法,曾将一套追魂剑法传授于他。他学成了剑法,不愿再当道士,要求下山,那老道士不予准许,他便留下来继续练剑,可老道士已不再看好他,也再不传授他别的工夫。他心中慢慢蓄积了怨恨,便看准机会逃跑下上天山来。老道士不愿他的追魂剑法外传,便派他的两位师兄来追他,一定要他返回道观。第二天上午,他的两位师兄终于在距温阳西堡十余里的西山下追上了他,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回去,双方便在西河道里打斗起来。双方正处在你死我活的紧要关头,突然天空乌云密布,继而雷雨大作,三人依然死拼不休。后来,高庙山一带的山洪如野马群,顺西河道直冲下来,他的两位师兄逃上岸去,他却因身受重伤,被卷进洪水中。白老财当时正想聘一位护院头目,得知他会一套剑法,便将他留下作了护院头领。他十分感恩白老财,见白老财无儿无女,他便认白老财为父,改名换姓,当起西堡的少东家来。他就是温阳县尽人皆知的西堡二十四名护院头目白春凯。半年后,白老财为白春凯娶妻成家,白春凯的媳妇刘氏接连给白春凯生了两个女儿。八年前,白老财的夫人因病去世,白老财经人说合又娶了一个年轻的女子韩氏,那韩氏二十多岁,生的花容月貌,因父母贪图银两,含泪嫁给了快六十岁的白老财。尽管白老财对那韩氏千般疼爱,万般呵护,却总也栓不住一颗青春年少的心。不久,韩氏便和白春凯勾搭成奸,那韩氏原有一颗歹毒的心,她和白春凯一起害死刘氏,将刘氏的两个女儿,十一岁的白玲玉和九岁的白玲芳双双赶出堡去,便和白春凯明铺夜盖做起夫妻来。从此,白老财自己也被白春凯牢牢控制起来,失去了自由。 白老财说到这里已是老泪纵横。侯张成问道:“那刘氏的两个女儿有下落吗?”白老财道:“几年前,有人偷偷告诉过老朽,说是在北武当山千峰庵外,好像见过她姊妹二人跟着千峰师太学艺呢。苦命的孩子呀!老朽盼她们学艺归来,能给她们的母亲报仇。”侯张成和陈二虎听了皆点头同情。白老财道:“老朽冒死对二位英雄说了这些话,老朽可能活不成了,那韩氏一定已知道,说不定她已派人赶往观音山北石佛寺给白春凯报信去了。二位快回吧,那贼子回来,怕二位就走不了啦。”候张成道:“那淫妇现住在哪里?待我二人去警告她一番,她若老实倒还罢了,她若不老实,我们当即将她杀死,为老堡主出口恶气!”白老财摇摇头说道:“二位是为禁赌之事而来,不可因私废公,误了正事,还是快回去禀报花春英将军,估计你们和那贼子是谈不成的,还是该采取什么措施,就采取什么措施吧。”侯张成、陈二虎二教头无法,只好告辞去了。那白老财等二人走后,便取一根绳子在客厅里上了吊。侧黑时分,那白春凯果然赶了回来,见白老财已是上吊身亡,也只好命人抬来棺木,草草收敛,连夜抬将出去,放在堡外一破土窑洞中了事。 有诗为证: 老夫少妻世常有,白胜如何笨如牛? 可怜西堡老地主,白头悬梁孤魂游。 却说禁军兵寨另外两位教头奉知寨王进将军之命,去了东门堡。这两位教头,一位二十八九岁上下;一位二十五六岁左右。他们是在灵石雀鼠谷为救陈廉而死的李俊将军的同乡,都是河北东路德州人氏。二人是李俊带进东京禁军中的兄弟俩,哥哥叫李如龙,弟弟叫李如虎。兄弟二人都有一身好武艺,特别是长枪与双刀,二人配合起来非常厉害,可远刺近斩在三五回合之间杀败对手。自从上次在温阳城西门外与永和两山人马大战之后,兄弟俩在温阳禁军中就被誉为“龙虎双雄”。 东门堡又叫东堡是温阳五堡中最大的堡子,在五堡中属木,也称木堡。东堡建在距温阳城东门不远的麒麟山上,四周是一片树林,树木高大古老,多鸦雀之窝,故叫鸦雀林。鸦雀林西边是一条大山沟,叫作宋家谷。从宋家谷进入鸦雀林一直向东来到麒麟山下,走过一座叫作金鸽子桥的石桥,便会看到一条弯弯曲曲的石路,顺着这条石路上去,便来倒东堡门外。 只见: 鸦雀林边宋家谷,麒麟山上东门堡; 黑衣武士雪光刀,绿色旗子桑叶图; 座座瓷窑蓝烟冒,队队毛驴银蹄促; 十月寒风吹不断,堡内满了银子库。 那李如龙、李如虎兄弟二人来到堡门外,通上姓名,要见堡主宋太公,早有门上黑衣武士进去通报。足足有三盏茶时分,那黑衣武士才出来道:“堡主有请二位教头。”二人随那武士进堡,来到东堡议事厅外。只见那议事厅十分气派,厅前栏柱之下有九级台阶,台阶左右各有一尊黑黝黝的铁铸怪兽,样子十分威武狰狞。议事厅雕栏画栋,斗拱飞檐,蓝色琉璃瓦殿顶,仿佛是一座王宫。那武士让二人停步于阶下,自己走上台阶推门进入厅中向堡主宋太公禀报去了。那李氏二兄弟也是东京来的禁军教头,立于阶下,心中暗想道:“这宋太公一个小小的堡主,竟然抖这等的威风,真是有些傲慢无礼,夜郎自大,等一会儿见了面,一定要杀杀他的霸气。”这时,议事厅的两扇红色金叶窗木门再次打开,两队黑衣武士分左右而出,站于两旁。只见那堡主宋太公这才慢慢腾腾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作揖道:“两位教头来访,实令鄙堡生辉!”说着,宋太公伸开右臂略微欠身道:“二位请随老夫进来!”李氏兄弟这才还礼走上台阶,随那宋太公进入议事厅。那两队黑衣武士也分左右跟了进来,排列两边,人人手按剑柄,面目威严。大厅内十分宽敞明亮,正面一面屏风,屏风上鎏金草书古诗一首,乃是曹操的《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那宋太公已是六十多岁,看起来却像五十岁上下,方脸、大耳,下颌留有短须,面色不错,但目无光彩,好像没睡醒的样子。他有几房夫人,却只有一个儿子,是正房所生,就是那黑衣武士的统领宋均。宋太公今天穿了一件黑缎金丝花袍,头戴一顶黑色长方型金花帽。他迎二人进入大厅,自己在正面太师椅上坐下,才示意让二人在旁边入坐。李氏二兄弟坐于左手椅上,几名黑衣武士端上茶来。李如龙讲了来意,宋太公揉揉眼睛,面无表情,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又打个呵欠。 忽然,屏风后转出一人道:“呵呵,自古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县衙兵寨平安日子不过,硬要挑起事端,我看你们是不想在这温阳县混了!”李氏二兄弟抬头看那人,只见那人身穿一件赭色袍子,外套一件宽大的白毛边羊皮背心,uu看书 wwuukansh头上也戴顶白毛边羊皮帽,一只手中拿着一颗白色的瓷球,手心朝上,在腰间不停地旋转。那人瘦瘦的长脸上,横着两只闪着黄色光芒的眼睛,飞着两点断眉,挂着一只瘦勾鼻,凸着一张尖嘴,说话时露出白色的牙齿却没一点笑容。李氏兄弟一看,就知此人绝非善良之辈。李如虎站起来,指着那人道:“你是何人?我们和宋堡主说话,还轮不到你多嘴吧?”那人听了,冷笑一声,自己在李氏二兄弟对面坐了下来,道:“小子,我们东堡堡主和你二人说话,太掉价了!你二人还是快快回去,让你们陈知县和王将军亲自来吧!”李如龙看看那宋太公,问道:“请问宋堡主,这位是何人?”那宋太公打着哈欠道:“他是我东堡的管家,人称‘东堡诸葛’,二位的事就和他谈吧,老夫实在太困了,就不奉陪了。”说着,他真站起身来。李家二兄弟也忙站起,连声喊着:“老堡主留步。”可那宋太公还是头也不回地从大厅侧门下去了。“哈哈哈......”大厅里顿时充满那“东堡诸葛”肆无忌惮的笑声。李如虎哪里能忍受如此戏虐?他“腾”地一声跳将起来,挥拳要打那“东堡诸葛”,李如龙立即将他拉住。那“东堡诸葛”一张长脸顿时阴沉下来,用握着瓷球的拳头对着李氏兄弟二人道:“怎么?想动武?那我们就动动看。”说着,两颗瓷球早已出手,以弹子般极其迅疾的速度,向李氏二兄弟打来。 这才是: 有手不打上门客,管家如何比诸葛; 瓷球出手难收回,东堡必定惹灾厄。 张4姐大闹温阳县(61回) 第六十一回 李氏兄弟闹东堡 白家妻女殇西厢 却说那禁军教头李氏兄弟看到东堡诸葛竟然用瓷球打来,兄弟二人急忙向两边闪去。谁知那瓷球来势极快,已是躲闪不及,两颗瓷球分别打在李氏兄弟二人左右肩下,二人大叫一声,向后倒去。那东堡诸葛狞笑一声,对两边黑衣武士道:“拿下!”两边黑衣武士听了,便拔剑哗啦啦一起围了上来。 李氏兄弟岂是如此好拿的?只见他弟兄二人就地一个龙虎旋,飞上众黑衣武士头顶,砰砰砰,拳打脚踢,黑衣武士纷纷倒地。那东堡诸葛大惊,急忙飞身蹿起,和那李氏弟兄二人拳脚相交,“乒乒乓乓”在大厅顶梁之间博斗起来。 有《西江月》为证: 主客骤然反目,双方各逞英豪; 左拳右脚乱相交,蹿蹦腾挪闪跳。 东堡管家顽劣,禁军兄弟横骄; 话不投缘起波涛,且就客厅大闹! 那东堡诸葛虽然有些工夫,但还远远不是李氏二兄弟的对手,不到十几个回合,东堡诸葛便被那李如龙狠狠一脚踹下地来。众黑衣武士发一声喊,一齐挺剑蹿了上来。二十多把剑尖都向已坐在客厅横梁上的李氏二兄弟刺来。李氏二兄弟在厅梁上翻转腾挪,以极快的拳脚将众黑衣武士纷纷打落下去,那些黑衣武士都倒在大厅地上蜷曲着,**着。李氏兄弟跳下地来,那李如虎捡起地上黑衣武士丢弃的一把剑来,一脚踩上那东堡诸葛的胸口,用手中钢剑向那东堡诸葛的咽喉刺去。东堡诸葛已吓的魂飞魄散,急忙讨饶道:“李教头饶命!”“李教头饶命!”李如虎道:“大胆狂徒,你还懂的要命么?” 有诗为证: 堡中管家井底蛙,三脚猫功装老大; 狐假虎威败了阵,东家瞌睡哪管他。 李如龙道:“放开他,让他去叫老宋畅出来说话。”李如虎狠狠踢了那东堡诸葛一脚,说道:“滚!快叫你们老瞌睡出来。”东堡诸葛得了性命,急忙爬了起来应道“小人这就去叫,小人这就去叫。”说着,那东堡诸葛抱头鼠窜去了。李如虎转身对那满地挣扎的黑衣武士道:“你们还不快滚!”那些黑衣武士听了也都像遇到大赦一般夹爬带滚先继逃出大厅去了。过了一会儿,那东堡诸葛又将老堡主宋太公请了出来。那宋太公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呵欠说道:“两位教头,对不起,老朽实在太困了,你们有话好好谈,何必要动手呢?”李如龙道:“宋堡主,我们长话短说吧,请立即停止收取隶属银,在最近四五天内退还未参赌赌客的银子,让他们回家,本月二十二日前从观音山北石佛寺召回你的公子,解散赌场。如果你老打瞌睡,误了正事,你就等着瞧吧!”说完,他对弟弟李如虎道:“我们走!”李如虎“哼!”了一声,和兄长转身大踏步走出大厅,出了东门堡回温阳城兵寨交令去了。 有诗为证: 井底之蛙看碧宵,一根蒿草大如桥; 爬来跳去它为大,海怪跟前敢作妖。 却说十月十六日深夜,观音山北石佛寺观音堂内依然灯火通明,温阳各堡主持赌事的头领正在争吵不休。曹玛、任梧周、金镖师都在傍晚接到他们堡主的严命,要带属徒退出,而东门堡的宋均和西堡的白春凯提出了毁约赔偿条件,双方争吵到拍桌子动武的地步。原来,是西堡的白春凯提出:南堡、北堡、中堡如果一定要退出,就该每家赔偿东西二堡银子五千两,东堡的宋均提出将山上来自南堡、北堡、中堡的属徒的隶属银留下,交给东堡和西堡均分,三堡的属徒留下在东西二堡的主持下继续赌下去。可是,曹玛他们不但不答应赔偿银子,而且坚持要退还未参赌的属徒的隶属银,让他们自行处理。吵来吵去,最后东西二堡只好放弃了索赔银子的要求,北堡、南堡、中堡将山上所有未参赌属徒的隶属银都留了下来,所有不愿继续参赌的赌客,由他们自己和东西二堡协商。 十月十七日一早,北堡的曹玛、中堡的任梧周、南堡的金镖师便带领本堡人马下山去了。这天,观音山北石佛寺乱了一上午,赌博暂时被迫停了下来。中午过后,东堡、西堡又都调来了人马,加强了防卫,比武台北面只剩下绿、白两面旗子在寒风中继续飘扬着,显得有些桀骜与凄凉。 有诗为证: 宋均气粗银作柱,春凯不撤正农闲; 擂台风冷旗杆硬,两堡不肯下仙山。 那天下午,天空阴沉沉的,非常寒冷。观音山北石佛寺比武台上又响起战鼓声,武赌在东西二堡的主持下还在继续着。不过,台上端银盘的人已不是身着艳装的中堡乐妓,而是换了两名东堡的黑衣武士。台子两边,立起两根通天大木柱,木柱上挂了一副红绸对联。 联上写着: 东来紫气财运大大大六点; 西接瑞霭武艺高高高一人。 傍晚,西堡白春凯的妻子韩氏和她六岁的女儿白琴琴还有东堡的那位东堡诸葛也都来到山上。 原来,昨天傍晚侧黑时分,那西堡统领白春凯因夫人韩氏派人来召唤,便骑快马从观音山赶了回去。他回到西堡,见那碍眼的囚徒白老财白胜已死,心中高兴,他就忙着先处理这丧事。待几个护院家丁将那白老财的棺材抬出去后,那韩氏才对白春凯说了一部分那花花寨侯张成、陈二虎二人和白老财的谈话内容。见三家联合禁赌之事紧急,白春凯便立即告别了韩氏,匆匆上马返回观音山北石佛寺赌场去了。 人常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恰在昨天夜里,那平素歹毒胆大的西堡韩氏夫人却精神恍惚,噩梦连连,一夜未曾合眼。院子里一股股寒风,她听得就像有白老财的脚步声。堡外树林中猫头鹰叫了几声,她听得就像有那刘氏的哭声。她的女儿白琴琴在她身边睡着了,她也试图抱头去睡,可她刚一闭眼,不是看到那吐着长舌的白老财提着一根粗粗的麻绳破窗而入,要逼着她也一块去上吊寻死;就是看到那披头散发,七窍流血,面如尸骨的前夫人刘氏推门进来,叉开指甲长长的十指,要将她狠狠掐死。三番五次,那韩氏受了惊吓,她感到毛骨悚然,再不敢睡了。她喊来几个丫环,让丫环们都拿起棍棒、刀剑守在她的床前,一直到天亮。 天亮后,那韩氏惊魂未定,她顾不得梳洗打扮,让丫环喊来两名护院家丁,要他们立即骑马赶往观音山去,一定要在天黑前将那白春凯给她叫回来。 两名西堡护院家丁不敢怠慢,立即快马加鞭来到观音山。他们见到白春凯,白春凯还以为西堡家中又出了什么事,惊问他们赶来的原因,两名家丁将那韩氏主母昨夜害怕的情况以及韩氏主母要白爷天黑前一定赶回去的话,详细地说了一遍。当时,宋均也在一旁坐着,西堡家丁的话,他也听的一清二楚。他对白春凯道:“白兄,既然如此,我看干脆先将嫂夫人也接上山来吧。”白春凯道:“也好!”他便嘱咐来人回去办两件事,一是再调十名护院家丁骑快马上观音山来,中午必须赶到,二是再抽调七八名家丁将那韩氏夫人和女儿白琴琴用轿子抬上观音山来。两个护院家丁听了,说声“遵命!”立即上马返回去了。午前,西堡护院家丁二十人赶到了,傍晚时分,那韩氏果然也抱着她的女儿白琴琴坐着轿子,带着两名叫作夏荷、秋桃的丫环在几名西堡护院家丁的护送下来到了观音山。 当天晚上,还在观音山上的十余家大户赌客和那白春凯、宋均都聚在观音堂大殿里饮酒,他们推盘换盏,商量如何抗击温阳县兵寨禁军和花花寨以及县衙的人马来剿捕的事。十几杯烈酒下去,那些赌棍们便纷纷打开了话匣子,他们一个个自吹自擂,好像自己真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勇力似的。一个来自孝义城南的赌客名叫郭骏,这郭骏有个绰号,人称“城南豹子”,有三十几岁年纪,生的五大三粗,浓眉大眼,连鬓短须。据说,他在孝义城南还很有些口碑,说他为人仗义,遇事敢于出手主持公道。他举着酒杯,摇晃着身子对宋均、白春凯说道:“宋白二位大哥,你们尽管放宽心,他们来了自有弟兄们顶着。就你们温阳县那些人马要剿捕我们?哼!我看他们还不够资格。不是我“城南豹子”吹牛皮,你们等着看好戏吧,待我将那王进、花春英抓住,将他们绑在一起,就就就----就在那通天柱---柱上!”说着,他“嗷喽”一声,打了一个饱嗝,满嘴的酸酒气冲了出来,众人都将脸扭到了一边。 到了半夜时分,宋均、白春凯和那十几家赌客都喝的醉醺醺的。他们一个个都感到头晕眼黑,身子东倒西歪,恐怕回不了自己房中,就都躺在观音堂大殿之内睡着了。 说起这饮酒的乐趣,有李白诗《月下独酌》其二、其四两首为证: 《月下独酌》其二曰: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月下独酌》其四曰: 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 愁多酒虽少,酒倾愁不来。 所以知酒圣,酒酣心自开。 辞粟卧首阳,屡空饥颜回。 当代不乐饮,虚名安用哉。 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 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这时,大殿外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没有一点月光。一名隶属于东堡的近三十岁的赌客也是在自己房间里和在一条土炕上睡觉的赌友们喝醉了酒,他半夜出门解手归来,却迷迷糊糊走错了房间。 这名赌客姓赵名毓庭,是温阳城东门外阳泉曲人,为人有些楞头愣脑,人称“赵二愣”,他很有力气,又有一手好拳脚,是被兑九峪一带的朋友们硬拉来参赌的。 这赵二愣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西厢房白春凯夫人韩氏和她六岁女儿住的房中。 这房中还亮着灯光。 原来,那韩氏和女儿住进北石佛寺西厢房,听到院里人来人往,吵吵嚷嚷,已不再怕鬼。她因为等着丈夫白春凯从大殿下来陪她睡觉,所以并没有将房门上闩,也没有吹灭壁上的油灯。夜深后,韩氏听到大殿里还在划拳饮酒,她一股瞌睡上来,便和女儿都睡着了。你想,她昨晚一夜受惊没有合眼,今夜岂能不瞌睡? 且说那赵二愣走进房中,爬上土炕,迷迷糊糊就去拉那韩氏身上盖的被子,被子被他一把拉了过来。他正要盖上被子去睡,一眨眼,却看见一位妇人**的身子。赵二愣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就用手去摸了一下,他这一摸,正好摸到那韩氏的ru房上。 “真是一个女人?”赵二愣大惊,他差点叫出声来,酒也吓醒了一半。他定了定神,又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是自己走错了房间,眼前的女人正是那西堡白春凯的夫人。关于这个韩氏夫人,赵二愣刚刚听人说过。他在心中骂道:“不要脸的淫妇!”骂着,他想要坐起来,下炕逃走。谁知这时,那韩氏一下子翻身过来,将赵二愣抱住道:“你怎么才下来?”说着,竟钻进赵二愣被窝里来。赵二愣情知不好,他想:“要让那韩氏看清自己,喊叫起来,u看书 .kanshu 可如何是好?”他急忙从被子里退了出来,用厚厚的被子死劲儿地将那韩氏捂了起来。那韩氏在被子中拼命地挣扎,胳膊腿乱蹬乱抓,口中发出“呀呀呜呜——呜哦呜哦”的声音。赵二愣紧紧地按住不放,整个身子都压在了那韩氏身上。过了一会儿,那韩氏一动不动了,可她六岁的女儿白琴琴突然坐了起来,双手揉了揉眼睛,看见赵二愣,便惊恐地张开小嘴,瞪圆了小花眼......可怜小琴琴一声“哇”还未哭出声来,赵二愣的一张大手便像恶狼的牙嘴一样紧紧叼住了她的脖子,小女孩一会儿就被他掐死了。 有诗为证: 有罪娘子无罪女,不明不白都死去; 不知殿里白春凯,梦里是否有恶遇。 唐代吕岩曾有《四言诗劝世》曰: 一毫之善,与人方便。 一毫之恶,劝君莫作。 衣食随缘,自然快乐。 算是甚命,问什么卜。 欺人是祸,饶人是福。 天眼昭昭,报应甚速。 谛听吾言,神钦鬼伏。 赵二愣见那韩氏母女都已死去,他便立即跳下了土炕,一口吹灭了墙壁上的那盏麻油灯,走到门边,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看看房外没人,便溜了出去。他不敢再回自己房中,便躲过当任守卫的黑衣武士,悄悄走出寺来,冒着寒风连夜下山回家去了。 这才是: 酒醉走错门,挨着妇人身; 本欲悄悄去,谁知她当真; 翻来抱丈夫,朦胧欲温存; 二愣很无奈,被逼杀了人。 张4姐大闹温阳县(62回) 第六十二回 观音山两家火拼 阳泉曲三人逃命 却说十月十八日凌晨,因酒醉睡在温阳县北石佛寺观音堂大殿内的宋均、白春凯、郭骏等十余人都被一阵凄惨的哭喊声惊醒。众人正欲出殿去看个究竟,西堡丫环秋桃已哭着冲进殿来,她跪在白春凯面前抽泣道:“老爷,快去看看夫人和小姐吧。”白春凯大惊道:“夫人和小姐怎么了?”那秋桃道:“不知被什么人害死了。”白春凯、宋均、郭骏他们一听都如当头挨了一棒,大家便随白春凯直奔西厢房来。 西厢房内的油灯早被丫环点着了,灯头很大,冒着一股油烟。 原来,西堡来的两名丫环夏荷、秋桃昨晚被那韩氏安排在隔壁另睡。凌晨,天空依然阴沉沉的,房外寒风阵阵。夏荷和秋桃出房小解,她们看到大殿内依然灯火通明,却没有了划拳喝酒的声音。她们又看到夫人小姐住的那间房子窗上没有灯光,可是房门却大开着。夏荷和秋桃心中十分疑惑,便去大殿一角问一个当任守卫的东堡黑衣武士道:“劳动壮士,请问我家白爷是否还在大殿内?”那黑衣武士告诉她们:“白爷昨夜酒醉,就睡在大殿内,现在还未醒来。”两名丫环谢了黑衣武士,来到西厢房,取火种点亮了壁上油灯。她们看到小姐白琴琴赤条条横睡在土炕上,身上竟不盖一丝一线。夏荷忙到炕前给琴琴盖被子,却发觉琴琴浑身冰凉,细看竟是已断气的摸样。夏荷急忙叫喊白夫人,白夫人不应。秋桃急了,这才拉开夫人韩氏的被子,只见: 眼珠突出淡无光,身体冰僵双乳凉; 唇齿张开凝紫血,分明一副死人相。 二丫环见状,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她们扑上土炕,哭喊着将那韩氏和琴琴的死尸摇晃了一阵,那韩氏和白琴琴已确是死了,再推也是活不过来。丫环秋桃这才哭着闯进大殿里去告诉白春凯知道。 白春凯一见妻女果然双双惨死,发疯似的一把揪住宋均吼道:“谁干的?究竟是谁干的?”那郭骏等赌客纷纷上前解劝道:“白兄节哀,请先放开宋兄,我们再严加追查。”白春凯道:“这大殿前后俱是你东堡的人守卫,你还我夫人和女儿来。”宋均道:“白兄息怒,待小弟先问问他们。”原来,昨夜安排守卫时,西堡来的十几名护院武士全被宋均安排在外围。比武台、观音堂大殿前后包括东西厢房和后边几排房子全由东堡的黑衣武士守卫。那么,这些负责守卫的黑衣武士为何没有发现赵二愣误入白夫人韩氏的房间呢?这里原有个小插曲,赵二愣出门解手前,一股寒风将一飞蓬从观音堂大殿后边吹上房顶,在房脊后一闪又被风吹走了。观音堂前的四名黑衣武士看见,误以为是刺客,便纷纷运起轻功,飞上殿顶,追到殿后,在黑地里到处搜寻,无果而返。在这一段时间,那赵二楞已杀了人出来并且躲过外边几道护卫逃下山去了。 这观音堂大殿后边一间房中,原有附近人们寄放的几口棺木,宋均令人抬了两口过来,让他们帮着西堡两位丫环将那韩氏和白琴琴的尸体先放入棺中。这时天还未大亮,这西厢房顿时变成了停尸房,两个丫环的抽泣声,使本来已是有些悲凉色彩的北石佛寺观音堂又笼罩了一层悲哀的气氛。 宋均和白春凯正在大殿里斥责几名黑衣守卫,东堡诸葛走了进来道:“武士们没有看见,就怕是我们山上的人,我已派人到各房间清查询问去了,二位等一等吧,我看马上就会有结果的。”原来昨天晚上,东堡诸葛推辞不肯饮酒,早早一人离开大殿,住到观音堂西院那间中堡统领任梧周住过的房间里。刚才,东堡诸葛醒来起床,隐隐听到哭声,才走了过来。东堡诸葛向几名黑衣武士问明情由,心中觉的可能是昨夜酒醉之人所为,便派几名黑衣武士挨门逐户去查询,这才走进大殿来。 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两名黑衣武士进来回禀道:“东厢房内少了一名赌客,他叫赵毓庭,是阳泉曲人,外号叫作‘赵二愣’,房内的人的说他半夜出去解手就再没有回来。”白春凯怒道:“看看,又是你们东堡的人!宋均,你还有何话说?”说着,那怒目圆睁的白春凯“当啷”一声,拔出剑来,一个仙人指路刺向宋均。 宋均急忙向旁边闪开。 这时,十几名黑衣武士看见也都拔剑出鞘,一齐涌上,将白春凯围住。 白春凯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以及其毒辣的追魂剑招,刺向那些黑衣武士,大殿内顿时只看见刀光剑影。东堡诸葛急忙拉着宋均逃出大殿来。 这时,天已亮了。只是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天空飘落着雪花,房顶和地上已是薄薄一层雪了。早有西堡的护院武士,得到消息,他们只留三几人守路口,其余一个个都赶了回来,持刀直奔大殿。这时,白春凯已被众黑衣武士赶出殿来,双方在大殿外大打出手火拼起来。在观音堂大殿顶上,白春凯撒出十几枚铜钱,打伤了几名黑衣武士,他持追魂剑使出一剑夺魂的恶招向殿前下院里的宋均凌空刺来。呼啸着的追魂剑气,将那房顶和地上的雪花吹起,杀上房顶和殿脊的黑衣武士纷纷落下地来。这宋均和那东堡诸葛已是忍无可忍,见白春凯已是疯子一般,不可理喻,也都拿起兵器应战。 只见: 北石佛寺观音堂,丁零当啷刀剑响; 东西两堡起内讧,武士个个狠如狼; 宋均单刀加袖箭,春凯飞剑撒铜钱; 墙角有个瘦诸葛,手握瓷球头摇晃; 刀光剑气冲阴霾,惊动玉龙三千万; 寒风肆卷大雪来,确如鳞甲满天散。 却说西堡护院武士人少,东堡黑衣武士人多,双方火拼片刻,西堡十余名护院武士俱被东堡黑衣武士拿下,只剩白春凯和宋均、东堡诸葛三人从地上打到空中,从空中打到地上,不肯罢休。只见那白春凯又将宋均、东堡诸葛逼上殿顶,三人在殿脊之上,顶风冒雪又拼杀起来。 只见: 观音殿顶一场斗,一剑一刀两瓷球; 侧剁横劈穿心刺,雪中飞影使人愁; 腾挪跳蹿无声息,刀剑有音电光骤; 寒风大雪成羽扇,三人背上热汗流。 白春凯、宋均、东堡诸葛三人正在观音殿顶脊之上打得难解难分之际,忽然,从下边腾、腾、腾上来三人。这三人更不打话,一起出手,他们三拳两脚分开正在恶斗的白春凯、宋均和东堡诸葛,一人拉着白春凯,一人拉着宋均,一人拉着那东堡诸葛跳下地来。 六人落地,那白春凯还在气头上,他欲反抗,谁知拉他的那人轻轻一掌将他推开,白春凯只觉这掌法内含有深厚的功力,要斗起来,自己决非对手。他和宋均、东堡诸葛都惊奇地打量那三位不速之客,只见拉白春凯下来的那位穿一件红袍,拉宋均和东堡诸葛下来的两位都穿绿袍。“哎呀,三位莫非是碛口三英?”宋均道。“惭愧,正是在下弟兄三人。”那拉白春凯下来的汉子道。 白春凯受了一惊,神志也骤然清醒过来,将追魂剑入鞘抱拳道:“多谢三位劝解,白某是一时气糊涂了。”他又对宋均和东堡诸葛抱抱拳说道:“请宋老弟和诸葛先生谅解,刚才是白某无理了。”宋均和东堡诸葛见白春凯这么说,也都转怒为喜。宋均令黑衣武士将西堡的护院武士放开,并派十名黑衣武士在一名武士头目宋楠楠的带领下立即骑快马下山,赶往阳泉曲村捉拿那赵二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时,早有山上前几日就请来的郎中为受伤的两堡武士疗伤去了。 已是辰时三刻多了,雪越下越大。转眼间,观音堂大殿前所有站着不动的人身上立即披满了雪花。宋均、白春凯、东堡诸葛为三位客人扫了身上的雪,请他们进了大殿。 宋均、白春凯、东堡诸葛,还有山上许多大户赌客都来拜见碛口三英,大家都作了相互介绍。说话间,早有厨子摆上酒席来。 酒席宴上,众人都劝白春凯节哀顺变,白春凯慢慢平静下来。接着众人询问了碛口三英上山的意图。 原来碛口三英只是路过。那老大“晴天霹雳”李雷说道:“我弟兄三人昨天有事去了贵县板井村卫老员外家,今日凌晨早早告辞,要赶回碛口去。路过这里,受到西堡武士们的盘查。他们带我三人进寺来,谁知你们却只顾自己拼命,顾不得发放我们。我又听说你们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斗,怕是一场误会,这才和李尚、李灶二兄弟上殿顶分开三位,冒昧出手,还望三位海涵。”白春凯、宋均、东堡诸葛、李骏等几家大户赌客都再次谢了碛口三英,并执意挽留三人在山上多逗留几日。碛口三英都说家中有事,不可耽搁。他们说到温阳县三家联合禁赌的事,碛口三英劝他们停止聚赌,响应县衙、兵寨和花花寨的禁赌令。双方在酒席宴上,话不投机,碛口三英推说要赶路,不便多饮,匆匆起身告辞离去。众人送到比武台西下山的路口,才辞别回来。这时,已是云开日出,太阳光照在雪地上,让人眼睛也睁不开。 白春凯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却也毫无办法,只好强压内心悲伤,和宋均强打精神继续主持今天的赌事。各个赌坊内又传出“大、大......哈哈哈......臭了!”的声音。 今天已是十月十八日,是温阳县衙、温阳禁军兵寨、花花寨二次贴禁赌布告的日子。据东西堡探事武士回来报告说温阳县衙等三家又贴出了新告示,告示勒令东西二堡务必至十月二十一日退清所收隶属银,立即解散赌场,如果执迷不悟,负隅顽抗,两位少堡主将被发配充军。白春凯、宋均听了,都冷笑了一声,他们令东堡诸葛继续在山上收隶属银。说来也怪,这天上山报名的人还真不少,一群接着一群,东南西北中,远的、近的都有。这新来的人中龙蛇混杂,谁也一时搞不清楚。东堡诸葛真是忙也忙不过来,观音山上又出现了热闹的气氛。 再说那东堡小头目宋楠楠带十名黑衣武士,顶寒风,踏积雪,绕温阳城走西泉,过凤凰岭,赶到阳泉曲村还不到午时。他们打听到那赵二愣家的住处,赶去一看,只见赵二愣家向南的院门早已铁将军把门,u看书 .uukash 连他父母都已离家去了。他们问遍满镇的人,人们都说天亮时就不见大门口有脚印,赵二愣一家许是昨日就已出门了。宋楠楠无法,只好和众黑衣武士在阳泉曲村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来,再作道理。 原来,那赵二愣逃回家来时阳泉曲村还未下起雪来,他父母还在睡梦中就被他敲门惊醒。赵二愣回到家中,喝了一气水,将自己酒醉杀人闯祸的前后缘由告诉了父母。他父亲惊呆了,他母亲急的哭骂起来。赵二愣急了,一把捂住母亲的嘴道:“不敢出声,快快收拾值钱的东西,随我赶快逃走吧。”他父亲道:“逃到哪里去?”赵二愣道:“不别远去,就到后庄我姨夫家暂避几日。”他父母点点头,立即收拾起来。 这赵二愣并非老二,所谓“二愣”只是个绰号而已。他是独子,并无兄弟姐妹。他已快三十岁了,却还未娶妻生子。他父亲已五十多岁,老实巴交,务农为生。他母亲赵氏也快五十岁了是兑九峪东边不远圪桌头村人,有个妹妹嫁兑九峪后庄村。他姨夫王荣是后庄里一霸,人称“后庄霸王”。这“后庄霸王”虽是儿女齐全,但平时对赵二愣这个外甥却宠爱有加,常教赵二愣一些拳脚。这次,赵二愣上观音山石佛寺报名参赌的银子就是他姨夫王荣给的。 赵二愣刚带他父母走出家门时,已是漫天大雪。在鸡鸣犬吠和风雪声中,赵二愣一家悄悄出了阳泉曲村,顺着大路一直向东去了。 这才是: 狠狠擂门不见人,雪中一座小空城; 利剑虽怒难出鞘,何处去找赵二愣。 张4姐大闹温阳县(63回) 第六十三回 金斗山二女藏银 崔家庄四姐收徒 再说那十月十六日下午,在观音山北石佛寺观音堂大殿前的比武台上,温阳城陈记木匠铺的陈宝山力战孝义东盘良村的马刚升。那陈宝山正要为来自河南郑州的温阳城住户郭立报仇之际,忽从比武台北飞起一只梅花宝镖,那镖高速旋转而来,如一道电光,划过陈宝山喉侧,陈宝山负伤倒在台下。接着,从比武台北边跳上两名身穿红衣,披着黑斗篷的年轻女子。她们干净利落的几下子花拳绣腿打倒了护台武士,夺走两名中堡女子手中的银盘,纵身飞过观音堂大殿去了。那两名被东堡宋均称为“飞贼”的女子在瞬间镖打陈宝山,趁乱劫走台上赌银,救了孝义东盘良村马刚升一命,惹得那观音山上一时沸沸扬扬,赌气受挫。 却说,那两名女子可不是别人,她们正是西堡白春凯的两个女儿——白玲玉和白玲芳。她姊妹二人,在北武当山千峰庵跟着千峰师太学艺已满八年。姐姐白玲玉今年已十九岁,妹妹白玲芳也已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姊妹二人都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花容月貌。姊妹二人在这八年来,都学到了千峰庵千峰师太和真武观玄空道长的道家武功真传。她们美丽姣好的面容里都带着几分刚毅,有着一般漂亮女子所无法比拟的英武气质。那天早晨,她姊妹二人早早起床,结束停当,庵堂里见过师傅,拜过无上太乙天尊,便双双持剑出庵晨练。 有诗为证: 仙山晨雾动霜枝,神剑娇娥映彩曦; 峰险岭横寒彻骨,红梅傲绽雪光颐。 一个多时辰后,姊妹二人才从那“集雄、奇、险、秀于一峰”的北武当山主峰香炉峰舍身崖前练剑归来。姊妹二人在庵房刚刚一起吃了点早饭,千峰师太过来对她二人道:“南海观世音菩萨刚刚传来法旨,要你姊妹二人立即下山去拜张四姐为师,继续深造,以备大用。”白玲玉道:“师傅,张四姐是何人?”千峰师太道:“张四姐乃是天宫玉皇大帝的四女儿,南海观世音菩萨的大徒弟。她为了与温阳县崔家庄的青年樵夫崔文瑞成亲,了却一段恩爱千年的天缘配姻缘私自下凡人间。今年八月初,为了救遭到恶霸和赃官联手陷害的夫君崔文瑞出狱,她曾联合温阳县花花寨巾帼英雄花春英、花廷琼的人马大闹温阳县,杀了温阳县东庄沿恶霸王半城和狗县官费一芳。后来,张四姐又多次救了钦差包拯包大人,还救过奉旨来温阳县的杨文广将军,她也被朝廷封为‘护国一品夫人’。你姊妹二人能拜张四姐为师是因你姊妹二人与张四姐有师徒之缘,这是你二人的造化,也是我河东龙王山的容光。” 尊敬的看官,书中悄悄阐释,什么是龙王山呢?原来,龙王山就是我国北方道教圣地之一,山西省吕梁市方山县北武当山的古称。这龙王山千峰庵虽是道教仙姑的庵堂,主要供奉无上太乙天尊,信仰三清,可师太千峰道姑却也非常尊崇观世音菩萨,庵内也设有观音堂,千峰师太与众弟子也是日日朝拜,从不间断。在她们师徒眼里,观音菩萨早就变成了救苦救难的道教神仙。故此,感动了南海观音,观音菩萨也便与这千峰师太心灵感应,关系逐渐密切起来。 有诗为证: 千峰师太出仙房,东北西南看八方; 万里相知云接海,观音入驻道姑堂。 却说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听了师父的话,不知是欢喜,还是舍不的师父,只见姊妹二人眼中泪珠欲滴。这时,真武观的玄空道长也飞身过来说道:“姑娘们不必依依不舍,还是去吧,为了你二人的前程,为了龙王山的容光,这是天大的好事,这是千年不遇,万载难逢的福缘和机遇啊!”说着,玄空道长将两口玄天剑赠与她姊妹二人,又传授了她们几句要紧的玄天口诀。千峰师太道:“好你个老滑头,今天是不是还有保留?”玄空道长笑着摇头道:“没有了,没有了,连我的老骨头都传给你的两个宝贝徒弟了。”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接了神剑,记了口诀,双双跪下来谢了玄空道长。千峰师太命人取两件黑斗篷出来,亲自给她二人披上,又给她二人各带了一种龙王山千峰庵里的庵传利器——千峰庵梅花宝镖,要她二人立即动身下山。 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这才拜别了师父和玄空道长,别过了山上来送行的众多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施展北武当神功之一的御剑天遁之法,飞下山来。 只见:姊妹金莲点,飞下白云间; 剑指鹰嘴崖,出了方山县; 耳边松涛远,眼前过城关; 忽闻战鼓声,已到观音山。 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听到观音山战鼓声如雷,看见山顶有人好像在比武,便收起御剑天遁之法,落下地来。姊妹二人在那雪卧茅根,鸟鸣棘丛的半山腰收起玄天剑,顺着一条冰雪覆盖的小路向山上走去,走了没几步,她们迎面碰到一名正在挑柴下山的年轻樵夫,白玲玉问道:“请问樵子大哥,这山上是什么人在擂鼓比武?”那樵夫见是两个绝色女子在问他,心想:这不是张五姐、张六姐下凡来吧?想到这里,那年轻樵夫话便多了起来。他放下柴担,擦了把汗水,将温阳县五堡聚赌,四方赌棍见利忘义杀人夺银,图财害命之事说了个详细。听了樵夫的话,姊妹二人非常愤恨那些在比武台上得胜逞凶的赌棍。再说他姊妹二人听说是温阳五堡的人主持赌事,心想她们狠心恶毒的父亲也一定在这观音山上,便辞别那有些依依不舍,还在作着仙女梦的年轻樵夫,用起轻功飞上山来。只见: 山光暗淡,殿宇蒙尘; 战鼓声里,血雨腥风。 白玲玉和妹妹白玲芳悄悄飞过那观音堂大殿,落下地来,趁山上众赌客不注意,姊妹二人悄悄藏身于五堡旗子后边的台下,偷偷观看起台上的武赌打斗来。当姊妹二人看到那陈宝山渐渐占了上风,马刚升有性命之危时,姐姐白玲玉悄悄说道:“救人,夺银子,走!”说话间,白玲玉的一只梅花宝镖已出手。她姊妹二人就这样说时迟,那时快,跳上比武台,夺了银子越过观音堂大殿向北而去。 却说白玲玉、白玲芳她姊妹二人凌空御剑,手托银盘,穿云破雾,像两只鸿雁,转眼之间,已接近了温阳县城,她们在温阳城北边的金斗山顶停了下来。白玲芳问姐姐道:“这些银子如何处理?”白玲玉道:“先埋起来,用着了,我们再来取。”她们看见山顶有两棵大松树,相距不过三丈。两松中间有一块突出地面的大石头,样子像一头卧着的青牛。白玲玉抽出玄天剑,指向那石根下,只见她手腕一转,青石下立即冒起火光,接着飞沙走石。霎时,那卧牛石下出现了一个石洞。姊妹二人将银子放入石洞中,埋了起来。玲玉还将那两只银盘销毁,这才和妹妹玲芳又运起轻功,向东寻找崔家庄,投奔张四姐拜师去了。 有《古风》为证: 儿时继母赶出门,千峰庵里长成人; 舍身崖前八年苦,迎客松旁寒暑功; 喜得道家传心诀,善舞玄天断彩虹; 飞镖能打银河雁,轻脚可踏海上蓬; 今奉师命下山来,要作四姐两仙童。 却说当天傍晚,张四姐正在崔家庄村子后边的阳坡岭上空教小玉、廷芳腾云驾雾之术。忽然,他们三人远远看到温阳城方向飞来二人。廷芳道:“嫂子,你看那边是什么人来了?”四姐道:“是龙王山千峰庵的两个仙家弟子到了。”小玉道:“她们来找姐姐何事?”四姐告诉小玉和廷芳道:“是观音菩萨要她们来找姐姐我拜师的,观音菩萨是在担心万一姐姐的父皇在天宫知道姐姐我久留凡间,必然派天兵天将来,观音菩萨怕我们人少抵挡不了,所以她要龙王山千峰师太将她的两个得意仙徒派下山来作我的徒弟。以后,我们家里就又多了两个漂亮的姑娘了,你们可要好好待人家呀!”小玉高兴的看看廷芳说道:“太好了,姐姐放心,既然成了一家人,那有不好好待人家的道理?”四姐、小玉、廷芳三人正在云端说话,那两个身穿红衣披着黑斗篷的女子却已落进村里去了。四姐道:“今天,我们就先练到这里,明天再接着练吧。现在,我们要赶快回去招待客人了。”小玉、廷芳点点头,跟着四姐按落云头,返回村来。 却说那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先一步来到崔家院门外。她姊妹二人见有两个年轻人坐在院门外边的大树根上说话,便走上前去。白玲玉指着院子问道:“请问二位大哥,这是张四姐家的院子吗?”“是的,这不是院主崔文瑞吗。”一位年轻人指着身边的男子道。“哦!原来你就是崔大哥,我姊妹二人有礼了。”说着,姊妹二人向着崔文瑞深深施了一礼。崔文瑞急忙站起身来还礼。那位年轻人道:“崔大哥,你招待客人吧,小弟回家去了。”说着,起身去了。崔文瑞刚将二女子迎进院门,四姐、小玉、廷芳便也跟着从大门进来了。 在四姐房中,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拜见了四姐、崔母、小玉、廷芳。姊妹二人说明了来意,四姐全家表示热烈欢迎。白玲玉、白玲芳对着四姐行了拜师礼,四姐要她们以后也像小玉一样,对自己只以姐姐相称。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都高兴的叫了声“姐姐!”四姐笑着应答,房子里洋溢着空前的喜气。 晚上,文瑞、四姐、小玉、廷芳、崔母一起操劳,为白家姊妹二人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为她姊妹二人接风洗尘。酒席之上,四姐让小玉和白家姊妹二人结拜姊妹。白玲玉十九岁年龄最大,小玉也称她为玲玉姐,小玉比白玲芳大四个月,白玲芳称小玉为小玉姐。廷芳也比白玲玉小一岁,就跟着小玉也称白玲玉为玲玉姐。称白玲芳为玲芳妹。白玲芳称崔廷芳为“姐夫”。文瑞在一旁听了笑了起来,他对小玉、廷芳、玲玉、玲芳说道:“你们也称我姐夫吧!”谁知四人齐声笑着大声道:“文瑞哥!”四姐、崔母都跟着笑起来,uu看书wukanshu.cm 酒席宴上已是一片融洽。 当天晚上,玲玉、玲芳就和小玉住在一起。自此,崔家庄张四姐家就变成六口人的大家庭了。 有《点绛唇》为证: 十月寒风,凌空御剑行多少。白云峰杳,阵阵松涛渺。 来是仙徒,去是仙称号。崔家到,遇如哥嫂,六口家庭好。 十月十八日上午,雪后的崔家庄已有人传说——西堡白春凯的夫人韩氏和女儿白琴琴,昨天夜里在观音山北石佛寺西厢房内被人杀死。观音山东西两堡因此起了内讧,东西两堡的人马打了起来。据说后来,是碛口三英即“晴天霹雳”李雷、“头上飞”李尚、“黄河龙”李灶路过才将他们劝开,赌博在上午又开始了。而且,他们还在收四方赌客的隶属银。廷芳将这消息告诉了四姐、玲玉、小玉、玲芳她们。白家姊妹听了既高兴,又气愤,还有些失落。高兴的是竟有人替她母亲报了仇,气愤、失落的是她们姊妹不能亲手杀了这个狠毒至极的妖妇。 吃午饭时,白玲玉请求四姐,说她姊妹二人想到观音山北石佛寺看个究竟。四姐点头同意,她要二人化装成赌客去北石佛寺报名,先在观音山住下来。待温阳县衙、温阳禁军兵寨、花花寨三家围剿赌场之时,好作个内应。白玲玉、白玲芳听了大喜过望。姊妹二人一边吃饭,一边高兴地答应下来。 这才是: 惊闻妖妇命陨,二女心反落空; 遵命化装男子,要进赌棍群中。 张4姐大闹温阳县(64回) 第六十四回 扮兄弟仙徒上山 贴告示教头受阻 却说十月十八日下午刚到申时,温阳县北石佛寺观音山下北路口,来了两位英俊的青年武士。他二人看起来年龄都不是太大,最大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二人穿着华贵的北宋武士锦袍,腰挂宝剑,面目白净俊秀,但表情却很有些冷峻。他们二人来到山路口,要上观音山北石佛寺报名参赌,被温阳县西堡和东堡的六名武士堵在路口盘查。只听其中年龄稍长一点的那位锦袍青年武士说道:“我们弟兄二人是从石洲来的,要上山报名参赌。一是为了开开眼界,结识赌场各路英豪;二是为了碰碰运气,如果运气不错的话,想顺便赢些银子回去。请各位兄弟快快放我们上去。”两个上了点年龄的东堡黑衣武士,欺他二人年龄不大又衣服华贵,还以为是从石州来的两个官宦子弟,便心生嫉妒,故意刁难起二人来。一个稍胖些,矮些的黑衣武士“哼”了一声说道:“真是自不量力,看你们两个小子细皮嫩肉的,仿佛妙龄姑娘一般白净,还想着上台比武赢银子?你们以为这观音山的银子就这么好赢吗?你们有什么本领?真有本领,不妨和大爷我比试比试,如果你们赢不了你家大爷,上了山也是白白地送了小命,家里银子多的话,给大爷我也孝敬上几十两,大爷便保佑你们不死,如果没有银子的话,就别上去了,趁早回你们石洲城娶个俏媳妇搂上,等着来年抱娃娃吧。”他的话,说得路口其他四名东西堡守路武士都“哈哈哈”仰面大笑起来。见他们这样无理取笑,年龄小些的那名锦袍青年武士勃然大怒,他“噌”一声拔出腰间宝剑,将寒光闪闪的剑尖对准那矮胖的东堡黑衣武士喉咙斥责道:“放肆!快快让开,放我们上去,不然,本少爷先削了你的狗头。”东西两堡守路的众武士一惊,顿时都感到那剑光逼眼,剑气蚀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将“哈哈哈”的笑声,竟都一下子咽了下去。周围的空气,顿时和路旁的冰雪冻在了一起。那东堡的矮胖武士手中虽也提着雪亮的钢刀,但还是一步步向后退去,刚才的威风和蛮横已是荡然无存,而那年龄稍小些的锦袍青年武士却步步紧逼。他俊俏的面孔犹如寒冰一般,一股杀气直逼那东堡矮胖武士的身心。原来,他手中的玄天剑对于一般的凡间武士具有出鞘摄魂的威力。 那东堡矮胖武士一边向后退着,一边挤出笑容来仰面说道:“小英雄,快快把剑放下,老兄是和你们开个玩笑的,千万不要当真,千万不要当真。”那位年龄稍长一些的锦袍青年武士听了,忙将他兄弟执剑的手臂按了下来说道:“先饶了他,我们上山报名去。”说着,那年龄稍大一些的锦袍青年武士拉着他的兄弟便大踏步向山上走去。 有诗为证: 衣衫华贵少年身,白净容颜俩异人; 仙剑寒光刚显露,观音山下起征尘。 却说那年轻的锦袍武士弟兄二人,还没往山坡上走了多远,就听到身后又吵闹起来。他弟兄二人回头看去,只见山坡下那些把守路口的武士又挡住了两个官军教头摸样的人。只听一人叫喊道:“让开,爷们是上山张贴布告的。胆敢阻挡爷们执行公务,你们犯的可都是死罪。”那年龄稍大一些的锦袍青年武士听了对他兄弟说道:“这一定是花花寨的人来张贴告示了,那些守路武士让不让他们上来呢?我们不如再返回去看看。”他兄弟道:“不让上来怎么办?我们回去帮忙?”那年龄稍大一些的锦袍青年武士道:“我们怎么能帮忙呢?要帮,只能帮那些守路口的武士去阻挡来人,以便取得他们的信任。”他兄弟道:“帮那些守路的武士?我可不干!”那年龄稍大一些的锦袍青年武士笑道:“要完成仙师张四姐交给我们的任务,可不能由着你的小性子来。我们来做内应,有时候是要耐着性子,受些委屈才行。”这时,路口的两名教头摸样的人和那些看守路口的东西堡武士已经话不投机,打了起来。那两个教头模样的人,一人使两把亮闪闪的虎头钩,一人使一条九节连环钢鞭,与东西堡守路口的六名武士打在了一起,远远看去也有些让人眼花缭乱。看样子,那六名东西堡武士竟有些不敌。“走,我们下去看看。”那年龄稍大一些的锦袍青年武士道。 他弟兄二人说着,又返身走下山坡来。那东堡的那位矮胖些的黑衣武士看到他弟兄二人又返下坡来,便喊道:“小兄弟,快来帮忙,这两个官军教头是来张贴禁赌布告的。小兄弟,快出手将他二人杀……”那东堡的矮胖武士“死”字还未喊出口来,就被那使虎头双钩的教头飞起一脚踢爬在路边的雪地里。“住手!”只听那年龄稍大些的锦袍青年武士一声断喝,却如数九寒天的一声惊雷,竟喝停了打斗在一起的七个人。他们双方都收起架势,注视着从坡上返回来的两名锦袍青年武士。 “你们是什么人?也敢来阻挡我们上山执行公务么?”那使虎头双钩的教头气冲冲喝问道。“敢不敢要问问我们手中的利剑。”那穿锦袍的年龄稍大些的青年武士冷冷回道。那使虎头双钩的教头大怒,双钩一挺,丢下那些守路口的东西堡武士,来战这位并不认识的锦袍青年武士。那年龄稍大些的锦袍青年武士见使虎头双钩的教头被激怒,挺起他那手中的奇门兵器,向自己而来,便拉着他兄弟向山坡旁边的雪地里逃去。那教头见二人逃走,大喝一声道:“哪里逃!”话音刚落,人已一个箭步,追了上来。手中虎头双钩来个搂带招式,已将二锦袍青年武士挡住。那年龄稍大些的锦袍青年武士并不出手,只是压低声音说道:“请前辈息怒,我二人是张四姐派来上山去作内应的,为取得他们的信任,请前辈受些委屈,助我二人成功,并回去告诉花将军知道。”那使虎头双钩的教头,虽然听清了这句话,心中却有些纳闷,他根本没见过这二人,怎么就能断定真是张四姐派来的人呢?他正在疑惑地打量对方,忽然那身穿锦袍的两位青年武士“嗖嗖”两声,都拔出腰间佩剑来一齐说道:“还等什么,出手吧!”二人话到剑到,两剑一起向那使虎头双钩的教头刺去。那教头见二人已出手,也顾不得再去多想,便使一双亮闪闪的虎头钩来迎二剑。 只见: 观音山下三人战,双剑双钩叮当响; 虎头钩乃是兵中奇门,分进合击多变化; 玄天剑更为洞中瑰宝,散斩聚刺无穷杀; 一个是山寨教头受皇封, 两位是仙山弟子奉命来; 教头心中不明白,钩钩毒辣, 弟子有意装摸样,剑剑留情; 钩钩毒辣,寒山风雪随钩起, 剑剑留情,玉树琼枝伴剑摇; 推拉提锁,虎头钩亮闪闪,虽厉害不能取胜, 挑刺斩劈,玄天剑光灿灿,再有钢怎敢伤人。 见三人打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那使九节连环钢鞭的教头,大喊一声,早已飞身跳了过来,手中一条九节连环钢鞭已使出得意招式,如一股闪着雪光的寒风,卷地盖天而来。 只见那九节连环钢鞭: 竖打一条线,横扫一大片; 竖轮转平扫,回身缠绊绕。 人常说“巧打流星,顺打鞭”这教头身手不凡,手中一条九节连环钢鞭果真是: 一步一动,一动一花, 一花三变,变化无穷。 有诗为证: 琵琶声里起狼烟,缭乱繁花九节鞭; 似虎如龙随意念,兵中猛器异人传。 那身穿锦袍年龄稍小些的青年武士见对方来了个厉害的帮手,便一纵身向那使九节连环钢鞭的教头迎了上去。他一边用剑招架,一边说道:“请前辈不要见怪,我们是张四姐派来的,借故和老英雄们作作样子玩耍,是上山给你们作内应的。” 四人又战了几十个回合,二教头终不能胜,两人对视一下,双双跳开一边。那使虎头双钩的教头道:“你们两个娃娃给我听着,年纪轻轻,参加聚赌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他说完,回头对那使九节连环钢鞭的教头道:“我们走。”那使九节鞭的教头点头,二人转身就要离去。那身穿锦袍年龄稍大些的青年武士赶上一步,只见他手中宝剑白光一闪,冲出一股寒冷的剑气,竟将二教头击倒在雪地里。他低声说道:“得罪两位前辈了,以后一定跪拜赔罪,请两位前辈赶快将告示贴于路口大树上回去吧,晚辈告辞了。”说着,他拉起那位年龄稍小些的锦袍青年武士转身上山去了。 那路口的东西堡守路武士见两个教头被打倒在雪地上,便发一声喊冲了过来,他们想要趁人之危,取人性命。可等他们冲到跟前时,那两位教头早都跳起身来。那使虎头双钩的教头从身上取出告示,只听“啪”的一声,早将那张告示拍在一个西堡武士的脸上了。只见那西堡武士掩面粘着一张告示,一只鼻子却从告示中间穿了出来。那西堡武士急忙用手去扯,那使九节连环钢鞭的教头径直飞出一鞭,打落他手中的钢刀,将他双手向后扭住。接着,那教头一用力,将那西堡武士的身子也扭向那些其余的守路武士们说道:“尔等好好看看告示,禀报给你们的主子,推到二十一日后有你们好瞧的。”说完,他向前推了一把那个倒霉的西堡武士和那位使虎头双钩的教头笑着离开观音山口,一纵身返回观音山前的大路径直去了。 那个西堡武士从脸上撕去告示,见二教头已去,从路上捡起自己的钢刀就要去追,其他守路口的西堡武士将他拉住,并劝他不可再追了。“呸!”那西堡武士只好向着二教头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了事。 有诗为证: 技不如人受了气,一口唾沫吐雪地; 脸僵眼直藏羞愧,钢刀变成豆腐皮。 尊敬的看官,您看到这里,这一回书中的几个人物想来大家也早已明白。 其实,那身穿北宋武士锦袍的弟兄二人实际上是姊妹二人。她们就是那北武当山千峰师太的两个得意门徒、张四姐新收的两个徒弟、西堡白春凯的两个苦命而又幸运的女儿——白玲玉和白玲芳姊妹二人。uu看书.uukans前一回书中讲到她二人听说害死自己母亲的妖妇韩氏在观音山已是鬼使神差被人无端杀死,所以提出要上山看个究竟。四姐同意,并让她二人女扮男装,上山去报名参赌,为的是给温阳县剿除聚赌之徒充当内应。午后,因家中没有适合她姊妹二人化妆用的武士衣服,四姐便取出两块锦缎,动了意念仙法,用手指头一指,变出两件华贵而时尚的武士锦袍,白玲玉和白玲芳看看非常满意,她二人便立即穿扎停当,化装成两位像模像样的青年男子武士。四姐取出几锭银子,要她二人带在身上,她二人将在观音山比武台救人劫银之事告诉了四姐,说去金斗山取上些银子就可以了。四姐道:“不可,那些银子是应该交公的,再说带上那些银子万一被山上聚赌的人认出来岂不坏事?”姊妹二人觉得有理,便不在坚持。四姐给二人带了足够的银两,二人便告辞四姐、文瑞、小玉、廷芳走出崔家庄村来,姊妹二人运起轻功,霎时来到这观音山下北路口。 再说那两位教头,他们当然是花花寨的侯张成和陈二虎两位英雄了,他们是奉花春英将军之令来张贴告示的。没想到在观音山路口他们碰上了张四姐新收的两个徒弟,糊糊涂涂打了一场,他们只好将带来的那张告示顺手贴到西堡武士脸上,决定返回山寨将二青年武士的话告诉花春英和花廷琼后再作打算。 这才是: 剿赌日子近,告示贴得紧; 两堡已孤立,雪上又加冰 张4姐大闹温阳县(65回) 第六十五回 观音山父女成陌路 温阳县文武如一家 却说那化装成两位锦袍青年武士摸样的白家二姊妹顺着一条白雪皑皑的山路上了观音山顶,她们便听到武赌的鼓声。二人向北走了一段路,已望到了观音山北石佛寺。只见: 斜阳照雪景,群山闪银麟; 白塔原是松,玉殿耸云岭; 举目难远眺,雾里看观音。 这时,雪路旁又有两名西堡武士将她们堵住盘查,二人耐着性子说明来意,两名西堡武士才放她们过去。姊妹二人来到北石佛寺观音堂比武台南面,只见比武台周围人群刚刚散开,分明是刚刚结束一场血腥的较量。姊妹二人在东堡黑衣武士的带领下,找到了东堡诸葛。在东堡诸葛房间,姊妹二人用预先准备好的假籍贯和假名字即石洲城的刘嵩和刘崆交了隶属银。东堡诸葛要给二人安排赌程,白玲玉道:“先生慢来,我们先看上两天再说。”东堡诸葛道:“也好。你们什么时候想赌一把,告我一声就成。”随后,二人又花了些银子,央求东堡诸葛给她们也在这西后院找了一间比较雅静的双人房。傍晚,二人谢了东堡诸葛,到山上一家临时饭馆吃了些晚饭,便又返回这北石佛寺西后院住了下来。 晚上,姊妹二人还未安息,便听得房门外来了不少人,只听那东堡诸葛说道:“少堡主请,石洲来的二位少侠就住在这里。”接着,她们姊妹二人的房门被推开,只见那东堡诸葛领着一行七八人来到门外。东堡诸葛首先进来说道:“二位少侠,我们东堡少堡主和西堡白爷来拜。”“快快有请。”白玲玉道。东堡诸葛转身对门外道:“有请少堡主和白爷。”房内不大,有一条小土炕,生着炭火,挺暖和的。房内还有一桌两椅,宋均和白春凯进来,与二人见了礼,就分别坐在那两支木椅上,白玲玉、白玲芳、东堡诸葛就坐在那炕沿上,东西堡的其余随从都没进房来,他们分两行守在门外。宋均道:“听山下守路武士们讲,今下午,二位少侠在山下曾打倒了来张贴禁赌告示的花花寨教头侯张成和陈二虎,真是了不起呀,宋某和白爷特来向二位致谢。”白玲玉道:“哦,原来他们就是花花寨教头候张成和陈二虎?我们可不认识他们,谁叫他们那样惹人生气呢。”白春凯道:“二位少侠真是英雄出少年呀,白某佩服。”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看见父亲就在眼前,生怕被他认了出来,心里都捏着一把汗。白玲玉站起身来说了句:“谢白爷夸奖。”立即转身去看火了。东堡诸葛看见,急忙站起身来接过白玲玉手中的火柱说道:“少侠,我来,你们说话吧。”说着,东堡诸葛自己用火柱捅了捅炭火,那火“嗡”了一声,猛然喷出一股火焰来,将东堡诸葛的眼睫毛和眉毛胡子都烧焦了。白春凯抬头看看在房顶漂浮的烟尘说道:“明天,派两个人过来,服侍二位少侠吧。”宋均道:“好呀,你们西堡派一人,我们东堡派一人怎样?”白春凯道:“好!一言为定。”白玲芳道:“不必,我们二人年纪轻轻,不需要别人来伺候的。”宋均道:“少侠不必客气,还是派两个人来吧。不瞒二位,过几天官军来剿赌场,还请二位少侠能同仇敌忾,助我们一臂之力。”这时,那东堡诸葛正在用手指捏烧焦的眼睫毛,白玲玉看着东堡诸葛的狼狈样子,想笑,却不敢笑出来。听到宋均的话,她忙说道:“请两位堡主放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弟兄二人既然来到观音山,就一定会与大家共同抗击官军的。”“好!少侠痛快!从明天早晨开始,二位少侠的酒饭银子,由我们包了,二位少侠只管在山上吃、喝、玩、乐好了。”白玲玉施礼道:“那就多谢二位了。”这时,白春凯皱了一下眉头,仔细打量起她姊妹二人来。他流露出疑惑的眼神,也引起宋均的不解。白玲芳看见心中一震,便故意说道:“白爷,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弟兄二人?”“放肆,崆弟不可无礼!”白玲芳话刚出口,就遭到姐姐白玲玉的训斥。白玲芳立即扭过头去,不再说话。“小少侠误会了,白某是看二位怎么有些面熟,好像……”白春凯说道。“有些面熟?”白玲玉接话反问道。接着,白玲玉又说道:“白爷,可能是我们有缘吧,我弟兄二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你呀?”宋均听了,站起身来说道:“面熟好呀!有什么奇怪的?二位少侠早些休息吧,我们不打搅了,明天见。”他说完又嘱咐东堡诸葛几句,便和白春凯一同告辞带人离去了。见白春凯、宋均他们走了,东堡诸葛便也睁开眼睛,告辞要返回自己房中去。白玲玉道:“请问先生,听说白夫人和她女儿昨天夜里被人害死了,可是真的么?”“是的,估计是我们山上的人酒后干的。昨晚,有个阳泉曲的赵毓庭半夜起来出门小解,继而失踪,估计是他杀人后逃走了,我们少堡主已派人去阳泉曲拿他去了。”“哦!原来是这样。”白玲玉听了自语道。东堡诸葛揉了揉焦了小珠的眉毛胡子,又看看火,他喊人又往火中加了些煤炭。东堡诸葛走后,姊妹二人抑制不住内心的矛盾,相抱流泪。接着,姊妹二人谈到她们的父亲白春凯刚才的眼神和话语。“姐,他是不是认出我们来了?”白玲芳担心地问她姐姐白玲玉道。“沉住气,他只是觉得面熟,估计他是不能肯定的。只要我们能沉住气,他不会认出我们来的。”“那个狐狸精和她的女儿的确是死了,不知爷爷现在如何?”白玲芳道。“怕爷爷也已不在人世,明天我们慢慢向西堡的人打听吧。”白玲玉一边说,一边脱鞋上炕铺开了被褥。当晚,白家姊妹二人就在这观音山北石佛寺西后院住了下来。 有《古风》为证: 谁家有父如斯,乱伦逐女杀妻; 恩公含恨悬梁,姘头横尸厢西; 少侠面容虽熟,咫尺却比千里; 即使一眼认出,复又何颜提起。 却说那白春凯和宋均离开西后院回到观音殿后,宋均见白春凯有些发呆,便问他道:“白兄,你怎么了?”白春凯摇摇头。宋均道:“白兄刚才说是你好像见过两位少侠?”白春凯又摇摇头。宋均走到白春凯跟前,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道:“白兄,你还是在气嫂子和小侄女吗?大可不必。白兄,你要想开些,媳妇嘛——墙上的泥皮,身上的衣。墙上的泥皮掉了一层,咱糊一层,身上的衣服脏了一身,咱换一身,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这才是‘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宋均正在解劝着白春凯,大殿门上进来三个人。一个是那孝义城南的“城南豹子”郭骏,还有二人是来自汾州的张魁和张威弟兄二人,这三人都有一些武艺,上山后,都已赢了一场,受到宋均和白春凯的拉拢。所以,他三人都留下来,要帮宋均和白春凯抗拒官军的。宋均见三人进来,忙请他们坐下,亲自为他三人沏茶。三人见白春凯无精打采,也以为他还是气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便都七嘴八舌劝起白春凯来。那汾州张魁道:“白兄,不是兄弟笑话你,你想想,现在那个大户人家不是三妻四妾的?等过几天打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温阳县官军和花花寨人马,老弟立即回汾州去,给老兄找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作妾如何?我们汾州的姑娘可比你们温阳县的女子水灵多了。”那孝义的“城南豹子”的郭骏也说道:“是的,白老兄,张家兄弟说的一点不错。汾、平、介、孝的姑娘那一个不比你们温阳县的女人漂亮?说不定白兄你是因祸得福呢!”正在这时,门上又进来四个人,一人是来自石楼县城的富豪赌客庞亮,一人是那庞亮聘来的隰州武士何英。他二人后边跟着两个人,那两人抬着酒菜盒,是山上一家临时饭店的伙计。只见那庞亮拱手说道:“各位兄弟,今晚庞某请客,来为白爷解忧,请各位兄弟不要客气,来来来摆上!摆上!坐!坐!坐!”此人仗着家中有些银子,便在这大殿之中反客为主起来。由不得众人说什么,那庞亮已让饭店伙计将酒菜摆了一桌。众人无法,只好围着桌子坐了下来。那庞亮带来了三坛上好的隰州午城美酒三春白干,开坛后,众人闻香大悦。便一个个聚拢来,执筷持杯,就连那白春凯脸上也骤然泛出暖色。 有《古风》为证: 隰州美酒老三春,观音殿里暖寒冬; 一杯却似扫愁帚,瞬间郁闷化鲲鹏; 两杯天高湖海阔,豪言壮语话西东; 再饮一杯离座舞,举杯邀月梅花丛; 七杯八杯飘飘起,九杯十杯醉仙翁。 尊敬的看官,书中章节花开几朵,不得不暂时按下观音山北石佛寺观音堂聚赌众人不提,回头交代今日午后的崔家庄张四姐他们。却说张四姐见两个仙徒化装去了,她立即请小玉、廷芳二人随后也运起轻功立即出发,赶去花花寨告诉花春英、花廷琼二将军知道此事。小玉、廷芳跟四姐学习腾云驾雾之法虽然还未成功,但轻功已成绝世高手。二人辞别四姐、文瑞如风驰电掣一般,霎时已到花花寨山下。众守路军士见张四姐的人来到,忙迎他们二人上山去了。 花花寨原来的聚义厅,如今已改名为议事厅。议事厅前,一杆花字大旗依然在风中飘扬。小玉、廷芳在议事厅见到花春英和花廷琼二位将军,将四姐新收两名仙徒之事和今下午已派她们上观音山报名参赌的原因告诉了二位女英雄。花春英、花廷琼听了大喜,要他们回去,代山寨谢谢四姐的支持。 小玉、廷芳点头答应。 花廷琼亲自给弟弟和小玉冲了两大碗牛油茶。这花花寨的牛油茶是用牛油、核桃仁加莜面粉炒成的,将茶面放到大碗里,用开水冲起,热腾腾,香喷喷的。小玉、廷芳二人喜滋滋喝了,身上涌起一股暖流。小玉、廷芳和二位将军又闲谈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返回崔家庄去了。花春英在议事厅前见二人霎时已是不见,uu看书 .uuanshu.m 称赞道:“好功夫啊!”花廷琼美丽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有诗为证: 弟弟弟媳成仙徒,姐姐受封保疆土; 自古贫家出贵子,羞煞世上众纨绔。 崔小玉、崔廷芳离开山寨后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山寨教头候张成、陈二虎二人返了回来。他们进了议事厅,将在观音山下遇到两个锦袍青年武士的事告诉了花春英和花廷琼二位将军,并说二人武艺如何如何了得。花春英道:“二位前辈有所不知,她二人是姊妹两个,原是龙王山千峰庵千峰师太的两个徒弟,也是西堡白春凯的两个女儿……”花春英将四姐派小玉、廷芳带来的话告诉了他们。二人听了,心中这才踏实下来。 候张成、陈二虎二位教头也坐下来,喝了两碗牛油茶。花春英道:“四姐派新收弟子打入观音山,为我们二十二日彻底剿除赌场,提供了方便,我们也要设法与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取得联系,随时了解观音山东西堡和众赌徒的情况。这样,才能确保二十二日之战万无一失。”候张成、陈二虎两位教头表示赞成。花廷琼道:“明日,我们将这些情况告诉陈知县和王进将军,我们三家分别都派人打入赌场,就归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指挥如何?”花春英想了想道:“好啊,如此更好!就这样办吧。麻烦二位前辈明日上午进城一趟,与陈大人和王将军商量一下。”候张成、陈二虎二人站起身来拱手道:“尊令!” 这才是: 四姐顺势巧安排,点醒那义勇兵寨; 观音山赌棍堆里,添几捆燃火干柴。 张4姐大闹温阳县(66回) 第六十六回 侯张成县衙参议 宋楠楠后庄受困 却说十月十九日上午,雪后的太阳光稍微暖和了些。花花寨石路上的雪在慢慢融化,山崖上的冰雪噼噼啪啪掉落下来,松柏树又露出些苍郁的深绿色。山沟里,两匹枣红战马一前一后,像雪地里的两团火焰,向东飞速奔驰,八只铁蹄践踏着大路上洁白的冰雪。骑马的二人,都戴一顶红缨毡帽,都穿一领青色薄棉战袍,一人腰挂一条九节连环钢鞭,一人背插两把雪亮闪光的虎头钩,气宇不凡,都有一股英雄气概。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花花寨义勇教头侯张成和陈二虎。他们二人奉花春英、花廷琼将军之令下山,直奔温阳城而来。 过了半个时辰,侯张成和陈二虎已来到县衙门外。二人刚将马匹栓在石马桩上,就见郝都头从东街匆匆赶来。郝都头看见他们笑道:“你们来的真巧!”侯张成道:“为何?”郝都头告诉他二人说道“陈知县和王进将军正在后衙商量剿赌的事,刚派人找我,说不定是要我去找你们,你们倒自己来了,岂不是凑巧了。”说着三人进了衙门,径直向后衙走去。早有这几天新增加的守卫军士禀报了陈知县和王进将军,王将军和陈知县都出来迎接他们。他们随陈知县和王将军在县衙后堂坐定,那老家人陈忠和书童陈平便换上热茶来。“本县正与王将军商量剿赌的事,还计划让郝都头上花花寨一趟,不想二位就来了......”陈知县一边招呼大家用茶,一边说道“......二位既然来了,就代表花花寨发表一下意见吧。当前,我们剿赌的形势已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南堡、中堡、北堡已都退出,只剩下东堡和西堡还在负隅顽抗,他们不但不退还未参赌的赌客的隶属银,反而还在一天天扩大聚赌的规模,扩大赌场的影响,继续收取四方赌客的隶属银。看来,那宋均和白春凯毫无收敛之意,好像是铁了心,要对抗到底。既然是这样,我们再等下去,好像已经没有意义,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提前围山剿赌为好?请二位教头和郝都头都谈谈你们的看法。”侯张成喝了口热茶道“大人,你们听我说,情况是这样的......”他先将四姐已派两位仙徒上了观音山之事和花春英、花廷琼派他们二人下山来县衙的意思说了一遍。然后,他又说道:“按目前的请况,凭我们三家的兵力提前围山剿赌是可以的。不过......”侯教头喝了一口热茶,看了看陈知县和王将军又继续说道:“那白春凯和宋均都有不错的武功,如果我们内应准备不足,贸然出兵围剿,他们一定会全力抵抗,当他们看到大势已去,那白春凯、宋均说不定就会突围逃去,使得我们不能大获全胜。白春凯、宋均一旦漏网,我们再四处追捕,岂不难了?”侯张成又看看陈知县和王进将军,见二人点头就又继续说道:“再说,我们告示上是限定至十月二十一日,要他们在二十二日之前退清所有未参赌的赌客的隶属银,解散赌场。如果我们今天突然提前,就算我们抓住了那宋均和白春凯,他们也会以时间未到和我们理论。到时,我们不是反而被动了吗?”陈知县听了点头道:“侯教头说的在理,是本县欠考虑了。”陈知县说着看看王进,问他道:“王将军你看如何?”王进道:“如此看来,我们只好等到二十二日了。我们就按花春英、花廷琼二位将军的意思办吧,我们三家再加派内应打入赌客群中,务必在二十二日围剿时,一举擒获那宋均和白春凯。”侯张成道:“我们每家再派二人上山,令他们与那白家二姊妹取得联系,共同行动。”接着,他将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的面貌特征和她们的假籍贯、假名字都说了一回。郝都头道:“她们都是那西堡白春凯的女儿,关键时刻,会不会出问题?”陈二虎道:“她们是四姐派去的,估计不会吧!”陈知县道:“既是仙徒,应该不会,不过我们围剿观音山北石佛寺赌场时,应尽力活捉那白春凯,最好不要先将他杀死。”王进将军和侯张成等四人听了,皆点头称是。接着,陈知县、王进他们又讨论起所派人选来。 最后,县衙决定派出郑河、郑坡兄弟二人,禁军兵寨决定派出去过南堡的房教头房武忠和另一名会飞檐走壁的教头梁勇。这梁勇,乃河北大名府人氏,近三十岁年纪,有一身飞檐走壁的好功夫,又贯使双鞭,在东京禁军中有“双鞭教头”的美称。他虽不是王进在东京时带出来的,但在东京时就认识王进。他与在灵石雀鼠谷为救陈知县遇难的李俊将军也十分要好。八月初七日那天,当李俊奉旨到温阳县上任时,他也恰巧被拨到随行的一千禁军之中,成为赴温阳县十教头之一。在李俊遇难后,他与其他教头和军士抬着李俊一直从雀鼠谷抬到了英武,在西曲镇攻打史家大院时,就是他擒住了那仗剑跳窗而出的史豹。来到温阳县后,他和王进将军也十分投机。王进将军因他有飞檐走壁之功,所以选了他。 过了一会儿工夫,那郑河、郑坡、房武忠、梁勇四人先继来到县衙后堂,陈知县和王进将军、仔细交代了四人一番,还给四人都带了不少银两。四人领令,立即随侯张成、陈二虎走了出来。早有军士牵来马匹,四人都带剑上马,和侯张成、陈二虎一起拱手辞别送出县衙来的陈知县、王进将军、郝都头他们三人。一行六人快马加鞭,出西城,直奔花花寨而去。 在花花寨议事厅,他们拜见了花春英、花廷琼二位将军。侯张成将在县衙与陈知县他们讨论的经过回禀了花春英、花廷琼。二位将军听了,十分高兴。她们立即也在山寨教头中挑选了两位新来的河南籍教头范家二兄弟,让侯张成给他们交代了任务。 这范家二兄弟,哥哥名叫范英,二十八岁,弟弟名叫范杰,二十六岁。弟兄二人都是嵩山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身体壮实,拳脚利落,擅长少林棍法,因来花花寨寻找当瓦匠的叔父范斌,被范斌介绍到花花寨当了教头。 午后,郑河、郑坡、房武忠、梁勇、范英、范杰六人已化装准备就绪,齐集花花寨议事厅。花春英道:“为了不引起东西二堡的怀疑,你们六人需步行上观音山。上山后,为了掩人耳目,你们都可以参赌。不过要少饮酒,一定与那刘嵩、刘崆二人取得联系,密切注视山上的动态。有事,随时与我花花寨联系。到了二十二日,当我们出兵围剿赌场时,你们的主要任务是配合抓捕那宋均和白春凯以及东堡诸葛等人,切不可提前暴露了身份。郑河、郑坡、房武忠、梁勇、范英、范杰等六人道:“请花将军放心,我等一定遵令!”花春英又让侯张成将那刘嵩、刘崆二人和东堡宋均、西堡白春凯以及东堡诸葛的相貌、衣着打扮和武功特点仔细描述了一回,这才送他们下山去了。 郑河等六人带着银两和宝剑,化装成外地赌客来到观音山下南路口,只见上山的赌客还是很多的,他们便也都混入人群,瞒过了东西堡守路武士的盘查,一个个混上观音山来。 六人来到北石佛寺观音堂,找东堡诸葛交了隶属银,安排了赌程,便找客房住了下来,找机会打听那刘嵩、刘崆二兄弟联系不提。 有《七律》为证: 温阳五堡赌之魁,已有三家奉命回; 期限昭昭追日到,战龙隐隐上山来; 东门谋士假诸葛,西堡千金真雪梅; 转眼官兵围寺日,宋均必陷霸王台。 再说昨日,那东堡黑衣武士小头目宋楠楠带领十名黑衣武士骑马赶到阳泉曲村要抓捕那赵二愣时,赵二愣家已是人去楼空,铁将军把门。宋楠楠无法,只好带人去找镇上一家客栈先住下来,再慢慢打听。 他们来到镇东当街一家“迎宾客栈”住了下来,在客栈酒楼用了些酒饭后,他们一行十一人都离开客栈,四处打听那赵二愣的下落。 镇上有一个戴着一副眼镜的老钉鞋匠,他和赵二愣很要好,见有不少人打听赵二愣的下落,知道赵二愣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想:“二愣一定是和他父母逃走了,说不定是去了兑九峪后庄村他姨夫家。这些人逢人就问,迟早会打听清楚的,我该怎么办呢?”他想了想,最后决定让他儿子先赶去后庄村告诉那“后庄霸王”王荣,好叫他们有个准备。 这老钉鞋匠也姓赵,他的儿子也是二十八九岁,官名叫赵毓珍,小名又叫赵旦旦,和赵二愣同辈,关系也很不错。赵旦旦听了他父亲的话,便立即步行出镇,踏着积雪一路飞奔,赶往后庄村去了。 有道是:漫山玉树琼枝,遍野银装素裹; 天空雪后云,路上行人踪; 只听吱、吱、吱、吱脚下响, 鞋袜虽湿不觉冷。 半后晌不到,那赵旦旦已到了兑九峪后庄村。 只见: 黄狗刚抖身上白,白狗刚消身上肿; 各家自扫门前雪,户户铲开路一根。 又见: 鸦雀觅食落墙角,枯枝干蒿下喧闹; 孩童嬉戏出庭院,雪人冰树旁追逐。 那唐启曾有诗道曰: 咯吱咯吱挑水汉,看那井像黑窟窿; 吱扭吱扭卖炭翁,看那坡像白玉弓。 赵旦旦径直来到王荣家东院门外,他走上前去,“啪啪啪”叩响了门环,只惊得门内两只恶犬“汪汪汪”狂吠起来。 王荣家的院子东边有两道门,赵旦旦叩响的当然是外院的门环。外院里有马棚,住着车夫,轿夫,长工,短佣,看大门的老头等人。看大门的老头,听见栓在门洞里的狗咬了起来,便走出来看。他听到了“啪啪啪”的敲门声,喝住了狗,开门探出头来,见是一个后生,便问道:“找死?”赵旦旦道:“你才找死呢!快放我进去。”“你有什么事?”那守门老头问道。“我是二愣村里的,有要事告诉他姨夫,你快放我进去。”赵旦旦说道。“什么二愣、三愣?这儿没有他姨夫,你走吧!”那看门老头说着,缩回了脑袋,又将门闭上了。 “死人!开门!”“叭叭叭,叭叭叭”赵旦旦又一阵猛叩门环。门内的两只狗又“汪汪汪”狂吠起来。 有诗为证: 狗疯人失礼,旦旦再敲门; 不信好心来,王荣不感恩。 午后,那王荣正在里院的东楼上躺着,东楼向东方开了个月亮窗,窗外就是外院的头顶。“汪汪汪”的犬吠声,使王荣不安,他让一名家丁去东大门上看看。不大工夫,那家丁回来说道:“禀老爷,听老门公讲,叩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后生,他说是毓庭公子村里来的,要进来给老爷报信。”“哦!”王荣坐了起来道:“你再下去看看,真是找我报信的就领他进来见我。”“知道了,老爷。”那家丁说着,又退了出去。只听那两只恶犬“汪汪汪”又一阵猛咬,接着便听到脚步声。王荣知是家丁领人上楼来了,他下床来,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在东楼,赵旦旦终于见到了二愣他姨夫,他一五一十将情况告诉了王荣。王荣道:“知道了,都是些温阳城东堡的人吧?咱不怕他们。”王荣让丫环赏了赵旦旦两杯茶喝,他坐下来喝了。王荣还要赏赵旦旦几两银子,赵旦旦不收,他说道:“叫二愣他们小心些,我走了。”说着,便告辞下楼去了。 两只狗又是一阵狂吠,这是赵旦旦走出东院去了。 有诗为证: 二愣人缘好,旦旦义气高; 狂犬何所惧,两肋可插刀。 当晚,宋楠楠他们在阳泉曲迎宾客栈内终于打听到赵二愣的消息。客栈里有个小伙计悄悄告诉他们,赵二愣一定是去了后庄他姨夫王荣家躲了起来。小伙计道:“那王荣是一个恶霸,人称‘后庄霸王’家中有几十名家丁,怕你们斗不过他。”宋楠楠道:“哼!‘后庄霸王’这次我们就要到这霸王嘴里拔牙去!” 第二天,已是十月十九日。宋楠楠他们在客栈用过了早饭,便都上马离开阳泉曲村,一行十一人直奔后庄村来。 阳泉曲离后庄不过二十里远近,宋楠楠他们骑着快马霎时就到。见村头有一酒馆,宋楠楠便令众武士下马,他们将马栓在酒馆外边的柳树上,便都走了进去。 酒馆掌柜和伙计自然是热情欢喜,给他们烫了热酒,上了熟牛肉。宋楠楠他们一边饮酒,一边向酒馆掌柜、伙计打听那赵二愣和他姨夫家的事。 酒馆掌柜是一个中年汉子,个子不高,微胖,方脸,短须,说起话来满脸笑容。小伙计不足二十岁,个子却挺高。掌柜、伙计二人一边热情的回答着他们,一边亲自给众人斟酒。宋楠楠他们刚刚饮了三五杯热酒,便觉头重脚轻,接着,便都爬在了桌上,人事不醒了。那掌柜见他们都不再言语,便对小伙计说道:“搞定了,叫人吧!”小伙计点点头,推开后门,向着后院喊道:“来人!”小伙计喊声刚落,只见从酒馆后门很快进来二十余人,他们有不少人手中还拿着麻袋、绳索,走上前来,将宋楠楠等十一人从头到脚装入麻袋中,扎起口来,抬着从后门出去了。uu看书 ww.ukanshuom 后庄街上出现了一道奇怪的风景,没有人敢问那些人抬着的是什么。只见他们都进了王荣家东院,人们只听见一阵阵的狂犬“汪汪汪”声。这时,太阳才刚刚暖和起来,远近,还有鸡啼声传来。 原来,这一场戏都是王荣安排的。那村头酒馆就是王荣家开的,掌柜、伙计都是他雇佣的。王荣昨天傍晚就派人将一包上好的蒙汗药交给了酒馆掌柜,作了详细交代。那二十余人都是王荣的家丁,也是昨天傍晚就都住进了酒馆后院的客房中,专等宋楠楠他们到来。 那些家丁抬着宋楠楠等十一人,回到王家内院,将情况禀报了王荣。王荣吩咐他们将那些麻袋都抬到西院再打开,将那十一人放出来,趁他们未醒,吊进西院的空菜窖中,盖好,先看管起来。众家丁听了,便又闹纷纷抬着向西院去了。过了一会儿,家丁们已将宋楠楠他们尽数吊入西院深深的空菜窖中,将村头酒馆外的那十一匹快马也都骑回来了。 中午已过,宋楠楠他们十一人在菜窖中才相继醒了过来。当他们发现自己是在温暖的地下空菜窖中时,才明白是已被人暗算。他们只觉得喉咙干的要冒烟,菜窖中却连一片菜叶也没有。宋楠楠用起轻功,上到菜窖口,却怎么也打不开那留着三个圆孔的大铁盖,只得大声喊叫道:“掌柜子,快放我们出去!”叫喊了半天,没人答应。宋楠楠喉咙哑了,只好下去,和众武士坐在菜窖里听天由命。 这才是: 敢来虎口拔牙,贪杯却变窖蛙; 恨那酒店掌柜,原是王荣一家。 张4姐大闹温阳县(67回) 第六十七回 梁教头留情平何英 白春凯复仇死后庄 却说十月十九日当晚,郑河、郑坡、房武忠、梁勇、范英、范杰六人已在观音山北石佛寺一家临时饭馆找到了那白玲玉和白玲芳姊妹二人。房武忠将他们六人的来意悄悄告诉了她们,白玲玉、白玲芳听了可谓喜出望外。白玲玉要大家不露声色,静静等候,众英雄自然点头称是不提。 第二天上午,郑河、房武忠、梁勇都参加了赌博。那郑河、房武忠二人心中都不想和这些赌徒上台打什么擂。所以,他们二人在赌博过程中存心敷衍,拿押上的银子开玩笑,都在一开始就赌输了。只有那梁教头生性老实,办事认真,又有些舍不得白白扔了银子,面对那些一心想着发财的红眼赌徒,他暗暗使出一些手段,像猫玩老鼠一般,玩的倒挺有兴致,在赌场内一局紧接一局地胜出。最后,梁勇竟与那来自石楼的富豪赌客庞亮相遇。他二人分别是来自水火两组的胜者,在五行坊又连赌三局仍然不分高下。东西堡监赌只好决定让二人未时上比武台一决雌雄。 有诗为证: 教头衙役进骰堂,唯有梁爷是内行? 连捷连胜龙出水,云来雾去闪银光。 庞亮因为自己不会武功,所以,他在动身来观音山时,就花银子聘请了隰州武士何英。今下午,自然是那何英代庞亮上比武台与梁教头一决生死了。 且说那隰州武士何英,也只有二十六七岁年龄,生的个子不高,但十分壮实,剑眉大眼,黑红色圆脸,身穿青缎色贴身武士服,头戴一顶青缎色八瓣壮士帽,顶门一朵红绒球突突直跳。他自幼跟随拳师习武,不分寒暑,近二十年的苦练,练就一身好拳脚。那庞亮与梁勇掷骰子时,他一直站在庞亮身边。比武台非上不可了,他并没将比他年龄稍大些的梁勇放在眼里,他听出梁勇是河北东路一带口音,知梁勇是远离家乡而来,心中便无所顾忌,决定要好好打上一场,打出河东武士的威风来。 临近中午,房教头、郑河他们得知梁勇要与隰州武士何英比武,都告诫他要十分小心,既要取胜,还要手下留情,让那何英输的口服心服才行。梁勇点头道:“请各位放心,梁某是不会将那小伙子打死的。”中午,在饭馆内,白玲玉告诉大家道:“今天早晨,东堡宋均派出两匹快马,刚才回来了。他们回禀宋均、白春凯时,神色有些慌张,好像是说东堡派往阳泉曲抓捕赵二愣的十一人全部失踪了。”房教头道:“可能要出事了,请大家密切注意。”众人点头。 转眼,未时已到,观音山北石佛寺前比武台上又擂响了战鼓,共有六人准备参加武赌,第一场即是梁勇对何英,东堡两名黑衣武士手端银盘已上了台,分立东西两边。台下,站满了赌客。那石楼富户庞亮、带不少酒肉朋友站在东边,白玲玉、白玲芳、郑河、郑坡、房武忠、范英、范杰都站在西边。白春凯、宋均、孝义城南的郭骏、汾州来的张魁、张威等人和梁勇、何英都在台下正中间。鼓响三通,何英、梁勇几乎同时跳上台去,二人更不打话,立即出招,打在一起,都想来个先发制人。 只见: 梁教头飞起猛虎旋,何壮士劈出威龙掌; 你使巧脱壳,八月金蝉,我来妙袭人,六月碧莲; 一个使出金猴倒挂,海底捞月; 一个使出仙鹤升空,云端探日; 一个是禁军教头化装来,东京校场曾打出过威风; 一个是富豪保镖受命到,银子面前曾显示过才能; 一个恨不得横扫千军,直捣黄龙,一招毒似一招; 一个巴不得围杀三方,飞将夺帅,一式紧似一式。 他们二人打斗了三几十个回合,难分胜负。台下一片叫好声。那石楼富户庞亮带一堆酒肉朋友,疯狂地叫喊着,要何英加油。何英听了,心中焦躁起来,拳法,步子慢慢乱了。何英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时自己非常危险,如果对方看自己一个破绽,自己是再无回天之力的。可是,接连十几个照面,对方却从未狠下杀手,明明看到自己的破绽,却不进招。何英正在纳闷,只听那梁勇说道:“注意下盘,站稳了再打!”何英明白,自己在这一瞬间走神,下盘摇动,已被对方看出,哪他为何不趁势攻击呢?何英正在不解,只听梁勇轻声说道:“小兄弟,和了吧!”说着,正逢二人一接触之瞬间,梁勇掌脚同时用力,别人看不出来,可何英知道,自己是被对方脚绊,掌压而倒了,再看那梁勇,也同时爬在了台上。台下,一阵喝彩声。那庞亮还在叫喊着,可何英知道自己再不识趣,那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所以,他不管庞亮如何喊叫,只是装作起不来的样子。“一”、“二”、“三”、.......东西堡监赌人员在报着数字。庞亮他们为了银子,还在叫喊着......。“八”、“九”、“十”,“当——”东西堡监赌报出了数字“十”时,台上一声锣响,一红衣监赌宣布“本局平手,各得纹银六百两!”二人这才慢慢爬了起来,相对一抱拳,上去接了的银盘。台下顿时响起口哨声,还有叹息声,也有欢呼声。 有诗为证: 比武台上少见,观音山上首创; 赌擂打成平手,便宜石楼庞亮。 少顷,比武台上战鼓又响了起来,又有二人跳了上去...... 却说那何英将六百两银子交给了庞亮,庞亮等一群人问他为何不尽力打败那河北人?何英道:“众位知足吧,那河北人本来能赢,可他不愿打败我,和我打了个平手,怕是他故意的呢。”众人不解,何英将经过详细告诉他们,众人都道:“那河北人够朋友,今晚请他喝酒。”庞亮听了点点头道“应该啊!今晚,我们请他,交个朋友。”这时,只听台上一声断喝道:“下去!”只见一赌客赤着上身,头上箍条白头巾,穿条蓝布裤子,豹头环眼,紫铜色肉皮,将另一赌客举起,向台下摔来。幸亏郑河、郑坡兄弟二人跳起接住,不然又出人命了。那汉子在人们的喝彩声中得了银子下台去了。 “咚——咚咚——咚——咚咚”过了片刻,观音山上战鼓再度响起。比武台上又有黑衣武士端银盘分立两旁...... 有《三言古风》为证: 寒风里,鼓如雷。 观音殿,燃夕辉。 