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高空中的煙花,經久不落!


    那裏一定是頂不住了,十幾道遁光,從無淵海急速撲來。|


    在大人事上道魔妖三方的利益是一致的,既然把他引來了,不管他之前的算計到底是什麽,總要按計劃行事。


    煙花下,瞅到老赫一副欣慰樣子,旁邊的人要被他氣死,“還看個屁,半魔人朝我們來了,備戰吧!”


    在他想來,盧悅憑著光遁和光之環的外甲,分明能撐到援軍,現在老赫這樣一弄,卻等於把他們提前拉入戰場了。


    “嗬嗬!反正是要打。”老赫伸腰的時候,身上骨節一陣暴響,“他娘的,伏在這裏幾天,骨頭都生鏽了,正好活動活動。”


    另二人一齊無語。


    四個半魔人已經來了,他們不活動也不行啊。


    “你就別做夢了,煙花代表了求救,說明他們人少,現在沒人能顧得上你。”大人自然也感覺到盧悅的速度不同,生氣的同時,死命打擊她,“老子先把你吃了,然後兩尾巴,把他們掃兩斷。”


    盧悅懶得再理這樣一個東西,她現在的目標隻有一個,撐到援軍過來。


    哪怕真的被他卷到肚子裏,也要死裏求生。


    “咚!”


    舌信子再次擊到盧悅的後背,看著她借力飛馳,大人心中大恨。


    隻差幾米,隻要給他一息時間,他就能把生死仇人,生生卷進肚子,嚼巴嚼巴吃了。


    可是那幾米的距離……好像無可逾越。


    追了這麽多天,他們從幾千米,縮成現在,連真身,都暴於人前了,何以……


    看到遠處那十幾道宏厚的遁光,大人已經明白,機會失去。


    仇人近在眼前,費了那麽多勁,把她釣出來,結果,人家就在他前麵,晃了這麽多天,他卻……


    大人咬牙切齒,這一路,她有錯,他更有錯!


    若是一開始能冷靜一些,憑著天圓舟,死丫頭,也許早被拿下。


    可恨!


    可惱!


    “咚!”


    “咚咚!”


    既然他得吐血,她也別想好過。


    他的舌信子,一次又一次擊到仇人後背。


    盧悅的臉從白到金,嘴角已有血線出現,肋骨斷了三根,雖然被靈力固著,可這樣被大人一次又一次擊中,神仙也護不住。


    泡泡終於受不了,順著她的衣甲,把火力挪到她的背後。


    “咚!”


    “啊!”柔軟的舌信被燒,巨痛之下,大人的身體控製不住地翻滾起來,“啊!啊啊……”


    如山一般的巨蛇,疼痛之下的破壞力,更甚他好好的時候,盧悅踉蹌飛離時,丟下酒葫蘆,按住受了大人一擊,抱不住她的泡泡。


    這一會,她好想哭,“對不起!”


    泡泡勉力迴了她一個笑臉,對大人的痛唿聲,卻非常滿意。


    “我緩緩就好,沒事的。”他的聲音很小,“可惜你受傷了,要不然,可以給他幾劍。”


    他還想說,可惜,那些人還差了那麽幾息,要不然現在正是出手的最佳機會。


    “咳!咳咳!”


    聽到泡泡還有心情想這個,盧悅放心了,不過一放心,一直壓著的傷,就再也頂不住,又奔了遠些後,她才落到海邊,給自己按下一顆造化丹。


    大人已經不再翻滾,冰冷的眼也再沒看盧悅,而是盯上圍來的十六個人。


    其中十一道有妖氣,合作得這麽緊密嗎?


    “我們來了了……我們的恩怨吧!”


    頂著一張刀疤臉的丁岐山,無聲站到盧悅麵前,“把你的劍拿出來,別看他們,現在沒人能顧得上我們。”


    他淡淡笑著,“別說我趁人之危,怪不怪……我們從一開始就是仇敵。”


    “叮!”


    閃瞎人眼劍,被盧悅抬起來,直指向他,“你真可憐!”


    “哈!哈哈,哈哈哈……”丁岐山神經質地大笑,“我可憐?這四個字,我奉還給你,你、真、可、憐!”


    一字一頓的四個字,盧悅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


    做為誘餌,她就是個犧牲品。


    “我把天下該玩的都玩盡了,你呢?”丁岐山接著道:“你可憐巴巴地到處跑,你得到了什麽?”


