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哥來保人,已經向兵站提交保釋金,要把神父帶出去。雖然阿方斯的命案沒有下文,可是沒有證據能證明張從風與這樁醫療事故有所牽連——如果要翻案,那麽手術室裏的醫生護士們一個都跑不掉。這顯然不是兵站負責人希望看見的結果。


    在薩拉丁當差的兵哥哥們都很喜歡馬奎爾醫生,畢竟這是救他們於水火中的恩人,也不想影響馬奎爾的工作。


    重獲自由的江雪明和獄友們如此說。


    “我先走了。”


    眼看唯一的獲救希望也要消失,大b淚汪汪的抓住鐵牢欄杆,往外一個勁的掰扯從風先生的衣服。


    “別呀!平頭哥!平頭哥你不能這樣呀!咱們幾個也算是有同窗之誼的難兄難弟了,你得想辦法幫幫兄弟幾個呀!”


    “你覺得鐵籠束縛了你?”江雪明迴過頭來,輕輕拍打著大b的手:“不對哦,這鐵籠在保護你——大b,你好好想想吧,多留個心眼。”


    有獄卒在,雪明不好講太多,他內心隱隱能感覺到,那位武仙座的教團幹部絕不會善罷甘休,藏在薩拉丁的食人魔會繼續殺人取肉,這四兄弟就是食人魔眼裏的“高價值目標”——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如果兵站不出問題,到來年春天,這些劫匪還有一口吃的,能送去裁判所接受審判。


    要是把他們放出來,聖喬什馬上就會幹掉這四個知情人——畢竟哥幾個已經知道了這位食人魔的名號,保不準有一天想通了,想要戴罪立功拖人下水。


    “呆在籠子裏,才是活路。”雪明小心謹慎的貼在大b耳邊:“你們幾個被聖喬什賣了,還想著往外亂跑,真當癲狂蝶聖教的名號是吹出來的麽?戰幫的授血怪胎在這些食人魔眼裏不過是肉質鮮甜的糧食罷了”


    大b慌了神,一下子把從風醫生鬆開,身子也跟著癱軟,似乎是走上了一條死路。


    繼續留在這裏他肯定會死,作為紅傑克馬戲團的戰幫匪首,他從來沒受過牢獄之災,如今他和阿傑還掛在通緝人員名單上,幸是薩拉丁這鬼地方沒有dna比對的功能場所,否則哥倆早就按照地下鐵道的最高憲法就地槍決了。


    可是逃出去以後怎麽辦呢?真的和平頭哥說的那樣——


    ——武仙座的貴人要吃了他們?要把他們這些“老實巴交”的打工人全都吃進肚子裏?


    “嗬哈哈哈.”大b不敢去賭,他看不清現實,比起神父的一麵之詞,他寧願相信聖喬什·喬裏斯的鬼話,畢竟刑場太可怕,聖喬什的語言太溫柔,“你在唬我.對不對?你一定是在唬我,要我反水,要我把那位大人供出來.對不?”


    “我隻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江雪明這麽說著,掏出十字架當物證:“而且也不用你來出這個頭,你就躲在這裏好好想想吧——我來幫你開這個口。”


    沒等大b腦筋轉過來——


    ——張從風醫生做了一件非常缺德的事,大b幾人和聖喬什再也沒有和談的機會了。


    “審訊員!我的記憶恢複了一部分!來來來!來!”


