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鍍鋅水管換成不鏽鋼與pp聚丙烯。


    各個閥門泵機裏外裏翻修換新,密封膠圈和電機線材全部換了一遍。


    大堆發黃的噴砂毛玻璃拆下來,換上新的夾金屬絲延壓玻璃,能用很久很久。


    大樓迎接紫外線大燈的一麵做了新漆,在背光那一麵,能看見很多很多連環畫,是給英英幼稚園孩子們準備的禮物。


    倉庫裏的貨品分門別類,為各個房間的居民準備了至少能用四年的耗材——但是,像廚房的素食菜品這種東西沒辦法確保長久供應,這些問題隻能交給潔西卡長官來處理。


    ......


    ......


    “這份清單就交給你了,李香雲阿姨。”江雪明遞出去新的油紙賬本,交到保潔阿姨手上,“倉庫的管理員,還在這棟樓裏嗎?”


    “那是我丈夫。”保潔阿姨拿走賬本,笑眯眯的說:“很早很早以前就走了。”


    “哦...不好意思。”江雪明抿著嘴,怪難為情的:“我不該提這個事情。”


    “應該就死在地震那會,來不及跑就被貨架砸死了,當時情況很亂,救援隊進來,有很多屍體都找不到工牌,他們又說這是靈災,把遇難的人們就地掩埋了。”李香雲阿姨一點都不在意,撇過頭,看著一排排貨架,看著又大又擠的倉庫。眼睛裏的黑色油脂起伏不定,一會瞳孔變成黑色,又變迴棕色,情緒很不穩定的樣子。


    江雪明順手就把阿星的大錄音機交出去:“阿姨,我想把這個東西送給你。”


    “這是什麽洋玩意?”李香雲不明白,但她能從兩個擴音喇叭和磁帶盒,猜到它的用途:“是放歌曲聽的嗎?”


    “是的。”江雪明又往背包裏一陣捯飭,翻出來兩盒磁帶。


    一盒是《中國歌舞劇院合唱團》的錄播帶,收錄了《在太行山上》、《我的祖國》。


    阿星從明哥身後冒出頭:“對對對!我還托九五二七找人錄進去李穀一老師的《瀏陽河》,《我的祖國》也有郭蘭英老師那個版本的,阿姨,你還想聽啥?”


    “我不曉得搞這個洋把戲。”李香雲阿姨撩著頭發,眼神幹巴巴的,不安的揉搓雙手,像是想去拿住錄音機的提把,又怕把這個東西給用壞了。


    江雪明:“阿星,教李阿姨用。”


    過了幾分鍾,李香雲阿姨終於搞明白磁帶怎麽塞,消磁重錄和暫停,還有快進後退幾個功能鍵的用法。


    當她按下播放鍵時,弦樂的intro前奏進來,她立刻就跟上了節奏。


    李阿姨搖著手,身體也跟著輕輕晃。


    她拿住江雪明的肩膀,哼唱著。


    “一條大河~波浪寬~”


    “風吹稻花~香兩岸~”


    在倉庫裏忙碌的雜工大姐,一邊捯飭著抹布和消毒液,一邊跟著李阿姨唱。


    “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阿星又從包袱裏掏出新的磁帶,放在一個大紙箱裏,有很多很多不同年代的歌,雪明也塞了一張磁帶進去,是江白露的珍藏,在兩兄妹還沒出生,在二零零零年發行的《jay》——雖然不知道李阿姨會不會喜歡,但白露和雪明都很喜歡。


    他們不再去打擾倉庫裏的人們,隻是安靜地等待著,站在大門處看著遠方。


    ......


    ......


