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等著。”火靈不忍打擊葛凱倪。


    葛潁火皺起小臉:“我餓了。”


    已經在院裏轉了老半天,也才轉了一半不到,葛潁火又累又餓,轉不動了。


    火靈懊惱:“哎喲,隻顧跑得快了,沒有帶吃的出來。”


    葛凱倪取下挎著的隨心包:“我這兒有吃的。”


    顛倒過恣意包抖落。


    每次沒有吃完的東西她都收在包裏,現在終於用得著了。


    結果什麽東西都沒有倒出來。


    火靈好笑:“你這包這麽小,最多隻能塞個饅頭,還不夠你自己塞牙縫呢。”


    “不對呀,我明明裝了許多吃的來著。”葛凱倪隻顧跟恣意包較勁,加大力氣抖落。


    還是沒有東西出來。


    火靈好笑搖頭,越發覺得自己這徒弟可愛。


    葛凱倪發狠,咬牙使勁抖落,要是她知道吃的都被雪風裝進肚子裏了,絕對將雪風烤成乳豬。


    “噗通。”恣意包裏掉出個人來。


    驚得葛潁火尖叫一聲,往後退了好幾步。


    劉先生雖沒有葛潁火的反應誇張,受的驚嚇卻也不小。


    火靈臉色微變。


    能從一個沒有她拳頭大的小布包裏掉出個人來,可見這布包已不是普通的裝飾,已是有品階的巫女的法器,而葛凱倪隻是個七歲的靈女,怎麽會擁有品階法器。


    葛凱倪和他們三個的反應不同,她彎腰就掐住地上那人的脖子,一用勁提溜起來,咬牙道:“怪不得到處找不到你,原來你躲在我的包包裏!”


    正是她那天她追逐的小孩,這些天雪風從小孩身上什麽也沒探查出來,它也就打了個盹,小孩就被葛凱倪給抖落了出來。


    小孩被葛凱倪掐著脖子說不出話,使勁掙紮著對葛凱倪又踢又打,咬牙切齒,麵目狠厲,隻是有些氣力不濟,沒能挨著葛凱倪。


    一股熟悉感再次撲麵而來,葛凱倪看向葛潁火,本想問葛潁火對小孩有沒有什麽熟悉的感覺,誰知葛潁火扭頭就跑。


    沒跑幾步,一口大鍋從天而降,將葛潁火罩在下麵,大鍋瞬間反轉過來,葛潁火被牢牢吸在鍋沿動彈不得。


    “給我吧。”段浮萍不容分說,從葛凱倪手裏接過小孩。


    小孩身上有一股讓火靈不舒服的氣息,火靈不由對小孩產生戒備。


    “師傅?”葛凱倪不解火靈為什麽搶人。


    火靈麵目嚴肅:“我要立即迴巫靈府一趟,這裏情況不明,你們隨我一塊迴去。”


    率先走向大鍋,將小孩往鍋裏一扔,小孩跟葛潁火一樣,被吸在鍋沿動彈不得。


    劉先生向葛凱倪伸手。


    葛凱倪愣住,有些不自在,她不記得自己和誰有過手牽手的親密。


    劉先生笑得親切:“別忘了,你已改口叫我爺爺,爺孫倆手牽手,這是再正常不過的。”


    猶猶豫豫地,葛凱倪將小手放進劉先生的大手裏,幹燥而溫暖的觸感令她的心隨之安定。


    一老一小跟著火靈踏進大鍋,大鍋騰空而起,飄向簫樂巫靈府。


    雪風在恣意包裏急得團團轉。


    小孩掉出恣意包已成事實,這事無法挽迴,而且,小孩在火靈手上也好,火靈可以和許彩霓直接通靈,可以省了它許多事。


    它是在擔心葛凱倪,火靈已對葛凱倪產生懷疑,而葛凱倪因忘記了巫靈境內的事,傻乎乎地還不知道,一切行事隻隨感覺走。


    幾人不多時就到了巫靈府,火靈安置劉先生和葛凱倪在她院裏歇息,然後去找秦簫樂。


    她一進門,秦簫樂就感覺不對勁:“你遇上什麽事了?”


    火靈的手一揮,她的法器出現在屋中央,鍋沿邊吸著的兩個人驚恐地盯著她和秦簫樂。


    異樣的氣息令秦簫樂皺眉:“你急著趕迴來是因為她兩個?”


