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夜了還出去,一定是要去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蘇雪豔抱著竹籃嘀咕道,雖然她心中很是好奇,但卻沒有絲毫跟上前去瞧瞧的打算,因為她知道,如此做,無論從哪方麵來講,對自己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上官堇打著宮燈,穿過一片剛吐出嫩葉的樹林,向祭壇的方向走去。


    祭壇上,站著一人,似在仰望星辰,又像是在沉思。突然,他轉過頭來,靜靜地矗立在那裏,看著向他走過來的上官堇,語氣平淡地說道:“你來了。”


    宮燈暖黃的微光,漸漸地彌滿了整個祭壇,淡淡地暈染了開來,上官堇將它擱在祭壇中央,然後抬手摘下臉上的麵具,單膝跪地,垂頭道:“堇,拜見陛下。”


    上官毓靜靜地站著,看著跪在地上的這個無論是身形,還是樣貌都同自己一模一樣的胞胎弟弟,用平素的語調道:“起來吧,此處並無外人,無需如此多禮。”


    “是”上官堇垂頭應了一聲,慢慢地站起身來。


    上官毓轉過身,背對著上官堇,看著祭壇下麵一片黑漆漆的景致問道:“身體可是安好?”


    “並無大礙。”上官堇答道。


    “你勿過於勉強,若身體不適,便罷了。”上官毓垂了垂眼眸說道。


    “謝陛下擔憂,我並無大礙,陛下盡管吩咐便是。”


    一陣夜風吹過,吹落了不少枯葉,紛紛飄落在祭壇上和兩位的身上,吹滅了擱在祭壇上的宮燈。


    “你且前去鸞央宮,探望箐貴妃。”上官毓繼續用平淡的語調說道。


    “是”


    “你且小心,鸞央宮內有高手數人,她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了。”上官毓又說道。


    “我明了,請陛下盡管安心,堇自會小心行事的。”上官堇平靜無波地答道。


    “帶著一切平息之後,孤定會將你公諸於世,孤,欠你太多了。”上官毓轉過身來,抬手拍著上官堇的肩膀,忍不住地歎了口氣說道。


    “陛下不必如此,能為陛下分憂,是堇的榮幸。”上官堇說到這裏,微微沉吟了一下又道:“堇有一求,還望陛下應允。”


    “大可直說無妨。”上官毓看著上官堇說道。


    “還請陛下赦雪神醫一命。”上官堇單膝跪地,垂首請求道。


    上官毓聽他這麽一說,微微眯了眯眼道:“堇可是中意於她?”


    “非也,隻是不忍而已。”上官堇垂首否認。


    上官毓聽他說罷,不由地笑了起來道:“能從一向殺人不眨眼的盟主口中說出此話,還真是令孤不得不好奇此人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


    上官堇聽上官毓說罷,垂首答道:“是怎樣的女子,陛下前去瞧瞧方可知曉,堇隻求陛下將此女交與堇處置。”


    上官毓待堇說罷,嘴角含笑地點了點頭道:“這麽些年你從未請求於我,難得此次請求,吾怎能拒絕?”


    “謝陛下隆恩。”上官堇說罷,忙抬手向上官毓行了一個稽首之禮。


    聶溪依蘇雪豔所求帶來了兩壺溫酒,兩人沒吃多久,聶溪便以任務在身為由離開了屋頂,留下蘇雪豔一人蹲坐在屋頂上邊吃喝著邊看星星。


    “吾……一個人還真有點怕呢。”蘇雪豔抱了抱胳膊,轉身將放在旁邊的一盞宮燈抱到膝蓋前,垂頭看著那跳動著的蠟燭自言自語道:“我一定會克服這個怕黑的恐懼症,恢複成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蘇雪豔。”


    說罷,她抬起頭來,又見上官堇又打著那盞宮燈慢慢地走了迴來。


    “唔……見不得人的事情做完了。”蘇雪豔揚了揚眉嘟噥著說道,垂眼看著麵前的食物和溫酒,雖然性格古怪了點,但叫他來也總比一個人孤獨地吃著要強些,再說大家同處於一個屋簷下的,這樣冷淡地相處還真是有點讓人受不了,不如就趁此機會,以酒待客,相互溝通溝通。


    蘇雪豔主意打定,靜待著上官堇走近後,忙抬手招唿道:“嗨小草,上來陪我吃一兩杯溫酒如何?”


    上官堇聽見蘇雪豔的招唿聲,微微怔了怔,抬起頭看著屋頂被一片燭光籠罩著的蘇雪豔,沒有做出什麽反應。


    “不是吧,你就這麽不賞臉啊,我可是飽含盛情相邀與你的啊。”蘇雪豔坐在屋頂上,右手拎著一隻酒壺衝著上官堇晃了晃說道。


    上官堇依舊望著蘇雪豔沒有說話。


    蘇雪豔見上官堇一直呆愣在那裏望著自己沒有說話,心中也隱隱地開始打起退堂鼓來,不行麽,也是啊,這個人簡直就同極地大冰塊沒啥區別,以這種極其平常的相邀,對他根本就沒有半點作用啊。


    蘇雪豔想到這裏,不由地輕歎了口氣道:“罷了,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能強求,竹梯在那裏,你愛來不來。”