众赌客,眼如贝。 两盘银,终归谁。 最后一场,是一名方山县来的赌客对一名来自灵石县的赌客,二人打斗了四五十个回合,以灵石赌客的胜利而告终。方山赌客受了重伤,被他的朋友救下去请郎中医治不提。 傍晚,白玲玉、白玲芳来找房教头、梁勇他们。白玲玉告诉众英雄说道:“刚才,东堡宋均和西堡白春凯带三十人骑快马下山去了。他们将山上今夜的事务交给那东堡诸葛、孝义城南的郭骏和汾州张魁、张威等人管理。看来,他们今晚一定是要到阳泉曲寻找失踪的十一名武士,说不定阳泉曲一带要发生什么事。”房教头道:“这个消息应告诉花花寨花将军知道。”范英、范杰弟兄二人道:“我们立即回去禀告吧。”房教头、白玲玉等人点头赞同,二人便悄悄下山返回花花寨去了。 花春英得到消息,便立即令山寨快马禀报温阳县陈知县和王进将军知道。天已黑了,在县衙内,陈廉与王进决定先派出夜探哨马赶赴阳泉曲村打探消息,要花花寨和观音山众将先按兵不动,等候军令。 当天晚上,温阳城、花花寨都加强了警戒。禁军兵寨军士和义勇军士都奉命枕戈待旦。县衙内,陈廉、郝都头、王进、王豪都彻夜不眠等候消息。范英、范杰二人也已返回了观音山。北石佛寺观音堂内,郑河、房武忠、白玲玉等八人也乘那庞亮、何英请梁勇饮酒之际将那东堡诸葛、郭骏和汾州张魁、张威等人都请到酒筵上监视起来。 有诗为证: 未到剿赌日,亲如兄弟交; 一旦兵马到,杯摔剑出鞘。 再说那宋均、白春凯因派人打探到前日派去阳泉曲村捉拿赵二愣的东堡宋楠楠等十一名黑衣武士竟然全部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由心中恼火。二人见当天第三场武赌已经结束,便匆匆将山上事务向东堡诸葛等人临时作了交代,挑选了东西堡武艺强些的武士三十人一起骑马下山赶赴阳泉曲村而来。 白春凯、宋均来到阳泉曲村,经过多方了解,得知那赵二愣是在后庄,而且东堡的宋楠楠等十一人也是昨日早晨去了兑九峪后庄村,他们便扬鞭策马匆匆赶到后庄村来。 白春凯、宋均来到后庄天已大黑,村头酒店也已经上了门板。他们敲门进了酒馆,用刀剑撬开了掌柜和伙计的嘴,问明了宋楠楠等武士的情况,以及王家路径。然后,白春凯挥剑杀死了酒馆的掌柜和伙计,便和宋均带人悄悄步行来到王荣家南院墙外。这时,后庄村里家家户户还都没睡觉,窗上还都亮着灯光。有不少人家养的狗听到村里有动静,都“汪汪汪”狂吠起来。刚刚准备睡觉的人们以为来了盗贼、或者野兽,都关好门窗再不敢出来。“汪汪汪”“汪汪汪”王荣家东西院里的狗也咬起来了。王荣正和赵二愣在东楼谈论那宋楠楠等十一人的事,听到犬吠声,他们便拿着宝刀和弓箭走下楼来,登上南墙下的两架梯子,向外望去。只见南墙外来了不少人,赵二愣二话不说,张弓搭箭对准墙外一人射了下去,王荣在另一架梯子上,要阻止已是来不及,只听墙外一人“哎呀!”一声倒了下去。墙外众人看见,便纷纷呐喊着跳进墙来,与王荣、赵二愣厮杀起来。王家家丁听到喊杀声,也都拿着刀枪棍棒,打着灯笼火把,杀了过来。 原来,白春凯和宋均他们来到王家南墙外,正在那里布置众武士,要他们跳墙进去,先打开西院菜窖救出宋楠楠等十一人,然后,再血洗王家。听到墙头有动静,白春凯抬头观看,谁知一支狼牙箭已到,正中面门。白春凯倒地后再没说一句话,就咽了气,他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有诗为证: 寒夜来后庄送命,如神差报应昭彰; 赵二愣冤魂附体,扯弓弦一道白光。 几乎是在同时,宋均也看见墙头的赵二愣,他立即命令众武士强攻,众武士便都跳墙进去了。见白春凯已是中箭死去,宋均大怒,他留下身边两个武士看护白春凯尸体,自己“咣啷”一声拔出单刀,也飞身跳进院里去了。院子里已经打成了一片,王家的家丁哪是东西堡武士的对手,在他们眼里简直是案上的瓜菜一般,在“叮叮当当”的刀剑声中,灯笼在飞,人头在落。一会儿工夫,王家家丁死伤殆尽,赵二愣、王荣也先后被宋均杀死。早有东西堡武士从王家西院菜窖中救出宋楠楠等十一人,他们精神面貌却都很好。宋均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宋楠楠道:“是那赵二愣的母亲和王荣的大老婆,给我们偷偷吊了两天饭食。”宋均道:“那就便宜她们了,走!”说着,宋均一挥手中宝剑,放弃了屠杀,带众武士跳出院墙去了。 有道是: 一丝善念,救了两家女眷; 二愣他爹,竟也逃过劫难。 却说到了后半夜时分,温阳县禁军兵寨的夜探哨马已回到温阳城来。探事军士将赵二愣射死白春凯,宋均带人杀死赵二愣、王荣和王家二十多名家丁以及白春凯杀死后庄村头酒馆掌柜和伙计的事向陈知县和王进将军作了详细的回禀。探事军士还说道:“那宋均将白春凯的尸体放在马上,已带人连夜奔回观音山北石佛寺去了。”陈知县听了,与王进将军、郝都头商量了对策,他们决定明日上午巳时提前出兵包围观音山,uu看书ww.uukanshu抓捕宋均和剿赌同时进行。商量好后,他们立即派人连夜上花花寨通知花春英、花廷琼知道,并要她们明日一早设法通知观音山八位内应知道。 二十一日黎明时分,王进将军已返回兵寨做准备去了。陈知县、郝都头正在后衙小憩,守衙门的军士进来禀报道:“禀报大人,现有东门守城军士带兑九峪镇里正和里胥等人前来报案。”陈知县听了立即振作精神道:“快传他们进来。” 顷刻之间,军士带来三人,那三人跪在后堂地上将昨晚后庄王家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这三人是兑九峪镇的里正和里胥还有那王荣家的老门公。陈知县详细询问了双方死伤人数,传主簿来作了笔录。陈知县道:“赵二愣本就是杀人在逃犯,事情由他而起,不过他既然已被宋均所杀,本县也就不再追究了。白春凯、王荣也有罪,既死,也都不再追究。只有宋均难逃大宋法律制裁,本县今天就会将他捉拿归案的。”接着,陈知县安抚了他们三人,要他们回去帮王家处理王荣、赵二愣以及众家丁的后事。三人叩头谢恩起身回去了。 陈知县他们吃过早饭,巳时已到。温阳城一声炮响,陈知县、王进、李如龙、李如虎、郝都头一起上马带领禁军、土兵马步军兵两千余人,旌旗相望,刀枪映日,踏着冰雪出城望观音山方向去了。温阳城中只留禁军兵寨副知寨王豪和六名教头以及一千余军兵防守不提。 这才是: 五堡聚赌观音堂,单留东堡宋家郎; 二十二日等不到,连夜杀人惹血光。 张4姐大闹温阳县(68回) 第六十八回 二仙徒清晨访师姑 三老怪半路阻官军 再说宋均、宋楠楠率领东西堡众武士带着白春凯的尸体返回观音山时已是半夜时分。那庞亮、何英摆酒宴请梁勇、东堡诸葛、郭骏、张魁、张威、房武忠、郑河、郑坡、和化名为刘嵩、刘崆的白家二姊妹等人才刚刚散席。这时,那范英、范杰二兄弟也早已从花花寨回来,八位存当内应的英雄知道是宋均他们带人马回来了,装作关心的样子,都和东堡诸葛、郭骏、张魁、张威等人一起聚到观音殿来。听说那狠心的父亲已死,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顿觉身上发冷,房教头看出端倪,便让范英、范杰二人以酒喝多了为名,送二人回房去了。西堡来的护院武士、家丁、丫环一听白堡主竟也死了,都纷纷跑过来围着那些跟去的西堡武士询问原因,他们有的哭,有的摇头、有的叹气。宋均、东堡诸葛、郭骏等人都劝西堡的人道:“人死不能复生,大家还是先装殓了白堡主,再推选一人负责西堡事务为好。”西堡的人别无选择,只好连声答应。 众人又从后院房子里抬来一口棺材,很快将白春凯入殓,抬到西厢房与那韩氏、白琴琴并排放在了一起。西堡的两名丫环哭着给三支棺木前重新上了香灯。接着,西堡众武士、家丁跪在房门前哭泣叩拜了一场。 有《五言古风》为证: 观音大殿前,寒夜动悲弦; 西院仙家女,双双心似煎; 父虽重重恶,死亦惨惨然; 命运何如此,抹泪望苍天。 西堡众家丁、护院武士、丫环哭泣了一场,他们推举一名三十多岁的白老财本家护院武士白宾相为西堡大首领,另一名老家丁白明堂为西堡管事,负责打理安排白春凯一家后事不提。 白家姊妹二人,在西院客房内悄悄地恨也恨过了,气也气过了,哭也哭过了。天刚亮,白玲玉振作精神对她妹妹白玲芳道:“宋均他们夜里杀了人,温阳县为抓捕宋均今天可能提前攻山,而花花寨花将军的消息还没有到,不如我姊妹二人暗暗出去打探一番如何?”玲芳点头道:“好,走吧。”说着,姊妹二人带了玄天剑,悄悄打开房门,运起轻功,霎时已来到山下。姊妹二人看看那上山的路口,已设置了路障,路边还新搭了两个木棚子,棚子里有东西堡武士守着。这时,她们看见一匹快马从东南而来,姊妹二人便抽出玄天剑,站在原地等着。一会儿,那马已到眼前,马上是一名东堡黑衣武士模样的人。白玲玉仗剑立于路中,大喊一声道:“站住,什么人?”那马跑的很快,马背上的人见有人挡路,猛一收缰,那马前蹄腾空,后蹄站了起来。待马前蹄落地后,马上的黑衣人道:“我是东堡来的,你们是西堡的人吗?”姊妹二人相视一眼,面上微微露出一丝苦笑。白玲芳摇头道:“不是,我二人是你们少堡主的朋友,早晨下山来透透气的,不知壮士这么早急着上山有何大事呢?”那黑衣人道:“老堡主要少堡主响应温阳县的禁赌令,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老堡主怕少堡主执迷不悟,失去机会,又让在下送书信来了。”白玲玉道:“哦,原来如此,那请壮士快块上山吧。”说着,让开了路。黑衣人抱拳谢过,策马过去了。不远处,只见东西堡武士拉开路障,放那人上山去了。 姊妹二人顺着山沟,向东南又走了不远,便运起轻功,来到花花寨上空。这时,太阳刚刚露脸,红光已映到山顶。姊妹二人看到在寒风中飘扬的“花”字大旗,便收功落在议事厅前。此时,花花寨所有军士已用过早饭,花春英、花廷琼、侯张成、陈二虎他们正在整顿军马准备出兵,见空中落下二人,便迎了过来。白玲玉看见为首两员女将,后边跟着十八日下午在观音山北路口遇见过的两位教头,知是花春英、花廷琼二位将军,忙上前施礼道:“弟子白玲玉、白玲芳参见师姑。”花春英、花廷琼听了顿时一愣。侯张成、陈二虎笑道:“她们正是张四姐的两位高徒。”花春英一听喜上眉梢,说道:“原来是两位仙徒光临,真像两个美男子啊!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要派人上观音山告知你们,陈知县和王进将军已决定今日上午巳时出兵围山,抓捕宋均和剿赌将同时进行。请二位仙徒先在鄙寨用些早饭再返回观音山通知房教头他们。”白玲玉道:“谢花将军美意!既然如此,我姊妹不可久留。刚才在路上,见东堡老堡主派人给那宋均送来书信。据送信人讲,东堡老堡主要宋均今天解散赌场,响应禁赌令,不知那宋均等人接到书信将如何处置。请花将军将此消息告诉陈知县、王进将军,你们再商量。”花春英点头道:“放心,我知道了。你姊妹二人初来山寨,怎好就此离去?”说着,她和花廷琼硬拉二人到议事厅,亲自给二人冲了两碗牛油茶,二人着急,边吹边喝,喝完,匆匆拜别,运起轻功返回观音山来。 有诗为证: 清晨来访师姑喜,帐内蒸蒸亲煮茶; 飞上寒空心内热,一轮旭日伴朝霞。 霎时,姊妹二人已回到观音山北石佛寺西后院。正值梁教头、房教头、郑河、郑坡、范英、范杰以请吃早饭为由,来找她二人。姊妹二人将从花花寨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众位英雄,众英雄决定立即上饭馆吃饭,早饭后便都带好兵器,去观音堂大殿前会合,伺机行动。 却说那宋均在观音堂大殿,看了他父亲的书信,一时拿不定主意,便与那东堡诸葛、郭骏、张魁、张威、白宾相、白明堂等人商量。东堡诸葛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白堡主遇难,我们人马又不足,以在下看来,还是老堡主的考虑正确。只是少爷你在后庄杀了那赵二愣、王荣和三十余名家丁,兑九峪里正岂能不报案?陈知县岂能不管?少爷你已被推到黄河边上,怕是再无退路了。”郭骏道:“怕什么?官兵来了,先杀他一阵再说,我看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张魁道:“我们既然抗命到今天,就该打他一战。要不,岂不是让那中、南、北三堡耻笑!再说,岂有让宋大哥束手就擒的道理。”张威道:“我大哥说的有理!早饭后,我们动员一下,让山上的赌客,都拿起自己的武器,俟明日官兵来了,都投入厮杀,不怕打不退他们。”东堡诸葛道:“怕是等不到明日,那兑九峪里正一报案,陈知县他们很可能提前而来,在下估计官军今上午就会到的。”宋均道:“老管家,给你六名武士你带着和西堡管事白明堂他们看管银房。老堡主的书信你也带着,万一战他们不过,你就将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说着,宋均将他父亲的书信交给东堡诸葛,将白春凯的追风宝剑,和一小皮袋铜钱镖交给了白宾相,他要白大首领也帮忙带人抗拒官兵,白宾相道:“在下义不容辞!”宋均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好样的!”。这时,东堡探事武士回来禀报道:“禀少堡主,温阳县县衙、兵寨今早提前造饭,据说他们已决定今上午来围山,还要抓捕少爷。”宋均道:“知道了,再探!”探事武士应了一声退出去了。宋均叫来宋楠楠等武士头目道:“立即传令开饭,饭后,吹响牛角号,集中东西堡人马和所有赌客拿起武器准备迎战。”宋楠楠等武士头目奉命退出。宋均便也匆匆带东堡诸葛、郭骏、张魁、张威、白宾相、白明堂等人去东堡开的饭馆吃早饭去了。 观音山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中,远近的山头上都是白雪皑皑,在阳光里闪着银光。 牛角号声响起,观音山上顿时紧张起来。宋均、郭骏、张魁、张威返回观音堂大殿,立即召集东西堡人马和山上所有赌客,通告官兵就要来围山剿赌的消息,宣布今日赌场暂停。他要求山上所有赌客都拿起武器,保卫赌坊。石楼庞亮等十几家富豪赌客不同意参战,说他们已赌过了,要求回去。宋均无法,只好让他们下山去了。还有不少胆小的赌客,也要求回去,宋均让他们找东堡诸葛和白明堂谈去。他们找到东堡诸葛和白明堂,二人说,要走当然可以,但所交隶属银他们无权退还。那些赌客无法,有的留了下来,有的只好走了。就这样,走的走,散的散,山上包括县衙、兵寨打入的内应八人在内,还留下三百多赌客。这些人大都来自周围府县,都有一定赌技和武艺,他们纷纷拿起自己的兵器,集中到东堡绿旗下,表示听从宋统领指挥。东堡的黑衣武士,除防守路口的几十人外,山上共有一百多人。西堡护院武士、家丁除过在路口的几人,山上还有二十多人。宋均他们很快清点好人数,也就是不足五百人。 白玲玉、白玲芳、房武忠、梁勇、郑河、郑坡都带了宝剑,范英、范杰二人都带了一根铜棍来到宋均周围,白玲玉对宋均说道:“请宋统领下令,我们八人愿随宋统领抗拒官军。”宋均高兴地说道:“多谢各位好汉,你们就跟着我一起冲杀吧!”八人抱拳道:“遵令!”分列宋均两旁。接着,宋均下令所有会使弓箭的赌客都跟着自己的东堡武士,归宋楠楠等人率领,作为第一队,埋伏在山腰险要路口檀檀树坡一带,要先将陡坡上铺上积雪,等官军到了一齐放箭。不会使弓箭的赌客分成两队,分别归西堡白宾相、孝义郭骏和汾州张魁、张威指挥,埋伏于寺外路口两侧橡树林中,栓好绊马绳,等官军上来一齐杀出。这时,东堡探事武士来报:“温阳城兵寨王进、县衙陈知县已带兵马出动,马步军兵有两千余人。此时已到石狮岭北山下了。”宋均骂道:“哼!这些不守信用的狗官。再探!”这名探事武士刚刚下去,又一名探事武士来报:“花花寨兵马已下山,由花春英、花廷琼,侯张成、陈二虎率领,有马步军士一千余人。”宋均气恼地骂道:“都他妈倾巢而来才好!再探!”探事武士退下。宋均向着宋楠楠、郭骏、白宾相、张魁、张威等人一挥手道:“出发!”他们便纷纷带人去了。宋均见众武士、赌客都已出发,他便带白玲玉、白玲芳、房武忠、梁勇、郑河、郑坡、范英、范杰八人离开观音堂到寺外路口去了。 有诗为证: 胸宽数宋均,错把内应亲; 山下兵还远,身边尽敌人。 宋均他们刚刚离开观音堂,堂前守卫武士却看见从空中下来三位老怪人,他们一个个白眉皓首,蓬头垢面。两人身穿破破烂烂的鹿皮长袍、一人身穿一件很破旧的鹤氅。他们的身材差不多,都是五尺左右。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支弯弯曲曲的拐杖,拐杖之上都用红丝绳系着一个酒葫芦,葫芦里显然酒不多了,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分量。几名东西堡武士上前拦住他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何干?”“赌客,赌客呀!我们是铁脊三老怪,光临你们观音山来报名参赌来了。”见武士们现出疑惑的目光,另一人一边跳着,一边说道:“铁脊三老怪!小子,你没听说过吗?”众武士听了还是摇头。那三人见状,很是不高兴,他们跳了起来,一边挥动手中拐杖向东西堡武士们打去,一边怪声怪气地叫喊道:“打死你们这些毛头小子,连我们铁脊三老怪都不知道?” 只见:三老怪发了怒顽童一般,三拐杖三葫芦呼呼当当;众武士纷纷倒难于招架,吓傻了西厢房两个丫环。 这时,东堡诸葛和西堡的新管事白明堂二人正与六名东堡武士在大殿西侧储银殿中收藏所有的隶属银两,听到院子里的打斗声,都吃了一惊,他们便纷纷跑出来看。 东堡诸葛看见是来了三个怪老头,这才放心上前说道:“三位仙翁有话好商量,在下东堡诸葛有礼了。”三老怪正在拿着手中拐杖乱打,听到有人喊他们仙翁,这才停住了手跑了过来。其中一怪老头问东堡诸葛道:“你喊我们什么?”东堡诸葛施礼道:“在下不知该如何称呼三位老者,故胡乱喊三位仙翁。”“老者?仙翁?”“好、好、好!”“哈哈哈”三老怪口中反问着,肯定着,笑着。看他们顽童般的样子,东堡诸葛忽然问道:“三位莫非是铁脊三老......”他“怪”字还没出口,那三人就接话道:“对对对,铁脊三老怪!哈哈哈......”三老怪顿时高兴起来,好像是遇到了知己。东堡诸葛听到果然是铁脊三老怪,心中忐忑,不知三老怪是来帮谁家的?他试探着问道:“三位老神仙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见教?见教?哈哈哈哈......赌!赌!我三人在山中寂寞得很了,故一早下山来,参加你们的武赌来了。是谁收隶属银子,快领我们去。哈哈哈.....”身穿鹤氅的那位怪老头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指着另外二人手舞足蹈地说道。东堡诸葛一听,悬起的一颗心这才落在了肚子里。忙陪笑脸说道:“欢迎,欢迎,在下就是收隶属银子的,来来来,请三位进殿再说。”说着,东堡诸葛将三老怪请进观音堂大殿中。 三老怪进殿,拜了观音,坐在椅上。早有东堡武士端过茶来。“去去去!”三老怪几乎是同时将酒葫芦解了下来说道。他们都将葫芦嘴打开放进自己嘴里,只听“咕咕咕”的声音响着,三人的喉结都在一上一下移动。霎时间,三人的葫芦底都朝了上。“哈哈哈”他三人笑着对东堡诸葛道:“酒没有了,麻烦你给我们满上,银子少不了你们的。”东堡诸葛忙叫三名武士接过葫芦出去沽酒。“来来来,把银子给带上。”身穿破鹤氅的那位老怪拉拉身旁穿着破鹿皮袍子的一个老怪说道。东堡诸葛道:“不需三位破费,让他们都记到我东堡帐上好了。”他一挥手,三位武士带酒葫芦出去了。“记到东堡帐上,那好吧,你小子够意思!哈哈哈”那破鹤氅老怪道。接着,他看看那二老怪又说道:“那就交了我们的隶属银吧。”“对,交了隶属银吧。哈哈哈。”那两个穿破鹿皮袍子的老怪附和道。东堡诸葛道:“三位来的不巧,......”“什么?你说什么?为什么不巧?”“为什么不巧?”“为什么不巧?”三老怪一听到东堡诸葛说了句“来的不巧”,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围着东堡诸葛问个不休。“好好好,我告诉三位老神仙,请三位仙翁先坐下来听在下诉说。” 东堡诸葛一个一个将他们按到椅子上坐了下去,将温阳县衙禁赌,今日官军要来围山剿赌之事说了一遍。他故作叹气道:“三位老仙翁怕是赌不成了呢!”“哈哈哈,好玩,好玩!”“官军也来?知县也来?哈哈哈。”“哈哈哈,确实好玩,那我们就先去和官军赌一赌吧!”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便都拿起拐杖站了起来,向外走。这时,三名出去沽酒的东堡武士已端着酒葫芦回来。酒葫芦装满了好酒,有些重了,三老怪接过来,便都系在了腰上,走出殿门外去了。 东堡诸葛见三老怪走了出去,对西堡白明堂说道:“有好戏看了。”白明堂道:“他们就是宫帝山、齐云山、紫荆山的铁脊三老怪吗?”东堡诸葛点头道:“正是。”说着,他们便锁好殿门,令武士守着,走出观音堂大院来。 原来这铁脊三老怪,分别是宫帝山的云中仙、齐云山的雾里神和紫荆山的风中鬼。他三人修行山中不知甲子,不知岁数,有很了不起的神功。世人不知其名,都呼“铁脊三老怪”。铁脊者,吕梁山之古称也。铁脊三老怪近日齐聚宫帝山云中洞喝酒下棋玩耍。昨日下午,忽然三人觉得无聊,都想下山去走走,然而下山去哪儿呢?下山去干什么呢?云中仙掐指一算,他算到温阳县观音山的鼓声。这是干什么呢?他细细算来终于明白,说道:“好玩,好玩,这武赌好玩!”“究竟是什么好玩呢?你快说,要真有好玩的地方,我们三老怪就一起去玩玩吧!”雾里神和风中鬼着急地问道。云中仙便将温阳县观音山年年举办武赌的事告诉了他们,并说道:“今年的观音山武赌正在火热进行中,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赌赌?”风中鬼、雾里神一听说是武赌,便都来了兴趣,他们说好明日一早下山去。 今天一早,三老怪先继醒来,他们吃了些黄精、栢子,啃了一块冻冰算是吃过了早饭。雾里神说道:“好啊!吃饱了,武赌既然好玩,我们就都下山去吧!”“吃饱了,都去吧!”风中鬼也说道。“好玩是好玩,但武赌是要银子的,每人要交隶属银二十两作报名费,还要准备赌银,我们需多搞些银子出来带上才好!”云中仙道。“银子有什么难的,看我的!”风中鬼说着,举起手中曲杖,在云中仙的云中洞顶上敲了一下,洞顶上随即掉下一块石头来,这块石头一落地,竟变成了三百两银子。云中仙道:“敲坏我的洞顶了吧?”“没事的,你看,洞顶结实的很哩!”风中鬼道。“这还不太多,再敲一下吧!”雾里神说道。“去去去,不要敲我的洞顶了,要敲,到外边去敲!”说着,云中仙将雾里神和风中鬼双双推出洞外。风中鬼在洞外又用手中曲杖对着一块石头敲了一下,石头又掉下一块,一落地,竟变成三百两金子。雾里神道:“太好了,我要金子吧!”云中仙手提装着那三百两银子的一条布袋出来,将布袋扔给雾里神道:“银子也是你拿,都装在一起吧!”“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拿?”雾里神有些不服气道。“你看,金银是他敲出来的,石头是我的,你就拿一拿吧,不太重的。”云中仙道。“哼,拿就拿吧,你们难不倒我的!”雾里神说着,将金子都装入布袋,提起来,吹了口气,布袋变作一只仙鹤飞到空中去了。“走吧!”雾里神一摆手,得意地说道。“哈哈哈”云中仙和风中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哈哈哈”雾里神也跟着笑起来。 就这样,铁脊三老怪便都带上自己的曲杖和酒葫芦下山来了。他们决定今日来观音山报名参赌,并不是为了赢银子,就是想凑热闹玩一玩而已。听说有官军来查赌,他们赌不成了,虽不生气,但以他们顽童般的性格,自然要找官军玩一玩。 有《洞仙歌》为证: 神肌道骨,世称三老怪。明月松涛伴云霭。酒芦开,玉露慈润仙唇,棋石上、桃李春秋任摆。 杖枝扶傲骨,甲子如歌,又见冰泉起花岱。世事且如何,夜夜观天,流星断,银河如界。卧梦扰、风寒洞门开,寂寞是愁源,下山排解。 却说铁脊三老怪来到空中向东望去,果然见山沟里来了不少官军。三老怪“哈哈哈”的怪笑声从寒空中传了下来,东西堡武士以及花花寨、温阳县兵马都抬起头来观看。 只见:云端立着三老怪,个个好像铁李拐; 手拿曲棍哈哈笑,歪头捋须身摇摆。 此时,陈知县、王进、郝都头他们已与花春英、花廷琼、侯张成、陈二虎的人马在山沟里会合。三家马步军兵四千余人马离观音山已不足十里。大家正在行进之时,听得空中有怪笑之声传来,都纷纷抬头观看。他们看见是三个怪模怪样的老人在云端里手舞足蹈,谁也不知他们是人是妖。陈知县走到队伍前面高声喊道:“云端里是那路神仙?” “哈哈哈,先说你是什么人?”空中下来声音,像山谷里从远处传来的回声。 陈知县道:“在下是温阳知县陈廉,请教三位神仙尊号,如何称呼?” “哈哈哈,知县、陈廉?好玩!好玩!”那铁脊三老怪在空中,乐得翻起跟头来。 王进道:“这不知是何方妖道,我们别管他,走我们的。”陈廉点头,王进道:“继续前行!”马步军兵又在山沟里继续行进起来。 “嗨!嗨!嗨!你们可别过来,回去!回去!”铁脊三老怪又在空中叫喊起来。 花春英大怒,令军士张弓搭箭,她喊一声:“放!”一千余支狼牙箭蝗虫一般飞上空中。 “哈哈哈,小子们射箭了,uu看书 ukansh 好玩,好玩,再射!再射!”三老怪在空中,一边笑着,一边用拐杖拨打着,在他们嘻嘻笑笑的手舞足蹈中,花花寨军士的狼牙箭纷纷掉落下来。 王进、郝都头看见,也令军士放箭,两千余支狼牙又嗖嗖嗖电光般飞了上去。 “哈哈哈,痛快!真是好玩!太好玩了!”三怪在空中笑着,翻滚着,用手中的曲杖拨打着,那些羽箭又纷纷掉落下来。 陈知县道:“别放箭了,我们继续前行就是。” 那身穿破鹤氅的宫帝山云中仙看见官军停止了放箭,又继续行进,便站起在云头上,将手掌放在鼻子下边喊道:“回去!都回去!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们可就不客气了!”那齐云山的雾里神和紫荆山的风中鬼也在叫喊着:“回去!回去!”“赶快回去!小子们,赶快掉转马头回去,我们还没赌哩!”见众官军人马不理睬他们,铁脊三老怪恼怒起来,不知那云中仙对二人说了句什么,只见他三人一齐将拐杖挥动起来,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从空中传来隆隆隆的声音。霎时,山沟里起了狂风,狂风卷起山上的积雪,像一条白龙从南山上向山沟里飞来。那声音震耳欲聋,那气势翻江倒海…… 等众官军人等睁开眼睛,只见: 平空起雪障,一道白城墙; 如岭横南北,巍巍百丈梁。 这才是: 三老怪撒野,神仙不敢惹; 你来剿赌场,他闹付家社。 注:付家社,地名,就在观音山下,即如今的吕梁市交口县温泉乡付家社村,也叫付窊社。 张4姐大闹温阳县(69回) 第六十九回 天空里二女斗老怪 观音堂三家剿赌场 却说狂风过后,陈廉、王进、花春英他们睁开眼睛,见眼前的道路已被积雪封堵,好像是兵阻高高的雪山之下,即使有云梯也无法逾越。陈廉、王进、花春英他们身后的众军士都由衷地发出一阵阵惊叹声。这时,空中又传来笑声:“哈哈哈,陈知县,你们过不来了吧?带了你的人马乖乖地返回县城去吧!我们还要好好地赌两把呢!哈哈哈......”陈廉、王进、花春英他们正在进不能,退不得之际,忽然听到一阵牛角号声。接着,空中又出现了二人。只见那二人挺着手中宝剑,一边绕着那三个老怪物飞,一边不知正在和那三个老怪物说着些什么。只听侯张成上前来说道:“看,好像是张四姐的两位仙徒上去了。”花春英、花廷琼抬头细看,天空里果然是那白玲玉和白玲芳姊妹二人,她们用剑指着三个老怪物,一边飞转,好像一边还说着什么。 原来,那宋均带着白玲玉、白玲芳、房武忠、梁勇、郑河、郑坡、范英、范杰八人离开观音堂,径直来到寺外路口。 只见:雪地重重叠脚痕,橡林隐隐见兵魂; 粗麻绊马横藏索,宽刃寒风空绕喧。 宋均他们正在观看,只见那郭骏、白宾相、张魁、张威分别从几棵大树后闪出,手提刀剑向他们走了过来。宋均微笑着向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埋伏的很好,不必过来。郭骏等三人谢过,又返回树后藏了起来。 接着,宋均他们九人又来到山腰险要路口檀檀树坡,看到宋楠楠带领东西堡武士和会使用弓箭的赌客,已将积雪铺满陡坡。陡坡向南,雪已开始融化,陡坡马上就会变得很滑。近二百人的弓箭手,已在陡坡东西的山崖上严阵以待。宋楠楠告诉宋均,刚才又有东堡探事武士来报,官军已快到了。话刚说完,他们已望到山下远处山沟里出现的官军旗帜,那些旗帜在白雪的映衬下,分外显眼。正在这时,天空里传来声音,东西堡武士及众赌客都抬头观看,后来又见刮起大风,大风过后,观音山下出现一道雪岭,东西堡武士、众赌客都欢呼起来。正在这时,东堡诸葛和西堡白明堂来到。东堡诸葛将铁脊三老怪赶来参赌之事说了一遍,他告诉宋均道:“天空中的三人正是那铁脊三老怪,这雪岭就是他们用来阻止官军的。”宋均听了,高兴地说道:“真是天助我也!这下子官军可是过不来了。我们也不必在这里守了,收兵回去。”说完,宋均下令吹响收兵的牛角号,要带人回去。白玲玉看看大家,她暗暗示意郑河、郑坡、范英、范杰、房武忠、梁勇等六人跟定那宋均回去,她自己和她妹妹白玲芳则借故留在后边。看着宋均、宋楠楠他们带人回去了。白玲玉、白玲芳掣出玄天剑,运起御剑天遁之法,双脚点地飞上天空来。 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来到天空,对那铁脊三老怪说道:“三老怪,还认识我姊妹二人么?”那云中仙、雾里神、风中鬼三人正在空中洋洋得意地对着山沟里的官军人等喊话,要他们乖乖地退回去。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好像有些熟悉的声音,他们不约而同抬起头来。 只见:两个俊俏儿郎,宝剑透出寒光; 身体平飞空中,风车扇般旋转。 那云中仙看见她俩乐的在空中指指点点,他笑道:“哈哈!两个毛头小子,工夫还不错嗨!”那雾里神也笑道:“哈哈哈,小子耶!转的好!哈哈哈......”风中鬼看见一边笑,一边拿着他的拐杖跟着在云端里转圈。转了两圈,他将拐杖举起,一边在空中跟着二人划圈,一边转着脑袋笑道:“好,你们这叫御剑天旋地转的工夫,不错,转快点!哈哈哈!转快点!”随着那风中鬼手中拐杖的旋转,白玲玉、白玲芳二人在铁脊三老怪上空的转速越来越快,发出“呼呼呼”的声音。白玲玉看见忙喊道:“怪老头,停下来,别胡闹!”白玲芳骂道:“死老头,停不停,你?”那云中仙、雾里神“哈哈哈”仰头大笑着、欣赏着。雾里神道:“转的好,真好玩!小子们好功夫,你们继续转吧,风车轮子啊!哈哈哈......”白家姊妹二人在空中的转速越来越快,三老怪已看不清二人,只听到“呼——”的声音。三老怪笑着,笑得东倒西歪,感到从未有过的开心。这时,只听白玲玉喊白玲芳道:“芳妹,快念玄天火箍诀!”“是”白玲芳答道。忽然,铁脊三老怪头顶,出现一圈烈火,光焰逼人,直向他们套去。三老怪大惊道:“火!火箍!”他们停住了笑声,急忙想散开。岂知那火圈已将他三人紧紧圈住,像一个燃烧出烈焰的金箍,慢慢在收缩。铁脊三老怪身陷火圈之中,已是逃不掉了。“停!停!停!”“小子们,火不好玩!停!”“烧了我的胡子了!停,小祖宗!”铁脊三老怪在火圈中叫喊着。这时,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的转速已由快变慢,她们看到铁脊三老怪在火圈中的狼狈相,都想笑出声来。白玲芳大声说道:“铁脊三老怪,还玩不玩?”“不玩了,不玩了!快停火吧,这火一点也不好玩,烧了我的鹤氅了。”那宫帝山云中仙一边扑打着身边的火,一边求告道。“好两个小祖宗哩,快收起你们的妖火,不和你们玩了!”“对!不和你们玩了!”那齐云山的雾里神和紫荆山的风中鬼也在着急的叫喊着。“要我们收起火箍可以,那你们的答应我们一件事!”白玲玉道。“答应,答应,快收起你们的鬼火!”那三老怪叫喊道。白玲玉道:“是真答应?还是假答应?”“是真答应,小祖宗,我们不敢假答应啊,快收起你们的鬼火吧。”那风中鬼的白头发被火烧着了,他着急的哀告着。白玲芳道:“要不要再转快点?”“不要,不要,快将火收起来,呀!我的皮袍也着火了。”那风中鬼一边求告着,一边将头歪向右边,一只手在皮袍领口上乱捏。原来是他的鹿皮袍子左领口上冒起了烟。 有诗为证: 三老怪天空大闹,二仙徒法制顽神; 洞中客道行非浅,大意中全陷火轮。 白玲玉见铁脊三老怪服软了,便示意白玲芳,姊妹二人一起默念真言,那圈烈火像两条火蛇,分头回归他姊妹手中的玄天剑。三老怪见没火了,这才散了开来,拍打着,看自己身上。“别只顾看你们的破衣服,快给我们将山沟里的积雪搞走!”白玲玉命令道。“哈哈哈,小子们,竟敢用火箍诀来烧你爷爷们,今天爷爷们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你们还当爷爷们都是病猫哩!”说着,那风中鬼便口中念念有词,再次举起了手中曲杖,“慢!我听这娃娃好像是?”那宫帝山云中仙听出二人的声音很熟,他一边阻止那风中鬼作法,一边抬起头来仔细打量旋转在他们头顶的二人。 白玲玉的声音,那风中鬼,雾里神也都听得耳熟,他们听了云中仙的半句话,便也都抬起头来打量。“哈哈,是这两个鬼丫头!”云中仙认出她姊妹二人来了。“是的,千峰庵的两个丫头片子!”雾里神也认了出来。“哈哈,原来是你两个小蹄子,看师叔今天怎么收拾你们!”那风中鬼说着,又喃喃有词,举起了手中的曲杖。 白玲玉见那风中鬼又举起手中的曲杖来,便喊道:“风中鬼,你再作恶,真不怕火烧了吗?”“哈哈哈,小蹄子,你们那火箍诀总共有几个招数?今天都使出来吧,你师叔我就是不怕火烧!哈哈哈——”笑着,他又将手中曲杖飞快地转动起来。白玲玉看见一惊,忙说道:“芳妹,快快下降,刺那风中鬼的双腿!”白玲芳应一声“好的!”说着,姊妹二人突然急转直下,手中两把玄天剑从两边径直向那风中鬼双腿刺去! “唉!丫头片子们,算你们狠!”这是风中鬼的声音。 原来,风中鬼见两个丫头落下数丈,双剑竟向他的双腿前后而来,急忙纵身跳起高空,双腿已受剑气,顿觉冰凉。“该死的玄空老道,将他真武观的镇观之宝也送给这两个丫头片子了。”风中鬼翻身下来,他的腿有些怕这凛冽的剑气,玄天剑竟是他的克星。风中鬼骂着,将手中拐杖收起,退到云中仙一边。 “我就不明白,你两个丫头片子不在龙王山好好学艺,来这里干啥?”那雾里神不解地问道。“三老怪,闲话少说!快将山沟里的积雪搞走,放官军过来!”白玲芳催促道。“哈哈哈,积雪好玩,官军不好玩,要搞,你两个丫头片子自己搞去吧!”云中仙一边向下看着,一边指点着,一边嬉笑着说道。“哈哈自己搞去吧!”“你师叔师伯们只会搞来,不会搞去。哈哈哈......”那雾里神也又嬉笑起来。 “无耻,玲芳,将玄天火箍诀再念起来吧!”“是!”白玲芳答应一声,姊妹二人又念起口诀来。 “莫念!停!停了你们的破经。一个招数三番五次地使用,不怕给你们的师太丢脸么?师伯师叔们今天就可怜你们,将那积雪给你们搞走就是。”那宫帝山云中仙说道。 白家姊妹二人刚刚念了口诀,正要用左手剑指抚剑,听到云中仙老怪叫喊,便停下手来。白玲玉道:“那就快点!”“哈哈哈,快点,快点,来,我们不要和千峰的丫头片子们一般见识,将那积雪给她们搞走吧。”云中仙说着,举起了曲杖。 “慢来!让我问问她们,为什么要帮那些官军?”那紫荆山的风中鬼很不高兴地说道。“是的,你两个丫头片子为何要帮那些官军呢?啊?说啊?”齐云山的雾里神也催问道。 “这是观音菩萨的法旨,你们到底干不干?”白玲玉说道。 “什么?竟是观音菩萨的法旨?”宫帝山云中仙惊问道。“是的,是观音菩萨的旨意。”白玲玉说道。“不可能吧?”云中仙捋着胡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思考着。“是的,绝对不可能,观音菩萨是不会帮官军打战的,我们不要上这丫头片子的当!”“骗人的,两个小丫头片子,不但心狠手辣,敢与她师伯师叔们动手,还没一句实话,竟敢假传佛旨,凭空造谣,真像两只北武当成精的小狐狸,我们千万不要上这两只小狐狸精的当!”“上了当,赌不成的是我们,吃亏的也是我们。”“就是,就是,千万别相信这两只小狐狸,要不然我们三老怪肯定是要后悔死的!”雾里神和风中鬼一人一句不停地叫嚷着,生怕云中仙听了她们的话。 有诗为证: 不怕藤精和树妖,偏愁三怪上门朝; 口如瀑布闲言泻,木偶泥胎捂耳逃。 白玲玉也听得早已不耐烦起来,她对白玲芳道:“玲芳,玄天寒冰诀伺候!”“是!”白玲芳答应一声,姊妹二人早已念起龙王山真武观玄空大师授予她们的玄天寒冰诀。这时,那宫帝山云中仙还呆在那里思索,齐云山的雾里神和紫荆山的风中鬼只顾胡乱叫嚷,都没有防备,三人霎时被寒气裹了起来,眉毛胡子马上结了冰。这时,只听那宫帝山云中仙说道:“莫念,莫念,师伯我是信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曲杖,几下子就搅乱了她们的玄天寒气。接着,他对雾里神和风中鬼说道:“什么绝对不可能?什么假传佛旨?你两个山猪脑子,就不仔细想想,这温阳五堡年年在观音堂大殿聚赌,搞得乌烟瘴气,那偏爱清静自在的南海观世音菩萨她能满意吗?一定是观音菩萨不满意了,叫那千峰道姑令她们两个丫头片子来的。”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看白家姊妹二人又问道:“丫头片子,是不是这个原因啊?”“一点不错,你们还不快将积雪搞走?”白玲玉应道。“那就搞吧!”风中鬼、雾里神听了一齐说道。“搞!丫头片子们既有佛旨撑腰,我们岂能不听,搞!”云中仙说着举起了曲杖。“慢!”白玲玉喝道。“怎么?丫头片子,你后悔了?”云中仙问道。“莫不是你们两个也想下去学着赌一把?哈哈哈......”雾里神嬉笑道。“哈哈哈......”铁脊三老怪一起笑着奇怪地看着她姊妹二人。“胡说,你们等一下,待我下去让官兵退远点,再搞。”白玲玉说完,径自向山沟里飞去了。“呦!关怀备至,关怀备至呀!哈哈哈......”雾里神笑道。“莫不是你姐爱上那姓陈的知县小白脸了吧?哈哈哈......”“一定是爱上了!哈哈哈......”云中仙和风中鬼一人一句,也向白玲芳取笑起来。 “打住!再不闭上你们的臭嘴,小心我用玄天雷击碎你们!”白玲芳怒斥道。“哈,玄天雷?谁教你的?还不就是那两下子?”齐云山的雾里神不以为然地说道。“刷!”白玲芳手中的玄天剑突然发出一道闪电,吓了那铁脊三老怪一跳。他们都抬头看看那依然旋转在头顶的白玲芳。紫荆山的风中鬼“哈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丫头片子,你这不是玄天雷,是那山村里牧童的鞭哨!”正在这时,那白玲玉已从山沟返回,她对铁脊三老怪说道:“官军已退后了些,请三位前辈不可食言,快将那积雪搞走吧!”“好吧!”云中仙说着和雾里神、风中鬼一齐举起他们手中的曲杖,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 耳边响起隆隆声,沟里霎时起大风; 山啸树吼雪乱飞,十里难辨西和东; 官兵抱着树身摇,战马断缰滚雪中; 比武台前对联倒,东堡绿旗飘如蓬; 观音堂内门窗响,琉璃瓦片进仙宫; 人人只觉心胆颤,个个吓得魂魄空。 风停以后,观音山四周笼罩在光彩闪闪烁烁的雪雾之中。 “通了!通了!哈哈哈......”铁脊三老怪看到山沟里的雪岭没有了,都抬起头来寻找那白家姐妹。可是,天空里哪里还有她们的人影? 原来,白家姊妹二人旋转在空中,她们禁不住这大风,被风一吹,竟退回观音山上空。姊妹二人在风中急急抱住那比武台前挂着“东来紫气财运大大大六点,西接瑞霭武艺高高高一人”对联红绸的通天大柱。谁知那通天大柱并没埋深,在狂风中,马上就倒下了,白家姊妹二人也摔了下来。她二人只好就地一滚,贴地爬于比武台下,再不敢乱动。 铁脊三老怪不见了白家二姊妹,都在天空里四处张望,哪里还能看的见她们的影子。那云中仙道:“坏了,把千峰的两个丫头片子也刮丢了,那千峰道姑找来,可如何是好?”风中鬼道“三十六计,走为上,我们走吧!”“唉!往哪里走呢?”雾里神问道。“回我云中洞去,那老道姑找来,咱来个死不认帐!”云中仙将手中曲杖一挥说道。“对!死不认账!”“好!那就走吧!来他个死不认账!哈哈哈......”雾里神、风中鬼附和着,从腰里解下酒葫芦喝了两口,跟着云中仙驾云返回宫帝山云中洞去了。 有道是: 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铁脊三怪,不愧神仙。 陈廉、王进、花春英、郝都头他们见风停了,便指挥官军继续向观音山前进。到了刚才停留过的地方,他们看见雪岭果然已是荡然无存,便率领人马一起向观音山路口杀来。把守路口的东西堡武士,接连放过几路东堡探马,见官军杀来,哪里还敢抵抗?都拖枪带剑急急忙忙向山坡上奔逃,禀报宋均去了。郝都头、侯张成、陈二虎他们过去拆毁路障,军士们便先冲了上去。本来,这个时间,观音山向南的陡坡上被太阳光照射着,消融了一层冻皮,是最滑的。可是,刚才被铁脊三老怪大风一刮,反又冻住了。温阳县兵寨、温阳县县衙、花花寨人马霎时已上了檀檀树坡,穿过已无人埋伏的橡树林,冲到观音堂比武台南,将北石佛寺团团包围起来。再说宋均带人回到寺中大殿内,还以为今天平安无事了,他们正在庆幸,忽然听到外边刮起大风。宋均说道:“怎么又起风了?”东堡诸葛道:“一定是那铁脊三老怪又和官军动手了。”宋均道:“好啊!真是太好了。把那些狗官刮上天去,温阳县就太平无事了。”过了两盏茶的时分,风停下来。那孝义城南的郭骏说道:“风停了,我看那些官军早被刮得无影无踪了吧?”张魁、张威二人听了哈哈大笑。那郑坡、郑河、房武忠、梁勇、范英、范杰心中却不免担忧起来。这时,那白家二姊妹已赶到南路口杀了东堡探事武士返了回来。姊妹二人推门进殿,宋均笑道:“二位少侠是不是也吃了大风的苦头?”白玲玉点头道:“可不是,那铁脊三老怪又放出大风,将我们也刮上天空,落下来时我们抱着比武台前的通天大柱,谁知通天大柱也被刮倒,我们只好爬到比武台下,一动也不敢动,才保住性命。”东堡诸葛等众人听了又“哈哈哈”笑起来。正在这时,众人听到寺外忽然人喊马嘶,宋均正欲出殿,那宋楠楠慌慌张张闯了进来禀报道:“报告统领,大事不好,官军已冲......”那宋楠楠话未说完,被房武忠上前一剑刺死。宋均“啊!”了一声拔刀来砍房武忠,早被白家二姊妹出剑敌住。那张魁、张威、郭骏、东堡诸葛、白宾相、白明堂等人还未反应过来,早都被郑河、郑坡、梁勇、范英、范杰、和回过头来的房武忠制住。大殿中的东西堡武士见起了内讧,纷纷拔剑围了上来。这时,殿外已是叮叮当当一片刀剑之声,已是“哇——”“啊——”“哇——”“啊——”的惨叫之声。宋均见大势已去,跳起来从大殿窗户上蹿了出去,并在一瞬间发出一串袖箭。“当当当”白家姊妹用剑击落袖箭,从大殿窗户之上飞身追了出来。这时,花花寨侯张成、陈二虎和县衙郝都头、禁军兵寨李如龙、李如虎他们已带军士打进寺来。东西堡武士一个个倒下,拿着武器的赌客一个个弃械跪地。那张魁、张威、郭骏、东堡诸葛、白宾相、白明堂等人被一个个押了出来。 观音堂大殿顶上,白玲玉和白玲芳截住了宋均和二十几个会轻功的东堡黑衣武士,双方混战了十几个回合,那郑河、郑坡、范英、范杰、梁勇都跳上了殿顶,东堡黑衣武士一个个被打了下来。宋均在众人的围攻下,袖箭完了,刀也飞了,又被梁勇一鞭打伤左臂,他虽带伤逃到西厢房顶上,但还是被郑河、郑坡、范英、范杰追上拿住了。 陈知县、王进、花春英、花廷琼走进观音堂大殿,拜了观音菩萨,令军士搜查北石佛寺东西前后各院,查抄各赌坊、赌场所有赌银;令东堡诸葛和白明堂打开观音堂大殿西侧储银殿,查抄东西堡所收全部隶属银。陈知县、王进、花春英、花廷琼他们在大殿稍事休息,便有侯张成、陈二虎、郝都头来报:共抓捕聚赌首恶宋均、东堡诸葛、白宾相、白明堂、张魁、张威、郭骏等七人;俘获东西堡武士、家丁共一百九十一人;俘获参战赌客三百二十六人;查获赌银六万五千余两、隶属银一万八千两之多。uu看书 ww.uuansh 陈知县与王进、花春英、花廷琼商量一番,决定先将宋均等六人收监,银两留一部分归县衙外,其余运回花花寨和温阳禁军兵寨存作军资。东堡家人由于老堡主曾有书信来劝说宋均响应三家禁赌令故不再追究。同时,陈知县下令释放东堡武士,让他们回东堡继续效力。释放西堡白明堂及所有家丁、丫环和护院武士,让他们与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一起操办白春凯的后事。这时,西堡的人才知那刘嵩、刘崆竟是两位小姐归来,那白明堂拉着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不由得老泪纵横。 临近中午,陈知县宣布释放所有赌客,让他们立即下山回家,不可再来。众赌客跪地叩拜了陈知县立即收拾停当,一群群下山回家去了。 当天午后路滑难行,直到傍晚观音山各临时客栈、饭铺、酒馆才纷纷收拾离去。西堡白明堂他们也抬着三支棺木和白家二姊妹回西堡去了。 太阳下山时,观音山北石佛寺已是一片寂静。远远望去,天空有几只金乌盘旋,古寺仿佛变成一座莲台,焕出耀眼的红光。这时,花花寨、温阳县县衙、温阳城禁军兵寨三家人马已打扫了战场,埋葬了死者,押着那宋均、东堡诸葛、白宾相、张魁、张威、郭骏等六人离开了。 这才是: 温阳五堡数年忙,净土仙山变赌场; 幸有陈廉张四姐,观音堂上佛生光。 张4姐大闹温阳县(70回) 第七十回 逛东京桑家瓦肆治恶少 帮西堡温阳县衙说人情 却说十月二十一日上午,张四姐仍然在崔家庄北山上空传授崔廷芳、崔小玉腾云驾雾之法。由于廷芳、小玉曾服食了四姐从天宫带回来的蟠桃,又能刻苦练习,再加四姐悉心指导,时至今日,廷芳、小玉学习腾云驾雾之法已经大有进步,二人已可借四姐的的法力,随着四姐一起架起云雾来了。午后,四姐带小玉、廷芳驾云继续练习,三人离开了河东地面,过了黄河,说话之间来到了东京汴梁城上空。三人向下望去,只见: 朱雀门内御街长,宣德楼北宫殿宽; 东西贯穿汴河水,金水直临延和殿; 有名一座开封府,大相国寺两相望; 东角楼外热闹处,桑家瓦子榆林巷; 极目远眺酸枣门,延福宫中嫔妃院。 真个是: 宫殿嵯峨,一片金碧辉煌; 府第栉比,一派豪华气象。 四姐、小玉、廷芳在空中观看那东京汴梁城,只看的目不暇接,流连忘返。廷芳道:“这京城就是大呀!不知它有几座温阳县城大呢?”小玉道:“我看至少有二十座温阳县城大,姐姐,你说有吧?”四姐道:“差不多,你们想不想下去逛逛?”小玉道:“当然想了,请姐姐带我们下去看看吧。”四姐听了便拉起小玉、廷芳的手按落云头,悄悄落在那瓦肆之外。 四姐他们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入瓦肆,只见瓦肆里勾栏比肩,货铺相连。真可谓: 小唱杂剧,故衣卦摊; 说书杂耍,字画古玩; 酒肆饭馆,笙歌管弦; 车来轿往,热闹连天。 四姐他们正在一家珠宝棚观看小儿锁等金银美玉饰品,忽然“好!”“好!”一阵喝彩声随着锣声传来,三人不由都转过头去看,只见珠宝棚外一块空地上聚了一圈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当当当”一阵锣声过后,人们又欢呼起来。四姐便告辞珠宝棚伙计带小玉、廷芳也出来看。原来是两个玩猴子的人,敲着小铜锣,让几只猴子做出各种奇妙有趣的动作。四姐、小玉、廷芳也挤进人群去看,铜锣声中,两只猴子正在钻火圈,看着那两只猴子熟练敏捷的动作,四姐、小玉也叫起好来。这时,四姐他们身后忽然有人粗声暴气叫喊道:“打死他!往死里打!”一阵拳脚之声,紧接着听到几声惨叫。人群一阵骚乱。四姐、小玉、廷芳也返身来看,原来是一个身穿华丽绿袍服的恶少,正在喝令家丁暴打一个小花子。那小花子抱头倒在地上,乞讨用的瓷碗已被踩碎,打狗棍子也丢在一边。他口鼻都流出鲜血,还在众家丁恶狠狠的脚踢之下翻滚。四姐示意廷芳出面劝阻,廷芳会意,他立即大喝一声道:“住手!” 那恶少的六七个家丁正在一边骂着,一边用脚狠狠地踢那小花子。听到喊声,他们都停住脚抬起头来看。当他们看清管闲事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时,都奇怪地将目光投向那恶少,好像是在请示什么。那恶少摇头晃脑走到廷芳面前说道:“呀呀嘿!你是那根葱?”廷芳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为何拳打脚踢一个小花子?”“嘿嘿!天子脚下?漫说本少爷打一个小花子,就是打死你小子,也不过像踩死一只臭虫!呵呵!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小玉听了那恶少的话早气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她正要发作,四姐低声道:“沉住气,我们不要再出面。”小玉只得“哼!”了一声了事。“回答我,你们为何打一个小花子?”廷芳显然已经有些发火了。“那小杂种,该死的,竟敢挤我家少爷,.....”一家丁仰着头,斜着眼,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地上的小花子,对着围观的人骂道。“那来这多废话?我看这小子也是没爹没娘的野种,还不给我上!”那绿袍恶少不耐烦起来。众家丁得令,便纷纷挥起拳头,狼虎一般,向廷芳扑了过来。围观耍猴的人们见事态扩大,纷纷躲开,都远远地替廷芳捏着一把冷汗。耍猴子的两个人也紧紧的牵着自己的猴子,将铜锣按在大腿上不敢吭声。只见廷芳一把将那恶少拉了过来,猛地举在头顶,只听“嗖”一声,早飞身上了一处两层酒楼的楼顶。“啊——”四周众人不由惊叹一声。廷芳金鸡独立单脚尖站在瓦顶飞檐之上,右手举着那恶少问道:“怎么样,摔下去吧?”“爷爷饶命,爷爷饶命,......”那恶少被廷芳举在高空,两只眼睛惊恐地向下望着,胳膊腿颤抖着,皮帽子也掉落下去,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不住地讨饶。廷芳道:“谁是没爹没娘的野种?”“我是,我是。爷爷,我是没爹没娘的野种,求爷爷饶命......”那恶少一股劲地哀告着。“以后还敢不敢欺负花子?”“不敢,不敢,再不敢了,爷爷饶命......”廷芳见那恶少脸色也变了,怕真吓死他,便左手臂一张,轻轻跳落下来,将那恶少向那些已惊呆的家丁们贯了过去。众家丁忙抬手去接,可还是没接好,将那恶少摔到了地上。众家丁都忙着去扶,那恶少“爹呀,娘呀”地叫喊着,站了起来,伸手给了家丁们一人一记耳光。惹得四周房檐下远远围观的人们发出一阵哄笑。那玩猴子的两个人却趁人们不注意,悄悄地牵着他们的猴子离开了。这时,巷子远处已有巡城的兵马赶过来。混乱中,四姐扶起那小花子,给了他几块碎银,便手拉着小玉,走上前去,又一手拉起廷芳,使个障眼法出来,三人一起升上云端。 有诗为证: 师徒存侠情,恶霸遇天兵; 从此桑家市,纨绔不敢横。 傍晚,四姐和小玉、廷芳返回家中。崔母道:“听村里乡亲们传说今天温阳县已出兵上观音山剿赌,都这个时候了,那白家二姊妹还不见回来,没出事吧?”四姐道:“请母亲放心,她姊妹二人工夫不凡,又都带着玄天宝剑,绝不会有事的。”文瑞道:“将你的千里宝镜拿出来看看,她姊妹二人走了几天了,母亲实在放心不下。”四姐点头道:“也好,玲玉、玲芳才来五六日,母亲就这样挂念,真是难得。”崔母道:“看四姐说的,你的徒弟从咱家出去,老身能不挂念么?”小玉听了笑道:“是的,应该挂念,应该挂念,老夫人就是会疼人。”崔母听了也笑起来,对小玉道:“少贫嘴,你和廷芳出去了,老身不是一样挂念么?”这时,四姐已打开千里宝镜,说道:“母亲快看,玲玉、玲芳回西堡去了。”崔母、文瑞、小玉、廷芳都凑过来观看,只见那宝镜内已出现了观音山北石佛寺的情景: 兵卒林立枪缨血红,战马悠闲刨蹄鼻喷; 绳索家什伙计佣工,出出进进都忙搬运; 饭铺客栈纷纷锁门,牛车驴驮先继启程; 三支棺木一队人马,分明跟着姊妹二人。 “呵呵!是的,是她姊妹二人,看来她们那不成器的爹,的确也是死了。”崔母道。廷芳道:“早该死了!那种老子,要遇到我,我才不管他呢!”小玉道:“无情无义的爹,她们还有一个,可你我没有!”廷芳道:“看看,不是死了么?她们比我们还命苦。”二人的话,触动了崔母和文瑞,崔母和文瑞同时叹了一口气,眼睛湿润了。小玉、廷芳看见再不敢言语,四姐叉开话题道:“母亲别急,玲玉、玲芳回西堡安葬了她们的父亲,三两天就回来了。”崔母点点头,不再言语。 第二日,正是那原定的剿赌日子——十月二十二日。早饭后,崔母又想起那白家二姊妹的事情,老人家说道:“我说你们应去西堡看看,那白家二姊妹再没什么亲人,我们不关心,谁关心呢?”四姐道:“也好,我和小玉去一趟,母亲和文瑞在家好吗?”崔母道:“有什么不好,你和小玉放心去吧。”文瑞道:“我和母亲又不是小孩,你不放心什么?”文瑞说了句小孩,四姐脸上忽然泛了红,连连发呕,小玉瞪了文瑞一眼,文瑞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傻看着四姐。倒是崔母发现四姐有异,急忙说道:“媳妇是不是有喜了?要是,就不要去了。”四姐道:“不碍事的,还不知是不是呢。”说着,四姐带了化龙剑,和小玉出门腾空走了。 一直到十月二十六日下午,四姐才带崔小玉、白玲玉、白玲芳三人从西堡返回。她们还带回一小桶西堡的荆花蜂蜜和一串可以点灯用的黄蜡。那一串黄蜡,像一串大饼,每个大饼都像黄月亮一般,圆圆的,黄黄的,都有海碗大。这是西堡的养蜂家丁用铁锅熬制熟蜜,将漂浮在蜂蜜上面的蜡层取到海碗中冷却后形成的。四姐她们已在西堡埋葬了白春凯及韩氏和白琴琴,并且重新埋葬了白家姊妹的爷爷白老财白胜,将西堡事务交代了西堡老管家白明堂。白明堂还央求四姐到温阳县衙为白宾相说情,理由是:白宾相是白春凯死后由他们临时推举的。聚赌时,白宾相只是一般护院武士,算不得首恶。四姐和白玲玉、白玲芳听了都答应下来。今日,四姐、小玉、白玲玉、白玲芳四人从西堡返回路过温阳城上空时,便都落在县衙门外。她们求见了知县陈廉,说明了情况。陈知县道:“石州贺知府已派那刘横、卫霸送来公文,要将宋均发配到大宋与契丹边境的代州充军,明日启程上路。东堡诸葛、白宾相、张魁、张威、郭骏五人原本可以具保开释,可是没想到他五人却不领情,要求与宋均一起去代州充军。本县只好先将他们五人关着,今天已派人与东堡及孝义、汾州那郭骏、张魁、张威的家人联系,要他们来劝说和具保。西堡我还没派人去,你们既然这样说,就写个字据将那白宾相保出去吧。”四姐和白家二姊妹商量了一番,立即写好了字据,将那白宾相保了出来。 原来,一起去代州充军是那东堡诸葛的主意。四姐建议陈知县,将那东堡诸葛、郭骏、张魁、张威分别关押,免得郭骏、张魁、张威三人再继续受那东堡诸葛的蛊惑。陈知县点头,立即让书童陈平给监狱传下话去。 白宾相获释出狱,谢了知县陈廉和四姐、小玉及两位小姐自回西堡去了。白宾相走后,四姐她们给陈知县和郝美萍夫人留了些荆花蜂蜜也便告辞返回崔家庄来。 玲玉、玲芳一进门便提过茶壶给大家冲起蜜水,一人端上一碗。崔老夫人一边喝着蜜水,一边称赞道:“好蜜,真是好蜜呀!”小玉道:“老夫人,这是温阳县给朝廷的贡品,能不是好蜜么?”崔老夫人一边喝着,一边点点头笑了。 又过了几天,四姐得知温阳县消息,那郭骏、张魁、张威已都被他们的家人在温阳县找中堡、南堡出面保出去了。东堡诸葛也被东堡保了出来,但听说他又带人上代州寻找宋均去了。 有诗为证: 管家诸葛老,东堡一忠奴; 舍命从公子,孑然登远途。 一天早饭后,白玲玉、白玲芳二人刚刚将碗筷收拾起来去了厨房,四姐又连连发呕。崔母对文瑞道:“快去请卫老郎中来,把一把脉看看四姐是不是真有喜了。”小玉道:“哦,原来四姐是?大喜大喜!我和廷芳去请卫先生吧,你们都在家好好呆着。”崔母道:“也好,你和廷芳到村里借辆马车去吧,快去快回。”小玉道:“好的。”说着,她就要出门去找廷芳。文瑞道:“还是让我来把一把脉再说吧。”崔母道:“去去去,你懂个啥?我才不相信你呢!”文瑞又道:“要不,还是让我去请卫先生吧?”小玉道:“文瑞哥,你还是在家照顾四姐吧。”说着她便出门去了。 崔老夫人见小玉走了,uu看书w.uukanshu忙将四姐双手扶着让她坐在炕上,对文瑞道:“你给我好好照顾好你媳妇,哪里也不要去了。”文瑞道:“好,知道了。”说着,便坐在四姐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四姐这几天忙着传授四个徒弟仙法,身上确实也是有些困倦,见婆母这样说,便也不再坚持说什么了。 快到中午时分,廷芳和小玉已将卫老郎中请来,这卫老郎中,是温阳县名医,已是七十多岁,但是精神矍铄,鹤发童颜。卫老郎中给四姐诊了脉,说道:“恭喜员外夫人,贺喜员外夫人,少夫人确实是大喜了,是怀了龙凤双胞胎。”崔老夫人听了,高兴得在家中点起灯香来。有诗为证: 没求佛祖没参神,竟是珠胎龙凤孙; 媳妇有功添喜气,老母叩拜慰崔门。 崔母、小玉、玲玉三人动手,早早做好午饭。午饭后,卫老郎中还给四姐开了一剂专治妊娠恶阻的药方,是些人参、当归、炒苏子、砂仁、神曲、白芍、白茯苓、白术之类。崔母取银子谢了卫老先生,文瑞坚持要亲自去送先生,好顺便取药回来,四姐便让他和廷芳去了。 其实,四姐早已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也就是两个多月的样子,为了要抓紧传授小玉、廷芳、玲玉、玲芳腾空驾雾及各种仙法,怕崔母知道,所以一着瞒着不说,今被卫老先生证实,崔母已是一清二楚,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便只好按婆婆的要求,老老实实坐了下来,只是要求小玉、玲玉、玲芳自己出去好好练习。 这才是: 恩爱夫妻,盼着子嗣; 仙子怀孕,崔家大喜。 张4姐大闹温阳县(71回) 第七十一回 温阳城亮哥遇救 苏家滩紫兰还魂 却说四姐自从服用了卫老郎中的药,妊娠反应消失了。可是崔母仍然要大家像照顾卧床病人一样照顾她,生怕四姐不小心动了胎气而致小产。四姐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地劝说婆母,要她放宽心,说自己是仙子之身,自有仙法护体,别说是一般家务劳作和传授四个徒弟仙法武艺不会有事,就是被人打下百丈山崖,也不会像凡人女子一样小产。相反,让她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反而对胎儿发育不利。经过几天的恳求和劝说,崔母才渐渐放松了对四姐的约束。四姐见婆母放松了对自己的看管,便又每天忙着传授廷芳、小玉、玲玉、玲芳腾云驾雾等各种仙法工夫。 有诗为证: 授法云空四姐诚,凡夫俗女演天兵; 有朝一日神将到,遍地风雷摆阵迎。 十一月二十七日那天,正值小寒节气,已是二九第七天,河东地面十分寒冷,真是到了滴水成冰,冻裂岩石的时候。再加一大早就刮起西北风,雪粒、蓬茅在空中乱飞,山塬上每一棵树都在凛冽的寒风中发出刺耳的怪叫声。不止崔家庄村里家家关门闭户,人们都躲在屋里围着火灶取暖,谈些今年冬天怎么这样寒冷的闲话;就是温阳县城大街上也难得见到一个人,城头守城的军士和土兵们也都聚在城楼里烤火。 早饭后,崔廷芳从寒风中推门来到四姐家。一股刀子般的冷风带着尘土、飞雪和柴草树叶便随他顶布帘吹进房里来,慌得小玉赶紧将门倒关上。文瑞道:“这就叫做倒插门了!”惹得玲玉、玲芳笑了起来。小玉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佯嗔道:“你才倒插门哩!”文瑞道:“我倒插门?那才好哩!那我就住在高高在上的天宫里啦!”这时,廷芳走到火灶旁,伸出手去烤火。四姐笑着过来,提起灶台上的青花瓷壶,亲自给廷芳到了一杯热水。廷芳一边烤火一边搓手揉脸,口里说道:“这鬼天气真硬啊!”崔母也在土炕上坐着,她看到廷芳冻得脸都红了,便说道:“今天这样冷,你们就休息了吧。”四姐道:“母亲,今天正是教他们御寒寒仙功的好机会。”崔母道:“好好的,练那御寒仙功不是自找罪受吗?”廷芳道:“伯母,受点罪不怕,我们要跟着嫂子练好御寒仙功、御火仙功、御雷电仙功,练好了,我们就成了冻不死、烧不死、雷电也劈不死的神人了。”崔母道:“好好好,你们练吧,你们一个个都炼成钢筋铁骨的神仙,跟着你嫂子上天去吧。”小玉、玲玉、玲芳、文瑞、四姐都笑起来。廷芳也笑道:“伯母,不要怕,我们练成神仙,上天也要把你和文瑞哥带上。” 廷芳喝了点热水,暖和了一会儿,四姐便安抚了婆母,带廷芳、小玉、玲芳、玲玉四人开门出去,他们随着四姐一起,升起到寒风刺骨的空中来。玲玉、玲芳姊妹二人有御剑天遁的法力基础,跟四姐学腾云驾雾之术几天,已达到了小玉、廷芳的水平。四姐在寒风中传授了四人“御寒诀”,四人在寒空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渐渐地觉得身上暖和起来,快要冻僵的肢体很快恢复了知觉,手脸也都恢复了正常。四姐使个分身术,变作一十二个仙子,将四人包围起来,真气从四面八方逼向四人。四姐将仙家“御寒诀”逼入四人体内,才算大功告成。这时,廷芳、小玉、玲玉、玲芳四人体内都已藏有仙家真火,他们从丹田发力,推右掌出去,掌心都可击出火球,可将百步远近的飞蓬烧毁。四人觉得这下可了不起了,心里非常高兴。练了一会儿,他们已不必再口念“御寒诀”了,他们跟着四姐在寒风肆虐的高空或升或降,或快或慢,作进攻跳跃躲闪各种动作已是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练着,练着,五人已来到温阳城上空。这时,四姐、廷芳他们感觉寒风越来越大,只见地面上有许多的树木已被西北风拦腰刮断了。忽然,四姐叫声“不好!”便急速降了下去。小玉、廷芳、玲玉、玲芳不知四姐是怎么了,便也追着落下。原来,正是那城北沟张贵梅家对面山上,一棵百年大树被北风吹断一枝,粗大的树枝足有上千斤,正被寒风狂卷着向下猛冲而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幸亏有四姐看见,她从天空赶了下来,使神力将那树枝推向北山根无人居住的方向,要迟一步,贵梅家已是房毁人亡了。有诗为证: 寒山风猛断粗枝,崖畔雷霆闪电驰; 幸遇救星施法力,无端灾难悄然离。 “呀!你们快来,这儿还有一个人呢!”寒风中,传来小玉的声音。四姐、廷芳、玲玉、玲芳忙落地站在小玉身边,顺着小玉指的方向向河沟里望去,只见那被冰雪覆盖的河沟里确实是躺着一个人。五人都纵身跳了下去,原来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他已被冻僵。河沟西边山崖上还挂着一条扁担,两只工具箱子也翻在河沟的冰雪里。廷芳道:“这不是磨镜子的亮哥么?”小玉道:“真是他,磨镜子亮哥。他怎么会死在这河沟里呢?”四姐道:“这小伙子是被大风从上边路上刮下来的,他是昏过去了,还有救。”说着,四姐双手对着那亮哥推出一股真气,只见那亮哥面色由白转红,僵硬麻木冰冷的四肢也随着动了起来,一会儿,那亮哥竟“啊!”叫出声来,睁开了两只大眼睛。 四姐他们将那亮哥扶到河沟上边的张桂梅家,贵梅一家见四姐他们来到,别提有多高兴了!又见四姐他们救了一个人,贵梅全家都忙着招抚。贵梅母亲忙让那亮哥躺下,又是看火,又是端热水,非常热情。贵梅給亮哥喝了碗热水,亮哥完全清醒了过来。众人问他为何落入河沟,那亮哥道:“我挑着磨铜镜的担子从北门回来,走到这里,北风正大,刮得我睁不开眼,肩上挑着的担子被风扭得团团转,一失脚就掉下河沟里去了,随即我便失去了知觉。谢谢你们救了我。”贵梅母亲道:“多亏你遇到了张四姐他们,要是别人恐怕也救不了你了,你真有造化啊!”亮哥挣扎着起来,要拜谢救命恩人,四姐忙让他躺下,不让他起来。这时,已临近中午,窗外,怒吼着的西北风渐渐停了下来,贵梅家暖洋洋的。四姐嘱咐贵梅一家让那亮哥就在土炕上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贵梅一家当然满口应承。四姐他们要返回崔家庄去,贵梅和她母亲拉着四姐,要他们留下来吃午饭。这时,从门上进来一个穿着羊皮袄的壮年人,那人见他们拉拉扯扯,便帮腔说道:“已经吃饭时分了,你们就吃了饭再回去吧,崔老夫人和文瑞还自己吃不了个午饭么?贵梅快做饭吧。”四姐、小玉、廷芳、玲玉、玲芳无法,只得坐了下来。原来,那壮年汉子是贵梅的本家叔父。 贵梅、贵梅的母亲、小玉一起动手。很快,他们在贵梅家吃过了午饭,就连那贵梅的叔父也坐在贵梅家土炕上吃了两碗热面条。 众人刚吃过午饭,门外突然有人喊道:“张叔!张叔!”贵梅出门应道“张叔在我家哩!”这时,从院外又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随桂梅进屋来,看了一眼众人,对那贵梅叔父说道:“张叔,出大事了,紫兰小姐上吊了。”“什么?”那张叔一听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问道。“苏家滩张四员外家紫兰上吊了。”那小伙子提高嗓门又说了一遍。“什么时候的事?”那张叔问道。“就是今天上午,刚才听打铁的二厮从苏家滩回来说的。说是张四员外不顾紫兰的反对,接了人家的聘礼,约定了佳期,紫兰一急,便在闺房上吊了。张四员外悔之莫及,一家人围着紫兰哭得死去活来。”四姐道:“那紫兰小姐为何要拒婚呢?”“唉!说来话长了。”那张叔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四姐。 原来,那张叔名叫根盛,为人比较正直,能说会道。他原在苏家滩张四员外家当过几年管家。后来,因他父母年迈便告辞回来。那苏家滩村的张员外、石狮冶村的王员外和崔文瑞的父亲崔员外还有那王半城都曾是早年的结拜弟兄,数苏家滩的张员外年龄小,排行老四,所以人称“张四员外”。张四员外有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叫紫兰,生得也算是百里挑一,今年已是二十一岁芳龄。前年秋天,温阳城集会,紫兰随她母亲进城赶集,曾住在城北沟她姨姨家。在她姨姨家,紫兰认识了城北沟的一个叫作张祥林的小伙子。那张祥林今年二十五岁,家里弟兄姊妹七八人,母亲一身病。祥林和他父亲张一清在中堡开的白玉酒坊劳作,一月挣几两银子,勉强可以养活全家。祥林和紫兰真是一见钟情,脾气性格都很合的来。后来,祥林的父亲张一清提着两瓶好酒,找到张根盛家,要张根盛去苏家滩张四员外家为儿子提亲,张根盛生性豪爽,便答应下来,谁知去了苏家滩却碰了一鼻子灰。张四员外嫌张一清家孩子多,嫌祥林一个酒工,没前程。事情就这样拖了下来。去年春天,紫兰又来到她姨姨家,祥林又去找紫兰,二人约好非我不娶,非你不嫁,还互换了信物。自此以后,张一清也给儿子说了几个姑娘,可都被祥林一个个拒绝。张四员外家,更是媒人纷至沓来,有穷的也有富的,有学文的,也有练武的,可紫兰死活都不愿意。张四员外也拿女儿没办法,只好先拖着。前些日子,有大麦郊镇一家姓任的员外,派人去了苏家滩张员外家,为他读书的儿子求婚。张四员外问了那任公子的年龄,便高兴地答应下来。可紫兰死活不愿意,张四员外骂紫兰道:“放着读书人你不嫁,偏要嫁个穷酒工,为父陪你丢不起这人!”紫兰道:“要嫁你自己嫁去,女儿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张四员外让夫人好好劝说女儿,张夫人刚一开口,紫兰就反驳道:“读书人有什么好?岂不闻‘读尽诗书终枉然,老来方得一青衫;二八佳人笑相问,五十年前二十三。’与其嫁个呆呆傻傻的书蠹,倒不如嫁个活泼灵泛的有一技之长的酒师为好!那读书的,就算他侥幸取得功名,谁又能保他不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不是说‘书内自有颜如玉’吗,让他到书内娶他的‘颜如玉’去吧!”张四员外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多次动手打紫兰,可小姐终不屈服,宁死不从。那张根盛告诉四姐道:“今天,一定是紫兰见他父亲已收了人家的聘礼,约定了佳期,这才无奈自寻短见的。”四姐听了赞道:“好一个刚烈可爱的女子,我们去看看吧!”四姐将那磨镜子亮哥托付给贵梅和贵梅的母亲,自己便带着小玉、廷芳、玲玉、玲芳告辞张根盛和贵梅一家离开城北沟,驾云直奔苏家滩村来。 有诗为证: 怀孕仙子忙成团,救了亮哥救紫兰; 心怜上吊张家女,驾雾腾云苏家滩。 苏家滩就在温阳城南边的卧牛山后。据说,村子原来的名称并不是“苏家滩”,而是“苏家塔”。是因为这座面南的村子的北山顶上,即苏家塘村通往庞子窊村的最高处原有一座宝塔,这宝塔是山下面南的村子里一户姓苏的富豪员外出资修建的,所以村子也便因塔而得名就叫“苏家塔”。苏家滩人传说,这宝塔共有九层,高一十三丈二尺,第九层塔内铸有一尊金菩萨。后来,这宝塔在深夜往往会自己发出金光来,人称“金菩萨显灵”因而声名远播,游人如织,成了当地的一处名胜。到了唐玄宗天宝三年的一天夜里,忽然有两个大力天神下凡,说要搬走宝塔,温阳县城隍、山神、土地不同意,他们连夜招来当地众神一起出来阻止,双方还因此斗起法来。最后,那两位大力天神拿出玉帝的圣旨闪了闪,撒谎说是奉了玉帝旨意,强行将塔搬走了。 “苏家塔”的“宝塔”丢了,苏员外的后人派人四处去找,最后在延州施肤县东边的嘉岭山上找到了。原来,肤施县是一个交通要道,东来西往的商旅非常多,显得异常的繁华热闹。谁知,一天夜里,突然风雨交加,雷电肆虐,不知是哪里的两条恶龙乘风雨而来。这两条恶龙来到肤施地面,便藏了起来。饿了,就一起飞出来,遮天盖地,呼风唤雨,既吃牲畜,也吞食男女老少。肤施县一下子变成了魔窟,城里城外以及方圆百里常常是房倒屋塌,哭喊连天。消息传到天宫,玉皇大帝下了圣旨,命两个大力天神立即下凡去肤施县建造伏魔宝塔,拯救众生。玉帝圣旨中规定:宝塔要修九级塔身,塔内要造一尊伏魔金神。两个大力天神奉旨下凡来到肤施,谁知那两条恶龙的法力竟在他们之上,尽管他们使尽浑身解数,可那里依然是风雨雷电大作,根本不可能造塔。两个大力天神无法,只好暂时离开肤施县,云游四处,在人世间仔细寻找可以镇住那两条恶龙的宝物。一天夜里,他们来到温阳县上空,忽然发现地面有一座金光闪闪的宝塔,二神降落云头,来到塔下注目一看,发现塔内竟然有一尊金菩萨。二神大喜,便假传玉帝圣旨,将宝塔搬到肤施县嘉岭山来。说来也怪“宝塔一到,二龙立消”两条无恶不作的恶龙从此不见了踪迹。几年后,肤施县重新回归繁荣和祥和。 苏员外的后人在这肤施县找到了自家的宝塔,经汾阳王郭子仪上书朝廷,直到建中元年唐德宗登基,才终于下来了圣旨,准许温阳县苏家搬来肤施县嘉岭山下建宅居住。此时,距宝塔被二神从温阳县苏家塔山顶搬来,已过了三十六年。自此,苏员外的后人便在这肤施县嘉岭山下定居繁衍下来。 温阳县“苏家塔”没有了“塔”,没有了“姓苏家”,但留下了苏家的“摊子”。苏员外家的宅子和许多地都留给了村里一个曾经帮助过苏家的朋友。这位朋友姓张,这姓张的朋友以及他的后人便一直在这苏家“摊子”上辛勤劳作起来。一年夏天,一场大水淹没了苏家的许多地,把苏家靠小河两岸的许多好地都变成了河滩。苏家塔村没有了“塔”而增宽了河滩,老人们说起河滩的来历也常常叹道:“那河滩原来很窄。两岸都是好地,也是老苏家给的。久而久之,这村名便也由“苏家塔”变成“苏家滩”了。 有诗为证: 苏家员外大功成,宝塔辉煌金焰生; 昔日镇妖肤施去,如今圣地照鹏程。 且说,城北沟到苏家滩就翻一座山,张四姐一行五人刚上云头就降了下来。听到村子里有妇人女子的哭声,四姐便带小玉、廷芳、玲玉、玲芳四人寻声而去。他们向下走过几家宅院,果然来到那张四员外家府门外,看见门上有两个护院家丁。四姐走上前去对那两个家丁说道:“请禀报你家员外,崔家庄崔文瑞的媳妇张四姐求见。”两个家丁听说是张四姐到来,那里还敢怠慢,立即让一人进去回禀。 过了片刻,张四员外和张府管家跟着那家丁快步提襟走了出来,两名家丁给双方作了介绍,张四员外施礼道:“老朽不知贤侄媳光临草舍,误却远迎,还请贤侄媳多多海涵。” 张四姐看那张四员外,只见: 年龄不满花甲,身高五尺七八; 一领员外紫袍,脸上尽是黑疤; 露个笑脸相迎,齿洁眉弯眼大; 看来精神不错,只是心藏苦辣。 四姐道了个万福,上前问道:“员外家中可安好?”张四员外苦笑道:“唉!不瞒贤侄媳说,今天你四叔家中可是出事了,贤侄媳请进来说话。”说着,张四员外和管家将四姐一行五人请进客厅坐定。 在客厅内,四姐看到上茶的两名丫环眼角还有泪痕。张四员外可能已吩咐下去,这时府上已听不到哭声。张四员外陪着小心探问四姐的来意,四姐开门见山说是为救紫兰小姐而来。张四员外一听真是喜出望外,忙让丫环侍女好好招待廷芳、小玉、玲玉、玲芳他们,自己立即带四姐登上了小姐的绣楼。 绣楼内,紫兰小姐躺在床上,从脚至头已盖了一块白花缎。张老夫人和一个丫环坐在床边,守着小姐在抽泣。张夫人和那丫环见老爷带一天仙般女子进来,已知来的真是张四姐,急忙站起身来施礼,四姐还礼后便走到床前,打开了盖在紫兰小姐头上的白花缎。 只见: 正值青春蓓蕾红,忽如霜后牡丹同; 芳容玉貌云烟去,魂魄游离元气空。 四姐看了看,蹙起了眉头。她回过头来问张四员外道:“员外,你们救下小姐有多少时辰了?”“唉——”张四员外长叹一声告诉四姐道:“已有两个多时辰了,今上午风很大,丫环们都在下边,是家丁们见绣楼窗纸已被寒风刮破,楼顶瓦片也飞了起来,才来报老朽,老朽和丫环春桃、春杏冒着寒风上楼来,已是......唉——”张四员外说着,哽咽了,眼中滴下几粒老泪。“贤侄媳,老朽知道你有本事,老朽求你了,要有可能,就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张四员外恳求道。“救救我女儿吧。”“救救小姐吧。”张老夫人和丫环都拉着四姐恳求着。四姐道:“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捆绑不成夫妻’,你们怎么就忍心强逼自己的女儿呢?”“唉——老朽知道自己错了,贤侄媳要能将她救活,u看书 ww.uashu 这婚事老朽就由着她了。再不会为难她了。”张四员外显然已是彻底悔悟了。四姐道:“好吧,请员外夫人稍等,侄媳去去就来,说着径自出门去了。张四员外和张夫人立即跟出绣楼门来,可是已不见四姐踪影。 再说小玉、廷芳、玲玉、玲芳在客厅里坐着,等候四姐从绣楼下来。等的焦急,四人便让丫环带路走上楼来。只见楼内并无四姐,只有张四员外和一位老夫人以及一位丫环守着一具尸体在哭泣。小玉道:“四姐呢?”张四员外道:“她说去去就来,我们也不知她去哪儿了。”众人正说着话,四姐已风尘仆仆走进楼门来。原来,四姐已返回崔家庄家中,取来一粒天宫百效仙丹,她让那张府丫环端来一杯温水,从身上取出那粒小小的仙丹放进紫兰小姐的嘴里,将水灌了下去。 过了一盏茶时分,只见那紫兰小姐: 三魂儿归体,七魄儿重生; 白脸儿泛红,长舌儿缩进; 胸前微微起伏,金莲微微转动; 项下青痕隐去,鼻中气息渐通; 冰凉玉笋骤增温,结冰秋水泛人影。 紫兰小姐霎时活了过来,她睁开美丽而苦涩的大眼睛,看看自己周围有许多陌生女子,还有一男子,一时不知自己这是还在阳间?还是已到了阴间?“活过来了,活过来了,我的宝贝女儿活过来了!”张老夫人看见紫兰睁开了眼,一下子扑了过去,将紫兰抱住又痛哭起来。 这才是: 婚姻不能自主,烈女悬梁杀身; 多亏仙子慈悲,来个妙手回春。 张4姐大闹温阳县(72回) 第七十二回 张四姐斥责灶王爷 崔文瑞直呼吕纯阳 却说那张四员外见女儿紫兰果真睁开了双眼,也急忙过去伸手在女儿额上摸了摸,已是有温度了。他也激动的叫了一声“紫兰!”。紫兰分明已意识到自己是被他们救了,美丽的大眼睛里涌出委屈的泪水。 正如汉乐府《上邪》有云: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张四员外道:“女儿,想哭就哭吧!这全是爹爹的不对了,爹爹再不会为难我儿了。”紫兰听了,果真一下子坐了起来,抱住她爹哭出声来。张四员外道:“傻女儿,爹原也是为你好,你说什么也不该自寻短见!多亏你崔家嫂子张四姐赶来救了你。要不然,我儿你就是有九条命也怕是活不成了!”说到这里,张四员外扭头去看张四姐他们,谁知绣楼里哪里还有张四姐他们的影子? 原来,四姐见紫兰已醒,知道已无大碍,她便示意廷芳、小玉、玲玉、玲芳趁张四员外、张夫人和丫环们只顾照看紫兰小姐之际,悄悄退出绣楼,驾起云头,腾空返回崔家庄来。 当晚,崔母和文瑞都对四姐一个怀孕妇女整整一天在外忙乱,不大高兴。四姐劝婆母和文瑞说自己是私自下凡,万一那天,她父皇知道了实情,肯定会大发雷霆。而且,一定会派天兵天将架起天罗地网来捉拿她。如果不趁现在教好廷芳、小玉、玲玉、玲芳一些仙法和神通,到那时,她一人对付了天将,对付不了天兵。她虽有撒豆成兵的本领,但没人分头指挥和控制也是难以保护婆母和文瑞,无法保护将来的两个孩子,更无法保护身陷雷霆战阵中的温阳县人民。带着这些后顾之忧,她是很难战胜那战车漫山遍野,四处云烟滚滚的天兵天将的。 四姐掏心摘肺的一番解释,这才说得崔母、文瑞如梦初醒。文瑞叹口气道:“娘子,你也不要太担心,拼了我崔文瑞这条命不要,我也不会让他们把你我分开!”四姐道:“只要我们多为黎民百姓做好事,好好培养徒弟们,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得道多助,天人感应,取得一个满意的结局的。文瑞道:“话虽不错,但让你一个怀孕女人整天这样操劳奔波,我和母亲实在是于心不忍呀!”四姐道:“没事的,请夫君和婆母放宽心,四姐自己注意着哩。”崔母坐在一边,她揉揉眼睛,“唉——”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十一月二十八日至二十九日,河东地面又下了一场小雪。四姐每天还是坚持在家里、院子里、村子上空传授小玉、廷芳、玲玉、玲芳仙法和神通,文瑞也拿起他的天书,每天苦苦琢磨着什么。 转眼,就进了腊月。腊月初六日,四姐家里热闹了一天。先是温阳城城北沟张贵梅带着磨镜子亮哥来谢。贵梅告诉四姐,说她已和亮哥定婚了。四姐问贵梅是怎么回事?贵梅告诉四姐,那磨镜子亮哥是个孤儿,从小被温阳城磨镜子侯金洪师傅收养,将手艺传授于他,并将女儿许配给他。谁知侯师傅去年得病去世,侯夫人和她女儿侯翠翠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糜黍!’将他赶出门来,只给了他那担磨镜子的工具。那天上午,亮哥获救后,就一直在她家躺着,受到她一家的精心照顾。后来,亮哥身子骨恢复了,他再三拜谢后要含泪离去,是她父母拉着亮哥不肯放手。亮哥受了感动,答应白天出去给人家磨镜子,晚上再回家来住。她父母这才千叮咛万嘱咐,依依不舍地让亮哥挑着担子出去了。傍晚时分,她的双亲已是十分地担心焦虑,她也十分挂念,不由的到大门外张望。一会儿,亮哥果然挑着担子回来了。就这样,亮哥每天傍晚时分回来,还可帮她家里挑水,劈柴。亮哥磨镜子赚了钱,还常买些东西带回。她的父亲已是近六十岁的人了,有个小伙子帮忙家务劳作,一下子觉得轻松多了。那本家张叔看到亮哥这小伙子老实勤快,年龄只是比贵梅小一岁,就主张将亮哥招赘入门,她父母也同意,问亮哥愿不愿意,亮哥说道:“只要贵梅姐愿意,我没话说,一千一万个愿意。”就这样,前天,在张叔和左邻右舍的见证下,他们已是定婚了。四姐、文瑞、崔母、小玉、廷芳、玲玉、玲芳听了都向贵梅和亮哥祝贺。要他们办喜事时,告一声,大家好去凑热闹。贵梅道:“那是一定的。”关于贵梅亮哥这件事,城北沟有人夸四姐道: 贵梅得夫,张父得子; 救了一人,齐了一家。 贵梅和亮哥刚走,苏家滩张四员外坐着轿子,带着管家,让家丁们抬着许多礼物来拜谢。张四员外告诉四姐说他已退了紫兰和大麦郊任公子的婚事,将女儿定给了城北沟的张祥林。张四员外不无感慨地说道:“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轮到你张叔就不灵了呢?” 尊敬的看官,您听听张四员外这无奈的,“天问”般的感慨,这张四员外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叛逆性格来。其实,这事还是张四员外他自己造成的。因为你要想让女儿遵守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训,就得按古代的闺阁要求约束女儿,十四岁后就不能让女儿再下绣楼“疯”了。他的女儿紫兰,老大不小了还走姨姨家,抛头露面,左顾右盼温阳城中,当然她自己会找一个如意郎君了。 唐代诗人李商隐有首《无题》道曰: 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 十五泣春风,背立秋千下。 只看诗的表面意思,这首诗是写一个本来就有些“早熟”的封建女孩已到了该“生儿育女”的十五岁,还不见父母为自己张罗婚事而在秋千之下偷偷伤心以致背转身子哭泣的情景。我们不管诗的所谓含义如何,是要看看诗中这句“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人家真正的封建员外人家,女儿十四岁就“藏六亲”了。“藏六亲”就是女儿到了十四岁就不能随便见上门的亲戚了。连亲戚都不能见,何况其他人呢?这是真正的“六亲不认”,就是怕女儿自己看上了表兄、表弟或者什么人,惹来闲话和她们要死要活的“丢人”麻烦。温阳县这些员外倒好,一个个让自己如花似玉的宝贝闺女“疯丫头”似的到处乱跑。她们正值花红飘香之际,岂能不干柴烈火“自燃”起来呢?上卷书中的西岐沟郝员外就是如此,他让一个美丽倾城的宝贝女儿郝美萍天天自由外出,进县城,闯大堂,结果郝美萍小姐终于自己找了个县太爷嫁了去。这张四员外家的闺秀紫兰小姐进得城来,虽然不闯县衙,不上大堂,可就在她姨姨家这个热闹而深长的城北沟两眼这么一眨,就将一个年轻粗犷的酒工张祥林眨进自己心里来。在张紫兰小姐眼里,张祥林一点不比县太爷逊色。