    從辦公室那頭跑過來一位黑人大姐,正是負責劫案的主審兵員。


    江雪明毫不避諱,從聖經上撕下兩頁,此前他往安德羅的嘴裏要了一顆牙,變成了簡單的書寫工具,把一些重要的信息都記下。


    他就當著大b哥為首的戰幫兄弟們,把這樁複雜的案件往簡單了說,隻怕這幾位臥龍鳳雛聽不明白。


    “這幾個戰幫餘孽受到聖喬什·喬裏斯的指使,對薩拉丁醫務所實施搶劫。我在牢裏聽他們親口所述。”


    黑大姐一聽,笑彎了腰:“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喬裏斯先生是我們鎮上最善良的人,前幾天還有斯普安通瓢蟲去他家偷蜂蜜,麵對這些不講道理的蟲子,他都沒舍得殺,喊除蟲公司的人來解決——你說喬裏斯醫生是幕後主使?滑天下之大稽!他是個慈愛且多愁善感的心理醫生,把病人當孩子看待呀”


    “哦!~現在事情變得更有趣了”江雪明的心沉了下去,照著這個風評來看,這位心裏醫生有很多“信眾”,一時半會還撕不下這層偽裝,“如果我說,馬奎爾醫生是個殺人犯”


    “哈哈哈哈哈!~”這迴不光黑大姐樂不可支,左右押送嫌犯的獄卒也開始訕笑。


    黑大姐變了一副表情,笑著笑著眼神中吐出兇光:“你要是喜歡胡說八道,我就以個人名義傳召司務長對你進行調查!以誣告良善之人的罪名送你去檢察院!說話小心點兒!張從風!”


    “我偷來的這瓶廢液,原本是手術室裏的東西。”江雪明波瀾不驚,麵對審訊兵員的威嚇,他一點都沒在怕的:“它還在檢驗科對麽?你隻要拿到它,去醫院查一查手術記錄,就知道這瓶毒藥本該用在受害人身上——主刀醫師就是馬奎爾·哥本哈根。”


    “我救了阿方斯一命,可是沒救迴來,這位受害人依然沒能從馬奎爾的手裏活下來。”


    “後來我用這瓶毒藥救了自己,姐姐你好好想想,仔細想一想。”


    “馬奎爾醫生最近是不是在做心理治療,他是不是天天往聖喬什·喬裏斯的診所住所跑——你仔細想清楚。”


    話已至此,黑大姐的額頭也開始冒汗,這套推理邏輯縝密,馬奎爾醫生有充足的作案時間,但沒有明確的作案動機。


    從人員檔案來看,張從風也是一位心理醫生,擁有人物側寫的能力,他是第一次來到薩拉丁鎮,沒必要一上來就和鎮子上的兩位醫生死磕。


    “說得好,可是你沒有證據”黑大姐抱著案件卷宗,有些心虛。


    與大b一樣,她也被恐懼控製了。


    聖喬什和馬奎爾這兩個人,與獵團的諸多勇士關係匪淺,他們一個治療肉體的傷害,一個治愈心靈的傷害,於公於私她都不敢和這兩位醫生交惡,甚至連上門傳喚都做不到,要她去辦公室打印一張搜查令,都得考慮要不要找個倒黴鬼來代辦——她絕不想得罪這兩個人。


    恐懼使她軟弱,而軟弱的結果就是——


    “——你沒有證據。”


    黑大姐吞咽著唾沫,不願意聽信江雪明的一麵之詞。


    “證據就在這裏,是馬奎爾·哥本哈根送到我手上的。”江雪明掏出十字架:“這個十字架明明暫扣在證物科室,我知道馬奎爾和你們兵站關係好,戰士最敬重的人就是醫生。”


    他將十字架翻了個麵,展示著上邊的雕刻字跡。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把我的飾品弄到手的,但是兵站有監控,這些劫匪落網接受審訊的那段時間裏,他肯定跑到兵站來了,還把我的私人物品搞到手裏——給我寫了這麽一句恐嚇。”


    他看著黑大姐的證件,念叨著這位女性審訊兵員的真名。


    “哈瓦娜·米歇爾女士,哈瓦娜小姐,尊敬的哈瓦娜長官。”


    “我知道這件事很離奇,很複雜,在醫院發生搶劫案的同時,有一位外科醫生殺死了手術台上的病人,他追逐劫匪,看上去道貌岸然剛正不阿,可是在劫匪落網之後,立刻用十字架給我送來這麽一封恐嚇信”


    “夠了!”哈瓦娜女士怒道:“囉裏巴嗦的!你在胡說八道!”