    “朋友!生、死、與、共的朋友!”


    泡泡已經緩了好些,聽到盧悅這話,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


    盧悅也一字一頓迴丁岐山,“你有什麽?丁岐山,你想想,你有什麽?”


    丁岐山臉色一變。


    “這世上,曾經也有很多人對你好,竹河前輩、明石、穀令則,甚至……甚至魔靈幻兒。”


    盧悅抓緊時間,把藥力放到傷處,“竹河前輩死的時候,眼睛睜得很大,他不明白,他傾心教導的弟子,怎麽就反出了道門。


    那日,你在天地門坊市,用幻兒的魔棧道逃走的時候,明石不顧我和他多年的朋友之義,質問於我。”


    “……嗬!那穀令則呢?”丁岐山的眼睛有些紅,“她哪有對我好的時候?”


    “她的性格內斂,你又不是不知道。”


    盧悅其實知道,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穀令則對丁岐山都有感覺,隻是他們之間,一直都壞在丁岐山自己身上,“你表裏不一,小的時候,她會被你所惑,長大了,見識的多了,你以為,麵對這樣不堪的你,她會怎麽辦?”


    上輩子沒有她,穀令則把隱性儲物戒指送給了丁岐山,可她結丹中期後,查覺到某些不對,迅速與他疏遠了關係。


    這輩子,她早早斬了穀令則的心思,但盧悅卻知道,她隻是在她麵前,做個樣子罷了,該給丁岐山的麵子,她從來沒駁過。


    “你的心性裏,充滿了利用,旁人能被你蒙蔽一時,可向來觀察入微的穀令則,能那麽蠢嗎?”


    盧悅為姐姐難過,“她一次次地給你麵子,沒正式鬧開之前,你們切磋的時候,她一直都是輸的一方。……丁岐山,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對你的這份心。”


    丁岐山的嘴唇抖了抖。


    他強給了穀令則一份救命之恩,她心裏一直都明白,卻還是一如即往地對他,直到……直到盧悅在桃花塢跟他玩命。


    “如果沒有你,她會一直裝糊塗,”丁岐山咆哮大叫,“她會嫁給我,都是你,都是你……”


    “你真可憐!”


    盧悅又來的四個字,讓丁岐山雙目赤紅。


    “你很明白的,那樣清冷的穀令則,在你沒犯大錯的時候,會慣著你,忍著你,依著你,可……她絕不會嫁給你。”


    上輩子有鬼麵幡,這輩子有幽泉。


    丁岐山急功近利的性格,注定了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可你是不會犯大錯的人嗎?”盧悅輕輕問他,“別裝一副情聖樣子,你自己也很明白,如果你對穀令則有一份真心,在麵對自己利益的時候,那可憐的一份真心,根本什麽都不是。”


    “……嗬嗬!嗬嗬嗬!”


    丁岐山閉上眼睛,似哭似笑,“果然世上最了解你的,是仇人。”


    “……”


    盧悅心下一頓,她了解他,他也了解她吧?


    “幻兒……她死的時候痛苦嗎?”


    盧悅一呆。


    “你說對了,我的人生裏,滿是利用,可是在利用的時候,我也是人,我……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丁岐山再睜眼的時候,雖然眼眶還是紅的,可是裏麵卻清明無比,“我與幻兒相互利用,可我們都曾失卻一點真心。我……我想知道,她死時痛苦嗎?”


    痛苦嗎?


    盧悅想到,那個死死抱著大人分神,想要同歸於盡的女人,輕輕搖了搖頭,“她很恨她自己,被大人騙了那麽多年,騙盡了所有。


    所以……,抱著大人的骷髏分身~同歸於盡時,她是開心的。”


    “開心啊?”丁岐山看了一眼,遠方的大戰,再轉頭時,輕聲問盧悅,“我們說到現在,造化丹的藥力應該化完了,你的傷……也差不多了吧?”


    “……”


    盧悅嘴角抽了一下。


    “在打架之前,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丁岐山的刀疤臉上,滿是柔和笑容,“你跟別人說,曾經在灑水國,看到我采補凡人,可是……,我可以發誓,在灑水國的時候,我還是一個正正當當的道門弟子。


    你告訴我,是有人冒我之名,還是……還是從頭到尾,你都在撒謊?”