    大體育場上的橢圓跑道旁,不同的人種根據不同的故鄉,搭起了不同的舞台。


    波列契夫和剛察洛夫兩位網球裁判搭起了投影布,和組別裏六位工程師,三十三個組員一起看著《1990年5月9日勝利日大閱兵》。


    放完了《萬歲,我們強大的祖國》,緊接著是《神聖的戰爭》與《斯拉夫女人的告別》,仿佛迴到了克裏姆林宮下,與軍樂團方陣一同擊鼓吹號。


    隔壁是拉美裔的好鄰居,他們在台上載歌載舞,有個叫克裏安迪亞諾的泥瓦匠和朋友們擁抱在一起。


    因為他拿出了傳家之寶,那是馬拉多納的一件球衣——那個舞台上正在播放1990年,球王馬拉多納單槍匹馬摧毀尤文圖斯的最後一場比賽。


    來自歐洲的朋友們聚在一個迴形餐桌前大聲齊唱。


    以來自意大利的恩裏克大廚為首,他處理肉品,也能吹小號。


    廚房的紅案小工提著貝斯,剛剛把電吉他交到艾裏力克工長的手裏。


    施工員副手坐在鋼琴前,彈起了《皇後樂隊》的《波西米亞狂想曲》。


    在1990年,皇後樂隊的主唱佛萊迪·摩克瑞舉行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個生日派對,於1991年11月因艾滋病去世。


    北美的紅脖子們沒有搭起台子,他們到處晃悠,偶爾會試圖混進別家去弄點薯條,唯獨有個黑叔叔用星條旗當披風,戴著墨鏡抱著電吉他,讓他的助手作薩克斯伴奏,在一群聽眾的簇擁下,唱著靈歌,唱起b.b.king的爵士樂。


    東亞文化圈的哥哥姐姐們已經開始排練,他們托七哥弄到了一張鄧麗君的金唱片獎作品,名字叫《淚的條件》。


    但是七哥還是沒敢報名——她本來也想上去唱首歌,想唱《我隻在乎你》。


    後來她才發現調音台有1991年紅白歌會vcd,鄧麗君為這場紅白歌會獻唱《我隻在乎你》——後於1995年因病去世。


    她琢磨著,這些廣東來的好哥哥都聽過原唱了,自己也沒必要上去丟這個穿越時空的大人。


    ......


    ......


    《我的祖國》快要放完了——在“朋友來了有好酒”這一句之後。


    李香雲阿姨愣了那麽一會——


    ——因為她望見,從庫房的麻布毯子下鑽出來一個機靈的大爺,打開地下室的隔板門扉,手中握著光禿禿的木杆子,像是五六式衝鋒槍朽得隻剩下了把柄,這大爺兩眼放光,中氣十足的喊。


    “若是那豺狼來了!有迎接它的獵槍!”


    那位大爺就是李香雲的丈夫,也是這座倉庫的管理員,


    李香雲阿姨想通了——


    ——丈夫年輕的時候打過很多仗,怎麽可能會被地震擊倒呢?


    隻是沒人去整理庫房,沒人移開那沉重的鐵架,沒人發現在地下室裏,還躲著這麽個老機靈鬼。


    “我以為你死了...”


    “在很久很久之前。”


    ......


    ......


    另一邊——


    ——潔西卡長官叉著腰,站在舞台上。


    她換了一身紅白相間的打歌服,特別特別精神,特別特別開心——這是她的第一次登台演出,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看見舞台的布置,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布景!ok!”


    “——樂隊!ok!”


    “——場務!ok!”


    “燈光!很不ok!”


    紫外線大燈照在體育場上,有種無精打采的感覺,需要一點活潑的氣氛了!


    畢竟她接下來要唱的,要講述的故事,要表達的熱情,需要更加熱烈歡快的光。


    她往台下跑,正撞見正在化妝的阿星和雪明。


    阿星往臉上貼了假胡子,戴上墨鏡和羽毛帽,穿著貓王的衣服,脖子上掛著一把迷你電吉他,花裏胡哨的。


    雪明要中規中矩得多,他啥也沒換,說實話要不是潔西卡長官要求他幫忙上台作合聲表演,他實在不想營業了。


    “拜托了!江雪明!拜托了!有沒有!bling☆bling的光?像是迪斯科舞廳彩球!”潔西卡說起中文順暢不少。


    江雪明疑惑:“俱樂部好像沒這種玩意,我想想辦法...”


    “沒有也沒關係,算了算了...”潔西卡情緒低落下來。


    步流星一邊給自己貼胡子,另一隻手給潔西卡長官戴墨鏡:“長官,你中文越來越好了,和誰學的?”


