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老寨主馮老爺子要給常歡安排相親。常歡自然不願意,扯著老寨主的衣袖,往邊上走:“老爺子,借過借過。”


    老寨主順著常歡到了邊上,避過陸春家的,不知道這小丫頭要幹啥。


    “咳……”常歡清清嗓子,壓低了聲調,“老爺子,我還小呢,沒這念頭,你過幾年再給我張羅吧。”


    “及笄了,還小個屁。”老寨主雖言語粗俗了些,長著繭子的大掌卻在常歡腦袋上親昵的摩挲著,“你在外頭那些事兒,以為有多穩妥?裝個假鼻子能瞞過多少人?太子那小狐狸是那麽好糊弄的?老逮著常歡閣往裏頭送生意,沒點醃臢心眼老子……外公可不信。”


    “少來,你才不是為了這個著急把我嫁出去。不就擔心你那小五子麽……哼。”常歡聲音越發輕了,老寨主卻聽得清楚,腮幫子直抽抽。


    老寨主一個毛栗子敲在常歡的腦袋殼上:“死丫頭,我擔心那小子幹啥。”


    “老爺子,甭跟我打馬虎眼……我……都知道了。”邊說,常歡邊對老寨主抬了抬眉毛,露出個了然的壞笑,“您且放寬心,我沒那意思。”


    “渾說什麽呢。不知所謂。”常歡一樂,這老寨主,隻要一囧(jiong),就開始文縐縐的。常歡瞥了一眼陸春家的——趕緊讓媒人走唄,不然我可當眾說了。


    老寨主遇見這外孫女,就是一貼藥,完全沒辦法,隻得讓陸春家的先帶著畫像離開。


    廳堂裏隻剩下祖孫二人,常歡托著個下巴,笑眯眯盯著老寨主,老寨主假裝鎮定取了茶喝了一口。心神不定被嗆著了,一陣亂咳。


    “老爺子,來……”常歡對老寨主招招小手,“其實吧,你當初故意讓老三抓走你,就是想讓老五有機會立威吧。要不是後來來了個閻羅事件,你該找著機會讓老五擔當寨主一職了吧。”


    老寨主又是一陣咳嗽,這次不是被嗆的,是被驚到了。


    “所以,寨子裏頭誰失蹤。誰死掉,你都能接受,獨獨老五不能有事。”常歡自說自話地往下分析。“其實吧,若你在知道我是你嫡親孫女之後,表現得克製一些,或許我和老五也不會有什麽疑心。現在……甭說我了,老五心裏肯定也有幾分明白了。隻是,他必定不會認真去想,因為他對那人……有恨,他不願他敬佩的寨主就是他恨的那人。”


    老寨主沉默,連咳嗽都不咳了,臉色微微有點兒發青。垂著眼簾,滿腹心事。


    “既然大家都心裏有數,何必著急張羅那些有的沒的。有些事情。不挑明大家夥還能假裝沒事,挑明了……估計你們家老五就得一走了之了。信不信由你咯!”常歡說完,起身拍了拍老寨主的肩,以示慰問。


    老寨主勉強抬起頭,眼中的黯然和懊喪顯而易見:“死小子。什麽都跟你說了?就知道不能讓他迴來。”


    “不讓他迴來,你舍得?其實這些年。最惦記他的,不是別人,就是你。何苦來哉……欠的總要還,做烏龜都不能縮一輩子的頭……”


    “呸,罵誰烏龜呢!死丫頭,越發沒規矩了,早點把你嫁出去,省得禍害人。”老寨主老臉一紅,有氣沒處撒。


    “唉……老爺子最舍得把我弄走了,反正留著你家老五便是。等我那沒良心的娘迴來,我告訴她,你們一個兩個都不疼我……唉……”常歡故作唉聲歎氣狀,老寨主無可奈何又去敲她的腦袋。


    “行了,甭打了,打笨了嫁不出去了。我走了我走了,你有空養養烏龜修身養性也好,別想那些事情了。走了走了……再見了您咧。”常歡說完,一溜煙如飛的出去了,搞定!


    迴去的路上,常歡就在想,沒料到這老爺子是個臨老入花叢的主,出去亂搞人家良家婦女,還給弄出個兒子,總算也有了子嗣後代了。


    其實之前聽老五說,他娘知道他在白猴山,仍舊失蹤不見,常歡便起了疑心。哪兒有做娘的放心兒子在土匪寨子裏頭學藝的?他娘老不出現是因為……不願見這負心的老頭子吧,恐怕這老爺子含羞帶怯怕明媒正娶人家閨女,才鬧出這麽些個事兒……人家閨女一次又一次差點丟了命,救他們的,想必就是這老頭子了,不然為啥老五他娘總也不提救命恩人呢。