    “……我……撒謊了。”


    盧悅非常不想說真話,可是此時不知為何,不想騙他。


    “那……那你能告訴我,為何……”丁岐山咽了一口吐沫,“為何,在磐龍寺第一眼見我時,就……就想殺我嗎?”


    他不會弄錯,那段時間,在擂台前觀戰的時候,總是有一份,讓他寒毛直豎的眼睛,滿是殺意地盯著他。


    隻是每次迴頭的時候,她都把眼睛撇開了。


    “那時你才多大?十三歲而已,我哪點得罪你了?”


    “……”


    盧悅見過不少困獸的眼睛,因為她曾經也是困獸。


    現在丁岐山的眼睛裏,困著一個,死也想得到的解答。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生命如轉盤,轉動了時光,總會留下痕跡。你……聽過,前世因,今世果嗎?”


    丁岐山一呆,他想過無數個答案,就是沒想過這個。


    “如果我跟你說,你之所屈,不及我之萬一,你信嗎?”


    “……”


    丁岐山想說不信,可是麵對盧悅突然紅了的眼睛,他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個丫頭,從來不曾在世人麵前露出她的軟弱,現在這樣……


    “佛說,欲知前世因,現在受者是;欲知後世果,現在作者是!可我……”


    盧悅仰頭,讓眼睛裏麵的東西,迴流迴去,“一個小孩子,能幹什麽壞事?憑什麽要被最親的人,一賣再賣?憑什麽要承下……不該承受的東西?


    丁岐山,我恨你!恨了好多好多年,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就恨得日夜不安。


    我能有今天……全都拜你所賜!”


    拜他所賜?


    不僅丁岐山完完全全地呆住,就是泡泡也一樣傻在一旁。


    “你知道‘恨’有多傷人嗎?煎心煎肺,扒心扒肝……”盧悅的嘴角微微扯動,“來吧!我們的恩怨,應該了了。”


    丁岐山看看她還沒有迴複過來的麵色,沒有啃聲。


    “叮!”


    閃瞎人眼劍,響起一聲高亢的劍鳴。


    “我期待這一天很久很久了。”盧悅以劍指著他,“泡泡,是生是死,你都不準幫我。”


    泡泡很無語,在丁岐山看來時,朝他惡狠狠地豎了眼。


    丁岐山沒有把劍拿出來,反而緩緩地笑了,“原來,在我恨你的時候,你更恨我。嗬嗬!盧悅,你研究佛法,是因為不能自我解脫嗎?”


    盧悅眼冒殺氣,她恨這種,最了解你的人,是敵人的感覺。


    “我也恨了你很多年,一樣煎心煎肺,扒心扒肝……”丁岐山大聲說話的同時,也放出了自己的劍,“來吧!”


    盧悅看到他人隨劍走,亦欺身而上。


    “卟……!”


    可是讓她怎麽也沒到的是,明明最能架的劍,仇人卻以身體親上,根本沒有還手,‘劍’隻是樣子貨。


    丁岐山慢慢低頭,看直插在胸口的閃瞎人眼劍,咧嘴笑了,“盧悅,我也恨你呢,你想得一個痛快,你說……我憑什麽給啊?”


    他的身體一震,元嬰從後背瞬移而出,幾閃之間,直撲正打得昏天黑地處。


    “嘭!”


    大人的塊頭太大了,被他一把抱住身體的時候,根本來不及躲,生生地被炸開了一大團血肉。


    盧悅拿劍的手抖了抖,已經沒有任何意識的丁岐山,咧開的嘴巴裏,因為心脈被刺,正在大股大股冒血,可刀疤臉上的笑容,那般開心,那般開心……


    盧悅輕輕地拔劍,他的屍身沒了支撐,‘嘭’的一聲倒地。


    那不算重的一聲響,好像炸在耳邊,把盧悅的眼睛都炸黑了。


    “咳!咳咳!咳咳咳……”


    造化丹好像變成了假的,靈力亂竄間,盧悅的傷,再次加重。


    她再也站不住身體,想要扶著劍,坐下時,卻又看到丁岐山刀疤臉上的滿滿笑容。


    “卟!”


    一口被壓了很久的血,帶著破損的內髒,被盧悅噴了出來,她的身體晃了晃,在要倒下的時候,被閃瞎人眼劍,死死撐住。


    “盧悅!”


    泡泡沒想到他們兩人的對決,居然是這樣。


    遠處的大戰,因為大人那塊炸開的血肉,輕鬆了很多,他看看那邊,再看看這邊,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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