    蘇雪豔說罷,見上官堇沒有理會自己,持著宮燈向屋中慢慢地走去。


    “還真不給麵子呢。”蘇雪豔嘟嘴說道,索性平躺在屋頂上,看著天空中的繁星,憑在現代學習的那些知識,自娛自樂地胡亂辨認起天上的星座來。


    突然,身邊傳來瓦片的咯咯聲,蘇雪豔偏過頭去,看見上官堇手裏拿著一件外袍,站在離蘇雪豔約有一米開外之處,靜靜地看著她。


    “我還以為你不賞臉呢。”蘇雪豔看著上官堇笑道,自己往旁邊挪了挪,指著空出來的坐墊道:“請坐,你無須客氣的。”


    上官堇看著蘇雪豔沒有說話,來到她的身邊慢慢地坐了下來。


    想不到他果真會應我的邀請,看來他今天心情不錯,我何不就趁此機會,讓他知道其實我還有價值,暫且保住一命。


    蘇雪豔主意打定,拎著一個酒壺遞到上官堇的麵前道:“抱歉,杯子方才聶溪用過,若不介意,你就將著這酒壺吃吧。”


    上官堇接過蘇雪豔遞給他的酒壺,拿在手中看了看,沒有吃的打算,也沒有想要同蘇雪豔攀談的意向,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下來。


    蘇雪豔從竹籃裏拔出一隻雞腿,偷偷地瞟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覺得這樣隻將雞腿遞給他似乎有些不妥,於是便咬了咬牙,將手中的籃子擱在他的麵前問道:“都是些下酒的好菜,你想吃什麽,請盡管挑吧。”


    上官堇垂頭看了一眼籃子中的美食,搖了搖頭道:“無用了,有酒便可。”


    “哦。”蘇雪豔有些尷尬地應了一聲,垂下頭將目光落到麵前的竹籃裏,想了想道:“你還真得很沉默寡言呢。”


    上官堇聽蘇雪豔說罷,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為何會來此處?”


    “咦?”蘇雪豔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轉頭看著天空中的星星道:“我才不想來這裏呢,是身不由己被人抓來的。”


    上官堇聽蘇雪豔說罷,轉過頭來看著她道:“隻是因為如此?”


    “恩”蘇雪豔低頭應了一聲,又看著他道:“你可是有話要問我?”


    上官堇聽蘇雪豔說罷,微微怔了怔,冷哼了一聲道:“想不到雪神醫還蠻會察言觀色。”


    “那倒不是。”蘇雪豔聽上官堇說罷,搖了搖頭又道:“你戴著麵具,我可瞧不見你臉上的顏色,隻是素來視我於無形的人,今晚突然主動前來陪我飲酒,不是有目的而為之麽。”


    上官堇聽蘇雪豔說罷,捏了捏手中的酒壺笑道:“雪神醫果真冰雪聰明,在下隻是想問,雪神醫是杜將軍二女,杜雪月吧?”


    “咦?你是問這個麽?”蘇雪豔有些詫異地看著上官堇說道,忙偷偷地用衣袖將手心裏的冷汗擦去。


    “雪神醫之意,可是認為在下會問什麽?”上官堇抬起右手托著下顎,偏著頭看著蘇雪豔說道。


    “啊……嗬嗬,也沒什麽啊。”蘇雪豔一臉訕笑地說道,有些神色慌張地垂下眼簾看著旁邊的宮燈轉了轉眼珠道:“不知你從何處得知我的身世的?”


    “這你無需知曉,傳聞杜將軍之二女頗有巾幗女英雄之風範,但出現於我眼前的杜二小姐卻絲毫沒有半一點英氣。”上官堇看著有些慌神的蘇雪豔繼續說道。


    “那個……言多失真,我隻是被誇大了而已,其實我並沒有什麽巾幗女英雄的風範。”蘇雪豔一臉僵硬地笑著說道。


    “但是,在下卻從未得知,杜二小姐卻是如此醫術高明之人。”上官堇繼續說道。


    蘇雪豔轉過頭來,有些探究地看他一眼,拿起自己擱在旁邊的酒壺往杯中倒了一小杯溫酒慢慢地喝下,酒入口中香醇甘甜,一點都不像現代釀酒那般刺痛喉嚨的感覺,一杯溫酒下肚,感覺五髒六腑都漸漸暖和了起來,腦袋也漸漸地沉靜下來。


    蘇雪豔吃過酒後,轉過頭看著上官堇道:”實不相瞞,雪豔曾墜崖一次,對以前的記憶已盡數喪失,你問我有關是以前的事,我是答不出個所以然來,至於醫術,乃是……乃是高人所受,同時蘇雪豔這個名字,也是那位師傅贈與我的。不能解你心中之惑,雪豔還真是抱歉。”


    上官堇聽蘇雪豔說罷,微微眯了眯雙眼輕笑了一聲道:“無妨,如此對你也好,你可知你有一位啊姊現今正於宮中?”


    “雪豔知曉。”蘇雪豔垂頭一臉恭敬地說道。“你若想見她一麵,或許我能相助與你,權當作是報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


    蘇雪豔聽上官堇說罷,垂下頭緊攥著拳頭低聲說道:“你的好意,雪豔心領了,雪豔得已經知自己已被爹爹逐出家門,至那之後都與杜家毫無瓜葛,既然事已至此,雪豔認為還是不見的好。”蘇雪豔說到這裏,不由地心道:啊,這人還真是煩,早知道會引來這些煩人的問題,還不如不叫他上來得好,這樣的談話究竟要到幾時才能結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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