以这苏家滩紫兰小姐的娇脾气,假如张四员外将她硬许配给县太爷,不让她嫁张祥林,她也一样会自寻短见的。 可见,只要是有条件走出自家绣楼的古代女子,一般是要自己去找如意郎君的。诸如东晋的祝英台、唐时的崔莹莹、樊梨花,当朝的穆桂英,这些因各种原因走出自家绣楼的女子莫不如此,就连后世因父母双亡而无法“藏六亲”,只好走出自家闺房寄人篱下,住在“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表兄家里的“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林黛玉也因“爱至深,伤也深。”最后,落得“红消香断有谁怜”为爱情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且说崔母听了张四员外的话说道:“孩子们的事,就顺着他们吧,富贵贫穷是他们的命。”“唉!也只好如此了。嫂子,你的晚运不错,真是苦尽甘来呀。”张四员外道。崔母笑笑,不再言语,她看看张四员外,不由的想起了崔老员外,眼睛又有些湿润了。 有诗为证: 深夜蛛精变化来,熊熊烈火起天灾; 空前浩劫谁能拒,说起心中惨景开。 张四员外走后,已是下午。四姐让玲玉、玲芳继续在空中练习玄天剑法,二人离开四姐虽然还是不熟练地能腾云驾雾,但运用御剑天遁之法已可在空中自由停留,玄天剑法也更加精进。四姐在一块雪地里继续教授廷芳枪法。小玉和崔母还要喂她们的一群鸡鹅,文瑞关心他的一头耕牛,全家没有一人能闲,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到了腊月二十三,又是灶君上天的日子。崔文瑞按母亲的吩咐照例从温阳城买回麻糖、饴糖瓜等粘粘的供品,供奉灶君。傍晚,崔母拉过文瑞跪在灶君面前祷告,要灶君为四姐保密,千万不要将四姐下凡的事告诉他父皇。四姐看见,心中不忍,叫婆母和文瑞起来,不要再拜灶君了。崔母道:“那可是使不得,得罪了灶王爷,他就会告密的。”四姐道:“他敢!母亲起来,让媳妇和他说几句话。”文瑞听了,便扶母亲起来。崔母道:“可千万不要得罪灶王爷呀!”四姐道:“母亲放心,我只和他说几句话。” 只见四姐来到灶君神位前大声喊道:“张空!”那神位竟然应道:“小神在。”吓得崔母面如土色,急忙拉住了文瑞。四姐看到婆母害怕,便对婆母说道:“母亲不要怕他,他真叫张空,原是我父皇的御厨总管。三百年前,老灶君张单因立功受赏高升离位,他被我父皇封为第六任灶君常驻下界。”“哦,原来如此。你说吧,老身不怕了。”崔母怯怯地说道。文瑞道:“让她自己和灶君爷说去,我们走吧。”说着,拉着母亲走过老夫人房中去了。 有诗为证: 呼一呼木偶作声,唤一唤泥胎也鸣; 好个四公主驾到,那尊神敢不恭迎。 四姐见婆母和文瑞出去了,便又问那灶君张空道:“今晚,你上了天宫,对我父皇如何说呢?”只听那灶君说道:“不需四公主吩咐,小神自有回禀的言辞。”“哦?你先说来我听听!”四姐道。“好吧!”灶君接着说道:“左金童家穷死了,和花子窝无二,那崔老夫人一病不起,怕是要咽气了......”“胡说!”四姐打断灶君的话。“不许你咒我婆婆!”四姐怒斥道。“不敢,不敢,小神知错了!知错了!”灶君用悔恨的语气连连向四姐赔罪。四姐道:“你听着,本公主知道你自上任灶君以来,虽干了几件你应该干的小事,但也搬弄了无数的是非。凡人们拿你没办法,年年给你上供粘粘的饴糖瓜,为的是把你的那张臭嘴粘住!可你倒好,总改不了搬是弄非的毛病,在我父皇面前说东家长,道西家短。世间这几百年,不知被你害死了多少人,本公主都给你记着哩!你要敢将本公主下凡的事捅出去,本公主一定不会和你善罢甘休的。”“不敢!不敢!四公主请放心吧。你下凡四五年了,小神哪年说起过?小神就是拼着丢了这顶烟熏火烤的乌纱帽不要也是不敢说的啊!”四姐道:“不说最好!还有那些善良人家,贫穷人家的小小过失,你最好也不要乱讲!那些土地、山神、河神、鬼使、神差、天丁好心救了一半个本该倒霉的贫苦人,你也不要告诉我父皇,免的善良的山神、土地、河神、鬼使、神差、天丁都跟着你遭殃。”“好吧!小神都记住了,今晚上去见了你父皇,小神尽量给人们添好话就是。”“不对,那些为富不仁的人,那些贪官污吏,那些横行乡里的恶霸,那些玩弄阴谋诡计,损人利己的奸诈小人,那些忤逆不孝,不肯为父母养老送终的儿女,那些欺师灭祖,见利忘义,忘了天地君亲师的无义子弟,那些逼迫良家少女,霸占有夫妻女,为非作歹的淫贼,那些祸国殃民的势利小人、奸权败类的所作所为,你还是要如实禀报才对!”四姐道。“好好好,小神一定遵照四公主的吩咐去说。”那灶君道。四姐道:“身为灶君,就要多为人间造福,你看看人家神农炎帝当灶君时,给凡间办了多少好事?他上了天,不是说人间缺这个,就是说人间少那个,连天上的神牛都被他牵到凡间来了。我父皇送了他一个绰号叫作‘长把子笊篱’意思是说他竟从天宫捞上宝贝往人间带。你呢?你给人间带来什么了?只有痛苦!面对这些供品,你不觉得脸红?你不觉得惭愧么?”“惭愧!小神只带来些自己用的东西。”“哼!你滚吧。”四姐一把将文瑞去年买回来的那张灶君画像从神位上撕下来塞进灶火中。 有《五言古风》为证: 张空当灶君,爱把是非弄; 吹灯说句话,也会惹灾凶; 善恶自有报,优劣有公论; 今日遇四姐,将他塞火中。 却说那灶王爷一点真神没有防备,已被四姐塞进灶火,急忙念起避火诀,从烟囱里逃上天宫去了。他见了玉帝,自然不敢说四姐下凡之事,只是按四姐的吩咐将那些大奸大恶之人如实禀报了一番了事。玉帝看看他那烟熏火烤的面容,关切地问道:“张空,你下界当灶君多少年了?”灶君道:“启奏陛下,三百二十一年零四个月十一天三个半时辰了。”玉帝又问道:“当灶君好不好?你满意不满意朕给你的这个差事?”“唉——”张空叹了口气,眨眨眼说道:“差事倒也不错,只是小神有些放心不下陛下的御厨。小神在凡间,每天只是想他们是不是给陛下做出了合口味的膳食?陛下是不是不想用膳?这几天是不是瘦了?想来想去,想的小神寝食难安呀。”“哎呀!难为你这样挂念朕,有机会朕一定找个人去代替你,你就可以回到朕的身边来了。”玉帝显然是被张空那些讨好的话打动了。灶王爷听了心中暗暗高兴,立即跪下谢恩。 有诗为证: 花言巧语奴,玉帝感欢愉; 无怪朝廷上,奸人谗诤儒。 却说到了腊月二十六日上午,崔文瑞和崔廷芳带着那白家姊妹二人来到温阳城置办了一些年货,无非是些猪肉、羊肉、葱、酒、大茴、油、盐、酱、醋、鞭炮、红纸、年画之类。他们办了满满的四竹篮,天已近午时。崔文瑞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带廷芳等三人进了无根碑西边的一家莜面饭馆。四人坐定,小伙计提水壶过来,倒了四杯热水,问道:“文瑞哥,你们吃点什么?”文瑞看看廷芳,廷芳问白玲玉道:“你姊妹两个想不想吃羊肉汤蘸莜面?”玲玉道:“行吧!这是我们小时候在西堡最爱吃得了。”文瑞道:“那就来六小笼莜面鱼儿,四碗羊肉汤吧。”一会儿,伙计便端了上来。 崔文瑞他们正在吃着,门上进来一个道士,只见他: 眉清目秀身高大,黑发乌须冠玉华; 背插天遁无敌剑,分明神仙出道家。 小伙计照样倒了热水,招呼道:“道长,想吃点什么?”那道士看看文瑞他们,便回话道:“也来三小笼莜面鱼儿一碗羊肉汤吧。”“好的!”小伙计应了声,很快端了上来。那道士喝了杯水,便拿起筷子夹着莜面鱼儿蘸着羊肉汤,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玲芳在一边,看到那道士像饿狼一般,觉得好笑,便低头“咯咯咯”笑出声来。 却说玲芳这一笑,后来自有分教: 四姐战天王,八仙赴温阳;四姐战天王,一剑击碎镇妖塔;八仙赴温阳,八宝打烂天罗网;管叫那巨灵神断了斧柄,又让那小哪吒折了银枪;黄河阵中,斗战胜佛害了怕,胜天沟里,二郎真君抱犬窜。 却说玲芳的笑声,早已惊动了那正在大口大口吃着莜面鱼儿的道士,他放下手中的羊肉汤,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崔文瑞他们。白玲芳见那道士在看他们,忍住了笑,瞅瞅她姐。白玲玉看看那道士,小声对玲芳道: “笑什么?你不认识他么?”玲芳道:“认识他?”玲芳又看看那道士,摇摇头,低声道:“不认识。”“他是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师伯。”玲玉道。“他就是吕洞宾?”廷芳问道。玲玉点点头。这时,那道士好像也认出白玲玉,他对着白玲玉笑笑,又吃起他的莜面鱼儿来。霎时,那道士已将三小笼莜面鱼儿吃完了,他打个饱嗝,让小伙计给他又倒了一杯水,这才对白玲玉说道:“小姑娘,你姊妹二人怎么也下山来了?”白玲玉站起身来作揖道:“原来是吕师伯来了,我和妹妹玲芳是奉师命下山来学艺的啊。”“学艺?你们跟着谁学呢?”那道士问道。“是跟着崔家庄的张四姐呀!”玲玉如实相告。“哦!原来你们是傍上四仙子了,贫道恭喜你们。”“师伯,你也认识张四姐吗?”玲芳笑着问道。“认识,认识,想必那一位就是你们的师公崔文瑞了吧?”那道士用手中的水杯子指着崔文瑞问道。uu看书 ww.uukanhu.om “正是,他正是我们的师公崔文瑞。”玲玉道。崔文瑞也站起来作揖道:“崔文瑞见过道长。”那道士站起来还礼道:“不必客气,叫我吕纯阳就可以了。”这时,廷芳也站起来作揖道:“先生果真是吕洞宾神仙么?”那道士笑笑说道:“是的,我就是那个常常让狗咬的好人吕洞宾呀!”那道士一句话,逗的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 有那道士《七言古风答僧见》为证: 三千里外无家客,七百年来云水身。 行满蓬莱为别馆,道成瓦砾尽黄金。 待宾榼里常存酒,化药炉中别有春。 积德求师何患少,由来天地不私亲。 文瑞道:“请问吕神仙,你今天要到哪里去呢?”“看看,你又来了,你一点也不觉得我面熟么?我可是该叫你大哥的呀!以后大哥还是叫我吕纯阳好吗?”那道士说道。“大哥?”崔文瑞愣了一下,他虽然觉得这吕神仙面熟的很,但却一点也想不起自己和他有过什么交往……崔文瑞不能多想这些,想多了他就有些头疼。吕洞宾见崔文瑞不说话,便又说道:“大哥,小弟吕纯阳是从祖师处来,有要事要回中条山去。记住,以后有事,让玲玉、玲芳来中条山找我。”文瑞只好怔怔地望着他胡乱点头。那道士起身作揖与大家道别,他掏出一块银子给了小伙计,说道:“连我大哥他们的饭钱贫道都开了,剩下的赏你了。”小伙计谢过,将银子收起,望着那道士匆匆出门去了。 这才是: 小小温阳县,人仙共一堂; 自此崔文瑞,常思吕纯阳。 张4姐大闹温阳县(73回) 第七十三回 四姐有心种花果 贵梅无意锁明月 却说崔文瑞回到家中,将他们在温阳城碰到吕洞宾的事和吕洞宾临走时嘱咐的话告诉了四姐。四姐听了高兴道:“好啊,总会有用得着他们的一天!”崔文瑞有些不解地问四姐道:“奇怪,那吕洞宾呼我为大哥,还让我直呼他的道号说话,我难道与他有过什么瓜葛不成?”四姐说道:“你帮过他啊!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当时,你还未被我父皇贬下凡来,正在南天门供职。一天,正是你带那散仙吕洞宾进了兜率宫找到太上老君,太上老君问吕洞宾来意,吕洞宾说道“小仙冒昧造访,是想求的一粒化仙金丹。”老君问那吕洞宾道“你已是神仙了,还要化仙金丹何用?”吕洞宾道:“小仙新近结交一位道友,他是下界大宋朝仁宗皇帝的小舅子,也就是那当朝曹皇后的长弟曹景休,人称他为‘曹国舅’。据小仙推算观测,他该是散八仙的最后一位。为了帮他早日成仙,实现我们八仙团聚的数百年梦想,所以小仙今日是专为那曹景休来求化仙金丹的,还请老君垂怜。”因为化仙金丹是很难炼成的,老君一般不会轻易给人。再说,近年来天地冥三界有些神浮于事,我父皇刚刚下旨,五百年内不准老君再炼制化仙金丹。所以,老君并不想帮吕洞宾这个忙,很想拒绝他。是你在一边帮着吕洞宾再三恳求,老君无奈才取出一粒给了吕洞宾的。吕洞宾得到化仙金丹,很快将曹国舅渡化成仙。适逢第二年三月三日,三界众神齐集瑶池,他们为庆贺我母后的寿诞,隆重举办了蟠桃盛会。会上,八仙终于实现了团聚一堂和共同向我母后献寿礼的梦想。吕洞宾乃是个多情之仙,没忘了你对他的帮助。后来,他每次进出南天门见到你时,就热情地喊你为大哥。”“哦,原来竟是如此!”崔文瑞惊奇道。 有诗为证: 神仙喊大哥,迷雾绕天荷; 惹得崔文瑞,茫然空琢磨。 第二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七日一早,张四姐安排好家里的事务,告辞文瑞、婆母、小玉、玲玉、玲芳他们,趁自己腹内胎儿还小,驾起云头回了天宫一趟。四姐回到天宫,故意前去拜见了父皇母后。然后,她一个个看望了众仙子。四姐将自己怀孕之事偷偷告诉了大姐。大仙子祝贺了她,并悄悄将两个有龙凤花纹的小银锁交给四姐,要她满月时给两个外甥戴上。大仙子还安慰四姐道:“四妹,天宫里的事情你不要挂念,在下界好好保养你腹中的胎儿吧。待孩子出生过了百天,你抽步空再上来走走就可以了。父皇、母后要见你时,大姐会将侍女变作你的替身敷衍一下的。”四姐眼睛里噙着泪花,点点头。她收起保命龙凤锁,谢过大姐,又找百花仙子取了些天苑的花果种子,这才回到自己的闺宫。休息了片刻,四姐看到自己的书架上竟有一套《玄天剑神诀全书》,这套书共分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卷。四姐大喜过望,她立即将书取下,让青女儿用一块黄绸包了起来。这时,四姐又想起小玉、廷芳二人,想他们仙技日进,但一直缺少如意趁手的兵器。这次自己回来,再不设法解决此事,更待何时?想着,四姐便将黄绸包裹背在身上,带着青女儿、玉女儿离开自己的闺宫,化作三道祥光偷偷进入天王府仙械库中。在那万千神器架上,四姐偷了一杆通灵錾金枪和两把叫作“雌雄飞天双剑”的宝剑出来,这才告别青女儿、玉女儿,独自一人隐身溜出南天门,架 驾起云头,匆匆离开了天界。 四姐回到铁脊山上空,取出装有花果种子的小绸袋,将那些种子凌空撒了下去。她看到那些金灿灿的种子已散落下去,这才驱动云头返回崔家庄去了。 却说那些神奇的种子穿云破雾落了下来,一颗颗撞碎冰雪,植入河东铁脊山冰雪下肥沃的土壤中。自此,河东铁脊山上增加了许多八节仙花,四时仙果。其中不乏各种各样的中草药。 只见:党参丹参苦参,柴胡苍术青蒿; 荆芥车前麦冬,苍耳黄精仙茅; 菟丝黄芩秦艽,知母桔梗赤芍。 看那穿山龙携玉竹躲在林下, 马兜铃牵牛花爬上树梢; 一棵棵酸枣树长在崖畔, 一朵朵桃杏花开在山腰; 空中飞着蒲公英的秋波, 水上荡着紫背萍的微笑; 桑寄生柳寄生寄人篱下, 大蓟叶小蓟叶知心相交; 苦菜花名败酱地堎地畔, 甜草根叫甘草在塬在峁; 柔柔弱弱数远志, 蓬蓬勃勃紫苏苗; 大风起兮,我是防风; 云飞扬兮,我乃白茅; 推墙倒壁,羊蹄根清泄火毒; 起死回生,灵芝草医治诸痨...... 寒热温平样样俱全, 自此吕梁山上遍生珍宝。 四姐回到家中,已是傍晚。她将那一十二卷《玄天剑神决全书》交给了玲玉、玲芳姊妹二人,要她们好好研习掌握。翻翻全书,玲玉、玲芳二仙徒才知自己不过是知道了玄天剑的一点点皮毛而已。四姐又将那雌雄飞天双剑交给了小玉,将那通灵金枪交给了廷芳,答应明年一定教会他们使用。自此,小玉才有了雌雄飞天双剑,廷芳才有了通灵錾金枪。二人虽还不懂用法,但已是十分欢喜,当下便与玲玉、玲芳共同观看起来。 只见那雌雄飞天剑: 出鞘成双,入鞘成对; 出鞘成双断风斩雾惊鬼神, 入鞘成对避水逼火俱无声; 出鞘时,人随剑气可驾云,万里长空任驰骋; 入鞘时,人伴剑神可隐身,皇园相府任我行; 亦可杀上灵霄殿,亦可打下碧波宫; 多亏小玉性温良,不然三界起风云。 只见那通灵金枪: 丈八长短,尖锋生光; 红樱一束,烈火一般; 丈八长短非固定,枪随人意可短长; 一道银光如闪电,红樱烈火伴枪尖; 摇一摇,向上竖起通天柱; 抖一抖,向前平铺过河梁; 喊声“上”,带你飞上遮天云; 叫声“入”,领你穿过挡路山; 不用它时化体内,通灵变化万万千; 睡前默念请师诀,梦中深造属廷芳。 崔文瑞家中聚集了许多天宫仙家宝贝,他又娶了四仙子为妻,到了夜晚,院子上空少不了仙气和宝光的笼罩。 有道是: 四姐房中尽神器,化龙飞天通灵意; 仙徒腰挂玄天剑;仙师玉瓶藏箱里; 千里宝镜金丝甲,百花香炷放柜底; 小坛红绸塞着口,内有几万度荒米; 百效金丹能回生,藏入冬暖夏凉衣; 偌大天宫宝无穷,带点嫁妆合情理。 转眼,已是嘉佑四年的春节,温阳县百姓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有当朝三司度支判官王安石《七绝元日》为证: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正月十五日已是春天的雨水节气。上元之夜,温阳城大街小巷都将张灯结彩,射灯谜、跑旱船、戏推车、闹秧歌、踩高跷、舞狮子、擂大鼓、演杂技。第一个月圆之夜,是温阳城一年中最热闹的夜晚。 下午,廷芳邀请文瑞他们一起进城观灯,去看红火热闹。四姐说自己已是近五个月的身孕,不便去了,让文瑞和大家一起去。文瑞说道:“我还是在家陪着娘子,免的母亲不高兴。让小玉她们跟着廷芳去吧。”四姐点头道:“也好。”她对小玉、玲玉、玲芳说道:“你们和廷芳都早点回来,免的让我和你文瑞哥还有老夫人担心。”廷芳道:“嫂子,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把她们带丢了的。” 傍晚时分,小玉、廷芳、玲玉、玲芳四人已来到了温阳城。他们先去了城北沟贵梅家,贵梅母亲煮了汤圆,四人也不谦让,都吃了一碗。 小玉、廷芳说起贵梅的龙鳞宝镜,玲玉、玲芳都想看看,贵梅便打开箱子,将宝镜从一精致的小木匣中取了出来。 玲玉接过宝镜,和玲芳、小玉、廷芳一起观看。 只见那宝镜: 光灿灿,明晃晃,分明太古炼就; 如满月,如龙睛,绝非世间所有; 镜面稍凸,周围绕一圈金色龙鳞; 镜背凹下,当中有一朵梅花把手; 把手周围一圈字,可惜无人识铭文。 玲玉、玲芳都道:“果然是宝镜啊!”玲玉说着,将宝镜举起来,想对准妹妹玲芳照一照。玲芳急了,急忙从姐姐手中夺过宝镜说道:“还是让我来照你吧!”说着,她早将宝镜对准玲玉举了起来了。只见一道白光从镜中射出,玲玉便仰面向后倒去。多亏小玉、贵梅在一旁,急忙将玲玉扶住。玲芳也吓了一跳,急忙将宝镜放下,说道:“好厉害!”她看到姐姐玲玉面色苍白,又说道“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玲玉定了定神,这才说道:“确实是太厉害了!”她让玲芳将宝镜交给贵梅,贵梅接过宝镜顺手放在窗台上,扶玲玉坐下,给她端来一碗小米汤。 过了一会儿,东山顶上,一轮明月已是羞羞答答升了起来。不大工夫,月光已照到贵梅家的窗台上。这时,磨镜子亮哥兴冲冲从外边进来说道:“真是热闹,我们出去逛逛吧!”小玉、廷芳、玲玉、玲芳便告辞贵梅父母跟着亮哥、贵梅走出门来。 这时,城北沟街上也已是花灯成串成行,东南西北都有锣鼓声传来。 小玉他们四人和贵梅、亮哥只管向最热闹处走去,他们一起走出城北沟,过了观音庙南桥。霎时,六人来到了温阳城西大街。街上已是男女老少,摩肩接踵。各店铺门前已是彩灯高挂,各种带哨儿的爆竹接连不断地飞上天空。“我们到哪里去?”廷芳问道。亮哥道:“我们先到秦王桥一带射灯谜玩一会儿吧。”廷芳道:“我可不会猜那些灯谜!”“猜灯谜有赏吗?”玲玉问贵梅道。贵梅笑了笑道:“有。”“是些什么赏呢?”玲芳道。“冰糖、胭脂、木梳、毛笔、墨锭、花生、瓜子之类。”廷芳道。“好,好,廷芳哥,我们去吧,猜些冰糖吃。”玲芳口馋起来。“怕你猜不着,吃不上,白流口水。”廷芳道。“我们就去试试吧。”小玉见玲芳想去,便拉贵梅一起带头向东去了。这时,六人身后响起“咚咚咚,锵锵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是西街范石滩一带的迎神锣鼓队过来了。 只见这迎神锣鼓队: 九匹马拉着九辆古老战车, 九壮汉擂响九面牛皮大鼓; 前有二十八面开道铜锣, 后有二十八副压阵铙钹; 二十八串大红灯笼分开东西, 二十八面星宿旌旗排列左右; 真个是惊天动地迎神锣鼓, 上元夜唐音戏园立起神谱。 每年元宵节,温阳县唐音会剧班都要在城西范石滩戏园唱大戏敬神,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队人马就是去清真观请神的。廷芳、玲芳等六人只好和街上所有的人一样,退到两边房檐下,让出路来,让迎神锣鼓队先过去。 县衙门外,崇胜寺外,大商铺门前,温阳城有名人士的家门前都很热闹,有各村各镇来的秧歌队,旱船,戏推车,舞狮子,高跷,都围着高大的煤炭旺火,舞着,唱着。 你听那秧歌队停止了棒槌声、腰鼓声、铜旋子声,有一人在场中唱道:“这一座宅子盖得好,四角里长的是灵芝草;灵芝草呀门灵芝草,一年四季结元宝哼嗨。”那人唱完,棒槌声、腰鼓声、锣声、铙钹声、铜旋子声又响起来。磕棒槌的和打腰鼓的都是年轻小伙子,他们随着鼓点跳跃着,带领敲铜旋子的姑娘们变化着队形。有的秧歌队还开了“大套”,在河东隰川、平夷、温阳、孝义、汾州、介休、平遥一带秧歌中的所谓大套,就是一种长段的多场秧歌戏。温阳县的秧歌大套主要是《卖绒花》,《二姐算卦》,《夜探白壁关》,《崇胜寺出家》等。 廷芳、小玉、玲玉、玲芳、贵梅、亮哥六人沿街东看看,西望望,走走停停。在禁军兵寨南边,得胜楼、解场里一带又看了皮影、杂技,这才向秦王桥走来。 迎春院、万花楼外各种彩灯让游人眼花缭乱,丝竹歌声,打情骂俏之声,都融入带哨的爆竹声中。小巷里人头攒动,温阳城许多身着华丽服饰的公子哥儿都带着家丁、小厮穿梭簇拥其中,中堡今夜也派出许多武士在这里守卫。 廷芳、小玉、玲玉、玲芳、贵梅、亮哥六人向东直过秦王桥来,进入温阳白玉酒坊外的灯谜场地。 只见: 明月挂东山,彩灯排成行; 方灯圆灯长宫灯,都有灯谜写上边; 男女老少伸手指,叽叽喳喳射谜忙; 猜中了,吃冰糖;灯上谜底揭开脸; 猜不中,唉一声;看看别人背过脸。 这时,郝都头带十几名土兵巡逻正经过这里,看见崔廷芳、崔小玉他们六人,便过来打招呼。郝都头得知四姐、文瑞没有一起进城来,便匆匆告辞带人去了。“快看,我会猜这个!”玲芳叫喊道。廷芳、小玉、亮哥、贵梅、玲玉都回过头来看,只见玲芳已将一个写着号码的纸条从一盏元宝灯上撕了下来。众人看那元宝灯,只见谜面是:“木兰之子——打一口福”。廷芳哈哈笑道:“花木兰的儿子,原是花生,你找打油唐秀才和东城卫文先生讨要花生去吧,怕是领不成冰糖的!”“花生也好嘛!”玲芳笑道。u看书 .uukanhu.om她拿着纸条马上去了。须臾,她果然从唐秀才和卫雅士那里领来一小袋花生,撕开口子,分给大家。这是一小袋炒好的花生,吃起来非常香脆,亮哥吃着花生称赞玲芳道:“玲芳妹妹真是旗开得胜!再来一个。”这时,玲玉指着一盏鲤鱼灯说道:“这才是冰糖!”玲芳一看也道“是的!”一把扯下号码条来,小玉他们看那谜面,原来是“哥哥红,姐姐白,我成了个晶块块——打一口福”廷芳笑道:“真是给你们撞上了,快领取吧。”果然,六人又吃了一回冰糖。这时,贵梅抬头看了看月亮,只见月亮还在东山顶上。奇怪,这月亮为何升的这么慢呢?难道也给什么定住了?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一惊,仔细看去,确有一道白光射向东山顶上的圆月,这道白光,分明是从她家的方向射出。“奇怪,怎么月亮还在那里?”灯谜场上也有人发出疑问。这时,月亮也好像闪出了一道白光,谜场上的人们发出一阵惊呼。贵梅道:“坏事了!”,廷芳、小玉、玲玉、玲芳、亮哥五人几乎同时问贵梅道:“怎么了?”贵梅指指月亮说道:“你们看,我们过秦王桥时月亮就是那么高,这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月亮好像竟一动也没动!”“是呀,这时间,月亮应该上中天了呀!”廷芳也说道。“快!我们快回去,是我的宝镜将月亮定住啦!”贵梅着急道。“什么?”廷芳、小玉、玲玉、玲芳、亮哥五人几乎同时惊叫出声。 这才是: 相随谈笑出门来,宝镜依然放窗台; 听说锁了元夜月,无边兴致也惊呆。 张4姐大闹温阳县(74回) 第七十四回 城北沟黑猫斗玉兔 县衙门都头揪真人 却说贵梅、亮哥领着廷芳、小玉、玲玉、玲芳四人出门时,忘了收起搁在窗台之上的龙鳞宝镜。贵梅的父母随后也便出门到近处看灯去了,也都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宝镜忘了收藏。是贵梅家的那只黑猫跳上窗台,踏开了关闭窗子的木转,它尾巴一扫,两扇窗子便向外开了。这时,东山顶上的一轮圆月恰好照着了贵梅的龙鳞宝镜。谁知,那宝镜遇到太阴之光则一下子变得威力无穷,竟将东山顶上那轮圆月牢牢定住,再不能动了。月宫中,吴刚觉的斧头很重,玉兔也拿不动药杵,嫦娥打开云窗观看,一道刺眼的白光使她头晕目眩。嫦娥大惊道:“下界出了能人,不知是制造出了什么神奇的宝贝,竟将我这遥远硕大的广寒蟾宫也给定住了,这可如何是好?”玉兔道:“仙子不要害怕,正值世间元夜,人们大放花灯,待我下凡去看看,也许是人们在无意之间胡写乱画,碰巧制出了什么奇怪的魔灯。”说着,那玉兔便一跳一跳奔出蟾宫,就玉阶前一转,变作一个白衣仙子,顺着那道奇怪的白光急速下凡而去。 霎时,玉兔仙子来到温阳县城北沟张贵梅家窗子外边。她看见这家人的两扇窗子向东大开,屋内并没有人,也没挂什么灯火,只有一面碗口大小的宝镜放在窗台里边,正是这只奇特的宝镜照着了月亮,放射着通天的白光。玉兔仙子伸手将宝镜拿在手中,对着那镜面看了一眼,只见一道白光又从镜中向她射出。玉兔仙子心中大惊,一声“不好!”还未喊出,便仰面倒在窗外地上,现出了玉兔的原形,那宝镜也滚落在一边。这时,贵梅家的黑猫听到动静,从窗台里边跳了出来,它“喵喵”叫了两声,看到是一只白兔动了小姐的宝镜,便“喵呜——”吼了一声,跳将起来,向那白兔扑去。玉兔见有一只黑猫向自己扑来,想变化逃去,可是它只觉浑身无力,一时还不能变化,便顺势向旁边一滚。这时,黑猫已是扑了过来,玉兔情急,便向着黑猫猛蹬后腿。黑猫扑来,正要下口去咬那玉兔的脖子,不料玉兔两只后腿向它头上猛蹬过来,黑猫吓了一跳,跳向一边,“喵呜——”叫了一声,蹲在院中,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玉兔,不敢再扑过去了。 玉兔见黑猫盯着自己一动不动,便也静静地卧在地上,暗暗恢复真气,它抬头看看月亮,月亮已是很快地移动到中天了。 黑猫看见那只白兔抬起头来,两只红红的眼睛,竟敢肆无忌惮的望着月亮,心中大怒!它抖起精神又“喵呜”一声,向白兔扑了过来。玉兔见该死的黑猫又向自己扑过来,猛然一蹾两条后腿,提起真气,又变作一个白衣仙子了。黑猫扑了过来,看见白兔竟然变成一个白衣女子,便抬起头“喵呜——”一声,瞪着两只眼睛望着她,不知她究竟是人还是兔子了。玉兔见黑猫不敢再扑自己了,便讨好地“咪咪”叫了一声,走到宝镜跟前,弯下腰去捡地上的宝镜。玉兔仙子的手还没碰到宝镜,那黑猫又扑了过来。玉兔仙子的右手被黑猫抓了一把,火辣辣的疼,她急忙用左手去揉。玉兔仙子顾不得去捡地上的宝镜,她一边揉着右手,一边用脚去踢黑猫道:“去去去!”黑猫瞪着她,她踢一脚,黑猫竖着尾巴倒退一步,吼一声“喵呜——”。 有诗为证: 变化离开捣药亭,面临宝镜露原形; 忠肝玉兔无恶意,义胆狸猫护院庭。 正在玉兔仙子和黑猫相持之际,只听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是贵梅的父母早早回来了。 “嗨!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贵梅的母亲看到当院站着一个白衣姑娘,惊奇地问道。玉兔仙子回过头来,看见是两位老人,她想一定是这家的主人回来了,便回答道:“是你家的宝镜把我照来的。”“唉?怎么窗子也开了?”贵梅的老父亲看见女儿的窗子向外大开着,不由心中怀疑道。“快捡起你家的镜子吧,不要让它再照着月亮了。”白兔仙子指指地上的宝镜,答非所问道。贵梅的父母都向着白衣姑娘指的地方看去,这才看到翻扣在地上的宝镜。“宝镜怎么会在这里呢?”贵梅的母亲一边去拾地上的宝镜,一边不解地问。 这时,贵梅、亮哥、小玉、廷芳、玲玉、玲芳都从院门上进来。 “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说......”白兔仙子看看贵梅等人,又接着对贵梅母亲解释道。“我本是月中白兔,因你家的镜子照着了月亮,以致吴刚举不起斧头。我呢?也拿不动玉杵。嫦娥仙子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这还都是小事,最要紧的是月亮都被你家的镜子给定住了,天地日月星辰的运行都将错乱。所以,我便变化了下凡来。我顺着镜子射出的一道白光,找到你家。我落到院中,只见你家的窗子大开,窗台里边放着那面镜子,就是它放射出一道白光,直对着月亮。是我伸手从窗台里边将那镜子拿了出来,只看了一眼,谁知这镜子又一道白光射出,我便倒在地上,现出原形。你家的那只黑猫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几次三番向我扑来,生怕我偷走你家的镜子。后来,我元气恢复,才得以又变成人形,去地上捡那镜子,黑猫又扑过来,它把我的手都抓破了。” “哎呀!真是对不起。我看到月亮中一道白光下来,又看到月亮不动了,才想起是我的宝镜搁窗台上忘记收藏了,一定是黑猫无意中踏开了窗子的。对不起,都是我一时疏忽害的,还请仙子见谅。”贵梅上前托起玉兔仙子受伤的右手一边看,一边说道。 “她是玉兔?”亮哥惊奇地问道。 “是的,我是玉兔。”玉兔仙子道。 “哧”贵梅从自己衣里撕下一条干净的棉布来,给玉兔仙子将伤口包上。 “谢谢你,好心的姐姐!”玉兔仙子说着,看看院中的其他的男女,接着说道:“姐姐,请收好你的镜子吧,那是一面魔镜,系用上古天龙的金鳞炼成!不知你是如何得来的?以后,不可再次出现这种疏忽了。不然,姐姐可是吃罪不起的!我先告辞了。”说着玉兔仙子又化一道白光去了。 “魔镜?”贵梅见玉兔仙子去了,便从母亲手中接过宝镜,将那梅花把手向左扭了一下,道:“让你再胡乱照!” “怎么?这样扭一扭就不能照了?”廷芳问道。“是的,这就变成普通的镜子了。”贵梅道。“我看看!”玲芳从贵梅手中拿过镜子,便对着自己照起来。| 只见镜中: 一个可人的俏模样,嵌两只迷人的大眼; 平托蓝天一轮圆月,隐隐可见玉兔一闪。 “好精致,好清亮的镜子,太好了!”玲芳道。“我看看!”玲玉也从妹妹手中拿过镜子,看了看,说道:“好!真是一面好镜子。”说着,玲玉将宝镜给了小玉,小玉也照了照,说道:“确实是很清亮,真是稀世之宝!贵梅姐,你快收好吧!” 贵梅接过镜子对玲芳说道:“玲芳妹妹,你喜欢这面镜子,姐就送给你吧!”“不可,不可,这面镜子是姐的无价之宝,我怎么可以要呢?”玲芳推辞着不肯夺人所爱。贵梅再三要送,玲芳只是不肯接受。无奈,贵梅只好将宝镜收起,对玲芳、玲玉、小玉、廷芳他们说道“好吧,宝镜就先在我这里放着。以后,你们如果用的着这面镜子,就找我来取,这梅花把手再向右一扭,就又可将人、神、妖等等都定住了。” “好的,谢谢贵梅姐!”玲玉、玲芳、小玉、廷芳都说道。 “别都站在这院子里了,你们快进屋吧!”贵梅母亲招呼道。“是的,夜已经深了,我们进屋吧!”贵梅收起宝镜,带小玉他们进了自己的屋子。 小玉、廷芳、玲玉、玲芳在贵梅家又都喝了一杯热糖水,便连夜告辞贵梅一家。四人一起出城,用起轻功,霎时便返回崔家庄来。这时,月亮已是偏西,鸡已叫二遍了。 有诗为证: 上元之夜观花灯,热闹温阳不夜城; 观景射谜欢乐地,竟将明月锁东峰。 到了二月二十二日这天,已是春分节气了。山沟里去年冬天残留的坚冰也都相继融化。向阳的山坡上,一条条桃枝上的蓓蕾已是含苞欲放了,马上就是鸟语花香的季节了。 嘉佑四年的春天来了。 温阳县云梦山龙泉洞的逍遥子道长也早已云游归来,张道士冻在龙泉瀑布冰塔之下的七彩石钟乳仙丹也已取出。这天,张道士辞别师兄逍遥子道:“师兄,法印在这里已是足足半年,多谢清风、明月二仙徒和师兄以及静远禅师的照顾!再过两个月,就是我清真观的古老庙会,法印要回去带领众门徒早作准备,所以法印拜辞师兄,今日我要回去了。”逍遥子道:“好吧,请师弟切记,回去之后,不要再和张四姐为敌,她根本不是什么妖精,很可能就是玉帝的四女儿下凡来了。就连朝廷都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你再和她作对,岂不是自讨苦吃么?”张道士点头道:“师兄放心,法印记下了。” 却说张道士离开了云梦山,架起土遁之法,霎时已回到温阳城西门来。张道士收起土遁之法,背着他那把松纹古定剑,进了西门,无心观赏街上繁华的景象,便低着头一直向东走来。谁知在县衙门外,他刚好撞上了郝都头。郝都头一眼认出他就是去年逃走的本县道士张法印,便走上前去,一把将他揪住道:“好哇!张真人,你终于回来了,和我进县衙面官去!”张道士一惊,抬起头来,看清是都头郝宝,口里支吾道:“这......”郝都头不容张道士分说,将他拉上便进了县衙门,一直向县衙大堂走去。 这时,知县陈廉正在坐堂理事,他看见郝都头拉一道士进来,便问左右道:“郝都头揪着的那个道士,他是何人?”有个老衙役道:“回大人,他就是清真观的张真人,张法印道长。”“哦,是他回来了。”陈廉叹道。这时,郝都头已将张道士拉上大堂。郝都头放开张道士,跪下道:“大人,这个道士就是清真观的道长张法印。去年他助纣为虐与四姐斗法,败阵后一直在逃,今日归来,被我撞上,就将他带了进来,请大人发落。”陈知县道:“知道了,都头请起!”郝都头谢过陈知县,起身站在一旁。 那张道士站在堂上,并没有下跪,他听郝都头告他助纣为虐,便向陈知县作揖说道:“大人明鉴,去年贫道帮那费知县守城,与张四姐斗法,并非有意助纣为虐,实在是有苦衷的。”“有何苦衷,请道长讲来。”陈知县道。张道士便将去年四姐和花花寨人马将要攻城之时,自己心中的担忧以及当时知县费一芳上门恳求之事说了一遍,他要求父母官能够理解。 陈廉听了张道士的陈述,点头道:“道长所言,本官不能不信。看在道长当时所作所为是出于为温阳城百姓考虑,本官今日便不予追究。还望道长这次回来能好自为之,不计前嫌,不再和张四姐、花花寨、以及王进将军和郝都头等人寻仇,帮本官将这温阳县治理好为盼。”张道士见这位年轻的父母官说话和气,一点也不像当日费一芳狗官的样子,心中不免产生悔恨,他悔恨自己当日竟帮那狗官守城,还与四姐斗法。想到这里,张道士跪了下来,叩头道:“贫道知罪了,今后,法印如若不能洗心革面,和好张四姐、王将军、郝都头以及花花寨众英雄,就请大人从重治罪!”陈知县听了,立即离座,亲自将张道士扶了起来,让他坐在东边一把椅子上说话。张道士一手托着椅子正要坐下,看到站在对面的郝都头,便又抱拳作揖道:“郝都头,对不起,你和王将军能原谅贫道么?” “会谅解的,他二人都是豪杰,并非鼠肚鸡肠之辈,还请道长放心!”陈知县道。 郝都头说道:“只要你以后不再骂我们师徒是什么叛臣贼子,我会考虑告诉师父不再与你计较的!” “实在惭愧,那是贫道在两军阵前以及不明真相之时的过激言词,是贫道的不是了,还请都头不要当真。现在,连皇上和包大人都称赞你们做的对,何况那张四姐又光明坦荡,原是一位嫉恶如仇的女侠,贫道岂敢一味愚昧再说此话!” “好吧,既然张道长明白了就里,又肯当堂认错,那我和我师父也一定会谅解你的。不过,你应该向张四姐负荆请罪才对。”郝都头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贫道改日一定去向张四姐负荆请罪。”张道士在陈知县的搀扶下,一边往椅子上坐,一边说道。 有诗为证: 寄人篱下半余年,日暖之时回古县; 鲁莽都头揪一把,真人跪倒大堂前。 陈知县在大堂上让张道士坐下,他接着处理了一些政务,便下令县衙今日中午设宴,所有衙役人等,都不必回家吃饭,一起赴宴,为张道长接风洗尘。众衙役人等一声欢呼。 退堂后,陈知县带张道士和郝都头二人先回到后堂来。 在后堂,陈知县让夫人郝美萍和两个丫环小梅、春梅一起拜见了张道士。老家人陈忠上茶毕,陈知县令书童陈平去禁军兵寨请王进将军,要他和副知寨王豪一起来县衙赴宴。郝都头道:“待卑职和陈平一起去吧!”陈知县点头道:“好,那就麻烦都头也和陈平走一趟了。”郝都头便起身和陈平立即去了。 郝都头和陈平来到禁军兵寨,见了王进和王豪二位将军,郝都头将张道长今天回来被自己拉进县衙大堂,以及在大堂上张法印表示悔恨和陈知县希望我们师徒以及张四姐和张道士从此和解之意说了一遍,并说了陈知县今日中午决定在县衙设宴,其一是为促成张道长和我们师徒和解,其二是为张道长回来接风洗尘之事,问师父是不是愿意去赴宴?王进听了叹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张道长忠心保城,是为了城中百姓着想,虽然他在两军阵前和石州大堂有过些过激的言辞,也属情有可原,有罪的是那费一芳狗官一党。今日已是时过境迁,我们是应该热情欢迎张道长回来的。”郝都头听了点点头道:“好,那就请师父和王副知寨一起随我们二人去县衙赴宴吧。”王进点头,他迅速安排了兵寨其他几位教头一些事务后,便带副知寨王豪将军随郝都头、陈平一起赶赴县衙而来。uu看书.ukansu.cm 在陈知县举行的宴会上,张道长多次向王进将军就去年在东门外两军阵前以及在石州府大堂之上所说的话致歉,赔罪。王进俱都表示能够理解,双方终于达成谅解。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进问起张道长自石州府大堂见面后,这近半年的时间在何处仙山度过?张道长已有些酒意,便将他在本县云梦山龙泉洞炼制仙丹之事告诉了大家。郝都头道:“那七彩石钟乳真可炼成仙丹吗?”张道士点点头,并将自己炼制的一粒仙丹取出来,让大家观看。 只见那仙丹:弹丸大小,晶体模样; 近嗅无味,远看无光。 “这哪里是什么仙丹?要是,道长何不服下?”郝都头道。“都头哪里知道?这仙丹刚刚炼成,是不可以马上服用的,因为它还存在一定的毒性,像一颗**丸,服了是会要人命的。需过些年月,待它毒性彻底消退了,将它放在暗处,如果它发出一种红色而清丽的光来,便可放心服用了。”张道长道。“整整一冬天冻在冰塔里,还没有除去它的毒性么?”王进将军问道。“冰冻并不能解毒,只是可以消减它剽桀的阳气。这仙丹如不经过冰冻,就不叫仙丹,只能是古代武林中出现过的“霹雳散元丹”,人服后三个时辰便会猛然通体膨爆化作雾气,连元神魂魄也就都一起灰飞烟灭了。”张道士一边收起仙丹,一边说道。“哦,这么厉害!”陈知县、王进、王豪、郝都头、郑河、郑坡等众人听了莫不惊叹。 这才是: 县衙和合宴,酒酣论仙丹; 自此张真人,又主清真观。 张4姐大闹温阳县(75回) 第七十五回 议府址农舍闻家训 捕贼人道观见目标 嘉佑四年的清明节以后,文瑞、廷芳还和往年一样,开始每天忙着在地里耕种。在崔母、小玉、玲玉、玲芳的帮助下,他们已先后种了七八亩地。文瑞、廷芳二人还又开垦了几亩荒地,他们还要等节气到了,继续种些小豆、高粱、谷子、莜麦、和冬小麦等作物。刚过“谷雨”那几天,种瓜点豆时,四姐也常到地头来。不过,每次都被崔母劝了回去。 四月十六日,文瑞、四姐、廷芳、小玉、玲玉、玲芳都应邀到温阳城城北沟参加了贵梅和亮哥的婚礼。 在贵梅家,大家和花花寨众英雄们又一次欢聚一堂。当天中午,陈知县、王进将军、郝都头因听说贵梅与四姐、花春英、花廷琼是结义姊妹,便也都赴贵梅的喜宴来了。在酒宴上,陈知县将张道士回来被郝都头拉进县衙的经过和自己曾设酒宴为张道士和王进将军、郝都头讲和的事告诉了四姐。四姐点头赞成道:“张道士当日也是出于一片忠心,父母官这样处理是十分正确的,四姐并无异议。”郝都头道:“我让张法印给夫人负荆请罪,他是答应了的。”四姐道:“不必了!你和王将军还能不计前嫌,顾全大局,和他和解,我就更不愿追究那些过去的事了。请父母官大人将我的话告诉张道士,负荆请罪就免了吧。”陈知县道:“好,下官一定告诉他。”接着,陈知县又告诉四姐“朝廷已于四月十三日派御前周公公为钦差,带工部聘用的一百多名能工巧匠离开京城。他们是奉皇上旨意,来建“护国员外府”的,估计再过六七天就到了。皇上还下旨要河东各州府县配合周公公准备上好的建筑材料,要我温阳县准备不小于十亩的宅基地。”四姐听了说道:“皇上多心了!我和文瑞才不想要什么‘护国员外府呢!’”陈知县道:“皇上隆恩,我们岂能拒绝,请四姐速作决定,看宅基地是选哪儿好呢?”四姐道:“那儿也不要!”陈知县急了,一再要求四姐马上做出决定,或是温阳城中,或是崔家庄村里。他说选不好宅基地,周公公来了怪罪下来,他可是吃罪不起。四姐见陈知县很为难,便说道:“那就选在我家旧址吧。”“你家旧址?”陈知县不解地问道。“是啊,大人,我家旧址可大了!自二十多年前家父六十岁寿诞那天,我家遭了大火,我家旧址便只剩些碎砖烂瓦,残垣断壁了。人们传说我家是遭了天火,村里人都畏惧上天再遣火神来,所以那地方二十多年一直无人问津,今天已是一块荆棘丛生的荒地了。如今,皇上要给我们建‘员外府’,我家那块旧址不是正好派上用场吗?”这时,在坐的王进将军插话道:“你家那块地方不太好吧?”陈知县听了,转身问王进道:“王将军知道那块地方吗?”“知道,我见过那块地方,并且听人说过那是昔日的崔员外府。地面倒是不小,足有十亩,就是有些太荒凉了,可能风水也有了问题。再说,那是一片废墟,砖头石块无数,清理起来也很费劲,不如在城里新选一块地方好。”“这样吧,明日本县亲自去看看再说。”陈知县道。 有诗为证: 四姐无闲文瑞忙,不求豪富愿情长; 公公奉旨离金殿,浩荡天恩扰凤凰。 四月十七日上午,陈知县果然带县衙不少公人来到崔家。茶毕,崔文瑞便陪陈知县他们一行来到了向阳山坡之下的崔家旧址。陈知县他们举目观看那昔日的崔员外府,只见: 残垣断壁荆棘门,破碗烂盅碎瓷墩; 赤蚁垒窝堆木炭,白蛇脱衣挂焦根; 野花石裂双狮倒,青草砖红三院平; 沉沉紫霾罩沃土,离离绿雾挤斑藤; 楼基狐窟新开穴,墙下豕窝旧拱坑; 踢翻瓦砾蜈蚣走,踩折朽枝野蜂嗡; 白日荒凉人遗矢;星夜恐怖鬼吹灯; 昔日豪华员外府,如今却像古荒冢。 陈知县看了看,摇头叹息道:“确实是有些太荒凉了!”文瑞道:“父母官不必犯愁,四姐说要清理这些废墟她有办法,待钦差大人到来之日,她一定给父母官清理出一块平展展的干净土地来!”崔文瑞说道。“下官并非是发愁清理这废墟,就凭四姐在我县百姓中的威望,只要下官一声令下,何愁泰山不移!下官是觉得这地方,风水已破,不再适合建造府第了。”文瑞听了问道:“那依父母官之意呢?”陈知县道:“依下官看来,还是在县城里找块地方吧。”崔文瑞道“县城里寸金寸地,哪里有这么大的地方呢?”“西城范石滩山下不是有王半城的一块空闲的场地吗?要不,我们就将‘护国员外府’建到那里吧。”陈知县道。“是的,老爷,建到那里最合适不过了!”“对呀!老爷,还是范石滩山下王半城那块储矿场好!”县衙里跟着陈知县来的众衙役公人纷纷插话道。“那是王半城的地方,我们占用了合适吗?”崔文瑞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下官是奉旨办事。再说,王半城和他的儿子已死,那块地方已是无人作主了的。”陈知县道。一名衙役道:“那场地本来是城北沟一个叫作任四荣的员外花许多银子向中堡已故老堡主张国隆买来的。当时,张国隆犯了事,官府追究,他急需大笔银子打点,便将中堡在那西城门内的十亩上好的作坊基地卖给了昔日同窗好友任四荣员外。后来,恶霸王半城想在城中屯集铁矿石赚钱,他便看中了那块地,多次找任员外协商,想从任员外手中将那十亩场地转买过来。谁知,那王半城好说歹说,威逼利诱,想尽了办法,磨破了嘴皮,那任四荣员外就是不肯转卖。平日里,在温阳县作威作福,一手遮天惯了的王半城终于恼羞成怒,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一天夜里,王半城派王二带雇来的十几名玩命杀手持刀闯进任员外家,强逼任员外在早已写好的卖地契约上签字画押。目的达到后,他们便残酷地杀害了任四荣一家十余口,男女老幼无一幸免。从此,这十亩作坊基地便成了王半城家的了!”“哦,原来竟是这样!”陈知县叹道。 “就这样定了吧,请护国员外回去将下官的意思告诉夫人,敕建护国员外府地址的事就包在下官身上了。明天下官请张道长一起去范石滩看看,风水山向如果没问题,就建在那里吧。下官以为员外和夫人一家住到县城里来,是再好不过的。一来不负皇恩,二来我们有事来往,相互照应,岂不方便些?”陈知县对崔文瑞说道。 崔文瑞听了只好答应道:“也好,就依父母官的意思办吧!”陈知县见护国员外崔文瑞答应下来,这才高兴地告辞,带众衙役公人返回县城去了。 崔文瑞回到家里,将陈知县的话告诉了母亲和四姐,小玉、玲玉、玲芳她们三人也都听到了。崔母、小玉、玲玉、玲芳四人十分高兴,她们一致赞成进城去住。只有四姐“唉!”了一声,她说道:“老百姓的日子就不错,看来我们想做老百姓也做不成了。”崔母道:“护国员外,就要护国。媳妇只想做个老百姓,岂不有负皇恩?媳妇你岂不想想,为救文瑞,你与花花寨义军打破温阳县城,杀了知县,烧了监狱,放了囚犯。虽说你们杀的是贪官,但毕竟是举兵造反。要是遇到别的皇上,我看咱崔家早已被满门抄斩了,哪能活到今天?幸亏当今皇上是少有的仁君明主,不但赦免了你们举兵造反的弥天大罪,还下旨钦封了山寨和咱崔家,这种比天高比地厚比海深的浩荡皇恩,咱崔家应当世世代代铭记心中,‘护国,保国,报国恩。’当是咱崔家的家训,媳妇你身为仙子,难道你没想过这些吗?”崔母这一番话,说的四姐、文瑞,以及小玉、玲玉、玲芳五人都睁大了眼睛。他们第一次听到老太太说出这些大道理来,这几句振聋发聩的话语从一个老太太口中说出来,不能不令他们惊异!四姐赶忙跪了下来,说道:“多谢母亲教诲,媳妇记下了。”文瑞也跪下叩了头,表示谨记母亲的教诲。 原来,崔老夫人自去年十月十五日,从陈知县手中接过圣旨、袍服、玉带、官帽以及凤冠、霞帔、御赐玉如意等物件,心中就老想着报皇恩、报国恩这个问题。对四姐当时不愿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接受皇封,最后与陈知县商定暂时不张扬,不对百姓宣布的做法,崔老夫人心中并不太赞同。只是她作为婆母,一时也不愿与四姐争执。今天,听说皇上又派周公公来监造护国员外府,老人更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崔老员外生前,就爱发一些忧国忧民的慷慨,就爱谈论报国、保国之事,被人戏称作“护国员外”。崔老员外的话,对崔老夫人影响颇深。所以,今天崔老夫人觉得崔家既然成了真正的“护国员外”,又有了神仙媳妇,更兼有几个武艺高强的仙徒,就应当堂堂正正地担任起护国的重任来,而不应当将皇封称号藏着掖着,做什么普通的老百姓。无疑,崔老夫人的想法很有见识,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很有气魄。所以,话一出口竟将四姐仙子也深深震撼了。 有诗为证: 老太君深明大义,仙家媳暗暗称奇; 油灯虽小满屋亮,村妇卑微志不低。 四月十八日上午,陈知县亲自到清真观去拜访温阳真人张道长。茶毕,陈知县将张四姐十六日在城北沟说的话告诉了张道长,张道长感慨四姐的宽宏大量。接着,陈知县又将皇上派周公公来为文瑞、四姐建护国员外府的事告诉了张道长。随后,陈知县便邀张道长一起到了西城范石滩看地址。张道长通过对天地人、阴阳、五行等诸方面的详细考察认为可以,他便与陈知县将方位四至定了下来。张道长定了方位大向,他高兴地告诉陈知县道:“这个大向正是四、十月的利月,而且可开正门,四月开工岂不正好?”陈知县问道:“必须是四月开工么?”张道长点头道:“必须是,最迟四月二十九日巳时开工,不能等到五月。”陈知县听了犯愁道:“今天已是四月十八日,钦差大人周公公还没来。四月动工,怕是来不及了。”张道长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父母官不必忧虑。等钦差大人过几天到了,你速请张四姐过来相见。待四姐和周公公相见之后,父母官便将开工吉期与来不及准备的事告诉他们。到时,贫道估计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是吗?四姐能有办法?”陈知县问道。“她绝对有办法!”张道长道。“万一四姐也没办法,误了吉期又该如何?”陈知县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张真人笑笑,说道:“那就请父母官在四月二十九日巳时亲自带人去撒五谷,放鞭炮,挖坑奠基,就算是按时开工了啊!”陈知县这才点头放心,与张道长一起离开了西城范石滩地面。 陈知县与张法印道长回到县衙后堂,二人又就四月二十日清真观庙会之事作了一些交谈。陈知县问张道长有没有需要县衙帮忙的?如有,县衙会鼎力相助的。张道长谢了陈知县,他只要求县衙在庙会期间派人帮忙维持好秩序,其它也就没再说什么了。陈知县道:“这是自然,何劳道长吩咐。”他立即派陈平通知郝都头准备去了。张道士告辞走后,陈知县还令人从县衙银库中取出二百两银子,送到了清真观,作为县衙的布施。清真观张道长和众道士接了银子,自然是十分欢喜,感激不尽。 四月二十日那天,温阳城里又是热闹非常。清真观里更是香雾缭绕,人山人海。上香的、写布施的、送花的、许愿的、还愿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络绎不绝。在众香客进进出出之中,有两个贼人早已混入观中,准备伺机窃取观内得到的布施银钱。尊敬的看官,你道这两个贼人是谁?原来竟是那放火烧了双池龙虎池客栈的“草里蛇”李大和“林中蟒”李二兄弟俩。 他二人自从去年八月十八日夜里放火烧了双池龙虎池客栈,烧死了客栈掌柜、伙计以及双锁山“双刀元帅”解忠、“链锤元帅”解义弟兄二人和茶布山“魔枪大将军”朱彪、“双锤大将军”牛青和七名喽罗犯下了弥天大罪之后就一直在逃。他们后来也打听到“飞弹大将军”马四刀并没有被烧死,独自一人返回茶布山去了。他们知道放火之事并瞒不了多久,不用几天,那“大刀天子”蒋威和“双鞭皇上”周龙就一定会查出是他们弟兄二人所为。他们生怕被双锁山、茶布山的哨探看到,被他们抓回去抽筋扒皮,下油锅。弟兄二人考虑一番,便决定远走他乡。他们一直向东北而去,直至翻过太行山逃到河北西路真定府的平原地面,才放下心来。 八月底的一天,这李大和李二过了滹沱河向东而去,来到了真定府真定县地面。下午,弟兄二人进了真定县城,便在县城中闲逛起来。傍晚,弟兄二人觉得有些困倦,正欲找家客栈投宿,忽然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被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追赶着。那被追赶的人分明已是跑不动了,眼看就要被那两个莽汉抓住。那两个莽汉气势汹汹,不像好人。也是李大、李二兄弟二人出于气闷无聊,便一起出手将两个莽汉打翻在地,救了那人。那人为感谢二人救命之恩,便将二人请进一家酒店喝酒。 原来,那人名叫袁六顺,有一手高超的窃技,是个专干小偷小摸勾当的老贼。那两个追他的莽汉也是兄弟二人,哥哥叫牛晨,弟弟叫牛晚。这兄弟二人也是窃贼。前年腊月,那牛晨、牛晚在定州曾与袁六顺打赌,看谁先偷得一个年轻游客的银袋。三人言明,谁赌输了,谁就跪在地上拜对方为师,年年月月都要奉上孝敬的银子。袁六顺让那牛晨、牛晚二人先上,他弟兄二人便立即跟了上去。结果,他们的举动被对方发觉,那游客大怒,动了拳脚。原来,那年轻游客并非等闲之辈,乃是武林中人,一顿拳脚将那牛晨、牛晚二人打了个半死。还是那袁六顺急忙上前,他竟在劝阻那年轻游客的过程中,使了个掉包计,偷得了银袋。牛晨、牛晚弟兄二人虽然当时输的心服口服,也跪下来拜了师傅,但想到以后年年月月都要孝敬他,便心生怨恨,总想找个机会将那袁六顺弄死。多半年过去了,他弟兄二人并没践约,反而更加仇视那袁六顺。今日傍晚,三人在真定县一条小巷相遇,牛晨、牛晚见前后无人,便抡起拳头向袁六顺扑了过来。袁六顺知他弟兄俩个起了杀心,掉头便向大街逃走。那牛晨、牛晚哪肯放过,死命追出小巷来。眼看就要得手,谁知半路上却杀出两个程咬金来,“噼噼啪啪”一阵拳脚,两个瘦瘦的陌生人将牛晨、牛晚打到,救了那袁六顺。牛晨、牛晚二兄弟打不过那李大和李二二人只好叩头求饶逃命去了。 在酒店内,袁六顺给两位救命恩人说了事情的经过,又询问起两位恩人的身世,李大和李二也不避讳,将他们的事情也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那袁六顺。袁六顺道:“二位恩公既然落得如此处境,何不跟着老朽一起干?虽说发不了大财,也保二位恩公在这真定地面衣食无忧。”李大和李二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从那时起,“草里蛇”李大和“林中蟒”李二弟兄二人便给那真定县老窃贼袁六顺当了徒弟,经过一个多月的“溜达”,他们也学会了些小偷小摸的伎俩。到了去年十一月初大雪纷飞之际,那牛晨、牛晚二兄弟纠集附近州县几十个玩命的窃友天天来找他三人寻仇。只因对方人多势众,防不胜防,老窃贼袁六顺终被他们活活打死。这“草里蛇”李大和“林中蟒”李二弟兄二人也因寡不敌众,只好又踏雪翻过太行山,逃回河东地面来。老家隰州李家崖自然是不敢回去,他们弟兄便在汾州一带逗留了几天,这才过了孝义,又窜到温阳县白璧关、兑九峪、西曲镇、大麦郊一带,继续赶集上会,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去年腊月,弟兄二人在大麦郊镇还收了不少徒弟。他们将这些专学偷窃的徒弟统统叫作“六顺”,一来是为了纪念“袁六顺”老窃贼师傅,二来是取偷鸡摸狗“六六大顺”之意。他二人还教会“六顺”徒弟们许多暗语,什么“打起蓬蓬了!”“马上有毛!”等等。每逢集会,他们便让这些“六顺”出去偷,他二人却不再出手,只是坐收徒弟们的“孝敬”。自嘉佑四年正月十五日起,兑九峪、阳泉曲、西曲、大麦郊、双池一带赶集上会的老百姓防不胜防,人人自危,叫苦不迭。 有诗为证: 人群多窃贼,黑手暗中来; 铜板皮绳断,银包扔厕台。 去年秋天,双池镇龙虎池客栈被烧后,双池镇的里正和里胥也曾报案到温阳县来。uu看书 .uukanshu 但因当时陈知县和包大人正在忙着准备与双锁山、茶布山人马对抗,没来得及做细致的侦破。虽然后来,包大人和陈知县也查清了是双锁山的两个强人所为,但因他弟兄已远遁他乡,一时难以抓捕。无奈之下便以强人内讧结案,没再发海捕文书追究。只是给了客栈掌柜、伙计家属一些抚恤银子。今年清真观庙会这天一早,陈知县便听到郑河、郑坡弟兄二人禀报说道,有人看到李大、李二兄弟俩最近在温阳县境内活动,便令二人暗中密切注意,最好将那“草里蛇”“林中蟒”二人抓获归案。郑河、郑坡二人领了知县台旨,便稍作化装,早早赶到清真观来。快到中午时分,郑河、郑坡弟兄二人终于在清真观正门内众多的香客之中发现了二贼,只见二贼: 尖嘴猴腮,骨瘦如柴; 披件黑衣,混进观来。 原来,这“草里蛇”李大和“林中蟒”李二弟兄二人今天从大麦郊镇过来,并没带众“六顺”徒弟。他俩知道温阳城清真观四月二十日庙会写布施的人多,观中收的布施银子一定少不了,准备发一笔横财,怕徒弟们来了反而坏了他兄弟俩的大事,所以就只他二人各带一把牛耳尖刀来了。二贼混进清真观,并没有认出郑河、郑坡二兄弟。他俩不知道郑河、郑坡兄弟俩会在温阳县衙干上了衙役,所以头脑中没太考虑能遇上熟人。二贼进了三清大殿,看到许多白花花的银子,那四只眼睛一下子都直了。 这才是: 三清观里懒烧香,为劫金银进庙堂; 今日蛇兄与蟒弟,想充大盗访钱庄。 张4姐大闹温阳县(76回) 第七十六回 陈知县审贼杖打蛇蟒 张四姐忧民自建府宅 却说那“草里蛇”李大和“林中蟒”李二两个贼人,在温阳城清真观三清殿内看到那一盘盘一锭锭的布施银两,真想立即冲了过去,来个饿虎扑食,风卷残云,将那些银子抢夺过来,据为己有。无奈,他们只是个“扒手”的徒弟,“六顺”的师父,没有大盗的本领,只会些割褡裢,破腰带,摘腰包的小伎俩。弟兄二人愣了半天,终被众香客挤到了一边,还想企脚抬头望那些银子。 有诗为证: 心中只念金银咒,忘却双池恶火烧; 蛇蟒弟兄临道院,却如登上奈何桥。 “草里蛇”李大见殿内香客人等太多,一时无法下手,便拉了一把“林中蟒”李二,弟兄二人转身走出大殿来。那“草里蛇”李大是想先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待天黑了再下手盗银子。谁知他二人刚刚走出殿门,就被一群拿着长枪的土兵包围。只听郝都头大喝一声“拿下!”几十杆锋利的长枪便一齐向他二人挺了过来。二人急忙后退,忽听身后又一声断喝道:“站住!”还不等二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两把利剑凉飕飕,冷冰冰地早横在二人脑后。“草里蛇”、“林中蟒”弟兄二人情知不好,急忙猛然蹲身,蛇鼠一般从人们腰胯之下的缝隙中窜了出去,拔腿便逃。郑河、郑坡二兄弟见贼人竟从自己剑下缩身逃脱,气愤已极,双双就人群中纵身跃起,凌空翻转,落到了二贼面前。只听,“砰砰”两声,二贼早被那郑河、郑坡踢翻在地。在众香客的喝彩声中,郝都头早带众土兵围了上去,将那“草里蛇”、“林中蟒”二人从地上揪了起来,扯过两条麻绳绑了个结实。 土兵们从二人身上搜出两把牛耳尖刀,几个偷来的碎银袋。郝都头看看搜出的赃物和凶器,一挥手说道:“押上走!”众土兵便押着二贼离开了清真观。二人冲着郝都头他们大叫道:“狗差人,凭什么拿我们?”郝都头道:“就凭你们是蛇蟒二兄弟!”二人大惊,顿时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原来,当郑河、郑坡发现蛇蟒二贼从清真观正门进来之时,正好郝都头也带几十个土兵巡查到观内。郑河急忙将二贼指给郝都头看,郝都头点点头,用目光示意土兵注意。千万不能再小看郝都头手下的这些土兵了,自去年冬天,他们加紧了训练,素质有了极大的提高,已非昔日的土兵可比。郝都头还多次带他们去禁军兵寨中接受训练,与禁军军士比武较量,受到禁军将士们的称赞。这些来自本县乡村的土兵们已是变的非常机警,他们看到都头示意的目光,都已心领神会。郑河、郑坡兄弟俩见郝都头已有准备,便跟着那“草里蛇”李大、“林中蟒”李二随后也进了三清大殿,一直就跟在他二人左右。 郝都头将二贼押回县衙,陈知县立即升堂。在大堂之上,二贼只承认自己曾是隰州府地界双锁山的强人,可对在双池镇放火烧毁龙虎池客栈的事却是矢口否认,不肯说实话。陈知县道:“既然你二人没有放火,那你们为何不敢再回双锁山去?”那“草里蛇”李大道:“老爷,我们虽然没有放火,也是不敢回去。因为我们没有在两山私盐队到达温阳县之前找到他们,他们回去一定会将损盐折兵的罪责推到我弟兄二人身上。那样,我弟兄二人还是活不成。所以,我们就一直在外流浪。老爷说我们放火烧了龙虎池客栈,这真是天大的冤枉。”陈知县又问道:“你弟兄二人这半年时间,都在什么地方藏匿?干了些什么坏事?”那“草里蛇”又道:“冤枉啊!冤枉!老爷,我们一直在各地给人家做短工,并没有干什么坏事呀?”“那你们今天到本县清真观来是要干什么?”陈知县忍着胸中怒火继续问道。“不干什么!不干什么!老爷,我们就是随便遛遛啊!”“草里蛇”狡辩道。“啪!”陈知县将惊堂木重重一拍,怒斥道:“一派胡言,据本县耳闻,你二人放火烧了双池龙虎池客栈后便逃到外地,去年腊月才又窜回本县,到处偷鸡摸狗,干了许多坏事。今天,你们被本县拿住,不赶快认罪讨饶,还竟敢在大堂之上花言巧语,欺蒙本官,实在可恶!左右,给本县将二人按下,各打四十大板。”众衙役领了知县台旨,便发一声吼,早将那“草里蛇”、“林中蟒”掀翻在地,由四人按着头脚,又四人举起了刑杖,狠打起来。二人在噼噼啪啪的刑杖之下,杀猪般吼叫着讨饶,陈知县只是不理。 有诗为证: 妄想谎言混险关,岂知县宰法如山; 衙差刑杖啪啪落,二贼臀花股绽莲。 霎时,四十刑杖已是打完。李大、李二的四瓣屁股已是被打的皮开肉绽。“啪!”陈知县惊堂木又一拍道:“要想让本县饶你二人,速速将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如实招来,如若不招,本县将派人将尔等送回双锁山,交给那‘大刀天子’处置,想那姓蒋的大王一定有油烹火焚等等的诸多好办法,让你二人如实招认!”“不要,不要,不要送我们回去,我们愿招。”那“林中蟒”李二害了怕,忙求告道。“啪”惊堂木一响,陈知县又催促道:“那就快快如实招来!”“草里蛇”知道再不如实招供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了,便将他弟兄二人在大麦郊碰到两山私盐队保镖解忠、解义、蒋威、朱彪、牛青、马四刀以及六七个喽罗的事和那“链锤元帅”解义要将他二人打死,要将丢盐失兵损将的责任推到他弟兄二人身上,以及他弟兄二人逃到双池龙虎池客栈等等的事完全说了出来。二人画供,只求速死,就是不愿被送回双锁山去。 有诗为证: 自知左右黄泉路,又想刀刑胜火焚; 临死既然明选择,何不昔日念经文。 陈廉见二贼已招供画押,便令将二人枷了,先打入死囚牢中,自己呈文上报不提。 却说钦差周公公带领工部聘用的一百二十名能工巧匠和由仁宗皇上亲自调拨的银两锦帛,在殿前都虞侯张孜和三百名卫士的护卫下日行夜宿,来到温阳县县城东门外已是四月二十八日中午。早有陈知县、王进将军等人一起将周公公、张虞侯等一行人马迎进县城。 当晚,陈知县、王进将军在温阳城太白酒楼设宴为周公公和张虞侯接风洗尘。众钦差官员刚刚入座,周公公便问陈知县道:“府址定下来了吗?”陈知县道:“回禀公公,本县已选定多时,只等公公驾到再作裁定。”“唉,府址你定好就可以了,咱家就不必再作什么裁定了。”周公公道。这时,酒菜上来,陈知县、王进将军、王豪等禁军将领说了一大串劝酒的客套话,接着陈知县和王进、王豪等众禁军教头便轮番敬酒。那周公公、张虞侯十几杯温阳白玉酒下肚,话便多了起来。周公公讲了许多朝廷新闻,张虞侯则谈起了王安石,他说了王安石上万言奏章要求皇上对大宋开国以来的法度进行全盘改革的事。当晚,周公公和张虞侯都喝得酩酊大醉。 二十九日上午,四姐、文瑞被陈知县派轿子请到了县衙后堂与周公公相见。崔文瑞自然是第一次穿起了御赐护国员外袍服,扎上了玉带,戴上了金冠,四姐也第一次穿戴起了御赐的凤冠、披上了御赐的霞帔。一同来到县衙的还有小玉、廷芳、玲玉、玲芳四人,他四人都带着仙家兵器,站在四姐文瑞两边,威风凛凛。那周公公和张虞侯被四姐的美貌惊呆了,半晌反应不过来。茶毕,陈知县想起张道长的话,便对周公公道:“府址选定的是癸山丁向,必须今日开工,请公公和张将军、员外、夫人先去看看。”周公公道:“今日开工?”陈知县道:“是的,公公。”“你开什么玩笑?八字还没一撇,如何开工?”周公公道。四姐听了说道:“我们先去看看地址吧。”周公公道:“是的,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陈知县带周公公、张虞侯、四姐、文瑞等官员随从人员以及工部派来的一百二十名能工巧匠来到西城府址。众人一看,眼前一亮,好一块地方啊! 只见: 城中竟会有闲宽,藏在一角范石滩; 日照丹凤依北峦,月临龙峁起东边; 卧牛白虎西成岭,柏子松针南对山; 四宿五行吉喜地,遮迎瑞气聚仙盘。 周公公看了点头称赞道:“好呀,没想到你们这小小的温阳县城内还有这样一处好地方呀!”工部派来的那些能工巧匠看了也都赞不绝口。周公公道:“立即派人到河东各州府县催促他们快快送来建筑材料,我们就可择吉日开工了。”陈知县道:“原定的吉日吉时已到,就是现在,这可如何是好?”周公公道:“今日是万万来不及了。”“那我们就先奠基吧。”陈知县道。“也好。”周公公道。陈知县命随从:“快拿鞭炮,工具过来。”幸亏陈知县早已做好了准备,一大斗五谷和一块基石早准备好了。霎时,衙役们拿来些工具,抬来一只系着红绸的大官斗,斗里装了满满一斗五谷杂粮。据说这些杂粮撒出去,便会组成三味真火,盘踞在这块地里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以及蛇蝎毒虫就会逃遁。陈知县令人抬着官斗顺着埋好的四至界砖前行,他亲自跟着在地里撒起五谷来。这时,一串串鞭炮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陈知县撒完了五谷便和众衙役立即拿起工具干了起来。崔廷芳看见,走上前去,将陈知县拉过一边,让他歇歇。他自己拿起陈知县的工具和衙役们干起来了。崔文瑞挽起那袍袖,也拿起了工具,那些能工巧匠们也纷纷过来帮忙。周公公、张虞侯、四姐、小玉、玲玉、玲芳站在一边观看。四姐问周公公道:“请问公公图纸能给我看看吗?”周公公从袖子里取出图纸给了四姐道:“有不如意处,夫人尽管修改。”四姐看那图纸,工程确实巨大,设计确够宏伟,气派委实不凡。四姐心想:如果从各地调拨建筑材料,为自己修建这等庞大的府宅,一定会搞得老百姓怨声载道,自己岂不是成了凡间罪人?以后还有何面目面对河东地面的穷苦父老?想到这里,她决定调拨神力来完成这件事,不要人间的一砖一瓦一木一石。这时,众人已是奠基完成,陈知县已带众人走了过来。周公公又对陈知县说道:“请父母官立即派人到河东各州府县催他们马上送来建筑材料,限期十天,不得有误,延期者一律按抗旨治罪。”陈知县道:“公公,十天恐怕太紧,以下官看来最少需要个把月吧?请公公三思。”“够了,十天够了!地方上的这些官员,就不能让他们宽松了!你给他们十天限期,他们能拖二十天。你给他们一月,他们就敢拖到两月。”周公公有些不高兴地说道。陈知县听了,不知周公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只得说声“下官遵令”。陈知县正要派人分赴各州府县,张四姐道:“慢!父母官不必麻烦各州府县了,有图纸就可以了。只要大家都退出这块地,闭上眼睛,不到半个时辰,敕建护国员外府就会出现在这里了。”“夫人此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咱家可是奉旨而来,开不的玩笑啊!”周公公道。四姐笑笑说道:“四姐我怎敢欺蒙公公?不信,请公公带人退后,都闭上眼睛等等看。”周公公道:“好吧,不知要咱家等多少时辰?”四姐道:“大概需要少半个时辰。”“好,就等夫人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过后,如果夫人建不起敕建护国员外府的话,本公公可要奏明圣上,治你个戏耍钦差之罪。”四姐道:“公公言重了,四姐怎敢戏耍公公?半个时辰如果建不成,四姐任凭公公处置。”“好,退后,都给咱家退到大路上!将你们的眼睛都给咱家闭上,蹲在路上等着。”周公公下令道。张虞侯、陈知县和众衙役以及一百二十名能工巧匠听到周公公的话,霎时便跟着周公公都退出地外去,一个个闭上眼睛蹲在了路上。 有《调笑令》为证: 蹲下,蹲下,美人要咱蹲下。 公公出口咱家,谁敢不听骂爹。 爹骂,爹骂,只等变来广厦。 四姐让文瑞和廷芳将周公公带来的敕建护国员外府图纸平铺开来,用小石块压在了刚才陈知县他们奠基埋石之处。然后,她让文瑞、廷芳、小玉、玲玉、玲芳也退出地外去,和众官员公人一样闭眼蹲在路上。四姐见众人都已蹲好,便从身上取出一块红丝手帕。只见四姐向那红丝手帕吹口仙气,那手帕便飞了起来,变的很大很大。接着那巨大的红丝手帕落了下来,将蹲在路上的官员人等都盖了起来。红手帕之下,被盖住的周公公等所有的人都立刻睡着了。只见四姐将地里一棵小草拔起,吹口仙气变作毛笔,将那图纸修改了好几处,她满意地点点头,又从袖中取出一支百花香炷,拿在手中,又吹口仙气将香炷点燃,一缕白烟便袅袅升上天宫去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天空中仙雾缭绕,彩云飘飘,天宫众姐妹顺着香炷的白烟来到了四姐身边。大姐道:“四丫头,你已是快要生的人了,还在这里干些什么?”“呀!四姐什时候就有了身孕的?肚子都这么大了,还瞒着我们?我们不理你啦!”七妹有些佯装生气道。“好妹妹别生气,四姐告诉你,已是八个多月了,过几天就要生了。”众姊妹们这才都明白,都对四姐祝贺一番。接着,四姐将皇上派周公公率领工队来为自己建护国员外府的事和自己对周公公夸下的海口告诉了众姐妹,要她们帮忙作法,按图纸在半个时辰之内平地起楼阁,建成敕建护国员外府一座。三姐取笑道:“好啊,你用七妹的百花香将我们诓了来,原来是让我们给你当泥瓦匠?”二姐也佯装生气地说道:“四妹,不是我说你,人家周公公已带工匠从东京下来,你一个快生孩子的人完全可以坐享其成,何必要夸这个海口呢?”“我……”四姐正要说明理由,大姐接过话头说道:“四丫头一定是不愿给民间增加负担是吧?”四姐点点头,心中感激大姐对他的理解。“那工部的图纸在哪儿呢?”大姐又问道。“就在那里。”四姐用手一指那图纸,那图纸立即变大,铺满了整个府址。大姐带四姐等众姐妹升上空中细细观看那图纸。九妹指着府门之内左边的一棵树问四姐道:“四姐,那是一棵什么树?”四姐道“那是我增添上的一棵摇钱树。”“要它何用?难道四姐你在这里缺钱花么?”四姐摇摇头道:“并非四姐缺钱花,只是这人间乞丐太多,有了这棵摇钱树,乞丐们进门来,摇一摇,就有银子花了,岂不是好。”“四姐,你不是要当丐帮的帮主吧?”八妹取笑道。“你四姐她是要当乞丐的活财神。”二姐道。这时,六妹又看见一件东西,他问四姐道:“四姐,那府门之内右边的大青花白瓷座盘龙金盆是干什么用的?不会是用来盛水救火的吧!”四姐道:“不是,那是我刚刚添加上的聚宝盆。”“聚宝盆?四姐将聚宝盆放到那府门里边,难道也是给乞丐们预备的吗?”六妹不解地问道。“不是,那是姐姐给世间孝顺老人的儿子儿媳预备的。只要他们尊敬父母,孝顺老人,他们拿点金银放进这个盆子,就会变出很多很多。”“哦,原来是这样!”六妹点头道。这时,大姐看见了四姐的红丝手帕,问道:“四丫头,你的手帕下面盖的是什么?”四姐道:“回禀大姐,是四妹怕凡人受惊,喊出声来,坏了我等仙法,便施法将文瑞和周公公等一百多人都盖起来了。”“哦,那我姊妹闲话少说,快快帮四姐作法吧!”大姐下了命令。 只见天宫众姐妹应了一声,便在空中散成一个圆圈。她们向着那地上的图纸一边吹着仙气,一边伸出双手,用叉开五指的手掌向下,向左,向右,不停地推动着一道道五彩斑斓的仙光。 只见: 祥光中楼台迭起,瑞气里殿阁耸齐; 琼香飘飘见回廊,紫雾蒙蒙成府第; 客厅屏风镌家训,书房寝室分东西; 粮库宝库连车房,u看书.uanshu.cm 牛栏马厩挨一起; 厨房离着菜窖近,鱼池不远假山底; 东厢西厢宾客屋,前三后四七院居; 内有檀香龙凤椅,八宝坐墩罩紫霓; 玉茶杯置描金桌,玛瑙瓶插珊瑚枝; 天丝锦帐楠木床,夜明宝珠逼尘玑; 墙面扇口景致框,房顶兽角绿琉璃; 玉带桥边小花园,演武场里多兵器; 琪花瑶草应时生,修竹垂杨出画里; 摇钱玉树天下少,聚宝金盆世间稀; 凤鸣鸡啼两扇门,金钉铁环双兽鼻; 阶下左右雄狮守,阶上东西红柱立; 敕建护国员外府,朱匾鎏金古篆体; 不见一个泥瓦匠,凌空九个俏仙子。 霎时,一座气势宏伟的敕建护国员外府,便在温阳城西门内范石滩西角那块平地里拔地而起。 天宫众姐妹见大功告成,又聚拢来,对四姐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保重自己。要她有难时再点起百花香炷,众姐妹一定再次下凡来帮助。四姐眼中噙着泪花谢过众姐妹。众姐妹临走时,又都从身上摘下两颗护身宝珠,吹口仙气,变出八个美丽的带剑丫环,八个憨厚的家院厨子。仙子们一一嘱咐他们好好照顾四姐,用心守护这仙府。八个丫环仙子和八个家院厨子下跪答应众仙子后,便按落云头进府收拾去了。看看半个时辰快要到了,天宫众姐妹才恋恋不舍地告辞离去。 这才是: 四姐请来众仙子,员外府宅霎时起, 红绸手帕盖钦差,夫君他也在梦里。 张4姐大闹温阳县(77回) 第七十七回 四姐乔迁员外府 众妇分金聚宝盆 却说张四姐看见众姐妹都驾云返回天宫去了,这才转过身来。她将手一招,那块红丝手帕便凌空飞起。四姐收起手帕,周公公、张虞侯、崔文瑞、陈知县、崔廷芳、崔小玉、白玲玉、白玲芳以及工部一百二十名能工巧匠和温阳县众衙役们才先继醒来。只听四姐喊道:“父母官,让大家快睁开眼睛看看吧。”众官员人等听到四姐的喊声,不等陈知县说话,早都睁眼转身站了起来。他们抬头一看,都不由得发出惊呼声。他们面前,果然耸起一座瑰丽无比,巧夺天工的敕建护国员外府。有诗为证:祥云飘绕金光里,紫雾飞流彩画廊;巧借天工谁可喻,恰如宋玉赋高唐。“果然建成了,夫人真是了不起啊!”张虞侯惊叹道。周公公瞪着双眼,半天说不出话来。陈知县道:“公公,我们进去看看吧?”周公公不应。陈知县又道:“公公,……”“哦!……哦,好,咱家进去看看。”周公公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位周公公心中有私,他本想通过这次负责修建护国员外府狠狠敲诈地方一回,发笔横财,没想到张四姐在他一眨眼的工夫便打碎了他的如意算盘,心中虽老大不高兴,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在心中暗暗骂那张四姐不明事理,不通世故,冒冒失失,疯丫头似的一逞能就坏了他的好事,断了他的财路。 这时,四姐和两名府中丫环早站在府门上迎接大家了。文瑞看见忙领周公公、张虞侯、陈知县他们进府去了。小玉、廷芳、玲玉、玲芳便也带着众衙役和能工巧匠人等一并进府观看。客厅之内,众丫环早已备好仙茶,陈知县、周公公、张虞侯一边欣赏那别致精美的茶具,一边品了几口,只觉得神清气爽,有一种超然脱俗的感觉。众官员看到了客厅内悬挂的朱红匾额,上书“护国、保国、报国恩”七个楷书鎏金大字,无不点头称赞。张虞侯道:“大宋有了护国员外一家,真是朝廷之福,百姓之幸啊!” 茶毕,四姐陪周公公、张虞侯、陈知县他们与衙役、工匠们一起四处游览观赏了府中各个院落,以及府中各种景致和陈设。众官员人等无不惊叹这人间绝无仅有的府宅,他们仿佛置身人间仙境一般。各处转了一圈,众人游到了府门一带。周公公等谁也不认识那棵奇特的树,四姐告诉他们那就是摇钱树,是她专门为贫苦人准备的。四姐还给众人讲了右边的聚宝盆,她说:“这两样宝贝都是有灵性的,它们会帮助穷苦人,帮助落难的好人,也会惩治心存歹念的恶人,和贪心不足的小人。”陈知县道:“哦,原来如此。”张虞侯道:“除了贫苦人,落难的人,我们去摇一摇不会掉钱吗?”四姐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谁摇也是灵的。今天不但掉铜钱,还会掉金银呢!”那工匠们听了,早有人走到树下,用力摇了一摇,金银元宝和铜钱果然从树上掉了下来。众工匠看看四姐,四姐道:“树上结的,就当是果子,送给大家好了。”众工匠大喜,他们尽情的摇,尽情地往身上装。周公公看着眼馋,也过去摇了几摇,只见金元宝、银元宝纷纷从树上掉落下来。周公公头上被金银元宝狠狠砸了两下,心中害怕,不敢再摇,他从地上捡了两个金元宝,又走过去放进聚宝盆中。果然,周公公看见聚宝盆中有了许多金元宝。 有诗为证:也曾听说神仙宝,相府皇园无处挑;庆幸今天临吉地,才知传说有根苗。傍晚,四姐因不放心婆母一人留在家中,便留下廷芳和文瑞在府中应酬,她和小玉、玲玉、玲芳三人腾空返回崔家庄去了。 周公公、张虞侯以及众能工巧匠都得了不少金银财宝,自然皆大欢喜。他们将从朝廷带来的金银、锦帛交给了文瑞,在护国员外府住了一宿,饮了些仙家琼浆,尝了些仙家珍馐百味,第二日便告辞崔文瑞、陈知县、王进、王豪等文武官员带着人马离开了温阳城,回京向皇上复命去了。 文瑞、廷芳和陈知县、王进将军、郝都头送走了周公公、张虞侯他们一行人马,便雇了几辆马车,回到崔家庄村。在崔家庄众乡亲的簇拥下,他们将崔母、四姐、小玉、玲玉、玲芳都接到温阳城护国员外府来。自然,小玉和崔母的鸡鹅,文瑞的老黄牛,廷芳的三匹枣红马也都被带进了护国员外府。 有诗为证:难分难舍一村人,含泪回头几转身;府里天天仙酒会,梦中夜夜众乡亲。却说府中的八个带剑丫环,四姐他们称为大仙珠、二仙珠、三仙珠、五仙珠、六仙珠、七仙珠、八仙珠、九仙珠,八个家院厨子则被称为大仙宝、二仙宝、三仙宝、五仙宝、六仙宝、七仙宝、八仙宝、九仙宝。唯独少了四仙珠、四仙宝,让人不好记忆,四姐便也学着姐姐妹妹们的样子将身上的两颗宝珠取下,托在掌心,吹口仙气,变出了四仙珠和四仙宝,加入众仙珠、仙宝的行列中。他们十八人忠心耿耿,操持了府中主要劳作,崔母、小玉她们省心多了。小玉、廷芳、玲玉、玲芳四人每日加紧了练功。演武场里及员外府上空每日云霓焕彩,刀光剑影。大仙珠、二仙珠她们九个带剑丫环有时也参加进来,和廷芳他们一起练习四姐传授的神枪仙剑阵。 只见:十三人凌空操练,十二仙剑一神枪;十二仙剑小玉领,手中剑气起虹光;一杆神枪独廷芳,穿云破雾如闪电;剑闪闪,满天溅火星;枪晃晃,彻地起龙卷;三十里鬼魅绝迹,五十里妖精胆寒;豪强家家争行善,强盗个个离温阳;禁军抬头看神兵,连连喝彩皆惊叹。 五月十一日早晨,一群群喜鹊在护国员外府四周的树上“喳喳喳”地叫,上午巳时三刻许,四姐顺利分娩,一男一女两个白白胖胖的宝贝出世了。崔母、文瑞自然欢喜不尽。看见四姐母子三人平安无事,着急了两个时辰的崔母才放下心来,回自己房中暂歇去了。四姐让文瑞给两个孩子起名字,文瑞抱起男孩笑着说道:“你就叫哥哥,她就叫妹妹不好吗?”四姐听了笑道:“傻子,这还要你说?好好起两个名字,你都当爸爸了,认真点。”“好好好,爸爸认真点,叫什么好呢?”文瑞想了想,他又问四姐道:“娘子,叫崔天宝如何?天上掉下来的宝贝!”四姐点头道:“也可以,儿子就叫崔天宝吧。女儿呢?”文瑞放下儿子,又抱起女儿来,他看看女儿,眼睛大大的,看着自己,还眨了眨。“女儿生的十分好看,也是个仙女模样,该叫个什么名字呢?”崔文瑞一时给女儿想不出合适的名字,抱着女儿在房中转起圈来。这时,小玉、玲玉、玲芳三人从门上进来,小玉道:“看文瑞哥这么爱女儿呀?把个儿子丢在一边,抱着女儿左看右看的?”“去去去,我是在给女儿想名字呢!”文瑞道。“哦,文瑞哥原来是给女儿想名字呢!儿子的名字你想好了么?”四姐道:“你文瑞哥说儿子就叫天宝吧。”“天宝?好啊!那女儿何不叫天英呢?天降的宝贝,天降的英雄嘛!”小玉道。“好啊!天英,崔天英,我的女儿有名字了,就叫崔天英了。叫姨,宝贝,叫姨,崔天英是你小玉姨给你起的。”文瑞高兴地亲吻着襁褓中露着小脸的女儿。 有诗为证:崔家喜得龙和凤,天宝天英真袭人;虽说出生尘世里,外公却是玉皇神。嘉佑四年六月十一日,温阳城护国员外府中张灯结彩,崔文瑞为儿女弥月大摆宴席。温阳县和临近各地的音乐红火班子不请自来,谁也不知来了多少家乐队,有的还不知他们是来自哪里?护国员外府中到处洋溢着喜庆的色彩。花春英、花廷琼、郝美萍、刘剑梅、张贵梅都来到四姐房中,看望四姐和四姐的两个宝宝。四姐取出大仙子给她的龙凤银锁,给小天宝和小天英戴上。两个孩子不管是谁抱起来,就对着谁笑。 宴会大厅里的酒席宴上,郝都头、崔廷芳、武大叔和磨镜子亮哥都在忙着招待客人,客人非常多,崔文瑞酒喝多了,已是摇摇晃晃。陈知县、王进将军等本县官员见护国员外不能再饮了,都主动替他饮下了十几杯喜酒。 护国员外府带剑丫环六仙珠、七仙珠、八仙珠、九仙珠守候在府门内摇钱树和聚宝盆边,看穷苦人和乞丐们摇树得银钱,看孝顺媳妇们喜滋滋将钱放进聚宝盆中去试。一个来自西曲镇的小偷,名叫李飞鹏,他扮作乞丐来摇摇钱树,谁知树上飞下一群黄蜂来,将他包围起来,他在慌张中,掉了破帽,被人们认了出来。不少人叫喊道:“他不是乞丐,他是西曲镇的小偷,外号叫‘三只手大笨’。”飞鹏见人们认出自己,便急忙逃出府门,那群黄蜂还一直追他,他在府门外几次跌倒爬起来,额上起了个大青包,洋相百出,十分狼狈,惹得人们发出一阵阵哄笑声。温阳西城有个快四十岁的女人,姓刁,闺名原叫兰妮,出嫁后品行不好,常常撒泼放刁,人送外号“刁烂泥”。今日“刁烂泥”也来凑热闹,听人说了摇钱树的厉害,她心中有鬼,不敢去摇摇钱树,便从自己家里取来了二两银子,放进聚宝盆中,想将银子变成十两、百两。谁知她刚将银子放进去,银子就没有了。她企脚抬头向聚宝盆中仔细观看,搜寻,聚宝盆内空空如也。“刁烂泥”气急败坏,随即大吵大闹起来,诬陷守在一边的八仙珠、九仙珠二人偷了她的银子。在一边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说八仙珠、九仙珠二人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怎么会偷了你的银子呢?人群中,范石滩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员外,名叫范祥云,他当时正在一边观看,范老员外实在看不惯那女人,上前对那女人说道:“你公公死后,你好好待你的婆婆了吗?我想这聚宝盆也是认得人的!要想取回你的银子,回家好好孝敬你婆婆去吧!”那“刁烂泥”看看范老员外愤怒的目光,脸上感到了羞愧,低下了头,悄悄溜出府门去了。一群温阳城中的女人们看见这事,都嚷着让一个名叫俊英的女子也放块银子进聚宝盆试试。这位名叫俊英的女子姓郝,是本县都头郝宝的亲妹妹。她二十七八岁,个子不低,生得白皙苗条,圆脸大眼,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十几年前,她嫁给寨后的猎户张春明。张春明一家连媳妇郝俊英共四口人,张春明的父母年迈,常年闹病,全凭媳妇俊英没日没夜地伺候。许多年了,俊英没有一句怨言。三年前,俊英生了个儿子,婆婆也病在床上,公公常年腰腿疼,都不能照顾她。张春明忙了几天,没有去打猎。几天后,俊英便下床来,一边照看孩子,一边继续伺候公公婆婆。有时,张春明不出城,不上山去了,她便让他看着孩子,自己扶着病好些了的婆婆,从寨后下来,到大街上去走走,看看。