    想著,想著,也沒注意看路,常歡一頭栽到一人身上,撞得眼冒金星——這誰啊,長這麽結實。


    一抬頭,不是那五爺又是誰。


    老五一早聽說老寨主找常歡,便趕過來找她,老遠瞧見常歡心不在焉地踱步,一時興起,往她前頭一站,等她自覺自願地投懷送抱,不料還真成了……他嘴角一翹,心說,這丫頭啥時候才算長大呀。


    常歡邊揉腦門子,邊踹了老五一腳,腳尖踢到他的骨頭,疼得直嚷嚷:“你屬鬼的啊,走路不帶響的,站在這兒嚇人玩啊。”


    “找你呢。”老五幫她揉揉頭,這腦門子上的皮膚細膩光潤,手感不錯,“難得清閑,找你帶我到處跑跑。”


    常歡可沒想到這家夥正吃自己豆腐呢,讓他揉,心說,老五這手掌別看長著繭子,倒還挺溫暖,用勁也恰到好處,揉得挺舒服:“誰像你這麽閑,今兒雜誌出小樣,我還要去盯著呢。還有,今兒上午上免費公開課,教老百姓識字,也得我去。”


    “這都些什麽呀……”老五望天,這丫頭真能整事兒。


    “你懂什麽,這叫普及教育。要是皇城裏頭識字的人不多起來,誰來訂咱們的雜誌?銷量上得去麽。不看雜誌,怎麽了解咱們的廣告?不看廣告,怎麽會產生購買欲。反正跟你說你也不懂……”常歡白了老五一眼——笨!


    老五憨憨一笑,這輩子頭一個說他笨的就是這臭丫頭,別說,看著還別有風味:“嗯,不懂,跟你去學習學習成不。”


    常歡再白他一眼,做了個“跟著走唄”的手勢,帶著他一塊兒上了馬車。


    常歡的易容換音工作,都是在馬車上進行的。裝鼻子撲粉吃藥丸一氣嗬成,一般二十多分鍾就能搞定,也就一盞茶的時間多點。


    老五在馬車上看常歡打扮,邊吃好茶邊嚐點心,別說,這馬車上的裝備可真齊全,比原先那小馬車又考究了許多。小桌板上一個小洞,正好擱進木茶杯,點心分好一份份的,一口一個,方便。座位上頭鋪著厚厚的氈子,歪歪靠著,暖得叫人想瞌睡。真想一整天就這麽瞧著……


    “你吃的那叫雪媚娘,裏頭的奶油可是我親手打的。甜而不膩吧!整個魔都獨一份!”常歡指著老五手上的點心,洋洋自得,“這茶可是上好的白茶,抗癌的,多多益善。”


    “什麽康艾?”老五問。


    “就是抗一種絕症。不過不知道這兒現在有沒有這個病症。我們那兒對這種病症可是很頭疼的……”


    兩人懶懶地搭著茬,馬車突然一個顛簸,不再前進,車把式叫嚷著提醒車裏的主子:“你們這是要幹啥!這是常歡閣的馬車,還不快讓道。”


    車上兩人停下交談,同時戒備,老五把常歡往身邊一擱,掀起簾子露出一點兒縫隙往外瞧。


    隻見前方約莫五六個黑衣人,堪堪擋著馬車,手執兵器,一臉的肅殺——這是要劫車吧!


    為首的黑衣人五官挺粗獷,右手握著一把三纓鬼頭刀,看著挺兇,不好對付的樣子。他對著車廂,用低沉的嗓子說道:“知道是常歡閣的車。請常帥跟咱們走一趟。”


    常歡看到黑衣人衣擺上的虎紋,一點兒懼意都沒了,挽著五爺的胳膊,施施然撩起簾子:“你們……這是要劫色呢……還是要劫色呢……還是要劫色呢!”


    黑衣人們一腦門子的黑線,弄半天,隻允許劫色呐,還是個酒糟鼻子的男色……


    “不劫?算了,那咱們走了。迴去告訴你們主子,我找了個一等一的高手做保鏢,你們沒戲。”常歡扯過老五,往窗口晃了晃——瞧見沒,這就是高手保鏢。這迴輪到五爺黑線了……


    “常先生說笑呢。我們既然來了,定然不能空手而迴。請先生務必屈駕移步。”為首的維持著兇相,堅持不走。


    五爺也撂下話了:“走吧,你們龍紋的都打不過我,區區虎紋,甭來湊熱鬧。”


    黑衣人聞言,眉頭一皺——底細都給人知道了。


    正鬱悶著,車窗裏頭伸出一隻纖纖玉手,端了一盆白粉粉的點心:“來都來了,賊不走空,不能叫你們空手迴去,吃點吧,好東西,我親手做的!不夠還有。”


    黑衣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想動手劫人,完全不知道怎麽下手,一群人目瞪口呆地愣住了。


    常歡扯扯五爺:“保鏢先生,你現在上還是一會兒上?”


    五爺沒迴答,瞟了她一眼,拍拍衣服褶子,姍姍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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