    “小恩裏克老師!我教他下將棋,他教我中文。”潔西卡答道。


    就在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聊天的時候。


    江雪明從工長那兒弄到了幾個人,用熱彎玻璃造了一個不透光的彩球,但是沒有很強的光源,施工大燈的亮度不夠強。


    他拔出魔杖,往燈架裏一塞,電機帶動平台開始旋轉。


    魔杖不聽他的話——半天都不肯發光,就像是感覺受到了侮辱。


    於是江雪明就說:“拜托了,朋友,幫我這個忙,十六番製鐵所裏的煉鋼工人個頂個的專業,他們最年輕的師傅也有五十年的打鐵經驗,除了熱處理,我還想和他們學學壓鑄冷鍛法,聽他們神神秘秘的私底下議論,要研究出一種超高壓聲波去雜質的蘇聯黑科技煉鋼工藝。如果你...”


    ......


    ......


    話音未落——


    ——斑斕的彩色光線從熱彎玻璃的各個色塊中迸射出來。


    透出的光束刺穿了天頂的濃霧,直接照亮了數百米高的岩窟頂蓋。


    燈罩的閃粉像是一顆顆星星,落在體育場的每個人身上,在刹那,遠方的人們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


    潔西卡扶著墨鏡跌跌撞撞跑上舞台,又當主持人,又當歌手,擺著帥氣的架勢。


    她用中日英三語作自我介紹。


    “死偶機關城·武裝組部隊·番號900113·組員編號10007714·軍銜暫時沒有·但肯定是中士以上·超級能打·不知道這種生活還要過多久可是很想吃中國菜·特別是不隔夜的新鮮蛋炒飯今年十七零不知道多少個月的美少女戰士——朝香潔西卡!”


    步流星抱著電吉他一路小跑登上舞台,湊到主唱身邊一塊擺出騎士變身的架勢。


    “本大爺是...”


    “好了夠了跳過這段。”江雪明順手就把話筒搶迴來,塞到潔西卡手裏,“他要給你說貫口最少得嘮上半個小時,得嚇跑一半的觀眾,剩下那一半是被他抓著問星座的。”


    處於禮貌,潔西卡迴頭指向架子鼓的方向。


    “感謝來自那不勒斯的恩裏克太太!”


    人們跟著主唱的手看去,燈光之下,恩裏克太太身上的抹胸還沾了油汙,外邊就是一件火紅色的工裝背心,那頭橘紅色的頭發像是火焰一樣燃燒起來,耍弄鼓棒的手法就像是在耍弄廚房的刀具——可能這位太太在料理家務時一直都有個音樂夢想,能從對孩子比劃的刀法看出點樂理節奏來。


    ......


    ......


    一瞬間,口哨聲,歡唿聲。


    如雷鳴一樣的掌聲響起來。


    “感謝來自汕尾的白子衿小姐姐!”


    潔西卡又指向鍵盤合成器的綜合錄音總台。


    七哥尷尬的笑了笑,伸出手像是貓爪爪撓了撓,做了個“你們好”的姿勢。


    潔西卡:“b.b.queens!~大家來跳舞!”


    報幕結束——那本就是1990年紅白歌會上,櫻桃小丸子的主題曲。


    恩裏克太太雙手的鼓棒互擊,緊接著敲出鑔響,好比跑步比賽裁判手中的氣槍發令。


    所有的[sventura·不幸]都變成一句剛從潔西卡長官那裏學來的,滾燙的[luckyda☆ze·撞大運了!]


    她用鼓點提醒著舞台上的夥伴們,快快釋放熱情。


    四記超重音低沉鼓點帶著鍵盤的intro前奏一起,要點燃整個體育場。


    潔西卡站在話筒支架前,還有點緊張——她生怕自己進快了,又怕自己進慢了。


    沒有排練,沒有預演。


    對於十六番製鐵所的家屬樓來說,每一天都是新的,每一天都是舊的,每一天都是現場直播。


    她僵硬地晃肩扭腰,頭發跟著甩來甩去,看不見自己的表情,隻知道有幾百雙眼睛盯著她。


    第一句歌詞唱完...


    “なんでもかんでもみんな...”


    [有什麽做什麽,大家一起來!]