人们都说俊英好像是婆母的亲闺女一样,连南边禁军兵寨伙房的几个老军都夸张春明娶了个好媳妇。有《临江仙》词为证:谁暖寒风遮夜雨,老来个个愁煎。北街顶上妇如莲。香风传古县,明月照山川。燕子呢喃莺唱曲,佳词自在心间。温阳老妪有媳怜。大街连小巷,夸说俊英贤。 却说这温阳城寨后街通称寨后,是因位于温阳禁军兵寨后边而得名的。据记载,唐代贞观年间,这温阳城还是北温州的州城,那时就有了北温州兵寨。后来,随着唐朝的强盛和温阳县城的繁华,温阳城中人口越来越多,官府和富商的住宅占地面积也越来越大,不少平民被挤到兵寨北边,这才有了寨后街。寨后街一直向东北、西北发展,直至山顶都住上了人家。北温州撤消后,兵寨被称为温阳兵寨。北宋初,温阳县驻扎了禁军,始称为禁军兵寨。温阳城寨后街是指从禁军兵寨西寨口,一直往北到尼姑庵西边,以及九凤朝阳山东段山顶的一条街巷。小街巷两边住宅比肩,地势越往北越高,是温阳东城的一部分。猎户张春明家的小院子向南,院里一共有三孔窑洞和一间东瓦房,就在这条街西侧的最高处。且说俊英见众嫂子要她试试护国员外府的聚宝盆,便说道:“我可是没有带银钱呀,uu看书wwukanshu拿什么试呢?”一位寨后的邻居大嫂从身上取出一小块碎银道:“就用我这块银子试试吧,银子变多了,你取出来还我不就成了?”俊英道:“如果把嫂子的银子变没了可怎么办?”众女人七嘴八舌道:“不会的,你放进去,如果也变没了,我们就找员外夫人张四姐说理去。”“那不是给四姐找麻烦吗?不,要放,你们自己放去!”俊英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去。这时,张贵梅从二门出来,正好听到她们的话,便走上来说道:“俊英嫂子,不用怕,你放吧,银子不会变没的。”她拉着俊英的手走过去,将银子放了进去。只见聚宝盆中立刻射出万道金光,一块碎银子变成了一盆碎金子。贵梅道:“嫂子,你发财了,这盆金子全是你的了。”郝俊英伸手从聚宝盆中拿出三小块金子,将一块给了借她银子的那位大嫂,一块给了贵梅,一块自己攥在手心里,非常高兴。女人们道:“俊英,全拿出来,全是你的了!”俊英道:“我不要了,送给大嫂们吧。”众女人们道:“这可是你说的,俊英别后悔啊!”她们说着便围了过去,纷纷伸手去聚宝盆中取金子。这时,守在一边的八仙珠、九仙珠说道:“嫂子们,一人只可取一块,如果有一个人取多了,大家的金子可就都没了。”众女人们点点头,她们都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的贪欲,一人果真只取了一小块金子,高高兴兴相跟着一起走进二门看红火班子吹唱去了。 这才是: 笙歌鼓乐乐翻天,美酒难醉宝盆仙; 员外喜得儿和女,四邻分金二门前。 张4姐大闹温阳县(78回) 第七十八回 宋均边关作副将 文瑞长空御凤凰 却说那温阳县东堡少堡主宋均因顽固主持温阳县观音山武赌,不但拒不响应温阳县县衙、温阳禁军兵寨、温阳义勇兵寨三家的联合禁赌令,还带人为西堡白春凯的姘头韩氏和韩氏的女儿白琴琴复仇,在温阳县兑九峪后庄村杀死“后庄霸王”王荣和阳泉曲村赵二愣等人,以及犯有率众抗拒温阳县三家联合剿赌之罪。依照大宋律典本该处死无疑,但陈知县念他是温阳县第一大堡东堡宋太公的独子,再说那宋均平日为人很是豪爽仗义,很少欺压良善,不能算是奸恶顽劣之徒。所以,在呈文中,陈知县授意温阳县押司案官尽量斟酌措辞,笔下留情,设法为他开脱死罪。因此,宋均在嘉佑三年隆冬十月被石州府从轻判决为发配代州充军。一路之上,北路难行,那刘横、卫霸二人押着宋均顶寒风,冒大雪,翻山越岭,日行夜宿,受尽艰苦,到达代州时已是十一月十九日。那刘横、卫霸因陈知县以及贺知府都有吩咐,所以一路之上并没有为难宋均。只是宋均刚到代州时,因他身无分文,少不了要受那管营以及军中小人之气。也是那宋均合当受些磨难,他先是挨了恶管营四十杀威棒、伤未痊愈就被推送到寒风凛冽的军营作守边军士。营中众军士虽同情这名新来的配军身带棒伤,但那正副牌军见宋均一连几日没有送上孝敬银两,便处处找他的茬,难为他。一日,军士们正在宋辽边境的雪地里操练,宋均因两臀棒伤受冻,疼痛难忍,踉踉跄跄跑动不快,那满脸短须的正牌军刘曼伦与白面无须的副牌军姚礼厚二人便将他狠狠抽了一阵鞭子,踢了他十几脚,二人你一脚,我一脚,一直踢得宋均快要滚下冰崖,他们才停住了脚。看到宋均从雪地上爬了起来,那正牌军刘曼伦骂道:“不知好歹的贼配军,你等着瞧吧!”宋均是温阳县东堡的少爷,自幼尊贵,又有一身武艺,哪能受得了如此凌辱和虐待?他舔舔嘴唇上的血迹,然后咬紧牙关,他计划先忍着,等伤势好转,再找机会好好出一口恶气,然后逃走。后来,东堡诸葛终于带人赶到了代州,他们花银子进了军营,找到了宋均。那东堡诸葛精通人情世故,原是个送礼的高手!没几天,东堡诸葛已是上下使遍了银子,还弄来一支令箭,可以在军营中随便出入。东堡诸葛给宋均敷了药,添加了衣服。那正副牌军自然也得了银子,允许宋均养好棒伤再参加训练。 有诗为证: 勿叹关节阻,白物有神通; 呆学诗书剑,恃才诸事空。 以上这首《五绝》的意思,想来确是有些灰暗,但并非是作者一味地鼓励他所尊敬的看官用送礼的邪门歪道去疏通关节,谋求私利,而是意在讽刺那污浊的世俗风气。需要指出的是,不论何年何月,世上的事情也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可一概而论。 况且,世上还是好人多! 且说腊月的一天,代州指挥使王庆来宋均所在的军营看军士训练,宋均知那王庆也收了他的不少银子,在训练时故意怠慢正副牌军的号令,那刘曼伦与姚礼厚勃然大怒,又恶狠狠扬起皮鞭来打宋均。宋均以极快的速度左闪右躲,将武功显露出来。刘、姚二人累的气喘吁吁,不但打不着宋均,手中的鞭子却被宋均踢飞了。看着两个牌军制不了一个军士,训练场上的众军士和将军们都不由得喝起倒彩来。王庆见宋均武艺高强,便提拔他当了一名教头用到帐下。半个月后,宋均的武艺很快受到军中许多官兵的赞叹,但因他是配军,王庆虽敬重他,可也没有再提拔。转眼到了嘉佑四年四月,朝廷调王庆去守麟州,由皇亲杨凌出任代州指挥使。杨凌是仁宗爱妃杨美人的哥哥,比宋均大几岁,相貌儒雅,有谋略,善使一杆虎头錾金枪,武艺高强,为人正派,人称“金枪国舅”。杨凌到任后,在城外校场观看了各营偏将、正副牌军、教头比武,宋均先打败了军中几名正副牌军,接着又打败了几名偏将,被“金枪国舅”杨凌看中,他呈报朝廷赦免了宋均之罪,破例提拔他为副将。宋均感激杨凌知遇之恩,心中欢喜,他决心跟着杨凌建功立业,打消了继续报复和亡命天涯的念头。六月,东堡诸葛受“金枪国舅”杨凌将军的委托,他告辞少堡主宋均带人离开了代州,返回石州温阳县东堡向宋太公报喜。杨凌将军还给温阳县陈知县写了公文,告知陈知县朝廷赦免宋均并提拔他为副将之事,公函中还附有宋均给陈知县的一封悔过书信。听说少堡主在代州做了将军,并有幸在皇亲杨凌将军帐下效力,宋太公一家老小这才放下心来。宋均成为边关战将的消息在温阳县传开,陈知县、王进、崔文瑞、花春英以及南堡武贵、北堡郭嘉、中堡张励、西堡白宾相他们都相约亲临东堡庆贺。宋太公自然设宴招待,东堡一扫往日的阴霾气氛,全堡主仆工匠人等都沉浸在欢乐与喜庆之中。 有《七律》为证: 宋均发配去边关,东堡瓷窑不冒烟; 鸦雀林中愁雾起,麒麟山下马车闲; 如今喜讯鸿书到,昨日阴云晦气扇; 新选副将真赤子,绿旗桑叶傲蓝天。 转眼到了七月初。一天,陈知县来到护国员外府,他带来一个好消息,说是包大人刚刚升任枢密直学士,权三司使,执掌了朝廷盐铁、户部、度支大权,成为了举足轻重的朝廷重臣。崔母、文瑞、四姐、小玉、廷芳、玲玉、玲芳他们听了都为包大人高兴。 陈知县见四姐全家为包大人高兴,端起仙茶呷了一口,又说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原来,那去年曾指使永和县坡头镇客栈掌柜曾宫剑派人刺杀包大人的案子已被富弼大人侦破,元凶竟是东京城中一位闲居在家的贬官,这位贬官曾经官居要职,掌管朝廷三司,涉及财政、军政、盐政、官员举荐等多项大权,由于他姓贾名鼎,又手握实权,所以东京汴梁曾有“贾鼎不假,一奸顶仨!”的谚语流传。年龄五十岁出头的贾鼎原来忙得很,他每日里除了蒙骗皇上,阿谀上司,培植奸党,收受贿赂,挑选美女,敛聚钱财、宝物不算,还在京城私造豪宅,派人到地方笼络豪强恶霸,再通过地方上的豪强恶霸为他抢占平民的土地。他先继在河南府、河中府、隆德府、正定府等许多地方都有了土地和佃户,在有的州县竟出现了“耕牛从早跑到晚,前头还是贾鼎田。”的骇人局面。如果任其发展下去,这奸贼简直就要成了“拥有半壁江山”的土皇帝了。贾鼎后来的相对清闲,正是蒙包大人三次舍命弹劾所赐,他因此怀恨在心,杀不了包大人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据说,这位元凶府中护卫、杀手甚多,暗道机关密布,朝廷派人调查取证以及后来刑部调兵包围贾府拘捕他时,曾得到展昭的拼死协助。一场拼杀之后,元凶终被擒获,交由大理寺审讯。审讯中,巨奸贾鼎对派人去永和县命当地恶霸曾宫剑刺杀钦差包大人,以及后来又派人赶赴永和坡头灭口,毒杀曾宫剑之事供认不讳。皇上看了贾鼎的供状十分震怒,立即传旨将那贾鼎押赴刑场斩首示众,将那贾鼎的所有家财、房产从公,凡是被他利用,帮他抢夺贫民土地的地方豪强恶霸一律逮捕下狱,根据情节的轻重量刑惩处。被贾鼎所霸占的各州府平民土地一律责成当地州府以及知县负责归还原主,他的家人一律流放南方雷州地面,子孙后代永不录用。 崔母、文瑞、四姐、小玉、廷芳、玲玉、玲芳听了虽然欣喜称快,当他们心里还很不是滋味,原因是他们参照温阳县过去王半城、史贵等恶霸抢占百姓土地的惨景都十分清楚,那失去土地的农家,因为当时反抗和斗争的失败,十有六七早已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就是那些有幸存活下来的家庭,情况也很凄凉,因为这些幸存家庭中的青壮劳力,也往往在恶霸无休止的追杀拘捕之下,实在走投无路,只好赶赴边关投军吃粮去了。他们家中十有八九只留下些靠讨吃要饭度日的老弱妇孺之辈,土地即使真的的归还到他们家中,恐怕也难得使这些家庭的幸存者高兴起来。 不过,巨奸的垮台,行刺包大人元凶的伙法总是值得大家高兴的事。 陈知县见大家高兴之余面带忧郁之色,心中也很感无奈,他将那杯仙茶饮尽,起身欲要告辞,文瑞拉着不肯放他回去。四姐见状立即笑着说道:“父母官带来这样的特大喜讯,岂能就走,我们该好好庆贺一番才对!”她请陈知县坐下,并立即吩咐厨房准备酒宴,还派廷芳、小玉、玲玉、玲芳、大珠、二珠等人分头去请花春英、花廷琼、王进、王豪四位将军和郝都头、候教头、程教头等人前来,她和文瑞要和大家在护国员外府一起举杯为包大人庆贺,为朝廷庆贺,为那些有幸能够收回自己土地的平民百姓庆贺。 有诗为证: 欣闻包拯获高升,偏远温阳喜气增; 贾鼎巨奸滚血首,田家亮起盼郎灯。 到了七月中旬的一天夜里,崔母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崔老员外问她道:“圣上封了咱崔家‘护国员外’文瑞为何不赴京当面向圣上谢恩?”她无言以对。崔老员外要她一定记住自己的话,让文瑞亲自去东京向皇上谢恩。第二天一早,文瑞、四姐来母亲房中问安,崔母便将自己的梦告诉了儿子、儿媳,她要文瑞亲自到东京拜见皇上,当面叩谢皇恩。文瑞听了母亲的话,看看四姐。四姐道:“母亲说的在理,你前去就是了。”文瑞道:“我倒是很想去东京逛逛,可我并不懂得见皇上的礼节呀?”四姐道:“你进了金殿给皇上作个揖,说声‘护国员外崔文瑞特来面谢皇上隆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可以了。”崔文瑞道:“作揖?不是要三跪九叩吗?”四姐道:“你想跪就跪,不想跪就只作揖,皇上不会怪你的。”文瑞道:“我还是不太明白。”四姐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笨呢?让廷芳和你一起去,你们去了东京之后先去包大人府上探望,一来祝贺包大人今年荣升枢密直学士,权三司使的官职,二来向他说明奉母命来谢皇恩的意思,包大人一定会教你面君的礼节,并亲自领你上朝面君的。”“好吧!”文瑞听说先找包大人,心里觉得有了靠山,这才点头应允下来。接着,文瑞想了想,又问四姐道:“我去谢包大人和皇上就空着两只手?难道不带点礼物么?”四姐道:“自然是要带点什么的。”文瑞和四姐回到他们自己的房中将上东京面君的事告诉了小玉,小玉喊来廷芳,文瑞将母亲和四姐的意思告诉了廷芳,廷芳自然十分乐意。四姐道:“你们计划如何去呢?”廷芳道:“骑着马去嘛!文瑞哥又不会腾云驾雾,还能如何去呢?”文瑞笑道:“看你嫂子能不能从天上调两只金凤凰或者两匹玉麒麟来,让我们骑着从空中去如何?”文瑞只是一句玩笑,谁知四姐听了却笑道:“这倒不难,只是你们敢骑么?”“有什么不敢的,只要它肯听我的话,别将我们驮到天上去再作什么门官就行了。”文瑞认真道。四姐听了说道:“你们随我来看。”她说着走出了房门。文瑞、廷芳也跟着四姐走出房去,来到院子里。四姐将头上的金凤簪取下来,放在掌心,轻轻说声“变!”只见那金凤簪立即变成一只锦鸡般大的金凤凰,立在四姐手掌心,翠羽带瑞,光彩照人。文瑞笑道:“你变个长尾巴的山鸡出来,能驮得动我们么?四姐道:“这就是金凤凰,可不是长尾巴山鸡。”文瑞道:“太小了,太小了,变大点!”四姐将手一扬,那小凤凰便飞了起来,院子上空霎时彩雾飘飘,金光四射。那小凤凰飞着、飞着就变大了,连漂亮的凤尾也变得足有一丈长短。文瑞道:“可以了,让它落下地来,我骑一下试试看。”四姐将手一招,那金凤凰果真落下地来。文瑞过去却骑不上去,因为那金凤凰的双腿足有一人多高。它睁着两只美丽的眼睛,弯下头来打量着文瑞。四姐走过去对那金凤凰说道:“金凤,你肯为我驮他二人去东京见当朝天子和包拯包大人么?”那金凤凰点点头。四姐又问道“你愿听他二人的话么?”那金凤凰又点点头。文瑞道:“好,金凤凰你果真愿意听我的话吗?”那金凤凰看看他,又点点头。文瑞道:“你太高了,我上不去,你能不能卧下来。”那金凤凰听了文瑞的话,便一侧身子,卧了下来。文瑞见金凤凰果真卧了下来,便走过去,伸手揪着那金凤凰背上漂亮的凤毛便跨了上去。四姐道:“廷芳也上去试试。”廷芳便也走过去骑在文瑞身后。文瑞道:“廷芳,你抱着我的腰。”廷芳便抱紧了文瑞。这时,小玉、玲玉、玲芳、大仙珠、二仙珠她们也都来看凤凰。小玉道:“文瑞哥,你们小心点!”“放心,没事的!”文瑞口里虽然这样说,可心里却有些紧张。四姐道:“不要害怕,凤凰是听你们的口令的,你们要它飞,它就飞,你们要它落,它就会落下来的。”文瑞看看廷芳,廷芳道:“文瑞哥,让凤凰飞吧!”文瑞道:“凤凰,你飞起来吧!”那金凤凰听了文瑞的口令,便双脚一使劲站了起来,噗噗展开绚丽的大翅膀飞上了云霄。 有《七律》为证: 冲天直上白云旁,丹穴精灵载我翔; 宝剑延津龙斗虎,金簪如意凤求凰; 画来神树贫穷济,点出奇盆贤孝扬; 樵汉娶来仙女妇,凡夫俗子赛天郎。 廷芳紧紧抱着文瑞,两腿紧紧夹着凤凰,他并非害怕,而是担心文瑞掉了下去。他发现文瑞闭着两眼,便说道:“文瑞哥,凤凰是听你的口令飞翔,你怎么可以闭上眼哩!快睁开眼看看吧!”文瑞这才睁开了眼睛。 只见:平视流云如雾,俯瞰山塬如鼓; 河流像条银线,绿草原是大树; 头顶依然天高,脚下土地生疏; 金凤飞得平稳,耳边风声呼呼。 飞着,飞着,文瑞胆量大了起来,他问廷芳道:“廷芳,我们这是飞到哪里了?”廷芳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龙池虎池,这里可能还是双池地界的上空。”文瑞仔细一看,喜道:“哦!是的,真是双池上空,你看那不是被白先生烧毁的二郎庙吗?”文瑞说着,伸手向脚下一座有庙宇废墟的山塬指了指。廷芳点头道“多亏烧了,不然那假冒二郎真君的山妖野怪也会用妖箭射我们的!”,文瑞道:“你们每天跟着你嫂子学武艺,还怕那些山妖野怪吗?”廷芳道:“怕倒是不怕他们,就是担心万一他们出来一群一伙,我一个人可就斗不过他们了。要是有小玉、玲玉、玲芳在的话,让她们和我一起上,就一定可将他们一个个生擒活捉了来。”文瑞道:“是吗?别说大话!等我们从东京回来后,你再继续与她们好好演练吧!”廷芳道:“自然是还要好好演练的。”接着,廷芳又说道“文瑞哥,我们回去吧!要去东京,你还得换上员外服装呢!我也得带我的通灵錾金枪才行。”文瑞道:“我们是去谢皇上,又不是去厮杀,带那兵器干什么?”廷芳道:“我是你的卫士嘛,哪有卫士不带兵器的?”文瑞听了笑笑,他说道:“好吧,你就带吧!反正你的通灵錾金枪可以融入体内,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随身带着也不碍眼。再说,我们不只是要带兵器,我看还得要带点礼物呢。”说着,文瑞发出返回的口令,二人便骑着金凤凰返回温阳城护国员外府来。 过了一会儿,文瑞、廷芳都换了装束。那文瑞穿戴起了御赐的护国员外官帽和紫红袍服,束了玉带,穿上朝靴,俨然是朝廷一大贵人。那廷芳今年已是一十九岁,个子长的比文瑞都高了,只是看起来,没有文瑞壮实些。文瑞的力气原是有名的,他十七岁卖柴时,一担柴就有二百斤,他一顿可以吃掉十几个拳头大小的馒头,还要喝两碗南瓜小米汤。可如今他竟还吃不过廷芳,惹得小玉抱怨道,一个大肚汉变成两个肚大汉了!就你们今年在崔家庄种的那点庄稼,我看还不够你二人吃哩。廷芳、文瑞相视一笑,也不和小玉争辩。廷芳不只是饭量增大,手劲也一天天大起来。一天,文瑞和廷芳扳手腕,竟扳了个平手。今天,廷芳将通灵錾金枪化入体内,穿了一身武士紧身黄绊绿衣,u看书wwuukansh 外披一件绿色披风,头戴一顶青色英雄帽,额上一只大红绒球,头一动,那绒球便突突突乱颤,脚穿一双薄底皂色快靴,确像绿林中豪杰,江湖上英雄。 二人穿戴整齐,四姐给文瑞、廷芳都带了些银两,让他们在东京逛街时开销。另外,四姐取出一粒度荒宝米,念了念天宫九妹常用的咒语,吹口仙气,将那粒宝米变作了一万八千粒用红绸小袋装成两份。她嘱咐文瑞廷芳道:“这些宝米,作为礼物,不可再叫度荒宝米,应叫作护国宝米。你们记住,这一份少的是八千粒,是给包大人的。那一份多的有一万粒,是给皇上的。包大人和皇上问起,你们就说这是小姨九妹为我们种的护国宝米,无论多大的锅,切半粒就可做成一锅香喷喷的米饭。让包大人和皇上可别小看这一万八千粒宝米,国家边界有了战事,这一万八千粒宝米,让主帅带在身边,说不定就可发挥巨大的作用。”四姐还怕文瑞紧张之时惹动真气,以致元神出现惊了圣驾,便教了几句“观音静心咒”给他,要他牢牢记住,万一觉得自己腹中有真气涌动,就赶快念起这“观音静心咒”来,就没事了。文瑞牢牢记下,并默念几遍,果然感觉自己这时有些紧张激动的心情马上平静了下来。四姐还嘱咐二人许多言语,要他们见过皇上,在东京汴梁城玩上个三两天就立即返回来,千万不可耽搁太久,让老夫人挂念,着急。文瑞、廷芳一一点头记下,一起跨上金凤望空飞去了。 这才是:奉母命急赴宫禁,望眼穿仙妻担心; 为有婴儿双襁褓,宝簪无奈变飞禽。 张4姐大闹温阳县(79回) 第七十九回 惊汴梁藏身梧桐树 险被吊逃出太师府 却说那崔文瑞、崔廷芳二人跨上金凤,只听耳边“呼——”的一声响亮,早离开了“护国员外府”。转眼之间,已飞出了温阳城上空。 那金凤扇动两只光彩夺目的大翅膀,穿云破雾,出温阳、过灵石、下晋城……霎时飞越许多州县,不到半个时辰,早已飞过了波涛汹涌的黄河,来到东京汴梁城的上空。只见: 金壁辉煌圣主宫,宏伟嵯峨帝京门; 真水假山叹鬼斧,飞檐挑角看神功; 老荷池边修竹茂,新菊园畔铁梅根; 皇苑相府景致多,寺院衙门露峥嵘; 涛声响处伟松来,宝光耀眼高塔迎; 外城内城接皇城,高低错落瑞霭生; 盔明甲亮守城卒,轿晃车摇退朝人; 街衢御道桥边柳,瓦子小巷气馨馨; 俯瞰士民如蚁处,万国奇珍看不清。 这繁华奇伟的帝京景致竟让骑在金凤背上的崔文瑞看的眼花缭乱,如痴如醉。他仿佛忘了身后的廷芳,只顾驾驭着金凤在这东京上空盘旋,惹得城中不少士民工商仰头惊呼,唬得宫中那些侍卫武士纷纷张弓搭箭。多亏有廷芳急忙提醒道:“文瑞哥,有兵将要射箭上来了,我们快快飞下去吧!”他才回过神来,忙说道:“哦,飞下去!飞下去!”文瑞、廷芳二人并不知包大人的府邸在何处?他们看了看,便望京城中一处高大威严的所在落了下去。金凤径直落在内城中一座巍峨壮观的官府门旁,只见两尊大石狮子高大威猛,一棵高达四五丈的梧桐树从府墙内探出枝叶来,已是七月中旬,可这棵神奇的梧桐树还是绿叶如碧,紫花开满高枝。这才真是: “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文瑞、廷芳令金凤在墙根梧桐树枝叶下侧身而卧,二人随即着地。他们刚刚收起金凤簪,还来不及转身看看这是何人府邸,便听到府门南北两个方向的大街上都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廷芳急忙拉着文瑞纵身跃起,蹿上了官府院内的梧桐树。文瑞、廷芳二人就在这棵梧桐树高处的枝叶花朵之间藏起身来,屏声静气向下看去。 霎时,便有两队马军分别从南北方向来到树下。为首两个将军,手持兵刃,盔明甲亮,威风凛凛。那从北面而来的将军,骑一匹黑马,手持一杆犀牛尾浑铁点钢枪,黑铁铠之外又穿了一件黑战袍;那从南面而来将军,骑一匹红马,手持一柄赤铜狼牙棒,赤铜甲之外又披了一领红战袍。这两位将军,看上去都只有三十多岁年龄,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和他们的衣着马匹般配的恰到好处。二人的相同之处则都是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气度不凡。他们分明是东京内城中负责巡守的武官,看到天空中有奇怪的凤凰落向这里,便各带五百骑赶了过来。二人照面,勒马收缰,挥手令身后随行军士停步,并相互于马上见礼。那骑黑马使长枪的将军将手中长枪横于马上,抱拳问道:“肖将军莫非也为凤凰而来?”“正是,正是,不知尚将军可看到了那落下的凤凰?”那骑黑马使长枪的将军摇摇头道:“估计就是落在这张府附近了。”那骑红马使狼牙棒的将军点点头。接着,他们两队人马便合兵一处,在这官府四周搜寻起来。这两位将官,那黑脸的姓尚名邦,那红脸的姓肖名亮,二人分别是内城浚仪桥街南北一带的巡城副使,隶属御营司统辖。他二人带领军士不便进府去查,只是在那官府墙外四周搜寻了一番,虽然二将也曾多次抬头审视墙内那棵高大奇特的梧桐树,但终究还是无功而去。 有诗为证: 文瑞廷芳跨凤来,奇树含情花正开; 墙外兵马无缘会,二人藏进梧桐怀。 文瑞、廷芳二人拨开梧桐花叶,看见街上的兵马分头去了,脸上却流露出了不同的表情。廷芳脸上露出了顽皮而惬意的微笑,文瑞却是一脸的疑惑和不解。他问廷芳道:“廷芳,我们正大光明而来,堂堂正正来谢皇恩,为何还要躲躲藏藏?”廷芳道:“文瑞哥,俗话说得明白‘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我们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冒然撞上那些官兵,如果他们不由分说,横将我们拿下,胡乱问个罪名,再把我们关起来,让我们落个软也不是,硬也不是的处境,哪可如何是好?”文瑞听了点头说道:“说得也是,但我们就这样松鼠似的藏在树上,传出去,岂不让朝廷文武耻笑?”廷芳道:“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文瑞哥,我们先委屈一下并无大碍,待我们找到包大人,见到皇上……”谁知廷芳这句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树下有女子娇斥的声音传了上来:“呔!何方大胆贼偷,竟敢藏在我家梧桐树上?还不快快下来受死?”文瑞、廷芳大惊,这才低头向树下的官府院里看去。只见: 桃花粉面女裙钗,按剑腰间小样乖; 仰月含威娇喝斥,张弓搭箭十丫差。 文瑞、廷芳二人看见,相视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那女子怒蹙远黛,愤启朱唇,喝声“放箭!”只听“嘭嘭嘭”弓弦齐响,又见“嗖嗖嗖”乱箭齐飞;身边心形叶纷纷飘落,额顶有情花珠泪溅开。众丫环手中十支羽箭一时齐发,分别从文瑞、廷芳二人身边飞了过去,却并未伤着他们。廷芳怕那些女子再放箭,急忙拉起文瑞飞下地来。二人着地,廷芳放开文瑞,一个急转身,一把扯过那下令放箭的红装女郎,照定那粉面花容,挥起了铁铸就拳头。文瑞看见,急忙喊道:“廷芳住手,不得无礼。”这时,那十个翠衣丫环也都弃弓拔剑,围了上来。那女郎十八九岁年龄,虽是花容月貌,身材婀娜,但却是临变不惊,身手不凡。她见绿衣汉子挥起拳头,便猛地脱身,也当啷啷拔出腰间佩剑来,她退后一步令众丫环道:“给我拿下!”文瑞正要分辨,廷芳待要发作,可谁知众翠衣丫环突然从她们身上齐刷刷掣出十条红樱,竟在眼花缭乱的举手之间,将二人紧紧绑缚起来。 有诗叹曰: 绿云绕绕舞缨红,彩雾缠缠结软笼; 似玉如花娇十婢,何来缚凤捆龙功? 却说那崔文瑞、崔廷芳二人,在骤然之间,竟被那十个美丽的翠衣丫头扭动腰肢,舞动玉臂,抖出身上红缨,双双捆绑起来,真是好不气恼人也!那文瑞一边挣扎,一边辩解道:“姑娘们,误会了,误会了!”那红衣女郎看看文瑞,嘻嘻笑道:“呀!还是个穿着一品官服的俊俏贼人呢!一定是在哪家大臣府里偷来的吧?”“误会了,误会了,我们不是贼人,我们是……”“休要狡辩。”文瑞正要说出自己的身份,那红衣女郎打断他,随即令众翠衣丫环道:“给我吊起来!”她话音刚落,早有两个丫环又将两条长缨抖上梧桐树枝,长缨的一头还在她们手中,另一头却飘了下来。又有两个丫环走过去,扯长缨来缚文瑞和廷芳的双脚。她们分明是要将二人倒吊在梧桐树上。“姑娘们,误会了,误会了,我们不是……”文瑞傻了眼,又急忙辩解。廷芳见这些女子模样俊俏柔美,内心却是十分的顽劣蛮横,心中不免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他闭了嘴唇,体内暗暗发力,只听“嘭”的一声响亮,绑缚在他身上的红缨已被挣断,一片片飞向四周。 有诗为证: 绿衣汉子体生风,身上长缨寸寸通; 树下纷纷飞蝶翅,梧桐院里起惊鸿。 那红衣女郎和众丫环看见,都吃了一惊,她们丢下文瑞,都转身持剑来捉拿廷芳。廷芳体内的真气迅速流动,只见他伸出双手两个食指,只听“砰砰砰……”一串声响,那红衣女郎和十个翠衣丫环早被他一个个点了奇经穴道,仿佛新塑的泥胎,才做的木偶一般;她们挺胸仗剑,姿态各异,倩影无双;她们眼睁睁,活脱脱,乖巧巧,爱煞人,竟动弹不得半分毫。廷芳从那红衣女郎手中掰过宝剑,割断文瑞身上紧紧的红缨,拉起文瑞便一纵身跳出墙去。二人抬头看那府门上匾额,只见上书“太师府”三个簸箕般大的金字。文瑞道:“闯祸了!”廷芳道“我们快走!”“那些姑娘没事吧?”文瑞担心道。“没事的,过一会儿,她们就会自动化解。”廷芳说着,和文瑞飞快地向南街走去。 有诗为证: 初来举目生疏邑,跨凤神仙落凤鸡; 包府不知何巷去,南行胡乱觅虹霓。 二人过了浚仪桥,街上热闹起来,官府、衙署比肩相望,车马、轿子来来往往。廷芳、文瑞走进一家门首缚彩楼的酒店小坐片刻,二人问明了通往包府的路径,这才走了出来。就在酒店彩楼旁边,廷芳雇了一顶四抬轿子,让文瑞坐了,自己跟着,向包府而去。 原来,包大人的府邸,离开封府不远,他们向北过了很长一个胡同,又向东走了千余步,便来到包府门外。包府原是仁宗皇帝下旨敕建的御史丞府衙,自然也是高大壮观、很有气派。 只见: 黑铁狮蹲坐东西,金铆钉密扣朱漆; 衔环左右龙九子,白玉台阶磊八级; 拴马桩浑铁铸就,上马石二尺零一; 琉璃门楼府院深,铁面无私包公邸。 在包府门外,文瑞下轿后,廷芳打发轿子去了。二人正欲上前叩门,只见那府门却自己开了,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和包大人都迎出府来。“果然是护国员外和廷芳到了,请恕包拯恭迎来迟。”包大人向二人施礼道。文瑞一边还礼,一边问道:“包大人是如何知道我们到来的?”包大人道:“骑着凤凰满天飞,老夫岂能不知?”文瑞疑惑地笑笑。廷芳道:“包大人好眼力呀!”包大人点头笑道:“不瞒二位,老夫这双眼睛还真是极好使的,听高仪说有人骑着凤凰在天上飞,老夫出来一看,就看到是你两个,在头上飞了一圈,又向南去了。”“哦,京差高大人,他还在府里么?”文瑞问道。“是老夫让他到南边寻找你们,他一定也快回来了。”包大人道。这时,一匹快马从南街而来,果然是那京差高仪回来,他看到文瑞、廷芳已是来在府门前,立即滚鞍下马,牵着马走了过来。 双方见礼,恰是他乡遇到故人。 包大人他们也都高兴地迎接文瑞、廷芳二人进府。众人来到包府客厅,高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边上茶,一边与文瑞、廷芳互道离别思念之意。茶毕,文瑞说明来由,并祝贺包大人荣升枢密直学士权三司使之职,他按四姐的吩咐向包大人谢上一袋护国宝米,并将这宝米的神奇之处和播种呵护之艰难讲给包大人他们听。 有《点绛唇》词为证: 宝米来由,原为海岛仙家种。 碧天云垅,培育千年宠。 九妹亲耕,戴月披星弄。 寒防冻,熟时防凤,万苦方成梦。 又有《七绝》道曰: 米开一粒三家剩,至宝神粮九妹传; 辛苦千年云雾里,秋冬春夏一人田。 包大人他们听了文瑞的话,都不由得“啧啧啧”赞叹,他们十分敬佩那自始至终,千年不懈,忘我劳碌,辛苦于寒天神苑的九仙子。包大人打开那小米袋,他看了看那比绿豆稍小,金灿灿发光的宝米又扎好袋口说道:“这一万八千粒宝米,简直就是天上的一万八千颗星星,员外和夫人的心意包某心领了,依老夫看来,夫人这护国宝米,乃是无价之瑰宝,不可复得之天珍,虽为一穗之数,却胜过百万石军粮,留在包某处,有些大材小用。好钢应用在刀刃上,明日上朝,还是都呈谢给皇上,让皇上都赏赐给边关将帅,以备战时急需为好。”高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崔廷芳都点头赞同。文瑞道:“好吧,就依包大人的意思办。” 当天中午,包大人设宴款待二人,自然是包大人和高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起作陪。他们八人饮酒谈论,中午饭接上了晚饭,直到明月当空。包大人他们得知文瑞和四姐喜得一双儿女,都举杯祝贺。uu看书 .knshu 文瑞、廷芳谈起遇险太师府之事,询问那花容女子的情况。包大人告诉他们,那是当朝张太师的府宅。这位张太师名叫张尧佐,是如今天子第一宠妃张贵妃的伯父。张尧佐虽不算权奸,但有些贪恋恩宠,依仗裙带,曾是那奸贼贾鼎拉拢利用的对象之一,一向为朝廷文武所鄙视。圣上宠爱张贵妃,受了张贵妃的枕头风,曾五次三番要破格授给张太师一系列重权,都是自己和一些大臣犯言直谏,皇上才被迫作罢。张太师现镇天平军,也算一方守将。那张尧佐的堂弟名叫张尧封,是张贵妃的生父,十年前,被朝廷派往石州出任推官。张尧封写的一手好字,为人正直,刚直不阿,朝野口碑胜过其兄张尧佐。可惜,在四姐联合花花寨兵马攻打温阳城之前,他就因病死于任上。据说,那张尧封好人却罩了个恶徒,温阳县原县令费一芳曾拜于他的门下,成为他的门生,多多少少玷污了他的一世英名。张尧封的兄长张尧佐因侄女受宠,讨封太师称号,家眷享居太师府,他有一子一女,他儿子张山甫在枢密院供职,常不在太师府中,张尧佐的夫人也随夫任上,所以,常在太师府中居住的就是他的宝贝女儿张丽华,她是张太师四十岁上生的,被张视作掌上明珠。此女不但生的俏丽,而且文武双全,她不愿随父母离京,独自与众丫环、仆人住在府中,她也常常进宫玩耍,深受张贵妃和圣上的喜爱。文瑞、廷芳听了都吃惊不小。 这才是: 闯京城六目迷离,见老包才明险棋; 奇树原长皇戚府,结怨点穴小皇姨。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80回) 第八十回 登金殿文瑞谢皇恩 赌黑头包拯荐宝米 却说文瑞、廷芳二人在包大人府上与包大人、高京差、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饮酒叙谈,他们从富弼大人谈到奸贼贾鼎,从贾鼎谈到张太师、张丽华,他们还谈到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展昭,谈到温阳县禁赌,谈到那东堡宋均,谈到明日入朝面君……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眼看月上中天,谯楼上传来当!——当!当!打三更的声音,他们才撤席休息。 文瑞、廷芳奇怪:这京城中谯楼上打更,不用更鼓,而用铁罄,不知为何?高京差告诉他们道:“当初太祖一生征战,登基后依然夜闻鼓声而不寐,故打更不再用鼓而改作打铁罄。”文瑞、廷芳听了唏嘘不已。 有诗为证: 陈桥兵变真龙主,穿上黄袍忌鼓声; 罄响汴梁天下定,斧惊烛影费猜评。 文瑞将两小袋宝米又藏于怀中,与包大人、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道了晚安,与廷芳一起随高京差来到了客房就寝。窗外,月光如水。客房内,吹灭了蜡烛,高京差、廷芳很快睡着了。文瑞却是翻来覆去,脑子里还在琢磨当今天子的龙颜,他越琢磨眼睛越是明亮,再加月光映亮了纱窗,客房内的一切,他看的清清楚楚。他看到了床头桌上四姐给他的两小袋护国宝米,两个小红绸米袋就和自己讨厌的官帽、官服、玉带放在一起。天宝、天英,母亲、四姐,小玉、玲玉、玲芳,家里人的影子一个个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看看身边的廷芳、高京差,只听他们都已打起鼾声,他摸摸放在枕旁的金簪,又想起今天和廷芳骑着金凤穿云破雾的情景……想着,想着,文瑞终于在这东京汴梁城睡着了。 ……当!——当!当!当!当! “廷芳醒醒!员外醒醒!” “廷芳醒醒!员外醒醒!”熟睡中的文瑞、廷芳相继被那早已穿好衣服的高京差叫醒。“打五更了,二位快快起床洗漱一下,和包大人上朝去!”高京差对显然还有些楞楞睁睁的文瑞和廷芳说道。 五更一点左右,包府正门大开,包大人、崔文岁各坐一顶轿子出来。张龙、赵虎、王朝、马汉都打着素纱灯笼,走在两边。高京差跟着包大人的轿子,廷芳自然是跟着文瑞的轿子。月亮已是偏西,像累了一夜的神女,将自己疲惫的面容用手中画着亭台楼阁的小扇遮了起来。 有《感皇恩》词为证: 小轿四人抬,汴梁街道。 皎月不如故乡好。玉容才露,又被楼台遮了。 上朝惊我梦,这么早。 千里帝京,凤凰驮到。羞见星空杜鹃笑。 难违慈命,浩浩皇恩该报。慨叹包拯老,劳心脑。 他们来到宣德楼前,只见文武百官已是停下了许多轿子,他们也停轿暂歇。各官并未下轿,随从也静悄悄的,不像乡下人见面,一片喧哗。五更三点,大内皇城宣德楼两边的东西角楼都响起了钟声,紧接着,左右掖门打开,众官员先继下轿步行从左右掖门而入。包拯带着文瑞也从右掖门进去,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和廷芳、高仪以及轿夫八人依然留在宣德楼外等候。皇城大内灯火辉煌,甲士林立。文瑞跟着包大人,进了月华门,宣佑门,来到了香烟缭绕,仙境一般的紫宸殿丹墀之下。仙乐声中,万岁仁宗驾临紫宸殿。 这时,已是五更五点,正是京城中雄鸡高唱之时。 净鞭三下响,文武两班齐。 文瑞还在高高的丹墀下,那殿前景象令他眼花缭乱。他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四姐教的静心咒,直怕自己一急,元神骤然出现,“天神临皇殿,铠甲放金光”吓坏那一排排带刀卫士,唬倒那一行行护香彩女,爬下那一个个提灯太监,以致皇宫大乱,惊了圣驾。 大殿上,彩扇轻摇,珠帘半卷。只听殿头太监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只见那班部丛中宰相文彦博出班奏曰:“启奏万谁,昨日傍晚,西夏、辽国、吐蕃角厮啰部、于阗、大理、交趾、大食、高丽的来朝使臣都已到达,已被枢密院协同鸿胪寺安置,分别住于都亭驿、都亭西驿、同文馆、礼宾院、瞻云馆、怀远驿等各个驿馆,他们都请旨希望今日能够入殿面圣见驾,递上国书,不知万岁圣意如何?”仁宗皇上还未开言,只见那鸿胪寺少卿,“庞太师”的儿子庞元英出班跪地奏曰:“微臣启奏万岁,昨晚,那西夏使臣没藏呱呱和梅勒沙沙住在都亭西驿,他们出言不逊,殴打驿臣,全不将我大宋官员放在眼里,请求万岁定夺。” “岂有此理!”仁宗皇上勃然大怒,他用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案,只听“咣”的一声。“万岁息怒,番使粗野,不尊礼节,千万不要为他们伤了龙体!”文武众臣一齐躬身劝道。“砰!”仁宗皇上余怒未息,将案上九龙玉杯摔个粉碎。众大臣急忙纷纷跪下。 有诗为证: 仙夫还在丹墀下,驿馆番臣衅帝威; 岁币丝茶流水去,咋能竟养烂心龟! 这时,包拯起身上前躬身施礼奏道:“万岁,包拯保二人可为皇上出了这口恶气!”“哼!”仁宗皇上正过身来,胸前还在一起一伏的,他看看包拯,问道:“谁可为朕教训这些恶徒?”包拯道:“护国员外和他的随从崔廷芳,足可为陛下教训这些恶贼!”“唉——”仁宗皇上叹口气道:“包爱卿此言差矣!那护国员外远在河东温阳县的仙府中,岂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么?”“来了,他已经来了,万岁。”包拯道。“来了?谁来了?”仁宗皇上问道。“回禀万岁,那护国员外崔文瑞和他的随从崔廷芳昨日已经来了,崔员外现在就在丹墀下等候宣召多时了!”包大人道。“哦——快快宣上殿来,让朕看看他。”仁宗皇上转怒为喜道。 “宣护国员外上殿——” “宣护国员外上殿——”那殿头太监高声传旨,金殿两廊仙乐又起。 紫宸殿上群臣谢恩起立,分立文武两班,一扫刚才的阴郁气氛。 这时,天光已亮,空气中似有湿漉漉的晨雾,那丹墀之下的执灯太监已一个个躬身退去。崔文瑞数了一阵远近的带刀卫士也没数出个数来,他正在焦急地向玉阶之上张望。他想包大人是不是将我给忘了?他感到身上一阵发冷。他又想连累廷芳也在这宫门外久候,他的衣服一定也被这晨雾打湿了,这进京见皇上的活儿可实在是太没帐算了。他摇摇头,摸摸身上带的金簪和宝米,心想:“包大人,你再不来叫我,我可就要将这宝米放在石级上,骑着凤凰出宫去和廷芳一起飞回温阳县去了。我再不来你们这起五更睡半夜,点起一排排,一行行的灯笼,存心浪费我温阳县西堡蜡烛的鬼地方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忽听丹墀之上喊:“宣护国员外上殿——”“谁是护国员外?”他左右看看,那些卫士们面无表情。“他们一定不是护国员外!这可能是喊我呢。”文瑞回过神来。 “宣护国员外上殿——” “来了!”文瑞双手提起那讨厌的紫红色官袍,穿着那御赐的员外朝靴,高一足,低一足走上了丹墀。 “门槛够高的!”他看了看,大着胆子跨了进去。 文瑞觉得自己好像是进了新油新画的玉皇庙一般,那些文武大臣,一个个像刚刚塑好的彩色泥胎,仿佛有托塔天王,有杨戬二郎,有哪吒三太子,有二十八宿,有四大天王,有太上老君,有金星……他忽然有种感觉,他浑身流动着一股真气。“坏了!元神出现,谁拜谁呢?”他急忙念起“静心咒来!” “护国员外崔文瑞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终于静下心来跪下喊道。 “你就是河东温阳县护国员外崔文瑞吗?”仁宗问道。 “真是草民崔文瑞!” “唉,你既然是温阳县的崔文瑞,就是我大宋的一品大员,堂堂的护国员外,怎能自称是草民呢?”仁宗又道。 “万岁,文瑞我知道错了,只是文瑞过去‘草民’、‘草民’惯了,一时不曾学会使用官场上的‘奴才’或‘微臣’二字,还望万岁见谅。”文瑞道。 “崔爱卿淳朴敦厚,朕不怪你。只是爱卿千里迢迢进京面朕,不知有何话说?”仁宗皇上道。 “万岁,文瑞今天是奉了母命,进京向万岁谢恩来了,文瑞一家蒙皇上赦罪封赏大恩,涕泪交流,寝食不安,我家母亲特命文瑞进京向万岁致谢,祝万岁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万岁,万岁,万万岁;祝我大宋社稷江山永固,福泽无疆,万代,万代,万万代。”文瑞道。 “好好好,谢谢爱卿吉言,爱卿平身。”崔文瑞抬起头来,才发现仁宗皇上已是离开龙座来到他的身边。仁宗皇上伸出双手亲自将文瑞拉了起来。 “谢万岁!”文瑞躬身作揖道。那仁宗皇上和满朝文武这才细细打量那年轻可爱的护国员外,只见他: 脸上煌煌红光,头顶缭缭紫气; 伟伟邹忌身材,堂堂兰陵神威; 恰似那,弃武从文大将军; 又像那,凯旋交印少元帅; 凤目剑眉,分明是世间少有; 红袍玉带,真正是天下无双; 据说是,灵霄天帝之乘龙快婿; 都知道,大宋人皇之护国员外! 仁宗皇上看到这新封的护国员外,好像是见到故人一样,觉的好生面善,一定是前世里和自己有过交情的人。就连那在朝堂上站着的文彦博、富弼、韩琦、庞籍、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苏颂、吕公著等人也一个个觉得从心眼里喜欢他,好像他们过去就和他很熟悉一般。 有诗为证:满朝朱紫贵,都是九天臣; 今遇崔文瑞,如同见故人。 “给护国员外看座!”仁宗皇上道。“遵旨”殿前内侍应着,马上搬来一只绣墩,请文瑞坐在那龙台之下。仁宗皇上拍拍文瑞的肩膀,笑着转身登上龙台返回了金椅御座。“包大人,你坐吧,我年轻轻的就站着吧。”文瑞离开绣墩去拉站在一旁的包大人。众大臣都暗暗笑起来。包大人摆手,示意他快去坐下。文瑞见包大人不肯坐,他又去拉那个年龄最大,满脸白胡须的一位老大臣来坐。 尊敬的看官,你当他拉的是谁呢?原来就是那被戏剧里唱作大奸臣的“庞太师”。其实那“庞太师”并不是什么“太师”,他姓庞名籍字醇之,是大宋不可多得的栋梁。庞籍并没有女儿嫁给皇家,他也不是什么“大奸臣”。他生前的的最高封号是“颍国公”,“太子太保”,地位高于“太师”。嘉佑四年,庞籍已七十四岁,是当时朝中最老的大臣。庞籍还是韩琦、范仲淹的好朋友,是司马光、狄青的恩师。庞籍曾任开封府司法参军,刑部详复官,群牧判官,大理寺丞,殿中侍御史,累迁至枢密副使、枢密使,宰相。由于他善治吏事,持法严峻,一生得罪过许多人,包括仁宗皇上宠爱的尚美人和朝中的不少谏官,特别是庞籍出任陕西体量安抚使时,负责西北的防务。由于他持法深峭,军中有犯法者,或断斩刳磔,或累笞至死,所以军中许多士卒对他又恨又怕,有些士卒侥幸逃到民间就将他讲作“大奸臣”。后来,他终被《《龙图公案》、《三侠五义》等小说家借用,变成小说戏曲中所谓的“白脸奸臣庞太师”。今天,站在文瑞面前的“庞太师”,他马上就要告老离职了,再过四年,也就是大宋嘉佑八年三月,他就去世了,享年七十六岁。嘉佑八年六月,庞籍葬于雍邱县,也就是今天的河南杞县,仁宗皇上赠他司空,加侍中,谥号“庄敏”。庞籍自己的诗句“田园贫宰相图史旧书生”是对他自己一生最好的总结。且说庞籍见护国员外要拉他就坐,他哪里敢坐?他也像包大人一样摆摆手,示意文瑞快快自己坐回去。文瑞哪里肯,他转身施礼对仁宗皇上说道:“启奏万岁,还是让我站着吧,他们那么大年纪了还都站着,我年纪轻轻哪里好意思坐呢?”仁宗皇上笑笑道:“好吧。”他挥挥手,那殿前内侍又将绣墩搬走了。文瑞就站在“庞太师”身边。 那“庞太师”低声道:“护国员外,你今天入朝谢恩,不知给万岁带来什么厚礼,请命人抬上殿来吧,让老夫也开开眼界好吗?” “厚礼就在我身上!”文瑞说着,从怀中取出两个红红的小米袋,在那“庞太师”眼前晃悠起来。 那“庞太师”不知文瑞小红袋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护国员外!”是仁宗皇上的声音。 文瑞急忙应道:“草民、不、微臣在!” “爱卿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仁宗皇上道。 “回禀万岁,微臣手里拿着两小袋小米,是我全家谢给皇上的厚礼。”文瑞道。 “哈哈哈”许多大臣这下子可没有忍住,竟然一起笑出声来。 “你们笑什么?就是小米嘛!不过你们肯定都没有吃过!”文瑞认真地说。 “哈哈哈”仁宗皇上也笑起来。 “万岁,是真的,这是微臣夫人张四姐家九妹,也就是微臣的小姨子种的护国保米,取一粒就可做出四大锅米饭,且奇香无比,非常好吃。这两小袋一共一万八千粒,一粒做四大锅,就是一万八千个四大锅,岂不是厚礼么?”文瑞急了,他实话实说道。 “哦,这么神奇?护国员外的小姨子竟这么会种谷子?这可是在金殿之上,护国员外可不能欺君啊!”站在大臣队伍里的大将军高化高太尉说道。 “不信,老将军试试看,一颗米够你全家吃一天!”文瑞毫不示弱。“高太尉,这是真的,护国员外和诰命夫人是绝不会欺君的。”包大人说道。 “哼,我还是有些不信!”高太尉冷笑一声说道。 “包爱卿,你认为护国员外说的是实情吗?”仁宗皇上显然也有些疑惑地问。 “回禀万岁,包拯认为护国员外说的绝对没假,他给皇上带来的是宝米,足足可顶万担军粮。”包大人道。 “哦,按包大人说来,包大人愿意担保此米果如护国员外所言?”仁宗皇上道。“回禀万岁,包拯愿保!如果此米有假,包拯愿被斩下这颗黑头谢罪!”包大人道。uu看书ww.uukans “好,包爱卿先代朕将这宝米收下,待明日我们将那些番使尽数集中于大庆殿丹墀之上,架起四口大铜锅,用一粒米杀杀他们的威风!”仁宗皇上道。“万岁英明,这正是包拯要说的意思,包拯领旨谢恩!”包大人说着,收起了文瑞手中的两袋宝米。 “万岁,这万万不可,万一这米没有那么神奇,我们当众弄巧成拙,岂不惹那些番使耻笑!”“庞太师”担忧道。 “万岁,如果当众出丑,那微臣就要斩下包大人的头来了!”高太尉气愤地说道。 “万岁,文瑞的头也让他们斩,这宝米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文瑞道。 “万岁,何不今天先试试?今天我们试上一粒,不就放心了?”富弼大人道。 “我看不必了,都是你们多虑了。包爱卿说的对,护国员外和诰命夫人是不会欺骗朕的。朕要让那些不可一世的番使吃不了兜着走。给朕传那护国员外府崔廷芳进宫上殿!”仁宗皇上下旨道。 “皇上有旨,宣护国员外府崔廷芳进宫面圣!”殿头太监又叫喊道。 “皇上有旨,宣护国员外府崔廷芳进宫面圣!”丹墀之下早有传旨太监飞奔着跑出宫门去了。 这才是: 五更伫立皇墙下,日照京城雾也开; 门外廷芳心里急,太监传旨出宫来。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81回 第八十一回 金殿前比武廷芳封御鹰 客厅内审宝富弼看俗物 却说崔廷芳和那高京差以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等人在皇宫右掖门外久久等候,直到京城内外晨烟散尽,秋阳灿烂,已是早饭时分,还不见有退朝的官员出来。 廷芳心中焦急,他问京差高仪道:“都这般时辰了,包大人他们怎还不退朝出来?”高仪道:“请再耐心等等,不要着急。”正在这时,只见一位年轻的小个子公公跑了出来,他喊道:“皇上有旨,宣护国员外府崔廷芳进宫面圣!”高仪听了应道:“公公,崔廷芳在这里,公公快带他进去吧!”“哦,好好好,崔廷芳,快快随咱家进去。皇上要见你哩。”那公公拉起崔廷芳便走。 崔廷芳被那公公一直拉进宫来,在丹墀之下,那公公道:“崔廷芳,你大胆上去,进殿跪拜皇上去吧!”廷芳心中挂念文瑞,也顾不得胆怯和惶恐,他急忙登上玉阶,进殿去了。 有诗为证: 山村小伙登金陛,不惧皇王不怕官; 恶少楼头丧胆日,也曾豪气震云乾。 “温阳县护国员外府布衣随从崔廷芳奉旨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廷芳进殿后看了看文瑞和包大人,跪下拜道。 “哦,崔廷芳,果然是一位青年英雄,卿之大名,朕早已如雷贯耳,请平身,朕还有话讲。”仁宗皇上道。 “谢万岁!”廷芳说着叩了一头,随即站了起来。 “廷芳,朕问你:明日,朕要用护国员外带来的护国宝米宴请几个蛮横无理的番邦使臣,届时,在宴席上爱卿可不可以趁机给朕好好治治他们目中无人的野性?”仁宗道。 “回禀万岁,完全可以,廷芳有的是治人的手段!”廷芳作揖道。“那就好,朕先封你为六品带刀护卫,就在温阳县护国员外府供职。明日,爱卿随护国员外一起赴宴。”仁宗道。 “谢皇上!”廷芳作揖道。 “慢!万岁,一个布衣小子,初登宝殿,不但寸功未建,连最普通的拳脚功夫也未给我君臣显示,如何就封他六品护卫?”那大将军高力高太尉说道。 “依高爱卿之见,又该如何?”仁宗显然有些不太高兴道。 “微臣以为应该先让他到殿外露上两手看看,如果真有手段,皇上再封不迟!”那高太尉躬身奏道。 “好吧,众位卿家,有谁愿和崔廷芳阶下比武?”仁宗道。 众文武哑然。 那些武臣觉得和一个六品护卫比武有失于身份,都露出不屑的神情。那高太尉道:“启奏万岁,常言道‘杀鸡焉用牛刀’依微臣看来,用不着大臣出手,就让丹墀下那些护卫先和他比上一比便可!” “好吧,廷芳,卿就随朕出去,丹墀下露上两手,让朕和众卿家看看!”仁宗皇上说着走下了御座。 “廷芳遵旨!”廷芳作揖道。 仁宗皇上拉着廷芳走出了金殿。 包大人、文瑞、文彦博、富弼、韩琦、庞籍、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苏颂、吕公著、高力等众文武也都跟了出去。 只见那殿头太监站在廷芳和仁宗皇上身边喊道:“御阶之下众卫士听旨,这位英雄是皇上刚刚御封的六品护卫崔廷芳,原是河东护国员外府布衣随从,有谁能出手胜过这位青年英雄,皇上重重有赏!” “启奏圣上,李胜愿意试上一试!” “启奏圣上,张嬴也愿意试上一试!” “启奏圣上,王凯也愿意试上一试!” “启奏圣上,常捷也愿意试上一试!” “启奏圣上,我们都愿意试上一试!” 顷刻之间,丹墀之下先继跪下了不少年轻雄健的护卫,他们有的是六品,有的是五品,那王凯、常捷二人最为厉害,都是四品带刀护卫。但是,也有许多五品带刀护卫站立原地,面无表情,好像皇上的话与他们无关。原来,他们都是和包大人去过温阳县的,他们知道崔廷芳的工夫厉害,完全用不着去试。 “好啊!”仁宗皇帝低下头来,对那些跪地应命的护卫们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抖起精神来,给朕一个一个比,如果谁能赢了这位青年英雄,朕重重有赏!” “启奏万岁,我等身为大内护卫,殿前比武,一定不辱圣视;如若不胜,我等愿意自裁谢罪!”那王凯、常捷二人道。 “万岁,如若不胜,我等愿意自裁谢罪!”那跪在丹墀之下的所有带刀护卫们都一起附和道。 “唉——自裁就免了,岂不闻‘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吗?今日比武,非比对敌,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无罪,谁敢自裁就是抗旨不忠!听清楚了吗?”仁宗皇上道。 “臣等遵旨!”众卫士道。 “好,让高大人和庞老爱卿负责监判,赐给英雄宝剑,立即开始!”仁宗皇上又道。 “微臣遵旨!”高太尉和“庞太师”二人躬身领旨道。 这时,早有一位内侍太监给廷芳递过一口雪亮的丹墀护卫宝剑来。 “英雄请吧!”高太尉对刚刚接剑在手的崔廷芳说道。 “启奏万谁,廷芳武学来自仙传,阶下这些护卫根本无法匹敌,只是为了给各位大人见识见识,廷芳不得不遵旨献丑,还是让所有护卫一起来吧!”廷芳躬身作揖对仁宗皇上道。 “这……”仁宗皇帝话还未说完,那“庞太师”道:“英雄不必着急,还是先一个一个来,如果你胜了那四品护卫王凯、常捷二人,就让他们一起上如何?” “也好,就按庞老爱卿说的来吧。”仁宗皇上道。 “请吧!”那高太尉又对崔廷芳说道。 廷芳看看皇上,不再说话,只见他手持宝剑,脚下发力,猛然一个凌空飞旋,在文武大臣和众卫士的一片惊呼声中,他早立于丹墀之下。 廷芳面对丹墀之上的高太尉和庞太师带刀抱拳道:“请二位大人下令开始吧!” 高太尉道:“王凯何在?比武开始!” “王凯得令!”那四品带刀护卫王凯咣啷啷拔出自己的佩刀,对着廷芳一抱拳道:“这位英雄,四品带刀护卫王凯只好得罪了!”话音刚落,他便猛虎一般跳将过来,举刀向廷芳劈来!廷芳举剑相迎,顷刻之间,只听丹墀之下叮叮当当,只见飞龙阶前刀光闪闪。 那“庞太师”和高太尉一边看着,一边走下丹墀玉阶来。 有诗为证: 丹墀之下双雄斗,冷气凌风花一团。 护卫四周齐喝彩,龙台文武也惊叹。 二人斗了几十个回合难分胜负,只见那王凯忽然跳过一边收刀跪在庞太师和高太尉面前说道:“启禀太尉、国公:这位英雄武艺超过卑职百倍,卑职看来根本无法取胜,王凯愧对四品皇封,实在是罪该万死!” “你说什么?超过你百倍?老夫看见你刚才打的不是很精彩么?”那“庞太师”说道。 “回禀国公,看似三十多个回合,可那英雄竟然没出一招。”四品护卫王凯道。 “哦!他没出一招,你如何知道他胜你百倍?”那“庞太师”道。“那英雄剑法飞快无比,胜过电光石火,他用剑法瞬间就将全身封闭,如穿戴钢盔铁甲一般,三十多个回合,他没向卑职出过一剑,如果他要出剑,就是我们所有的护卫全都上去,怕也在顷刻之间就云散烟消了啊!”那王凯道。 “竟有这般厉害?老夫从未见过!你莫不是耸人听闻吧?”“庞太师”道。 “我来看看!”不等有谁下令,只见那常捷跳了起来挥刀向廷芳扑了过去! 当当当当!一串声响,那常捷的刀法也是令人眼花缭乱的。 “还跪着干什么?快去助阵!”高太尉对那王捷说道。 “好吧!”说着,那王捷也跳起来,又向崔廷芳挥刀杀了过去。 只见:刀光乱秋阳,皇宫气浪卷;倆护卫如虎,一英雄如螭;刀光乱秋阳,日晷针影断;皇宫气浪卷,金殿龙旗翻;倆护卫如虎,吓呆了文武大臣;一英雄如螭,惊诧了仁宗皇上。 那高太尉见二人不能取胜,便将脸一沉喝道:“都上!”“得令!”所有护卫便纷纷拔刀围了上去。 刀光乱纷纷,响声如急雨,丹墀之下打成了一片! “万岁快看,廷芳在对面城楼顶上坐着哩!”是崔文瑞的声音。 仁宗皇上和众文武大臣一惊,他们抬起头来,顺着崔文瑞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崔廷芳却早在宣佑门城楼顶上坐着悠闲地向他们笑呢! “停下,别打了,都给我停下!”那高太尉道,他仿佛有些气急败坏。众卫士哪里停得下来,因为那崔廷芳的宝剑,还在中间如光似电一般自己飞舞着,与那众多卫士杀得正欢哩。 “哈哈哈,了不起,真是了不起,这是一种什么神奇的功夫,朕算是开了眼了,快快请廷芳下来吧!”仁宗皇上道。 “廷芳,快下来,快下来,万岁让你下来!”那崔文瑞挥着手,用那当年打柴时抒发郁闷的嗓子,喊山一般大声喊道。 只见那崔廷芳听到文瑞喊声,于那宣佑门城楼顶上站起身来,将手一招,那被众多卫士拼命劈砍的宝剑便当当当……发出一串声响,将众护卫手中的钢刀击落,从众护卫的头顶“嗖——”一声,飞到他的手中。众护卫受惊,在那凌冽的剑气中,呐喊一声,都直身不住,仰首坐在了地上。只见那崔廷芳猛一低头,平着身子从宣佑门城楼顶上飞了起来,他在宫苑飞了一圈,一个翻身,轻轻地,直直地降落于丹墀玉阶之下。廷芳跪在地上,双手将宝剑托起,早有那太监过来,将剑接去了。 “雄鹰,真是朕的御鹰!”仁宗万岁道。 “谢万岁隆恩!”那包大人对着仁宗皇上跪下拜道。 “唉——包爱卿平身,朕是夸赞廷芳,又没给爱卿什么封号,爱卿谢的什么恩?” “万岁,微臣是为廷芳谢恩,万岁刚才金口钦封廷芳为‘御鹰’,微臣替廷芳领情谢恩了!”包大人道。 “好好好,御鹰,当年朕封南侠展昭为‘御猫’,惹来个‘五鼠闹东京’;今天,朕又封了个‘御鹰’不知是何兆头?”仁宗皇上道。 “回禀万岁,这是一个上好的兆头!”包大人道。 “哦,包爱卿说说看。”仁宗皇帝道。 “万岁,御鹰乃天子之鹰,是我大宋之护佑神鹰,大宋之辽阔云天,有‘御鹰’在翱翔,何惧那蛮荒四夷蛇蜥鼠辈窥视垂涎哉?”包大人道。 “好好好,就依包爱卿所奏,朕今天就加封崔廷芳为护国员外府四品带剑护卫,并加赠‘御鹰’封号!赐给金牌,巡行天下,众位爱卿以为如何?”仁宗皇上道。 “万岁英明,臣等无异议!”众文武大臣跪下道。 “高爱卿,庞老爱卿,你们以为如何?” “万岁,臣等亦无异议,那崔廷芳确实武艺惊人,加封四品护卫并不为过。”那高力、庞籍刚从丹墀之下上来,见皇上询问立即跪下回话。 “好,崔廷芳和众位爱卿,一起随朕进殿!”仁宗皇上道。 紫宸殿里又奏起仙乐,燃起御香,仁宗万岁端坐龙椅,廷芳、文瑞、包大人等文武大臣重新分列两班。 仁宗皇上提起朱笔,就于龙案之上御笔亲书圣旨,并传旨御工赶制“御鹰”金牌,准备一套特制的大红四品护卫袍服,一根蓝田玉带,一顶黑色卫士幞头,一顶束髻青玉冠,一双薄底登云熟皮快靴,一把金刚嵌宝龙泉宝剑,明日大庆殿上一并赐给廷芳。 文武大臣三呼万岁。 有《七律》为证: 跨凤进京真好汉,殿前比武受钦封; 刀光闪闪人离去,剑影飘飘隼俯冲; 大宋君臣开眼界,皇宫卫士识高峰; 御鹰仗剑巡天下,敢斗天神上碧空。 却说包大人、文瑞、廷芳、高京差、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他们散朝回到御史府,刚刚更衣用过早饭,来到客厅相叙,便有门公来报:“富弼大人来拜!”“快快有请”包大人说着便带领文瑞、廷芳、高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迎了出去。 在包府门外,富弼大人下轿与大家见礼,只见那富弼大人生得身材魁伟,国字形脸上,鼻高眼大,两耳招风。他身穿一件青紫色圆领袍服,头戴黑色四角幞头,虽然已是五十五岁的人了却依然精神矍铄,乌须黑发。 众人迎接富弼大人和他的四个贴身护卫回到客厅,张龙、赵虎端茶上来。富弼大人向文瑞、廷芳问好祝贺,文瑞、廷芳起身谢过。包大人道:“相国大人无事很少出门,今日亲身光临包舍,看顾护国员外和廷芳护卫,令在下十分感激,不知相国大人还有什么钧旨,请一并示下。” “包大人一向言辞不拘,什么时候也学的如此规格拘谨起来了?”富弼大人笑道。 “呵呵呵,还不是怕护国员外和廷芳见笑么!”包大人笑道。 “非也!非也!包大人瞒不了我的。”富弼大人摆手道。 “我包拯怎敢瞒相国大人呢?岂不闻‘近朱者赤’的道理么?”包大人道。 “不必如此作酸,护国员外和廷芳都是河东英雄,能保持我大宋河东、河北一带金戈铁马的粗犷性格,岂不是更加可喜可贺么?” “相国言之有理,包拯受教了。”包大人作揖道。 “包大人的意思文瑞明白,包大人是想让我和廷芳也学会一些官场上的应酬言语,出言不要太俗。”文瑞道。 “那岂是一时三刻可以学得会的,员外、廷芳稍注意些就是。”富弼大人道。 “谢谢相国大人!”文瑞、廷芳道。 “包大人,护国员外带来的小米真有那么神奇么?大人能不能打开米袋让我也看看!”富弼相爷道。 “哦,看来相国大人是怕包某明日保不住这颗项上黑头?待包某打开米袋让相国大人查看。”说着,包大人从怀中取出那两个带着体温的小米带放于几案,亲自打开了扎口,递给了富弼大人。 “这就是宝米么?这分明是京城米店中极为普通的小米呀?”富弼大人道。 “唉,我的相国大人,京城米店里的小米有那么大么?”包大人道。 “多么大?不就是这么大么?”富弼大人从一只小红袋内用手指捏出几粒小米放在手心给包大人看。 “哦!不对!”包大人吃惊道。他站起来,细看那宝米,看了看,又打开另一只小红袋。 “奇怪,这宝米怎就变了样了!”包大人变色道。 “这是怎么回事?”文瑞、廷芳也凑过来看出了问题。 “出大事了!”包大人惊道。 “包大人,员外,你们先别着急,究竟是怎么回事?先给我讲讲好吗!” “相爷,昨日护国员外带来宝米,包拯是打开看过的,那一粒米比一粒绿豆稍小些,也差不了多少,且金光闪闪,一看就是宝物无疑。可现在这米分明就是京城米店中的凡物俗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我包拯也说不清了。”包大人道。 “难道这宝米是会变化的么?”富弼大人朝着文瑞问道。 “不会,从来不会呀!”文瑞摇头道。 “那是怎么回事?”富弼大人又问包大人。 “在金殿上下官奉旨接过宝米,揣进怀中,再未离身呀!”包大人道。 “可能那时已经出问题了,多亏没有当殿试验,要不然岂不是犯下欺君大罪了?”富弼大人正色道。 “快取一粒试试看!”包大人对王朝、马汉道。王朝、马汉从富弼相爷手中捏过几粒米到厨房去了。 “包大人,是不是米被人掉包了?”那京差高仪对包大人说道。 “难道是昨天晚上?”包大人说着看看已被惊呆的文瑞,转身对富弼大人道:“多谢相国大人关心,如果不是大人亲自前来查看,可就麻烦了。请大人先和护国员外小坐一会儿,包某和廷芳、高仪去去就来。”说着他和廷芳、高仪走了出去。 廷芳、高仪和包大人来到昨晚的住房里,包大人问明了昨晚宝米的存放位置,抬头看看房顶,他让廷芳上房顶去看看那里的瓦片。廷芳出门上房去了。 廷芳揭起了一片瓦,立即看到了房中的包大人和高仪,那盖着这片瓦地方垂直下来正是昨晚文瑞放米袋的地方。廷芳道:“是有人动过了瓦片,此人轻功并不十分高明,瓦片上有他踩过的痕迹,揭口旁边还有一片瓦被压断了,这都怪廷芳麻痹大意,失去警觉,昨晚睡得太沉太死了,这真是天大的耻辱!”这时,富弼大人和和他的四个贴身护卫以及文瑞、张龙、赵虎也来到房外。出了这么大的事,文瑞那里坐得住,uu看书 ww.uuknshu.cm 富弼相爷他们只好陪着他跑出来。 廷芳从房顶跳了下来。 包大人、高仪从房里出来,又陪富弼大人和文瑞进房中看了看。 文瑞看看那房顶被揭去瓦片的地方,确是正对着他昨夜放置宝米之处,他叹气道:“都怪我,是我没有将宝米藏起来。宝米被人掉了包,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王朝、马汉从厨房赶来,包大人着急地问道:“煮的如何?”王朝、马汉摇着头回禀道:“就是几粒普通的米。” “必须立即破案,这贼人真是可恶!”富弼大人道。“他盗了宝米,还要原袋装些俗米再放回来,真是可恶之极,岂能容他,明天大庆殿宴会之前,一定要将宝米追回来!”富弼大人又道。 “包拯遵命,一定届时破案!”包大人作揖道。 “好好好,包大人,请你们抓紧,彦国这就告辞了。”说着,富弼大人和是个贴身卫士转身出去了。包大人、文瑞、廷芳、高仪他们只好送出府门来。“包大人,有什么需要彦国帮忙,让高仪过来告诉一声,彦国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对了,包大人要不要先关闭京城的所有城门呢?”富弼大人又道。 “谢谢相国大人,关闭城门就不必了,还是先不要走漏风声的好,有事包某一定派人前去求助。包大人道。 “好吧!”富弼大人说着上轿回去了。 这才是: 堂堂包拯府,有人夜入盗; 廷芳在梦里,四杰睡了觉; 不知那贼人,如何用绳吊? 多亏相国来,不然惹人笑!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82回 第八十二回 情急急御鹰返温阳 意惶惶耗子下黄泉 且说包大人、文瑞、廷芳、高仪他们送走了富弼大人,便都返回包府客厅商量寻找宝米的方案。廷芳很有些难过,觉得在自己身边竟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将宝米掉包,实在有负“仙徒”“御鹰”之名。 这真是: 刚刚金殿露脸,退朝就出洋相! 廷芳觉得实在没脸见人。 有诗为证: 刚刚金阙受封还,瞬即蒙羞宝米前; 祸福竟如比翼鸟,御鹰直坠九重天。 包大人劝他道:“廷芳也不必太过自责,岂不闻‘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吗?要怪只能怪老夫府中防患不严。”文瑞道:“包大人,不能这样说,就是皇宫禁苑也不能保证不丢东西,都是我不小心惹的祸。只是这时间十分紧迫,我们该如何是好?”包大人道:“昨夜,贼人这种偷盗之法,倒让老夫想起一个人来,好像就是他干的?” “谁?”文瑞问道。 “**耗子!”包大人道。 “是的,大人,像是‘**耗子’干的,我们立即去把他抓来!”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起说道。 “先不急,让老夫再想想。”包大人道。 “包大人,你们都认识那‘**耗子’吗?” 包大人点点头。 “那就快快将他抓来问问!”文瑞道。 “我们还是先查查这俗米的来源。”包大人道。 “这普通的小米,谁家没有?一时如何查的出端倪?”文瑞着急道。 “老夫想那‘**耗子’,一定不会大老远赶回家中取些俗米来,很可能就在附近不远处,就近取材。”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听了都躬身作揖道:“是的,他家离这里很远,大人,我们这就去查!” “好,你们去吧,先找离这里最近的小米店打听,如果真是他干的,立即赶往他家抓捕!”包大人道。 “知道了,大人!如果是他干的,即使他没有回家,我们也要尽快找到他!”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转身就走。 “慢着,我也和诸位前辈一起去。”廷芳说道。 包大人听了,看看文瑞,文瑞点头道:“就让廷芳也跟着去吧!” “也好,你们一起去吧。”包大人道。 王朝他们便带着崔廷芳离开包府快步走上街来。 他们首先来到离包大人御史府最近的一个小巷查访,因为这个小巷里就有一个小米店,叫“洪福米店”,五人来到那小巷,王朝他们五人直奔那“洪福米店”。 经过王朝、马汉他们的询问,那“洪福米店”四十多岁的老板王贵果然反映了一个重要的情况,昨天傍晚,他正准备上米店的门板,突然来了三个泼皮,其中一个就是人称“**耗子”的杨青,三人拿着两个小竹筒来到店里,扔下一个铜钱,他们自己动手,将一只竹筒内灌了些小米径直去了。 “没错,就是这个‘**耗子’干的,窃真还假,这是他一贯的伎俩,真是可恶!”王朝道。 “前辈们都很熟悉这个‘**耗子’吗?”崔廷芳道。 “这附近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包大人在开封府时,张大哥和展昭还抓到过他,可因他当时只是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包大人打了他些板子就将他放了。谁知他越偷越胆大,翻墙越脊的本领也越来越高,他常常使用掉包的伎俩,搞得失主哭笑不得,人们还轻易抓不到他。”赵虎道。 “这‘**耗子’是如何知道我们有宝米的?”廷芳问。 “很可能他早就尾随你们而来,然后潜伏在客厅之外,偷听到了护国员外和包大人的谈话。”赵虎道。 “走,我们立即去抓这该死的‘**耗子’杨青。”王朝道。 “他住在哪里?”廷芳道。 “需找几匹快马来,他家还在东城任店街铁匠巷。”王朝道。 “我去借!”高京差道。 众人随高京差来到不远处的开封府府衙,求见了府尹欧阳修大人,立即借来六匹快马,上马直奔任店街而去。 正值午时,他们六人来到了任店街铁匠巷。 这铁匠巷街道不宽,两边都是瓦房。“**耗子”杨青的住处,王朝还记得,他家挨着一家剪刀店铺。这剪刀店的老板就是人称“剪子王”的老铁匠王师傅,他打造的剪刀锋利无比,样式精巧,乃是东京剪刀中的名品。在剪刀店里卖剪刀的人是王师傅雇来的两个小伙计,一个叫周颖,一个叫吕雯,都是二十一二岁的小伙子。那“**耗子”杨青父母早亡,又无妻室,是光棍一条。他家有两间老瓦房临街,一间住人,一间原是他父母在世时的店铺门面房。杨青的父亲原来也是一家铁匠,是打造宰牛刀的高手,曾经有不少徒弟,人称“牛刀令公”。这“牛刀令公”名叫杨怀。在儿子杨青五岁时,有贼人入室抢劫银两,杀死了他。杨青十四岁时,母亲韩氏也得急病去世了,家里就只留下他一个人。那“剪子王”王师傅看在邻居的份上,曾收杨青做徒弟,干了几天,杨青嫌打铁又苦又累,赌气跑出来,便开始四处流浪,终于变成了小偷,常在开封府街上和城东瓦肆出没。后来,据说杨青拜京城东郊一个有名的窃贼“瓦上飞”汤斌为师,学了些飞檐走壁的功夫,师徒二人曾相依为命。过去几年,京城许多窃贼常常光顾那太师府,致使那皇小姨张丽华常常睡不好觉。前年冬天的一个傍晚,杨青也和他的师傅汤斌悄悄潜入太师府欲行偷窃,谁知师徒二人运气不佳,竟被那张丽华的十个翠衣丫环发现,她们立即叫喊起来,四十多岁的“瓦上飞”汤斌竟当场死于张丽华的剑下。杨青逃上房顶,又被那十个翠衣丫环甩出红缨扯了下来。那年,杨青二十一岁,出落得模样很乖,算是一个俊俏靓丽的小伙子,他被吊在那棵梧桐树下挨皮鞭,直至半夜,他挨了无数皮鞭。是他苦苦哀求那张丽华小姐饶他性命,发誓一生效忠小姐,早烧香,晚点灯,并求告京城所有的贼人,再不来偷太师府。张丽华觉得这个俊俏的毛贼十分好玩,一发善心,竟将他给活活放了。杨青得了性命,果然记着太师府张丽华的好处,他先继告诉了不少窃贼兄弟,求他们不要再偷窃太师府。从此,来太师府的窃贼果然少的多了。那杨青心中惦记着张丽华,却并未金盆洗手,他还是在城里城外不断地偷,他还常常将偷来的银钱孝敬给那些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再光顾太师府的窃贼。日久天长,他的名声大了,被京城众窃贼戏称为“**耗子”。这“**耗子”杨青偷窃时还往往画蛇添足,就是爱使掉包的伎俩。关于这杨青常用掉包的窃技,包大人、王朝他们了解,但杨青为什么被称为“**耗子”?他竟然和太师府张丽华小姐有些纷繁复杂的关系,包大人、王朝他们可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有诗为证: **耗子美名扬,小姐恩情心里藏; 燃烛点香君莫笑,丽华靓影在梦乡。 王朝他们来到杨青家房门外下马,可是杨青却不在家,他的房门上着锁。他们到那剪刀店去问,那伙计周颖和吕雯都说道:“这些天,他一直就不在家。” “今天,他没有回来过吗?”马汉又问道。 “没见!”两个伙计道。 “怎么办?”廷芳道。 “老弟,你和高京差先在这里守着,我们四人到别处问问,有什么线索来叫你们好吗?”王朝道。 “好吧,有劳各位前辈了!”廷芳作揖道。 “老弟,不必客气!”王朝道。说完,他四人匆匆去了。 廷芳和高仪将马匹拴在不远处的两棵柳树下,便在附近藏起身来,注视着那“**耗子”杨青的房门。 一个多时辰后,王朝他们骑马回来,还是没有找到一丁点线索,六人决定返回御史府,待回禀包大人后再做道理。 王朝、高仪、廷芳、马汉、张龙、赵虎六人上马返回御史府来,他们将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包大人。包大人道:“那‘**耗子’不会远走,我们还是先告诉富弼相国和欧阳修大人让他们增派人手,协助我们,我们一定要在明日黎明前追回宝米。” 廷芳道:“包大人,我们兵分两路,来个两手准备吧。” 包大人道:“如何兵分两路?又如何两手准备呢?” 廷芳道:“一路正如包大人刚才所言,请相国大人和开封府欧大人派人协助,立即在京城内外拉网捉拿‘**耗子’,追回宝米。一路就是让在下立即返回温阳县找四姐想办法,就算我们不能及时追回宝米,四姐也可以让廷芳再带些宝米来。这样两路行动,两手准备,岂不是万无一失么?” “是的,包大人,四姐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一定会让廷芳再带些宝米赶回来的。”文瑞道。 包大人点点头道:“这原是万不得已的办法。不过,我们时间紧迫,实在没得商量。为保险起见,这样也好,那就有劳‘御鹰’了。” 廷芳道:“好,包大人,廷芳这就返回!”说完,他作揖告别文瑞和高仪、王朝等众人走出门来,两脚点地,一鹤冲天,霎时不见踪影了。 有《五律》为证: 灵器体中藏,高空逐日光; 鼓风归北雁,燃雾落西凰; 心里匆匆念,云头急急翔; 但因丢宝米,千里返温阳。 却说包大人见廷芳匆匆去了,便立即让高仪、王朝、马汉他们送还开封府的马匹,并请求欧阳修大人和相国富弼大人、文彦博大人、天波府杨文广将军都派出人马,兵分十路,立即在京城内外搜查那“**耗子”杨青。 有《五律》为证: 多家官府令;震动汴梁城, 审视藏人店,查搜易物棚; 衙差盈巷动,兵卒满街行; 画影图形下,怦怦窃贼惊。 却说昨日,那太师府张丽华小姐和十个翠衣丫环待穴道解开,便一起怒冲冲追出府门来。她们在街上碰到那“**耗子”杨青,一见杨青,张丽华小姐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杨青对十个翠衣丫环下令道:“拿下!”霎时,红缨闪闪,玉臂摇摇,那倒霉的杨青又被绑了起来。“给我恨恨地打!往死里打!”那张丽华小姐铁青着粉脸,倒竖着蛾眉,圆睁着杏眼喝道。十个翠衣丫环一听,便冲上前去,对着那“**耗子”你一拳,我一脚踢打了起来。 有诗为证: 粉雾里花拳秀脚,香风中女刹呼哮; 夭夭众婢冰肌骨,痛打翻波滚浪蛟。 可怜那杨青被众婢女打翻在地,他不住地讨饶。众婢女哪里管他得死活,一直打到她们累了,才稍事休息。 几个丫环还将金莲尖脚踩在那杨青的脸上和身上。 她们一个个玉掌叉腰,气喘吁吁。 看她们暂时停下拳脚,杨青趁机哀告道:“小姐,杨青每日里早烧香,晚点灯,窃来的银钱也都给了那些答应不再来偷太师府的兄弟,杨青如此孝心,感动了整个京城,人送外号‘**耗子’,连窃贼们都知道杨青是小姐的人,小姐为何不问青红皂白,一见面就打小的呢?这里一定有误会,请小姐告诉杨青,让杨青死也死个明白!” “你说的好听,刚才就有紫袍绿衣两个贼人潜入太师府来,还爬到了我们小姐家的梧桐树上,被我们用箭射了下来,谁知他们竟在瞬间点了我们和小姐的穴道,趁我们主仆眼睁睁不能稍动之际,他们竟都逃之夭夭,你还有何话说?”一个翠衣丫环用木杵般的小脚狠狠揉了一下他的脸颊说道。 “哎呀!小姐,这可是冤枉死杨青了,咱这京城根本就没有什么紫袍绿衣的贼人,这两个毛贼一定是从外地来的,请小姐先将杨青放开,三天之内杨青抓不住这两个毛贼,一定回来受死,不敢苟活!”杨青忍着脸颊上的疼,痛挣扎着说道。 “三天?”杨丽华道。 “就三天,小姐,如果三天我杨青给小姐抓不住那两个小毛贼,甘愿回来受死!”杨青道。 “好,先放了他,如果三天以后他还抓不住那两个紫袍绿衣的贼人,我们再结果他不迟!”张丽华道。 “是,小姐!”众翠衣丫环答应一声,将那杨青拉起来,松了红缨,将他放开。那“**耗子”杨青谢过小姐和众女婢飞快地离去了。 杨青来到那家门首搭着彩楼的酒店,碰到了两个窃贼兄弟。一个是十九岁的刘柱,因他生的黑瘦,人送绰号“黑蝎子”;一个是二十岁的王留子,因他常是面红耳赤的样子,人送外号“红公鸡”。这两个窃贼都有一定的工夫,也会飞檐走壁,和“**耗子”杨青很是要好。二人看见杨青那狼狈的样子,便道:“**大哥,为何如此狼狈?” “少废话,你们看没看见紫袍绿衣两个外地人?”杨青没好气地问道。 “哦,是那两个该死的打了大哥?”那“黑蝎子”刘柱道。 “看见了,大哥,那身穿绿衣的人在这酒店外雇了一顶轿子,让那个身穿紫袍的人坐着向北去了。”那“红公鸡”王留子道。 “走,快随哥追上去,抓住他们!”“**耗子”杨青道。 那刘柱、王留子二人一听便随那杨青追了出去。三人一边追赶,一边打听,一直追到离御史府不远的地方才碰上返回来的轿子。 “那二人都被包大人迎进府里去了。”一个轿夫告诉他们。 “呵,还来头不小,看看去!”“**耗子”杨青道。 来到包府外边,那“**耗子”、“黑蝎子”、“红公鸡”三人找个僻静的角落,便都翻墙进府去了。 三人潜入包府,在客厅窗子外边,将那宝米的事情听了个一清二楚。 “哦,原来是石州府温阳县来的‘护国员外’崔文瑞和崔廷芳二人,他们闯进太师府原来是个误会呀!不过,他们这‘护国宝米’可是个好东西呀!”杨青说道。 “大哥,我们怎么办?”“黑蝎子”刘柱问道。 “先退出去,一会再来偷他的宝米。”那杨青说道。 “**耗子”杨青他们三人便退出了御史府。 在街上,杨青他们找了两个一尺长的小竹筒,又去了那洪福米店,三人将一只竹筒灌了些小米出来,傍晚时分,他们又潜回包拯御史府来。 一直等到半夜三更,包大人他们散了宴席,他们便尾随那高京差、文瑞、廷芳到了高仪的住处外。那“**耗子”杨青让“黑蝎子”和“红公鸡”二人给他放风,他自己飞身伏于房顶,轻轻揭开一个瓦片观察到了宝米的存放位置,又揭开与宝米位置垂直处的一片瓦。他的动作很轻,廷芳他们又饮了不少酒,竟没有察觉。 那“**耗子”一直等到他确定那崔文瑞也确实是睡着了,才将那瓦片大揭过一边,借着月光从房顶上用细绳小铁钩将那两小袋宝米钩着吊了上来。 杨青跪在房顶,将两只小米袋都打开扎口,将宝米倒入那只空的竹筒中,又将另一只竹筒中的小米,按一多些,一少些的模样,分开倒入两只小米袋中,扎好了袋口,再用细绳小钩吊下去,放于文瑞床头的桌上,他收好带铁钩的细绳和宝米,又将瓦片插好。一切就绪,他起身下房时膝盖下“嘣”响了一声,一片瓦被他压断了。他学了一声夜猫子叫,飞身下房和“黑蝎子”、“红公鸡”二人翻墙出了包府。 月亮偏西了,他们怕被巡夜的军兵抓住,没敢往“**耗子”杨青家所在的任店街走,就近向西往那“红公鸡”王留子家去了。他们一直走到开封府大西边的汴河边上才来到那王留子的家,王留子和那刘柱的家境还不如那“**耗子”杨青,不但无父母兄弟,就是住的房子也都只有很破旧的一间。不过,这王留子家也还算勉强可以住下他们三个人。谯楼打了五更,他们在王留子家照着崔文瑞说的话,果真生火,坐锅,煮了四分之一粒宝米。 他们都吃饱了,可锅里的米饭还剩着。因为这“红公鸡”家的铁锅比崔文瑞家当初的那口大了一个号。这时,远处传来钟声,包大人、崔文瑞已经进宫上朝去了。 “哈哈,这个‘护国员外’可是被我们整惨了!今天他金殿献宝,犯下欺君之罪,可就活不成了!连那个可恶的‘老包黑子’也怕是活不成了呢!哈哈!”“**耗子”杨青将饭碗扔在一边,对那躺在破苇席炕上的“黑蝎子”刘柱和“红公鸡”王留子说道。 “这些狗官杂种,一个个都死了比什也好!”“红公鸡”王留子说道。 “‘**大哥’我们有了这宝米,够我们吃一辈子了。现在,我们放心睡大觉吧,还管他‘护国员外’和‘包黑子’干啥!”那刘柱道。“说得好!蝎子老弟,公鸡老弟,他们上他们的朝,他们掉他们的脑袋,我们睡我们的大觉,哈哈,真是阿弥陀佛,快乐也哉!”那“**耗子”杨青说着,笑着,一口气吹灭了蜡烛,也一下子仰头躺在了那破苇席上,三个窃贼很快打起了鼾声! 有诗为证: 洪福店中寻线索,南辕北辙汴梁京; 王朝六杰东街去,耗子三雄西巷横。 那“**耗子”“黑蝎子”“红公鸡”三人一觉睡到午后未时末才先继醒来,“**耗子”杨青让那“红公鸡”王留子开门出去看看风头,王留子应声出去了。 一会儿,那王留子回来吃惊地说道:“**大哥,大事不好,听人说街上到处都张贴着大哥的画像,开封府、宰相府、天波府都出动了人马,搜查的紧哩!那御史府的高京差带着一队开封府的衙役已快搜查到这里来了。” 那“**耗子”和“黑蝎子”一听,uu看书 ww.uushu.o 立即吃惊道:“这可如何是好?” “不要着急,大哥,我家房子后边有块小菜地,荒芜多年了。地里杂草丛生,草丛边上有一个菜窖,大哥快带那宝米,到菜窖中躲一躲吧。开封府的衙役和那高京差不认识我和“黑蝎子”老弟,看来还不会抓我们的,我们在外边应付应付,他们就走了。不会有事的,大哥!”那“红公鸡”王留子说道。 “好!快送我到菜窖去!”“**耗子”杨青拿起那只装着宝米的小竹筒急忙说道。 “红公鸡”王留子很快将“**耗子”杨青藏进房子后边的菜窖里去了。 这菜窖口是用砖头砌好的,下边完全是土的,像一孔土窑洞一般。这菜窖确是多年不用了,里边潮湿的很,气味难闻,但没有办法,“**耗子”杨青只好先带着宝米躲进来。 窖口被王留子盖住了,盖子是一片古老的石磨,已是磨得不太厚了,中间还有一个圆孔。起初,菜窖里很黑,后来那石磨盖上的圆孔,渐渐明亮起来,杨青在菜窖里也慢慢的能看得见地上的蟑螂和臭虫了。 这才是: 仙米初尝钻菜窖,黄泉耗子石磨天; 开封衙役搜渐近,蝎子公鸡怎斡旋? 注被系统屏蔽的两个字是“‘风’和‘流’”“风(和)流耗子”去掉“和”字,就对了。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83回 第八十三回 姐弟相称汴梁空中找窃贼 君臣对话大庆殿前起笑声 却说那“红公鸡”王留子藏好了那“**耗子”杨青返回房内和那和“黑蝎子”刘柱一起将铁锅里剩余的米饭吃了个干净。二人又喝了些冷水,听到街上有人声便急忙出门去看。只见小街两边的出口已被开封府的捕快控制,那御史府的高京差正带领着几个捕快挨家逐户地询问,二人急忙退回房内,装出一付要生火做晚饭的样子。那“红公鸡”王留子刚洗了锅和碗,那“黑蝎子”刘柱便端起铁锅出门去倒洗锅水。 谁知,“黑蝎子”刘柱门外一倒这洗锅水,却引起了高京差的怀疑。 原来,那高京差和几个开封府的捕快正从王留子家隔壁的万家馒头店搜查出来,忽然看见这边一个小伙子端着铁锅出门倒水,他鼻子里还闻到一股米饭味,心中怀疑,便带着那几个开封府捕快去看那泼下洗锅水的地方。 高京差和几个开封府的捕快,像观看蚂蚁打架一般,蹲在那泼了洗锅水的地方,仔细查看。只见那洗锅水已是渗入土中,可湿土上的一些米粒却让他们惊奇不已。 “这米好大呀!是不是护国员外丢失的宝米呢?”一个开封府的捕快说道。“洗锅水都有这么香?”另一个捕快也怀疑道。“快,快叫人包围这间房子!”高京差站起身来挥手说道。 “过来,快将这房子围起来!”一捕快大声喊道。 听到喊声,南北两边的开封府捕快都跑了过来。这时,那“黑蝎子”刘柱和“红公鸡”王留子突然夺门而出,飞快地蹿上了房顶,向南逃去。高京差看见挥手大喊一声“追!”,早有四个开封府捕快也蹿上房顶追了过去。 有诗为证: 盗贼一时无觅处,满城搜捕费周章; 京差细访香踪出,蝎子公鸡何处亡? 高京差见他们霎时追的远了,便与另外两个捕快走进房中仔细搜查。 房中十分脏乱,一条可以睡三四个人的土炕,一边连着一个灶台,一边连着窗台。灶台上有铁锅,碗筷,火是灭了的。