    火靈點頭:“我不確定是不是兩個人都有問題,但兩人身上有相似之處。”


    秦簫樂手上出現一把晶瑩剔透的梳子,她將梳齒朝向鍋沿上的兩個人,梳齒射出柔和的黃光,將鍋沿上兩人包繞在內。


    “啊——”小孩慘叫,身上冒出烏黑的蒸汽。


    慢慢地,小孩的麵貌發生變化。


    黑氣散盡,小孩的容貌停止變化,葛潁火大叫:“小五,你是小五?”


    兩人一模一樣的容貌,連聲音都沒有差別,隻神態稍有差異,葛潁火驚訝中夾雜恐懼,葛小五恐懼中充滿疲憊。


    秦簫樂收起梳子,神色凝重:“事關重大,必須上報韶華巫靈大人。”


    穆韶華是秦簫樂的直接上司,已年近六百歲的紫階巫靈。


    烏氣過境,所有人麵目全非,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也是對麵不相識,那時秦簫樂還隻是穆韶華府裏的三階巫女,火靈也才初入巫界。


    事隔三百多年,兩人依然記憶猶新,當年的人們被一股無形力量控製,互相殺得紅了眼,雖然心裏抵抗著那股力量,意識也很清楚明白,可還是將利器插入對方的身體。


    那時的穆韶華隻是個初升紅階的巫靈,慌慌張張將此事傳訊給所屬縣區巫官和上級巫靈,誰知上級巫靈也被此事困擾,可以收到訊息卻無法援助。


    而巫官在民間無法施巫術,穆韶華發訊息的時候,屬地巫官已被殺死。


    穆韶華越級直接上報大巫,大巫的迴複是,巫靈境也被霧氣侵襲,正全力處置,她已施咒解禁巫官和巫醫們的修為,外援很快就到。


    無奈,穆韶華隻得率領手下巫女們全力施法壓製,收效甚微,巫女們之間也出現了互鬥。


    外援到時,穆韶華手下的巫女已剩不到五分之一,民間的殺戮還在繼續。


    有了外援情勢稍有好轉,可也好不到哪裏去,直至大巫解除巫靈境的困境,一場巫雪遍及巫靈境和民間各處,殺戮才得以停止,人們恢複了本來麵目。


    大巫因耗費靈力過度,支撐一個巫界已是勉為其難,不得已提前遴選新一任大巫。


    誰都沒想到,許彩霓竟以最年輕的六階巫女,直接被大巫點為接班人,大巫匆忙帶教了許彩霓幾年之後,便將大巫之位傳給了許彩霓。


    迴想起當年收拾殘局時的滿目蒼夷,秦簫樂和火靈臉色都有些蒼白,她們決不允許此事再一次發生。


    所以,兩人必須和穆韶華好好商量一番。


    火靈和秦簫樂有同感,收起法器,和秦簫樂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聽到火靈對葛凱倪的隨心包的疑惑,秦簫樂表示她也不是很明白:“大巫既然點了葛凱倪為靈女,卻遲遲沒有公布,直到少主十五歲大典時才賜靈果藥湯,間接昭告此事,大巫對葛凱倪應是別有用處,你我隻管做好自己的事。”


    火靈點頭。


    她雖有和大巫直接通靈的特權,卻謹守本分沒有真正用過這個特權,反倒因簫樂巫靈府離巫靈境最近,秦簫樂經常越級和大巫直接通靈,既然秦簫樂都這麽說,肯定秦簫樂是和大巫之間早有交流,她也就懶得操這份心了。


    秦簫樂向穆韶華傳過訊,火靈向秦簫樂問起火玉來:“該不會又睡覺了吧,葛凱倪和她一樣喜歡瘋玩,做事也是隻憑本心,她見了葛凱倪肯定喜歡。”


    秦簫樂調侃:“是呀,火玉做事隻憑本心,你就不怕她和你搶徒弟?”


    火靈不在意:“搶就搶吧,葛凱倪能多學幾樣本事,我這個做師傅的高興還來不及呢。”


    秦簫樂噴笑:“火玉能教別人什麽本事,睡覺嗎?”


