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兒厲聲慘笑:“騙你?我為什麽要騙你?!當日我與你江上共宿,我便懷上了你吳家的骨血。可惜呀可惜,我死之後,隻怕你今生今世也別想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了。方倚雲,你以為你真的能獨占吳郎嗎?在你們離開揚州之前,我早已經與他同床共枕,雙宿雙飛了!你以為真的勝過我了嗎?可笑,可笑!真是可笑!哈哈哈哈……”說完迴身一縱,跳落懸崖。


    吳奇急忙奔到崖前,向下張望,隻見一條白色的身影飄飄蕩蕩,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山嵐中。


    吳奇迴過頭來,隻見方倚雲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盯著自己,腳下緩緩後退,眼中流下淚來,突然間轉過身去,狂奔入林,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吳奇隻覺得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在懸崖邊緩緩坐下,呆呆發愣。


    此時暮雲四合,山風漸緊,徹骨生寒。吳奇仰頭望天,恍如不覺。夜漸深,一個孤獨的身影,慢慢溶入緩緩升起的一輪圓月中。一聲悲壯蒼涼的長嘯自山頂傳來,群山迴蕩,山林中一聲聲悠遠寂寞的狼嚎悠悠迴應,如泣如訴。鐵漢柔情醉臥山林傷舊夢玉女傷心蟄居幽穀暗生嗔(上)


    三天之後,吳奇迴到藏龍穀中。


    隻見騰蛇神龜親熱地迎接過來,卻不見方倚雲蹤跡。


    吳奇撫慰二獸一番,進得房中查看。隻見四壁蕭然,冷冷清清,哪裏有愛妻蹤影?床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隻在桌上放了一封書信。


    吳奇將書信拿在手中,隻見墨跡尚新,字裏行間,淚痕斑斑。信中寫道:“經年恩愛,未知郎君原來心有所屬;朝夕相伴,豈料情郎夢中猶有他人。(..tw無彈窗廣告)思枕邊斯人,猶如陌路,情何以堪?妾去也,勿尋訪。妹雲留字。”


    吳奇看完書信,隻覺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表。憂傷如漫天雪花在心裏隨寒風飄舞,霎時間內心一片雪白。環顧冷冷清清的愛巢,長歎一聲,眼中流下淚來。吳奇立腳不住,收拾行囊,囑咐騰蛇神龜看守門戶,也出穀而去。


    吳奇先到新化城中,尋到幫會中人,吩咐傳諭天下,留意愛妻行蹤,暗中保護,然後買馬北上,戚戚然孤身一人,往中原而來。


    一路上淒淒涼涼,漫無目的地緩緩行來,見各地幫會分壇已是設立完備,井井有條,各地會眾也能遵守幫規,並無許多出格之處。眾多分壇中也已經有許多地方官員暗中入幫,各地官府也對幫會大開方便之門,使得幫會能夠有條不紊地發展壯大,已經漸漸形成了一個有別於中原大地任何一個其他江湖門派的特色幫會。吳奇在各地分壇巡視查看,心中欣慰,自覺雖然這次江湖曆險多有磨難,失去良多,卻也總算為天下百姓挽迴了一次劫難,也解救了原藏龍會萬千會眾,使他們有了重見陽光的機會,自己也算是有所收獲。隻是每每午夜夢迴之時,想起愛妻一個美貌女子孤身遠涉江湖,形影皆無,江湖路險,自己卻不能陪伴守護,空負了一身武功,七尺男子;而柳媚兒懸崖殞命,也隻因自己一時衝動,鑄下大錯之後,卻又不辨是非,絕情絕意,才使得這位剛強的女子絕望之下,跳崖身亡。想想她以一個未婚女子之身,忍辱負重,不知背負了多大的心理壓力才將孩子生下,而自己卻不分青紅皂白質疑與她,將自己無法麵對之事,一股腦強加在一個對自己情深義重的女子身上。想想若不是因為自己怯懦,何至於兩個如此出色的女子為自己一個流浪,一個身亡?每念及此,吳奇捫心自問,實是負兩位女子良多,自責之下,愧悔難當,每每痛斷肝腸。隻覺自己所作一切,再也毫無意義,自己引以為傲的絕世武功,江湖地位,與自己所犯大錯相比,實是微不足道。不論自己有再大的本領,再大的勢力,這些錯誤再也難以挽迴。隨著行程漸遠,吳奇心中愧疚越來越深,無可奈何之下,隻有自我放逐,寄情於酒,以其肉體上的自我折磨,求得心理上暫時的解脫。日月更替間,這一位原本風流瀟灑的倜儻男子,變得日漸消沉,形容憔悴。


    渾渾噩噩間,吳奇走走停停,這一日已到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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