看样子他们是刚刚洗过这铁锅和碗筷,灶台上还有些米粒,分明是“护国员外”的宝米无疑。 高仪他们抖破被,翻烂席,箱子里、柜子里找了个遍,依然不见宝米。看看天色将晚,高仪心中十分着急,他想:“难道宝米还在贼人身上?”想到这里,他便和那两个捕快走出门来。 “京差高大哥!京差高大哥!”分明是崔廷芳的声音自空中传来。高仪和那两个开封府的捕快听到都抬起头来看。只见那“御鹰”崔廷芳从空中下来,瞬即落地。 “京差高大哥!宝米就在这房子后边,你们快快过来!”说着,廷芳脚尖点地跳过房后去了。高仪和那两个开封府捕快也便立即从房子右边绕了过去。 “廷芳老弟,你是说宝米就藏在这草里吗?”高仪见廷芳在草丛中搜寻着,便开口问道。 廷芳点点头。 高仪他们三人便也在草丛中仔细寻找起来。 草丛中哪里有什么宝米?他们搜遍了草丛便都将目光投向了那盘地边上的石磨片。廷芳弯腰伸手将那石磨翻开,一个菜窖口露了出来。 “宝米就在这菜窖里!”廷芳道。 “啊?那“**耗子”可能也在里边。”高仪道。 “好啊!待我下去将这贼擒了上来。”一个开封府的捕快一边说着一边当啷啷拔出钢刀,放在嘴里,用牙齿横咬着,就要向那菜窖里跳下。高仪急忙拉住了他,低头向菜窖里喊道:“**耗子,快快带着宝米爬上来吧,你逃不了。” 菜窖里没有声音。 “好啊!你小子装死,看我们马上就将这菜窖填起来!”另一个开封府捕快一边说着,一边用脚踏下一些菜窖口上的砖土。 砖土哗啦啦落进菜窖,那“**耗子”还是不肯出来。那个将钢刀咬在嘴里的开封府捕快,不耐烦了,他一抬脚跳下了菜窖。 原来那“**耗子”杨青抱着存放宝米的竹筒瑟缩在菜窖一角。那捕快一把夺过竹筒,看了看真是宝米,这才踢了杨青两脚喝令他上去。 “**耗子”无奈,只好爬上去了。 “**耗子”一出菜窖口就被廷芳、高京差和那个开封府捕快绑了起来。 那个跳到菜窖中的开封府捕快也带着存放宝米的竹筒上来了。 高京差他们三人押着“**耗子”杨青来到街上,那两个去追“红公鸡”王留子和“黑蝎子”刘柱的开封府捕快也和一队官兵将二贼逮了回来。 三个偷盗宝米的贼人尽皆落网了。 高京差让众捕快和众官兵将那三个贼人押解到开封府交给欧阳修大人收监,并且告示欧阳修大人宝米已经找到,可以撤回全部参与搜捕的衙役了。众捕快和众官兵答应一声押着三人去了。 “廷芳老弟,你是如何知道这宝米在那房子后边呢?你不是返回温阳县找四姐想办法的吗?难道是四姐告诉你的吗?”廷芳正要告诉他原委,却被一阵马蹄声惊得抬起头来。原来是杨文广将军骑马而来,他后边还跟着跑得汗流浃背的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和一队军士。他们已经知道了开封府捕快押着那“红公鸡”王留子和“黑蝎子”刘柱赶往这里的事。 杨将军、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他们见追回了宝米这才都放下心来。 众人来到兴国寺桥北,杨文广将军率军士告辞回府去了。高京差一边走一边又问起崔廷芳刚才的问题。他说道“廷芳老弟,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宝米就在那间房子的后边呢?”廷芳便一边走一边告诉起大家来。 原来,他在赶往温阳县的天空中,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喊声“廷芳等等!廷芳等等!”,廷芳觉得奇怪,便收住云头,向头顶望去,只见头顶晴空高远,并无什么女子。廷芳正在奇怪,只见从西北寒天向他飞来一人,身影婀娜,衣袂飘飘,分明是一位仙子驾云而来。是谁呢?难道是四姐来了吗?廷芳正在疑惑,那仙子已急挽云头站在他的眼前。廷芳看那仙子,只见她与四姐很有些相像,只是身子比四姐略微瘦些,穿着一身霞光般亮丽的衣裙,十分的漂亮美丽。那仙子好像早就认识崔廷芳似的,只见她微微一笑,对廷芳道:“廷芳,我是四姐的九妹,今日在天宫仙苑劳作,忽然心血来潮,知道是你们在东京汴梁丢失了宝米,姐夫和你这个刚刚被封为‘御鹰’的小弟有性命之忧,故此赶来相助,请小弟不必再回温阳找四姐,快快和我返回东京汴梁寻找宝米去吧!” 廷芳道:“多谢九仙子下凡相助,只是这性命攸关之事,我们就这样空着手返回东京汴梁城,万一在明日早朝前找不到那丢失的宝米可如何是好?”九仙子笑笑道:“廷芳不必担忧,万一找不到丢失的宝米,我再给你一万八千粒,我有的是宝米,我那宝米乃是仙物,无论我身在何方,皆是伸手可得,快快随我来吧。”廷芳一听,急忙在云端跪了下来道:“廷芳给九仙子姐姐叩头了!”九仙子笑着扶起廷芳道:“还叩什么头,叫一声姐姐,我就心满意足了。”九仙子说着拉起廷芳,二人驱动云头立即返回东京汴梁城上空来。 来到那帝京上空,九仙子拉着廷芳停住云头。廷芳道:“九仙子姐姐,东京城这么大,我们如何能很快找到那窃贼和宝米呢?” “不要着急,我们再降低些看看。”九仙子说道。 廷芳和九仙子又降低了十几丈,不过还是很高的。九仙子向下轻轻吹了一口仙气,只见: 刹那间,霞光流彩隐去,瑞霭霁色齐开。脉脉玄气,隔断皇城帝乐,习习元风,扫尽宫廷御香。市井喧嚣随烟散,街衢俗尘落水流。 好一个朗朗晴空,明镜般视通万里。整个繁华热闹的东京汴梁城霎时逼入他们十分清晰通透的视野中。 那九仙子伸开莲藕一般好看的双臂,叉开玉笋一般纤巧十指,只见她掌心向下,轻启朱唇,不知念了句什么咒语。那双玉臂一伸一曲,两只玉掌在空中平平地作双圈状抚摸着…… 廷芳正在纳闷,忽然看见内城那离开封府不远的西角升起一道金光。九仙子用手指了指问廷芳道:“廷芳小弟,你看到那道金光了吗?”“看到了!”廷芳道。“顺着那金光,你快去找吧,那就是宝米射出的光。宝米在一间民房的后边,那里正有捕快们在搜寻,他们会帮助你的,姐姐这就告辞了。”廷芳道声:“谢谢姐姐!”九仙子点头笑笑,霎时不见了踪影。廷芳见九仙子姐姐去了,立即向那射出金光的地方飞下去了。廷芳来到那间房子的上空,看清了那块射出金光的蒿草地,又看见高京差他们正从房子里出来,便喊起他们来。 那宝米射出的金光消失后,廷芳落到那块地里。他终于和高京差他们一起找到了宝米,抓到了那“**耗子”杨青。 有诗为证:天宫九妹离仙苑,玉掌轻柔玄气游; 一道金光平地起,**耗子变牢囚。 他们一行回到御史府,将宝米交给了正在焦急等待的包大人。包大人、文瑞看到宝米被找了回来,双双大喜,一扫脸上的愁闷阴云。包大人捧着装着宝米的竹筒,问高仪和廷芳寻找宝米和贼人下落的详情,高仪、廷芳据实禀报。 高大人听了,连连称奇。为了感谢九仙子下凡相助,他和文瑞带领大家一齐于庭院之中燃起香炉,向着天空躬身作揖称谢。这时,天空中竟飞来一粒宝米落入包大人手中。 包大人看看这一粒金黄饱满的宝米,再次躬身施礼道:“包拯再次谢过九仙子!” 原来,九仙子回到仙苑,突然想到了那宝米已被贼人用菜刀剖开一粒,四姐给他们带的一万八千粒宝米,已经有了一粒残米,岂能贡献给大宋皇上,她便举手凌空又送来一粒。 难得九仙子如此心细如丝。 天色已晚,御史府灯火辉煌。包大人、文瑞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宝米在一张不小的宁国府宣纸上摊开来,细细的将那颗残米找出,添了一颗新米,众人分开数了数,刚好一万八千粒,一粒不多,一粒不少。 包大人依然用一只红绸袋将宝米装好,藏进了自己的卧室。包大人藏好宝米,吩咐府中加岗派哨,严防再次丢失。并派王朝去告诉富弼大人和文彦博大人让他们放心不提。 当夜,廷芳和王朝、马汉他们都守护在包大人窗外,不敢有丝毫松懈。 五鼓,文瑞、廷芳再次随包大人入朝。他们看见皇城宣德门大开,护卫军士比昨日增加了一半以上。宣德楼、左右升龙门、大庆殿更是张灯结彩,那辉煌与威严与昨日更不一般。包大人告诉文瑞、廷芳二人:昨日百官退朝后,皇上已经下旨,定于今日辰时在大庆殿召见各国使臣仁,并在大庆殿设宴,宴请各国使臣。 果然,大庆殿外的丹墀之上,已经架设了两只金光闪闪的大铜锅。那两只铜锅盖上的把手,是两条拱起身子的金龙。大铜锅里边已经盛了水,铜锅之下已经准备好了引火之物,大铜锅两边还摆上了许多桌椅碗筷,碗筷都还用白纱罩着。桌椅两边,直至殿下殿内都站满了带刀护卫。看来。仁宗皇上是要在这里露天设宴,要用这大铜锅作两锅米饭了。 包拯笑笑。 其实,皇宫中宴客的地方有集英殿、升平楼,就这大庆殿内也足足可容纳上万人,取一角设宴也未尝不可,仁宗皇上将宴席设在殿外的丹墀之上,一定另有用意。 包大人看看廷芳,廷芳、文瑞只是看那大铜锅,更不想其它。 五鼓一点,文武百官已齐集大庆殿丹墀之下。有传旨太监道:包大人、护国员外、御鹰崔护卫请随咱家来。“包大人、崔文瑞、崔廷芳便跟着那公公去了。 那公公一直把他们带到了文德殿见到了仁宗皇上。 文德殿是皇上上朝前稍作休憩的地方。 行过君臣大礼,皇上让公公给三位看座。 仁宗皇上道:“包爱卿,宝米可曾带来了?” 包大人从怀中取出宝米递给皇上道:“万岁请看,一万八千粒宝米一粒不少。仁宗皇上接过宝米,打开看看,夸奖道:“真是宝米啊!” “做两大锅米饭要多少宝米?”仁宗皇上问廷芳道。“回禀万岁,只要半粒宝米就够。”廷芳说道。 “好,爱卿先保存一粒,一会儿依计而行。”仁宗皇上道。 “廷芳遵旨!”廷芳说着,打开红绸米袋,取一粒宝米藏在身上。仁宗皇上收好了那装着宝米的红绸袋,又问道: “朕听说你们昨天曾丢失了宝米,闹得满城风雨,你们是如何找回来的呢?” 包拯见皇上问起这话,立即跪了下来,急的文瑞和廷芳也急忙跪在地上。包大人道:“回禀万岁,是臣一时不小心,让城中窃贼偷去,昨天傍晚,高仪、廷芳他们在天宫九仙子的帮助下,才将宝米找了回来,老臣真是罪该万死!请皇上治罪!” “万岁,不能怪包大人,只怪廷芳没有保护好宝米。要治罪,就请万岁先治廷芳的罪吧!”崔廷芳道。 “万岁,前天晚上宝米就被贼人掉包,我们昨日还没有察觉,差一点犯了欺君大罪,我们上午退朝回去,富大人来查验宝米才知道宝米已被人掉包,贼人掉包之前,宝米一直是文瑞带着,所以,此事与包大人毫无关系,罪责全在文瑞一人,请万岁治文瑞的罪吧” 崔文瑞见自己连累了包大人,着急地说道。 “不管是谁的责任,以后遇事小心就好,朕没说要治谁的罪,只是对你们这么快就破案寻回国宝感兴趣,告诉九仙子,朕也感谢她,三位爱卿起来坐吧!” 三人谢恩,重新坐好。 接着,仁宗皇上和三人设计了今晨宴会这场戏的具体步骤。仁宗皇上要廷芳扮作光禄寺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五鼓三点,在一派仙乐声中,仁宗万岁驾坐大庆殿接受百官朝贺。 朝贺已毕,仁宗皇上听几位枢密院大臣奏报了藩夷各国近来的情况。 原来,那西夏国皇帝李元昊的小舅子,也就是后来唆使太子宁宁哥(也译作宁令歌)带人潜入元昊的寝宫刺杀元昊,最终害死了元昊和太子宁宁哥的大奸贼国相没藏讹庞的女儿就要被立为新的西夏国皇后了。元昊被太子宁宁哥割掉了鼻子后死去,遵照元昊的临终遗嘱,西夏立了元昊还不满周岁的小儿子李凉祚做皇帝,大权完全落入凉祚的舅舅——大奸贼没藏讹庞手中。如今,凉祚已是一十二岁,他对舅舅没藏讹庞独揽朝政,权倾朝野的情形虽然十分不满,但还是毫无办法。特别是凉祚的生母没藏太后因新旧**相争相斗而被旧**李守贵杀死后,他更没有了一丝一毫的顾忌,恣肆妄为,对内则大权独揽,对外则不停地派兵侵占大宋边疆的土地,成了大宋边疆军民的死敌。那两个在驿馆闹事的西夏国使者没藏无弋和梅勒合合就是那权奸没藏讹庞派来的。没藏无弋原是没藏讹庞的家奴,此人个子不高,稍胖,三十多岁年龄,脑袋光秃秃的,只是额上留了汤勺般一小撮头发,据说他能言善辩,奸诈无比。梅勒合合原是投靠没藏讹庞而躲过诛杀的野利遇乞手下的武士,也是三十多岁,身材魁梧,力大无穷,那脑袋也很光亮,只是耳后留了两缕头发。野利旺荣、野利遇乞兄弟二人是李元昊原来的皇后野利玉蓉的两个哥哥,西夏著名的战将,因为李元昊中了宋朝的反间计而被诛杀,皇后野利玉蓉也被牵连而死。野利玉容死后,李元昊的新宠没藏氏原是野利遇乞的妻子,没藏讹庞的妹妹。没藏无弋、梅勒合合二人都会讲宋朝官话,识得汉文,所以被没藏讹庞提拔起来派作使者,他们这次使宋的目的,是想向宋朝索要已被没藏讹庞派兵侵占的麟州查野河一带耕地的主权,对这种强盗式的要求,宋朝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万岁,不必忧虑,如今,辽夏关系还是很紧张,辽人也很不满那没藏讹庞,况且西夏国幼主一天天长大,老臣以为那没藏讹庞横行不了几天了。”老臣庞太师躬身奏道。 “万岁,庞大人说的没错,就算那没藏讹庞当上了西夏国的国丈,集国舅、国丈、相国于一身,他也是注定没有好下场的。”韩琦附议道。 仁宗皇帝笑笑,说道:“两位爱卿说的不错,多行不义必自毙!” 天光大亮。红日东升。大庆殿龙旗招展,仙乐悦耳,西夏、辽国、吐蕃角厮啰部、于阗、大理、交趾、大食、高丽等各国的使臣先继进殿递上了国书。 仁宗皇帝下旨,请各国使臣和众文武在丹墀两边就坐,皇帝要与各国使臣品尝大宋护国员外进献的宝米。 各国使臣坐在了丹墀右边,众文武大臣分两排坐在了丹墀左边,大庆殿殿门前摆上了龙椅龙案,仁宗皇帝最后入座。只见那光着头的西夏使节没藏无弋穿着一件丝质的绿色长袍,腰系一条黄色丝带,脚穿褐色皮靴和穿着短皮袄,短皮靴,黑裤子上还打着绑腿的梅勒合合就坐在文瑞的对面,用羌族语言不停地嘀咕着。 两只大锅下的火早已点燃,大铜锅内的水冒出了热气。 “启禀万岁,锅内水热,可以取米下锅了。”扮作光禄寺卿的崔廷芳跪地说道。 “爱卿说说这做两锅米饭需要下多少宝米呢?”仁宗皇上问道。 “这……”廷芳故作思考状。 “唉,爱卿不必多想!这么多人的早餐朕看最少需要上百斤吧?”仁宗皇帝道。 “用不了那么多,万岁。”廷芳道。 “那就六十斤吧。”仁宗皇帝道。 “用不了那么多,万岁。”廷芳道。 “那就五十斤吧。u看书wwuukashu.om ”仁宗皇帝道。 “用不了那么多,万岁。”廷芳道。 “那就四十斤吧。” “用不了那么多,万岁。”廷芳道。 “哈哈哈,你们大宋是不是没有小米子了,大殿之前君臣这么抠门,要不要我们西夏国给你们接济百十万斤呢?”那没藏无弋早已听得不耐烦了,他肆无忌惮地大笑着说道。 “万岁,这位番邦使臣实在无礼,容微臣和他讲上几句话请万岁恩准。”廷芳道。 “朕准了!”仁宗皇帝笑着说道。 丹墀上右边坐的各国使臣也觉得不解,这大宋君臣二人今日是怎么了?不就是做顿小米饭吃吗?还要他们君臣这么商量来商量去的,就是最差的厨子也可以定夺这个极其简单的问题呀。他们纷纷戚戚私语起来。坐在左边的大宋文武却不动声色,好像也在思考着,该下多少米的傻问题。 戚戚私语起来的番使们不解其中玄机,大都认为“如此君臣真是笑死人了!” 这才是:殿前无忌谁人笑,不识中原八阵图; 大宋君臣丹墀策,要戏番使没藏奴。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amp;amp;lt;/a&amp;amp;gt;&amp;amp;lt;a&amp;amp;gt;手机用户请到阅读。&amp;amp;lt;/a&amp;amp;gt;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84回) 第八十四回 狂使打赌输成裸体 包拯去世谥号孝肃 却说假扮作大宋光禄寺卿的“御鹰”崔廷芳谢过仁宗皇上,站起身来,走到那西夏使没藏无弋面前道:“让贵使见笑了,依本官看来贵国系西部小邦,能有多少谷物呢?我们泱泱大国,礼义之邦,各类谷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比尔西夏小邦,何劳贵使在这里夸口呢!”说着,他转过身来问众文武大臣道:“各位大人,大家说是也不是?” 众文武一齐回答道:“没错,哈哈哈,没错!” “你——”没藏无弋气的脸色铁青,他腾地站起身来想发作,廷芳将他按了下去,说道:“贵使不服气是吧?那我们二人就打个赌如何?”廷芳从身上取出那颗宝米,放在手心里给那没藏无弋看,没藏无弋把光头扭向一边。倒是那梅勒合合仔细看了一眼,不知对方是啥意思。廷芳道:“贵使不要不服气,贵国的谷子一定碾不出这么大的米。”那没藏无弋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光头来扫了一眼不不再作声。 “看样子,贵使还是不大服气呀,那么请贵使不妨猜上一猜,我们大宋这一粒宝米可以顶得上贵国多少颗米粒呢?”廷芳道。 “休得罗嗦,就算你们的这颗米大些,又有什么好比的呢?最多也就四五颗吧,那又能怎样?”那位副使梅勒合合露出一副不屑与之谈论的神情斥道。 “哦,差矣!差矣!贵使井蛙之见,实在可笑之至。实话告诉两位贵使,就我们这么多人吃饭,也是吃不了我们大宋这一粒宝米的。”廷芳说道。 “哈哈哈……在座的各国使臣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以为大宋朝这个年轻的光禄寺卿是在吹牛皮。”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不要改口!”那没藏无弋见各国使臣都笑起来,霎时来了劲头,得理不饶人似的,他腾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崔廷芳问道。 “唉,贵使不要激动,坐下来,坐下来。”廷芳一边说着,一边又伸手去按他的肩膀。 那没藏无弋这回可是硬撑着不再坐下,他拨开崔廷芳的手又重复一句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刚才的话?好好好,我是说今天早晨就我们这么多人吃饭,也是吃不了我们大宋这一粒宝米的。”廷芳说道。“哈哈哈……”各国使臣又哄笑起来,那站着的没藏无弋和坐着的梅勒合合也跟着露出了一脸奸笑。 “各位使臣不要发笑,下官绝非夸口,我们这一百多号人包括我主万岁爷在内还真是吃不了这一粒宝米?”廷芳朝着仁宗皇上抱拳行礼道。 “嘿!疯小子。那我们就打个赌吧?你可敢跟我打赌吗?”没藏无弋说道。 这下,他可完全掉陷阱里了。可真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今日就是那条自愿上钩的“鱼”,“御鹰”崔廷芳岂肯放过。 “好好好,我们就打个赌,贵使说我们赌什么呢?”“就赌一座城池吧。你敢赌么?”没藏无弋奸笑道。“赌哪座城池?总不能拿我们的东京汴梁和贵国的兴庆府作赌注吧?”廷芳道。“就赌你们的麟州城!敢吗?”那没藏无弋又奸笑道。“大胆!”坐在左边的众文武一齐喝道。 廷芳拱手谢谢大家,又问那没藏无弋道:“那贵使要是输了呢?” “哈哈哈,疯小子,我会输吗?如果我输了就将我们西夏国的银州给你们如何?”那没藏无弋脱口而出,梅勒合合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他急忙说道,不是银州,是我这颗头颅,我拿头颅跟你赌,你可敢吗?”“贵使的头颅如何比得过我大宋的麟州城呢?不妥,不妥!要不这样,我们就不要赌城池了赌输了怕二位贵使回去果然掉了脑袋,那就是下官的不是了。这样吧,如果谁输了谁就脱了衣服光着屁股离开宴席如何?”廷芳道。 “哈哈!好!好!就这样赌吧!”许多文武和一些外邦使节叫喊道。” “赌就赌,疯小子你输定了,看我现在就把你的米粒生吃了。”没藏无弋伸手来抢廷芳手中的宝米。廷芳将他的手拨开说道:“不能玷污了大家的早餐,这米是不可以生吃的。”说着,廷芳一摆手。一个光禄寺臣端来了小案板和菜刀,他当着大家的面将米剖成四份,将两份用红绸包好,用双手各捏四分之一给大家看,众使节“哈哈哈”大笑,众文武揪心,仁宗皇上看着也有些忐忑。 “下官就要将这四分之二的宝米分别放入两口铜锅里了,顷刻间将大家就可以吃上香喷喷的米饭了,如果下官所言不虚,就要请两位西夏使臣脱衣离席,那位外邦使臣愿作见证呢?””我们来作个见证!”辽国来的两个使臣站起来说道。 “好,笔墨伺候!”早有光禄寺臣端上文房四宝,那辽使王言敷提笔写好了赌词,让二人签名,不准反悔。那没藏无弋、梅勒合合都用西夏文写好了自己的名字,廷芳也随手签了一个假名字——崔玉煐。 “好了,米可以下锅了。”辽使王言敷高声说道。廷芳将手中米粒分别放入已经开了的铜锅中。 各国使节和众文武都在急切地等待着。那两个辽使都是汉人出身,都是在辽国考中的进士,任翰林学士之职。自从宋辽签订“澶渊之盟”约定之后,宋辽关系相对稳定,辽国也于统和六年开始了开科取士的制度,二人这次使宋目的一是催要银绢,二是想向仁宗皇帝再索要一些皇家典籍。王言敷他们二人也很担心这个年轻的光禄寺卿赌输了,应为二人都觉得他的话简直不可思议,除非他是高超的魔术家。 有诗为证: 御前打赌承皇旨,夏使猖狂愚傲中; 顷刻香风吹宝殿,裸身看尔脸何红。 却说那西夏使没藏无弋觉得自己一定会赢,他正在抱怨梅勒合合破坏了他的好事,要不然麟州不就到手了么?梅勒合合说他是“异想天开”“看看他们君臣的样子,好端端一座麟州城不流血能白给你端走吗?”梅勒合合劝他道。没藏无弋“哼!”了一声,他歪过头去,不想再搭理自己的副使。 这时,一股股米香冲出铜锅,弥散在空气中。众文武和仁宗皇上慢慢抬头直腰,睁亮眼睛,注视着那两片从锅耳处喷着热气的锅盖。各国使节也都兴奋起来。那没藏无弋和梅勒合合伸着鼻子越嗅越不是滋味,坐立不安起来。 廷芳下令撤火,铜锅下的火撤了,早有两个寺臣将铜锅盖揭去。“啊——”众人都惊呆了。这时,两队皇家侍从也从殿下端各种美汤上来。一人一碗香喷喷的米饭端到各国使节和仁宗万岁以及文武大臣面前,那扑鼻的香气谁也没有见识过。 各种美汤也摆上桌来。 “开宴了!万岁有旨:请执箸,宝米仙汤请各国使节和众位文武尽情地品尝吧!”殿头太监说道。“慢,请赌输了的人自动脱衣退场。那辽使王言敷拿起刚才双方的字据大声宣布道。众使节和众文武以及仁宗万岁爷都笑着将目光投向那西夏使节没藏无弋和梅勒合合。只见二人额头浸出汗珠,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他们立即脱下外衣在一片哄笑声中羞惭地离开了席位。那辽国使臣王言敷不依不饶,还在高声戏谑着他们道:“再脱!再脱!不要走了,再脱!要光着屁股才能离开的呀!” 哄笑声中,早有都亭西驿的驿臣捡起他们的衣服追出去了。大宋朝的都亭西驿当然也不能让“客人”饿着,吃不吃是他二人的事。 有《调笑令》为证: 香米,香米,夏使不该无礼。羞惭离去匆匆,驿馆揩汗脸红。红脸,红脸,怎的蛮横收敛? 却说西夏使臣离席后,大庆殿前仙乐声再起,丹墀中间一队仙子般的宫娥翩翩起舞。仁宗皇帝和众文武以及各国使臣们一边谈笑着,观赏者,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这大宋朝礼义之邦的“护国宝米”和各种滋味的美汤。 有诗叹曰: 春秋战汉通唐宋,更有朱明礼义娇; 暴政洋夷残压抑,馒头蘸血大清朝。 却说文瑞、廷芳二人谢了皇恩,接受了仁宗皇上“黄金百两”的赏赐,在东京汴梁城逗留了几天,在街上给崔母、四姐、小玉买了些珠玉,丝绸,给两个孩子买了些小玩具,便辞别包大人、高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他们骑着金簪变的凤凰飞回了温阳城。 他们在东京城买珠玉时,曾得到消息,开封府欧阳修大人不得已将那6“**耗子”杨青无罪释放了,只是杀了那可伶而倒霉的“红公鸡”王留子和“黑蝎子”刘柱。“**耗子”杨青一定是得到太师府张丽华小姐的营救。张丽华小姐是通天的人物,谁得罪的起?他们当然也懒得搭理。反正,宝米已经交给皇上了。 大宋嘉佑四年的秋天,温阳县护国员外府、温阳县县衙,温阳城所有军民都沉浸在喜庆中,庆贺崔廷芳荣获“御鹰”称号,并被封为四品带刀护卫。说书艺人编出的《帝京奇案》更是将“御鹰”崔廷芳帮助包大人侦破宝米奇案的神奇故事传遍了河东地方。 护国员外府的老少不停地忙着,他们和住在崔家庄村一模一样,帮助乡亲们收秋打夏,帮助乡亲们医治疾患,帮助乡亲们解决一切可以解决的困难……没有一点官府的样子,护国员外府的存在是温阳县百姓的福祉。 正如打油秀才唐启送的一副对联那样: 德泽洋乎海内,福祉归乎百姓。 农闲时光,四姐除了哺育两个孩子之外,还是忙着传授廷芳小玉玲玉玲芳各种功夫和法术。文瑞还是读书,四姐说他的元神是刚毅有余,柔韧不足,必须多多读书。果真,通过两年的苦读,文瑞说话办事和以前慢慢地不一样了,他变的有了韧性,比以前成熟的多了。 时光荏苒,却说嘉佑七年的春夏,北方的五月又是干旱无雨,地里的庄稼都快要枯死了。 四姐和温阳县乡亲们都十分焦急地等待着一场甘霖。 等着,等着,五月底却等来了包大人在东京汴梁城御史府去世的噩耗,和京城一样,河东地方,特别是温阳县人民都沉浸在“文曲星陨落”的巨大悲痛中。六月初,依然烈日似火,听说包大人是五月二十五日病逝的,大夏天,已经五六天了,要去吊唁得抓紧。 六月初二那天,已经学会了“四姐缩地法”的白家姊妹二人都随文瑞、廷芳和陈知县赶赴东京汴梁城御史府参加吊唁。闭目千里的“四姐缩地法”是四姐这几年对古老的道家缩地法的创新和提高,白家姊妹和崔小玉三人都已熟练掌握。 那日正是众官员吊唁的最后一天,明日就要将灵柩移回包大人的祖籍庐州合肥县安葬,吊唁者无不痛哭流涕。据说,包大人病逝后,仁宗皇上最为悲痛,包大人逝世的第二天他宣布罢朝一日,亲自书写了挽联:“光闪闪,长空陨落文曲,悲切切,大宋痛失栋梁。”率文武百官赶来吊唁。仁宗皇上为包大人一生的清廉正值的操守感动着,为自己的“文曲星”陨落而痛苦,为包府的俭朴,家人的朴素而流泪,特别是为包大人给子孙后代留的遗嘱而龙心震撼。 原来:包大人觉得自己不行了,便将自己的夫人董氏和五岁的儿子包绶叫道病榻前说道:“你们要牢记吾语,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滥者,不得放归本家,亡殁之后不得葬于大茔之中,不从吾志非吾子孙。”包大人的意思是说,子孙后代做官要做到不贪不奸,不要欺负百姓,如果有人不如此做,那么,就不是包家子孙,死了也不得葬进包家祖坟,包家的坟地里不要贪官污吏。他还一再强调:“牢记吾嘱,刻之于墙。”意思是:你们要牢牢记住我的话,把我的嘱咐刻在居室的墙壁上。 仁宗皇上揩了揩眼泪,下旨赐给包大人“孝肃”的谥号,他安慰了包夫人,封了包拯五岁的儿子包绶预备官职,这才带领文武百官沉痛地离去。仁宗皇上为何要赐给包大人“孝肃”的谥号呢?原来是因为包大人在青少年时代就能刻苦读书,二十九岁时,便考中了进士甲科。按照大宋律例,考中进士之后,便可以出来做官。包大人被派到当时的建昌县也就是今天的江西永修任职。可是包大人认为自己的父母亲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自己应该尽孝奉养双亲,因而他请求回到你父母不远的地方去,获得批准后,包大人到了和州任职,和州就是今安徽和县。但是,父亲包令义和母亲张氏还是希望儿子能守在自己身边。所以,包大人又辞去官职回到家里,日日守到了父母身边尽孝。包大人守着自己的双亲,嘘寒问暖,温衾饲蚊,端茶递水……一守多年,他无怨无悔。后来,包大人的双亲先继谢世,直至守丧期满,包大人还是泪流满面地不肯离开埋葬着双亲的故土,被人称为“少有孝行,闻于乡里;晚有直节,著在朝廷”。故此,仁宗万岁用“孝肃”的谥号表彰他。“肃”《说文解字》曰:持事振敬也。仁宗皇上用”肃”字的意思是指包大人“持事振敬,严正而依法”。因包大人的谥号为“孝肃”,后世人也称包大人为“孝肃公”。包大人生病到逝世共十三天时间,许多人因为得知噩耗太迟,没有能够及时临床探视或者参加葬礼而抱憾终生。据说,展昭因为在芦芽山上救一位被贼人掳掠于匪巢的姑娘,只身犯险,于数百贼人搏斗,姑娘虽被救出,但他身受多处箭伤,正在管涔山中的一个农家养伤。待他伤好下山,知道了这一不幸的消息,竟悲痛地拔剑自刎于汾水。 有《五律》叹曰: 皇封不足喜;南侠爱晴霄 巨阙铮铮怒,湛卢飒飒骄; 娶妻丁姓女,献艺宋王朝; 今日忠魂去,彤云山顶飘。 且说温阳陈知县、崔文瑞、崔廷芳、白家姊妹在京差高仪和王朝、马汉的陪同下来到包大人简陋的灵前,都跪下来哭祭一番。 有诗为证:恩公梦里到,醒后月中天; 昔日情长在,音容悲泪前。 第二日,京城汴梁七门大开,七处城门都有包大人的灵柩移出,以致庐州合肥有了许多的包拯墓。这些都是仁宗皇上故意安排的,是为了防止包大人的仇家或者盗墓贼对墓葬下手。 第三日,天降大雨,四姐缩地法无法施行,文瑞他们不能回去,便受邀在吏部老大臣著名军事著作《武经总要》的著写者曾公亮大人府上与韩琦等许多官员相叙。曾公亮大人是很好客,也十分关心“护国员外”一家的情况,他赞扬崔老夫人生了一个好儿子,娶了一个好媳妇。曾大人表示要向皇上请旨封崔老夫人为“护国员外府老太君”。文瑞、陈廉、廷芳、白玲玉、白玲芳他们谢过。果然,第四日早晨,文瑞、廷芳、陈知县他们刚刚洗漱完毕,就有朝廷太监来宣。原来,虽然大雨还在下着,但身体还很有些不适的仁宗皇上便上了早朝。是他准了曾大人的提议,立即下诏宣“护国员外”崔文瑞入朝。在紫宸殿上,皇上钦封护国员外崔文岁的生母崔老夫人为从一品诰命夫人,御赐“护国员外府崔老太君”的称号和衣饰物件。uu看书 .uukanu.co 文瑞只好领旨谢恩。 在朝堂上,曾公亮见皇上御封了护国员外的母亲,十分高兴。他又奏道:“南方许多地方已发生水涝灾害,雨还是三天两头不断地下,可是黄河以北的河东、河北至五月初就一直干旱,整个五月没下雨,禾苗枯焦,如果六月再不下雨,今年朝廷还得放赈救灾,可是救灾物资远远不足,这可如何是好?”仁宗皇上和百官听了都十分忧虑。那高太尉看看崔文瑞便站出来说道:“启禀万岁,光我们发愁无济于事,微臣以为有‘护国员外’在此,为何不请员外想个办法呢?最好能让长江以南的雨下到北方去。”百官听了忍不住哑笑。仁宗万岁也笑笑,他神情不安地看看文瑞,没有说话,复杂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能得到帮助的希冀。文瑞见状立即躬身上前说道:“万岁,文瑞一家屡受皇上大恩,肝脑涂地难以报答,高大人所言之事文瑞回去一定与四姐商量,我想四姐一定不会使皇上和各位大人失望的。”仁宗皇上听了说道:“爱卿之意令朕宽慰,但上天之事非人力所能勉强,爱卿回去向四姐传朕旨意,此事须看厉害,须再三权衡定夺,四姐认为可办就办,不可办就千万不要勉强,要知道天威难测呀!。”仁宗皇上说完,看文瑞的同时斜扫了那高太尉一眼,高太尉立即脸红地低下头退回去了。 文瑞躬身低头道:“请万岁放心,圣意深远,文瑞全记下了!” 这才是: 北方烈日南方雨,何故天公不肯匀? 国主纠愁言切切,亦忧亦盼圣心仁。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85回) 第八十五回青云玉殿四仙女私写圣旨 大宋北方海龙王普降甘霖 却说崔文瑞随文武百官退朝出来,东京汴梁城已是云开日出,骄阳凌空了,那皇城府寺顶上的琉璃瓦分外炫目。 文瑞、廷芳、陈知县、白家二姊妹五人向包夫人辞行,包夫人、高京差、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齐含泪祝贺崔老夫人喜得封诰。文瑞他们也含泪谢过,一步步回头摆手离开了包府。他们一行五人穿街过巷一直走出外城,在一个僻静无人之处,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念动咒语,用起四姐缩地法,五人很快地回到了温阳县。 温阳县这几天依然滴雨未下,热气逼人。中午,地里的庄稼都耷拉着头,叶子开始变黄了。陈知县不由得摇头叹息。 文瑞、廷芳、玲玉、玲芳四人回到护国员外府,早有四姐、崔母、小玉带着四岁的天宝、天英迎了出来。 “爹爹,爹爹……”一双儿女向文瑞扑了上来。 “天宝乖!天英乖!”“来,姨姨抱一抱!”玲玉和玲芳亲昵地抱起了两个孩子。 回到府中,文瑞祝贺了母亲,双手奉上了诰命衣饰和龙杖,崔母道:“老身这不是成佘老太君了?”“母亲,你不是佘老太君,你是地地道道的李老太君了!”众人都笑起来。“你们笑什么?人家佘老太君带领着儿女们东征西杀,为我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我虚度六十四岁,如今只是跟着你们享福,并无寸功于社稷百姓,怎可称太君?”说得大家哑了口都低下头来。 “这皇上也真是的!大臣们就没一个反对的?”崔老夫人问文瑞道。文瑞摇摇头又说道:“母亲,是一个老大臣向皇上奏的本章,他提出应该封赏母亲,皇上就下旨了,其他大臣也没说话。”“包大人刚刚去世,就出现这种事?”崔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倒是有一个看法?”白玲玉插话道。“什么看法?你且讲来。”崔老夫人道。“老夫人,我看他们是想借喜事冲冲心里的忧闷也未可知。包大人去世了,皇上和百官都很悲痛,皇上还病了几日,今日上朝,第一件事就是下诏御封老夫人,这不是办了一件喜事么?”白玲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时,有几个仙珠端茶上来。四人转身都吃了一杯茶,众仙珠退了下去。 “玲玉说的话,好像有些道理!但老身想来恐怕还不止如此。”崔老夫人一边说,一边还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母亲,孩儿还没有说完呢?皇上还赏赐了母亲百两黄金呢?”文瑞让廷芳把皇上赏赐的百两黄金递到母亲面前,说道。 “呀,儿子,你就会往回拿,这样的灾年,我们还敢接受这么贵重的赏赐吗?这皇上和大臣们究竟是要干什么呢?”崔母愈发不解道。文瑞将黄金放在一边说道:“母亲,今年南涝北旱,情况严重,皇上还有话传给四姐呢?”四姐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皇上又是有道之君,有什么吩咐,我们照着做就是。” 文瑞将朝堂上议论的事情讲给四姐和婆母听。 “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崔老夫人好像一下子找到几分答案似的。 “这种事,可能吗?媳妇?如果不可能,咱还是把这赏赐退给皇上吧。”崔老夫人一听,替四姐发起愁来。 “母亲,金子我们不需要。不过,既然带回来了,就先放着。有机会,我们将它连本带利都用在国家或者百姓身上,也就算是对得起皇上了。”四姐道。 崔老夫人点点头。 “那下雨的事情呢?”崔母不安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媳。“母亲不别着急,先让文瑞、廷芳他们吃午饭去,容媳妇想想办法,如果可能岂不是救了大宋,救了百姓吗?”。四姐道。 午饭后,四姐一人在庭院里望着如火的骄阳。 她在想着就要失去希望的百姓。 “四月底至现在就没落一点雨,父皇这是为什么呢?” “人们早就龙王庙、玉皇庙上香祈雨,百般祷告。父皇,难道你就毫无怜悯之意么?你为什么如此狠心呢?” 四姐心情十分沉重。 她想不明白,便在掌上推演起周天八卦来。她想看看究竟什么时候能下一场饱雨。 推算的结果令四姐吃惊,六月二十日! 六月二十日温阳县老爷庙唱戏,南北气候才开始逐渐交换。也就是说:黄河以北的旱情和南方的雨涝灾害都要持续到六月二十日了。 “这怎么行?”四姐怪起父皇的糊涂来! 可是,当她又仔细算来,却发现这事原来怪不得父皇,这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父皇制定每年的布雨云图时,他的头脑往往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支配,半点由不得他。而他定好云图,还可以为他的糊涂行为找出成千上万条合理合法的解释来,就算你是三清,就算你是如来佛祖也无权干涉。谁干涉,谁就违犯了天条。 “真是可怕!太可怕了!这是一种什么力量!这种神秘的力量究竟来自哪里?”四姐也不懂了。她只知道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父皇和三清之上,还有一个更加高远,更加神秘莫测的“天”,那个“天”也可能就叫作“气”或者什么的。她心里开始原谅父亲,她想和那不肯承担一切后果,将她的父皇推到风口浪尖的那个更加高远的,更加神秘莫测的“天”或者“气”斗一斗。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她为了拯救黎民百姓,决定大胆地犯它一次天条! 将这几天南方的饱雨调一场过来。出了事,她承担,她张四姐承担一切,那怕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她也决不能连累国家和百姓。四姐深深体会了仁宗皇上的意思。 “妈妈”“妈妈” 四岁的天宝、天英觉得燥热,从奶奶的屋子中跑了出来。 “回去!和奶奶一起睡觉去!”四姐道。 “不,我们要和妈妈睡。”“我们要和妈妈睡。”天宝、天英不依不饶地撒娇。 “来,来,跟奶奶回屋睡吧,妈妈在祈雨呢。祈来雨,天就不这么热了,宝贝们就好睡了。”崔母出来将两个小孙子哄回去了。 孩子们跟着奶奶往回走时,四姐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她又有些犹豫了。“可怜的孩子们才刚刚四岁,她们多么需要妈妈呀!如果自己有什么不测……”她不敢再想。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张四姐不能太自私,为了大宋百姓只有冒一次险了。不然,这旱情无法缓解,不知要饿死多少孩子呢?”四姐左思右想,终于拿定了主意,他决心上天去一趟,见机行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当晚,四姐将想法告诉了文瑞,文瑞要她尽量保全自己,不要硬拼。不然,天宝、天英还小,果真出事,那可就对不起孩子们了。文瑞说着,眼睛湿润了。 四姐见他伤感,便劝他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文瑞道:“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天,你最好能赶回来呀!”四姐噙着热泪点点头。 文瑞的生日是六月十一日。 第二日清晨,也就是大宋嘉佑七年六月初六日清晨,四姐吻了吻还在熟睡的两个孩子,嘱咐了文瑞一番,拿起她的延津化龙宝剑悄悄返回天宫去了。 四姐房门外,文瑞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他知道四姐为拯救凡间百姓要以身犯险了! 有《佛经》四句为证: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四姐回到天宫的消息很快被众仙子得知,她们都来探望。姐妹们问两个小外甥的情况,问她回来的原因。四姐据实相告并求众姐妹帮忙,众姐妹听了也都为大宋百姓担忧,为四姐不平。她们提议四姐先住下来,然后设法接近父皇见机行事,碰碰运气。四姐采纳了姐妹们的建议,就先安心在自己的闺宫住了下来。 四姐还特地感谢了九妹的东京汴梁之行。 在青女儿、玉女儿的精心照顾下,四姐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便将自己的身材容貌完全恢复到下凡前的样子——身无俗尘,光彩照人。 下界六月初八日那天,四姐一早就去给父皇和母后请安,玉帝、王母见四女儿来自然十分高兴,问她这许多时日在闺宫干些什么?四姐编造了许多故事,主要是说她在闭门苦修各种法术和武艺,创新一些仙法。说得玉帝和王母都称赞她,更加喜欢她。 四姐看看父皇、母后,说他们有些劳累之色。以后要注意多休息,不要事无巨细都挂在心上。 她还说这几天要过来亲自监督,过几天,她再次闭门修炼时就让五妹多多操心。 玉帝、王母笑着答应了她。 六月初九这一天,四姐来到了灵霄殿后的小殿——青云殿里,这青云殿是父皇平时办三界之琐事和上灵霄殿朝会众天仙前小憩的地方。 父皇的一应法权用品和文书档案都放在这里。 四姐利用帮助父皇整理文书卷宗的机会,查看了父皇关于下界布雨的记录。今年,南赡部州大宋国长江以南一共下了二十四场大雨,三场暴雨;黄河以南也下了有十多场普雨,还有一场大雨。而黄河以北竟然只下了五场,特别是五月至现在连一场雨也还没有下。 四姐观看云图,可不如然,从六月二十日开始,黄河以北才得下雨。四姐再看明年的云图,明年的云图显示大宋国南北雨均,可谓风调雨顺! 关键就是今年,就是这几日。 “这可如何是好?” “就偷南方的一场雨吧,一两场雨的调配,可能在父皇的权力范围内,那个神秘的‘天’或者‘气’不可能因为一两场雨就敢把父皇怎么样吧?”对那神秘的“天”或者“气”的脾气,四姐大胆地作着猜测。 她想到替父皇书写圣旨,可她问父皇,父皇却说今天没有什么圣旨可写。 父皇有事上灵霄殿去了,她看见了书写布雨的空白圣旨灵机一动,便脱下自己的外衣将留影石罩了起来,将一轴空白天丝圣旨偷偷地盖好宝印,藏在自己身上,立即穿好外衣。她看看云图,正好,明日上午父皇一定又要下旨: “从六月初十午时三刻起至六月十二日午时三刻止,南赡部洲大宋国江南地方连下普雨两天两夜,土湿一尺二寸三分九点。” 她偷偷到前殿窥视,父皇正在和众天神讨论北俱芦洲的事情,如来佛总管了西牛贺州,北俱芦洲什么佛也没有,许多殊胜正在慢慢改变?怎么办呢? 让他们讨论去吧,四姐飞快地返回小殿,她又将留影石罩了起来,取出那轴空白圣旨,按着云图的提示写了起来。 她将明日父皇要写的大宋国江南地方改为“大宋国北方河东河北地方”。他正细心地模仿着父皇的字体书写着,忽然听到有人走来,她抑制住砰砰的心跳,加快了书写速度,刚刚写好藏在身上,穿好外衣,殿前传旨仙童就推门进来。 仙童要取空白圣旨和笔、墨、印泥和宝印,四姐拿过一个仙盘,帮他收拾好给了他。 四姐问那仙童道:我父皇要给什么人下圣旨呢?” “北俱芦洲的所有神仙,是要北俱芦洲的各路神仙尽快寻访培养学佛之人。”传旨仙童道。 看到四公主额上的汗珠,传旨仙童又道:“四公主为何额上冒汗?” 四姐道:“自汗,懂吗?” 仙童摇摇头。 “身体虚了,就自汗!”四姐道。 “四公主,那我的身体肯定不虚,我从来不自汗!”那仙童边走边说道。 四姐道:“你小小年纪,怎会虚的,快去吧!” “是,谢四公主!”传旨仙童端着仙盘飞快地去了。” 四姐这才擦了把汗坐下来休息。 刚才太紧张了,他取出圣旨看看,没有一点问题,父皇的印泥和朱墨,都是高级的仙品,顷刻即干,不像凡间的那样,往往需要晾上一晾才会干的。 四姐笑了。 她随手将一件包裹圣旨用的黄龙裹也藏在身上走了出来。 四姐关好殿门,嘱咐了一番殿外的护卫天丁,独自去了。 有诗为证: 仙子匆匆上九霄,青云玉殿女儿娇; 偷偷造就天皇旨,欲救农田盼雨苗。 却说初十那天上午,四姐与青女儿、玉女儿亲切道别后,独自一人隐身走出南天门来。 她将一朵白云定在空中,自己隐身其内。 过了约有一个时辰,只见那传旨仙童手捧圣旨从南天门出来高声叫道:“东海龙王敖广接旨!” 只见: 东方水柱冲天起,白色浪花湿玉台; 童子手摇云雾散,龙鳞闪闪雨神来。 隐身于一朵白云之内的四姐看准了机会,抓住了时机,她趁着童子还未举手之前的云雾笼罩之际,早将手中的圣旨与那传旨仙童换了过来。 顷刻,那东海龙王来到传旨仙童面前跪了下来说道:东海敖广接旨。 那仙童懒得打开圣旨宣读,他将圣旨递到龙王手中说道: “自己看吧,又要下雨了。” 那龙王自己打开圣旨看了看,双手捧着圣旨叩了一头道:“仙童请回,敖广知道了。”敖广说完站了起来,只见他转身一闪,便云接雾裹而去。 四姐见传旨仙童也转身回去了,便驾着那朵白云回到温阳县来。 四姐上天已经第五天了,明天就是文瑞的生日,见四姐还没回来,护国员外府的老老少少无不着急。 这几天,府中所有知道四姐为何离去的人,都为四姐捏着一把汗。他们都听说过唐朝候魏征斩泾河龙王的传说,下错了雨,点数不对都要被杀头,何况硬生生的将南雨调来北方呢? 他们焦急地等待着。 文瑞这几天夜里老是做噩梦,他梦到四姐被抓了起来,要在他生日的那天中午被砍头。他着急呀,快要着急到元神出窍,闯上天宫去了。 大家正在着急,四姐回来了。 午时,温阳县上空果然阴云密布,东方仿佛有了雷声。四姐、廷芳、小玉、玲玉、玲芳他们都升空去看,只见整个河东、河北地区都被厚厚的乌云笼罩起来。 乌云滚滚,越压越低,大雨就要来了。温阳城的军民们都在街上欢呼起来。天空雷声阵阵,成群结队的燕子贴着地皮箭一般飞过。 午时三刻,阵阵凉风吹来。突然,空中一声炸雷,紧接着,雨就下起来了。温阳城的人们还是不肯回屋,他们在大雨中尽情欢呼,在大雨中沐浴庆贺! 整个大宋朝北方的百姓都在欢呼…… 有《菩萨恋》词为证: 河东河北雷声起,旱情酷热甘霖洗。 喜雨涤辛酸,军民街上欢。 府阶人伫立,四姐长叹息。 百姓苦难多,喃喃念佛陀。 这场雨一直下了两天连夜,直至文瑞生日过后的第二天午时三刻才慢慢停下来。 河东、河北一带的旱情终于得到了缓解。 大雨刚停,四姐给婆母和文瑞说明厉害,将一双儿女托付给婆母,便洒泪返回了天宫。 她准备积极应对“惩罚”。 六月十三日四姐到瑶池看望了母后,又来到灵霄青云殿 父皇不在殿内,传旨仙童又来取圣旨等物。四姐问他原因,他说是雨下错了地方,要宣东海龙王敖广上殿。 四姐无语,让仙童将一应物件端去了。 她立即出殿去找母后。 四姐返回瑶池对她母后说道:“母后,出大事了。父皇快要急死了!” “出了什么事?不要着急,慢慢给母后说来!”王母道。uu看书 .uuanshu.om 四姐将龙王下错雨的事说给母后听,她劝母后立即上殿去救救东海龙王。她说道:“母后如果不救,东海龙王也一定要被砍头了!” “这敖广也是的,怎能触犯天条呢?不救他,他是罪有应得!” 王母道。 “母后,父皇当年斩了泾河老龙。今天,如果再斩了东海龙王,那四海水族岂不成群结队杀上天宫来?母亲,我想那敖广也是出于好心,出于善意,不是成心和父皇作对。”四姐道。 “何以见得?”王母问道。 四姐将她在青云殿看到的云图告诉了母亲。她说:“下界圣人云:民以食为天。五月是下界最最炎热的时节,又是庄稼生长的旺季,大宋国北方一月无雨,南方则硬生生下了一个月,这还让不让下界众生活下去呢?何况大宋国河东、河北一带众生十分尊崇父皇和母后,到处建有玉皇庙和娘娘庙,二老享受人间香火多年,难道就愿意看着他们受灾受饿而死吗?母后说说,这敖广违旨不是善意的吗?再说,一半场雨的主,父皇身为三界主宰,难道就作不了吗?” 王母不再言语,她看着四姐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母后——”四姐恳求道。 “走,起来,随母后快去救人。”王母道。 四姐听了,心中大喜,急忙随母后上灵霄宝殿去了。 这才是:伶俐乖巧女,殷切话如钟; 母后知情理,灵霄救老龙。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86回) 第八十六回 云图变化民意即天意 古井惊魂溺子如杀子 却说四姐说动了母后,二人便向灵霄宝殿赶来。 其实,四姐在瑶池她母后面前演的这一出,完全是想利用这段时间争取母后对降雨北方的支持。她知道,东海龙王敖广手中有圣旨在,父皇拿他是毫无办法的。敖广不但没事,还会把她父皇置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这些,都是她的罪过。 当时,四姐只顾调雨的事,顾不得其它。如今想来,真是乱子闯大闯邪门了! “父皇该怎么办呢?” 四姐心事重重,她紧紧跟着她的母后直奔灵霄宝殿来。 可是,等她母女二人赶到时,宝殿上已是冷冷清清。 她的父皇已经不在了,众文武仙卿也都不在了,更无那东海龙王敖广的影子,只有四员浑身闪射着铠甲金光的镇殿将军,在那东西龙柱旁立着。 “坏了,他们都去剐龙台了吧?”王母自言自语道。 “母后,待女儿问问,再作道理。”四姐道。 “参见王母陛下!”不等四姐动问,四员镇殿天将看到王母到了便都过来参拜! “免礼平身,哀家问你们,万岁他们都到哪里去了。”王母问道。 “回禀王母陛下,散朝了,万岁移驾青云殿去了!”四天将道。 “哦!那东海龙王敖广呢?”王母担心地问。 “回禀王母陛下,那敖广领了赏赐回东海去了。”众天将道。 “哦!领了赏赐?平身吧!”王母道。 “谢陛下!”四将起身各归原位。 四姐听了四个天将的话,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切,一定是父皇知道是自己的圣旨出了问题,觉得错怪了龙王,只好赏赐龙王赔不是了!” 可是,王母不明就里,她觉得十分奇怪:“下错了雨,怎么没被诛杀,反而受了赏赐呢?” “走,我们去看看你的父皇。”王母对四姐道。 四姐点头,扶着母后朝青云殿去了。 原来,雨过天晴,大宋国北方许多玉皇庙里香火达到空前的鼎盛,玉帝心有感应,他派身边传旨仙童去了解情况。 传旨仙童回来,高兴地回禀道:“恭喜万岁,贺喜万岁!” 玉帝道:“喜从何来?” 仙童道: “甘霖解旱情,北方尽感恩,各处玉皇庙,纷纷颂天恩。” “哦!北方?”玉帝转身去看云图。 “这个大胆的孽龙,竟敢违犯天条,竟敢矫旨行事,败坏天钢!传朕口谕,众仙立即上殿。”玉帝说完,立即怒气冲冲上灵霄宝殿去了。 就在玉帝离开一会儿,四姐便来到了青云殿,再后来就是传旨仙童来取物件,四姐去找母后。 却说东海龙王敖广以为自己奉旨行雨,点滴不错,缓解了一方旱情,救了一方百姓,一定是玉帝高兴,要赏赐自己了,便带了圣旨兴冲冲来到灵霄宝殿交旨。没想到,他一进大殿就受到玉帝的当头棒喝: “敖广,你好大的胆子!” 东海龙王感到莫名其妙!他跪下来说道:“不知小龙做错了什么?惹得万岁如此斥责?” “你!你!还说不知道?”玉帝怒不可遏,嘴唇颤抖着! “小龙确实不知。”那龙王还是一头雾水。 “将朕给你的行雨圣旨拿来!”玉帝道。 敖广战兢兢递上了圣旨,玉帝打开一看,却傻了眼。 只见圣旨上写着: 敕令东海龙王敖广遵照下界南赡部洲大宋国时间务于六月初十日午时三刻起至六月十二日午时三刻止行雨南赡部洲大宋国北方河东河北地方,连下普雨两天两夜,土湿一尺二寸三分九点。不得有误!钦此! 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印) 玉帝看那字迹,自己写的无疑,看那圣旨、宝印,都是真的! “难道是我记错了?”玉帝这样想道。 只见他哈哈一笑,走下御座,亲手扶起敖广说道:“爱卿受惊了,是朕匆忙之间记错了事情,竟然以为是爱卿矫旨行事,朕给爱卿赔不是了!” 说着,玉帝深深施了一礼。 敖广急忙还礼,说道:“圣上日理万机,一件事偶然记错,难掩光辉,如此赔礼,小龙怎担当得起!” “好!好!爱卿能够见谅,朕心甚慰。”玉帝微微点头,他转身回到御座,立即写好一道圣旨交给宣旨仙童,只见宣旨仙童高声喊道:“东海龙王敖广听赏。” 那宣旨仙童打开圣旨读道:“东海龙王敖广行雨有功,赏天丝绸缎一千匹,赐给每年便宜行雨三次的特权。” 敖广一听,一扫刚才的怨气,他急忙跪下叩首,三呼万岁! 众天仙也跪地称颂玉帝圣明,三呼万岁。 东海龙王敖广喜滋滋谢恩之后,领了赏赐回东海去了。 聪明的玉帝,知错即改,应变巧妙,终于在片刻之间化解了这场尴尬。难怪,白居易在《梦仙》诗中虔诚地吟道: “仰谒玉皇帝,稽首前致诚。” 却说四姐扶着她的母后匆匆来到青云殿外,却听到她的父皇正在殿内摔东西。 守殿天丁见王母与四公主走来正要上前参拜,王母却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动,不要作声。 王母蹑手蹑脚走近殿门,听得玉帝气喘呼呼,小殿里呯啪乱响。王母急忙推开了殿门,不料一件东西却迎面飞来,王母躲闪不及,被打中额头,王母向后倒去,幸亏四姐急忙将母后扶住。 玉帝见打了王母,这才停下手来,转身坐在那里。 “好呀!我王母哪里得罪你来?你这样痛下杀手?”王母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指着玉帝责问道。 “母亲息怒,父皇不知是在发什么怒气哩,他是失手了,他是没察觉母后走进来,女儿请母后原谅父皇吧。”四姐求她母后道。 小殿里的留影石被推到了,御案也歪斜到一边,珊瑚台、翡翠台、金龙台、玉凤台、仙花瓶、异草瓶、祥和瓶、镇妖瓶、熏香炉、暖风炉、八卦炉、炼丹炉、凉风扇、驱云扇、伏魔扇、日月扇……都被摔打踢撞得乱七八糟。 原来,玉帝是在生自己的气呢! 他是躲在这小殿里怪自己写错了圣旨竟然还不知道哩。 “发脾气?发脾气找犯事的神仙、魔头去,一个人在小殿里摔摔打打,这是发的那门子神经呢?”王母道。 四姐从地上捡起那卷打中母后额头的圣旨,给了母后道:“母后,我看父皇一定是赏了东海老龙王有些后悔了,心里才窝火的。” 王母看看圣旨,说道:“这圣旨没错呀?那个大宋国早就该降雨了。那里的百姓修了许多玉皇庙,天天上香,天天许愿,难道你不知道吗?” “可……”玉帝欲言又止。 “可什么?难道这样的礼义文明之邦不该风调雨顺吗?看看你今年搞的北旱南涝,怨声载道,你就不怕世人指着你的塑像骂娘吗?”王母道。 “可,这是天数!”玉帝道。 “既然是天数,你当初为何降旨行雨呢?是不是觉得自己把圣旨写错了?如果真是这样,臣妾觉得这才真正是天数!你应该高兴才对,你发什么脾气呢?”王母又说道 “父皇,女儿觉得父皇是整个三界最最可伶的人儿了,其他的神仙可都是放着胆子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即使干错了,他们也毫不在乎!有些神仙虽然位居卑微,但他们也是一方主宰,回到他们的仙山洞府,他们就是草头王,就是老大,下界就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哪里像父皇想这么多?那个大宋国最敬重父皇,最敬重母后,父皇为他们破例做一回主,下一场甘霖,救救那里的百姓有什么错?请父皇不要生气,有女儿在,谁敢说父皇错了,女儿绝对饶不了他!”四姐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她父皇的肩膀。” 这时,王母看到墙上的云图,不知云图为什么突然起了变化?那场雨从变化后的云图上来看,下的十分正确。她惊叫道:“快看,连云图都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自己改正过来了,大帝还有什么自责的理由呢。” 原来,是南蟾部洲大宋国北方的百姓一齐到玉皇庙里上香供奉终于感动了那股冥冥之中的神秘力量,这种力量注力与三清,三清又将这股神力升华于玉帝身边,以致整个云图起了变化。从此始三年之内,大宋国风调雨顺。 “父皇快看,云图变了,连后年的云图也跟着变了!”四姐也惊奇地告诉她的父皇道。 听了四姐刚才的劝说,玉帝心中莫名的怨气稍有缓解,又听她母女二人说“云图变了”也急忙来看。 果然,一点不错,云图竟然按着圣旨的错误变了,真是难得,千年一遇!他高兴起来,问四姐和王母道: “真变了?” “变了,父皇!真变了。”四姐道。 “那就是说父皇没有办错事?反而办了好事?”玉帝高兴道。 “是的,父皇就是干了件天大的好事!”四姐道。 玉帝高兴起来了。他像一个高兴的毛头小子,竟伸出双手将自己心爱的四女儿抱起来在小殿里旋转。 有诗为证: 喜讯突然来,犹如响一雷; 青云宫殿里,云雾霎时开! “哼!” “哼!” 是王母喉咙中发出的声音。 玉帝忙将女儿放下,就刚才摔出那道让他不快的圣旨打中王母的事向王母赔不是。 王母道:“大帝,不是臣妾说你,你是有些变了,变的胆小而呆板,不知当年为百胜苍生‘舍身堵北缺,代存万众生’的勇气到哪儿去了?” 四姐道:“父皇,女儿觉得‘民意即天意’父皇正直无私,渡化众生,历亿万劫,还怕什么闲言碎语,还怕什么外部力量的干预么!” “民意即天意?女儿说的好啊!民意即天意!说得好,说得好!不愧是我张玉皇的女儿”玉帝高兴地称赞四姐道。 四姐终于凭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成功地将大宋朝廷和百姓的期盼变成了现实,救了下界一方黎民。 四姐抓紧时间孝顺了几日父皇和母后,见父皇和母后也清闲无事了,她借口闭门修炼,辞别双亲回到自己的闺宫打理一番,找了一趟五妹,这才告辞了青女儿和玉女儿,隐身出了南天门,离开了天界。 有诗为证: 素有凌云志,诚心动太初; 至今张四姐,光焰照诗书。 却说四姐离了天界,驾云返回大宋国温阳县城来,她回到府中,只见婆母和小玉正在哄两个因想念妈妈而发脾气的孩子。 那小天宝在房门边瞪着双眼,冲着奶奶大声叫嚷,将房门甩来甩去;那小天英怒着小嘴,眼角挂着泪,揪着奶奶的头发不放,奶奶的头被她拉的歪向右边的肩膀,小玉在一边使出浑身解数哄着他俩。 见母亲回来,两个孩子这才住手。 小玉从老夫人手中接过天英放在地上,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拉住了妈妈的手。 “你们太不听话了,公子、小姐般的脾气不小呀?妈妈平时是怎样教你们俩的?怎么可以这样任性?快给奶奶和姨姨赔不是?”四姐道。 两个穿着一色衣服,挂着龙凤银锁的孪生兄妹低着头一动不动。 “听话,快给奶奶和小玉姨姨赔不是,就说我们错了,请奶奶和小玉姨责罚。”四姐严肃地说道。 两个孩子还是一动不动,那天宝还朝着小玉做鬼脸。 “不听话是吧?那母亲就返回天上去了,再不回来看你们了。”四姐道。 “母亲别走,我给奶奶赔不是。”小天英说道。 “母亲别走,我也给小玉姨赔不是。”小天宝说道。 兄妹二人离开母亲,分别面对老夫人和小玉姨赔起不是来。 “小玉姨姨,天宝错了,请小玉姨姨责罚天宝吧!” “奶奶,天英错了,请奶奶责罚天英吧!” 四姐问天宝道:“你错在哪里?” “错在天宝不该抓伤小玉姨姨的手,不该甩门子。”天宝道。 “好呀,你还抓伤了小玉姨的手?小玉让姐看看。”四姐道。 “不碍事的,况且天宝不是已经认错了吗?”小玉摆手道。 四姐拉过小玉的手,只见左手背上被抓了一道皮,还在渗着血。 “天宝,这是你抓得吗?”四姐生气道。 “是,母亲,是孩儿抓的,孩儿知道错了!”天宝低头道。 “你是属猫的呀!亏你还知道错了?你实在该打!今天,为娘看在你小玉姨的面子上,先饶你一次,如果再有下次,看母亲打断你的猫爪!”四姐道。 天宝低着头,脸红红的。 “天英,你错在哪里?”四姐转身问眼角还挂着泪水的天英。 “不该揪奶奶的头发!”天英说着,眼泪掉下来了。 “好好好,天英知道错了,奶奶也不怪天英,天英别哭。”崔老夫人弯腰抱起了天英。 正在这时,文瑞和廷芳、玲玉、玲芳走了进来。他们见四姐回来,俱各欢喜不尽。大家看出刚才这阵势,知是四姐责备天宝和天英,都说道:“天宝、天英快快给母亲认错,求母亲宽恕吧。” 天宝、天英都说道:“求母亲宽恕!”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四姐对一双儿女说道:“小孩子是不能太任性的,要听大人的话,懂吗?” “母亲,我们懂了!”天宝。天英道。 “懂了就好。以后听话些!”四姐道。 午后,骄阳似火。温阳县境内和整个大宋国北方的其它地方一样,地里的庄稼都在茁壮地成长着。 未时三刻许,陈知县带都头郝宝、衙役郑河、郑坡兄弟来拜谢四姐上天调雨之恩和恭贺崔老夫人受到皇封,他们是听百姓们传说的。文瑞、廷芳、四姐、崔老夫人和小玉他们在护国员外府客厅置仙茶招待了父母官一行。 崔老夫人对陈知县道:“父母官大人有所不知,这回朝廷封赏老身,老身总觉得不安,觉得朝廷这封赏好像太随意了些。不该封赏的人朝廷也能随意下旨加封,老身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朝廷上办事如此随意,说不定哪天有个大臣进一句半句谗言,我们崔家岂不就要遭殃了?” 陈知县听了,先是一惊,随即笑道:“是老太君多虑了,皇上圣明,加封老太君乃是情理之中的事,下官认为万岁并非随意而为,老太君尽可放心。” 崔老夫人听了微微叹息一声。 陈知县问起了文瑞、四姐的两个孩子,崔老夫人招呼一声,玲玉、玲芳便带天宝、天英进来拜见知县伯伯。 只见: 红衣绿裤俩兄妹,已是顽皮俏模样。 这个是,虎头虎脑小天宝; 那个是,伶俐乖巧天英女。 小天宝,头挽一髻;头挽一髻,麒麟子; 小天英,鬓角双丫;鬓角双丫龙女相; 粉嘟嘟两只鼻子,滴溜溜两双大眼; 两双大眼,映人影,人初皆善; 两只鼻子,见童趣,童稚诚然; 喜煞人,齿白唇红带羞颜; 爱煞人,龙凤银锁挂胸前。 陈知县他们见了天宝、天英兄妹,不禁连连夸奖。 四姐道:“崔家前代人丁欠旺,所以有了许愿祈子的大钟巨碑矗立温阳,今有这一双小冤家,不免被府中老少溺爱有加,以致屡露顽劣,令弟媳汗颜。” 陈知县道:“夫人多虑了,孩子们才四岁,顽皮是孩子的天性,岂可视之为‘劣’?只要适当加以引导和教育,侄儿侄女必当成为我大宋栋梁!” 有诗道曰: 一座仙山两朵云,承欢绕膝祖母欣; 甩门楸发通常事,四姐如何心事纷? 谁知,四姐与那上门致谢与恭贺的陈知县他们一行谈天宝、天英顽皮任性的情况后不久,温阳县便发生了一件十分惨痛,不得不令天下父母引以为戒的事。 事情发生在八月初,温阳县北边的南阳里温家庄村有一个十九岁的混混竟把自己的的亲生父亲活活地填到水井里淹死了。 这个年纪轻轻的混混姓温名叫尚贤,绰号“疯狗”。别看他只有十九岁,在南阳一带地方可已经是出了名的小混混。 这温尚贤个子不高,但很结实,成天东游西逛,好吃懒做。小偷小摸不说,他还纠集了另外三个小混混**了邻村的一位少妇。 当时,那位少妇正在村外的水塘边洗衣服。 那少妇受了凌辱,觉得没脸见人,便含泪爬入水塘中自溺身亡了。 人们发现死在水塘中的少妇,都怀疑是他们干的,可一直苦无证据。直到那温尚贤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填到自家院门外的古井中淹死后,村里人忍无可忍这才设法报案于温阳县衙。 陈廉接了状子,立即派郑河、郑坡二兄弟带四名衙役骑马出城,很快将这“疯狗”温尚贤以及另外三个小混混抓捕归案。 “官法如炉”,三人终于在县衙大堂上招认了所有的罪行。温尚贤被判了秋后问斩,其余三个小混混被判脊杖二十,充军麟州。 前几天,也就是宋仁宗嘉佑七年十月三日那天的午时三刻,温阳城西门外一声追魂炮响,温家庄村**案、忤逆弑父案主犯,绰号曰“疯狗”的温尚贤被砍了年轻而罪恶的头颅。 犯人被砍了头,没人收尸,陈知县只好下令衙役们先把他就地掩埋。 这“疯狗”温尚贤小名狗蛋,六岁时死了母亲,是父亲温九一手拉扯大的。温九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父母去世的早,他除了种地也会编织筛子和竜子之类。 温九是很勤劳的人,他靠耕种自家的两亩薄田和编织手艺养活着全家大小三口人,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可他四十岁得子,对儿子狗蛋是百般的宠爱,村里曾有人劝他道:“孩子不能太过溺爱!不然,孩子长大就不听话了,什么事也敢做。”温九却听不进去。 后来,温九的老婆死了,家里只剩下他和儿子狗蛋。 温九的老婆宋氏是病死的。 老婆离世后,温九怕儿子受后娘的气,两次拒绝媒人提亲,一直不肯续弦。 温九上地下地,上山下山,往往带着儿子。如果看到天气不对,他就在家里一边编织竜子或筛子,一边陪儿子玩。 狗蛋长到十岁时,温九送儿子到本村老秀才温老先生办的私塾读书。温老先生给狗蛋起名“尚贤”想让他向古代圣贤学习,长大成材。谁知这狗蛋十分蛮横,他老是将别人家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温老先生管不了他,温九又不肯说他狗蛋的不是,索性就不上学了。 不再上学的狗蛋一天天长大,他不愿再随父亲到山上割荆条,也不愿再随父亲上地干活了,成天流浪在外,成了温阳县南阳里一带的小混混。 因为狗蛋打架不要命,还有咬人的毛病,天长日久,终于有了“疯狗”的绰号。 他除了找父亲温九要银子花,一般很少回家。 十五六岁时,那小混混狗蛋学会了赌博。 狗蛋赌输了就回到家里找父亲温九要。温九稍有怨言,就会招来他的打骂,温九心疼自己的儿子,一次次地忍着,一次次地变卖着家私满足着他。 可“儿子”已经不是当初的儿子了,“儿子”已经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疯狗”! 今年七月底,这“疯狗”温尚贤为还上赌债,背着父亲温九把家里仅有的三间瓦房和两亩地也都卖掉了! 温尚贤还立了字据,uu看书 ww.uukashucm 由他“拿地契和房契出来,负责赶温九出门”。 儿子要将老子扫地出门了。 快要到花甲之年的老温九终于猛醒:“儿子”疯了,儿子不只是一条“疯狗”,简直就是一匹疯了的野狼! 这是他溺爱的结果,他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好好管教儿子,他用自己已经白了头发的脑袋撞墙,他老泪纵横,他哭天喊地,他拿起一根木棍要打死那个败家子…… 可一切已经是太迟了。 “荆条长成胳膊粗的大棒了!”温九哪还是儿子的对手? 温九终于被儿子打倒在地,被儿子倒拖着双脚填进了大门外的深水古井…… 温家庄村的乡亲们闻讯赶来,那温尚贤已拿着他家的房契和地契逃走了。众人从古井中捞出温九,温九已是死去多时了,浑身浮肿,一副死不瞑目的骇人样子。 温家庄的人都咬了牙,他们决定不再沉默,要替死去的温九惩治这个无法无天的孽子。他们请温老秀才写好了状子,找到了南阳村的里正,要里正和里胥亲自上温阳县出首,为温九和邻村那位受害的少妇伸冤。 刽子手刀光一闪,一颗血淋淋的,罪恶的,年轻的头颅滚落十月的衰草丛中。 温阳城西门外,观看行刑的人们都发出“溺子如杀子”的慨叹。 这才是: 谁不疼子女?猛虎也回眸; 溺爱终须忌,温家古井留。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87回) 第八十七回 宋仁宗归天留密旨 耶律良出宫遇仙女 却说自从出现了“南阳里温家庄案件”之后,温阳县村村壁壁,家家户户,都吸取了这惨痛的教训,加强了对下一代的教育,溺爱子女的人渐渐少了。特别是知县陈廉以及郑河、郑坡他们对四姐当初因天宝、天英任性撒娇而担忧的情景有了深深的理解和感悟。 父母或亲友对某个孩子的过分溺爱往往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的,孩子自私狂傲的性格与种种不良的品质正是在这不知不觉的过分溺爱中逐渐形成的。 嘉佑七年的冬天,文瑞还在继续攻读天书,他逐渐掌握了自身元气的周流和控制,到了嘉佑八年的元宵节前,他已能够随时恢复元神,并且增加了许多功力。他的元神出现时手中一杆方天画戟威力无穷。他可以随时调出元神带领小玉、廷芳、玲玉、玲芳四人和众仙珠在空中演习了。 文瑞突然可以随时变作天神,真是高兴坏了廷芳、小玉、玲玉、玲芳他们。可是,崔老夫人非但不太喜欢儿子变出那陌生的样子,她更担忧儿子有了这个能耐,总有一天会和四姐一起飞上天去。 文瑞知道了母亲的心事,他终于不顾四姐、廷芳的劝说执意抛开了天书,再不去想那元身的事。 “既然母亲生了我崔文瑞,我就是凡间的百姓,就是崔家的后代,我是崔文瑞,我不是什么天神,也绝不是什么左金童天将!”他这样想着,慢慢静下心来,每日只是想办法孝顺母亲,哄母亲开心。 见文瑞还是帮不上自己,四姐只好继续亲自指导廷芳、小玉、玲玉、玲芳练功。 嘉佑八年的元宵节过后,四姐还抽出一定的时间对两个已是五岁的孩子开始了启蒙教育。她没有立即聘请塾师,而是先让玲玉、玲芳姊妹二人当天宝、天英的老师,抽一定时间教两个孩子读写《百家姓》,《千字文》,《诗三百》以及老子的《道德经》。 孩子的行为规范由她自己教,她要求孩子们要懂得热爱劳动的意义,懂得热爱国家,热爱百姓。他要求孩子们要能够分清善恶,初步具备判断是非的能力。她想让孩子们一生文武双修,一生耕读行侠,不事科考,不羡慕功名。 有诗为证: 文武勤修定大纲,侠心道义寄儿郎; 仙家希冀非科考,一片情痴茅舍乡。 不说四姐在温阳城护国员外府忙于授徒课子,且说因为在灵霄殿上被四姐和她父皇咬耳朵私语的动作逗得笑了几笑便莫明其妙地被玉帝和众天神派遣下凡投胎做了宋真宗的儿子,做了大宋皇帝的赤脚大仙在南儋部州大宋国皇位上已是坐了整整四十二年了。因保他的天下而随后下凡的武曲星早就归天了,他的文曲星也在去年陨落了。 股肱之臣一失,赤脚大仙这位大宋国的仁宗皇帝也就临近了归天的日子。 张贵妃的去世,对他打击不小。虽然他力排众议,在曹皇后还建在的情况下,就加封张贵妃为“温成皇后”,给后世留下个“生死两皇后”的话柄,但总是不能排解他内心十分凄苦的思念。 宋仁宗还没有皇子,他将杨美人召了回来,几经宠幸,杨美人也没能给他挺起大肚子。他又选了十个美女,号曰“十阁”,可这些美人却恃宠而骄,不断惹事生非,又都被他逐出宫去。 大臣们都吵闹着要他立储,他说道:“朕的**还有怀孕的妃子呢。” 可是,等**妃子生下来一看,却是一位美丽无比的小公主。 仁宗无奈,只好与韩琦商定立已故的堂兄汝南郡王赵允让的儿子赵宗实为储君。赵宗实正在家中为父服丧,几经推辞,终被召进宫中。 仁宗在清居殿认他为皇子,立他为储君,赐名“曙”。 不久,赵曙又被封为钜鹿郡公。 嘉佑八年的春节过后,五十四岁的宋仁宗在东京汴梁的皇宫中夜夜做一个同样的怪梦,老是梦到自己变回了赤脚大仙的模样云游于仙山圣境,云游于海外蓬莱…… 他梦到了玉帝,他梦到了那些在灵霄宝殿捉弄他的文武众仙卿。 他知道自己可能就要归天了。 他硬撑着上了几天朝,坚持处理了一些大宋朝的军国要事。 在上元节的烟火和灯红酒绿中,宋仁宗终于病倒了,且病势一天比一天沉重。他也曾梦到了四姐这位侠义的天庭公主,梦到她在灵霄殿那狡黠的眼神,那伸出一个指头,又伸出一个指头的顽皮样子…… 曹皇后也曾提出请四姐来给他看看,或许仙子有办法,可被他拒绝了。他说道:“人总是要死的,皇上也是人,不可向四姐提出超越自然法则的无理要求。”仁宗皇上还告诉曹皇后说,他死后辽国内部极有可能发生叛乱,如果叛乱得逞,将会破坏宋辽已经维持了四十多年的和平局面,挑起新的宋辽战争。只有请张四姐亲自出马才可以保住那昏君辽道宗的皇位。只要辽道宗不垮台,宋辽就没有大事。他命人取来文房四宝,亲自给四姐写了一道密旨,要曹皇后在自己殡天后立即派出八百里快马交给张四姐。 曹皇后流着眼泪接过了密旨。 病重的仁宗皇上还抓紧时间写了自己的遗诏,遗诏中命皇子曙继承帝位,封皇后曹氏为皇太后,他还诏令丧礼必须从简。 嘉佑八年三月二十九日,大宋朝的仁宗皇帝终于病逝于汴京皇宫福宁殿。 赤脚大仙终于归天了! 他在灵霄宝殿向玉帝交旨,玉帝和天庭众神都异口同声夸赞他的“仁宗盛世”。他高兴地谢过大家,归入仙班。他是一个聪明而有爱心的神仙,他对四姐下凡的事一直守口如瓶。 这天,赤脚大仙在天街上碰到了兜率宫的太上老君。老君问他道:“大仙,你回来了?交旨了?”赤脚大仙点头道:“回来了,已经交旨归位了。”老君又问道:“大仙当了四十多年的凡间帝王,你最得意的一件事是什么?” 大仙想了想说道:“我最得意的事情是在我的治下民间出现了‘交子’,凡间的商人们出门不必再带那许多沉重的金银铜铁了。纸币的发行和运用方便了凡间货物的流通,经济的发展。” 老君道:“不错,只是这‘交子’如丹,‘信用’如炉;人们如果没有了信用,你那‘交子’就是一堆堆废纸了,凡间就会通货膨胀。”大仙道:“天尊说的对极了,这正是我的担忧之处。” “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南瞻部洲凡间世界的人虽然产生着无数的欲望,但也不乏无为无私的圣人,虽然治乱反复,可那个世界总是要发展的,我们也没必要事事担忧!”老君道。 大仙点头领悟,谢过老君去了。 老君望着他的远去的背影,捋着自己的胡须笑了。 且说南瞻部洲大宋国的臣民们,当他们获悉仁宗皇上驾崩的噩耗,一时感觉天昏地暗,陷入举国悲哀。 东京、洛阳……市民们先继停市哀悼。 焚烧纸钱的烟雾罩满了大宋所有的城市上空,以致暗无天日。 特别是东京城“虽乞丐与小儿莫不焚纸钱而哭于大内门外。” 就连处于四川山沟里的偏远小县城也是哭声震天,随处可见戴纸帽的哭祭者。 温阳县亦是如斯,县衙、兵寨、护国员外府和所有商家店铺门外都挂起了白绸。文瑞、四姐、廷芳、小玉、玲玉、玲芳他们带着陈知县用起缩地法赶赴京城宣德门外与京城市民一起哭祭。 温阳县西曲镇万千民众哭告于玉皇庙前。 有道是: 生前仁政得人心,逝后举国放悲声。 仁宗的灵柩葬于永昭陵。 后世人也和天庭众神一样称赞他治理下的大宋为“仁宗盛世。 宋仁宗靠着自己的仁慈和宽厚稳稳当当做了四十二年的太平天子,连后来的乾隆皇帝都把他当作了自己的榜样。要不,乾隆皇帝怎会说他平生最佩服的三个帝王,除了爷爷康熙和唐太宗,就是宋仁宗了? 宋仁宗逝世的消息传到辽国,辽道宗耶律洪基拉着宋使的手哭着说道:“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我要给他建一个衣冠冢,寄托哀思。” 有《五律》为证: 天生赤脚王,四十二年皇; 一手飞白体,两宫生死郎; 纳言迎唾沫,忍饿拒屠羊; 千古仁君逝,辽人也哭丧。 且说大宋京城里纸灰蔽日,哭声震天,四姐他们在宣德门外哭祭一番便返回温阳县来。 四姐、文瑞、廷芳、小玉、玲玉、玲芳刚与陈知县分手返回了护国员外府,便接到曹皇后派快马送来的仁宗万岁临终密旨。 四姐看了密旨立即取出千里宝镜,调好了视听角度,捕捉锁定了目标,令三仙珠、四仙珠和五仙珠三人日夜不停地将那辽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太皇叔耶律重元监视起来。这千里宝镜像一只神力巨大的天眼,虽然上京离大宋河东护国员外府远隔数千里,但那契丹权奸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也看的明白,听得清楚。 有诗为证: 打开宝镜锁辽奸,音像高清神鬼叹; 耶律重元君莫动,天朝已置钓鱼竿。 那辽国番主耶律洪基号称道宗天佑皇帝,乃是契丹第八位君主,他是辽兴宗耶律宗真和仁懿皇后萧挞里的大儿子。重熙二十四年八月初四日,辽兴宗病故,耶律洪基于父皇灵柩前应诏继位,改元清宁。 耶律洪基,这位年轻的辽国新皇是位大孝子,是一位非常看重感情的人。他因父皇去世的悲痛一时难以化解,所以不愿上朝,在大臣们的一再劝说和恳求下,他才不得不于初六日临朝听政。 这样一位孝子,可辽国史书上却记载他是辽国的一代昏君。原因是他在位四十多年,一直沉迷酒色,身边用了许多奸臣。特别是后来的二十多年,他竟与大臣的女人缠绵,用城池和官爵和大臣赌博。重元之乱平息以后,他听信大奸臣耶律乙辛的谗言赐死了萧观音皇后,杀害了自己唯一的皇子溶。但是,他在辽国十分卖力地推行着汉族文化,一生恪守着宋辽《檀渊之盟》,与宋朝的相对和平一直维持了四十多年,也算是一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皇帝。 如果辽国的那个奸臣夺了他的皇位,契丹与汉族的文化冲突就会骤然升级,宋辽边境就可能重新燃起熊熊战火。这是宋仁宗在世的时侯十分担心的事情。仁宗皇帝知道那个野心勃勃且十分仇视汉族文化的辽国权奸——太皇叔兼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重元一旦知道了自己驾崩的消息,一定会借机怂恿道宗出兵攻宋,道宗如果不同意,他的儿子耶律涅鲁古就有可能趁机对道宗下手。所以,仁宗皇帝临终给曹皇后讲了自己的看法,给四姐留下了一道密旨。 仁宗皇上对辽国的内情可谓了如指掌,他还真有先见之明。 果然不出仁宗皇上所料,当辽道宗自己也像一个宋朝人一样沉浸在宋仁宗去世的悲痛中时,那个被他自己封为太皇叔和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叔父耶律重元走进殿来却“哈哈”大笑。 “太皇叔何故发笑?”辽道宗不解道。 “叔父笑你不知有天赐良机,却在这里莫明其妙地无故悲哀。”剑眉黄须,头戴插着四根雉尾的鎏金闹狮战盔,一身锁满金片的驼皮铠甲之外罩着一件黄色锦缎战袍脚穿一双牛皮战靴的耶律重元说道。 “有什么天赐良机?太皇叔快快讲来!”头戴契丹赤金皇冠却穿了一件汉族皇帝龙袍扎了一条汉族皇帝玉带的辽道宗抹了抹眼泪问道。 “宋仁宗刚刚死去,大宋朝举国悲哀,可谓是文官昏昏,战将噩噩,百姓无力,军心涣散,更加以大宋新皇赵曙与曹太后两宫不和,关系紧张,岂不是我们一举荡平宋朝的天赐良机吗?请皇上立即下旨,太皇叔愿意统领我大辽数十万虎狼之师立即南下灭掉大宋。”耶律重元气势逼人地说道。 “哈哈哈……”辽道宗突然破涕为笑,笑了几声他又说道:“太皇叔快别说了,你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皇上,机不可失呀!”耶律重元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与大宋翻脸的。我们一年得大宋那么多好处,难道还不够吗?”辽道宗说道。 耶律重元见无法说服这个昏君,就只好先退出来,他计划回大元帅府和自己的儿子耶律涅鲁古商量。 耶律涅鲁古先被辽道宗加封为楚王,后来又重用为知南院枢密院使事,掌管大辽汉人州县的户籍钱粮军马之政,实权在南院枢密使之上,被人称为“南院大王”。耶律涅鲁古生的剑眉圆睛满脸横肉,是一个残毒狡诈而时刻觊觎大辽皇位的野心家。他不满父亲耶律重元一次次失去夺得皇位的机会,他曾于清宁七年要求父帅耶律重元装病,妄图借道宗来探视的机会谋害道宗,可由于他父帅的犹豫不决没有得逞。今天,他听了他父帅的话,就抓住机会,一股劲地唆使他的父帅耶律重元马上动手除掉这个昏君,夺取皇位。 “父帅,我们契丹要想夺取南朝天下,只有早日除掉这个昏君。”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待宋朝新皇羽翼丰满,局势稳定,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他哪里像我们契丹的狼主,倒像是一个南朝的儿皇帝!”耶律涅鲁古滔滔不绝。 耶律重元终于被他说动了心。 “先不要妄动,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杀掉他得找机会。”耶律重元说道。 “父帅,我看今年太子山秋猎时就是个绝好的机会!”耶律涅鲁古说道。 “看看再说吧,你先着手准备着!”耶律重元道。 他们父子二人的密谋,被大宋护国员外府的三位仙珠听了个清楚,看了个明白,三位仙珠立即报告了四姐。 四姐道:“继续监视!” 三位仙珠领令,守着那面用上古女娲补天之石炼就的千里宝镜时刻不敢懈怠。有《西江月》为证: 宝镜轻轻摆就,光华闪闪生成。 负山抱海上京城,耶律重元锁定。 儿子不如老子,魔头更甚妖精。 密谋造反动刀兵,太子山中血迸。 “南院大王”耶律涅鲁古开始了他的弑君准备。 他找借口亲自住进南院军马营大帐,先后联络了陈国王陈六、通知北院枢密使事萧胡睹、林牙涅次薄古、统军使萧迭理得、驸马都尉参及弟术者等人以及文班太保奚叔、馁臧提点乌骨、护卫左太保敌不古、按答、副宫使韩家奴、宝神奴等数十人,许以事成后的高官厚禄。耶律涅鲁古要他们在道宗出京秋猎的日子里和他一起带部下亲兵杀进太子山行宫,一举杀死那昏庸无能的道宗皇帝和皇后萧观音。 为了万无一失,耶律涅鲁古还让文班太保奚叔重金请来一个叫作奚巽的奚族巫师,要他在进攻道宗行宫时作法祭风。他要求风要猛,要狠,要刮得天昏地暗,刮得道宗行宫的铁甲卫士睁不开眼,站不稳身。他要与陈国王陈六、统军使萧豹、驸马都尉萧胡睹等数十将帅趁着这股妖风率部下铁骑直闯道宗行宫,务必马到成功。 耶律涅鲁古一切准备就绪,秋天已是来临。 他让他的父帅耶律重元立即进宫唆使道宗赶快择日到太子山围猎。 辽道宗耶律洪基是一个最爱好渔猎的人,听了太皇叔的鼓动,立即择好日子,带着皇后萧观音和数十名宫女和近侍坐着华丽的奚车,在数百骑铁甲卫士的护卫下上了太子山。 道宗他们来到太子山上一处宽阔而面南的草地,令卫士用粗木栅栏围了一圈,安下龙凤麒麟宝帐作为行宫。 这天,四姐已将府中事务交代了文瑞和廷芳,将天宝、天英两个孩子交给了婆母和小玉,穿了身红色的紧身胡服,带了延津化龙宝剑和已经穿好了绿色胡服的玲玉、玲芳姊妹二人来到了上京皇城,正在暗中监视着耶律重元父子的一举一动。 且说辽道宗和皇后萧观音上了太子山,留在皇宫中的皇太后总有些放心不下,他不是担心虎豹豺狼伤害了儿子,偏偏是担心有人趁机图谋不轨,在山上对儿子下手。 第二天用过早膳,她命近侍将敦睦宫使耶律良找来,要他关注在京大臣们的情况,如有什么异常动向立即向她汇报。 这耶律良五尺左右身材,方面大眼,头戴插着一根雉尾的白毛卷沿皮帽,身穿红缎子锦袍,腰中紧扎一条红色镶玉带,脚穿黑色长靿熟皮靴。他为人忠厚,有才华,曾进献《秋游赋》和《捕鱼赋》受到道宗的嘉奖。今天,他奉了皇太后的旨意,立即走出宫来,想去了解各家大臣的动向。谁知,他刚刚走出宫门,就被三个天仙一样的女子挡住去路。这三位女子,皆大辽武士穿戴,一律窄袖紧身衣。看她们一人穿红,两人穿绿,脚穿黑色快靴,腰中各挂宝剑。那位红衣女子用流利的契丹话说对耶律良说道:“大人不必再去了解,请大人赶快进宫去报告皇太后,就说太皇叔耶律重元父子已经准备了重兵,要择日包围太子山进攻天佑皇帝行宫,图谋弑君夺位!”耶律良惊奇道:“你们是什么人?如何得知?”那女子道:“实不相瞒,我是大宋护国员外府一品夫人张四姐,遵我仁宗皇上临终密旨,特来保护你们大辽皇帝的。”耶律良道:“无凭无据,叫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好吧,大人随我们来看!”只见那女子向着耶律良吹口仙气,耶律良便跟着那三个女子腾空驾雾来到了南院军马营的中军大帐上方。 四人降下地来,那女子让耶律良大胆地去一座高大的牛皮帐中听听,看看,就会明白一切。耶律良看见这里军帐增加了不少,分明是有人纠集了许多乌合之众。