    “哈哈,背後說我壞話,被我抓包了。”火玉掀簾進門,身後還跟著個小尾巴。


    葛凱倪眨巴眨巴大眼睛,給秦簫樂行禮:“見過巫靈大人。”


    “真不愧是火靈巫女看中的徒弟,一眼就能肯定我是誰,”秦簫樂朝葛凱倪招手:“過來,你怎麽膽子這麽大,敢跟著她亂跑,就不怕她把你賣了。”


    “巫靈大人,你這話說晚了,我早已賣過她,隻可惜沒賣掉,還被她給纏上了。”對於秦簫樂的揭短,火玉習以為常。


    葛凱倪走到秦簫樂跟前,秦簫樂拉起她的手:“還真是個喜歡瘋玩的孩子,這模樣和火玉初入巫界時太像了,一樣曬得黑如墨,說說,火玉巫女是怎麽賣你的。”


    葛凱倪道:“火玉巫女將我領進一個長著大槐樹的院子裏,告訴大槐樹我是新來的玩具,可以隨意玩,就是玩壞了也沒關係,結果,哈哈,火玉巫女話才說完,大槐樹就卷起火玉巫女給扔出了院子,哈哈,哈哈哈哈。”


    樂得說不下去,當時火玉巫女的臉色太好看了,她還沒見過這麽豐富多彩的神色呢。


    “哈哈,看來火玉巫女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從來都是她玩別人,這次你不用費吹灰之力大槐樹就替你玩了她,哈哈哈哈。”秦簫樂也大樂。


    火靈忍俊不禁,看來府裏有個小孩子確實可以增添許多樂趣。


    穆韶華的話語在秦簫樂的腦子裏響起:“此事大巫幾個月前已有察覺,隻是現在還不到大張旗鼓的時候,便沒有昭告天下,既然你已發現,這事就不用瞞你了,讓火靈進巫靈境親自將人交給大巫。”


    頓了一下,穆韶華吩咐:“你身邊的這個靈女滿二十歲之前,不要讓她出你簫樂城地界。”


    秦簫樂用靈力問道:“韶華大人,我能知道原因嗎?”


    “能,”穆韶華語氣變得嚴厲,“答案去找大巫要。”


    “是,韶華大人,我明白了。”秦簫樂恭敬道。


    去問大巫,除非她嫌命長。


    穆韶華語氣柔和下來:“這孩子要是有什麽要求和想法,要盡量滿足她,保證她的安全。”


    對於曆劫後幸存下來的手下,穆韶華不忍苛責,還相當護短。


    秦簫樂心裏一個激靈,靈女就是要多遊曆,增長見識才有利於進階巫界,可韶華巫靈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不用猜我的心思,”穆韶華歎息,“我巴不得我轄下多出優質靈女,可葛凱倪特殊。”


    特殊在哪裏,穆韶華不能說,其實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隻是憑感覺而已,從大巫言語中聽得出,大巫對葛凱倪似乎有一層戒備,這令她不由得多想。


    不過也不敢恣意猜測。


    以往曆屆大巫,由幾歲的靈女開始,曆經九階巫女,三階巫靈,繼位大巫時平均年齡已近五百,而許彩霓能以七十八歲的年齡當上大巫,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霸道,狠厲,護短,說翻臉就翻臉,百年內兩次施法降下巫雪而不傷根本,曆屆大巫沒有一人能做到如此,其能力無人能比,沒人估量得出她到底有多大實力,自己還是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妄加揣測大巫的心思,是禍不是福。


    火靈去了巫靈鏡,三天後迴簫樂巫靈府。


    告訴秦簫樂,那個改變容貌的小孩確實是葛小五,身體也被改造過,葛潁火沒有問題,因和葛小五是雙胞胎,身上才會和葛小五相似之處。


    大巫將葛小五留在身邊有用,也沒讓葛潁火跟著火靈迴來,說是葛潁火看似隨遇而安,其實是過於膽小,為自保關鍵時刻絕對會出賣身邊人,不適合陪伴靈女。


    “對於葛凱倪,大巫有沒有什麽吩咐?”這是秦簫樂最關心的問題。


    “有,除了要出簫樂城地界這個要求外,其他一切都盡可能滿足她。”火靈道。


    大巫吩咐這話時,她大膽問了原因,大巫沒有表現出不悅,隻說是為了葛凱倪好,至於怎麽個好法,大巫閉口不談,她也不敢追問。


    不讓葛凱倪出簫樂城,葛凱倪沒有閱曆有些法術就不好教,她就是有再大的鍋,也不可能將天下所有東西都端來。


    她的顧慮秦簫樂明白,安慰她:“不能出去也沒關係,讓火玉幫你忙就是,雖是幻境,聊勝於無。”


    火玉的專長是催眠和製造幻境,凡是她見過的景象,都能變幻得活靈活現。


    “如今也隻能這樣了。”火靈無奈。


    繼而頭疼:“火玉本**玩,葛凱倪做事隨性,這兩人湊到一塊,還不得鬧翻天了。”


    秦簫樂不同情她:“收徒是你自己的選擇,想要反悔,來不及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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