    這個黃銅十字架是哈瓦娜親手交到馬奎爾手上的,起初這位醫生跑到兵站來,為他的愛車大發雷霆,又跑去證物科訴苦,說這位神父偷了他的車,提出賠償訴求,要拿走這個十字架當做信物,準備等到張從風保釋階段,再來商量車輛的定損事宜。


    嫌犯暫扣在兵站的隨身物品絕不能落到外人手裏,這是兵站的製度,如果查起來,哈瓦娜的烏紗帽也保不住。


    她不能承認自己犯了錯,得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


    “或許是流程走錯了,這十字架一直都在你身上,對吧?你拿著授血怪胎的牙當鑿子,雕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話,就想誣害馬奎爾先生麽?你覺得我會相信這種鬼話?”


    話雖然是這麽講,哈瓦娜已經汗流浹背了。


    她能感覺到這位神父的眼神越來越冷,這使她很不好受,就像是接受上帝的審判——如果這句話是馬奎爾·哥本哈根刻下的,那麽張從風所講述的“故事”極有可能是真的。


    可是就算是真的又怎麽樣呢?!哈瓦娜!你清醒一點!


    這是你在薩拉丁的最後一崗,等到開春的時候,你就要調去紅石搖滾樂團了


    把這四頭授血怪物的罪名定死了,你就能離開這個邊陲小鎮,說不定能去戰團謀份差事。


    而且這家夥居然敢汙蔑喬裏斯醫生!


    在哈瓦娜心裏,那是一個神聖且不可侵犯的存在,聖喬什·喬裏斯也對她進行過心理治療,她嚐過自己的肉。


    由於薩拉丁特殊的地理位置,精靈聖地周邊都是異常的靈壓地帶,民兵不光要擺平鎮子上的治安問題,還要冒險救災,充當獵團的救援隊伍。


    這些沒有靈感的普通人常常要深入峽穀,精神狀態非常糟糕,哈瓦娜也是這麽走過來的,幫助她逃離心魔折磨的恩人,就是聖喬什。


    “你該走了。”哈瓦娜臉色漸冷,恢複了平靜:“這裏不歡迎你。”


    江雪明沒有氣餒,十分鎮定的答道:“我明白了。我大概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武仙座的教團幹部非但沒有退休的意思,還準備在薩拉丁重新把教團建起來。這些接受過“心理治療”的病患們,就是潛在的教眾。


    如今他不能明麵上動用武力,要這些小哢啦咪橫屍街頭或暴死家宅,自然是不太體麵的。而且還不知道這位聖喬什·喬裏斯是否擁有魂威,如果和特殊靈能正麵對抗,爆發出來的靈能殘跡逃不過青金的鼻子——俊哥這類的青金衛士,隻要聞一聞戰鬥現場的靈能潮汐,就能認出槍匠的特征,畢竟槍匠和青金已經合作過太多迴。


    他隻能利用張從風這個身份去做點什麽,絕不能唿喚芬芳幻夢,以尋常智人的作戰技能來解決問題。


    “啊,你小子。”迴到兵站門口,前來保人的奧斯卡嬉皮笑臉的:“吃個飯的功夫,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還鬧肚子,您這肚子鬧去牢裏了?是飯店的廁所不合你心意?馬桶的款式太老舊?下迴喊老板給您單獨安排個教堂式哥特風的廁所?還是兵站的製服誘惑讓您這位神父動了凡心呐.”


    雪明一改之前的嚴肅,笑嗬嗬的答道:“你這嘴上也不安條閂,橫看豎看就見倆字——缺德。”


    “嘿!”奧斯卡一點都不見外,了解到來龍去脈以後,與從風醫生苦口婆心的講:“這鎮上不太平,倒也是我沒講清楚,我的鍋我的鍋——下迴神父您要是遇見這檔子事兒,可以把我推出去呀!劫案!多新鮮!”