耶律良明白,这里已经不是什么军马营,而是一座乌烟瘴气的叛军军营。 他惊慌道:“他们会把我抓起来的。” “不会的,四姐对大人使了仙法,他们是看不见大人的,请大胆地去吧!”张四姐身边的一个绿衣女子说道。 “好吧,我也听说过大宋护国员外府的一品夫人张四姐手段非凡,乃是下凡的仙子,我就相信你们一回。”耶律良说完,果真大胆地闯进那耶律涅鲁古的中军大帐去了。uu看书 .unshu.co 大帐里酒气熏天,正在大帐里席地饮酒谈论的有耶律重元、耶律涅鲁古、陈六、萧胡睹,萧迭理得,还有那个妖精似的奚族巫师奚巽,他们六人正在一边饮酒,一边谈论杀死道宗的日期和方法。 一切都是真的,情况万分危急! 耶律良悄悄从大帐出来,找到四姐她们说道:“仙子所说,一句不假,我大辽真是奸臣扎堆了!现在情况万分危急,还请仙子能看在贵国仁宗皇帝临终密旨的份上救救我们的皇上!”四姐道:“请大人不要着急,我们先离开这里再作商议!”说完,只见四姐一招手,四人便又腾空驾雾离开了耶律涅鲁古的叛军军营。 他们又返回皇宫门口。 四姐对那耶律良说道:“反贼进攻太子山行宫的时候,我们三人自会出手相帮,先请大人将这危急的情况告诉贵国皇太后,四姐相信贵国太后自有办法除奸。” “好吧,耶律良谢谢仙子夫人,我这就进宫告诉太后知道。”耶律良说道。 四姐点点头,她们三人立即不见了踪影。 耶律良一边向皇**内走去,一边自言自语道:“仙女,大宋朝的一品夫人张四姐,真是一个下凡的仙女啊!” 这才是: 云天响大钟,百姓是真龙; 为解刀兵苦,辽都救道宗。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88回) [[[cp|w:680|h:544|a:l|u:/chapters/20151/10/1152933635564613932558750192412.jpg]]] 第八十八回 敦睦宫使离虎口险进油锅 驾前总管入南院恰陷贼营 却说那敦睦宫使耶律良辞别张四姐她们三人,他加快脚步,一直来到太**中,将他探知的情况报告了皇太后。 这皇太后本名萧挞里,就是后来所说的仁懿皇太后。她是辽兴宗耶律宗真的皇后,是道宗天佑皇帝的生母。重熙十二年八月,辽兴宗病死,她的长子耶律洪基即位,她被尊为皇太后。这萧挞里皇太后年轻时不只容貌十分娇好,而且能歌善舞,弓马娴熟。她曾跟随圣宗围猎,猎杀过猛兽。虽然骁勇,但她心地却十分的善良仁慈,她常将大宋国和其他部族送给她的寿礼分给辽国的贫苦人,以致贤名远播。 她是文武双全的皇太后。 这仁懿皇太后虽然上了点年纪,但她对事情还是洞若观火。 她对耶律良讲的话深信不疑,她要耶律良立即骑快马上太子山行宫报告道宗,要道宗和萧皇后他们早作准备。 耶律良急忙骑马离京去了。 耶律良走后,仁懿皇太后又派两名内侍分别去密召知北院枢密事赵王耶律乙辛和南院枢密使许王耶律仁先进宫议事。 这耶律乙辛虽然生的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可他是个外貌谦和内心狡黠之人。他受耶律重元父子压制已久,心中十分忌恨耶律重元父子,很想搬到他们。可是他虽有野心,但势力不足,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今见太后密召,觉得机会可能是要来了,便立即动身进宫来。 那耶律仁先生的魁伟爽秀,智略超群,乃是大辽名臣耶律瑰引的儿子。他生性忠直,有野心的耶律乙辛平时很是讨好他。他在南院拜见了太后近侍,听说太后有懿旨密召他进宫议事,便也匆匆赶来。 仁懿皇太后对二人讲了耶律重元父子的阴谋,耶律仁先道:“这个家伙内心凶狠,野心很大,臣下怀疑他很久了!”那耶律乙辛也说道:“太皇叔父子对皇上大力推行汉族文化的做法早已怀恨在心,造反弑君的图谋由来已久。但碍于皇上对他父子的信任,臣下从不敢多言。如今,既然他父子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平叛救驾,臣下是万死不辞的!” 二人与太后商定,他们立即负责暗中召集人马,时刻密切注意耶律重元父子的行动,唯太后马首是瞻,伺机包围聚歼叛军。 再说那耶律良骑着快马赶上太子山去的时候,正值道宗与萧观音率领众卫士去了怪石岭围猎,只有数十名卫士看守着行宫。 耶律良问明了方向,急忙驱马赶去,他是要将耶律重元父子图谋不轨的事面奏皇上的呀! 耶律良驱马走过一个水草丰美的山坳,快马加鞭向着怪石岭猎场的方向奔去。 已是七月,怪石岭山下野草正盛。 忽然一阵狂风刮来,只见: 齐腰野草顿时匍匐,身边树枝顷刻折下; 耳边似有军车阵鼓,头顶如飞利箭鸣叉; 河里流水犹如潮起,山中云雾好像野马。 不是妖魔娃娃出世,也是恶鬼爷爷到来。 耶律良正在奇怪,却见一只斑斓猛虎突然窜出树林,向他扑来。 “呀,不好!”耶律良惊叫一声,立即拔出腰中弯刀,欲与猛虎拼命,可他的胯下坐骑受惊,一声嘶鸣,前蹄竟然跃起。 耶律良紧紧抓住马的鬃毛,两腿紧紧夹住马的肚子,这才没有掉下马来,情况十分危急。 正当耶律良处在生死关头之际,忽然从他右边“嗖”飞来一支闪着金光的利箭,正中那猛虎左眼,那猛虎哀鸣一声,竟倒地死了。 “哇——” “嗷——” 伴随着这呼喊的声音,从耶律良身边的树林里驱马跑出一人,手中举着一张宝雕弓高兴地欢呼着…… “这不是皇上吗?”耶律良看的清楚,这个射杀猛虎救了自己的人正是道宗天佑皇帝。 有诗为证: 声似洪钟目似珠,貂裘锦帽霸王须。 壶中伏虎降龙箭,胯下追风飞电驹。 他急忙勒马收缰,滚鞍下马,跪倒在地拜谢皇上救命之恩。 “臣耶律良叩谢皇上救命之恩。恭颂我大辽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是耶律良?你在这里作甚?”那道宗天佑皇帝也急忙勒住他的名驹“飞电”奇怪地问道。 “臣有要事禀报万岁!是十万火急的大事!”耶律良道。“有什么事回营再说,朕先看看那老虎死了没有。”说着,那道宗皇帝勒转马头向那死虎走去。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是皇后萧观音和众多卫士赶来。 “看看,朕一箭贯穿虎头,这么大的猛虎都被朕射死了!”道宗紧勒“飞电”站在死虎边对穿着紧身红缎子猎装的萧皇后和众卫士得意地说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萧观音和众卫士都在马上三呼万岁,恭贺道宗皇帝亲手猎杀了猛虎! 萧观音皇后当即赋诗赞曰: 威风万里压南邦,东去能翻鸭绿江; 灵怪大千都破胆,哪叫猛虎不投降! “它不投降,我就射死了它,哈哈哈……”道宗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时间已是午时一刻了,萧皇后命众卫士们将死虎抬起来保护着皇帝回宫。 在太子山行宫,道宗天佑皇帝和萧观音皇后用过午膳,这才传那耶律良进账,问他“有何要事?” 耶律良将自己发现的情况告诉了道宗和萧皇后,并将老太后要他们早作准备,小心应对的嘱咐也说给皇上和皇后听。谁知,那道宗皇帝不听则已,一听此话却火冒三丈。 只见道宗猛地站了起来,用一根手指头指着耶律良斥道:“好你个狗贼,表面看来你是一副老实忠诚的样子,没想到你是如此的心地歹毒,竟敢制造谣言,蛊惑太后,还来这里欺骗寡人和皇后,妄图离间寡人和太皇叔父子的关系,你真是罪该万死!” “万岁,微臣绝无半句虚言,所奏都是实情,请万岁一定要相信微臣。”耶律良争辩道。 “来人,把这个满口喷粪的家伙拖出去,扔进油锅给我快快烹死!”道宗说道。 几个卫士便来拖耶律良。 “且慢,万岁,臣妾觉得耶律良不像在说假话,还是问清楚再作处置。”聪明而温柔的萧观音皇后说道。 “还不是胡说,太皇叔一家朕给他们天大的恩惠,不停地给他父子加官进爵,除册封‘太皇叔’称号之外,还准他进殿免拜不名,又封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赐予他金券,四顶帽,二色袍。真是尊宠无以复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会造反吗?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拖出去!”道宗说着,挥了挥手。两名虎背熊腰的大个子卫士走上来,哪里用得着拖?他们伸出手臂像拎小鸡一样,竟将那耶律良双脚悬空提出去了。 龙凤麒麟宝帐外,架起了一口大油锅。霎时,油锅之下点着了柴火。 耶律良仰天长叹,他就要被扔进油锅里了。 有诗为证: 心中着急马飞奔,虎口逃生谢圣恩; 没想行宫成地狱,油锅一口鬼城门。 大帐之内,萧皇后还在劝说着道宗。无奈,道宗这位天佑皇帝牛起劲来,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 油锅里的油翻滚起来了。 两个卫士将那耶律良抬了起来,向油锅里扔去。耶律良被抛起来了,这只是一眨眼的距离,耶律良失去了知觉,闭上了眼睛。 谁知,耶律良却没有被扔进滚油锅。 卫士们没有看到油锅里冒起油炸活人的白烟。他们却看见了空中飞来三个女子,其中一个红衣女子弯腰伸手,一把揪住耶律良的腰带将那就要掉进滚油中的耶律良拉起跳下地来。 这不是江湖高手来劫法场吗? 众卫士发声大喊,纷纷拔出弯刀围了上来。 “着!”那红衣女子身边的两个绿衣女子,一起伸手指着那些卫士喊了一声,众卫士们就立即变成木偶一般,原地摆出了各种进攻的样子,一动不动了。 这时,那耶律良醒了过来。他见是张四姐她们赶来救了他,忙躬身致谢道:“耶律良谢过三位救命之恩。” “辽主不相信大人,大人何不要他立即召见耶律涅鲁古呢?耶律涅鲁古做贼心虚,一定不敢应召,他若推托不来,你们辽主心中不就清楚了吗?大人先别说我们来过。快,让皇后救你?”四姐道。 这时,萧观音皇后恰好从大帐出来,四姐她们三人霎时不见了,那些卫士却又飞舞着弯刀来拿耶律良。 耶律良忙喊道:“皇后娘娘救命!皇后娘娘救命!”卫士们早扑上来,将那耶律良拿住。那耶律良的左右两臂分别被卫士们向后上方拉起,头被他们按的很低。 “放开他!”萧观音皇后喝道。 众卫士一愣,好像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放开他,你们没听到我的话吗?”萧观音高声喝道。 “是!皇后娘娘。”众卫士应了一声,将那耶律良放开。 “启禀娘娘,微臣有一计可让万岁明白耶律重元父子谋反的实情。”耶律良道。 “好,你跟我来。”萧观音皇后说着,又带耶律良返回了宝帐。 “你带他回来作甚?还不快快让他跳进油锅里去!”道宗皇上很不高兴地问萧观音皇后道。 “万岁,微臣还有一句要紧的话想对万岁说。”耶律良没等皇后回禀便抢着自己说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给我滚出去,朕不想听你啰嗦,你还是快快自己滚进油锅里去吧!”那辽道宗没好气地说道。 “微臣下油锅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可让那耶律重元父子的阴谋得逞可就是天大的事了!万岁,你说是也不是?”耶律良又说道。 “你,你究竟是还要说些什么?要讲就快些,讲完了自己滚进油锅里去!”辽道宗又道。 “万岁,微臣是想那耶律涅鲁古既然要造反,就一定不敢面见万岁,万岁不妨立即派人召他上山,叫他来行宫见驾,如果他敢来,微臣立马就跳进油锅,如果他做贼心虚不敢来,岂不就证明微臣说的是实情吗?”耶律良说道。 “这……”这一回辽道宗竟然没有发火,他听了耶律良的话稍一迟疑便又说道:“这倒可以一试,来人!” 几名卫士进来,以为是还要将耶律良丢进油锅,纷纷出手又将那倒霉的耶律良抓了起来。 “住手!先放开他。宣耶律挞不也进帐!” 众卫士放开了耶律良,退出帐外,他们高喊::“万岁有旨,宣耶律挞不也进帐见驾!” 这耶律挞不也乃是这次秋猎的随驾起居总管,牌印郎君。他还不到三十岁,却已是文武双全,再加他做事胆大心细且为人宽厚,深的道宗和萧观音皇后信赖。 霎时,穿着一件左祍蓝花缎长袍,腰扎一根蹀躞带,脚蹬乌靴,像西夏人一样头顶光秃秃的只是脑后耳边留了一圈乌黑的长发披在项背之后的耶律挞不也进帐拜见道宗和萧观音皇后,他俯伏在地三呼万岁。 道宗让他平身说话。 耶律挞不也谢过道宗皇上,站起身来。 “这个耶律良诬陷太皇叔和涅鲁古意图谋反,今着你去南院速召耶律涅鲁古来行宫见驾。如果耶律涅鲁古肯来,这个耶律良就该自己爬进油锅里去。如果耶律涅鲁古不敢来,就说明他心中确实有鬼。你可愿去?”辽道宗说道。 “臣愿去!”耶律挞不也躬身施礼道。 “好,爱卿拿着朕的这块佩玉骑着快马去找他,就说朕召他上山有急事,让他也立即骑马赶来!”道宗一边从胸前衣服里边解下一块佩玉,一边说道。 道宗这块玉佩上雕刻着“大日如来”佛像。 “大日如来”是辽道宗的本命佛。 据说辽道宗生于重熙元年八月丙午,重熙元年为农历壬申年,是十二生肖中的“猴年”,也就是说辽道宗的生肖是属猴。“大日如来”正是属羊和属猴人的守护神,所以称为“本命佛”。据说佩戴了“大日如来”能使属羊和属猴的人逢凶化吉、事事如意。 这块佩玉原是大宋仁宗皇帝赠给辽道宗的,是辽道宗这位大辽国的天佑皇帝十分喜爱,常常佩戴于胸前,从来不肯离身的至宝。 阴雨天,以及辽道宗寂寥无事的时候,他看到这块佩玉就会想起宋仁宗,往往会掉下眼泪。 有《贺圣朝》词为证: 满斟胡酪邀君饮,哭君何忙寝? 思君白玉刻如来,泪已沾胸衽。 契丹与朕,受君银锦。 自澶渊盟款,草原沐浴汉文明, 哭泪洇皮枕。 耶律挞不也从道宗皇帝手中接过玉佩,立即出帐上马去了。 这天上午,耶律重元、耶律涅鲁古他们在南院军马营大帐内饮酒,一直饮到午后,他们六人才将酒碗放下,他们择定后天一早动手。 中午时分,上京空中忽然飘过一大块黑云,竟在那耶律重元的大元帅府下了一阵血雨。 耶律重元闻讯,急忙赶回帅府去看究竟。 陈六、萧胡睹、萧迭理得他们三人见太皇叔离去,便也起身告辞,回自己兵营去做起兵的准备。南院军马营中军大帐里只剩下了耶律涅鲁古和那奚族巫师奚巽。 二人正在饮茶之间,辕门军士进帐禀道:“禀报大王,有皇上使者耶律挞不也大人来到。” “他来何事?他是一个人来的吗?”耶律涅鲁古显然有些惊慌地问道。 “回禀大王,耶律挞不也大人手持皇上玉佩说是皇上要召见大王?”军士回道。 “大事不好,你先出去,就说本大王马上出迎。”耶律涅鲁古说道。 “喳!”军士应了一声出帐去了。 “一定是那昏君有所察觉,这可如何是好?”耶律涅鲁古问那巫师奚巽道。 “大王不要慌张,先将他迎进帐来,然后立即拿下。我们只有提前起兵了!”那巫师奚巽出主意道。 “好,只好如此了!”说完,耶律涅鲁古立即出帐,他亲自布置了二十余名强壮的刀手埋伏在帐后,要他们听号令行事。 耶律涅鲁古让那奚族巫师奚巽也先躲藏起来。 奚巽道:“先抓起来关着,大王先不要杀掉他。” 耶律涅鲁古说道:“知道了,请大师先退下!” 那奚巽点点头,便藏往军士帐篷里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耶律涅鲁古这才迎了出来。 只见他:鎏金盔插三根雉鸡翎,锁子甲衬一领绯红袍;云根靴熟牛皮做就,悍腰带纯黄金铸好;浓眉下,两块横肉硬是挤出一脸怪笑;眼睛中,一对白球很大两点黄瞳很小;残毒无情诡计多,胆大善使银蛇矛;官封楚王心不足,觊觎皇位欲火烧。 原来,耶律挞不也在南院找不到耶律涅鲁古,一打听,才知他最近亲自住进了军马营,便拨转马头过来了。 “哈哈哈,总管大驾光临,本王迎接来迟,还请总管大人不要见怪!”耶律涅鲁古脸上露出生硬的笑容说道。 “岂敢!岂敢!在下奉皇上口谕,特来宣召王爷到滦河太子山见驾,皇上与王爷有要事相商,还请王爷立即上马随在下走一趟吧!”耶律挞不也在马上拿着那块玉佩说道。 “哎,既然总管来了,怎能不下马回本王大帐中用一碗茶呢?”耶律涅鲁古向着耶律挞不也说了一句,又对营门军士说道“快快,你们还不扶总管大人下马?”说着,他竟转身自顾自回营去了。 耶律挞不也被辕门的几个军士强行扶下马来,也只好随他们走进南院军马营中。 “王爷,你好大的胆子!皇上玉佩在此,难道你敢劫持在下么?”耶律挞不也有些生气地说道。 “岂敢!岂敢!总管不要误会,本王只是怕总管风尘仆仆,一路鞍马劳顿,疲累口渴,想请总管进帐用茶而已。” 站在大帐门口的耶律涅鲁古面无表情地说道。 “皇上令王爷速骑快马到滦河太子山行宫见驾,进帐用茶还是免了吧。”耶律挞不也道。 “总管何需着急,来来来,先用几碗茶我们再走。来——上茶!”耶律涅鲁古将耶律挞不也让进大帐,招呼卫士上茶! 大帐里地下铺着羊绒地毯,除正中间有两把虎皮交椅和一支桌子外,地毯两边还有两支很大的茶几,耶律涅鲁古和耶律挞不也二人就在一进大帐的左边隔着茶几相对而坐,一卫士端茶具进来给二人沏了茶。 “总管大人,皇上怎么突然要召见本王呢?还请总管透露一二。uu看书.uukanshu ”耶律涅鲁古一边劝茶,一边狡黠地问道。 “皇上只讲有要事与王爷相商,其它皇上没说,在下也不好妄加揣度。还请王爷不要多心,立即随在下上山见驾吧!”耶律挞不也正色道。 “我看总管是不想说实话吧?”耶律涅鲁古终于沉不住气了。 “王爷是什么意思?”这时,耶律挞不也已觉得这“南院大王”耶律涅鲁古果真是要造反,为了进一步拽出他的狐狸尾巴,他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 “不必演戏了,你以为本王还会与你上山去见那个昏君吗?”耶律涅鲁古说着站起来,将手中的青花瓷茶碗重重地摔到了茶几上,只听“咣啷”一声。 “难道王爷你果真要造反吗?”耶律挞不也也愤怒地站起身来,用一手指指着耶律涅鲁古的鼻子厉声责问道。 “造反?哈哈哈,本王还要亲手宰了那个昏君!来人!”耶律涅鲁古话音刚落,二十余名刀手从帐外冲了进来,将耶律挞不也团团围住。 “先不要杀了他,先留着这个蠢才,过一会儿我们出兵时再拿他祭旗,先将他押下去看管起来。”耶律涅鲁古吩咐众刀手道。 “王爷,你会后悔的!”耶律挞不也大喊着,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块皇上的玉佩,被众刀手押了下去。 这才是:楚王大帐聚熊貔,谋定弑君篡帝基; 摔碎定瓷刀手入,心虚反贼乱猜疑。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89回) 第八十九回 忧血雨太皇叔怯阵 谋皇位涅鲁古出兵 却说耶律挞不也被众刀手押下,绑了双臂,囚于一座厚厚的毡包之内,毡包门外留了四名刀手看管。 “事情紧急,请王爷立即禀告大元帅知道,请大元帅马上来调兵遣将,坐阵指挥。”从军士营帐出来的奚族巫师奚巽走上前来对那耶律涅鲁古说道。 “只好如此,请法师稍等,我这就亲自去请父帅来。”耶律涅鲁古道。 “王爷快去快回!”那巫师又道。 早有军士牵过马匹,耶律涅鲁古应了一声上马飞也似地出营去了。 且说那耶律重元,因闻听自己的大元帅府下了一阵血雨,心中诧异,立即离开了南院军马营,赶了回来。这下过血雨的大元帅府,那耶律重元不看则已,一看,早已吃了一惊。只见: 扑面腥风,举目血染;场院血溪潺潺,宝檐红珠滴滴。场院血溪潺潺,仿佛军兵抄斩了满门,数百口已不见了尸首;宝檐红珠滴滴,恰像云端屠杀过巨龙,两只眼实难觅那鳞爪。噼噼啪啪,腥风吹来,树下依然血雨响;斑斑叠叠,云开日出,帐壁仍旧血痕惨。 有诗为证:天愤云仇地,血雨倾盆来; 堂堂元帅府,污秽断头台。 那耶律重元当然不知这血雨也是一种自然现象,他身为辽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早年也曾无数次在阵前厮杀,并不怕那战场上的血雨腥风,可这上京帅府平白无故天降血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加之今日心中有鬼,亲眼目睹这等怪事叫他如何不吃惊?如何不害怕?要不是几位帅府卫士见状上前将他扶住,他早就晕倒在血水里了。 耶律涅鲁古的母亲萧氏夫人和几位侍妾扶耶律重元躺在宝床上,耶律重元躺了半个时辰,这才坐了起来。他定了定神,从侍妾手中接过奶茶,饮了一杯,连声说道:“晦气!晦气!”。这位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心中觉得,这血雨好像是是针对他父子的图谋而来,好像是上天对他父子的警示。看来,这弑君篡位的事还需再作考虑。 “怪哉!难道老天还真如此眷顾那昏君?难道我这太皇叔就没有登基作皇帝的天份?”耶律重元摇摇头,他仿佛百思不得其解。 “老爷,你在想什么呢?下血雨也没什么可怕的。再说,还是老爷的身子骨要紧,老爷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是快快躺下睡会儿吧。”萧氏夫人劝他道。耶律重元点点头便又躺下,他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耶律重元梦到自己和儿子耶律涅鲁古带兵冲上了太子山,一阵拼杀,他父子终于冲进了道宗行营,他手起剑落,将那道宗皇帝的头砍了下来。可那昏君的无头尸身就是不肯倒地,还抬起手臂,将一根手指指着他,他大怒,便抬起脚,狠狠地向那昏君踢去,只见那昏君倒地时一股热血冲天喷出,紧接着耳边一声炸雷,那昏君的尸身顿时变作一条掉了脑袋的巨龙,喷着鲜血飞上了天空,整个太子山便下起了血雨来。他吃了一惊,提着利剑走出宝帐,不见了儿子,不见了众军士,整个下着血雨的太子山上就剩下他一个人…… “父帅醒醒!父帅醒醒!”是儿子耶律涅鲁古的声音。 “儿子,军士们都哪里去了?”耶律重元一下子坐起来,将儿子抱起来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问道。 “父帅,你说什么?”耶律涅鲁古道。 “哦——为父做了个梦。”耶律重元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 原来,耶律涅鲁古骑马赶到大元帅府,看见这血雨后的情景,也是大大吃了一惊,他下马进府,直奔父母宝帐中,只见父亲正在酣睡,口里还仿佛在说着梦话,因事情紧急,他便上前去推父亲。 “父帅大事不好!”耶律涅鲁古道。 “是不是那昏君已有察觉?”耶律重元道。 “父帅刚刚离开,那昏君就派行营总管耶律挞不也手持玉佩来宣召儿子上太子山行营见驾,说是有要事相商,儿子觉得其中有诈便将那耶律挞不也扣押起来。我们只有立即行动,先发制人,请父帅立即赶赴南院军马营坐阵指挥。”耶律涅鲁古道。 “儿子,放弃了吧,你马上返回南院放出那个耶律挞不也,好言安慰,随他上山见驾去吧。”耶律重元道。 “父帅,你说什么?你这不是要儿子去送死吗?”耶律涅鲁古大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儿子,没事的,那昏君只要见到你,就会将传递消息的人杀死,他是不会相信我们父子会造反的。”耶律重元说道。 “父帅,儿子就不明白,我们一切准备就绪,父帅为何突然临阵退宿?难道就是因为外边这场血雨吗?”耶律涅鲁古问道。 耶律重元点点头。 “父帅,你……”耶律涅鲁古站起身来愤怒地摔门出去了。 “儿子,让那个巫师来一下,为父有话要问他,听到没有?” 耶律重元高声对已是跑到院子里的耶律涅鲁古喊道。 场院里还在流着血水,耶律涅鲁古听到了父亲的话,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答。他上马返回南院军马营去了。 “王爷,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那奚族巫师迎上来问道。“父帅让你去见他。”耶律涅鲁古一边下马一边没好气地说道。“那,那大元帅他为何还不来呢?”巫师奚巽伸手接过耶律涅鲁古手中的缰绳将马交给走上前来的军士,他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让我放了那耶律挞不也,并和他一道上山,去见那昏君。”耶律涅鲁古告诉那奚巽道。 “这,这,这怎么可以?大帅这是为何?”奚巽更加不解。 “大帅府下了一场血雨,父帅觉得是大凶之兆,不利我们举兵造反,所以他临阵退缩了。”耶律涅鲁古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大帐“啪”一声将手中的马鞭摔到地上,气得一屁股坐在了一把虎皮交椅上。 “这血雨有何怪异?我们草原上也下过,并非是什么不吉之兆呀!”奚巽道。 “对了,就这么说,法师去对我父帅说,就说这是大吉之兆,出兵举事一定会成功的,我父帅听了法师的话一定会改变主意的。法师快去见我父帅,他还等着见你呢!”耶律涅鲁古听了奚巽的话,立即转忧为喜地催促奚巽道。 “王爷勿急,在下这就去见大帅!”奚巽说完,对着耶律涅鲁古躬身施了一礼后,转身出帐上马去了。 “来人!”见巫师去了,耶律涅鲁古打起精神喊来十余名贴身卫士要他们分头出营,去通知陈国王陈六、北院枢密使事萧胡睹、林牙涅次薄古、统军使萧迭理得、驸马都尉参及弟术者等人以及文班太保奚叔、馁臧提点乌骨、护卫左太保敌不古、按答、副宫使韩家奴、宝神奴等数十人要他们速速聚齐人马即刻来南院军马营议事。 “见到诸位大人你们就说情况有变,火烧眉毛了,要他们快快带亲兵到来,越快越好。”耶律涅鲁古补充道。 “是,王爷!众卫士立即出帐上马分头去了。 “来人!将那耶律挞不也给我押上来”耶律涅鲁古从铠甲架上取下自己的铠甲战盔穿戴好后又大声喊道。“是,王爷!”只听外边有十余名军士应了一声去了。 可耶律涅鲁古端坐在虎皮交椅上等了半天也没见军士将那皇帝的行营总管耶律挞不也押进帐来。他正在纳闷,忽见众军士将那看管耶律挞不也的四名军士揪进大帐,四名军士看见他,立即跪倒地上喊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怎么回事?”耶律涅鲁古一惊,喝问道。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四名军士跪在地上一味地叩头求饶。 一名揪他们进来的军士道:“回禀王爷,那耶律挞不也已不在牛皮囚帐,捆绑他的绳子也被割断扔在帐内。小的问他们四人,他们四人装聋卖傻,说是并未见耶律挞不也出来,小的仔细看过,囚帐四周完好无损,耶律挞不也分明是被他们放跑了。” “王爷,小的们冤枉,小的们一直守在囚帐外,并未离开半步,真的没有看见他跑出来!”跪在耶律涅鲁古面前的一名军士诉说道。 “你去死吧!”耶律涅鲁古站起来狠狠一脚将那军士踢飞帐外,只听一声惨叫,那军士的头颅正好撞在旗杆上,顿时脑浆迸裂而死。 耶律涅鲁古拔出腰间佩剑,怒冲冲走出帐来,来到那牛皮囚帐之内,除了地上那团被割断的皮绳,哪里还有耶律挞不也的影子? 耶律涅鲁古怒不可遏,他返回大帐,一个一个捏着他们的喉结揪起来喝问那跪在地上求饶的三名军士。可伶那三名军士着实冤枉,他们说不出个子午卯酉,一个一个终被那圆睛里冒着火星的耶律涅鲁古用力捏死了。 “王爷,发生了什么事?”是护卫左太保敌不古的声音。耶律涅鲁古转过身来,挥了挥手,几个军士上来,将三具尸体拖出去了。耶律涅鲁古没有立即回答敌不古,招招手示意他先坐下来。早有耶律涅鲁古的卫士们将大帐内收拾开来,他们搬来许多椅子分两边摆好出去了。敌不古满腹狐疑地坐了下来。 这时,大帐外马蹄声、马嘶声以及多人甩蹬离鞍的声音响成一片,是陈国王陈六、萧胡睹、捏刺溥古、萧迭里得、参及第术者、图谷、耶律郭九、奚叔、乌骨、按答、韩家奴、宝神奴等人相继来到。众人都顶盔贯甲,手持各式各样的兵器,带领各自亲兵护卫而来。 大帐内,众位响应造反举事的王爷、显贵坐定,耶律涅鲁古将皇上派行营总管耶律挞不也手持玉佩宣召自己上山见驾被自己扣留,以及耶律挞不也不知如何就逃走的事情告诉了大家。耶律涅鲁古这样一讲,大帐内便炸了锅。大家都觉得眼下形势已是万分危急,万一那昏君听了耶律挞不也的话立即回銮,调兵包围南院军马营大家岂不是都要束手就擒吗。太可怕了,果真那样,他们将会家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太皇叔呢?大元帅呢?他怎么还不来?”许多人都发现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重元并不在场,纷纷发问。耶律涅鲁古心中也正在考虑他的父帅为何还是不肯来呢?“是不是父帅将奚巽也扣留下来?不管他了,他不干,自己干!想到这里,”他急忙说道:“父帅今日午后偶感风寒,那奚巽正在床前料理,估计他很快就会好的。”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太皇叔还偶感风寒,那我们该怎么办?”一脸胡须,身体稍胖,穿了一身金甲的陈国王陈六手中提着两颗青铜狼牙锤着急地站了起来。 “如果大元帅一时不能痊愈,那我们不如立即轻骑简装带领数百精兵出其不意直捣太子山行营,一举杀掉那昏君和皇后为上,兵贵神速,我们不可再迟疑了!”内穿银甲外罩白色团花战袍的林牙涅刺博古说道。 “不可再迟疑了,请少帅当机立断,率领大家立即杀上太子山去!”所有参加举事的王爷、显贵都站起来说道。 “好,也只好如此。涅鲁古谢谢各位王爷、大人,来人,上酒!”耶律涅鲁古大声道。早有军士拿着大碗,端着酒坛进来,给大家将酒满上。 大帐里响起了咣—咣—咣—的摔碗声。 这时,天色已晚,众位举事的王爷、显贵喝了酒,摔碎了酒碗,整整自己的盔甲,拿起自己的兵器,跟随那手提一杆铁柄银蛇长矛的耶律涅鲁古出帐,带领着各自的亲兵,马摘铃,人衔枚,悄悄杀奔太子山而去。 有诗为证:借得秋风翼,浮云向晚驰; 何曾忧血雨,权欲满心肌。 再说那辽道宗的行营总管耶律挞不也被耶律涅鲁古囚于南院军马营牛皮大帐之内,他是如何凭空消失的呢? 原来,他腰中的蹀躞带上有一把割肉的小刀,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手指却还能够得着那把小刀,他摘下刀来,割断了绳子,但不敢出去,因为门上有四个军士守着,他们一步也不肯放松。他在牛皮帐内走来走去,毫无办法。忽然,他耳边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请总管大人闭上眼睛,我送你逃走!”这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耶律挞不也心中诧异,他前后左右看看,囚帐内并无什么人。 他暗笑自己作了个白日梦。 “不要看了,请总管大人快快闭上眼睛,我送你出去!”又是那个女子的声音,耶律挞不也相信自己确实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回,耶律挞不也不再迟疑了,他果真闭上了眼睛,计划碰碰运气。只听得耳边一阵风响,等他睁开眼睛,他已在滦河太子山下。“怪了!怪了!真是观音菩萨显灵!”他跪了下来,向着南方给观音菩萨磕了几个响头,飞快地上山报信去了。 耶律挞不也气喘吁吁地跑进了行宫,看了一眼被绑在旗杆上的耶律良,走进宝帐,将耶律涅鲁古说的话和将他囚禁起来的情况报告了道宗皇帝和萧观音皇后,他不敢说什么观音菩萨救他出来的话,只说是自己杀死了看守的军士舍命逃了回来。 “皇上,耶律良的话没错,耶律涅鲁古的叛军马上就到,请皇上快快作准备吧!” “这小子果真要谋逆?那太皇叔呢?”道宗疑惑地问道。 “他父子是一伙的,还有不少人参与,他们发觉微臣逃走,一定很快就打上山来了,皇上快快放了敦睦公使,我们快作准备吧!。” “好吧,来人,放了耶律良!”道宗喊道。“是,皇上!”两名护卫出去,将耶律良放了回来。 这时,行宫外一阵马蹄声响,道宗、萧观音皇后、耶律良、耶律挞不也大惊,以为是耶律涅鲁古的叛军已来到行宫外边,都急忙走出宝帐来。 却是虚惊一场。原来是许王耶律仁先带领两千皇家卫士来到。 “臣下耶律仁先参见万岁!参见皇后娘娘!臣下奉太后懿旨帅两千宿卫士卒前来护驾!”许王见皇上皇后他们出来,急忙快步上前,跪地参拜禀报! “爱卿来的正好,快快平身!”道宗高兴道。 许王谢过皇上,起身随皇上他们返回了宝帐。 “王爷,快快布置兵马迎敌,涅鲁古的叛军就要杀上上来了!”耶律挞不也道。道宗也将命耶律挞不也下山去宣召楚王,他不但不应召,反而将耶律挞不也扣押,耶律挞不也杀死看守军士逃了回来的经过告诉了许王。 许王道:“万岁和娘娘不必惊慌,臣下已命卫士手持弓箭守住了杀虎口和飞龙口两处关隘,行宫外围也布置了护卫,他们一时三刻还攻不上来。 “如此甚好,请皇后留守行宫,朕和众位爱卿到路口去看看。”道宗说着手中拿一把宝剑出帐去了。许王、耶律良、耶律挞不也立即跟出。 “皇上小心!”萧观音追出宝帐喊道。“朕知道!”早有卫士牵过皇驹“飞电”,道宗皇上接过缰绳和许王、耶律良、耶律挞不也等人都上马在数十名卫士的护卫下走出了行宫。 “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皇上!”身后还是皇后萧观音的声音。 “皇后放心!”手提长枪,要挂硬弓和雕翎羽箭的许王耶律仁先转身回答道。 原来,许王离开皇宫回到南院将涅鲁古反叛的消息打听准确,心中十分担忧道宗安危,便立即派人通知北院赵王耶律乙辛要他负责保卫仁懿皇太后。他自己悄悄带了数百亲兵卫士二次来到太**外,入宫禀明太后说耶律重元父子极有可能迅速举兵造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自己要立即上山护驾。保卫皇宫和太后的重担就落到了赵王耶律乙辛的身上,请太后立即宣召赵王保卫皇宫。仁懿皇太后听了大喜,并命人立即抽调一千余名精壮卫士听许王号令,随许王上太子山护驾。 这样,许王耶律仁先就带着二千余卫士上山来了。 由于耶律涅鲁古当时正在军马营与那耶律挞不也纠缠,再加他以为自己的所有行动十分隐秘,根本没想到消息早已走露。所以,他自作聪明,在探事方面没有十分在意,也就根本不知道许王已经先行了一步。 有诗为证: 潇潇血雨难昭示,南院囚门无故开; 机密端端遭泄露,不知南国女仙来。 回头再说那奚族巫师奚巽奉了楚王耶律涅鲁古将令,骑马来到大辽天下兵马大元帅府,见到了原本打算放弃造反弑君的皇太叔耶律重元,他摇唇鼓舌劝说了一番,终于打消了耶律重元的忧虑,坚定了和儿子举事的信念。但是,他还是觉得没有必胜把握。他要奚巽立即赶回奚族住地重金招募弓弩手两千人,必须在今天半夜前赶来大元帅府听令。 耶律重元对那奚巽道:“你们按时到了,每人日赏百金。如果延误,先杀你奚巽全家再诛你三族,奚族猎户一个也别想活命。” 奚巽一听这话就害了怕,u看书 ww.uukas.om他顾不得返回南院军马营回禀王爷耶鲁古,他离开帅府后便立即扬鞭策马返回溪人住地招募猎手去了。 耶律重元知道奚人善射,不乏能拉开硬弓且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如果胁迫奚人参与造反,那昏君就是有一百条命也是必死无疑。这便是耶律涅鲁古在南院军马营左等右等不见奚巽和父帅到来的原因。 却说耶律涅鲁古他们四百余人骑马向太子山飞奔而来,来到太子山下,已是星光满天。 陈国王建议先派十余得力军士悄悄摸上山去打探一番再做道理。涅鲁古、萧胡睹他们都十分赞同。他们便都在山下潜伏起来,只挑出涅鲁古和陈国王部下各五名亲兵偷偷摸上山去了。 本来,辽道宗和耶律仁先、耶律良、耶律挞不也他们已经带卫士封锁了上山的道路,弓箭手正一个个睁着眼睛盯着山下通着山上的一处隘口,谁知,那十个军士提着刀,弯着腰,像入无人之境,竟没被人发觉,也没发现路上有任何人,他们一直摸到道宗皇帝的行宫之外,看到一串红灯挂在旗杆之下,一队队卫士往来巡逻,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立即下山禀报诸位王爷将军知道。 “哈哈哈,这个昏君怕是已经搂着萧观音睡着了吧!”涅鲁古大笑道。 这才是:提矛带剑来山下,关隘通途竟没人; 今夜挥军冲上去,我为皇上你为臣。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90回) 第九十回 巧施法飞龙口退敌 妙运筹空营外合围 却说那十名探路的军士返回山下,禀报一路无人把守,皇帝行宫仿佛一如平常,并无临敌戒备。那耶律涅鲁古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这个昏君怕是已经搂着萧观音睡着了吧!” “奇怪!莫非有诈?”手提三十六瓣青铜双锤的北院枢密使事萧胡睹说道。 “怎讲?”耶律涅鲁古问道。 “王爷,你想;那耶律挞不也逃了回来,那昏君应该已经知道王爷你决意要造反,哪里还睡得着觉?他怎能不布置卫士半路拦截,这一路上去,有杀虎口,飞龙口两处关隘紧要之处,岂能无人把守,除非……”萧胡睹说到这里却不作声了。 “萧大人痛快点,除非什么?”涅鲁古有些不耐烦起来。 “难道萧大人是说那昏君已经丢下卫士和行宫带着皇后等人悄悄逃走了吗?”副宫使韩家奴道。 “是的,我想很有这个可能!”萧胡睹道。 “他要逃回皇宫岂不坏事?我们又该如何?”敌不古着急道。 “不管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一鼓作气,杀进行宫看看再说?”涅鲁古道。 “也只好如此了!”陈国王陈六道。 “那还犹豫什么,上!”涅鲁古举起手中的铁杆银蛇长矛直指上山入口。四百余将帅士卒立即抖起精神,鼓起勇气,依然不点火把,不呐喊,完全是那种偷袭的样子,“踏踏踏——”一阵声响,人马像一条闪着鳞光的黑色长蛇一般向太子山杀虎口窜了上去。 当他们接近杀虎口时,突然头顶齐刷刷亮起数百火把,随着一声号角,无数雕翎羽箭向他们射来。前面的军士立即倒下数十人。涅鲁古他们大惊,只得下令军士点燃火把死命冲杀。那陈国王陈六老当益壮,他一马当先,舞动手中一对狼牙锤,冒着扑面箭雨率先冲了上来,一对青铜牙锤左右击杀,顷刻之间,近百名护卫枪折刀断脑浆迸裂,杀虎口终被叛军突破。涅鲁古、敌不古、萧胡睹、捏刺溥古、萧迭里得等所有将帅士卒也都趁乱冲杀上去。 只见他们: 使枪的用枪乱刺,枪刺处,惨叫连声;使刀的挥刀猛砍,刀落处,血溅尸分;使锤的抡锤就砸,锤砸处,人成肉墩;使斧的举斧来劈,斧劈处大开鬼门;恰似怪鲸吞渔夫,好像豺狼啖儿童。 不到半个时辰,杀虎口卫士几乎全军覆没。 涅鲁古他们一阵欢呼,勒转马头呐喊着,紧紧追赶着数十名逃得性命的皇宫卫士们向飞龙口冲杀上来。 原来,辽道宗、许王耶律仁先、行宫总管耶律挞不也、敦睦宫使耶律良他们都在飞龙口。杀虎口只有三百余皇宫卫士。这些卫士虽然武艺高强,忠于皇帝,一个个勇武不屈,但却根本抵挡不住那些大辽久经战阵的叛军将帅的拼死冲击,一阵混战,纷纷倒下,只有五六十人逃到了飞龙口下。 叛军迅速抵近飞龙口,一支利箭飞来,射中道宗左臂。多亏道宗身穿铠甲,利箭响了一声,掉下地来,没能造成伤害。许王耶律仁先急来护驾,他要耶律良先陪道宗离开飞龙口被道宗拒绝,道宗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只见他站起身来大喊道:“孩儿们不要惊慌,都给朕转身放箭!”说来也怪,听到道宗的喊声,飞龙口下那从杀虎口逃回来的五六十名卫士,果然齐刷刷转身张弓搭箭,五六十支雕翎羽箭射了出去,竟然箭无虚发,那骑马追来的叛军将帅和他们的护卫纷纷落马。陈国王陈六、捏刺溥古、耶律郭九、萧迭里得还有敌不古、韩家奴等俱中箭落于马下。涅鲁古举起手中蛇矛一阵乱拨,头盔上的雉鸡翎都被齐根射落了。 叛军队伍立即大乱。 许王耶律仁先看见战场形势瞬间逆转,他一声令下,飞龙口所有的卫士便呐喊着冲杀下来。 涅鲁古叛军大败,急忙抢了中箭的陈六、捏刺溥古、耶律郭九、萧迭里得、敌不古、韩家奴等人仓惶逃下杀虎口去了。 太子山上众卫士高举兵器火把,一片欢呼! “好呀!太好了,真是天不灭朕!行宫总管听旨,着你记起救驾功劳簿,朕回銮后要重重赏赐那些从杀虎口逃回来的卫士们。”道宗皇帝高兴道。 “微臣遵旨!定当一一记下。”耶律挞不也谢过皇恩,立即转身带了几名行宫宫使,手持功劳簿去一一登记。 看到皇上突然变得神武贤明,众卫士一时军心大振。 有诗为证: 奉旨天仙张四姐,白家姊妹隐身来; 法施利箭离弦处,气壮辽皇金口开。 且说那隐身暗中的四仙子和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自从南院军马营救出耶律挞不也之后,就来到太子山,她们师徒三人并不想使事态扩大,造成双方大的伤亡,但眼看无法熄灭那涅鲁古争夺皇权的欲火,特别是刚才杀虎口三百多忠勇卫士的死激怒了四姐,她才在暗中施法助战的。四姐将一股壮胆醒神的真气借那一支射中辽道宗的利箭注入辽道宗体内,让辽道宗在关键时刻猛然站起身来说了那句“孩儿们不要惊慌,都给朕转身放箭!”的话,又立即施法给那些射出的利箭,使那五六十名护卫在瞬间立功。四姐知道,黎明时分耶律重元和那巫师奚巽,将帅二千奚人射手赶来,许王耶律仁先和这些卫士是万万抵挡不住的,怎么办呢? 四姐想好了一个“空营合围”之计…… 且说许王和众皇家护卫在飞龙口杀退了叛军,许王耶律仁先请耶律挞不也、耶律良陪皇上回行宫休息,他又忙着连夜布置守卫去了。 杀虎口又回到皇家卫士的手中,许王调来五百卫士,要他们在一名皇家护卫统领的指挥下和那五六十名立功的护卫一起整夜严守杀虎口。 一切布置妥当,耶律仁先带数十名卫士返回行宫来。 在灯火辉煌的行宫宝帐内,萧观音皇后为道宗和许王他们摆酒庆功。 面对庆功酒,许王耶律仁先还是忧心忡忡,他对道宗和皇后萧观音以及耶律挞不也和耶律良他们说道:“叛军虽然暂时败退山下,估计等不得天亮,他们一定还会更加疯狂地攻上山来,我们需早想对策才是。” “万岁,臣妾认为许王的话没错,我们需早定良策,不能坐以待毙!”萧观音皇后说道。 |“万岁,要不然我们今夜拼死保护着陛下和皇后出其不意冲下山去,也可能一举突破叛军阻击,返回上京。”耶律良道。 “万万不可,刀剑丛中如果伤了陛下和皇后如何是好?我们必须想出能保证陛下和皇后万无一失的应敌方略才好。”许王看看耶律良摇头制止道。 “哪该如何办呢?”耶律良道。 这时,两名帐前卫士进帐禀报:“启禀万岁,宿卫官萧乙辛将军奉太后懿旨闯上山来求见万岁。” “他带来多少人马?”道宗问道。 “回禀万岁,萧将军他只带着两名护卫骑马而来。”卫士道。 “快快让他进来见朕!”辽道宗道。 “是,万岁!”卫士应了一声出去,萧乙辛随即走进宝帐跪地说道:“宿卫官萧乙辛拜见万岁和皇后娘娘。” “爱卿不必拘礼,快快起来说话。”辽道宗道。 “谢万岁!”萧乙辛说着站起身来。 萧乙辛虽然没带多少兵马上来,但他却带来了仁懿皇太后的歼敌之策,道宗、萧皇后、许王他们听了俱皆点头称善。道宗站起身来对许王、耶律良、耶律挞不也、萧乙辛他们说道:“众位爱卿,我们就这样办!立即行动。” “遵旨!”许王他们应了一声,便立即出帐连夜依计而行。 原来,在皇宫中的仁懿皇太后掌灯时分得到赵王耶律乙辛、驸马都尉萧霞抹的禀报,知道了楚王耶律涅鲁古、陈国王陈六、知北院枢密使事萧胡睹等人傍晚时分已带四百余众离开上京城向太子山方向而去的消息,凤眉紧蹙,心中十分不安。 “怎么办呢?”仁懿皇太后躺在宝床上也一时拿不出对策,她考虑着,权衡着…… 在不知不觉中仁懿皇太后睡着了。 “太后醒醒,太后醒醒。”好像是侍女的声音。仁懿皇太后睁开了眼睛,她床前站着三位天仙般的女子,一人穿红,二人着绿,皆紧身女子胡服,英气逼人。 “你们是什么人?”太后吃惊地问道。 “太后莫惊,我们是南海观世音菩萨座下弟子,为保大辽皇上和太后您不受奸臣叛贼的欺凌特来进献破敌方略。一应对策,都在这丝绢之上,请太后依计而行,可保无忧。届时,我等三人亦会暗中助战太子山。请太后保重,我等告辞了。”那穿红衣的女子说完,将手中的黄色丝绢双手呈上,忽然不见了。 丝绢上的文字竟然是契丹文字。 太后看后,凤眉舒展,心中忧虑立即烟消云散。 “来人,摆起香案!”太后道。四个侍女应声抬香案上来,仁懿皇太后将丝绢供奉起来,向着南方拜谢了观音菩萨,便穿起戎装连夜宣召赵王耶律乙辛、宿卫官萧乙辛、驸马都尉萧霞抹等人进宫听旨。 有诗为证:太后传懿旨,兵马暗中来; 大帅重元府,奚人还未回。 且说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府内,太皇叔耶律重元得知儿子涅鲁古已伙同陈国王陈六、同知北院枢密使事萧胡睹、林牙捏刺溥古等亲率四百余敢死卫士连夜杀奔太子山去了,巫师奚巽左等右等又不见带奚人弓弩手前来,真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得派出数员家将分两路出去打探情况。 首先是前往太子山一路的家将回来向他禀报:“少帅他们攻打飞龙口失利,陈六、捏刺溥古、耶律郭九、萧迭里得、敌不古、韩家奴等俱中箭负伤,少帅不得不率众退于山下,准备黎明时分再行攻山,少帅盼望大帅带巫师奚巽及府中所有家将护卫早来助战。” 耶律重元要他们返回太子山下告诉少帅,让他们务必等自己和巫师奚巽带援兵到了再行动。这一路家将领令去了。 这时,又有家将来报:“赵王耶律乙辛、驸马都尉萧霞抹等人聚集人马向皇宫靠拢,可能是太后防着大帅,连夜调兵保卫皇宫吧。”耶律重元要他们出去继续监视。 “看来,这卫王贴不还没有接到太后的宣召,不如老夫将他召来,免得他也成了我父子起事的绊脚石,如何召他呢?”耶律重元沉思着…… “好,就这样办?”耶律重元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立即命人取来文房四宝,亲自提笔给卫王贴不写了一封书信,立即派人去深夜去卫王府求见卫王贴不。 且说这卫王贴不早年曾因反对道宗卖力地推行汉文化被道宗皇帝严斥,差点将他削爵为民。自此以后,卫王贴不与辽道宗君臣之间有了一层隔阂,但卫王贴不生性忠诚,对辽道宗并无一点二心,所以耶律涅鲁古他们行事是瞒着他的,生怕他知道后不愿参加起事,反而坏事。 今夜,耶律重元因感兵力不足,又担忧奚人万一不来。他想:“如果能说动卫王贴不参加造反,那卫王府数百武功高强的护卫岂不是一支生力军吗?” 稍加思考,这位太皇叔想出了欺骗卫王贴不的办法。 果然,已经睡熟了的卫王贴不被惊慌失措的夫人喊醒,他看了太皇叔的紧急书信大吃一惊,立即起床戴盔披甲,拿起自己的金背大砍刀带领妻儿童仆和里里外外数百卫士投奔大元帅府来。 耶律重元见卫王中计而来,心中大喜,他迎出来,装出十万分热情的样子,便先把卫王的儿子和妻妾安置在他的一座座宝帐中,牢牢地控制起来。 卫王贴不的数百卫士,也很快被耶律重元的卫士统领迅速整编于大元帅府卫士中。 “王爷,那昏君不仁,休怪我等不义!陈国王、涅鲁古、萧胡睹、捏刺溥古、萧迭里得他们四百余众今夜已杀上了太子山,将那昏君包围,待一会儿溪人弓弩手到来,我们带着一并前去支援,看那昏君还能逃到哪里?等我登基作了皇帝,王爷也算一家开国功臣,王爷何必在那卫王府中坐以待毙呢?”一切安排就绪,耶律重元才对还有些心绪慌乱的卫王说道。 这时,卫王贴不心里猛然醒悟,他感到自己中计了。自己是硬被这个反贼拉上了贼船,妻妾儿女也落入他手。看来,不跟着他造反也不成了。 “唉——”卫王贴不叹了口气说道:“小王一切听大元帅调遣!” “好好好,这才是本帅的卫王爷,本帅希望王爷的金背大砍刀明日在太子山上再显神威!哈哈哈……”耶律重元说完吩咐侍女摆酒上来给卫王压惊。 有诗为证:夜半天光冷,秋风急扣门, 妻儿遭胁裹,酒暖意不温。 且说耶律重元正在劝那卫王爷饮酒,忽然大元帅府外人喊马嘶,有帅府卫士来报说是耶律乙辛和萧霞抹带兵前去卫王府抄杀卫王爷一家去了。 耶律重元对卫王贴不道:“看,多亏……” 饮了两碗酒的卫王被他骗的又糊涂了。 “王爷,原是本帅的儿子造反,他们不来找本帅,偏偏说王爷是幕后主使,王爷冤不冤呢!”耶律重元笑道。 “唉—这群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卫王贴不愤怒地摔了手中的酒碗。 一封书信便骗的卫王举家而来,什么“幕后主使”什么“抄杀一家去了”那耶律重元究竟在书信中说了些什么呢? 原来那太皇叔在书信中说:“有人造反杀上了太子山,不知是那个奸臣禀报仁懿皇太后说卫王贴不是这次造反弑君的幕后主谋,仁懿皇太后信以为真,传下懿旨,要在今晚将王爷一家满门抄斩殆尽。此时此刻,太后正在仁懿宫聚集兵将,再过半个时辰,赵王耶律乙辛、宿卫官萧乙辛、驸马都尉萧霞抹等人就会带领重兵包围卫王府了。老夫想:兵将到后王爷受死也不对,太冤了;抵抗也不对,真坐实了谗言。不如带领家眷家丁先躲避到老夫的大元帅府来,待躲过这场满门抄斩的血光之灾后,老夫一定会为王爷求见太后,澄清事实,严惩陷害王爷的奸臣,希王爷不要迟疑,先举家躲过来再议。” 好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就这样一封无中生有鬼话连篇的书信,却将卫王一家真骗了过来。他还安排自己的几百卫士骑着马在府外搞了个耶律乙辛等去卫王府执行抄斩任务的声音出来。这声音不只是给卫王听的,也是用来骗那些卫王府的卫士们的。耶律重元是要在短时间内激起他们对皇室的仇恨,为己所用,用心可谓良苦而奸诈。 睡着的人猛然被叫醒,这个时候的他大概是最好骗的吧! 酒就是饮了那两碗,可卫王却有些醉了,他被耶律重元扶下去休息,并命卫士好好看着,一旦出发,立即叫醒他。 耶律重元命人准备好了酒肉,银两,专等奚人弓弩手随那巫师奚巽而来。 黎明前,有家将来报:巫师奚巽带着两千余奚人弓弩手回来了。耶律重元大喜,他立即命人将酒肉银两分发下去。 “法师为何这时间才召得他们来?险误本帅大事!”耶律重元斥责那巫师奚巽道。 “太皇叔有所不知,这一下子召集两千余众实属不易。在下软硬兼施,东求西告,好不容易才将人数召齐,不少人又说没有趁手的弩矢,在下又命人东寻西搜,晓以利害,巧取豪夺,才得以成行,求太皇叔见谅。”那巫师显出十分委屈的样子说道。 “好好好,本帅不会亏待你的,今日你给本帅好好作法,待本帅率领他们攻破那昏君行宫,杀死那昏君,你就是大辽第一国师!”耶律重元说道。 “请太皇叔放心,奚巽愿为太皇叔效犬马之劳。”那巫师奚巽道。 耶律重元也穿上了铠甲,戴上了战盔,他命人叫醒了卫王贴不…… “半个时辰前,叛贼耶律重元、卫王贴不已带着三千余众离开上京赶赴太子山去了,他们一走,我们也可出发了!到了太子山下先不要让他们发现,大家一定依计而行。”黎明时分,身着一身戎装,显得威风凛凛且沉稳刚毅的仁懿皇太后在皇宫之外的校场阅兵台上对赵王耶律乙辛、驸马都尉萧霞抹等五千余骑下令道。 “臣等谨遵太后懿旨!一定依计而行,一举破贼!”赵王耶律乙辛、驸马都尉萧霞抹躬身拱手说道。 “出发!”仁懿皇太后也骑上了一匹白色战马,她将手中马鞭一挥喊道。 上京城外,通往太子山的道路上尘土遮天,一前一后奔驰着两支军队。 只见: 星光渐隐,天色微明;星光渐隐,淡淡一弯蛾眉月;天色微明,远远一抹美人红;马蹄踏踏征风起,铠甲锵锵战尘飞;马蹄踏踏征风起,一员员猛将似虎;铠甲锵锵战尘飞,一匹匹铁骑如龙;胡杨哽噎沙如泪,哭泣滦河牧草哀;铁血不为侵汉地,刀兵却因皇位来。 且说太子山下重元父子相会,叛军将士低落的情绪又一度振奋起来。耶律重元在涅鲁古和萧胡睹的陪同下看望了中箭受伤的陈国王陈六、林牙捏刺溥古、统军使萧迭里得和耶律郭九、敌不古、韩家奴等六人和一部分受伤的护卫将士。 天光大亮,太子山下的叛军营地熄灭了灯笼火把,耶律重元他们可以远远望见把守在杀虎口的皇家护卫。耶律重元、耶律涅鲁古、萧胡睹、卫王贴不、参及弟术者、图骨、乌骨、奚叔、宝神奴他们纷纷上马,叛军又要进攻了。 “法师,先来一阵狂风,将那杀虎口的所有护卫都给我刮到山沟里去!”耶律重元对那巫师奚巽下令道。 只见那巫师: 两撇八字秃稍眉,一捋花白山羊须;背着一个大葫芦,手拿一面杏黄旗;头戴一顶羊毡帽;身穿一件皂罗衣;蹀躞铜钩般般挂,有刀有叉酒囊齐;南院骑来乌骓马,骆驼丢在马厩里。 “奚巽遵令,待狂风一起,请大帅指挥人马一直往上冲,可以直捣皇帝行宫。”巫师奚巽道。 “本帅知道了!”耶律重元道。 “最好能把那昏君刮死!”涅鲁古道。 “大帅,接近行宫时我会作起飞刀大法,大帅可令两千奚人放箭,飞刀箭雨之中,那皇帝皇后以及许王他们定无生路。”奚巽道。“哈哈哈,就让你们的少帅涅鲁古指挥吧,本帅给你们断后。”耶律重元说道。 “涅鲁古遵令!”听父帅这样说,涅鲁古正中下怀。 奚巽将手中黄色旗子招了招,口中念念有词,霎时果真平地起了狂风。只见那风: 万头雄狮吼,千匹野狼嚎;形似黑龙卷地,势如黄河决堤;轰隆隆排山倒海,呼哧哧撼树倒犀;分明是风婆婆胡开口袋,又像是电公公乱施法力;虎啸猿啼黄沙旋,天昏地暗飞石疾;别说守住杀虎口,顷刻人影半个无。 那风早已卷过了杀虎口,飞龙口,直上道宗行宫,眼见得无数皇家卫士被那狂风卷走,涅鲁古宝剑一指山顶,喊声“杀!”带领人马冲了上去。 杀虎口已是无人防守。 飞龙口也没见皇家护卫的影子,更无一兵一卒。 “哈哈哈,都被法师的狂风卷走了!都给我冲!谁冲进那昏君的行宫去杀死那昏君赏千金,封一路王爷!”耶律涅鲁古在马上挥动蛇矛高喊着,他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叛军将士一路冲来,顷刻之间冲于辽道宗行宫栅栏之外。 行宫好像也不见一兵一卒。 可那辽道宗的行宫,十余座宝帐却在狂风中巍然屹立,只是数百面旗子在风中呼啦啦啦地响着。 涅鲁古叛军将士都因惊异而却步。 只见:涅鲁古瞪圆了怪眼,萧胡睹放下了双锤;图骨勒马害了怕,提不起手中宣花斧;卫王张口不会合,抡不动手中金背刀;众军士停止了呐喊;那巫师倒吸口凉气。 “他们都藏在宝帐之中,快给老子放箭,该死的奚人,快快给老子放箭!”耶律涅鲁古怒吼着对奚人弓弩手下令道。 “嘭嘭嘭……唰唰唰……”两千余奚人弓弩手这才纷纷上前,放出了飞蝗般的箭羽。 那奚巽骑着乌骓马立于奚人之后,也将背上的葫芦盖打开,将手中杏黄旗拼命摇动起来,霎时风力增大,奚巽背上那大葫芦之中还飞出万千飞刀直奔道宗宝帐,那飞刀在狂风中闪着寒光,发出尖利刺耳的古怪声音。 “哈哈哈……”耶律涅鲁古终于又大笑起来。 只见道宗行宫之内的一座座宝帐霎时成了在风中乱飞的毡片,行宫内所有的旗帜、帐篷、奚车、刀枪仪仗……顷刻之间都被狂风卷走。 “停止放箭,停止放箭!”涅鲁古举矛喊道。 众奚人立即停手,退于将士两侧。 那奚巽也放下手中摇动的杏黄旗,口中喝声“停!” 狂风骤然停止,不见了飞刀,不见了箭羽,天空霎时晴朗,旭日的光芒照暖了太子山。 宝帐都没有了,可行宫栅栏内却空无一人。 “快快给我搜寻,昏君、皇后、许王、该死的耶律挞不也他们都到哪里去了?”挺着银蛇长矛冲进行宫栅栏之内的耶律涅鲁古喊道。 哪里还有道宗他们的影子,只有许多行宫物件纷纷从空中跌落下来,砸伤了许多卒不及防的弩手和军士。 那巫师奚巽再度举起杏黄旗子,正欲作法,只见一辆金光闪闪的奚车从空中向他头顶砸了下来,那跌落的速度之快,令他躲闪不及,只听一声惨叫,那巫师奚巽已被奚车砸碎头颅死于马下。 有诗为证: 读咒摇旗太子山,祭风作祟帝宫前。 班门弄斧招招毒,惹怒师徒上上仙。 且说耶律涅鲁古、萧胡睹他们看见道宗的御乘奚车,竟从空中坠下砸死了巫师,都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下令乱作一团的将士撤出行宫场地。 “叛贼哪里走?”是仁懿皇太后的声音。 仁懿皇太后已带领赵王耶律仁先、驸马都尉萧霞抹率领数千铁骑杀上山来,他们的人数两倍于叛军,将叛军的退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原来,他们在太子山下采取突然袭击的办法将皇太叔耶律重元率领的一千余负责殿后的叛军护卫军士包围,经过一阵惨烈的厮杀,除耶律重元负伤杀出重围,望北逃去,其余部众全被歼灭。那中了箭,没能随涅鲁古攻山的陈国王陈六、林牙捏刺溥古、统军使萧迭里得、旗鼓拽刺详稳耶律郭九、护卫左太保敌不古、副宫使韩家奴等六人都被活捉绑了起来。 “涅鲁古贼子还不下马受死!” 涅鲁古惊骇之余,正要下令厮杀,又听得背后一声断喝,他回头一看竟是许王耶律仁先、宿卫官萧乙辛和皇上、皇后、耶律挞不也他们。 “快快快!快给本王放箭,射死他们!把他们都……”那耶律涅鲁古还未说完,一支利箭飞来,竟射穿了他的喉咙,他咕咚一声栽下马去。 耶律涅鲁古死了。那叛军将领,原内藏提点乌骨滚鞍下马,抱着耶律涅鲁古的尸体嚎啕大哭,亲手为他合上圆睁着的眼睛。 有诗叹曰: 权欲无休足,刀光映血旗; 阵前身死后,目瞪九龙居。 且说那支射死耶律涅鲁古的雕翎羽箭是辽道宗身边一位叫作“护卫苏”的皇家卫士射出的。 奚人二千余弓弩手遵照耶律涅鲁古遗令,立即羽箭上弦,箭头向外,散开来,护了叛军将士一圈。 “所有奚族猎手听着,uu看书 .uukshu.om 快快将尔等手中的弩箭放下,上前向皇上和太后认罪!因尔等无知附逆,犯了弥天大罪,这可是要诛连九族的。老夫知道尔等是受那老贼耶律重元威逼胁裹而来,现在老贼已经丢下尔等落荒逃去,老贼的儿子耶律涅鲁古已死,尔等还给谁卖命?只要尔等立即回头,皇上和太后是会对尔等网开一面的。”喊话的竟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奚族头人,他是奉仁懿皇太后懿旨刚刚骑快马赶来的。 这也是四姐在呈给太后的丝绢中安排好的。 那些奚人听了头人的话,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弓弩箭矢跑到道宗和太后面前跪了下来。 萧胡睹大怒,他拍马舞锤冲上前去,打死数十名跪在地上的奚人弓弩手,就在他策马挥锤要击杀道宗时,被耶律仁先迎面一箭射中面额,萧胡睹大叫一声,尽力扔出手中双锤,倒下马去。 那一对三十六瓣青铜瓜锤竟从道宗和萧皇后头顶飞了过去,打伤了十余名皇家卫士。 那乌骨见大势已去,他放下扶在怀中的耶律涅鲁古站起身来拔出佩剑自刎于军前。 卫王贴不和其余叛军将帅和护卫军士见状尽皆丢掉手中兵器,纷纷下马伏地请罪。 这时,四姐和白家二姊妹已返回在几百里外的天空中。 这才是: 为平辽国乱,塞外说胡音; 风静功虽建,难平贪欲心。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91回) 第九十一回 天宝兄妹戏雷雨 四姐师徒平骇浪 且说宋仁宗驾崩归天,曹皇后便传仁宗临终密旨给护国员外府护国一品夫人张四姐。然后,她遵照仁宗遗诏召皇子巨鹿郡公赵曙入宫,立为新君。 赵曙继位史称英宗皇帝,当年三十一岁,他是宋太宗赵匡义的重孙,宋仁宗堂兄赵允让的第十三个儿子。 这位大宋英宗皇帝也遵照先帝宋仁宗的遗诏尊曹皇后为慈圣皇太后,依然任用五十三岁的韩琦为宰相,并加封韩琦为魏国公。 英宗赵曙这个人,他从心里不愿作皇帝,当时宣读遗诏要立他为新皇时他竟“脸色大变”,是曹皇后和韩琦等人硬逼着他继位的。他认为主要是曹皇后搞的鬼,像当初硬把自己召来认作她的儿子还要立为什么太子一样。 所以,赵曙心里对曹皇后很是不满。 想想那辽国的耶律涅鲁古,人家是抢着,夺着,用尽心机,甚至不惜用造反弑君的手段拼着性命要当皇帝。可这赵曙倒好,立他作太子,送他一个现成的皇帝当,反倒得罪了他,这在历史上恐怕是绝无仅有的。 这真是:林子大了, 什么鸟都有。 这就是前面情节中辽国太皇叔耶律重元所说的“大宋新皇与太后不和”的原因。 谁知,他们母子之间的不和才刚刚开始。 大宋的皇位这个赵曙是继承了,可他就是借故不理朝政,他说要为先帝守孝三年,谁劝也不听,他请皇太后暂且代他处理军国大事。皇太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在东门小殿垂帘听政。 得知辽国内乱顺利平息,曹太后心中暗暗佩服先帝的安排,她为大宋有护国员外一家而高兴。于是,她下旨嘉奖温阳县护国员外府的功劳。 于是,温阳县护国员外府得到朝廷赏赐的御酒十坛、各色绫罗绸缎三百匹。 文瑞、四姐只留了一坛御酒,其余九坛都分给了温阳县县衙、禁军兵寨和花花寨。 绫罗绸缎三百匹除让玲玉、玲芳、小玉、贵梅、剑梅、美萍和老太君各挑选了几匹外其余都送给了花花寨花春英、花廷琼以及县衙郝都头、衙役班头郑坡、郑河兄弟以及温阳城内的孤寡老人和崔家庄众乡亲。 四姐还从千里宝镜中得知辽道宗从太子山回銮后立即下旨抄斩了除卫王贴不一家外的所有附逆党徒的家眷。卫王贴不因自诉为受耶律重元胁迫,所以改为削爵为民,流放镇州。 那耶律重元北逃大漠,终因悔恨而自杀。自杀前,耶律重元曾对天大呼曰:“涅鲁古害我!” 辽道宗还封赏了所有救驾功臣将士,以耶律仁先为北院枢密使,晋封宋王,加尚父。耶律乙辛封为南院枢密使,宿卫官萧乙辛和驸马都尉萧霞抹以及那行营总管耶律挞不也等人加封为上将军。耶律良封为汉人行宫都部署。所有护驾有功的护卫及士卒各授官差。 过了一年,大宋新皇英宗改元治平。 且说治平元年四月,四姐在温阳县护国员外府为小玉和廷芳举行了隆重的婚礼。 当时,小玉已是二十一岁,廷芳也已二十四岁了。 “御鹰”四品带刀护卫崔廷芳的婚礼嘛,连英宗皇帝和曹太后也都派钦差送来了贺礼。 小玉、廷芳和玲玉、玲芳四人腾云驾雾已与神仙无异,枪剑神通也都日精一日。四人常常被四姐派出去为大宋百姓斩妖除魔,救民于水火,被人称为“护国四仙徒”。 却说五月十五日这天上午,天空白云如絮,有些微风,不甚燥热。玲玉、玲芳征得四姐同意,带着六岁的天宝、天英兄妹二人上街来玩耍。她们来到了清真观外,只见两只仙鹤从远处飞来,落入观中。天宝、天英看见,嚷着要进去看大鸟,玲玉、玲芳便带他们叩门而入。大小四人看了仙鹤,游了清真观,张道长从方丈内取出自己在云梦山炼成的仙丹对玲玉、玲芳道:“这颗丹药,剽桀之气已消,可谓是一颗难得的化仙金丹了。请二位仙徒将此丹药带回交给四姐,让她用化龙剑将此丹药一剖两半,给公子小姐服下,公子小姐就会成为仙体,腾云驾雾诸种神通便不教自会了。”玲玉、玲芳姊妹二人看那仙丹,只见: 圆圆一颗,晶晶一粒;微有红光,稍有香气。圆圆一颗道家丹,晶晶一粒仙山玉;微有红光神通大,稍有香气化仙体;真乃是千年洞穴之精华,勘称为万世天地之珍奇。 姊妹二人知是道家至宝,便谢了张道长,带金丹携两个孩子回来见四姐。四姐看了金丹,叹道:“真是千万年不遇之至宝,这世间得来实属不易,还是留给张道长自己服用的好。天宝天英年幼顽皮,让他们有了神通,谁也不能保证他兄妹二人不像哪吒幼小的时候一样,生出什么事来。明日,还是我亲自去观中还给张道长吧。”四姐说完,让三仙珠取一宝盒,将那仙丹收好。三仙珠收好仙丹交给四姐,四姐便将宝盒放在房中的一张半圆贴墙茶桌之上。玲玉、玲芳无事,退了出来,回她们自己的房间研习那本《玄天剑神诀全书》去了。 午后,文瑞和廷芳有事出去了,四姐躺在床上,守着两个睡着了的孩子。守着,守着,四姐睡着了,天宝天英却醒来。天宝天英虽然只有六岁,但是,他兄妹二人不但原有来历,现在又是玉帝的外孙,四仙女的儿女,自然聪明异常。兄妹二人长的个子高于凡人同龄孩子一头,胖胖的,穿着奶奶给做的花色一般无二的红兜肚,比凡人的孩子更加顽皮而胆大。只见他兄妹二人相视一笑,悄悄下了床。天宝从茶桌上取下宝盒打开,取出仙丹放在一张椅子上,天英早将母亲的化龙宝剑从床头摘了下来,她抽剑出鞘,对准那仙丹轻轻一切,仙丹便被剖开。 天英丢下化龙剑和哥哥一人拿了半颗仙丹偷偷溜出房门。 兄妹二人来到奶奶房间,嚷着要喝水,老太君人便让大仙珠二仙珠给他兄妹沏茶过来。谁知他兄妹不要喝茶,却要白水。大仙珠二仙珠只好给他们端来白水。兄妹二人趁奶奶不注意,偷偷将手中的半颗仙丹放进嘴里,喝一口白水送下去了。 “好了,好了,奶奶,我们不喝了,我们走了。”兄妹二人说着走出房去。 老太君觉得奇怪,便随后跟了出来。在院子里,只听天英对天宝说道:“哥哥,我们服下老道士的仙丹,果真能上天了吗?”天宝道:“我们试试。”只见他兄妹二人立身站定,握拳,抬头,气沉丹田,口中喊了一声“上”,只见他兄妹二人身上忽然金光闪闪,又听“咝儿”一声,兄妹二人径直窜上天空去了。 老太君看着,惊出一身冷汗,她急忙叫大仙珠二仙珠上天去追,自己便失魂落魄般跑着告诉四姐去了。 有诗为证:兄妹本为仙苑果,金枝玉叶九天精; 寻丹问母来人世,玉帝门前俩外甥。 四姐被婆母唤醒,已知是自己一时疏忽,竟让两个小冤家偷偷吃下了化仙金丹,便也立即拿起化龙剑出门追上天空去了。 天宝、天英兄妹飞上天空,穿过了白云便向南飞去。两个孩子飞着,飞着,忽然飞进了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的世界。 只见:醉梨状乌云之下,倾盆般暴雨之中;辨不得上下左右,分不清南北西东;闪电刺目,霹雳惊心。 “哈哈”“嘻嘻”天宝、天英兄妹二人嬉笑着,穿梭于乌云闪电之中,他兄妹不时被闪电击中身体,小小身躯也跟着闪电闪射出一束束强光。“哈哈”“嘻嘻”兄妹二人又飞进暴雨中,身上冒出一股股热气,像烧红的铁块猛然放入冷水中一样,可他兄妹二人还是发出“哈哈”“嘻嘻”的笑声,一股劲地飞着,玩闹着,一点也不害怕,也不觉得发烧,也不觉得寒冷,倒觉得好玩极了。 任何事情,看似偶然,其实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这天宝天英兄妹本为天庭仙苑人参果成精下凡投胎,如今又吃下了化龙剑剖开的化仙金丹,又立即飞上高空遇此雷雨洗炼。他兄妹二人已在四姐文瑞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这时,大仙珠、二仙珠和四姐赶来。 四姐飞身上前,一把拉住两个在雷雨中嬉戏的孩子道:“停下,这是汴河鱼精作怪,他要水淹京城,你兄妹先随两个姨姨回去,待母亲下去捉了那鱼精就来。”天宝、天英正玩到兴头上,不愿回去,一齐恳求道:“不不,我们也要随母亲下去捉那鱼精嘛。”四姐生气地大声喝斥道:“住嘴!”她要大仙珠、二仙珠立即带他兄妹回去。天宝、天英这才撅着小嘴极不情愿地和两个仙姨回去了。 兄妹二人随两个仙姨回到奶奶房中来,被奶奶好好埋怨一番,二人却嘻嘻笑着,给奶奶讲述他兄妹刚才在天空里的所见所闻。老太君一边听两个小孙子讲述,一边让大仙珠二仙珠带玲玉玲芳二人赶去东京汴河帮助四姐捉妖。四人急急腾空去了。这时,文瑞和廷芳回来,两个孩子又被文瑞狠狠责骂了一回。忽然,门上八仙宝来报,说是陈知县求见,文瑞慌忙换了衣冠与廷芳出门去迎。他们将知县陈廉大人以及陪同来的郑河、郑坡两兄弟迎进客厅。 过了五六年时光,这陈知县已是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官员了,颔下有了两寸胡须,面目清瘦了许多。这陈廉陈洁玉大人,他在温阳县当任知县这些年来,虽然尽心极力很有政绩,但朝廷因他和护国员外一家的特殊交情,就一直让他留在温阳县任上不动。这陈知县和夫人郝美萍倒也都不愿离开温阳,愿意一生与仙子一家相邻共守,不想升迁之事。他们也有了一个已经三岁的儿子,起名叫陈琼,这陈琼也是个神童,小小幼童跟着父母学啥会啥,陈知县见儿子聪明异常,心里高兴,便刻意抽空亲自教他读书、写字,小陈琼竟一学便会,过目不忘。那郑河也已三十露头,郑坡二十八九岁,他兄弟二人也都娶了个温阳城里的漂亮姑娘作媳妇,有了自己温馨而甜美的家庭。他俩兄弟和郝都头都是陈知县最为得力的手下,县里有他们三人忠心耿耿地辅佐,这家廉洁的父母官夫妇倒也十分快乐。 在那屏风上镌刻着“护国保国报国恩”家训的护国员外府客厅里,上茶寒暄已毕,文瑞问陈知县道:“父母官今日亲自光临,不知有何见教?”陈知县道:“如何不见诰命夫人?”文瑞遂以两个孩子偷吃仙丹之事相告。陈知县、郑河、郑坡三人听了都纷纷道贺。文瑞道:“惭愧!惭愧!这小顽童变成仙体还不知是福是祸哩!”陈知县道:“员外莫忧,这是造化之玄妙,可谓机缘巧合。有诰命夫人四仙子在,公子和小姐一定会成正果的。”郑氏二兄弟也都表示赞同。文瑞笑笑道“借三位吉言,但愿他们不要惹来灾难!”。陈知县又道:“以下官看来,公子小姐今日之事实乃天意。”文瑞不解,陈知县又道:“刚才,朝廷八百里快马传来皇太后懿旨,说是京师闹水,军民人等都说是汴河里有鲤鱼精在作怪,令下官告诉护国员外和诰命夫人,看看府上有无办法降服此妖。不料诰命夫人她们已去捉妖,岂不是天意么?”文瑞道:“如此说来,确是有些奇异的了。” 有六言诗叹曰: 休怪顽童惹事,暗有鬼使神差; 两只仙鹤引诱,真人心里明白。 陈知县他们既知四姐已去降妖捉怪,遂放心告辞去了。只是文瑞和廷芳一直不见四姐她们回来,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小玉也一身大红戎装结束停当,腰挂雌雄飞天双剑,来见文瑞廷芳要赶去助战。廷芳道:也好,家里有我和文瑞哥和众仙宝仙珠们守着,就请新娘妹子放心去吧.”小玉道:“贫嘴!”文瑞要廷芳和小玉一起去,他言道:“你这个无情的新郎官,你好意思让新娘子一人单飞独闯么?”廷芳因觉得府上护卫力量已是极为薄弱,这时候,如果他也和小玉都离开就更加不放心了,所以,他极力主张只能小玉一人再带两位仙珠前去接应。小玉也明白廷芳的苦心,便独自带了八九二仙珠升空去了。 有诗道曰: 不闻四姐平妖返,崔府连连点将援。 燕尔新婚娘子去,乘龙快婿守家园。 再说四姐孤身一人拔出化龙宝剑从那云雨雷电之中,直冲下去。她看见汴河之水发疯般涌起滔天巨浪,早已将两岸淹没在波涛滚滚的汪洋之中。京师水门以及内外各处城门虽然垒满了沙袋,然大水还是一直冲进了皇城,就连宫廷门外也都被淹没。大宋京师城里城外,已不知淹死了多少人。 瓢泼大雨还是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四姐急忙念动真言,京师地方的城隍土地河神霎时聚齐,他们都来拜见四公主。四姐道:“尔等众神,享受人间香火供奉,为何任这妖雨肆虐不管?”众神一起跪下回话道:“禀四公主,并非我们不管,只是那鱼精本领高强,妖法无边,我等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就连大相国寺的智渊禅师也不能奈何她,反被她夺去了照魔镜,打伤双目。”四姐道:“既然如此,尔等为何不禀报天庭,请天庭发兵降妖?”那城隍道:“四公主有所不知,这鱼精在汴水上空撑起了一个极大的魔伞,现在我等已于天庭隔绝,我们上不了天庭,天庭也发现不了雷雨。这鱼精实在是太厉害了。”“哦?那你们可知道这鱼精的来历和它水淹京师的原因吗?”四姐问道。河神回禀:“小神也是刚刚打听清楚,这鱼精来自东海。四月的一天,它带领八千红鲤鱼跳跃而来,占领了汴水河。前些日子那鲤鱼精变化了一条小小的红鲤鱼顺汴水游进皇宫后苑的龙池,正遇曹太后与几个太监在池边的鱼乐亭低头观看龙池里的鲤鱼戏水。曹太后非常喜爱的几条金色鲤鱼,好像是知道太后就在上边亭子里观看自己,都十分卖力地嬉戏着。那鲤鱼精变化的小小红鲤鱼游进了龙池,吓得那几条正在戏水的金鲤鱼急忙沉入水底逃去了。曹太后看见了它,心里有些恼火,对身边的太监说道:“看,那条小小的红鲤鱼来了,怎就吓跑了哀家的金鲤鱼呢?”一个太监道:“奴才听说汴河里近日这种红鲤鱼成群而来,害的其它鱼类都不见了。”“有这事?”曹太后问道。“回禀太后,确有其事,河两岸的百姓们都怀疑这种红鲤鱼是妖鱼呢。”另一太监道。“这还了得,传哀家懿旨下去,令汴水两岸百姓从明日开始全部下河撒网捕捞这种可恶的红鲤鱼。”那太监答应一声,随即下去传旨。不料,曹太后与太监的这番对话,都被水中的那条鲤鱼精听到了,它勃然大怒,从龙池里向上一窜,直上云端去了。随后,东京汴梁就下起了无休无止的雷雨。这鲤鱼精是铁了心要将京师地面淹为一片汪洋啊!” 有诗叹曰: 禁苑龙池任我游,蛮妖不惧蛮太后; 尔传懿旨捕红鲤,我要尔作泥中藕。 四姐听了摇摇头叹了口气,她又问道:“这鲤鱼精现在哪里?”那河神又道:“它就住在汴河水底一座古老的地宫中。这地宫本与汴河不通,是河水慢慢冲开地穴,才与那地宫相通的。那天,这鱼精大战大相国寺的智渊禅师,它变化了个美人鱼的模样,双手持一柄渔叉,从水中飞起来,一叉刺伤了禅师双眼,抢了照魔镜,又回地宫中去了。这鱼精飞腾变化,形象无常,它依仗一柄用东海珊瑚炼成的遮天魔伞和千年修炼来的的神通,封锁了天地通道,战胜了汴河以及京师众神和得道之高僧,竟自封为“汴河龙王”,真是不可一世啊!”。四姐听了,心中对这鱼精已是有了初步的认识,她决定先退了京师水患,再与那鱼精一决雌雄。于是,她说道:你们先归位,各司其职,待本公主先收了这些妖水来。只见她升起空中,在雷雨中将自己手中的化龙剑变作一条金鳞巨龙。四姐骑在这巨龙背上,喊声:“龙儿,立即收尽这些妖云水雾!”说时迟,那时快,金鳞巨龙早已张开大嘴,将地上水,空中云雨雷电一股脑儿吸进肚子里去了。东京汴梁城中爆起一阵阵欢呼声,城里城外被淹的地方早已露了出来。这时,已近中午,阳光却射不进来,人们只看见空中有一柄五彩巨伞,闪着彩虹般的光芒。 有诗为证: 汪洋恣肆东西岸,雷雨无休罩帝京; 伏虎驱龙仙子在,鱼精难毁汴梁城。 四姐刚刚收了妖水淫雨,大仙珠、二仙珠、白玲玉、白玲芳四人赶到了。四姐指着已经恢复本来面目的汴河对她们道:“东海来的鱼精变化万千,形象不定,它带领八千红鲤鱼就藏身在水底一个古老的地宫中。天上的魔伞我们先不要管它,待我下水先收了这妖精出来再说,你们四人就守在这汴河空中,万一妖精逃了出来,你们将它截住,不要让它逃回东海去。”玲玉她们不放心四姐一人独闯水中地宫,要和她一起入水,四姐道:“听话,带你们入水斗妖,我不放心,你们还是留在空中接应的好。”话音刚落,空中万道寒光释放,四姐已将胯下那条满肚子妖云水雾的巨龙变回天庭至宝延津化龙宝剑冲入汴河去了。玲玉他们便在空中散开来,四人手持宝剑形成一个圆圈,紧盯着四姐入水的地方。 大家都屏着呼吸,感到十分紧张! 白家二姊妹自从辞别师傅千峰师太和玄空道长下了龙王山,拜了四姐为师,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当年,姊妹二人在温阳县观音山上空,大战铁脊三老怪,她们一点也不觉的有何紧张。今天,四姐闯入水中那不明底细的古老地宫,去独战那神通看来也是神秘莫测的鱼精,能不让她姊妹二人紧张揪心么?毕竟这是与东海来的妖精作战啊!姊妹二人看看那镇定若常的大仙珠、二仙珠,悄悄地握紧了手中的玄天剑,连衣袖中的梅花宝镖也像那上弦的弓箭。 四姐直冲水底,找到那地穴,径直下去,来到地宫门外,只见:红鱼成群追逐,朱门紧紧关闭; 不见妖王与怪将,仿佛一方桃源地。 四姐跳上一处高耸的殿顶观看,又见: 龙楼凤阁似皇城,金碧辉煌好气派; 原是地下一故宫,如今变成鱼世界。 四姐手持化龙剑大喊道:“鱼精出来。”四姐喊声刚落,只觉得整个地宫在抖动,一座大殿**出红光,一条巨大的美人鱼手持钢叉飞了出来。 只见它:凤髻女面含怒气,赤臂铜环钢叉举; 巨大身躯鲤鱼尾,果然妖王名不虚。 四姐见那妖鱼身躯庞大,便也在空中将身子一转,也变出个庞大的身躯来,用手中化龙剑敌住那怪钢叉道:“鱼精听着,天庭四公主在此,快快放下手中兵器随我出去向河神投降,如若不然,本公主立即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四公主大言不惭,你有能力降服我吗?就是叫你的师傅观音菩萨来了,谅她也奈何我不得!我看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那鱼精耻笑道。 四姐见它竟敢出言不逊,藐视菩萨,心中早已燃起怒火,但还是忍着一口气问道:“鱼精,你是如何得知观音菩萨是我的师傅?” “哈哈哈,四公主,若要人不知,岂非己莫为,你姊妹九人当年在南海被蛇颈龙老祖追到普陀山,是观音救了你们,你后来还给那观音当了几年徒弟,学了些道法才回到天庭。你成了玉帝诸公主中能征惯战的一个,你说是也不是?后来,你悄悄爱上了天将左金童,被你父皇发现,将那左金童打下凡间,生于一个姓崔的员外之家,叫什么崔文瑞,是你的父皇派风火天神一把火烧了那崔家,崔文瑞成了个穷樵夫,与其母相依为命,是你瞒着你的父皇母后偷偷下凡,嫁给了那个崔文瑞,由于有个恶霸看上了你,你又聚众造反,大闹温阳县,还杀了温阳县黑龙潭的黑龙,你说是也不是?”那鱼精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说的四姐目瞪口呆,仿佛它一直就在自己身边,对自己怎么了如指掌呢?四姐定了定神,用力拨开那鱼精的钢叉,用化龙剑指着它说道:“就算你知道本公主的一切,本公主也不会饶你,看剑!”四姐说着飞身挺剑向那鱼精刺去。 那鱼精挺钢叉来迎。 一个天庭公主和一个东海鱼精在这古老的地宫中厮杀起来。 只见:化龙剑寒光闪闪,钢渔叉杀气腾腾;寒光闪闪多变化,杀气腾腾竟威风;剑鸣处电光四射,叉响处霹雳横生。 那鱼精与四姐战了几十个回合,觉得这地宫内空间狭小,有些施展不开,只见它虚晃一叉,躲过四姐化龙剑逃出地穴,直上汴河去了。 玲玉、玲芳、大仙珠、二仙珠在汴河上空看见河面之上窜出一个巨大的妖精,急忙迎了上去,汴河上空一时剑光夺目,霹雳惊人。霎时,四姐也从地宫追了出来。汴河河神手拿一杆神枪,京师城隍手持玉笏也都带领手下众神赶来助战。 大家一起将那鱼精围了起来。 只见那:京师云间再现霹雳,汴河上空重起闪电;锤笏渔叉相交替,u看书.uukanshucm 刀枪剑戟一起上;冷气森森,寒光闪闪;长空中再刮卷地风,河面上又掀滔天浪;一二仙徒发宝镖。八千红鱼射利箭;仙子恨那鱼精,水淹了无辜百姓;鱼精怪这四姐,铁了心帮着人间。 “狭路相逢勇者胜。”仙妖两家杀红了眼,都不肯退让半步,各使神通,好一场恶斗。 那鱼精见四姐她们化龙剑、玄空剑实在厉害,便使出障眼法,将那渔叉脱手,作车轮般旋转,敌住众仙子利剑,它自己悄悄化股旋风升上高空收了遮天魔伞,返身缩入汴河水中。这时,小玉赶到,她的两把雌雄飞天双剑,早已出鞘,那柄雄剑跟定那股入水的旋风直入水中。那鱼精入水立即恢复本相,只见一条巨大的金鳞白腹赤头红翅鲤鱼飞快地逃去,它想逃出汴河,逃进黄河,逃回东海去。可是,小玉的雄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鱼精刺去,那鱼精急欲变化,可它迟了,那雄剑就在它要变化的瞬间,穿过了它的躯体,它死了。 遮天魔伞也飘在了水上,早被玲玉、玲芳冲下去收了起来。 四姐见鱼精已死,便谢过城隍、河神,领着小玉、玲玉、玲芳、大仙珠、二仙珠等七人往大相国寺去看望那伤了双目的智渊禅师去了。 这才是: 兄妹偷服道家丹,飞天贪玩到汴梁; 鱼精愤怒起波涛,四姐师徒平骇浪。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92回) 第九十二回 大相国寺四姐医目 温阳古县廷芳斗妖 却说四姐、小玉、玲玉、玲芳和大仙珠她们按落云头,直接来在东京城内金碧辉煌的大相国寺正门外。 今天,这里虽然也是满地泥水,雾气腾腾;却依然是辉煌瑰丽,云霞失容。无怪元人有诗赞曰: 大相国寺天下雄,天梯缥缈凌虚空; 三千歌吹灯火上,五百缨缦烟云中。 只见唐睿宗李旦御笔亲书的“大相国寺”金字门匾下,两扇朱红金钉的寺门大开,泥水不断地从关闭着的左右旁门的朱门底下流出。 由两尊高大威武的汉白玉石狮护卫的正门台阶上,有几位僧人正在手拿工具清理污泥。一位身披大红袈裟的僧人看见来了几位相貌不凡的女子,便放下手中工具,合掌躬身道:“阿弥陀佛,请问几位施主,可是从温阳城护国员外府而来?”四姐回礼道:“正是,我是张四姐,麻烦长老命人通禀一声,就说温阳县张四姐来探望国师。”“阿弥陀佛,贫僧跪迎仙子。”那僧人一听是张四姐到了,便带着另外几位僧人急忙走下台阶,不顾地上泥水都跪了下来。四姐上前扶起众僧,要他们进寺通禀。那僧人道:“不必通禀了,正是国师命贫僧在这里迎候仙子,请仙子随贫僧进寺去吧。”四姐她们便与那僧人进寺去了。 有诗为证: 不跪皇家跪四姐,直呼仙子离凡尘; 大相国寺慈光照,保国安民佛有津。 这寺院实在太大,禅院、律院众多,盖着黄色、绿色琉璃瓦的宏伟殿宇之下,到处是污泥浊水,四姐看到寺里有上千僧人在忙着清理。真是: 水道瘀塞,僧舍铺泥; 百花皆残,枝叶满地。 那些僧众不停地干着,人人汗流浃背,个个泥污满身。 这时,天空起了微风,寺院里的无数风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仿佛天宫里的仙乐一般。四姐她们跟着那僧人过了巍峨壮观的大雄宝殿,来到一处幽静的方丈内见到了智渊禅师。几年不见,智渊禅师老了许多。他的双眼受伤,是被那东海鱼精用手中渔叉所伤。两颗眼珠破碎,宫中御医来看过,上个月来访的几位日本高僧因雨滞留京师,他们也来看过,均言无法医治。四姐让僧人将禅师双眼重新包扎起来,她令大仙珠、二仙珠立即返回温阳护国员外府中找三仙珠取一粒自己的百效仙丹来,两位仙珠应声而去。 智渊禅师告诉了四姐与鱼精大战受伤和自己照魔镜被那鱼精抢去的经过,四姐道:“禅师的照魔镜暂时不知失落何处,待我回府取出我的千里宝镜,一定会找到的,禅师放心。” 四姐正与智渊禅师谈话之间,大仙珠、二仙珠取药回来,四姐接过,亲自端水给智渊禅师服下。 俗话说“天长不过五月”五月的下午时间就是不短! 傍晚时分,四姐为智渊禅师解下包扎的丝绦,智渊禅师双目复明了。 智渊禅师陪着四姐她们在大雄宝殿内拜过了弥勒佛,在观音殿拜过了观音菩萨。从观音殿出来,四姐要智渊禅师明日进宫,禀告皇太后,让朝廷开仓放粮,赈济城里城外灾民,万不可再令人尽捕汴河中的红鲤鱼。智渊禅师道:“仙子放心,老衲记下了。”四姐谢过。这时,一股风吹过四姐身边,四姐好像感到身上浸过一股凉气,她感觉有些不解,随告别智渊禅师以及寺中众僧与众仙珠弟子升空离寺。 远处,一轮红日已要下山了。四姐在空中看到东京城外一片狼藉,萧条的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四姐看到了河神、城隍、土地,他们又都聚在在河岸边不知为了何事。“难道是因那鱼精尸体很大,还堵在汴河里吗?”四姐不放心,她们又按落云头去看。 小玉惊呼道:“汴河中不见了鱼精尸体。”四姐一惊,忙落下岸边。河神、土地、城隍他们见四姐还未回去,好像遇到了救星,急忙围了上来。河神告诉四姐道:“那鱼精竟然复活,悄悄逃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四姐道:“他被飞天雄剑穿身,竟能复活,这真是怪了。”