    那種害羞的意思,要她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但是——


    ——尾音還沒結束。


    步流星立刻嚎出一口幹燥粗糲的煙嗓。


    “oh!~~~~~yeah!~~”


    潔西卡馬上接住:“——おどりをおどっているよ!~”


    [一起來跳起舞吧!]


    “おなべの中からボワっと!”


    [從鍋子裏麵噗的一聲]


    步流星立刻跟著羅馬音作了和聲:“bowato!”


    [噗的一聲!]


    潔西卡立刻露出超開心的笑容,一二段歌詞都搞混了——像纖細竹篙一樣的手臂展示著阿星。


    “お笑い芸人登場!”


    [搞笑藝人登場!]


    雪明在舞台上努力營業,跟著潔西卡像是演舞台劇似的,她怎樣做擺手舞——自己也有樣學樣。


    潔西卡幹脆將錯就錯,把第二段先唱完了。


    “いつだって迷わない!”


    [無論何時都不要迷惘]


    “キヨスクは駅の中!”


    [車站內的小商店]


    “そんなの有名!”


    [是那樣的有名]


    “タッタタラリラ!”


    [噠噠噠啦哩啦!]


    他偶爾迴頭能瞥見,七哥在鍵盤與合成器前雙線操作時,搖頭晃腦的可愛模樣。


    還有阿星和發癲一樣不時喊出的“gotgotgotnow!baby!~”


    像魯迅先生不光寫過《野草》和《熱風》。


    他還說過,人與人的感情並不互通,但是雪明並不覺得他們吵鬧。


    因為魯迅先生也講過另一句,就像是應付老師點名準備的第二句——


    ——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和我有關。


    那是一個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新年晚會。


    七哥在表演之前還是一副怯生生的樣子,不過兩個八拍就開始暴露本性,朝台下拋媚眼送飛吻。


    那是一個雞飛蛋打,混亂難言的新年晚會。


    東亞文化圈裏兩個韓國柴油工程師朝台上丟了倆雞蛋——說那個是胖子和小男孩,七哥當場就化身為專業的[killer·殺手],要開著泥頭車送這兩根棍棒去異世界開始新的冒險。


    那是用一串單薄的文字,很難很難說清楚的,難忘的新年晚會。


    ——那兩顆雞蛋被江雪明撿迴來,在它們半死不活恢複原樣的時候,用它做了一份蛋炒飯。


    然後看著念舊的潔西卡長官打開[paintoast·前有痛苦,但是幹杯!]的手提箱,一勺一勺送去娜娜美嘴邊。


    潔西卡一邊哭,一邊喂,一邊吃,一邊想。


    “這不還是隔夜的嗎!?”


    箱子裏的娜娜美倒是沒什麽怨言,由於沒有心血管係統的支持,她也不用琢磨太複雜的事情,吃了飯就吐出去,然後看著好姐妹給她翻開最新的漫畫。


    就這樣,就這樣——


    ——晚會結束之後,新年的鍾聲敲響。


    盡管人生不會再轉下去,英英幼稚園的老師們帶著小寶寶坐上了嶄新的旋轉木馬。


    ......


    ......


    三位禍水紅顏還有最後幾件事要做。


    他們來到b15區的大水塔,順著丘陵小道登上高台,想查清楚家屬樓的水源,查清楚這些類似黑泥油脂的物質到底是什麽。


    隻是在登高爬山的過程中,他們的靈感在瘋狂的報警,不論是雪明還是流星,哪怕是經過三次蛻變的九五二七都受不了那種狂暴的靈感壓力。


    在登山小路的蜿蜒梯道上,他們冷汗直流頭疼欲裂。就算有靈衣保護著,恐怕也沒辦法再往上去一步了。


    丘陵矮坡之上,那座水塔在災難發生之後,似乎被人重新建起來了。能看見顏色不同的石磚和漆塊。


    隻是距離太遠,也看不出什麽細節。


    阿星強打起精神,捧著胸口的輝石往前闖,不過一瞬間就被靈感帶來的神經痛刺激得昏過去。


    原本輝石的明滅活動是非常有規律的,像是唿吸一樣,會漸亮漸暗,但是就在剛才,阿星試圖登山的過程中,胸前的護命符一直保持著最高亮度,在昏迷的瞬間斷電熄滅。好比電器元件在應付超高電壓時,不得已做的超頻工作。