    “俊哥,照這個說法?你很能打?”江雪明好奇。


    俊哥尷尬的應道:“那倒也不是很能打,和鎮子西頭賣牛羊肉的屠夫能掰掰手腕,遇上兩三個持槍歹徒,我絕沒有您這搏命的本事呀。還敢上去交換人質,我都不知道您是怎麽活下來的。”


    江雪明還以為找到了合適的刀,遇上麻煩把這位vip推出去不就好了麽,結果是個紙老虎。


    “那你得意個什麽勁兒?”


    “因為倔強!”俊哥一邊拉開車門,把神父領進副駕駛,一邊吹噓著自己的男子氣概:“我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我那倆狼寶,他們還小,腦子不太好,進化不完全。可是他們隨我呀。”


    “遇上考試,哥哥和弟弟說,答應我!”


    “不會答的題,一定要把試卷揚起來,翻卷子的聲音讓教室裏每一個人都聽見,不能表現出緊張害怕的情緒!氣勢要足!”


    “這一個下馬威,好家夥,監考老師都得往兩兄弟的座位多看幾眼,再到數學試卷這一欄,一定要驕傲的寫個[解],決不能空著——老師批卷的時候因為你這字兒衝出來的憤怒。都會給你點卷麵分,對不?”


    “哈哈哈哈哈”江雪明隻覺得這位vip逗得很,人菜癮大話還多,是個妙人,“那先不講我這個事兒了,奧斯卡大哥,要往哪兒去?”


    “還能往哪兒去呀,這黑燈瞎火的。”奧斯卡一拍方向盤,準備打道迴府睡上一覺,“明天再講唄。”


    “等會.”江雪明突然有了點靈感,他似乎找到了進攻的機會,“等會等會等會.等會。俊哥你等會”


    他望著手心的十字架,從淩亂的筆法中看見了憤怒,很難想象馬奎爾·哥本哈根在寫下這句話時抱著怎樣的恨意和決心,這精神狀態不像演出來的。


    “老師批卷子的時候,就因為這字兒衝出來的憤怒,都會給點卷麵分。”


    雪明想了個很簡單的主意,把大b送到馬奎爾刀下,麵對人肉炮彈的誘惑,馬奎爾或許不敢動手,自然也抓不到什麽證據——那麽把自己送過去呢?雖然不能動用魂威,這一身本領用來對付馬奎爾應該綽綽有餘,不至於陰溝翻船吧?這十字架上的英文字母都快摳出來高斯模糊了,可見馬奎爾在寫下這句話時情感是多麽豐沛,那恨不得把他張從風拆骨扒皮生啖血肉,這種想殺人的心思是不會騙人的。


    “俊哥,你把我送到馬奎爾·哥本哈根家門口。”


    奧斯卡對劫案的過程略有耳聞:“啊?你前腳把人家車禍禍了,後腳就去觸這個黴頭?你不怕他削你啊?對男人來說,車是第二個老婆!”


    雪明笑嗬嗬的應道:“我帶點禮物,登門謝罪,”


    “成,我和你一起吧。”奧斯卡是一點都不把神父當外人:“做個和事佬,講講您二位在麵對劫匪時的英勇事跡,小酒一喝,再來兩盤烤羊肉,美汁兒汁兒!~”


    說到此處,奧斯卡貼到雪明身邊,那狼人的嘴巴裏吹出來一陣腥臭的熱風。


    “還有個事兒,很重要。”


    雪明誤以為這青金大狼終於認真起來了。


    “你說。”


    奧斯卡低聲嚴肅強調道。


    “別告訴我老婆。當然了!不是她不許我喝酒,不是這迴事兒,她當然聽我的了,她從來不管這事兒。就你懂我意思吧。”


    江雪明:“哦。閣下是咽喉炎症,要酒精殺毒是麽?”


    奧斯卡與這好兄弟拋了個媚眼,咧嘴笑道。


    “聰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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