城隍道:“四公主,这鱼精变化多端,形象不定,可能她不止只有一条命,还是我们低估她了。如果她真活过来,必定恼羞成怒,对仙子恨之入骨,她是不是奔温阳县贵府上报仇去了?”四姐道:“极有可能,我们这就回去,京师有事,请城隍立即通知我们。”城隍点头道:“小神记下了,你们赶快回吧!”四姐抽出化龙宝剑道:“回!”说着,她早已升空,带领四位仙珠,小玉、玲玉、玲芳她们向温阳县返回。 太阳已经落山,天空铺满红云。四姐她们一行七人如风驰电掣般赶回河东温阳县来。 有诗为证:智者千思逢一失,不知鱼怪可重生, 幸有廷芳家中守,小玉心中暗吃惊。 却说文瑞和廷芳在客厅等候四姐她们平妖归来,看看天色不早,心里都有些着急。文瑞道:“廷芳,要不你也赶去看看?”廷芳道:“待我准备一下,咱们再稍等等。”廷芳立即回到他和小玉的新房,脱下了那身新郎官的宽袍大袖,换了一身浅绿色紧身装束。只见他: 腰挂皇赐护卫剑,手持天宝錾金枪, 英雄赤巾头上戴,壮士乌靴配新郎。 廷芳结束停当,又返回客厅来见文瑞。这时,三仙珠、五仙珠、六仙珠、七仙珠和老太君带着天宝天英也都来到客厅,大家都很着急,要廷芳快去看看。廷芳点头道:“好吧,我这就去看看。文瑞哥,你和大娘看好孩子,就在这客厅等着,千万不要出府。”文瑞和老太君以及天宝天英都点头答应。廷芳又对众位仙珠道:”众位仙珠仙子,拜托你们都要人不离剑,剑不离人,好好护卫府上,待我升空打探一番。”众仙珠都施礼道:“廷芳放心去吧,我们遵命就是。” “好的,拜托!”说着,廷芳脚下发力,升上天空去了。 众仙珠马上集中了众仙宝,他们人人仗剑,个个持枪,守住了护国员外府各处府门和上空。 廷芳刚刚升上高空,便见温阳城东黑龙潭里冒起一巨大水柱,那水柱竟然飞起几百丈高,好像一条巨大的水龙,头爪直扑护国员外府而来。 “不好,哪里来的妖怪!”廷芳心中奇怪,便挺枪迎着那水头冲了过去。 五月的傍晚,水流冲到了廷芳的身上,廷芳竟一时不能前进,但他没有被这雷霆般的水柱冲下地来。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水声。他定了定神,喊声“上!”又从水柱中窜起。看见那水龙已冲到护国员外府去了。廷芳大惊,急忙从高空返回。只见众仙珠仙宝仗剑挺枪,他们原来有着逼水的能力,那水虽然如黄河决口,却不能冲进府里,又都被他们逼成另外一条水龙凌空冲向铜板铁底河里去了。 快要落山的太阳,照到这两条水龙上形成了空中举世无双的奇观。温阳城里的百姓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纷纷拥到街上来争先观看。三仙珠看见廷芳返回,便高声喊道:“廷芳,妖精藏在黑龙潭中,你快去用你的神枪将她杀死,这水就起不来了。“好的,你们小心,我这就去!”廷芳说着,挺枪直向黑龙潭冲去。这次,他穿过两水柱底下洞门,他不走高空走低空,燕子般飞临古龙潭上空。那潭水还在不断地向上喷,仿佛潭中海眼炸开,好像潭中有无穷无尽的水源。 廷芳站在那山神庙上空,将那如意錾金枪向那潭中用力刺去。只见一道金光如闪电入水,那神枪早刺入潭底去了。 那东海鱼精在汴河里被小玉的飞天雄剑穿身而过,本当是死了的,可她死的不甘心,她张着鱼目,三魂渺渺,七魄悠悠,留一股妖气在汴河上空游荡。也是那鱼精命不该绝,适逢大仙珠、二仙珠奉四姐之令为智渊禅师取百效仙丹返回,这股妖气碰到了仙丹的气味,立即凝聚成完整的魂魄回归鱼精身体,鱼精便醒来了。她醒来想了想,知道自己是被张四姐的仙药在无意中激活了,她笑了一声,继续浮在汴河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鱼精体内的创伤慢慢恢复了,她的神力也再次复原。“哼,好你个崔小玉,黄毛丫头,俗子一个,竟敢用这等厉害的东西伤我,我一定要生吃了你!”想到这里,她力气大增,在水中没找到自己的渔叉和遮天伞,也没找到那照魔镜,便化一股风飞进大相国寺找崔小玉去了。 那东海鱼精,如何能够知道伤她的人名叫崔小玉呢?还知道崔小玉是一个凡夫俗子呢? 就连张四姐也不会想到那东海鱼精为什么对自己是那样的了如指掌? 原来,那东海鱼精曾是南海长颈龙老祖的弟子,四姐的事情,有一些她是听长颈龙老祖说的。后来,这东海鱼精也常变化了形体来温阳县游玩,有时就住在龙潭里。她知道四仙女已是下凡到这里,嫁给了崔文瑞,并且杀了黑龙精,闹了温阳县,手下有廷芳、小玉、玲玉、玲芳等徒弟,就连小玉刚刚和廷芳举行了婚礼,她也是一清二楚,因为那几天,她变作小红鱼,在护国员外府中的仙池里也不知是呆了多少日子哩!谁也不知道,她竟是护国员外府仙池里的常客。 有道是: 护国员外府没人知道她,她却熟悉府中所有人。 温阳县没人知道她,她却是认识温阳县许多人。 四姐文瑞的护国员外府珠光宝气,藏了那么多天庭至宝,又有那十八个仙珠仙宝护卫,怎么仙池里还能有了妖精呢? 殊不知物极必反,正因为护国员外府有着许多神仙宝物,一般的家宅之神不得靠近,反倒方便了这妖精。不过她在府中仙池停留也必须安分守己,将自身妖气收敛起来,不然众仙珠的宝剑会立即飞来,将他斩杀。 这一点也只有道法高深的妖精才能做到。 这还很喜欢天宝天英兄妹,一旦天宝天英兄妹来到仙池边,她总要游上水面,逗她兄妹高兴。 天宝天英看到她总要高兴地喊她“小红鱼乖!” 四姐来汴河平妖,她倒不是太感痛恨,他知道这是那曹太后的主意,她心里最恨的是小玉。她恨小玉赶来汴河上空,二话不说,便放出那飞天入海的夺命神剑来。要不是自己命不该绝,碰了巧,沾了那老和尚的光,闻了仙丹的气味,归魄还魂,自己堂堂一个千年东海鱼精——“汴河龙王”,岂不是令妖界笑掉大牙?岂不是千冤万冤千古奇冤了? 有诗为证:千年鱼怪汴河王,飞剑穿身水中亡; 剑有主人名小玉;凡家女子嫁廷芳。 这鱼精咬牙切齿化一股风来到大相国寺,要找小玉报仇。由于她心中怨气太深,这股风变成了一股阴风。那时,四姐她们正在智渊禅师的陪同下在观音殿拜了观音菩萨出来。当时,四姐觉得身上有了一股冷气,就是因为这鱼精变化的妖风来了。由于那鱼精听到了四姐嘱咐智渊禅师的话,她暂时忍了忍,为的是要让智渊禅师明日进宫,按照四姐的话去和皇太后说,免得汴河中那些残留的红鱼被捕捞殆尽。想了想,这鱼精便强压心中仇恨,临时改变了主意,一股妖风离了大相国寺直奔温阳县来。 他要报仇,他要水淹护国员外府。他要让小玉的新婚郎君廷芳马上死掉,他要小玉在这场水灾中成为**。但她没有了遮天伞,她怕雷雨惊动了上天。所以,她便进入古龙潭取下自己手臂上戴着的如意铜环,念起咒语,摇动手中金光闪闪的铜环从潭底调来了东海之水喷射出来,这才有了水龙直冲护国员外府的阵势。 为了报仇,他已顾不得那天宝天英两个可爱的小朋友了。 她在潭底摇动铜环,行着调水大法,不知那府中众仙珠仙宝乃是天宫众姐妹给四姐留下的宝珠所化,他们有着避火逼水护卫仙府的能力。 那鱼精在古龙潭水宫念着调水大法的咒语极尽全力摇了一阵铜环,心中正想:“差不多了吧?恐怕是整个温阳古城也已是不复存在了!这是给四仙子师徒的报应,我不免就从这潭底海眼悄悄逃回东海去吧,让那四仙子,让那崔小玉摸不着头脑,找不着仇家,回来好好地哭去吧。” 那鱼精正欲停止调水大法,忽见从水中刺下来一杆神枪。那枪神光四射,分明是天庭至宝——如意錾金枪,“不好,这崔廷芳还活着!”鱼精大怒,立即停止了调水大法,顺手从水宫中拿起了黑龙精留下的一对铜锤从古龙潭底冲了出来。 廷芳刺了一下潭底,立即将如意錾金枪提起,准备再刺几下。谁知他的枪尖刚刚提出水面,那潭中便停止了喷水。“杀死了?难道这妖精就挡不了一枪?”廷芳正在空中疑惑又见那龙潭里的水突然向上涌了起来,廷芳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便被水中一股妖风吹上了高空。 这可是崔廷芳第一次一个人与妖精交手啊! 他哪里见过这么厉害的妖精。 廷芳被妖风吹上高空,右手紧紧握住如意錾金枪,掉转身子,头下脚上,向下返回。 “呀!那是一个什么怪物?”廷芳在空中惊叫出声。 只见:奇形怪状水中妖,玉臂铜环锤乱摇; 下体分明鱼尾摆,上身却是女儿娇。 那鱼精变出比在汴河水中小了许多却更加漂亮迷人的美人鱼模样,她轮着双锤,冲出黑龙潭水宫,抬头看见头顶上向下飞来的崔廷芳,便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恶狠狠举双锤迎了上去,她恨不得一锤撞廷芳个脑浆崩裂,血肉横飞。 谁知那凡夫俗子崔廷芳练上这空中作战也不是一天两天,和小玉、玲玉、玲芳也曾一起大战过许多山妖水怪,一杆如意錾金枪在他手中已是使的出神入化。廷芳见那怪物举双锤向自己直冲上来,便双手用力将如意錾金枪一转向那鱼精刺去,只见一道电光射下,整个傍晚的温阳城在闪光中都被照的亮如这五月的中午。那鱼精吃了一惊,急忙向虎头山方向闪去,一着急,她手中左右两锤向后一挥竟打平了温阳城外宋家沟西边的两个山顶。 廷芳不给她喘息之机,将那神枪在手中又是一转,连人带枪成一道平行闪电又刺向那鱼精。鱼精急举双锤来挡,只听一声惊天动地般霹雳过后,廷芳看见自己的神枪竟然刺进了那鱼精手中的一只铜锤。他用力一挑,想将鱼精手中的那只铜锤挑飞,却怎么也挑不动。 你想,那鱼精有多大力?廷芳能有多大力? 玩力气,廷芳哪是鱼精的对手?廷芳心中一急,握紧枪杆又一个转手,这才将神枪从那铜锤中拉了出来。这时,那鱼精哈哈大笑,将手中那只残破的铜锤顺势向廷芳飞来,那速度,那力气都势不可挡。 廷芳这边神枪刚刚拉回,铜锤已是迎面而来。 正在这万分危急之际,又有一杆明晃晃的神枪从天空直插下来,拨向那铜锤。一声霹雳响过,那铜锤飞了。 廷芳随即在空中退后几十步抬头看去,uu看书.ukshu 原来是龙潭鱼石上琉璃庙中的山神显灵赶来助战了。廷芳双手抱枪道:“谢谢山神相助!”挺枪又向那鱼精刺去。 鱼精见对方来了帮手,心中恨那多事的山神,她躲过廷芳的神枪,举锤向那山神冲去。谁知这温阳城东门外的山神可不是东京汴梁的河神可比,只见那山神立在云端双枪齐挺,竟然顶住了她的铜锤,那鱼精力气再大,也横在空中不能前进。 好一个山神!有《西江月》词为证: 铠甲纯金铸就,双枪长蟒修成。祥云紫雾绕身生,雨顺风调随令。 脸黑原来力大,目凶常叫妖惊。忠心赤胆一神明,力保山乡宁静。 这时,东城外,温阳禁军羽箭齐发,射向空中的怪物。廷芳也抖了抖手中神枪,从斜刺里刺向那鱼精的躯体。那鱼精心想:“没见过这山沟里的凡胎军士,竟然敢多管闲事!老虎不发威,还当我是病猫哩!”她在空中退了几百步,鼓起两鳃想要吹一股妖风席卷地面那些向她放箭的凡间军士。这时,一道白光突然从地面射了上来,照定了那鱼精,那鱼精的妖风还未吹了出来,她就眼也瞪了,手也僵了,两腮也塌了,半人半鱼的躯体也瘫软了,铜锤也脱手了,随即掉入古龙潭中。 这才是:温阳古郡河东地,九凤朝阳宝物藏; 山圣双枪双蟒变,东门耀眼是何光?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93回) 第九十三回 东门外贵梅遇险 龙潭中亮哥得救 却说那鱼精跌入古龙潭后立即气力复原。跌落前,她看清了那从温阳城东门之外射出白光的是一面宝镜。 鱼精想:“是一面什么镜子这样厉害哩?莫非是黑龙精的龙鳞宝镜?是了!是了!一定是那面镜子。那四公主杀了黑龙精,救了张贵梅那个骚女子,龙精的宝镜不在四公主手中也一定就在那张贵梅手里。哈嘿,难道这个骚女子也来帮那廷芳?真是可恼!这温阳县真是翻了天了。一个普通懦弱的村姑也敢和我作对,真是气死我了!如果我不出去一口吞了那骚女子,不灭了那崔廷芳和该死的蠢山神,不用乾坤雷雨大法,将这山沟里的所有龟孙子们都淹死真是难解我心头之恨!事到如今,我还顾忌什么天庭知道?”想到这里她运足了魔力,仰头从潭底冲了上来。 有诗为证:宝镜光来妖骨软,青云直坠古潭中; 羞惭懊恼牙咬碎,出水寻仇上碧空。 那鱼精猜的一点不错,在东门外用宝镜帮助廷芳和山神降妖的人正是城北沟的张贵梅。贵梅自招了磨镜子亮哥为婿便一直在家侍奉父母,照顾丈夫,很少到街上来。她和磨镜子亮哥相亲相爱,第三年冬天便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亮哥给儿子起个乳名叫“明明”大名就叫张明。如今,这明明也已经五岁了。今天下午,亮哥依然是磨镜子没有回来,贵梅和她的老父老母在家逗刚刚睡醒的明明,忽然听到人们都惊呼“大水来了!”“大水来了!”贵梅便让母亲管好明明,自己跑出来观看。 只见:明晃晃,轰隆隆,遮天蔽日一水虹;当头过,向西冲,冲向护国仙府中;猛然间,水四溅,蔽日遮天又一虹;折向南,入河中,铜板铁底波涛涌。 张贵梅和所有人一样,一开始见此情景都惊得呆了。后来,空中不见了水龙,人们纷纷传说“刚才是护国员外府三仙珠等仙童用枪剑将水龙逼进铜板铁底河中。据说是黑龙潭中又有了妖精,好像是要为黑龙精报仇哩!四姐小玉她们不在府中,只有廷芳和温阳禁军都已到东门外与那妖精搏斗去了。” 贵梅问明了情况,立即返回家中,取出自己的龙鳞宝镜便直奔东门来。 只见:贵梅一村姑,不忘结义情;取出摄魂落魄龙鳞镜,气喘吁吁奔东门;奔东门,赴险境,义无反顾斗妖精。 那贵梅上气不接下气,来到东门外。她看见王进将军和都头郝宝带领许多禁军军士和本县土兵人人手持弓箭“嗖嗖嗖”向空中放箭。空中有一鱼身女首的怪物正与山神爷和廷芳纠缠在一起。贵妹看到那怪物奇特的模样,怕廷芳和山神斗不过她,便立即将龙鳞宝镜对准那怪,将镜后梅花把手扭了一下,一道白光射出,那怪物被照了个正着,随即栽了下来,咕咚一声,掉入黑龙潭中去了。山神和廷芳见鱼精落入水里,不敢怠慢,便追了过去,一东一西立在峭崖之上,挺枪注视着水面。 东门外,禁军一阵欢呼。王进、郝宝都对贵梅伸出了大拇指。这时,空中有三仙珠、五仙珠、六仙珠、七仙珠也从员外府赶来,地上有张道长、咏公大师等僧众和知县陈廉以及郑河、郑坡等衙役捕快们也纷纷来到东门外,太阳早已落山了,天色一会儿比一会儿暗了下来。众人听说四姐、小玉她们还未回来,心头都不免纠结着不安。正在这时,听到廷芳大喊一声。众人向龙潭望去,只见山神和廷芳都奋力将手中神枪向水中刺去。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响亮,古龙潭中又涌起冲天水柱,廷芳。山神来不及躲避,被那水柱冲上了高空。紧接着,那鱼精也飞快地冒出来了,她一出水又变出巨大的身躯,她不管山神和廷芳,也不管持剑向自己围来想要拼命的三仙珠她们,却不顾一切地向东门外被大水打爬下的人群冲了过来。这时,贵梅躺在泥水中,她抹了抹双眼,已是看到那怪物冲来,又急忙将手中宝镜照向那怪物,谁知那怪物已有防备,她化作一股无形有声之风将贵梅卷了起来,现了原形,冲上天空,只见那鱼精一手握着贵梅,一手去夺她手中的宝镜。贵梅在那鱼精手中,虽然气也出不上来,又被那鱼精握得脚上头下,在空中眩晕至极,但她死死攥紧了自己的宝镜,不肯放手。那鱼精大怒,掌中用力想将贵梅捏死,谁知这时贵梅一转手腕,那镜子对着鱼精又是一道白光…… 空中,鱼精和贵梅同时向下跌落…… 只见:镜光摄魄鱼精瘫,巨大身躯向下翻; 贵梅脱离魔之掌,云端坠落众声宣。 那鱼精被贵梅手中的龙鳞宝镜照了一下,在空中失去了知觉,将握着贵梅的魔掌松开,贵梅便从魔掌中脱落,随着那鱼精一起从云端坠落下来,东门外一片惊呼之声。 这时,黑龙潭里却咕咚一声,分明是有人掉入水里。 空中,廷芳、山神、三仙珠她们看见贵梅飞落,都急忙去接贵梅,但正在廷芳将要接住贵梅的刹那,那还在空中向下跌落的鱼精突然恢复了知觉,她鱼尾一弯,像蹴鞠一般竟将贵梅打上了高空。山神、廷芳见那妖精突然回过神来,顾不得升高去接贵梅,他们同时向三仙珠她们使了个眼色,便挺枪向那鱼精刺去。那鱼精见廷芳、山神神枪厉害,手中又无兵器,不敢硬拼,便也猛然窜上高空。这时,贵梅已被三仙珠她们救回东门城楼去了。 高空,那鱼精箭一般向上…… 山神、廷芳随后追了上去…… 突然,天空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紧接着下起了倾盆大雨…… 天完全黑了下来…… 小小温阳县霎时山洪暴发…… 铜板铁底河里立即水涨一丈,东城门外军民纷纷逃进城去,登上城头…… 那鱼精不顾招来天兵天将的后果,竟然在没有撑起遮天伞的情况下又一次在空中运起了乾坤雷雨大法。 廷芳、山神穿过了雷雨云层,双战那鱼精。这时,忽然小玉的飞天雄剑再次飞来。只听,一声霹雳,那鱼精化一道闪电躲过了。 原来是小玉、四姐、玲玉、玲芳、大仙珠她们从东京汴梁城赶了回来,也立即追上高空。 玲玉急忙展开遮天巨伞,那巨伞便罩在雷雨之上。 四姐、廷芳、小玉、玲玉、玲芳、大仙珠她们和山神围着那鱼精步步紧逼,将那鱼精从乌云之上又逼了下来。那鱼精虽然变化万千,但此时被山神和廷芳的神枪逼着,又有小玉的飞天雄剑缠绕不舍,不留半点破绽,那鱼精风雨雷电,使尽浑身解数,竟一时无法逃脱。四姐见山神和小玉、廷芳他们控住了鱼精,便再次将化龙剑变成巨龙骑着,收了那鱼精的乾坤雷雨大法。雨散云收,东边天空出现了奇怪的明亮花纹。这是十五日的夜晚,如果高空没有那顶遮天巨伞,东山顶上已是露出一轮明月。温阳城中禁军百姓见雷雨停了,霎时,灯火齐明一片欢呼。 四姐骑着金光闪闪的巨龙,飞临护国员外府上空,她收起巨龙,落下府来,直到自己房中取了宝贝摄魂瓶,又径直升起高空来拿那鱼精。那鱼精这时已使出最后的救命招数,她将手臂上的两只铜镯变成很大的两只闪着金光的铜环,作为兵器,摆脱了山神和廷芳,拼命抵挡着那飞天雄剑,向小玉扑来。小玉手持飞天雌剑,奋不顾身迎了上去,大仙珠、二仙珠、七仙珠、八仙珠紧随小玉左右,五人一起举剑,来迎那鱼精手中铜环,只见耀眼的电光四射,一声霹雳,小玉、大仙珠她们手中的剑都被震落,五人大惊,都急忙去收自己的剑。这时,小玉的飞天雄剑却向那鱼精刺来,那鱼精回手一环,飞天雄剑没能伤了她,她挥动着两只铜环又向小玉砸来。耀眼的电光四射,又一声霹雳,原是那鱼精的铜环砸在了山神和廷芳的神枪之上。这时,四姐手持摄魂瓶赶来,只见她打开瓶盖对准那鱼精道:“宝贝瓶儿,收了那妖手中铜环!”只听得空中一阵风声,那鱼精手中的铜环立即化作一股亮光被收入摄魂瓶中。这时,小玉大仙珠她们已都拿住了她们自己刚才脱手的剑,小玉挥动手中雌剑,那飞在空中的雄剑便又向那鱼精刺去,眼看那鱼精躲闪不过,四姐只得拔出化龙剑将飞天雄剑挡过,示意小玉先收起雄剑,小玉急忙举起剑鞘,那雄剑便闪着电光归鞘去了。四姐道:“鱼精,不要再斗了,你如果听话,就此收手,我愿放你回归东海如何?”那鱼精道:“四公主果真愿放我回去?不是诓我?”四姐道:“绝对不是诓你,如果你能从此改恶从善,不在胡乱使用法力,祸害人间,四公主我不但愿意放了你,还愿意归还你的金镯和遮天伞,以后还会以大仙称呼你的,就算我们从此交个朋友如何?” “好!好!好!四公主既然有这样胸怀,我就都答应你,请还我宝贝来吧?”那鱼精道。 四姐看看山神,那山神也点头表示赞许,并和廷芳一起将手中神枪收起。 四姐又对那摄魂瓶道:“宝贝瓶儿,放了她的铜环!”四姐话音刚落,那瓶口便响起一阵风声,一道白光射出,早变作那对铜环,套上了鱼精双臂。 那鱼精道:“谢谢四公主,我去也!”说着,她便欲升高空去取自己的遮天巨伞。 四姐道:“且慢,你且等等,不知你曾被飞天雄剑穿身,有无内伤,待我回府取一粒百效仙丹,送你,你回去服下,免得你以后记恨小玉,。” 那鱼精道:“不必了,多谢四公主美意,我已无碍,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一定不会再记恨小玉姑娘了!以后用得着,再来找四公主讨要仙丹如何?” 四姐道:“也好!欢迎你随时登门!” “谢谢四公主,我去也!”说着,那鱼精一股风飞上高空,收了她的遮天巨伞回东海去了! 四姐廷芳他们见鱼精已走,便谢了山神相助之情,转身飞落东门城楼来看望众军民和贵梅。 贵梅被吓晕过去,三仙珠她们救她回到东城楼,蒙咏公大师和张道长给她输了些真气,休息了片刻,已是醒来无事。 明月当空。 四姐、小玉听廷芳和众人讲了贵梅不顾自己的性命手持宝镜相助破妖的经过,四姐眼含热泪,谢了贵梅,也谢了咏公大师和张道长,并将鱼精的前后大概告诉了大家,众人无不惊叹! 城楼上留下了副知寨王豪和都头郝宝,陈知县和王知寨他们带百十人连夜查看各处水灾情况去了。四姐等众人也都陪着张贵梅从东城楼下来,告辞了咏公大师和张道长,准备送贵梅回去,忽然背后一人大喊四姐留步,四姐留步…… 四姐他们听到喊声立即转头来看,只见东城门已打开,一人快步跑进城来,边跑边喊。 四姐、小玉、廷芳、玲玉、玲芳、贵梅以及大仙珠、二仙珠、三仙珠、五仙珠、六仙珠、七仙珠、八仙珠、九仙珠她们听到喊声尽皆返身迎了过去。 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高大汉子穿一件无袖白短褂,一排黑色扣疙瘩敞开,背着一只崭新的麦秆斗笠,边喊边快步追来。 贵梅告诉四姐道:“姐姐,他是城北沟的张祥林。”四姐道:“就是那年娶了苏家滩张四员外家芝兰小姐的那个张祥林吗?”贵梅道:“正是他。”“哦,不知他喊我有何事?”四姐他们正在疑惑,张祥林已到跟前,他看见四姐贵梅在一起,便眼睛一亮问道:“贵梅,你也在这里?”贵梅诧异他道:“是啊,我也在这里,祥林哥,你怎么了?”“你们快随我来!”祥林说着返身就走,他一边走,一边高喊:“不要关上城门,四姐来了!”廷芳追上前去,一把拉住了祥林,问道:“祥林哥,你先别忙着走,快快告诉四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亮亮有事,可能是掉进黑龙潭里了,你们快去救他吧!”祥林着急地说。“祥林哥,你说的是我家亮哥?”贵梅惊问。“不是他是谁?磨镜挑子扔在了黑龙潭边的青石上,我叫喊了好几声也不见人影,八成是掉到了潭中,快去救他吧!”四姐、廷芳他们都吃了一惊,不再追问,安慰几句贵梅,跟都着祥林便急急出东门向南扶着贵梅淌水过了铜帮铁底河,直上黑龙潭西山顶去了。 原来亮亮就是磨镜子亮哥,许多比他年龄大的城北沟村人都管他叫亮亮。今日上午,磨镜子亮哥告别了贵梅,挑着工具出门向东出了城,向南一直跑到苏家滩,赵圪垛,宋家庄一带给人磨镜子去了。走了几个村子,他一直干到太阳快落山了才收拾工具,翻山越岭返了回来。 走着,走着,磨镜子亮哥来到黑龙潭边,他听到了空中的怪异声音,便边走边抬头观望空中,这一望可把他吓坏了,只见: 头顶风云际会,众神刀光剑影,人身鱼尾一巨怪,手中握着一人,那人好生眼熟,分明妻子贵梅,贵梅手持宝镜,看来性命垂危! “嗨呀!,好我的姑奶奶哩!你如何就敢招惹这个非鱼非人的怪物呢?看看,肯定是为了救你,惊动四姐他们,看看廷芳山神都上了空中!哎呀,姑奶奶呀,这可如何是好……”磨镜子亮哥扔下肩上挑子,仰头着急,却无可奈何。紧接着,他看到贵梅手中的宝镜射出白光,那巨大的怪物和爱妻都从空中一起坠落下来…… 磨镜子亮哥顿时失去了理智,他便展开双臂飞块地仰头向前冲去,他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接自己的妻子。 他只看空中,不看脚下,他跑上了青石顶,他冲过了山神庙,咕咚一声,他冲进黑龙潭里去了! 那磨镜子亮哥霎时掉入了黑龙潭底水宫门口,由于他的精气神都一下子急到了极致,一股真气冲出堵了他的七窍,护了他的元神,他像一尊赶路的石像,依然张着双臂作跨越之状,仍然是仰头急视的样子,他在水中失去了知觉,却并没有倒下…… 有诗为证: 眼前惨景似恶梦,爱妻握在怪手中; 跌落高空更紧急,救她何顾老龙宫。 张祥林是在下午因有事去了苏家滩岳父家,太阳落山后才拜别岳父离开了苏家滩返了回来,空中风雨雷电之时,他躲进了高粱地边一孔秋天才可能有人住的土窑洞中。风雨过后,他走出窑洞摸黑赶路。他走到黑龙潭西边时,空中鱼精正好收了遮天巨伞去了,东山的月光霎时照亮大地。祥林看到了空中四姐他们与山神告别后返回东城的情景,心里疑惑城中刚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便加快了脚步,急着往回走。 突然,他看见路上有东西,好像两只山猪,还有四只眼睛,仿佛还看见那山猪明晃晃的獠牙。他放慢了脚步,大喊一声,那两只山猪依然一动不动。他弯腰去地上捡石头,就在他弯腰的瞬间,他又发现不像山猪,是什么东西?他投出一块石头,那两只怪物,一动不动。他大着胆子,一步步逼近,哈,是两只箱子。他认出来了,这不是亮亮的磨镜挑子么?怎么会扔在路上?扁担也在地上,扁担的铁钩还钩着箱子。亮亮哪去了?他大喊:“亮亮——”“亮亮——”四周无人,他登上青石顶,他走过山神庙,“亮亮——”“亮亮——”祥林望望青石绝壁之下明晃晃的黑龙潭,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便急忙过了河喊开城门,来寻四姐救人。都头郝宝告诉祥林四姐刚刚离开,uu看书 .uunshuco向西街去了。祥林听了,便急忙赶上来大喊“四姐留步!”“四姐留步!” 四姐师徒跟着祥林看了亮哥的磨镜挑子,廷芳突然明白过来,他说道:“亮哥一定是看到了贵梅姐从空中落了下来,便扔下担子奋不顾身前去接应,掉下龙潭去了。”四姐点头,便让八仙珠、九仙珠入潭救人,八九二仙珠霎时拔剑飞入潭中。 四姐他们还未登上青石顶,八九二仙珠,已将亮哥救出来,将他石像般放在青石顶上。 贵梅哭着扑了上去,叫声“亮哥……”她用力摇动亮哥的身子,摇他伸出的两只手臂…… 亮哥真是石像般坚挺不动。 祥林、廷芳、小玉、玲玉、玲芳、众仙珠眼中无不落泪。四姐用手摸摸亮哥的额头和眼睛,她说道:“放心,亮哥没有死,是爱救了他!” 祥林道:“什么?是爱救了他?四姐是说他还活么?” “不错,亮哥还活着,是爱的真气堵了他的九窍,水莫能淹死他!”说着,四姐伸出玉指,只听“嘭嘭嘭”几声响,亮哥突然喊了一声,大踏步又向前冲去。 廷芳、祥林急忙将他抱住。 贵梅道:“亮哥,你还要到哪里去?”听到妻子的声音,亮哥猛然回过神来,扑向贵梅,夫妻在山神庙前紧紧抱在了一起。 这才是:青石顶平龙穴险,琉璃古庙月生光; 爱因去死生因爱,释怪高空归海乡。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94回) 第九十四回 金梅新婚赴边塞 四姐救火下温州 却说四姐他们与张祥林一起将贵梅亮哥送回城北沟,安抚一番,要他夫妻二人在家好生调养数日,这才告辞离去。 四姐他们离开张家来到大街,四姐让小玉和玲玉玲芳带众仙珠先回府去,免得文瑞和老太君以及两个孩子挂念,她和廷芳驾云星夜赶往东门外帮助陈知县安抚受灾百姓去了。 温阳城东门外的西岐沟、夹道村、郝家湾和西曲镇靠河居住的部分百姓遭受水灾最为严重,不少房屋被大水冲毁,所幸并无人员伤亡,只是有些老弱病残之人由于受到雷雨侵袭,又一下子变得无家可归,他们咳嗽的咳嗽,发烧的发烧,还有腰腿疼痛连夜加重者。四姐廷芳陈知县以及郑河郑坡郝都头他们会同西曲镇的里正里胥和各村地保为安置这些百姓一直忙到鼓打四更。 温阳东堡入住了不少灾民,是宋太公让东堡诸葛带人连夜找陈知县他们安排的。少堡主宋均正好征得“金枪太国舅”杨凌元帅同意奉父命从代州回来完婚。宋太公已择定后日为儿子办喜事,要迎娶南堡堡主武贵的女儿武金梅小姐进门。这武金梅小姐比宋均小四岁,生的花容月貌不说,而且能文善武,作得诗词,骑得战马,拉得硬弓,射得利箭,还可使一口三尖两刃断魂刀。据说是她自己嚷着要嫁给宋均的,也是她自己要求他的父亲武贵向东堡的堡主宋太公说起的。她羡慕宋均有幸成为一个边关将军,他恨自己窝在阁楼,没机会像当年的穆桂英一样,上阵杀敌。她曾作有一首非常别致的《闺怨》诗,诗是这样写的: 红楼不寐潇潇雨,锈我三尖两刃刀; 启牖遥闻胡角响,几回梦里换征袍。 由于她写了这首不同凡响的闺中诗被温阳打油秀才唐启和东城雅士卫文以及知县陈廉、知寨王进他们夸赞为“闺中武状元”和“温阳花木兰”。 那唐启有诗赞曰: 诗成诵国殇,揩剑碧牙床; 愿洒疆场血,闺中奇女郎。 对于这桩婚事,宋太公满意,宋均也高兴。 武金梅小姐提出婚后也想随宋均到边关去居住。 宋均高兴地答应了她,说他一定会尽力向那“金枪太国舅”杨凌元帅请求,一旦获得太国舅同意,他便立即返回来接她,甚至安排她到军中效力。 如果不是有鱼精带来的水灾,今夜的东堡早已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忙碌之中了。 西岐沟郝员外家也住满了受灾百姓,这却是蒙当任本县知县老爷的女婿所赐。 第二日,县衙、兵寨、花花寨、护国员外府还有温阳五堡和温阳县大麦郊、坛索、双池、回龙堡、阳泉曲、兑九峪、高阳镇的不少贤明士绅都纷纷闻讯赶来将物资银两发放给了受灾百姓,要他们重建家园。 受灾百姓感到了温暖,他们热泪盈眶。 有诗为证:一方遭水四方援,县宰清廉百姓安; 水旱虫荒难作害,温阳可比小桃源。 八月初,宋均果然回来,带妻子武金梅和几个丫鬟仆人一起到代州去了。 温阳县百姓欢快地渡过了治平二年的中秋节。 四姐下凡人间已经第九个年头了。 一日早饭之后,文瑞和廷芳说起温阳城在唐初曾经设置北温州一事,文瑞问四姐道:“四姐,南边的哪个温州在哪里?是不是叫南温州?”四姐听了笑着说道:“南边的温州就叫温州,离我们这里很远,它在杭州东南方向瓯江下游的南岸,州城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属于两浙路,过去称为永嘉郡。每年九月以后,山茶花盛开,可是个好地方呢!本朝有个名叫杨蟠的诗人曾和苏轼在杭州为官。当时,苏轼任知州,杨蟠任通判,杨蟠曾作《咏永嘉》诗云:一片繁华海上头,从来唤作小杭州。水如棋局分街陌,山似屏帷绕画楼。是处有花迎我笑,何时无月逐人游。西湖宴赏争标日,多少珠帘不下钩。”文瑞听了说道:“哦,真是个好地方!能不能将你的千里宝镜打开,让我们看看这个如诗如画的温州城呢?” 这时,天宝天英和老太君小玉玲玉玲芳都在旁边,一家子好像都想看看那南方美丽的温州。 四姐便令四仙珠去取宝镜来。 宝镜打开了,四姐在寻找着,一家人的眼睛都盯着那镜面,盼望着四姐告诉他们:“这就是温州。” “母亲,这就是温州吧?”天宝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靠海的地方,高兴地问。 四姐摇摇头,画面又过去了。 突然,镜子里出现火光…… “母亲,这是哪里?是不是温州着火了?”天英闪动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惊疑地问道。 镜子里的火光映红了四姐一家人的眼睛。 “是的,温州着火了!”四姐道。 “啊——”这护国员外府膳堂中在场的所有人无论老幼少壮都不由得惊呼出声。 有诗为证:宝镜里冲天火焰膳堂中闪闪红光; 迢迢南郡惊心事,又有灾难降一方。 “母亲,快去救火吧!”天宝着急地说道。“好的,天宝说的对,母亲这就去救火!”四姐立即收起宝镜安排起南下温州救火的事来。 经四姐与文瑞安排,府中只留下了老太君、文瑞、玲玉玲芳姊妹二人和众仙宝仙珠照管府中事务和天宝天英兄妹,由四姐带着廷芳小玉夫妻二人和她的化龙剑和百效仙丹升空出发了。按照四姐的吩咐,廷芳还带了不少金银,是计划用于周济那些无家可归的受灾者的。 只见:河东地秋高气爽,蓝天阔万里无云;秋高气爽心急急,万里无云意纠纠;仙子御鹰过黄河,四姐师徒飞陈留;应天府霎时脚下过,金陵城顷刻云后头;衢州杭州风光美,瓯江上空烟锁喉。 四姐她们腾空驾雾来的真快,没过半个时辰已到那温州上空。只见那火势果然厉害,杨诗中描写的情景已是变了个样子,只见: 火海熊熊燎眼眸,风摇烈焰裹温州。 水如棋局红光厚,山似屏帷黑雾稠。 是处有花开鬼面,此时无月炼人油。 金楼塌陷娇娘死,玉阁成灰化白鸥。 温州在西汉初年建东瓯国,东晋太宁元年置永嘉郡,由于其地十分繁华,所以被人称为“小杭州”。这样一座繁华的州城现在却在火海中,分不清街陌,看不见画楼,有的只是无情的火焰,惨烈的场景……四姐顾不得多想立即将延津化龙剑抛出,只见在那浓烟密雾中化龙剑早已变作一条凌空翻滚的巨龙,四姐要廷芳夫妻在云端少待片刻,她自己却飞身跳上龙头,双手扳定那两根龙角,巨龙口中立即喷出水来。 整个温州城内外,突降滂沱大雨,各处烈火霎时熄灭,只剩那红砖木炭中腾起的漫天热雾。 四姐收起化龙剑,立即招手带廷芳、小玉二人一起离开云头飞落城中去了。 温州城的永清门至三官殿巷一带已是面目全非,四姐廷芳小玉三人一着地,便去帮着百姓抢救伤者。大街小巷所有的焦砖红瓦木炭都冒着蒸汽,哭喊声不绝于耳,许多百姓跪在地上向北城角外的郭公山方向叩拜。廷芳小玉听不明白当地百姓的话,四姐便一边忙着救人一边将百姓的话翻译给他夫妻听。 原来,城中杂居的商贾居民十有八九认为刚才的大雨是东晋时曾参与温州城设计的河东闻喜人郭璞公显灵救了他们。作为当时著名风水大师的河东人郭璞在他们眼中是温州的开城鼻祖,也是温州城的保护神。温州有关郭璞的许多传说都十分神奇,人们将瓯江南岸的西阔山改名为郭公山,并在山下修建了郭公祠,世代供奉,香火不断。 那温阳打油秀才唐启和东城雅士卫文相偕游温州,二人曾为郭公祠撰一副对联曰: 鉴天文察地理,万世堪舆鼻祖,吉贯河东闻喜; 观图龟推龙书,千年谶纬宗师,祥和海上鹿城。 鹿城就是温州。 相传,东晋造城时有只白鹿衔花疾奔而来把花吐在城墙上,然后化作一团样云飞入天际。人们为取吉利,也就把新建的温州城称为白鹿城或鹿城。 百里坊有一座建于荷花池边的汉白玉石亭在烈火中幸存下来,四姐和廷芳正在亭子旁边救人,忽见小玉和几个焦衣黑面的男女扶来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人。老人手足烧伤十分严重,令小玉高兴的是他竟然会说河东话。据老人诉说,他姓高,名维,字继之,老家是河东平遥县城,他十二岁时便随叔父高黎来到这千里之外的温州城开店做漆器生意,长大后,叔父便帮他在这里成家立业。这场大火烧毁了他的店铺房屋,他的老伴潘氏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孙子高青也被烧死火中。这几个男女是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儿媳,还有一个是回来住娘家的女儿。他们四人也都伤势不轻,且悲伤过度。 四姐、廷芳也很同情这位不幸的老乡,她和小玉先扶那老人坐在荷花池边边的石凳上,然后从自己身上的红绸宝袋中取出一粒百效仙丹放在廷芳找来的一只已盛了水的小碗内化开给高维老汉和他的儿子儿媳以及那位女儿服下。 奇迹很快出现,高老汉一家五口在转瞬之间,身上的烧伤创面尽皆痊愈。高老汉带领一家五口拜倒在地,口称“拜谢活菩萨!” 四姐、廷芳、小玉扶急忙起他们。四姐问那老人家道:“老人家,房屋店铺烧了,你们可还有银钱度日?” 那老人听了摇摇头,他含着眼泪说道:“本来两个儿子是从大火中冒死取出一些银子,可旋即就都被一群趁火打劫的贼人给夺了去,现在已是身无分文了。”四姐、小玉听了都禁不住眼睛也湿润了。廷芳见状立即从背上取下包裹,将一锭大银子拿出来给那老人。老人一家起初死活不肯接这锭受银子,后来见对方确实是诚心一片,推辞不的,这才接过了银子,千恩万谢地去了。 高老汉一家走后不久,许多伤者闻讯纷纷赶来这荷花池石亭边找“救命活菩萨”。他们有自己走来的,有家人扶着来的,背着来的,抬着来的,也有拄着拐杖来的,还有爬着来的。这些人中有温文尔雅而又有些许痴呆的读书人,有自以为是却又老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商店老板和衙门小官吏,也有粗豪不羁而又吃亏于冒失鲁莽的造船营船工、皮坊的皮工、屠宰坊的屠夫,有居住在旅馆中一觉醒来已是来不及躲避的走南闯北的杂耍艺人,有被色眯眯的贼眼盯住身无自由终被烧伤火中的才貌双全的歌楼舞妓,也有正在诵经念佛却转眼之间就失去岸然傲貌的僧侣道徒。有十分严重已是气息奄奄命悬一线的老人儿童,也有不太严重,只是赶来凑热闹的壮汉小伙。四姐小玉廷芳他们不论贫富贵贱都一视同仁急忙给以救治,无家可归且窘迫至极的贫苦人,廷芳都散发给一些银两。 谚云: 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温州人说温州话。 就是在普通话盛行的今天,温州语言的复杂程度也堪称世界之最,温州属吴语区,什么瓯语、闽语、蛮话、蛮讲、畬客话、金乡话、浦门话等等,真是应有尽有,无所不有。当时,许多伤者或他们的家人说话,廷芳小玉自然是听不懂的,全靠四姐翻译给他们听。他夫妻遇到操太原府、河南府和东京一代口音的人,甚至操河北真定府一带口音的人就觉得是见了老乡一般。 几个操东京口音的伤者说,他们家的银钱也被一伙口中喊着“救火!救火!”的贼人抢夺去了。 “可恶!这究竟是一伙什么地方来的贼人呢?”廷芳问他们道。“唉——”一个四十多岁,操东京口音的伤者叹了口气还未来得及说下去,忽然从南面小巷里窜出一伙人来,他们叫嚷着冲上来将四姐、廷芳、小玉和那几个操东京口音的伤者包围起来不由分说便来抢夺廷芳手中提着银子的包裹。廷芳大怒,立即出拳打翻了几个,小玉见状也抬脚踢飞了几人。那些人叫嚷着,疯子一般,纷纷拔出腰中佩刀向四姐他们砍来,真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正在危急时刻,突然有四名黑衣蒙面剑客飞身跳了进来相救,那些剑客出手无情,剑剑凌厉,霎时,十余名贼人已是血溅荷池,尸横路边,其余皆乱哄哄往南街逃去。四姐、小玉、廷芳三人正在惊疑诧异,只见那四名剑客转过身来,拉下脸上黑巾,对着四姐他们三人倒头便拜。 “南堡金木水火四镖师拜见仙子和御鹰夫妇。”那四剑客跪地拱手施礼道。 “什么?你们真是南堡的金木水火四位师傅?快快请起。”四姐说着,便去扶那跪在面前的金镖师。廷芳小玉也急忙弯腰伸手将那木水火三位南堡前辈扶了起来。 四人俱是身材魁梧的河东汉子,大家见面真是喜不自禁。 “四位前辈是为何事来到这天高皇帝远的温州来?”廷芳问道。 “不瞒御鹰夫妇和仙子,我们是奉南堡武堡主之命押解东堡数十车瓷器而来,已是数日了,今日正欲动身返回,忽遇大火便耽搁下来。”那金镖师说道。 “哎呀,真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诸位前辈呀!”小玉道。 “四姐多谢四位师傅出手相助,不知四位师傅是如何得知贼人围攻的是我们三人呢?”四姐问道。 “吃过午饭,在下四人去了八仙楼那边帮着客店伙计救人,听人们纷纷传言这百里坊来了救命的活菩萨,一男二女,河东口音,如何如何面貌,又有如何如何的灵丹妙药,在下等心中疑惑,便赶过来看,才知果然是仙子和御鹰夫妇在此,在下四人正欲近前拜见,谁知来了贼人,见仙子和御鹰夫妇受到围攻,我们便出手了。”那金镖师说道。 “哦,原来如此,四姐谢谢诸位师傅,八仙楼离这里很近,那里情况如何?”四姐问道。 “也是烧的不成样子了,八仙楼也烧塌了,这火烧了很大的地方,被烧毁的房屋楼阁庙宇等少说也有一万多处。”金镖师道。 “这些人是谁杀的?”突然四姐金镖师他们身边来了一队官兵,一个骑马挂剑的胖军官气汹汹地用东京口音的官话喝问道。 “是在下杀的!怎么?在下杀死这些趁火打劫的贼人不犯法吧?”金镖师道。 “大胆,大街市上竟敢行凶杀人,我看你们才是一伙趁火打劫的贼,快快给我拿下!”那军官下令道。 “嗨!”众军士听了命令俱都大叫一声挺手中长枪围了上来。 “住手,先帝钦封御鹰在此,我看你们谁敢动手?”廷芳手举御赐金牌高声喝道。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那胖军官在马上瞪圆眼睛用一种傲慢而怀疑的口吻问道。站在一边的南堡火镖师早已按耐不住心中怒气,只见他突然凌空飞起,一把将那胖军官揪起,飞落到廷芳面前喝道:“睁开尔的狗眼看看金牌,皇封御鹰在此,还不快快叩头谢罪!”这时,那胖军官已是看清了金牌上的“御鹰”二字,他吃了一惊,急忙跪下说道:“原来果真是御鹰崔护卫驾临温州,恕在下不知,出言冒犯,死罪!死罪!” 廷芳收起金牌问道:“你是个什么官职?报上名来,本护卫便饶你不死。” “回禀崔护卫,在下是这温州守城营兵马监押张宗古张大人帐下训练都头常德利。不知崔护卫大驾到此,多有得罪,还请崔护卫宽恕。” “哼,常德利,你身为守城营训练都头也该是个八品军职,却为何替那些趁火打劫的贼人说话?”廷芳道。 “在下不敢了,在下这就带领人马离开,再有了趁火打劫的贼徒任由崔护卫和各位大侠剿灭,在下绝不敢再过问了。”那常德利打拱作揖说道。 “滚!”那南堡金木水火四镖师一起喊道。 “是,是,是,在下滚,在下这就滚!”那胖都头急忙上马带着他的军士掉头就要离开。 “慢!”金镖师喊道。 “大侠还有什么吩咐?”那胖都头回头惊问道。 “把这些贼人的尸体拖走!”金镖师指着路边的十余具尸体说道。 “搬走!搬走!快快搬走!”那胖都头对他的军士们喊道。 几十个军士立即动手,将那些尸体搬走了。 “崔护卫,各位大侠,在下告辞了!” “滚!”金镖师道。 “滚!在下这就滚!就滚!”那胖都头口里嘟哝着,急忙带领众军士离去了。 “哈哈哈……”金木水火四镖师大笑起来。 “这等蠢货,如何可以当任训练军士的都头呢?”水镖头道。 “哼!我看那些趁火打劫的贼人多一半是那守城营的军士装扮的。”金镖头道。 四姐廷芳小玉和那木水火三位镖师听了都点头认同。 “三位还没用过午饭吧?请仙子和御鹰夫妇随我们先到永公巷客栈用些午饭去,那里侥幸没有着火。”金镖师道。 “谢谢镖师美意,你们快回客栈休息吧,我们再忙一会就要返回温阳县去,午饭就先不用了。四姐道。 这时,从西边南巷、皮坊一带,从石板巷、北桥巷一带又来了许许多多的烧伤者,同样是有轻有重,各种人都有。金木水火四镖师看见四姐小玉廷芳又忙碌起来,只好叹了口气,告辞去了。 有诗为证: 河东仙子名天下,救死扶伤仗义来; 可恨贼抢兵也劫,浇油火上诚可哀。 四姐小玉廷芳忙到黄昏,u看书w.uukansh.o救治了数千人人,百效仙丹用完了,四姐只好调动真元化作掌下一股股仙气为伤者疗伤,四姐额头上一次次沁出汗珠。 温州知州张用和兵马监押张宗古闻讯一起赶来拜见了四姐廷芳他们,二官极力讨好奉承,感谢护国一品夫人和御鹰夫妇亲临温州灭火救人。那知州张用道:“这次火灾共烧毁房屋一万四千余间,受灾人口达六万余人,由于一品夫人和御鹰夫妇的及时救治,大大降低了死亡率,目前确认只死亡了五十余人,真是奇迹。下官一定上报朝廷,为夫人和崔护卫夫妇请功。”四姐道:“不需要为我们请功,两位大人还是立即到各处遭火灾区安置救济受灾百姓,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保证灾民的生命安全,严惩那些趁火打劫的贼人和那些打着救火的幌子行抢劫讹诈之实的不法之徒要紧。”二官连连称“是”而去。 天空一轮明月,照亮了温州城,照亮了城中网状的河渠,照亮了瓯江,照亮了郭公山和温州附近所有的山河湖海。 山茶花没有见到,香柚、琵琶没有顾得品尝。 四姐、廷芳、小玉带着一身的疲惫,带着那空空如也的装过百效仙丹的红绸宝袋和已无一块银两的包裹,连夜升空赶回河东温阳县去了。 温州城里城外有数万百姓燃香点蜡摆起各种水果叩头跪送。 这才是:中秋过后月儿偏,救火离开大海边; 江水黄河流得快,几多疲惫几多牵。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95回) 第九十五回 神算员外留偈语 砸缸司马笑佞臣 却说温州火灾发生后数日,已有两浙东路官员上奏朝廷,经过廷议,英宗皇帝下旨赈灾并追责,派五十九岁的副丞相欧阳修为钦差大臣带尚方宝剑赶赴温州。欧大人到了温州,经过周密调查,查明了失火原因,究其实质,乃是地方官疏于防范所致。特别是张宗古军纪不严,在火灾发生后,竟有上百人参与了趁火打劫。张宗古自知有罪,准备了许多金银珠宝想送给钦差欧大人疏通关节,甚至还想将张四姐他们救火救人的功劳据为己有。无奈这欧阳修大人仿佛包拯在世,竟然也是刚正不阿,拒不受贿,据实上奏了朝廷。 温州知州张用和兵马监押张宗古皆被贬官远调偏僻小城。许多参与了趁火打劫的官兵和不法之徒都被押至瓯江边斩首。 那个守城营训练都头常德利当然也没能逃过一死。 护国员外府一品夫人张四姐和“御鹰”崔廷芳夫妇皆受到朝廷褒奖。 欧阳修发放了赈灾粮款,待新任知州和兵马监押到任后与他们一起制定了严密的防火措施并仿照京城的做法在各条街巷设置军巡铺,每铺五兵,负责防火巡查,昼夜不断。居民十家选一甲头,另九家各报一人入册,失火时由甲头召集本甲九人,连自己共十人参与救火,迟到或者不到要受到严厉的制裁。他们还在地势稍高之处建造了望火楼,派军士日夜眺望,以便及时发现火情,尽早报警。望火楼下修官舍数间,驻兵百余人以备救火。欧阳修还不顾疲累,他亲自监督,对几处幸存的木结构和茅草结构的旧军营馆舍进行了拆除改造后才打道回朝不提。 有碧松道人防患诗为证: 房里无人莫烘衣,烘衣犹恐带头垂。 执烛过防光燥物,吹灯要看火星飞。 水缸煞炭方为稳,木桶盛灰大不宜。 家中纵有千般事,临睡厨房走一回。 却说温阳县城往东南一百多里有个小镇叫康城,这康城地势平坦,四周环山,真乃遥望奇峰、瀑布、云松;近闻鸡鸣、犬吠、寺钟。是一个风光旖旎而秀丽,山川安详而静谧,百姓勤劳而淳朴的好地方。康城住有百十户人家,镇上还有一座名叫西明寺的有名寺院。 康城镇依然是温阳县的辖区。 康城镇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员外姓解名诚,字善从。这解员外虽然家财豪富,却不是昔日东庄沿王半城那样的人。他为人正直善良,在温阳县东南的回龙川口一带百姓中有很好的口碑。解员外是当地里正,与本镇西明寺僧人慧能禅师过往甚密,常与慧能在一起研究周易术数,废寝忘食,乐此不疲。久而久之,解员外竟成了一位术数高手,算得一手好卦,所言无有不中,被人称为“神卦员外”。这天,已是治平二年的十月初,神卦员外和一位姓闫的康城老秀才乘坐马车来到温阳县城闲游,由于天气突然变得有些寒冷,二人便与车夫解安住进城东温泉池南边那家古老的温村客栈。第二日上午,有“东城雅士”卫文和“温阳打油秀才”唐启二人得知康城的“神卦员外”来到县城,就住在温村客栈,便相随来拜。双方寒暄已毕,卫文和唐启便要来酒席,由他们两个做东宴请康城来的客人,众人便在温村客栈酒馆饮酒闲聊起来。 酒过三巡,那唐启开口说道:“里正神算,唐启闻名已久,听人传言里正可比昔日周公,幸得里正今日光临县城,何不算上一卦,也为我等开开眼界?”解员外听了急忙摇头道:“唐秀才说笑了,在下只是略懂术数而已,怎敢与古代圣人相比,真是折煞在下了。况且这温阳城中上有仙子张四姐,下有护国员外府众仙徒和城中二位儒士高人,一个个都是不同凡响的人物,在下区区小技岂敢班门弄斧?” 卫文见解员外不肯显露手段,便帮着唐启说道:“里正不必过谦,今日反正无事,店中又无外人,里正就随便算算露个手段吧?” “这……”解员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来来来,难得相会,我们再饮三碗酒,饮了这三碗酒再算如何?”雅士道。 真可谓盛情难却,解员外和闫老秀才只得和他二人又饮了三碗酒。这时,解员外已是有些醉意了,他脸上放出红光,好像一下子变得轻松开朗起来,不再顾虑什么。他放下手中的花瓷酒碗,问唐启道:“不知唐秀才要在下推算何事?”“先请里正随便算算,好歹要露个手段出来,让唐启和我卫文兄见识见识。”唐启道。 “随便算算可以,但唐秀才总得问个事吧?不然老夫岂不是漫无头绪起卦无由么?”解员外道。 “既然这样,那里正就算算这酒楼下现在有几个人经过?都是些什么人呢?”东城雅士卫文道。 “哈哈哈,卫学士这卦不难,待在下算来。”解员外说着从身上摸出几枚五铢铜钱摇了摇撒在桌上看了看又在左手掌上用拇指“子丑寅卯……”推算了一下说道:“现在楼下正有三人从西边朝客栈走来,是一个老汉带着两个女儿,黄河西边人,今日得了赏银,他们父女定是住店来了。不信请唐秀才下去看看,一问便知。” “是吗?里正只一下子就算出来了?真能这么神奇?待我们下去看看。”唐启有些将信将疑,急忙拉起卫文下楼去了。 有诗为证: 员外饮村醪,盛情酒意高; 卦成惊四座,神算察尘毫。 “了不起!了不起!里正果然神算!名不虚传!” “真是令唐某眼界大开,里正高人,就是当年的姜太公也莫过如此了!唐某佩服!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卫文和唐启从楼下上来说道。 看样子,解里正算的可能是一点不错。 原来,楼下果然有一个老汉带着两个女子从西边朝客栈走来。经唐启和卫文上前询问得知:他们是定胡县黄河西边吴堡寨以说唱三弦书为生的父女三人,平日里游走在石州城以及定胡县、平夷县、温阳县境内。几日前,他父女三人来到温阳城,适逢今日中堡堡主张励的老母七十大寿,张励便派人请他父女三人为母亲说书庆寿。 在中堡布置的寿堂之内,老艺人弹响三弦,两个女儿歌喉婉转诙谐,他们唱了一段《东方朔瑶池偷蟠桃,封寿星一万八千岁》,赢得满堂喝彩。张母高兴,命儿子赏了他父女十两银子,父女三人千恩万谢离开了中堡,他父女的确是投客栈住店来了。 “来来来,敬里正一碗!”唐启端起酒坛又给解里正和闫老秀才斟满了酒。 “你们请,老朽已是有些醉了,确实是不能再饮了。”闫老秀才说道。“哎,闫老前辈,岂不闻‘酒逢知己千杯少’么?来来来,我们也满上,大家一起饮个痛快!”唐启端起酒坛又给他自己和卫文也满满地斟了两碗酒。 桌上的菜不多了,卫文叫店小二又切一大盘熟牛肉上来。 众人又饮了两碗酒,那闫老秀才竟然还兴致勃勃,没有醉倒。他说道“这酒真是好酒啊,老朽怎么还没有醉呢?”唐启道:“这是北堡的新酿温阳玉液,不同于中堡的温阳白玉酒,别看它酒味浓烈,但一般是不会喝醉人的。” “哦,好酒!好酒!真是温阳自古出美酒也!”闫老秀才满意地赞扬道。 “原来这就是北堡的温阳玉液,听说是用高粱配玉竹酿成,不错,真是好酒!”解员外也夸赞道。 见二位客人高兴,雅士卫文说道:“既然这酒不错,请里正乘兴再算一卦如何?” “是的,请里正再算一卦吧!”唐启也趁机说道。 解员外笑道:“可以,可以,不知二位还要算什么呢?”解员外说着又将几枚铜钱摸在手中。 雅士卫文道:“请里正为我大宋也算上一卦如何?” “不瞒二位,我们大宋国运正盛,不会有事的,在下斗胆已经偷偷地算过了。”解员外道。 “既然国运昌隆,那就请里正为我们温阳县的护国员外府也算上一卦如何?看看能否平安无事?”唐启道。 原来,那唐启、卫文也和温阳县的所有百姓一样,心中敬佩四仙子,但却是总在担心着什么。 “这也不必再算,在下和我们镇上西明寺的慧能禅师也已算过。”解员外道。 “哦?不知吉凶如何?”唐启着急地问道。 “大吉!大吉!慧能宗师曾有一段偈语道:逢神遭贬,遇神而战;九曲黄河,遍地火光;舍生忘死,恩爱无边;仙帮民助,神逃魔散;苦尽甘来,封在灶堂;千秋万代,保佑人间。”那解员外一口气念出一段费解的话来。 “慧能禅师这段偈语是什么意思呢?”唐启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哈哈哈……”卫文、闫老秀才、解员外三人同时都说出这样一句相同的话来。说完,他们三人都看着那唐启大笑起来。 “大吉!大吉!逢神遭贬,遇神而战;九曲黄河,遍地火光;舍生忘死,恩爱无边;仙帮民助,神逃魔散;苦尽甘来,封在灶堂;千秋万代,保佑人间。”这唐启可谓“过耳不忘”他重复着这句神秘的偈语,一个人低头思索着。 “遍地火光,这是大吉吗?”唐启突然抬头质问解员外道。 “大吉,大吉,不会烧了黎民百姓的。”解员外道。 “那就好,如果不吉,我还会上康城找员外理论!”唐启说道。 “完全可以,在下随时恭候秀才大驾!”解员外道。 有诗为证:康城员外真神卦,更有惊人偈语奇; 会意知深不敢问,刨根无果满心疑。 因为怕引起温阳城百姓的担心和不安,东城雅士卫文和温阳打油秀才唐启二人一直守口如瓶,不敢将解员外口中的偈语告诉任何人,他们只是暗暗注视着风云的变幻和局势的发展。果不如然,温阳县和大宋国相继发生了许多事。 先是大宋国治平三年英宗皇帝突然患病,到了十一月病情加重一连几十天不能上朝,经宰相韩琦建议,英宗命太监宣御史中丞张方平进宫草拟诏书立颖王赵顼为太子。接着,宋夏边界战事又起,西夏王谅祚身披银甲,头戴毡帽,亲自督兵进攻大顺城,环庆经略使蔡挺带兵顽强抵抗,终于打退了谅祚。 战事稍缓后不久已是治平四年元旦。 元旦这天清晨,宣德楼响起钟声,文武百官纷纷入朝庆贺。可是大家到了福宁殿,却左等右等等不来英宗皇上,众大臣正在疑惑,却见英宗皇上的近侍太监赶来告诉大家,“万岁身体不适,朝贺免了,请大家散了吧!”众文武无奈,只好退出殿来。 这时,大殿外寒风怒号,阴霾四起,整个皇宫上空仿佛有鬼哭神嚎之声。文武百官心中无不颤怵,都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果然,过了七天,宫中传出讣告:英宗皇上龙御宾天了。 这位宋英宗皇上享年只有三十六岁,在位刚刚四年。 有诗叹曰: 官宅东宫远隔山,幼时过继拜天颜; 登基不久新储立,早逝龙床泪眼潸。 国不可一日无君,在英宗皇帝灵柩前,曹太后和韩琦、曾公亮、文彦博等一班老臣立皇太子赵顼为新的皇帝。 赵顼是英宗皇帝的长子,即位时二十岁,史称神宗皇帝,是大宋朝廷的第六位皇帝。 这位年轻的宋神宗,自幼喜爱读书,尤其喜爱读《韩非子》,十分赞赏法家的富国强兵之术。他还读过王安石的《上仁宗皇帝言事书》,对王安石提出的治国方略颇为认同,曾在东宫拍案称赞王安石为“旷世奇才!” 宋神宗即位后,尊曹太后为太皇太后,尊自己的母亲高皇后为皇太后,并加封自己的两位弟弟为王,大臣韩琦、曾公亮、文彦博、富弼、欧阳修、赵概、陈升之等文武百官都得到封赏。 二月初的一天,宋神宗首次亲临紫宸殿朝见群臣询问国事,那些文武百官跪地三呼万岁之后分立两边。 接着,神宗皇帝下诏,册封元妃向氏为皇后。 多次借病推辞不愿应诏升官的王安石这次破例应诏,升任江宁知府。 这是治平四年的二月,张四姐下凡人间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了。 却说神宗皇帝的这位向氏皇后本是太皇太后曹氏的姐姐的女儿,她的父亲是青州知府向经,她已经去世的曾祖父向敏中曾在宋真宗时出任宰相,还是一位诗人。向氏被册封为皇后的当天夜里,她作了一个梦,她梦到宫女们都在私下偷偷谈论护国员外崔文瑞的妻子张四姐是天下第一美人,比皇后不知要漂亮多少倍呢!她被宫女们的议论激怒了,便在睡梦中大喊了一声“大胆!” 皇后这一喊,惊醒了睡在她身边的神宗皇帝,神宗皇帝坐了起来,只见在红烛的光焰里,果蔬美酒,锦帐香衾,延福宫正阳殿内依然一派宁静而温馨的气氛。爱妃并未醒来,原来是皇后在说梦话。这时,两个侍寝宫女急忙走了进来给皇上披了件衣服。 神宗皇上挥手示意,二宫女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该死的奴才!”向皇后又说了一句梦话。 “皇后醒醒!” “皇后醒醒!”神宗呼唤着,将向氏推醒。 “是谁得罪了皇后?”神宗问道。 向氏急忙在龙床上跪起说道:“臣妾该死,是臣妾说梦话惊了圣驾,请圣上降罪!” “皇后不必如此拘礼,你我本是恩爱夫妻,哪有说句梦话就要获罪的道理?不知皇后梦到了什么?能否告诉朕知道?”神宗皇上说道。 皇后笑了笑问道:“不知皇上见过那张四姐没有?”神宗皇上道:“张四姐?朕没有见过。据说,自从父皇登基后她和护国员外以及那个什么崔护卫都没有再来过京城。” “那张四姐很美么?”皇后又问。 神宗道:“没见过,但既然是下凡的仙女,她能不美么?” 向皇后低下了头,想了想她又说道:“皇上,臣妾梦到宫女们都在私下议论,说那张四姐是天下第一美人,说臣妾比那张四姐差了十万八千里,哪里能够母仪天下?所以惹得臣妾在梦中生了气,斥责那些宫女,这才惊醒了皇上。” “哦,原来如此?皇后多虑了,那张四姐再美,也只是个居住在河东小县城里的员外夫人,说白了,其实是个农妇,如何能与贵为皇后的爱妃你相比呢?”神宗道。 “皇上说得是,的确是臣妾多心了。”向皇后不好意思地笑笑,便不再言语,她伸出温润如玉的双臂抱住神宗,二人又双双进入梦乡。 有诗为证:天仙美貌世间无,倾国倾城第一姝; 六院嫔妃羞对月,梦中皇后愧不如。 且说这向皇后因自己比神宗皇帝大三岁,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她担心皇上的心迟早会被那些年轻美貌的嫔妃夺去,自己的失宠是早晚的事。可是,她心里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张四姐会来和她争宠,张四姐爱的是崔文瑞,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实,什么天子?什么皇帝?什么皇后?只怕人家是一点也不稀罕呢? 这些,向皇后心里非常明白。 但是,奇怪的事情往往是出人意料的。向皇后从此夜夜说梦话,常常将神宗皇帝惊醒,诉说一番。久而久之,向皇后这同样的噩梦搞的神宗皇帝也精神恍惚,心中对张四姐这个下凡的仙女竟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抱怨。 有《天仙子》词为证: 金阙宫深龙帐坠,娇斥声声人怎寐。柔声诉梦夜正长,身裸跪,多妩媚,难抑妾心酸醋味。 床上皇妃床下婢,寒月宫中琴已碎。重重殿宇女儿多,谁最美?心何累?难测君心空惙悴。 转眼到了七月,欧阳修受到朝臣蒋之奇诽谤,虽被神宗皇帝查明真相,但欧阳修心灰意冷请求告老还乡,最后神宗皇帝让他出任亳州知府去了。诽谤欧阳修不修边幅,有**行为的蒋之奇和彭思永也被贬职离开了朝廷。 庞太师早在嘉佑八年就去世了,韩琦受朝中奸人诋毁,罢相出任镇安武军节度使兼判相州,文彦博、富弼、曾公亮他们封王的封王,外放的外放,都“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这时,王安石还在江宁任知府,神宗皇帝任用张方平、吴奎为相、每天在朝中见到的大臣还有枢密副使韩绛,三司使唐介以及司马光、吕惠卿、王陶、赵抃、吕公著、邵亢、冯京、郑獬等人。 一日早朝,神宗皇帝的眼睛又是有些发红。很显然,昨天夜里皇后一定是又作了怪梦,搅得这位皇上没有睡好。对皇后连日梦中惊驾之事早有耳闻的御史中丞王陶见状立即出班奏道:“启奏万岁,微臣听说石州温阳县禁军兵寨、义勇兵寨以及县衙都与那护国员外府情同一家,交往甚密,微臣还听说护国员外府每日训练所谓神兵,云来雾去不息,刀光剑影骇人,那崔文瑞、张四姐、崔廷芳好生了得,三人惹有异心,天下必定大乱,微臣以为陛下不可不防。” “这件事,朕也曾接到河中府密奏,只是碍于护国员外府的诸多功绩和太皇太后对那张四姐的信任,不便处置,今日既然陶爱卿提出,不妨就请诸位爱卿议议如何?”神宗用一块黄色手绢揉了揉眼睛问道。 “皇上,关于这护国员外府微臣有三条建议,”五十五岁的吴奎出班奏道。 “那三条建议,吴爱卿快快讲来。”神宗皇上道。 “第一,立即撤换温阳县县令和禁军兵寨正副知寨,由朝廷重新派人当任;第二,在温阳县境内再增设一处禁军兵寨,加强朝廷驻军的势力;第三,待上述部署完成后,皇上立即下旨要温阳县知县以及两个禁军兵寨正副知寨严密监视护国员外府的动静,随时报告朝廷。”吴奎说道。 神宗皇帝听了问五十九岁的宰相张方平以及众文武道:“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人还未说话,那三十四岁的集贤殿学士吕惠卿出班奏道:“万岁,微臣认为吴相所奏三策,虽然稳妥,然不免有打草惊蛇之虑,倘若那张四姐、崔文瑞、崔廷芳他们察觉,先下手为强,索性造起反来,岂不坏事?” “哦,以吕爱卿的意思朕该如何办呢?”神宗惊问道。 吕惠卿道:“微臣以为万岁应以雷霆手段立即下旨,免去先皇给护国员外一家以及崔廷芳的一切封号,将他们一律贬为庶民,并立即派出重兵查抄其府,将他们的所有神兵利器收归国有。如果他们遵旨倒还罢了,如果他们胆敢反抗,一律就地处斩。” “哈哈哈……”那小时候曾经砸缸救人,现在已是四十七岁的御史中丞司马光在班部丛中听了吕惠卿的话,uu看书 .uukanshuco 竟忍不住大笑起来。 “司马爱卿,你何故发笑?”神宗显然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万岁,微臣笑那吕学士实在荒唐。”司马光出班回答皇上道。 “哦,何谓荒唐?”神宗正色道。 “万岁,学士之策着实不妥!”宰相张方平也实在忍不住出班躬身奏道。 “哦,爱卿且讲来!”神宗道。 只见那司马光退回班部,张相国上前对神宗皇帝说道:“万岁,那护国一品员外以及护国一品夫人和护国一品老太君还有四品护卫、御鹰称号都是先皇所封,何况太皇太后还健在永寿宫中,岂可在毫无犯上作乱证据的情况下,突然撤销其封号,查抄其府?还望万岁三思。” “说的也是,众位爱卿以为如何?”神宗问众大臣道。 “请万岁三思!”枢密副使韩绛,三司使唐介以及司马光、王陶、赵抃、吕公著、邵亢、冯京、郑獬等人皆出班躬身答道。 “好吧,既然如此,就先按吴爱卿的三条建议来办!”神宗道。 “万岁圣明!”众文武躬身施礼道。 这才是: 莫名妒火凭空起,惹恼龙床梦里人; 六院三宫新粉黛,一朝天子一朝臣。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lt;/a&gt;&lt;a&gt;手机用户请到阅读。&lt;/a&gt;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96回) 九十六回 为图财双阉下温阳 顺母意举家归故里 治平四年中秋节过后,温阳县忙于迎来送往,人心不安。先是深受百姓爱戴的父母官知县陈廉被朝廷调往忻州定襄县去,紧接着是知寨王进将军也被调走,他去了岚州娄烦县兵寨。在此同时,温阳县水头镇还新增设了一座三千人的禁军兵寨。 温阳县来了新的知寨和知县。那知寨是从朔州五寨镇调来的一位边关将军。他四十岁出头,姓关名雷,字雨田,乃河东解州人氏,属于大汉寿亭侯关云长的后世子孙。 只见他: 身材魁伟英雄汉,凤眼脂唇二尺髯; 身贯连环金锁甲,青龙偃月有威严。 朝廷升温阳县禁军兵寨为御敌先锋兵寨,和温阳县白璧关守军属于同级。御敌先锋兵寨下辖新增设的温阳县水头禁军兵寨。水头兵寨知寨是朝廷新选拔的禁军教头,东京城内人氏,姓曾名琼,字宝璞,三十多岁,生的豹头环眼,粗犷威武,善使一杆长枪。 只见他: 平生首次到山乡,一口龙泉一柄抢; 奉旨赴任离帝阙,将军单骑下温阳。 那新来的知县姓陶名通,字达之。四十多岁,乃慈州吉县富豪之家出身,和陈廉是同科进士,原任隰州大宁县知县。 只见他: 娇妻美妾两丫头,傻女痴儿四仆侯。 红蒜鼻子黄杏眼,山羊胡子凹尸头。 这陶知县原是个不学无术之徒,不知他靠何运气,竟能得中进士?他在隰州大宁任上没落下个好名声,实在算是个狗官,温阳县人也早有耳闻。那日,在东门外,四姐、文瑞、小玉、廷芳、玲玉、玲芳、贵梅、亮哥、花春英、花廷琼、侯张成、陈二虎以及县衙都头郝宝和衙役郑河、郑坡还有兵寨王进刘剑梅夫妇和王豪他们为陈知县郝美萍夫妇以及春梅、小梅、陈忠、陈平送行时,陈知县曾嘱咐四姐文瑞和花春英他们道:“陶通这个人不只是个贪官还实在是个小人,对他大家可要操些小心才好。”众人点头,大家送了很远很远才洒泪分手。 过了六七日,大家又一起和都头郝宝送走了他的恩师王进刘剑梅夫妇。 有诗为证: 温阳县里云烟动,遍地黄花挂泪痕; 漫道雄关声默默,山情水意有深恩。 又有《阮郎归》一词,专道这王进郝宝师徒二人之离情别意曰: 温阳秋日送行时,东城闻马嘶。碧泉如泪柳如眉,可知何日归? 边塞路,笼云烟,梦同何别离?廷芳耳语凤簪儿,谒师驮你飞。 且说这陶知县来温阳县上任之前已是得了朝廷密旨,要他伙同先锋兵寨知寨关雷以及水头兵寨曾琼一起监视护国员外府的动静,有本章可以直接派人进京交给吴相国。所以,他拖家带口来到温阳县后根本不把城西这家护国员外府放在眼里,他不但从未登门拜见崔老夫人以及文瑞四姐,还密请关将军和曾将军商谈监视事宜。他的这一举动早被郑河郑坡兄弟发现,郑河郑坡兄弟觉得事情大有蹊跷,便来到县衙南街郝都头住处悄悄告诉了郝都头,郝都头道:“怪不得朝廷急匆匆调走了陈知县和我的师傅,看来朝廷是对护国员外府起疑了。我们先不要声张,且看看这些人下一步做些什么勾当再作打算。”郑河郑坡点头去了。 且说这温阳先锋兵寨知寨关雷将军带着水头兵寨的曾琼将军那日从县衙回到县城先锋兵寨坐定,二人商谈陶知县向他们宣示朝廷密旨一事,关雷和曾琼二将军都觉得此事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二将军知道这护国员外夫妇以及护国员外府中的“御鹰”崔廷芳夫妇和仙徒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多年来一直对大宋忠心耿耿,屡建奇功,朝廷为何突然见疑?再说,四仙子何许人也?乃是大宋国尽人皆知的天庭四公主下凡,有无穷法力,岂是凡人能够匹敌的?朝廷此举一旦得罪了四仙子,后果将不堪设想。商议来商议去,二将军决定先按兵不动,待观察一段时间再作道理。商量妥当,曾将军便起身告辞带着同来的六名军士上马径直回水头禁军兵寨去了。 再说,八月底的一天傍晚,廷芳与文瑞二人从崔家庄帮乡亲们收秋完毕回到府中,晚上,廷芳问小玉道:“那新来的父母官和知寨关将军、曾将军这几天可曾登门来拜?”小玉一听摇头道:“这新来的三个家伙看来都是狗官,他们的胆量也真是太大了,竟敢不把我们护国员外府放在眼里!廷芳,你这个先皇御封的‘御鹰’‘四品带刀护卫’应该将他们绑来给老夫人和四姐文瑞哥赔罪。” 廷芳道:“娘子说的对,这些家伙真够目中无人的,是该出手教训他们一下了。” 廷芳又叮嘱小玉道:“你先不要和四姐文瑞哥说,也不要告诉老夫人,明天一早本‘御鹰’就带八九二仙珠先去把那陶知县和关知寨绑来。” 果然,二日天明,廷芳早早起床,他洗漱结束停当,身带如意錾金枪悄悄带了守在府门上的八九二仙珠向东城去了。 大仙珠也是每日起的很早的人,廷芳带八九二仙珠悄然离去的事被她看见了,他立即让六七二仙珠看守府门,自己便回去告诉四姐知道。 四姐虽然醒来,但她想让在崔家庄劳累了几天的夫君多睡一会儿,便也陪着他还未起床。 忽然,四姐听得帘帐外大仙珠轻声说道:“禀报四仙子,崔护卫一身戎装悄悄带八九二仙珠匆匆出府去了,奴婢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四姐一听,也情知有异,她立即独自起床掀帘出去,带着大仙珠追出府门。 廷芳和八九二位仙珠刚刚走到城北沟南桥就被四姐和大仙珠喊住了。 在返回的路上,四姐开导廷芳道:“只要他们不祸害百姓就好,这是我们对待官府的态度。在姐姐看来,我们还是平民百姓,并不需要他们来参拜。如果今天你将他们绑了,他们会说我们护国员外府仗势欺人,为霸一方。” 廷芳将四姐的话告诉了小玉,小玉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崔母和文瑞以及天宝和天英更不想这些事。闲暇无事,文瑞依然读他的天书,天宝天英兄妹二人也跟着妈妈和廷芳小玉玲玉玲芳一起腾空驾雾练习各种武艺。 转眼已到九月底,天气已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一天下午,文瑞和廷芳正在街上闲逛,他们走进一家药店听见店主人和买药的人们谈论城东西曲镇的百姓纷纷上南山开采绿矾的事,说是开采绿矾很是赚钱,温阳县的绿矾已经被收入本朝太常博士苏颂编著的《图经本草》一书,很快就要天下闻名了。文瑞和廷芳正听得有兴趣,忽然,郝都头走进店来,他脸色凝重,一把拉起文瑞廷芳就向外走去。 药店外还有郑河郑坡兄弟二人,同样是脸色不好。文瑞和廷芳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郝都头告诉他们:“出大事了,大宋朝廷真是忘恩负义!神宗皇帝派来一大一小两个太监钦差,带着五百铁甲卫士怕是要抓捕护国员外府老少所有人等,你们快快回府告诉四姐想办法对付他们吧!”文瑞和廷芳一听都愣住了,他们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事当真?”廷芳问道。“千真万确!崔护卫,你们快快回去告诉四姐吧。 “哈哈哈——”廷芳不由发出一阵冷笑,他说道:“谢谢诸位,我们这就回去。”他拉着依然有些木然的文瑞转身回府去了。 有诗为证: 运气随时变,朝龙暮蛤蟆; 伴君如伴虎,无义帝王家。 原来,在九月初,那陶知县已派出他的家丁以告假回乡探亲为名,赶赴东京汴梁给朝廷上了一封加油添醋的密奏,他在奏章里写道:“护国员外府藏污纳垢,日夜操练神兵,反心已是昭然若揭。”相国吴奎收到这封奏章,便连夜进宫想要面呈神宗,恰逢神宗皇帝在皇后宫中身体不适,已经下旨“不见任何人”,吴奎无法,便将那陶知县的绝密奏章交给了太监总管李宪,要他伺机转交皇上。这李宪接到奏章,便与他手下的一个叫作童贯的十几岁小太监偷看,看了奏章,那童贯神秘兮兮地说道:“师傅,徒儿觉得您要发一笔横财了!”李宪问道:“何以见的?”那童贯道:“师傅没听过这样一首歌谣吗?您且听我唱来。” 只听那童贯唱道: 谁家富?谁家穷?要知究竟下河东,河东有个温阳县,员外府邸胜皇宫。 谁家富?谁家穷?要知究竟下河东,员外背靠摇钱树,夫人手捧聚宝盆。 “这歌谣,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李宪问道。 “师傅,这是说书艺人唱的。” “你是说咱家可以得到护国员外府里的摇钱树和聚宝盆吗?”李宪问道。 “是的,师傅。”那童贯说着,小眼睛里竟然放出金光来。 也是大宋朝廷与护国员外府合该关系破裂,这太监总管李宪看到小徒弟眼里的金光,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歹毒的主意,他让童贯将刚才唱的歌谣写下来,不过,他要童贯作些修改,他授意童贯写成如下的样子: 谁是君?谁是臣?要知究竟下河东,河东有个温阳县,员外府里坐朝廷。 谁是龙?谁是凤?要知究竟下河东,金龙柱旁摇钱树,凤凰池畔聚宝盆。 那童贯会意,马上提笔写就,他对李宪说道:“收拾护国员外府的美差,师傅一定要拿到手呀!” “哈哈哈,好,咱家去时一定带着你!”那李宪笑着说道。 第二天,神宗稍稍康复便来到延和殿处理政事,李宪急忙将陶知县的奏章呈了上去。 为了不再梦中惊驾,那向皇后昨夜一直未曾合眼,她熬得眼都红了,神宗问明原委,本来更加怨恨那张四姐。现在又看到这样一封火上浇油的奏章,岂能冷静。他脱口说道:“哼,还是吕惠卿说的不错,朕真想废了她的封号,抄了她的家!”那李宪见机会来到,立即跪下说道:“万岁,奴才昨日还得到一首大逆不道的歌谣,奴才不敢隐瞒,请万岁过目。”说着,他从自己的袖口之内掏出那首歌谣双手递给了神宗皇上。神宗看过那歌谣暴怒道:“这歌谣是哪里来的?”“是在市井流传的,据奴才派人详查确是最近几日从河东地面传唱过来的,据说就是出自张四姐之口。”那李宪道。“反了!反了!怪不得皇后夜夜怪梦不断!”神宗铁青着脸,在大殿里踱步。“万岁龙体刚刚康复,千万不可动怒,奴才愿为皇上分忧。” “哦,你有什么办法?站起来讲。”神宗转身道。 “奴才谢过万岁!”李宪站起身来继续说道:“万岁,何不立即下一道圣旨,将那温阳县护国员一家贬为庶民赶出护国员外府去?”那李宪道。 “朕何尝不想!只是碍于众多老臣,况且太皇太后建在永寿宫中,万一让她老人家知道,如何是好?” “再说,那张四姐自诩玉帝四公主,她有通天法力,手下又有御鹰崔廷芳等人,万一她真造起反来,又该如何?”神宗道。 “万岁,奴才以为万岁可以写一道密旨赐给老奴,让老奴带着五百铁甲卫士悄悄去那温阳县宣旨,夺了那护国员外一家的爵位,抄了他们的神兵利器,老臣们和太皇太后是不会知道的。另外,请万岁再下两道密旨给那天台山和华山的两位真人命他们亲率手下弟子立即赶赴河东温阳县以防不测,如果那张四姐不反便罢,假如她果然反了,奴才料定那紫阳真人和火龙真人两家合力,定可一举擒获叛逆,大获全胜的。” “好吧,朕就依你!”神宗皇帝道。 其实,神宗皇帝如果冷静下来想想,也断然不会相信护国员外一家会反叛大宋,张四姐会唱出那样俚俗而悖逆的歌谣来。可是,此时的神宗皇帝已是圣意愤然,不太理智了,他听了宦官总管李宪的话,果然瞒着满朝文武和太皇太后亲自写下了三道密旨。 有诗叹曰: 真龙天子帝王城,难避邪魔妖祟星; 妃重臣轻终后悔,御园寒夜睡凉亭。 就这样,那皇宫太监总管李宪怀揣一道密旨藏着御赐的尚方宝剑,和那小太监童贯一起带着五百皇家铁甲卫士悄悄地离开了京城来到了温阳县。 却说这个童贯,现在他虽是一个少年太监,未来他却是个大恶人。四十多年后的宋徽宗时期,他得到皇帝的信任,竟晋升太尉领枢密院,他权倾一时,作奸犯科,为所欲为,被宋人称为“六贼之一”。童贯是中国历史上掌控军权最大的宦官,也是获得朝廷爵位最高的宦官;还是第一位代表朝廷出使外邦的宦官……书中按下不提。 且说这温阳县城内,突然造访的太监和皇家人马早惊动了禁军知寨关雷将军,关雷将军从陶知县处探得口风,他心中明白一定是这个狗官已经暗中使了坏,他愤然返回兵寨便让副知寨王豪迅速告知郝都头,要他立即告诉四姐和文瑞他们。 那王豪刚刚赶到郝都头的住处,郑河郑坡二兄弟也赶来了。 事情来得突然,郝都头一听便立即带着郑河郑坡兄弟二人向护国员外府赶去,这才有了他们在药店门外无意中看见了文瑞和廷芳的事。 关雷将军为何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也变得像王进将军一样成了护国员外府的“朋友”呢?因为他经过一个多月的访问已是认定护国员外府的四姐和文瑞以及御鹰崔廷芳等人不只是上不负皇恩,下不欺百姓的忠良,还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可以不顾一切,可以牺牲一切的的义士,绝对不是什么“存有异心”之人。他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光,他已经和副知寨王豪以及水头兵寨的曾琼讲过:“看来,朝廷是一时误会,万岁圣明,总有云开雾散的一天,我们要心明眼亮,像花花寨的英雄们一样,绝不能做对不起护国员外府的事。” 再说文瑞廷芳回到离护国员外府不远的地方,便看见有四匹战马在府门两边的栓马柱上拴着,还有几名义勇军士,看来是花花寨有人来了。 文瑞廷芳二人进府来到客厅,果然是花花寨的花春英、花廷琼和侯张成、陈二虎四人来了。这时,老太君、四姐、小玉、玲玉、玲芳、天宝、天英已是都在客厅。礼毕,文瑞、廷芳将郝都头的话说了一遍。四姐道:“我们已经知道了,看来这忘恩负义的大宋朝廷确是要对我们下手了!”“真是令人恼火,不如我们反了吧,四姐,姐姐,各位英雄,朝廷不仁,休怪我们不义,我们不如索性造反,拿了钦差,杀上京城,找那万岁天子和太皇太后问问,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廷芳已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 “不可!廷芳,你们听大娘说,为人做事不可再一再二,你们万万不可再舞刀弄枪大闹起来!”老太君道。 “大娘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任由他们摆布?想封我们时就封什么‘护国员外’、‘老太君’、‘夫人’和什么‘御鹰’,想欺负我们时就派人来抄家灭族?”廷芳道。 “廷芳文瑞,大娘问你们,你们说我们护国员外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究竟是忠臣还是奸臣呢?”老太君问道。 “当然是忠臣了,如果是奸臣我们也就不冤了!”文瑞不等廷芳说话,他气愤地答道。 “受点冤屈就要造反,就要起兵杀上京城,这能叫忠臣吗?”老太君脸色严肃起来,语气有些凌厉!她接着说道:“先皇隆恩,包大人厚意,赦我家死罪,给我们加官进爵,我们应当誓死以报大宋之恩,怎能一不如意,受点委屈,就满口怨言,轻言造反呢?” “这……”廷芳无语了。 “母亲……”文瑞跪了下来。 “老身已经和四姐春英他们说了,谁要造反,老身就立即碰死,免得到了阴曹地府,没脸见你的父亲!没脸见包大人!”老太君说着,她拄着龙头拐杖站了起来。 “老太君息怒,我们不造反就是。”花春英、花廷琼、四姐、小玉、玲玉、玲芳以及侯张成、陈二虎都跪了下来一起说道。 “奶奶,我们不造反,他们不会杀了我们吧?”九岁的天宝、天英跪在母亲身边,眼睛里噙着眼泪,抬起头看着奶奶问道。 “孩子们,忠臣是视死如归的,他们要杀便杀!在这大宋朝,我们崔家的人是宁死也不造反的。”老太君弯腰叮嘱两个孩子道。 “呜呜——”两个孩子,用小手揉着眼睛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崔家的后代是坚强的,是不会在奸臣和贪官面前掉眼泪的。”老太君放下手中的龙头拐杖,蹲下身来,去哄两个孩子。她又对众人说道:“大家不再造反就好,快快起来。”四姐、文瑞、廷芳、小玉、玲玉、玲芳、花春英、花廷琼他们都谢过老太君,先继站起身来。 有诗为证: 老妪犹知报国恩,厅堂铭刻耀崔门; 为臣应仿前贤鉴,鸩酒樽前忠义存。 四姐坚持要花春英他们不要卷进这场是非中来,府门外送他们走时,四姐告诉花春英和花廷琼二人,我虽然不和朝廷兵马厮杀,不反大宋,但和那神宗皇上,和那太监钦差,和那新来的知县开个小小的玩笑还是一定要的。四姐告诉花花寨众英雄,以后有事还是到崔家庄来,这个护国员外府,明天就不存在了。花春英他们叹了口气,眼噙热泪上马而去。 城里人都私下议论这件事,可是那钦差住进县衙,被那陶知县肉山酒海地招待着,还未采取任何行动。看来,他们在等待两山真人的到来。 傍晚,贵梅和磨镜子亮哥,祥林和妻子芝兰,郝都头和郑河郑坡兄弟,还有那清真观的张发印道长,崇胜寺的咏公大师都来到护国员外府,只见府门大开,一切如旧,只是不见一个人影…… “四姐他们举家逃走了?” 贵梅这样想。 所有人都这样想。 只是那太监钦差和那阴险的父母官陶知县还蒙在鼓里。 众人不知,就说成“逃走”也罢。 其实,是四姐他们听了老太君的话,为了避免和那钦差,那五百皇家卫士,那陶知县以及那两山真人等众发生正面冲突,落个反叛的名声和伤及无辜百姓,便作起缩地法来,带着六十九岁的老太君和众仙珠仙宝举家离开了温阳城,回到崔家庄旧宅去了。 二日早晨,护国员外府门外,人喊马嘶……那太监钦差李宪童贯师徒终于等来了天台山和华山的人马,他们调动温阳先锋兵寨的所有禁军包围了护国员外府,当然那关雷将军和副知寨王豪也不得不来。 那紫阳真人和火龙真人各带二十四名高徒,前来助阵,说是怕张四姐他们动起武来,杀死钦差,又一次“大闹温阳县”。实际上,他们心中清楚,掌上明白,一切都在他们的测算中。 且看那先来的紫阳真人如何模样?有《七律》一首为证: 乌须玉面紫衣撩,背上葫芦大至腰; 出道南宗金柄剑,入禅明性铁蹄骁。 腹中聚够天然火,袖内藏全赤翅雕。 奉旨亲征员外府,拖延半日乐逍遥。 再看那后到的火龙真人如何模样? 也有步前韵《七律》一首为证: 赤须赤面赤衣撩,背上尘毫垂至腰; 带把雌雄三断剑,骑匹湖海两飞骁。 陈抟老祖为师傅,华岳新尊掌火雕。 奉旨亲征员外府,存心敷衍乐逍遥。 “护国员外一家出来接旨!”那陶知县在马上高声喊道。 府内无人应声。 “御鹰崔护卫出来接旨!”那陶知县又喊道。 府内依然无人应声。 “李老太君出……” “别喊了,进去看看。”那小太监童贯打断了那陶知县沙哑的喊声,他一挥手,早有数十名皇家卫士冲进了府中。 “报告钦差大人,府内空无一人。”那几十名卫士出来向两个太监禀报道。 “跑了?算便宜了你,抄家!”那太监钦差李宪挥手喊道。 众卫士得令,纷纷呐喊着冲进府去。 那两个太监和陶知县骑着马也随后跟了进去,他们不顾两位真人“不可!”“不可!”的喊声。 府内珍宝很多。一箱一箱都很快摆在了陶知县和两位钦差面前。那聚宝盆被端来了,那摇钱树也被连根挖了出来。uu看书uukansh.cm 精美的金银玉器也被一筐筐抬了出来。 那李宪将一块银子放进那聚宝盆中。霎时,一盆银子堆了起来,他乐得哈哈大笑。他下令卫士们抬走宝物,他和那陶知县一起上马也随后走出府门来。 “两位真人,这两箱宝物,请你们带回山去,权作宝山香火之资。你们可以带弟子回山去了,皇上那里,咱家会替二位复命的。那护国员外和崔廷芳一家既然逃走,咱家也懒得去管。”那李宪让军士抬过两箱珠宝对那两位真人说道。 “珠宝贫道不要,请钦差大人好自为之。”那火龙真人说了一句,和紫阳真人一起带着众位弟子拨转马头出城归山去了。 “不识抬举的死道士!”那钦差李宪骂了一句,要将那两箱珠宝赏给关雷将军,关雷将军辞谢不要,他便赏赐了那陶知县,并令那陶知县将护国员外府大门贴了两根封条。 看看贴好的封条,钦差李宪和那小太监童贯二人相视一笑,他们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完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他们辞别那陶知县和关雷将军带领着五百皇家卫士抬着那数十箱宝物兴冲冲出城回京去了。 温阳城的百姓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吐着口水,他们思念着护国员外一家。 这才是: 孝妇如姑意,心藏先帝恩; 阖家归隐去,空府有余温。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97回) 九十七回 王安石崔家庄功成 长庚星灵霄殿落败 且说那陶知县和两个太监钦差从护国员外府抄到的箱子,哪是什么珠宝箱?那分明是四姐用障眼法和他们开的一个玩笑。 当天午后,那陶知县一家就被两箱大黄蜂蛰了个半死,令人哭笑不得。 那太监钦差李宪和小太监童贯二人从北岸登船过黄河时和珠宝箱同在一船。谁知,那船行到河心,珠宝箱竟变得越来越重,在一片惊呼声中,那船终于沉入水中。 