    歸根結底,總而言之——他們該迴家了,這不是他們該來的地方。


    七哥和雪明一人抱頭,一人抱腿,把昏迷不醒的阿星扛下了山。


    下山時,雪明還拍了許許多多照片。包括水源中的古怪沉澱物,水塔丘陵的整體輪廓。光禿禿的山脊,還有許多被子植物。最後是整場晚會的錄像,以及每個亡命徒的安全規範指導書。


    二十八個小時之後,步流星才醒過來,就看見雪明一直住在食堂裏,和幾個煉鋼工人交流心得。


    在家屬樓逗留了七天,把掃尾工作搞完,他們收拾好行囊,要迴家了。


    最終雪明還是沒能趕上阿星的生日,咖啡廳也沒準備好。


    就像是那座神秘的水塔,他們也沒準備好,和維克托老師說的那樣,想要探索更深處,身體和精神都需要[化繭成蝶]。


    ......


    ......


    返程的路上。


    江雪明和七哥說起那座水塔的事。


    “七哥...你應該比我們厲害得多。對嗎?”


    “可以這麽說。”


    “你都去不了的地方,裏麵會是什麽東西呢?”


    “其實我能去...我感覺我一個人應該能進去,出不出得來就另說了。”七哥解釋道:“但是我的護命符被boss沒收了,沒有石頭,我心裏沒底。”


    江雪明打開手機便簽,寫下電子日誌:“那你能感覺到,那個水塔裏有什麽嗎?”


    “應該是一條連通內河自來水循環係統的水道。”七哥見過這座城市的基本布局,認真分析道:“至於水塔裏有什麽東西,我就不知道了。”


    “維克托老師曾經和我透露過一些邊角料,他說他要去調查一個[主體],還有很多非常難對付的[從屬物]——會不會這些[從屬物]已經從高危地區跑出來了?所以我們才會感覺到那麽強烈的靈感壓力。”說道此處,江雪明很擔心,他好不容易修好的社區,要是被什麽莫名其妙的怪物給毀掉——這是什麽日式謎語人的悲慘故事啊?


    “應該不是...”九五二七有理有據的分析著:“我見過很多很多怪物,能給我製造這麽大的精神壓力,多半是[巨物],哪怕不是[巨物],也和[巨物]有關。”


    “巨物是什麽?”


    “說來話長,我一時半會也講不清楚,你迴車站,找機會去大書庫看看,就明白了。”


    “哦!”步流星突然冒出頭,掏出手機,“這是我昏迷之前,拍下來的最後一張照片!你們看看!”


    三人齊齊看去。


    那是阿星在矮坡山腳,照著水塔的一張仰望視角拍攝的照片。


    照片的主體就是水塔,隻是那種高壓環境下,阿星的手抖個不停,照片沒有定焦,模糊不清,隻能看見一個大概的輪廓,整個矮坡丘陵都拍進去了。


    九五二七撓著頭:“這個...是不是很像...”


    江雪明打開畫筆工具,順著照片用紅線標出丘陵矮坡的邊角。


    “這裏的輪廓,還有裸露出來的石皮皺褶,像幾根手指頭。”


    步流星緊張兮兮的:“會不會是噴泉廣場的大銅雕?是那些巨人?”


    “尺寸很接近,用五王議會的樓高來對比,那些銅雕巨人的蹲姿高度大約是一百二十來米,三四十層樓的高度。”江雪明解釋道:“如果這個矮坡的邊角裸岩,算是它的手指,它站起來至少也有四五百米。”


    步流星好奇起來:“要不要迴去看看?”


    “等我們的精神更加強韌,再迴來探索吧。”江雪明熄滅手機燈光,“潔西卡長官,你對這些東西了解多少?”


    潔西卡還沉浸在即將與朋友告別的悲慟情緒中,沒迴過神來。


    “哦哦哦!那座水塔,聽工長說,已經存在了很多很多年,其他的,不知道。”


    追根問底,也問不到什麽有價值的消息。


    三人覺得光是瞎想,也沒什麽用。


    ——於是就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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