经过船工和会水的几个卫士奋力营救,两个已经被黄河水灌成大肚子的太监才被拉上岸来,可所有的珠宝箱和那摇钱树、聚宝盆都已无影无踪了。 说来也怪,自两个太监离开京城之后,那向皇后不但再没有夜里惊驾,而且睡得非常香,令那神宗皇帝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两个太监回来的那天晚上,神宗皇帝才将他和李宪、童贯瞒着满朝文武和太皇太后所做的事告诉了向皇后。神宗皇帝道:“朕终于为爱妃出了口恶气,朕觉得爱妃以后再不会作噩梦了。”向皇后叹了口气道:“为了小妃,皇上冷了护国员外一家的心,太皇太后如果知道了此事,可是饶不过小妃的。” 可是,神宗皇帝不知道,那两个太监身上已经带回来一股怨气,一股“仙子复仇”之气。 当夜,怪事就发生了。 神宗皇帝和向皇后明明是在皇后宫中的龙床之上双双睡着了,可是到了五更时分醒来,二人却睡在御花园的凉亭之内,就算还有被褥,帝后二人也是浑身快要冻僵了。 这件怪事惊动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终于知道了有关护国员外府的事情,她气的直吐血。太皇太后哭道:“大宋完了,大宋完了,本宫没脸见先帝于九泉,没脸再见护国员外一家。” 太皇太后盛怒之下召皇太后高氏来永寿宫商议要废了皇后向氏,多亏神宗皇帝苦苦求情,这才得罢。 熙宁改元之后,一春无雨,在许多大臣的谴责下,神宗皇帝也逐渐认识到自己的糊涂,他下了罪己诏,并派出刚刚回京当任翰林学士的王安石为钦差大臣再次下温阳为护国员外一家老少平反昭雪,恢复名誉。 就在那太监钦差李宪查抄了护国员外府的第二天早晨,那贴在护国员外府府门上的两张封条竟自个儿落下,在一道道金光中,整座护国员外府拔地飞起,飞到了崔家庄的崔家老宅废墟上。 温阳县崔家庄村有了一座护国员外府。 摇钱树、聚宝盆,一切如旧。 “护国保国报国恩”的家训依然镌刻在护国员外府客厅中的屏风上。 熙宁元年的四月底,也就是张四姐他们回到崔家庄的第二年四月底,钦差大臣王安石和原温阳县知县,现已升任石州府知府的陈廉一起来到了温阳县。他们以察事不明,随意妄奏,构罪误国的罪行将那倒霉的陶知县革职刺配西宁州去了。 温阳城西门外的人们进城来说道:“那郑河郑坡二兄弟一步一大棍,这一路上可有那陶知县一家好受的!” 温阳县新的知县由本县原主簿李青当任。 新的主簿由“东城雅士”卫文当任。 那旧的温阳县押司前些日子因病谢世了,文案空缺。经陈知府提议,钦差王安石作主,由“打油秀才”唐启当任。那唐启百般推辞不过,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可笑那位陶知县,拖家带口来到温阳县,不足一年就落得个革职发配的悲催下场。 有《如梦令》一词为证: 已是天仇人怒,阴险贪婪不悟。刀笔暗伤人,密奏添油加醋。 移步,移步,戴锁披枷上路。 一日上午,在崔家庄护国员外府客厅,张四姐、崔文岁、李老太君和御鹰崔廷芳夫妇以及仙徒白玲玉、白玲芳接见了前来传旨赐金的钦差大人王安石以及陈知府和新任知县李青等官员差役。 李老太君和文瑞、四姐、廷芳谢了皇恩。 李老太君道:“请王大人回奏当朝万岁和太皇太后知道,护国员外府一家‘护国保国报国恩’的初衷不会改变。” 钦差王安石大人高兴地说道:“一定转奏。下官先代朝廷谢过老太君一家的忠贞。” 尊敬的看官,诸位可知这位王安石大人是何许人也? 原来,这钦差王安石,字介甫,现年已是四十七岁,生的虎头牛耳,目极有神。他出生于大宋临江军官宦之家,自幼聪颖,读书过目不忘。 他于宋仁宗庆历二年考中进士第四名,被朝廷授于淮南节度判官之职。后来调任鄞县。他为人正直,执法严明,为百姓做了不少有益的事。他曾经组织民工修堤堰,挖陂塘,改善农田水利灌溉,便利交通。在青黄不接时,他将官库中的储粮低息贷给农户,解决百姓度荒困难。嘉佑三年冬,王安石改任三司度支判官。写成《上仁宗皇帝言事书》上奏朝廷,曾系统地提出了变法的主张。 虽然他现在位居翰林学士,但他是即将辅佐宋神宗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运动的未来宰相,书中先按下不说。 且说当天下午,李老太君、张四姐、崔文瑞、崔廷芳、崔小玉、白玲玉、白玲芳他们送走钦差大人王安石和陈知府、李知县一行官员衙役之后,护国员外府这才又归于平静。 有《感皇恩》一词为证: 客马近嘶鸣,故人重到。却是新官换包老。沧桑几度,往事难随烟杳。也常常入梦,鸡催晓。 烽火塞边,黎民温饱。心愿年年对天祷。许些幽怨,付与落花啼鸟。胸宽兮意远,微微笑。 其实,护国员外府和大宋朝廷的这一场变故是有原因的。 原来,那温阳县银椅沟银狐洞的洞主狐大仙子在宋仁宗嘉佑三年九月十四日的那个夜晚从凤尾山仙居洞出来向西逃去,她一直逃到了隰州城西边的凤凰山才住了下来。 那凤凰山山势陡峭,风光旖旎,山顶也有个石洞,叫“游仙洞”,也是狐大仙子常去居住的地方。 这些年来,因温阳县银椅沟的洞府已被花春英他们烧掉,狐大仙子就一直在这凤凰山游仙洞住下来苦心修炼。 她曾三次闭关,三次出关,花开花落,寒来暑往,岁月已是过了十载。 治平四年二月的一天,狐大仙子终于离开了凤凰山游仙洞,她腾空驾雾来到了东京汴梁城。 那日,皇宫内正在举行皇后的册封大典,狐大仙子想凑凑热闹,就变成了一位绿衣宫女进宫来观看。她觉得这位皇后娘娘美则美矣,然而比起从她怀抱中夺走杨文广的四仙子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想起四仙子,狐大仙子有些生气了。 “是她从自己手中横刀夺爱,抢走了那杨文广,又是她给了那崔文瑞天书,以致崔文瑞在那凤尾山仙居洞中能够元神出现吓坏了自己。” 关于这张四姐就是下凡的四仙子以及自己那日先得到的美男子叫杨文广,后来那个在仙居洞变成金甲天神模样的大帅哥叫崔文瑞的事情都是她后来才搞清楚的。 “太可恶了,四仙子,你为什么老是要破坏我的好事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这个仇再要不报,就要超过十年了!” 想到这里,狐大仙子决定要和四仙子开个玩笑了。 向皇后每天夜里的梦,就是她的杰作。 直至看到神宗皇帝派出两个太监钦差去“修理”那四仙子一家,她才觉得自己终于出了口怨气,这才化作一股清风离开了皇宫。 有诗为证: 精怪妖邪频作祟,三更掐咒暗欺宫; 可怜皇后高唐夜,落入羞颜妒火中。 狐大仙子并未离开京城,她住进了上方寺的铁塔中。 上方寺铁塔建于仁宗朝皇佑元年,因塔身全部以褐色的琉璃瓦和琉璃面砖建成,远看酷似铁色,故称为“铁塔”。 说起这铁塔的景观有元代著名散曲家冯子振的《七律》为证: 擎天一柱碍云低,破暗功同日月齐。 半夜火龙翻地轴,八方星象下天梯。 光摇潋滟沿珠蚌,影落沧溟照水犀。 火焰逼人高万丈,倒提铁笔向空题。 这铁塔,又被那遇石称“兄”,膜拜不已,因而被人叫作“米颠”的大书法家米芾称为“天下第一塔”。 后来,这位温阳县的狐大仙子来京,她不住则已,要住就往往住在皇宫里和这“天下第一塔”之中。 她可谓胆大包天,竟敢与塔内那许多菩萨和坐佛为伍。 这简直是一种挑战! 可是,那些仁慈的菩萨和坐佛都有好生之德,也是敬她的名号“狐大仙子”从来不和她计较。 时间过得很快,寒来暑往,已是到了熙宁二年,狐大仙子还是在东京过了中秋节。 八月十九日那天,狐大仙子离开铁塔,想去天波府找那杨文广,可是她打听到那杨文广并不在京城,他还远在庆州带兵抵御西夏呢。 狐大仙子叹了口气。她变作一位漂亮的女子在东京城繁华热闹的瓦市里闲逛。 “妖狐,你往哪里走?看剑!”狐大仙子猛然听到一声断喝,她急忙回身去看,只见那吕洞宾和曹国舅二仙不知何时已是跟上了自己,那吕洞宾正挺着一口明晃晃的天遁剑向自己刺来。 “你这个多事的流氓!”狐大仙子骂了一句,知道自己不是他二人的对手,便又化作一股清风逃出城去。 吕洞宾和曹国舅看见那肯放过,二人腾空而起,紧紧追赶。 原来,那吕洞宾和曹国舅近日来京,就是到上方寺参拜这铁塔的,参拜过后,吕洞宾发现一股清风从塔顶出来,那清风似有些许妖气,便与曹国舅一起尾随而来。 果然,那股清风刮到了任店街瓦市,就地一卷,变作了一位美女沿街款款行去,她东看看,西瞧瞧,看见美男子就嫣然一笑。 “哼!狐大仙子。”吕洞宾认出了她。 吕洞宾曾经几次遇到过这个狐精,杀也杀过,打也打过,几经交手,她总是在自己的天遁剑下悄然逃去。 吕洞宾十分讨厌这个异类“仙子”,他认为:“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妖狐。” 今天,也算是冤家路窄,无意中又遇到了她,吕洞宾终于又大喝一声拔剑出手了。 可是,那狐大仙子岂是好斩杀的?吕曹二仙追着追着,不见了她的踪影。 “这是什么地方?”吕洞宾问道。 “这已是河中府地面”曹国舅答道。 “好一股酒味,我们下去饮几碗如何?”吕洞宾说着已自向下飞去,曹国舅便也跟着他的师傅落了下来。 他们落倒了河中府地面一家酒香扑鼻的柴门外,吕洞宾早已上前叩响了院门。 一位看似六十多岁的老翁开门相问,吕洞宾长揖于门首说道:“老人家的美酒好像是刚刚酿熟,贫道师徒闻香而来,希望老人家能够赐我们一醉。”老翁微笑着将他二人打量了一番,便请他二人进去。 在老翁简陋的茅屋草舍之内,二仙坐定。只见老翁取出几坛美酒和几件酒器放于桌上说道:“二位光临寒舍,小老儿有的只是高兴,请二位不要客气,这酒都是小老儿刚刚酿造好的,请随意饮用。”吕洞宾和曹国舅二仙谢过,便自斟自饮起来。他二人从午前一直饮自傍晚还不肯罢手。他们一边饮酒,一边与老翁说着话。 从谈话中,他们知道了这里叫胡家湾。 后来,吕洞宾和曹国舅二仙都喝醉了。 明月当空,二仙醉倒在荒山野岭…… 这儿那有什么村落和酒家?这儿也不是什么“胡家湾”,这儿就是一个叫作“野狐湾”的无人之境。 那老翁就是那狐大仙子变的。 这儿也有一个山洞,就叫“野狐洞”。 多年以前,这狐大仙子就在洞中藏了美酒。今天,他被二仙追得急了,心生一计,便逃到这里来,和二仙开了这个玩笑。 狐大仙子见二仙醉了,便藏起了她的酒器。搬走了她的桌子和酒坛。 那狐大仙子并无意加害这吕洞宾和曹国舅,只是“玩玩”而已。 “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好好地睡吧,我狐大仙子可是没空陪你们继续玩了,我要走了。狼虫虎豹如果伤了你们,那是你们的命苦,谁叫你们要酒不要命呢?”狐大仙子对着躺在地上的吕、曹二仙说道。 她临行,还用一块白石在二仙倒卧旁的青石壁上留诗一首,诗曰: 可笑曹和吕,师徒豕一般; 上门求酒醉,不识野狐禅。 那狐大仙子趁着月色写完她的诗句,便腾空起身返回河东温阳县去了。 第二日上午,她依然变作一个女子,走进温阳城中。他要去看看那被查封的护国员外府。可是,她走遍了温阳城的大街小巷也不见有这个去处。经过打听,她才知道,自己在东京上方寺铁塔之内住了一年多,世上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真是,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怎么办呢?她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十分出奇,十分胆大的办法来。 只见,她飞一般来到温阳县县衙门口不容分说走上前去,伸手将那一面大堂鼓和两只鼓槌取下。 她将鼓槌插在腰中,竟双手举着那面大鼓腾空而去。 她这些动作只是在瞬间完成的,门上衙役根本无法阻拦。 温阳县县衙门前的大堂鼓被一个会飞的女子抢去了……温阳城街上,人们议论纷纷。 “这温阳县自古就是怪事百出,真是无奇不有!”知县李青和主簿卫文无法,他们只好派郑河郑坡二兄弟去街上再买一面大堂鼓来。 郑河郑坡二兄弟刚从那西宁州回来不久,他们奉了知县和主簿之命立即上街买来了新的大堂鼓。 那狐大仙子举着温阳县县衙的大堂鼓腾空飞去,她穿云破雾,直上九霄,径直飞到那南天门外来。只见,她将那大堂鼓置于一片白云之上,从腰中取出双槌便使出全力猛擂起来!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因那堂鼓置于南天门外,那响声无异于天鼓轰鸣,霎时,惊动了天地三界。 “大胆妖精,快快住手!”那守在南天门上的右金童天将和银童将军都挺手中方天画戟冲了过来。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那狐大仙子并不惧怕,她还在拼力擂着。 眼看两支光闪闪的利器已到身边,那狐大仙子吹出一口妖气,她与那大堂鼓俱已转在一旁,大堂鼓又发出咚咚咚咚……的轰鸣声,雷一般响彻三界十方。 “快快给我拿下!”好像是李天王的声音。 这时,一队金光闪闪的天兵在几位镇天元帅的带领下冲出南天门来,霎时,便将那狐大仙子包围起来。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这是狐大仙子最后擂出的鼓声。 她终于被众天兵缴了械。 狐大仙子被捆妖绳牢牢捆了起来。 她和她的大堂鼓被一起带到了灵霄宝殿。 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设一座高高的龙台,龙台两边树四根粗粗的通天玉柱。大殿两边果真飞舞着一只只彩羽凌空的丹顶凤;玉柱之上确是缠绕着一条条金鳞耀日的赤须龙。镇天元帅多多,个个眼似铜铃,早就听人说过;金甲神人满满,各各目如闪电,倒是今日初见。那文班天神里,她只认识太白金星,白衣白须白头发;那武部天将中,她可指出托塔天王,金盔金甲金光塔。有道是:百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妖精如敢拼胆量,灵霄宝殿耍一耍! 这时,玉帝和王母,早已坐在了龙台之上。 玉帝见带进殿来的是一个变作下界女子的狐精和一面凡间的堂鼓便开口问道:“你是何方妖孽?为何带着一面大鼓到朕的南天门来胡闹?” “玉帝错了,小狐不是妖孽,乃下界狐大仙子是也!”那狐大仙子说道。 “哈哈哈……狐大仙子?是自封的吧?”玉帝道。 “玉帝,你又错了!” 那狐大仙子对着玉帝嫣然一笑道。 “哦?你且说来,朕如何又错了?”玉帝用手指拈着胡须问道。 “小狐这称号,有上千年了,是下界百姓们送的?”狐大仙子道。 “哦,果真是下界百姓们送的?”玉帝道。 “一点不假,玉帝!”狐大仙子不慌不忙地回道。 “好好好,既是下界百姓们送的,朕也就敬你是个狐大仙子吧,松绑!”玉帝道。 “慢!”玉帝刚刚说完,王母就喊了一声。她阻止了那些要上前去为狐大仙子松绑的天丁。 “什么狐大仙子?本宫要看看狐妖簿,如果你在下界作恶多端,不但不能称你为狐大仙子,本宫还要将你送上斩妖台!”王母道。 玉帝也只好点头,令掌簿仙官呈上南赡部州的狐妖簿来。 厚厚的狐妖簿被仙官呈了上去。 王母仔细地寻找着有关狐大仙子的记录。 “这是什么事?是你把曹、吕二仙灌醉了?”王母道。 “非也,王母您也错了,是他们自己上门要酒喝的,喝起来又没有个够,所以才醉倒在野狐湾的。”狐大仙子道。 “哼,就算是吧。你也不该写诗嘲笑他们是两头猪呀。” 王母的话一出,灵霄殿文武仙卿之中发出一片笑声。 “是的,王母责备的对,小狐知错了。” “哦,你曾在下界皇宫中作祟?什么‘张四姐比皇后娘娘漂亮的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哪个张四姐?”王母皱起了眉头问道。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这个狐大仙子,今日无端擂鼓南天门,惊动了三界,已是犯了天条,不必和她多说,还是快快送上斩妖台为是。”是太白金星说话了。 他好像有些急不可耐。 “启禀陛下,还是快快送上斩妖台吧!”灵霄殿中,所有文武天神一起奏道。 他们是早已不耐烦了。 “慢!”这回是那狐大仙子的声音,这声音在这灵霄殿中竟是无比的脆亮。 众天神如同受惊一般,一时哑然。 “你们身为天庭臣子,竟敢打断王母娘娘的话,你们是什么意思?那太白金星说小狐‘今日无端擂鼓南天门’果真是‘无端’吗?何以见的?”狐大仙子说着,眼光直逼那太白金星。 面对狐大仙子的责问,uu看书 wwuukansh.cm太白金星和众天神面面相觑,一时说不上话来。有诗为证: 急铸浑身胆,高飞闯九天; 鼓声惊碧落,三问责神仙。 “既然众位天仙无话可说,那就还是先让小狐回答王母娘娘的问题吧!” 玉帝点头道:“好,好,好,你说吧。” “谢玉帝,王母娘娘,刚才您问小……小……小……狐……”狐大仙子突然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大胆!是谁锁了她的喉舌?还不快快解开!”王母瞪圆凤目,显然怒不可遏。 可是,众神都不承认,灵霄殿中鸦雀无声。 王母气的柳眉倒竖,她站起身来,用衣袖猛然一扫,便有一股仙风吹向那狐大仙子,狐大仙子颤抖了一下,她身上的捆妖绳没有了。 狐大仙子长出了一口气。 “他,请王母娘娘为小狐作主,是他,太白金星。”狐大仙子用手指指着那太白金星说道。 “嗯?”王母瞪了那太白金星一眼,问道:“长庚星,本宫问你,你为何不让她回答本宫的问话?” “不敢,老臣不敢。”太白金星脸上显得十分尴尬,他躬身低头说道。 这才是:藏来掖去十多年,力保金童四姐缘; 今日狐精来泄密,急坏太白老神仙。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a><a>手机用户请到阅读。</a>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98回) 第九十八回 喜成仙九拜玉皇帝 怒遣兵三打崔家庄 却说那吕洞宾正在酣睡之中,耳中好像听得有上界天鼓之声。他猛然惊觉,才知自己和曹国舅原是醉倒在这荒山野岭。看看太阳,已近中午,他急忙推醒了身边的曹国舅。 二仙起来,早已不见那老翁。看那石壁上的诗句才知是饮了那狐大仙子的藏酒,受了她的玩弄和嘲笑。二仙好生懊恼羞愧,好生气愤,不由双双出手,遁天剑,玉板一起飞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石壁早已哗啦啦坍塌下来。 这时,天空中好像又传来一阵阵天鼓之声。 “出了什么事?师傅!”曹国舅也听到了天空中的鼓声,他问道。 这吕洞宾见曹国舅问起,急忙掐指去算。忽然,他叫声“不好!”接着说道:“要出大事?我们快快上天去吧。” 吕洞宾不等那曹国舅明白所以,早拉起他向南天门飞去了。 当二仙到了灵霄殿外,一切已是迟了。只见那哪吒三太子和李天王帐下的先锋大将巨灵神持令而出,说是要到崔家庄去捉拿违犯天条的四公主归天问罪。 “完了,完了,该死的骚狐,怎么办呢?”吕洞宾问曹国舅道。 曹国舅道:“是那妖狐将四仙子下凡的事抖出来的吗?真是该死!师傅,我们快去帮那四仙子吧,她还是我们大宋的护国一品夫人呢!” 吕洞宾道:“玉帝、王母既然知道四仙子的事,岂肯善罢甘休?我们还是立即分头去将铁拐李、汉钟离、张果老、何仙姑、蓝采和、韩湘子等六仙都约到下界温阳县护国员外府再一起想办法吧。” “好的,师傅,你去请那铁拐李、汉钟离、张果老,我去请那何仙姑、蓝采和与韩湘子如何?”曹国舅道。 “很好,就这样办。”吕洞宾说完,就和那曹国舅分头驾云去了。 原来,那狐大仙子在灵霄殿中,面对玉帝和王母娘娘以及在大殿中的众位天神,已将那张四姐就是天庭四仙子以及四仙子下凡人间已是第十三个年头的事和盘托出了。就连四仙子的两个孩子今年多少岁她也说了个一清二楚。 这真是语出惊天啊!简直没把玉帝和王母双双气死! 一开始,玉帝和王母不信,说他们前几日才见过四女儿什么的。可是寻查的结果说明,狐精没有胡说。 四姐的两个丫环青女儿和玉女儿这时竟然得到消息,逃出天宫给四姐报信去了。 玉帝王母一怒之下,将那太白金星和天宫众仙子都关押了起来。 玉帝立即下令李天王派人将自己的四女儿绑上天来。 李天王先是主张派一天神好言相劝,只要四仙子同意归天回来就不必动武,毕竟是公主嘛!可玉帝和王母都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恨不得立即将四公主绑回来治罪。 “连太白金星都被玉帝打入了天牢,太上老君这些日子又在兜率宫中闭门炼丹,声言暂不上殿参与天庭议事。自己的话,玉帝、王母又不愿采纳,这可如何是好?”李天王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派出哪吒和巨灵神。 不过,李天王还是嘱咐二将一定要先礼后兵。 哪吒、巨灵点头出殿而去。 这时,盛怒的王母早已将那妖狐簿扔到了一边。她哪还有心思继续看下去呢? 掌簿仙官心里明白,他已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妖狐簿收了起来。 那狐大仙子见李天王派哪吒和巨灵神下界去了,便又说道:“玉帝,王母,这样的事,本不该我一个小小的狐精来管。可是,陛下和娘娘看看,就连天庭的这些镇天大神,都是包庇的包庇!欺瞒的欺瞒!何况下界的那些小神小仙呢?以小狐看来,他们更是一个比一个骄横,一个比一个迂腐。平日里,他们只顾在自己的庙堂之中盘算自己仙职的高低,俸禄的多少,香火的盛衰;至于那天条的尊严,下界的治乱,他们却都是毫不关心的。” “大胆,竟敢信口雌黄,诬蔑众神,我看你是活到头了!”李天王说着,当啷啷拔出镇天降妖神剑,要杀那狐大仙子。 “杀!”灵霄殿上所有带兵器和法宝的天神都手执自己的神器围了上来。 光焰逼人,寒气凛冽,狐大仙子命悬一线。 “都给我住手!”玉帝道。 “还不退了回去!”王母道。 李天王和众神这才收起杀器忿忿而退。 “狐大仙子说的话,听起来是有些偏颇,但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三十多年前,下界温阳县那个崔员外以假物还愿的事不就是一个蜘蛛精变化上来告诉朕的吗?你们不服气,你们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朕呢?”玉帝道。 众神忿忿不语。 “狐大仙子上前听封。”玉帝道。 那狐大仙子听得玉帝要封自己,便向前走了几步,跪了下来。 “尔拼死擂鼓南天门,奏报四丫头违犯天条有功无过,朕今天就封你为狐仙,在人间仍以狐大仙子称呼。快快下界去吧。”玉帝道。 “谢玉帝,谢王母,小狐这就下界去了。”那身上突然闪出金光的狐大仙子跪在殿前,一连向玉帝王母叩了九个响头,起身下界去了。 有诗叹四仙子下凡之事曰: 私下凡尘十三年,生儿育女依夫眠; 众神盼得天条废,狡愤妖狐擂鼓宣。 且说大宋熙宁二年八月二十日早饭后,四姐一家除了七十一岁的老太君和两个十一岁的孩子外,一家二十四口都出来帮村里的乡亲们收割小豆。看见那地里的小豆粒粒饱满喜人,四姐便使出“撒豆成兵的”仙法,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弯着腰拿着镰刀收割小豆的漂亮姑娘和俊俏小伙,没多大功夫,崔家庄村里所有的小豆都已收完。 有诗为证:莜麦长双翅,凌空飞各家; 满山皆是豆,顷刻剩黄麻。 还远远不到晌午,四姐、文瑞、廷芳、小玉、玲玉、玲芳以及九位仙珠和九位仙宝就都从地头回到护国员外府来。 四姐洗了洗手脸,她躺在床上睡着了。 由于这几天有些劳累,四姐睡得很香,以致她在睡梦中竟然没有听到南天门的鼓声。忽然,四仙珠和匆匆下凡来的青女儿、玉女儿掀帘而入,她们推醒了还在熟睡中的四仙子,向她禀明了天宫发生的一切。 四姐怒道:“这个该死的妖狐,我与她不共戴天!” 这时,大仙珠来请四仙子用饭,四姐便带着青女儿、玉女儿和四仙珠一起到餐厅去了。午餐之后,四姐将马上要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全家,她要大家齐心合力,对抗即将到来的天兵天将。 四姐道:“天兵天将并不可怕,怕的是我们先自己胆怯,乱了方寸。”廷芳、小玉、玲玉、玲芳都点头领悟,他们发誓一定要战胜天兵天将,绝不会让他们将四姐带走。 李老太君先是被惊呆了。后来,她终于在四姐的安抚下,稳定了情绪,她决定支持四姐他们和天兵天将对垒,直到取得胜利。” 四姐让文瑞和婆母看好两个孩子,由自己和青女儿、玉女儿、小玉、廷芳夫妇以及玲玉、玲芳姊妹率领众仙珠、仙宝共同应对那即将发生的一切。 文瑞不放心,他嚷着要让小玉或玲玉留下来,自己去参加厮杀。 四姐道:“守护老太君和孩子也是很重要的,关键时刻,这个任务非你莫属,你就不要争了,快快去吧。” 文瑞只好拿起他的天书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母亲房中。 天宝、天英兄妹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吵嚷着要与母亲在一起。还说要与小玉姑姑和玲玉、玲芳姨姨们一起共同抗击外公、外婆派来的恶神来保护母亲。 文瑞和老太君百般阻止和劝说无效,最后,还是文瑞答应教他兄妹俩学习自己的天书,这才使两个顽童暂时安静下来。 九位仙宝和九位仙珠也都脚踩祥云升上云端,他们持戟仗剑分作两队,九仙宝持戟为前哨,九仙珠仗剑为后队,他们封锁了四周天空,好像是护国员外府的第一二道防线一般。 青女儿、玉女儿也双双佩剑当任起联络和通报的任务。 廷芳、小玉奉四姐之令满村安抚众乡亲,告诉大家天兵天将来了不要随便出门观看,免得被双方神器误伤。可是,乡亲们哪里放心的下?他们将一袋袋小豆扛进护国员外府来……乡亲们说道“四姐既然会‘撒豆成兵’,那么这些小豆就先放在府里,已备急需之用。” 四姐眼含热泪谢过众乡亲。 廷芳和小玉千叮咛万嘱咐将众乡亲又送出府门。 突然,天空金光闪闪,云霞缭绕,似有松涛之声。 青女儿、玉女儿进府来报:“禀告四仙子,哪吒三太子和巨灵神奉旨到来,说是要见仙子。” 四姐早已装束停当,着一身红色戎装,内套金丝软甲,外罩红色披风,头戴金凤衔宝盔,脚穿彩云轻便战靴,腰挂延津化龙剑,左有廷芳、小玉,右有玲玉、玲芳,四人也已是临战装束,显得英气勃发。 听说二神到来,四姐立即带领左右四人迎上空中,果然看见了那哪吒和巨灵神立在云端。 先看那哪吒,如何模样?有诗为证: 娇巧天童莲作体,三坛海会大天神; 火尖枪下双轮快;花豹囊中法宝凶。 再看那巨灵神,如何模样?也有诗为证: 铠甲金黄生火焰,宣花扳斧射毫光; 天王帐下听号令;填海移山他敢当。 “参见四仙子!”那巨灵神和哪吒在云端看见四仙子到来便双双躬身见礼。 “哪吒,巨灵,你们的来意本公主已是清楚,你们回去吧,本公主是不会和你们回去的。如果你们也不想回去,我这护国员外府欢迎你们常住。” “四仙子,你不回去我们如何交差?再说,太白金星和你的八位姐妹都因你被打入天牢,你不回去于心何忍?哪吒劝你还是乖乖地跟我们回去吧,免得伤了我们姑侄的和气!”哪吒脚蹬风火轮,左手横着火尖枪,右手举着乾坤圈说道。 “既然如此,就请你哪吒先回去告诉我的父皇、母后,要他们快快放了太白金星和我的众姐妹,如若不然,我是誓死也不进南天门的。”四姐道。 “回去吧,四仙子,免得这凡间生灵涂炭!”巨灵神双手舞着宣花板斧说道。 “你是在威胁我吗?”四姐当啷啷拔出腰中延津化龙剑来,对那巨灵神怒目而视。 “仙子执迷不悟,侄儿只好动手了!”那哪吒突然从身上的豹皮囊内取出混天绫来抛向四姐。谁知,四姐动作奇快,红绫未到,她早已将身子向旁闪了两闪,闪到那哪吒背后。见混天绫没能缚住四仙子,那哪吒回过头来,大喝一声,挺起手中火尖枪又刺向了四姐,四姐并不慌张,她用手中化龙剑拨开哪吒的神枪,猛地一个飞剑转身,早将手中化龙剑横于那哪吒颔下。哪吒脚下的风火轮虽然在空中行动灵巧快捷胜过溜冰,但他已是丝毫后退不得,小玉的雌雄神剑和玲玉、玲芳的玄天宝剑已是一齐逼了上来,封死了他的退路。 能够变作三头六臂的哪吒顿时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那巨灵神见小哪吒被拿,他那敢怠慢,急忙舞动手中两把宣花板斧来救,却被廷芳手中的通灵錾金枪死死缠住,不得前进半步。 天空中电火交加。 “呀,呀,呸,小小一个凡童,蝼蚁一般,量你有多大能耐?还是快快让开的好!”那巨灵神一边拼死招架着廷芳的神枪,一边怒吼道。 “大仙不要着急,四姐不会把哪吒怎么样,你还是快快返回天庭去吧,不然,你也会被我们拿住的。”廷芳道。 “哈哈哈……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一个肉身仙徒,凭着手中一把破枪,能把本神如何?”那巨灵神说着将手中板斧挥舞得像车轮一般。 天空中狂风大作。 这时,哪吒已被玲玉、玲芳用他自己的混天绫捆绑起来,押回府中去了。 有诗为证: 乾坤钢圈混天绫,法宝皆为笼里鹏; 不恨延津神铸剑,便怨太子失骄矜。 四姐、小玉见廷芳正在力战巨灵神不下,便都过来帮忙。 延津化龙剑和雌雄飞天剑各显神威,通灵錾金枪出神入化;那两把曾经被誉为凤凰穿花,灵巧无比的宣花板斧如今却显得越来越笨拙。 也是寡不敌众,巨灵神使出浑身解数终不能获胜,只好败下阵来,逃回天庭去了。 有诗为证: 贯战能征名气大,今天手酸脚又麻; 穿花凤凰成笨器,神雾输成羞涩霞。 四姐他们见那巨灵神逃去,便也收兵回府。 在护国员外府内,四姐亲自解开了哪吒身上的混天绫,设凡间酒宴款待与他。 哪吒也不客气,他收起混天绫坐下来饮了几杯美酒对四姐说道:“哪吒此来乃是奉了公主你的父皇和我的父王之命,概属身不由己,今既被擒,任凭公主处置。” 四姐道:“我又能如何处置你呢?只是想让你去当说客。” “什么‘说客’?”哪吒问道。 “傻小子,你连‘说客’也不懂吗?”四姐道。 哪吒摇摇头。 “你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两军阵前往往先是一场唇枪舌战,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什么是‘说客’么?”四姐诧异道。 “忘了。”哪吒欣赏着手中的酒器,话说得有些不假思索。 “哈哈哈……”四姐笑了起来。 有诗为证: 护国厅堂论‘说客’,哪吒不记阵前言; 刀枪入库神仙醉,无怪人间妖气喧。 “要你去作‘说客’,就是让你替我去求我的父皇、母后,要他们放出太白金星和众位仙子,和我息兵和好,不要再苦苦相逼于我了。”四姐无奈,只好耐心开导于他。 “公主的父皇、母后会听我的?”哪吒放下手中的酒器反问道。 “你可以试试吗!你设法替我多多美言。”四姐道。 哪吒摇摇头,他看着四姐心里想道:“我才不会求人呢?”。 见四仙子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哪吒又低头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公主的父皇、母后放出太白金星和众位仙子来。” “什么办法?”四姐道。 “骗,公主立即派人去见你的父皇、母后,就说只要派太白金星和众位仙子下凡来迎,你就会立即上天认罪,否则,将抗拒到底,誓死不归。”哪吒道。 “这办法行么?”四姐笑道。 “一定行的,就是今天不行,明天不行,只要公主坚持抗拒下去,总有行的一天。再说,天兵天将谁不认识你四仙子,谁来了不是作作样子,谁愿意真的刀刀见血和公主拼命呢?”哪吒道。 “好侄儿,你说的对,你这就归天去吧,回去以后,你就给我这样说,骗一下我的父皇、母后,可以吗?”四姐道。 “我是你们擒获的‘人质’,我不应该回去,公主应该另派人去。万一着了急,还可以用杀我来要挟一下。”哪吒道。 “好侄儿,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不要你留作人质,你还是回去吧。一有机会,你就帮我说话,帮我去‘骗’,可以吗?”四姐道。 “好吧!”哪吒说着站起身来,提起他的火尖枪。 这时,天空中一阵声响,院子里一阵狂风。随即,青女儿、玉女儿便进来禀报,说天空中又来了四大天王和哼哈二将。 “哪吒,待我们打退了他们,你再回去如何?”四姐对哪吒说道。 “行,要不要我去帮你们?那魔家兄弟可有些六亲不认的死板劲儿。”哪吒道。 “不怕他们!你先不要露面,就在这里饮酒吧。”说着,四姐让青女儿、玉女儿去告诉老太君和文瑞他们来陪哪吒。哪吒也想见见昔日左金童今天的模样,便要青玉二丫鬟快快去请。 青玉二丫鬟点头去了。 四姐带着廷芳小玉玲玉玲芳再次来到空中,只见: 金光红雾紫霞霓,六怪峥嵘露杀机; 此次不同前次战,开花树上借云依。 四姐师徒看那四大天王厉害,只见: 雷滚滚,雾蒙蒙,魔家四怪下凡尘; 白青红绿四色铠,法宝非凡咒语真; 琵琶礼海四条弦,地水火风惊鬼神; 礼寿两鞭花狐貂,肋生飞翅欲吃人; 再有礼青青锋剑,蛇光火影力千钧; 八宝神珠混元伞,更加骇人魔礼红; 伞一张开无日月,乾坤晃动箭纷纷; 阵前兄弟一起来,百万敌军化烟尘。 再看那哼哈二将: 块块疙瘩肉,浑身赤裸肌; 腰缠红裹布,脚踏紫流曦; 你哼白光来,他哈吐黄气; 手执金刚杵,郑伦又陈奇。 六将气势汹汹,显然有些耀武扬威的样子。 四姐不等六将说话,她上前大喝一声:“呔!尔等天将,见了本公主还不见礼!” “哦?哦?末将等参见四公主!”六将一时懵懂起来,忘了要说的话,只好躬身施礼。 “本公主且问你们,尔等披坚执锐,气势汹汹而来,是执意想和你家四公主为敌吗?”四姐道。 “不敢,不敢,只是请公主放出那哪吒三太子来。”那背着琵琶,提着神枪的东方持国天王魔礼海说道。 “就这一条?说!”四姐用严厉而不可侵犯的目光盯着他们,语气凌厉而威严。 “哦,哦,还有,还有……”六将口中呢喃,面面相觑。 “还有什么?说!”四姐气势逼人,她追问道。 “就是,就是要公主你跟我们回天。”那魔礼海用虎头蛇尾的语气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对,跟我们回。” “跟我们回。”其他五将重复着,附和着,话音有些哆嗦。 “如果本公主不回去,你们敢和本公主动武吗?说!”四姐步步紧逼。她在气势上完全占了上风,阵前的主动权牢牢掌控在她的手中。 “不敢!不敢……”六将被整的摸不着头脑,好像都忘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一般。 “不敢?哪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四姐道。 六将抚摸着自己的兵器像小姑娘抚摸自己的辫子一般,不知所以。 “还不给我快滚!”四姐大怒,他拔出化龙神剑向六将冲了过去,那剑气寒光摄魂落魄,无坚不摧。廷芳、小玉、玲玉、玲芳也都挺枪挥剑杀了过来。 六将突然受到猛烈的攻击,还没搞清楚是还手对,还是不还手对,只好转身逃走。 空中云烟翻滚…… 六将风声鹤唳。 四姐他们追了一程便返了回来。 且说那四大天王和哼哈二将逃了一程,又一程,知道逃得远了这才停住云头喘着大气转身来看,哪里还有四公主他们的影子? “我们就这么回去,如何交差?”那哼将郑伦说道。 “就是,这样回去,能交得了差吗?”那西方广目天王魔礼寿手中摇着他那装着花狐貂的皮袋子说道。 “嗨——”那北方多闻天王魔礼红和那哈将陈奇都一屁股坐在了云端。 “怎么办呢?”那魔礼海和南方增长天王魔礼青以及那哼将郑伦也都在云端坐了下来。 他们一个个望着下界唉声叹气。 “看,好像是哪吒回来了。”那西方广目天王魔礼寿的声音打破了沉闷。 众神都站了起来。 果真看见了那哪吒脚踏风火轮而来。 哼—— 哈—— 哼哈二将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哪吒上来的方向吐出了他们逼闷已久的白气和黄风。 霎时,空中变的乌烟瘴气。 “呔!”那哪吒以为他们是在攻击自己,急忙调动丹田元气,护住自己魂魄,并很快打出了手中的乾坤圈。 突然,空中又寒光四射,杀气如波。 六将兴起,便纷纷掣起兵器,一起迎了上去。 顷刻之间,六将便与那哪吒三太子打在了一起。 只见:顿时天昏地暗,瞬间日月无光;云雾中雷声滚滚,霓虹里电光闪闪;天昏地暗,是那魔礼红撑开了混元伞;日月无光,皆为魔礼青抽出了青锋剑;雷声滚滚,花狐貂出自魔礼寿的皮袋;电光闪闪,琵琶声源于魔礼海的乱弹;这边是,哼哈二将乱喷气,白光黄烟迷人眼;那边是,哪吒太子敌众手,三头六臂不等闲。 七个天将好一场恶战,他们一直斗了大半个时辰这才住手。 哪吒变回本相,收了法器吼道:“你们是不是疯了?” “你才疯了!”那六将也不甘示弱。 一阵口舌之争过后,七将这才一起返回了天宫。 在灵霄殿中,魔家四兄弟和那哼哈二将都说是他们经过拼死力战才将那哪吒救了回来,都受到玉帝的嘉奖。 那哪吒抓住机会“骗”那玉帝和王母,想让他们放出太白金星和八位公主,却遭到了玉帝的斥责。u看书 .ukashu “李天王听旨,朕命你亲自挂帅,赐你御剑,给你先斩后奏之权,着你立即点起十万天兵,选领天将,再次下界,给朕踏平那温阳县,剿灭那四丫头全家,为朕清理门户。玉帝道。 “哦?”李天王有些惊愕。 “你敢抗旨么?”玉帝瞪起了眼睛。 “微臣不敢,微臣遵旨。”李天王道。 却说李天王领旨接剑回府,披挂整齐,带了帅旗帅印来到帅台,只见他帅旗一举,天鼓声便惊天动地响了起来。镇天校场开始了自当年征讨花果山之后的又一次聚将点兵。 有诗为证: 犹记妖猴欺上帝,也曾擂鼓聚天雄; 一帆千载风浪静,却又爷儿起内讧。 镇天校场之内,霎时聚齐十万金甲天兵,由于哪吒巨灵等新败,李天王便令帐下武威将军鱼肚和降魔将军夜叉为正副先锋各乘一辆火龙霹雳战车先行,令二十八宿分乘火龙水龙霹雳战车各两辆断后,并令哪吒、巨灵、魔家四大天王、哼哈二将、雷公、电母、千里眼、顺风耳以及风神、火神、水神、瘟神、日游神、夜游神、显道神、开道神、值年太岁、九耀星官、三霄仙子等众与那十万金甲天兵分乘一万余辆四骏霹雳战车一起下界征讨。 这才是:旌旗一举风雷动,万乘征车杀气生; 黑雾滚来天地暗,凶神恶煞数不清。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99回) 第九十九回 李天王蒙羞黄河阵 孙大圣受辱白云间 却说那托塔天王李靖奉了玉帝圣旨,亲自统领十万天兵,百员天将,一万余辆霹雳战车,十八架天罗地网,轰隆隆,浩荡荡,出了南天门。以雷霆万钧之势,恶浪翻滚之力,像无边瀑布一般,直冲南儋部州大宋国温阳县而来。 有《西江月》词为证: 天马奋蹄似电,神龙探爪如雷。紫霓白雾罩星辉,剑戟刀枪齐会。 震耳车轮狂吼,扇头帅纛疯催。三霄九耀众仙魁,奉命凡间伐罪。 当那辆载着先锋鱼肚将和副先锋夜叉将的霹雳战车率先来到距离大宋国温阳县数百里之遥的天空时,突然发现下界一片火光,好像整个温阳县都在燃烧一般。 只见那火: 万千山水怒,烈焰扑天飞; 不像森林火,何如城镇晖; 红蛇夸激荡,赤凤逞凶威; 隐隐风雷响,悠悠魂不归。 鱼肚将心中疑惑,他不敢冒然前进,便喝令驾驭车前火龙的两个大力天丁收紧缰绳。那条拉着先锋战车的火龙咆哮一声,四爪踏云停了下来。鱼肚将又令副先锋夜叉将先下去打探一番,夜叉将喊声“得令!”便手提两把三环月牙弯刀跳出战车冲下去了。 看那夜叉将模样凶狠,有诗为证: 三环三眼月牙刀,目射黄光紫战袍; 扁口鹜唇獠齿骇,驼峰怪首白长毛。 下界的火好像燃烧的更旺了,夜叉将一去不返。眼看大队天兵将至,鱼肚将心里着急,他大吼一声,终于驱车亲自冲了下来。 看那鱼肚将生的威武,有诗为证: 红袍银铠举双锤,力大无穷号武威; 鱼肚面颜狮子口,战场之上吼如雷。 霎时,托塔天王率领大队天兵天将也来到这里,他们已是不见了鱼肚将和夜叉将二位先锋,只能看见下界气势汹汹的火光。李天王下令,所有兵车战将一律打住云头就此安营扎寨。 下界依然一片火光,还是不见鱼肚和夜叉归来。众神都望着那火光指指点点,好像他们也说不来所以然。 “这不是九曲黄河阵吧?”已经驱车来到李天王右侧的那位手持巨斧的青面绿衣千里眼问道。 “不是,不是,要是九曲黄河阵,三霄仙子岂能不识?”那手拿一杆巨戟站在他背后的红衣赤面顺风耳道。 李天王看看他们便下令请三霄仙子上前观阵,那三霄仙子霎时奉命驱车前来。 那三霄仙子如何模样,有《卜算子》词为证: 头戴饰珠冠,身着银丝铠。云霄琼霄共碧霄,美貌惊天界。 修道碧霞宫,剪斗随身带。胸有黄河九曲图,胯下青鸾快。 “请三位仙子看看,下界此火形状是否一个阵图?”李天王道。 “这也是九曲黄河大阵啊!”三位仙子都骑着自己的鸿鹄神鸟飞出战车穿下紫雾云霓盘旋了几圈,她们返回来说道。 “既是九曲黄河大阵,就请三位仙子破此阵如何?”李靖道。 “回禀天帅,此阵虽然也是九曲黄河大阵,但与我们姊妹所学完全不同。我姊妹所学乃是兵阵,共用六百将士,有起有止,内藏先天秘密,生死机关;外按九宫八卦,出入门户。而此阵却非兵阵,乃一火阵耳。此阵起止诡秘,变化多端。内藏百万甲兵,无穷法宝;外按神火,精火,自然火分布,摆阵者将仙界三味真火与下界世俗凡火十分巧妙地合二为一,环环紧扣,烈焰交加,可谓杀机四伏,实难破之也。”云霄仙子说道。 “哼,仙子,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一派胡言么?量区区一个四公主,她哪来这无穷法宝和百万甲兵?她只不过是多点了些火堆虚张声势罢了!你们既然不敢破阵,就请和千里眼、顺风耳一同在此观看,待本帅率领大队天兵冲将下去,踏平温阳县,踩碎那崔家庄,活捉四公主上来!”李靖说完,令众神架起十八架天罗地网,亲自率领十万天兵冲下去了。 “天帅不可冒进!” “天帅不可冒进!” …… 霹雳战车的铁轮声,众天兵天将的呐喊声,风声,雷声……霎时,淹没了云霄、琼霄、碧霄三位仙子和千里眼、顺风耳的喊声。 只见下界黑烟漫漫,红焰腾腾;噼噼啪啪,火花四溅。十万天兵天将瞬间便又无声无息了。那千里眼和顺风耳道:“果不出三位娘娘所料,他们俱已陷于阵中,只怕李天王的金塔也被打碎了,这可如何是好?”云霄仙子道:“金塔碎了,还可复原。想那四公主是不会伤害他们性命的,我们还是先返回天庭进谏玉帝,让玉帝和他的四公主罢兵言和为好。” “玉帝和王母会不会怪罪我们隔岸观火,见死不救呢?”那千里眼忧虑道。 “这阵就是无法破吗?就连我们姊妹的法宝也是不中用的,不信你们看看。”说着那琼霄和碧霄凌空祭起了混元金斗和金蛟剪。 “不可!”云霄阻挡不及,两件法宝已是飞到了空中。空中顿时金光四射,山呼海啸…… 可这只是一瞬,瞬息过后,空中便又安静下来。金光没有了,山呼海啸的声音也没有了,只见那两件法宝滴溜溜向下坠去。 “想必是三霄娘娘来了,难道你们也不识此阵么?”竟然是四公主的声音。 只见那张四姐系一件大红披风,一身戎装,腰挂延津化龙宝剑双手举着她们的两件法宝飞了上来。 “三霄参见四公主!” “千里眼,顺风耳参见四公主!”他们五人急忙施礼道。 “三霄岂能不识公主奇阵,可天帅不听,硬是率军冲下去了,还望四公主慈悲为怀,万不可伤害天庭一兵一将,我们这就回去,劝说你的父皇、母后早早息兵言和,不知四公主以为如何?”云霄紧接着说道。 “好好好,四姐谢谢诸位,只要我的父皇、母后同意赦免我的众姐妹和太白金星,恢复他们的自由,不再强迫我归天,我便收了此阵,放归所有天兵天将,如若不然,休怪四姐抗拒到底。”四姐道。 “四公主放心,我们这就返回灵霄进谏!”云霄仙子说完下令掉转车头返回。 “三位娘娘慢走,请带上你们的金蛟剪和混元金斗!”四姐道。 “公主先拿着吧,以后我们会来讨要的。”云霄仙子说着,驱车去了。 “四公主保重,我们也回去了。”千里眼、顺风耳也掉转了战车。 “谢谢二位!”四姐含着眼泪挥挥手道。 有诗为证: 云端见故知;四姐暗伤悲; 虽有熊熊火,心中正冷时。 原来,那哪吒刚刚离开护国员外府,花花寨的花春英和花廷琼以及温阳县的关雷、王豪、郝都头、郑河、郑坡他们便骑快马赶来探望四姐他们。四姐告诉了他们天庭发生的情况,并要求他们立即返回驻地通知组织并带领当地军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四姐还要郝都头告诉城北沟的张贵梅今夜务必拿上她的龙鳞宝镜登上她家住宅后边中堡的高处。到时,玲玉、玲芳二人会和她合作等等。七人不敢怠慢,立即告辞,上马去了。花春英、关雷他们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那吕洞宾和曹国舅便领着那铁拐李、汉钟离、张果老、何仙姑、韩湘子也急急忙忙从空中赶来了。 他们并没有来过这崔家庄小山村,可是他们看到了仙光,他们是望着仙光来的。 这时,已是傍晚,护国员外府早已灯火通明,正房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八仙在护国员外府客厅之内会齐了。你看那八仙模样各有千秋,只见: 金箍束发铁拐李,坐着葫芦拄拐杖; 环髻凤簪何仙姑,芙蓉如面笑声朗; 蓝采和来提花篮,令人神清气也爽; 吕洞宾是丹凤眼,三缕黑须剑侠像; 倒骑毛驴张果老,怀抱渔鼓长眉荡; 肩扛蒲扇钟离权,露乳坦胸真豪放; 曹国舅是皇家人,玉板官服帽翅晃; 龙女神箫韩湘子,妙音一出成绝响; 八仙聚齐员外府,大闹温阳破天网; 为了金童玉女缘,何惧获罪受冤枉。 茶毕,四姐将下午战况对八仙说了一遍,钟离权道:“估计今晚玉帝还会派更多的天兵天将来,不知四仙子有何打算?”四姐拿出一张阵图说道:“为了能战胜天兵,四姐我决定在这温阳县境内立即摆出此阵,还望八仙能够全力相助。” “有什么奇阵?我们大家快快看看。”铁拐李道。 在八仙观看阵图的同时,四姐给他们讲述了此阵的布法与奥妙以及她已经作出的安排和他们八仙在阵中所处的位置和作用。八仙看着,听着,他们连连点头佩服。 “好呀!这是一个十分奇特而巧妙的大阵,神俗集合,仙凡互补,真可谓威力无穷,旷古空前!不过,时间紧迫,我们还是立即行动吧。据老朽算来,玉帝已命托塔天王李靖为清理门户大元帅,他将统领十万天兵,百员战将,十八架天罗地网而来。除二十八宿、九耀星君之外,还有那三霄仙子带着混元金斗和金蛟剪也一并前来。”张果老说道。 “好的,有劳各位随四姐立即升空,只要我们提前摆好此九曲黄河大阵,无论他们带什么法宝来也会变成聋子的耳朵。”四姐道。 “一切好说,就是这百万甲兵,温阳县知寨他们是一定解决不了的,我们如何变来?”曹国舅问道。 “上仙不必着急,四姐的甲兵都在这里。”是崔文瑞的声音,只见他和廷芳一人扛一袋粮食而来。 “好好好,大哥,听说你已经可以调出元神来了,是不是真的?”吕洞宾接过文瑞肩上的一袋小豆问道。 崔文瑞说道:“不瞒上仙,现在真的可以了。” “那就请大哥调出来看看吧,小弟真是盼望已久了。”吕洞宾道。 “让我们看看吧,恩公。”曹国舅也接过廷芳手中的小豆袋子,凑上来说道。 文瑞见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只好将那丹田元气诀默默念了起来,只见紫雾虹霓顿起,霎时,一员金光闪闪的执戟天将便站在众仙面前。 “大哥……”吕洞宾扔掉了手中的小豆袋子扑了上去,二人眼含泪花紧紧拥抱在一起。 有诗为证:金光闪出故人形,久别重逢热泪盈; 今日夜空风猎猎,为君亮剑斗天兵。 钟离权道:“洞宾,左金童果然威武,就让他与两位仙徒共同留守,我们快快布阵去吧。” 吕洞宾揩揩眼泪,他立即告别文瑞元神提起小豆袋子和四姐钟离权他们望夜空去了。 按照四姐的吩咐,今夜,只留下了文瑞和廷芳、小玉在府中看守。众仙珠、仙宝有避火、逼水等法力,四姐将他们也都安排到九曲黄河阵中去了。因为九曲黄河大阵破不了,崔家庄村和护国员外府也是安全的。再说,这也是保障整个温阳县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需要。 在四姐和众仙手中,两袋子小豆霎时变成了百万甲兵,他们举着绣有“黄河阵”三字的各色旗帜从空中下去与已经出动的凡间军民一起占据了温阳县地面的山山峁峁,沟沟叉叉。 按四姐的安排,九仙珠、九仙宝、玲玉、玲芳和八仙他们很快分别进入阵中。四姐驾云升起到夜空的高处,只见她念了几句咒语,便用手中的化龙剑指向了夜空中的一颗明星,天空中霎时红光四射,下界阵中立即腾起火焰,各种玄妙在瞬间形成。一座无敌的九曲黄河大阵终于在十万天兵到来之前完成了。 四姐的九曲黄河阵是一座摄魂夺魄之阵,阵中有四姐安置的摄魂瓶和贵梅的龙鳞宝镜,再加铁拐李的葫芦、铁杖,钟离权的蒲扇,张果老的渔鼓,吕洞宾的遁天剑,何仙姑的荷花,蓝采和的花篮,韩湘子的龙女洞箫,曹国舅的玉板;这些宝贝都散射出无穷法力,凡是进入阵中的神兵、天将、骏马、骁龙,无一可以挣扎,送不了命就算不错的了。所以,那先来的夜叉、鱼肚,后到的托塔天王李靖众神,包括那已经来过一次的四大天王、巨灵神、哼哈二将和哪吒无不浑身软瘫一般,纷纷躺倒在阵中。温阳县的沟沟叉叉一时间都成了天兵天将的囚笼。李天王在发觉情况有异时,他大喊一声,祭起了手中的金塔,可那金塔竟然在空中自己爆碎了。四姐恐怕碎了的塔片给百姓带来灾难,她急忙请铁拐李举起了葫芦,将那破碎的塔片尽数收入葫芦之中。当众仙发现三霄仙子的混元金斗和金蛟剪失灵下落时,四姐已跳起云端,以极快的身手将两件法宝接于手中。 失陷于阵中的各路神仙和众天兵以及所有骁龙、骏马,俱是眼睁睁,动惮不得。那些神仙,眼看着自己的法宝一件件被凡间军士收走,一个个干着急,没有办法。 那十八架天罗地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据说,八仙的宝物只要一聚齐,就是天罗地网的克星。自此,天庭的三打崔家庄全部以失败告终。 有《七律》为证: 乐坏云端张四姐,神兵十万霎时消; 男男女女敲金蹬,寨寨村村奏凯谣; 八洞仙家齐舞蹈,四方百姓俱呼号; 民心所向天垂首,众怒能燃海水烧。 再说那三霄仙子和千里眼顺风耳乘两辆霹雳战车返回天宫之后,不敢怠慢,他们立即直奔灵霄殿去见玉帝。 “就回来你们五位?其余都陷阵中了?”玉帝听了云霄仙子的回禀,好像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问道。 “是的,万岁,那阵实在厉害无比,连我们的混元金斗和金蛟剪也被四公主收去了。”琼霄和碧霄二位仙子也一齐说道。 “万岁,一点不假,李天王的金塔也被四公主打碎了。”那千里眼和顺风耳补充道。 “哦——”玉帝惊呆了。 “陛下!陛下!”王母呼唤道。 “你养了这个无法无天女儿,真是气死寡人了!”玉帝瞪着王母吼道。 “陛下息怒,现在不是埋怨本宫的时候,还是赶快想办法搭救李天王他们十万之众吧。”王母道。 “搭救?他们十万之众竟然毫不济事,顷刻之间便一败涂地,朕如何救得?”玉帝道。 “启禀万岁,云霄以为天庭和四公主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云霄仙子道。 “不打她,她肯乖乖回来认罪?她肯放回朕的天兵天将吗?”玉帝道。 “万岁,云霄以为不如先放出太白金星和众位公主让他们一起下凡去劝说四公主,或许四公主会回心转意的。”云霄仙子试探着说道。 “不行,寡人要关他们五百年!”玉帝道。 “万岁,如果这样,恐怕四公主要抗拒到底的。”云霄仙子道。 “是的,万岁,和四公主讲和吧,不要再苦苦逼迫于她了!”那千里眼、顺风耳、琼霄、碧霄一起说道。 “难道要朕屈服于一个违犯天条,私自下凡生儿育女的不肖丫头么?卿等休得为她美言,朕一定要将她拿来法办。”玉帝道。 “万岁……”云霄仙子还想劝说,可是玉帝将袍袖一挥道:“不必说了,退下去吧。” 三霄、顺风耳他们无法,只好退了下去。 “陛下,本宫也觉的四丫头有如此本领,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不如我们就封她一个下界神仙饶过她吧,以后天庭如果有事还是可让她戴罪立功的啊!”王母道。 “这算什么本领?她比斗战胜佛孙悟空和杨戬二郎如何?”玉帝道。 “这……”王母一时语塞。 “来人!”玉帝喊了一声。 “参见万岁!”两名镇殿天将走上前来施礼道。 “朕命你们立即分头赶赴西天如来佛祖之处和下界灌江口速速请斗战胜佛孙悟空大圣和二郎显圣真君来。”玉帝道。 “遵命!”二天将作揖领命而去。 有诗为证: 看来玉帝动初衷,欲试当年孙悟空; 更有外甥杨戬到,再胜才赦女娇童。 且说那九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因保唐僧西天取经,一路降妖除魔,历尽万苦千辛,终成正果,被如来佛祖封为“斗战胜佛”,一直在佛祖驾前听差,这日奉了如来佛旨,他哪肯怠慢,竟顾不得去天庭朝觐玉帝,一个筋斗云早已来到东土大宋石州府治下温阳县上空,不是他今日已成金身真佛,早就一头栽进那九曲黄河大阵之中了。 “呀呀呀,好险,好险呀!这玉帝老儿原来是要我到这火海之中给他教训他的四女儿?可恼,真正可恼!他的女儿他倒教训不了,反来麻烦我老孙!”那耳朵中藏着如意金箍棒的斗战胜佛口里虽嘟嘟囔囔,可他早已跳起在高空,躲开了那九曲黄河大阵的威胁。 “玉帝的四女儿在哪里呢?”他在云端抓耳挠腮。 这斗战胜佛模样如何?有首《七律》为证: 胜佛真身光一团,慈祥毛脸惹人欢; 犹穿锁子黄金甲;仍戴长翎凤翅冠, 双履藕丝龙女巧。两箍铁棒禹神殚; 不忘大闹天宫事,犹记西行一路难。 “呔!你又是何方妖神,敢在这里偷窥我家仙师的阵法?”说话的竟是两个会腾云驾雾的凡间女子。看她二人如何模样?另有一首《五绝》为证: 一色红衣黑斗篷,明眸皓齿女娇形; 手中太古玄天剑,两朵飞云脚下停。 “咦!你两个女子真好本领,怎能学会这腾云驾雾?”斗战胜佛惊叹道。 “休得罗嗦,快快走开!”一女子用手中玄天剑指着他说道。 “慢着,慢着,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那四仙女的徒子徒孙?”斗战神佛道。 “休得罗嗦,快快走开!”二女子说着杖剑冲了上来。 那斗战胜佛却站在云端笑着,看来他并不想作丝毫的躲闪。 二女子大怒,将手中玄天剑一挺,两人飞鱼一般用手中剑向他刺来。 霎时,两剑已经都刺中了对方的咽喉,可是却都像刺到铁柱上一般,二女子大惊,她们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挥剑又向那猴脸妖神左右面颊上砍去。只听“咣咣”两声,竟然毫不能伤。 二女子只好收剑问道:“妖神,你究竟是谁?为何脖子脑袋像生铁一般。” “问我是谁?你们看看我的模样还不知道么?”斗战胜佛说道。 “你是铜头铁罗汉?”一女子道。 “非也,非也,再猜猜看?”斗战胜佛笑着说道。 “哦,玲芳妹,姐知道了!”一女子好像恍然大悟,她眼里却像射出了惊喜的光芒。 “他是谁?姐,你快说来。”那另一女子催问道。 “哦,有门。”那斗战胜佛乐得手舞足蹈起来。 “他是孙悟空!”那被称作姐姐的女子说道。 “啊—他就是大闹天宫的孙大圣?”那被称作“玲芳妹”的女子瞪大了惊奇的眼睛。 “不错,不错,我就是九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斗战胜佛笑道。 原来,这天已是熙宁二年八月二十一日了。清晨,李天王等众神与十万天兵以各类神器和法宝为抵押,尽数被四姐和八仙释放了。天宫百员神将一个个丢盔弃甲,赤手空拳坐着百余辆霹雳战车返回天宫去了。临行,李天王他们都答应了四姐的要求,说回到天宫一定为四姐求情,劝说玉帝和王母不要再强行拆散四姐在凡间的恩爱家庭了。 所有天兵天将尽皆释放,所有武器法宝一律留在了崔家庄护国员外府。但覆盖整个温阳县境的九曲黄河大阵并未取消,四姐和八仙以及关雷、花春英他们还预备着下一次更为严酷的较量, 这天上午,玲玉、玲芳姊妹二人从青女儿、玉女儿手中的千里宝镜中看到空中有一位东张西望的毛神,就请青女儿、玉女儿立即前去禀报四姐知道,她姊妹二人便拔剑冲上云端来。 “大圣,你也是来帮助那玉帝欺负我家仙师张四姐的吗?”白玲玉问道。 “是呀,就是四仙子的父皇和母后请我老孙来的呀。uu看书 .uuanshu.om ”斗战胜佛嬉皮笑脸,手舞足蹈地说道。 “大圣难道没听说过‘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的话吗?何况我家仙师张四姐和她的相公乃是义续前缘。他们的爱情之路历经了千般波折,万般磨难,他们的幸福结合,一点也不比大圣保唐僧西天取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成佛来的容易呀。”白玲玉道。 “这……”斗战胜佛无语。 “大圣,你善恶不分,你是不是收了那玉帝和王母的钱财?”白玲芳道。 “咝-咝-”那斗战胜佛被玲芳这一句话气的脸红脖子粗,一直呲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玲芳不得无礼,大圣义薄云天,已是如来驾前堂堂斗战胜佛,岂是世间那些贪官污吏可比?”玲玉急忙为斗战胜佛解围。 “对对对,看来你姐比你聪明,比你了解我老孙。”斗战胜佛的情绪缓和下来,他瞪着火眼金睛指着玲芳的鼻子说道。 “大圣,这么说,你是不帮那玉帝欺负我家仙师了么?”玲芳却是柳眉倒竖,紧逼一句。 “不帮,不帮,再帮他,老孙就教你们七十二般变化。”斗战胜佛笑道。 “我们不要你教,你快快走吧!”那白玲芳又拔出剑来。 “好好好,不教不教,老孙这就去了。”斗战胜佛说着忽然不见了踪影。 这才是:白家姊妹舌如刀,大圣无言只得逃; 二女一心师四姐,红梅斗雪逞英豪。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张4姐大闹温阳县(第100回 大结局) 第一百回大结局 神逃沟真君败阵 灵霄殿夫妇成神 “朕刚刚将你放了出来,你又急着要朕赦免那四丫头。太白金星,你是不是觉得在天牢里呆着比在这灵霄殿上立着舒服的多?”是玉帝的声音。 “是的,万岁。如果陛下坚持不赦免四仙子,老臣愿把天牢坐穿。”是太白金星的声音。“好,看来朕就不该对你心软,来人!”是玉帝更加愤怒的声音。 “万岁……”是李天王等众神的声音。 “玉帝老倌,俺齐天大圣来了。”话音未落,那斗战胜佛忽然从灵霄殿的一根通天大柱上跳将下来。 原来,那斗战胜佛已到灵霄殿多时。他将身子变的很小坐在那盘于高柱上的赤须龙头上。他看到玉帝在李天王等众神的劝说之下,那太白金星被放出天牢。太白金星一上殿就又和玉帝争执起关于赦免四仙子的事情来。怕那太白金星又被打入天牢,斗战神佛这才开了口从赤须龙头上跳下地来。 斗战胜佛上前扶起太白金星,这才与玉帝王母见礼。礼毕,斗战胜佛说道:“玉帝老倌,你那个四公主老孙可是对付不了!如来也说了,打不过她就满足她的要求吧。你是不是也要将如来关入天牢?” “大圣说笑了,大圣已经和四丫头交过手了?”已与王母一起走下龙台来到大圣身边的玉帝问道。 “老孙连四公主的两个肉体仙徒都打不过,那有面目再与四公主交手,真正羞杀老孙了。”斗战神佛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 “这,如果大圣也不能取胜,那就只有看二郎真君的了。”玉帝有些丧气地说道。 “二郎真君?就老倌那个外甥?他早就抱着受伤的哮天犬逃回罐江口去了。”斗战胜佛道。 “大圣可是亲眼所见?”玉帝吃惊地问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斗战胜佛立掌胸前躬身说道。 “玉帝彻底绝望,他呆在那里,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原来,斗战胜佛那天在空中并未远走。他用了隐身法紧紧跟着白玲玉、白玲芳姊妹二人降下云端,避过火海,终于来到了温阳县城。 他看见许多老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忙着往县城四周的山梁上搬运柴草,便也摇身一变,变作一个小和尚混入搬运柴草的人群中。 斗战胜佛随着众百姓走到南关外的山路上时,他面前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背着一大捆柴禾走的很慢,他便开口要替那老人背柴禾。那老人抬起头来看看他问道:“小和尚,你不在寺里和师傅们一起做法事,上山干什么去?”“做法事?做什么法事?”斗战胜佛不解道。“你不是崇胜寺的小和尚吗?”老人道。 “不是,我是过路的。”斗战胜佛道。 “哦。”老人这才将身上背着的柴禾给了他。 “老人家,你们为什么要在山上点火呢?”斗战胜佛问道。 “为了我们的护国员外夫人,她可是个好人呀,她有难我们不能不帮她……”斗战胜佛从老人口里知道了四仙女在人间为百姓们办的许许多多好事;还知道了温阳县所有庙宇这几日正在做法事,求玉帝赦免四仙子的事。 一天的时间,斗战胜佛几乎悄悄走遍了温阳县。温阳县所有的军民无不在为保护四仙子出力,他被人间的真情深深感动了。他利用自己的火眼金睛终于看出八仙也在阵中暗暗帮助着四仙子。他高兴了,他也决定要暗中帮助四仙子一把。 八月二十二日这天上午,杨戬二郎真君才从灌江口赶到灵霄殿。他见过了玉帝王母,无心听那李天王哪吒等败军之将的劝告,他就手提三尖两刃抢,带着他的哮天犬匆匆赶赴下界温阳县来。 只见他:心气高,性狂傲,不把诸神正眼瞧;飞凤盔,金铠甲,鹅黄披风身后飘;手中三尖两刃抢,哮天犬常在身边跑;清俊仪容生杀气,垂肩两耳逞英豪;不记当年桃山恨,要拿四姐上灵霄。 二郎真君来到黄河阵上空,那跑在前边的哮天犬却被阵中之火烧了回来。他看着那火海一般的九曲黄河阵笑道:“四表姐这阵势虽然厉害无比,可又能奈我何?” 只见他弯腰抱起那哮天犬,将眉头一扬,额头生出一只竖着的眼睛来,那眼睛随即射出一道金黄色的神光直通下界温阳县。说时迟,那时快。那二郎真君抱着哮天犬,提着三尖两刃抢便顺着那束神光织布梭子一般飞下温阳县来。 可是,他一落地,就被一群由小豆变化而成的甲兵包围起来。二郎真君,放出哮天犬,挺起三尖两刃抢与那些甲兵好一阵厮杀: 只见:豆兵势众围着上,哮天力孤左右咬;刀枪剑戟四面来,三尖两刃前后挑;风嗖嗖,旗飘飘;光闪闪,乱糟糟;心高偏遇雨点剑,气傲难敌蜂窝刀。 那真君被众多豆兵围着厮杀,左冲右突,不得脱身,忽然心生一计,只见他将手中三尖两刃抢摇了一摇,变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链枷来。这链枷乃是农人用来拍打豆荚等农作物的工具,那些豆菽变成的甲兵,不怕刀枪剑戟却心惧链枷,一见链枷便纷纷四散开来。那真君大喜,带着他的哮天犬手挥链枷一着打到崔家庄护国员外府外边来。 “大胆毛神,再敢向前半步,先吃我一枪!”“御鹰”崔廷芳手持通灵錾金枪挡住了那二郎真君。 请看今日之御鹰,有诗为证: 乌纱饰玉赭红袍,美发垂肩眉似刀; 怒目威严枪厉害,敢拦杨戬喝声高。 “我不与你交手,快叫我的四表姐出来答话。”二郎真君收起手中链枷仍旧变作三尖两刃抢说道。 “汪汪汪”那哮天犬也对着廷芳叫了几声。 “敢问尊神可是当年担着两座大山追赶太阳的二郎真君吗?”看到那三尖两刃抢和哮天犬,廷芳记得四姐曾提起过他,便试探着问道。 “哈哈哈,不错,我就是二郎神,毛头小子,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二郎真君道。 “回禀真君,四姐不在府中,她为了保护百姓安全已赶赴回龙、康城一带去了。”廷芳实话实说。 “休得胡言,你不去通报,我便自己进去找她。” “不可,四姐留我护卫此府,岂可让真君随便进去?”廷芳道。 “嘿嘿,毛头小子,你这凡夫俗体,弱不禁风,能挡得住本神么?”真君冷笑道。 “回禀真君,廷芳虽是凡体,但拼着一死也要阻挡于你!”说着,廷芳挺起了手中抢。 “那好,本神就成全了你。”说着那二郎真君便挥舞手中三尖两刃抢来杀廷芳。 “汪汪汪”那哮天犬也向着廷芳扑了过来。 有《十样花》词为证: 两刃尖锋虽毒、一柄金枪何服?大战几回合,狂消减,傲凝辱,犬儿挨一足。 廷芳的枪法和力量虽然一时使得二郎真君不敢小觑,在很大程度上遏制了二郎真君的狂傲,但毕竟神凡有别,法力悬殊。廷芳越来越感到真君三尖两刃抢的沉重。何况还有那虽然挨了他一脚的哮天犬,也还不只是一只恶狼可比。 正在危急关头,文瑞和小玉从府中赶出来助战。 文瑞在和小玉出府之前,已是调出了自己的先天元神。 突然出现了一员手持方天画戟的金甲天将,使得二郎真君吃了一惊。特别是那神将的神力和英武俊逸的容光令真君暗暗佩服。他一边招架三人的围攻,一边暗想:“这是那位神将?好生面熟。他竟敢背叛玉帝,下凡帮助四表姐,他究竟是谁呢?”想到这里,他猛地跳起云头,大喝一声道:“住手,助战的神将报上名来,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背叛玉帝,私自下凡来帮助我的四表姐。” “真君,你好眼拙,他是你的表姐夫呀!”廷芳道。 “咯咯咯”小玉收起雌雄飞天双剑笑了起来。你看她今日模样,有诗为证: 桃花秀脸粉香装,髻亮双环美娇娘; 杏眼蛾眉忽然笑,雌雄宝剑冷如霜。 那文瑞的元神也收住手中的方天画戟看着那二郎真君。你看他那模样,也有诗为证: 樵夫娶妇改农人,员外依然田里民, 今日真君看姐丈,威风凛凛变天神。 “啊,原来是左金童?他不是已被舅父打入轮回,投胎为凡人了么?难道他……”二郎真君百思不得其解。 “真君,你的四表姐真不在府中,请你快快离开吧!”廷芳说道。 那真君听了也不打话,他竟隐了哮天犬,暗自闪身进入府中去了。 那文瑞以为二郎真君果真离走了,他便降下府门外来,变回本相。只见他又一模样,也有诗为证: 白玉簪花员外冠,紫绣团龙护国袍; 龙眉凤目乌须短,皓齿朱唇个子高。 廷芳小玉见文瑞恢复真身,便也相继按落云头,双双落于府门之外。 “我们就在这里看着,看那二郎神是不是还要回来。”廷芳道。 小玉道:“你们先看着,我要回去看看老夫人和天宝、天英。如果二郎神又来了,我再来帮你们。” “好的,弟妹先回去吧。”文瑞道。 小玉转身正要跨进府门,忽然看见那真君却从护国员外府墙头飞了出来,升上云端。 他怀中竟然抱着天宝、天英两个孩子。 “放开我,毛神!” “放开我,毛神!” 只听天宝、天英兄妹在那真君怀中喊道。 文瑞、廷芳、小玉大惊,文瑞急忙调出元神,正欲和小玉廷芳升空去追,忽然平空一道闪电,一声炸雷,二郎真君和哮天犬好像都被雷电击中,飞快地向村东的山沟里坠去。 文瑞、廷芳、小玉三人正在惊异,只见天宝、天英兄妹却双双从空中飞了下来。廷芳、小玉看见急忙升空迎了上去伸出双手将天宝天英兄妹分别接在手中。 “神将抓走了孩……”只见七十一岁的李老太君匆匆走出府门,她话还没说完已是看到了随着廷芳小玉落地的天宝和天英。 “奶奶!” “奶奶!” 两个十一岁的孩子叫喊着扑向了他们的祖母。 这时,四姐也驾云从空中赶了回来。 四姐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她安慰了婆母和两个孩子并让文瑞留守家中便立即带廷芳小玉赶赴东山沟查看究竟去了。 原来,那二郎真君带着哮天犬隐身进入护国员外府中,因不辨路径,只得四下里胡乱搜寻。忽然,他看见一位老妇人领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走出房门,抬头瞭望天空。他想:“这两个孩子一定是四表姐的孩子了,我不如先将他们劫上天宫。四表姐知道孩子被我抢走,不就自己追上天来了么?”拿定主意,他猛地上前伸手弯腰趁两个孩子不曾防备,将他兄妹二人用左手掌一搂抱将起来。在李老太君的惊呼声中,真君带着哮天犬腾空去了。 谁知,那二郎真君刚刚飞出护国员外府就看见有奇怪的雷电向自己袭击而来,他猛吃一惊,左手一松,两个会飞的孩子双双逃出了他的怀抱。他自己和哮天犬却被被恶雷击中,双双向东山沟里坠落下去。 “好厉害,难道他们有如此法力不成?”有些垂头丧气的二郎真君坐在东山沟里的一块大石头上自言自语道。他觉得浑身软弱无力,那只哮天犬的后腿也被雷电击伤,在他身边一瘸一拐地跑着。 山头上烈火熊熊。附近村庄里的百姓还在一股劲地向山上运送柴禾。有的人甚至赶着骡马毛驴搬送。山沟里的二郎神终被那大仙珠、大仙宝和铁拐李发现,他们驱动数千豆子变成的甲兵又向二郎真君围了过来。二郎真君抱起哮天犬急忙升空正欲逃走,四姐、廷芳、小玉驾云到了。真君见是四表姐带二人亲来,急忙将哮天犬放于云端,挺起三尖两刃抢说道:“四表姐,你终于肯露面了?你害的小弟好苦,还不快快随小弟上天向我舅父、舅母认罪?” “二郎,姑母当年被你舅父狠心压在桃山之下,是你斧劈桃山救出你的母亲。为了你的母亲,你也曾背叛过天庭,敢于藐视天条。为何你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专横、傲慢的恶神呢?你若真有本事,也将你四表姐擒获,像你对待你的亲妹子三圣母一样,也拿去压于那华山之下;你若没有此等本事,还是快快滚回你的罐江口去,少在这里惹你四表姐生气。”四姐道。 “二郎真君听了他四表姐的话,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呀呀”怪叫两声,挺起手中三尖两刃抢便向四姐刺来。四姐举起手中的延津化龙剑来迎,叮叮当当,二人杀在了一起。 那哮天犬确是忠实的帮凶,他瘸着一条后腿,还不停地在云端跳跃着,奔跑着,想看准机会扑上去咬四姐一口。 有《浪淘沙》词为证: 蛟凤斗云天,杀气无边。亲情不念旧时欢。 枪去剑来生恼怒,雷电相缠。 忘却母当年,帝压桃山。尖枪变作打神鞭。 犹记华峰婵妹恨,龙剑光寒。 廷芳小玉那肯闲着,他们早带领着那些豆子甲兵从四处围了上来。二郎脚下的白云不知何故?又突然变得十分涩滞,往往不随二郎的脚步,他见不能取胜,便抱起哮天犬,展开额头神目照开一条逃遁之路,逃回罐江口去了。 因为真君觉得他无颜再见舅父、舅母和天庭诸神。 有诗为证: 二郎奉旨下凡尘,取胜无门愧煞人; 逃去何颜朝玉帝,径回灌口作闲神。 见那二郎神逃去,铁拐李、大仙珠、大仙宝他们都围上来看四姐。四姐见到铁拐李,便拜谢他出手救两个孩子的事。谁知,四姐这一谢,谢得铁拐李有些莫名其妙。“四仙子,我一直就在这位置上守着,刚才的雷电并不是我所为呀?”铁拐李道。 “不是大仙,那是何人?”四姐疑惑道。 “哈哈哈,四仙子,是老孙来了。”空中出现了斗战胜佛的身影。 “参见大圣。”四姐、铁拐李施礼道。 “请问大圣,昨日你去了哪里?我听白家二姊妹说你不愿再帮我父皇便自己回西天去了。”四姐道。 “四仙子,你的两个徒弟实在厉害。老孙这嘴太笨,与她们斗嘴那是自找苦吃,老孙就自己悄悄下来了。老孙昨日在山上帮人们运送柴禾,刚刚来到这里就救了你的两个孩子,那放雷电的不是他铁拐李,而是我老孙。老孙还暗中作法,使那二郎神在云端脚步迟滞,看他如何取胜?”斗战胜佛说道。 “哦,原来如此,四姐谢过大圣。请大圣同我们回府,自有我家酒宴和凡间美桃款待。”四姐道。 “谢过,谢过,俗话说的好,帮人帮到底,救人救到家。老孙这就上天宫求见你的父皇、母后,劝他们赦免于你,不要再派那些天兵天将胡乱危害凡间了。”斗战胜佛说道。 “如此甚好,四姐谢谢大圣!”四姐道。 “莫谢!莫谢!老孙这就去了。”斗战胜佛道。 “我们来送大圣!”话音刚落,那崔廷芳和崔小玉夫妻二人已经升空,领着大圣穿过了九曲黄河大阵火焰的封锁,送他回天宫去了。 有诗为证: 大圣悄然回宝殿;赤须龙首把身藏; 静观等待时机到,搭救裙钗显佛光。 “万岁,老臣恳请万岁以慈悲为怀,还是下旨赦免四仙子吧。”那太白金星又跪在玉帝面前说道。 “万岁!赦免四仙子吧!”哪吒也跪了下来。 “万岁,娘娘,赦免四仙子吧!”众天神也都跪了下来。 “哼!”玉帝一甩袖子,转身走上了龙台,坐在了御案后边。 “万岁!”众天神一起叩头。 “玉帝老倌,老孙这两日在凡间看到那温阳县境内所有的寺庙都在做法事求你和王母赦免四仙子。老孙还看到温阳县所有的黎民百姓都在帮助四仙子,生怕她被你拿上天来。可见四仙子在人间已是有了极高的威望和功德,你作为三界之主,逆下界民意而行,不肯赦免自己的女儿,就不怕下界凡人指着你的塑像开骂么?还请老倌三思。”斗战胜佛说道。 “陛下,斗战胜佛的话很有道理,众位仙卿也都这样谏奏,看在斗战胜佛和众位仙卿的面子上,我们就赦免于她吧。”王母道。 “好吧,如果太上老君同意,朕就赦免于她。众仙卿快快请起。”玉帝看看斗战胜佛,看看众位仙卿终于开了金口。 “万岁圣明,太上老君一定会同意的,臣等先叩谢万岁,万岁,万万岁!”众神欢呼已毕,纷纷站起身来。 “谁说我会同意的?”身穿八卦道袍的老君突然走上殿来。 一听老君这话,刚刚谢恩站起来的众文武仙卿顿时又紧张起来。 “老君,老君,难道你真不同意吗?亏你还是左金童的朋友哩!”哪吒上前拉住那老君的紫色衣袖摇摆着问道。 “同意,同意,我是与你们开个玩笑。你们都同意了,我好意思不同意么?”老君笑道。 众文武仙卿这才又放下心来,他们也都跟着笑了。 “老君,你真的同意么?”玉帝道。 “启禀玉帝,贫道不只同意赦免四仙子私自下凡嫁人之罪,还求玉帝和王母不要再拆散他们夫妻,最好封他们个仙职,让他们能够永远相亲相爱,永远都在一起。”老君道。 “好吧,朕就封她夫妻一个仙职。” “谢玉帝!”老君道。 “万岁圣明!王母圣明!”太白金星、李天王等众仙卿也都躬身祝贺道。 “玉帝老倌,那就请把你的那些七姐、八妹、九丫头也都放出来吧!”斗战胜佛说道。 “来人,将大仙子他们都放出天牢。”玉帝道。 “遵命!”殿前天官领旨去了。 在太白金星、斗战胜佛、老君、哪吒与八位仙子和天宫众神的坚持下,玉帝终于下旨,免去了张空夫妇的灶公灶母之职,将他们调回天庭来另有任用。封崔文瑞、张四姐夫妇为新的灶公、灶母,号称东厨司命定福新灶君。封崔廷芳、崔小玉、白玲玉、白玲芳为司命定福掌罐新神,分别掌管善罐与恶罐。封众仙珠、仙宝为灶王府执事童子。封崔母李老太君为灶王府福寿养老太君,要他们常驻下界监管人间家家户户的日常生活以及品性伦理,只是每年的腊月二十三日夜,灶王府众神除养老太君及众执事童子外,其余六神必须准时带善罐和恶罐返回天庭,向玉帝和主管天官回报人间善恶以及参与商讨赐福降祥等报应事宜。除夕之夜,人间鞭炮声一响,新的灶公、灶母和四名司命定福掌罐新神便可一起返回人间。 四姐、文瑞、玲玉、玲芳接受玉帝钦封,他们与小玉、廷芳以及八仙一起撤消了九曲黄河大阵,拜谢了全县军民,俱随太白金星和众位仙子上灵霄殿谢恩并归还诸神所有宝物和天兵天将的所有兵器仪仗。托塔李天王的宝塔和十八架天罗地网也在八仙的共同法力下恢复成型,完好如初。 得知玉帝、王母和四仙子和好的消息,南海观世音菩萨也带着木吒赶来祝贺。 在斗战胜佛和观音菩萨的要求下,玉帝颁旨赦免诸神以及下界僧侣、道士、黎民百姓,明帮暗助四仙女抗拒天兵之罪,并皆一一赐福予以善报。 玉帝、王母以及天庭众位仙子见到了天宝、天英两个小外甥,看他兄妹靓丽顽皮的样子,玉帝、王母及众位仙子十分高兴。后来,玉帝封天宝为人间戏神,天英为人间琴神此是后话。 崔母李老太君和大宋“御鹰”廷芳、小玉夫妇因本人皆不愿为神,玉帝、王母便皆赐予福寿,待他们百年之后再行皈依。司命定福掌罐新神暂时只由白家姊妹二人当任。 后来,李老太君和小玉、廷芳皆享福寿一百二十余岁含笑而终。 花花寨花春英、花廷琼以及城北沟张贵梅皆受到福报而高龄善终。 大宋太皇太后曹氏在宋神宗元丰二年于永寿宫中善终,享年八十三岁。 大宋熙宁二年,神宗为图振兴拜王安石为相进行变法,由于有些操之过急,又不得其法,最终失败。王安石于熙宁九年罢相后隐居,后来病逝于江宁。 元丰八年神宗皇帝崩殂,享年37岁。继位的是他九岁的六儿子哲宗赵煦,由英宗的皇后高氏执政。高太后用司马光为相。元祐八年,高太后去世,哲宗亲政,追贬司马光,并贬谪苏轼、苏辙等人于岭南,恢复王安石变法中的保甲法、免役法、青苗法等,减轻了农民的负担,使国势有所起色。次年哲宗改元“绍圣”,出兵讨伐西夏,迫使西夏乞和。 哲宗于元符三年病逝,享年二十四岁。 哲宗驾崩,他的弟弟徽宗继位,是大宋的第八位皇帝。徽宗在位二十七年,他是一个了不起的艺术家,但不是一个好皇帝。他重用奸臣蔡京、童贯等人,搞得各地义军蜂起,民不聊生。 宣和七年,金人大举入侵。宋徽宗在内忧外患的形势下禅位于他的长子赵恒,自己当上了太上皇。 赵恒即宋钦宗,他在位一年零两个月,他即位时处死了那权倾一时的奸宦童贯。 靖康之变时,宋钦宗和太上皇一起被金人俘虏,二帝受尽折磨和侮辱,后皆死于北国。 北宋灭亡时温阳县早已落入金人之手。金人统治百余年后,温阳县又被蒙古骑兵占领。 为了巩固蒙元帝国的统治,元世祖至元三年,元朝调集大军残酷镇压了温阳县人民自发组织的一支前赴后继,英勇顽强的抗元义军,屠焚了温泉城池,废除了地域特大的温阳县。关于温阳县这段悲壮历史的前前后后,有篇《古风》叙述的十分通俗和详尽,那《古风》道之曰: 武德三年温泉浜,设州置县兴大唐; 废州扩县贞观策,三县归一号温阳; 嘉佑二年属赵宋,四姐下凡嫁崔郎; 东庄恶霸王半城,惹恼仙子动刀枪; 更有英雄花花寨,射杀县宰烧牢房; 仁宗原有容人量,包拯本来是青天; 赦罪封爵建府宅,护国一品恩如山; 神宗熙宁元年过,玉帝伐女遣兵将; 四姐巧设黄河阵,降服哪吒捉天王; 暗有八仙来相助,明有百姓个个帮; 仙徒舌战孙大圣,uu看书w.ukanshu.cm 神逃沟口败二郎; 玉帝终于开金口,夫妻双双灶君当; 哀哉徽钦皆成囚,金兵南下实猖狂; 完颜统治百余载,温阳人人望南天; 武穆血染风波亭,南皇称臣苟临安; 一代天骄起漠北,蒙古战马饮温泉; 重重压迫生反抗,义军转战十三年; 为首猎家女英雄,人称四姐又下凡; 马踏青石留蹄印,征尘抖出圪堆山; 口咬苇叶齿痕在,小水冲成柴庄湾; 豪气如虹取古县,战力惊人敌胆寒; 元廷世祖调大军,十万铁骑卷狂澜; 为保黎民逃性命,女帅独挡东城关; 寡不敌众落战马,宁死不屈魂归天; 辞凡沟里英雄血,古县遍地山丹丹; 火光起处城垣倒,县域三分前至元; 传说铜钟飞北京,至今敲击唤温阳; 危难造就张四姐,巾帼往往着戎装; 抵抗侵略反压迫,惩戒贪腐斗强梁; 心系百姓入重围,舍生忘死义满腔; 身死名芳精神在,江山代代龙凤翔; 故县风云成历史,今存交口温泉乡; 一座丰碑无文字,后人凭吊大钟旁。 《张四姐大闹温阳县》终 完稿时间,2016年元月10日。 , uu看书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完本感言 经过6年断断续续的更新,《张四姐大闹温阳县》终于敲击完了。在这里,广生要真诚感谢曾经和正在给本书以支持和鼓励的朋友。 这些朋友来自央视博客,来自诗词吾爱网,来自起点…… 《张四姐大闹温阳县》的传说是山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广生是吕梁市市级传承人。这也许就算是广生一直写这个故事的原因和动力。这部小说是在民间传说的基础上扩张而成的。由于一开始是按本人上世纪80年代的同名短篇发的,后来才修改扩张。所以,广生觉得本书除总体设计不尽人意外,还有很多很多不足。 以后广生还会不会在起点发长篇小说呢?由于身体情况,暂时还没有计划,但广生一定会常来的,会常来支持朋友们和向朋友们学习的。 广生离不开朋友们,广生也离不开起点。 广生祝朋友们写作顺利,生活愉快,猴年吉祥! 2016年2月19日 原来还是可以继续写的、 进入作家专区,将下边的横条拉过来,可以看到发布新章节,创建新作品等。当然,修改已发布的作品也可以。新版作家专区,用起来不太熟悉,一开始没看到下边的拉条,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现在眼前一亮,真是有些柳暗花明之感,写这一点文字试试。 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从网上买了一本我们山西出的《校正图注难经脉诀》,原本很高兴,高兴山西出了一本好书,可打开一看,却是错误百出,就首章脉赋中就接连出现了十几次错误,要算上标点,短短5页就是20处错误。怎么可以这样呢?这是医书啊。 看看首章《脉赋》开头这些句子:复有气节不同,须知春夏秋冬。(应为节气不同) 当其巳午,心大而洪。(应为心火而洪) 中酉是金为肺,微浮短涩宜逢(应为申酉是金为肺,……) 得妻不同一治,至死仍需各推。(应为……,生死仍需各推) 假令春得肺肺为鬼得心脉,乃是肝儿。(应为假令春得肺脉为鬼,得心脉乃是肝儿。) 先辨此情,后论其理,更复通于医性,然后可以为医。(应为……更复通于药性……) ……………………………………………………不举了,应该把这书收回去了。 当归4逆汤趣味剧本 当归四逆汤趣味剧本 当归四逆汤《伤寒论》 组成:当归12克;桂枝9克;芍药9克;细辛3克;通草6克;大枣8枚;炙甘草6克。 用法:水煎服一日2——3次。 功能主治:温经散寒,养血通脉。 用于血虚寒厥证。症见手足厥寒,口不渴,舌淡苔白,脉细欲绝或沉细。现代常用于血栓闭塞性脉管炎、无脉症、雷诺病、小儿麻痹、冻疮、妇女痛经、肩周炎、风湿性关节炎等属血虚寒凝者。 笔者所编趣味剧本如下: 剧本名称挡鬼四尼堂 时间:早晨(大枣)。 地址:挡鬼四尼堂(当归四逆汤) 布景:草,草。(通草、炙甘草)(草丛里有一座庵堂) 人物:(日本)鬼子。(当归、桂枝) 幕启,音乐声给人一种寒意(血虚寒厥证)。 (鬼子上场) 音乐声:(脉)细微欲绝 (两个鬼子横着抢刺,发现尼姑) (鬼子高兴地喊道)吆西(芍药、细辛)! 高潮:(两个鬼子横着抢刺冲了过去。寒邪趁虚而入。) 尾声:(庵堂前地雷被鬼子踩响,鬼子的残肢散落一地。) 桑菊饮趣味记忆 桑菊饮出自《温病条辨》卷一 组成:杏仁6克连翘4.5克薄荷2.4克桑叶7.5克菊花3克苦梗6克甘草2.4克苇根6克 功能主治:疏风清热,宣肺止咳。治风温初起,咳嗽,身热不甚,口微渴,苔薄白,脉浮数者。 用法用量:用水400毫升,煮取200毫升,日二服。 趣味记忆:(笔者原创)苇人揭竿,梁山何绝? 解释:苇人——芦根、杏仁。 揭竿——桔梗、甘草。 梁山——连翘、桑叶。 何绝——薄荷。菊花。 为什么不能发表评论了? 近日,我在老家自己动手修筑因下雨塌了的一段房壁,修好后回来上网,看到朋友们一直支持自己的小说,很感动就给朋友们投了一些票,可只发出两个评论,其余都发不出来了,不知这是为什么?我一早晨想方设法就是发不出来,告诉朋友们票投了,就是发不出评论,不知为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