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濤問我認不認識破風水的人,我問他幹嘛,他苦笑著說老弟,我這是為你好,你兩眉之間烏氣重重,印堂發黑,肯定是最近被鬼纏身了,找個會開光的人給你驅驅邪啊!


    我心想你他媽接著忽悠,我現在這樣不都是被你們害的。


    我跟王濤說這事我會考慮清楚的,盡快給他回複,其實他說那麽多的時候我已經有些動搖了,但礙於這王八犢子嘴裏的話是真是假,我還真不敢確定。王濤這貨看來是真的著急,一個勁的跟我說如何如何,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說的天花亂墜。我趕緊告訴他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回去的路上,我把弄著手機,突然想起吳一說我昨天晚上給他發短信求救,我趕緊打開短信箱,結果還真看到一則短信:我在單位被困,速來!!!


    一連三個感歎號,我真不敢相信是我發的,時間是十二點十二分。對於這條短信我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剛回到學校,吳一突然聯係我,問我有沒有時間陪他去一趟大牛村,我問他去那做什麽,他說有點事需要解決,我要是沒時間就算了。


    吳一這個人給我的印象雖然不差,但礙於他和劉姐的關係親近,讓我不得不對他有所提防。如果不是上次因為幫我而斷臂,我絕對不會領他這份人情,猶豫了片刻我告訴他我得先回趟學校,要跟輔導員請假,這幾天已經耽擱了不少課程,如果因此而沒法把學分修滿,會耽誤畢業。


    見麵的時候吳一開了輛桑塔納,我問他去大牛村是要解決什麽事?吳一說到了再講,一路上沒什麽話,我靠在副駕駛座半眯著養神,到了地方,吳一招呼我下車說前麵路況不好,車開不了,隻能步行。


    來到農村讓我有種回到老家的熟悉感,吳一說他是來找個高人,聽朋友講大牛村有個對凶宅極有研究的人,說不定能幫到我們。我反問道應該是能幫到你和劉姐吧?


    吳一愣了下,說你不也一樣被困在大樓了嗎,如果這棟樓能消停下來,對大家都好。


    我心想劉姐肯定給這貨不少錢,要不然他怎麽會如此幫她賣命,連斷了隻胳膊都不肯放棄。


    剛走到村口,‘哞哞’的牛叫聲傳了過來,一隻綁在老樹上正在舔樹皮的老牛突然掙脫繩子穿了出去,我尋思這牛一定有瘋病,剛想提醒吳一躲開,那老牛朝著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吳一臉色有點凝重,走到那老牛拴著的樹跟前觀察了一陣子,說咱們趕緊走吧,等天黑了就不好回了。


    說也奇怪,這大牛村裏的屋子不少,就是沒見著啥人,吳一和我敲了幾家人的門都沒有反應。我問吳一你那朋友靠譜不,該不會忽悠你的吧。吳一說不會,可能是白天人都下地了,等等。


    傍晚的時候,我和吳一坐在河壩旁邊看兩隻狗遊泳,我尋思這農村的狼狗還真有靈性,要是擱在城裏,恐怕沒幾條狗樂意下水,尤其是有隻狗遊泳的姿勢,乍一看,還以為是個人哩。等了很久,終於有幾個老鄉提著鋤頭回來了,吳一趕緊走過去問話,誰知道那倆漢子直接朝吳一啐了口唾沫,罵道:娘希匹的,滾滾滾。


    我頓時不樂意了,我們不過是問路,講話也夠客氣,咋就碰到這麽刁的農民。我剛要理論,吳一抹了把臉拉著我就要走,我心想吳一看起來冷峻,原來也是怕事的主兒,剛走到村口,吳一突然停下腳步說,那倆人是在救咱倆。


    我沒反應過來,吳一則說,還記得那頭黃牛不,你猜它當時舔的是啥?我說樹皮唄,還能有啥,你該不會連牛舔樹皮都不知道吧?


    吳一麵色沉定的搖搖頭說,老黃牛舔的不是樹皮,而是人血。


    我心裏一震,問他怎麽發現的,吳一說自己天生對血腥味過敏,剛才到那樹旁邊的時候就聞到不對勁,最後發現那樹皮上泛著血跡,還有,那大壩裏的兩隻狗很奇怪,你記不記得他倆狗遊泳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我們,就像監視似的。


    被他這麽一說,我倒是有了同感,起初我以為是那狗通人性,但再通人性的狗也是有個度的,仔細想想,那倆狗還真是非常奇怪。我打了機靈,下地回來的那兩個漢子衝吳一發飆的時候,目光是朝著那倆狗的方向的,緊接著那倆趴在河壩中間的狗就開始往上路遊,然後灰溜溜的跑走。


    吳一說,看來那個高能確實厲害,咱們先回車裏,晚上再來!


    我說要不還是明天再來吧,村裏路拐彎子多,晚上怕是會迷路的。


    吳一像是心意已決,從兜裏掏出一團紙包的東西遞給我,然後說你晚上待在車裏等我,我速去速回。我尋思這貨膽子真大,不怕死的主兒,上次丟了隻胳膊,這次就不怕沒命!?我打開紙包,發現是糯米粒,吳一叮囑我天一黑就把糯米粒撒在車周,最後要留一把在手裏,以防萬一。糯米是驅邪的這個我知道,吳一說如果碰到啥怪東西,就把手裏的糯米往它身上扔,十一點之前他沒回來的話,就讓我自己開車走。


    我說你丫就不怕死嗎?


    吳一奇怪的看著我笑道,沒事的。


    我說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吧,還能有個照應。


    吳一愣了愣說不用了,你晚上還要值班,萬一耽擱了,誰來關靈梯?


    我心想吳一雖然跟劉姐是一路人,但畢竟也幫過我,我這人最不願意欠人情。我說你也別說了,我一個人擱這兒也害怕,咱們一起吧。


    吳一也沒再推辭就說好吧。


    天黑之後,吳一從後備箱拿了些東西出來,都是什麽符文、朱砂、避邪的玩意,用小包裝了起來。我問他這些東西靈不靈,他錯愕了下,說他也不知道,是從道觀搞來的。我打趣道,那道觀的人沒說你印堂發黑,最近總撞鬼嗎?


    吳一苦笑著說扯淡,我雖然不懂道術,但對相術還是有所研究的,根本沒這印堂發黑一說,那都是江湖騙子忽悠人的那套。


    我一聽,立刻聯想到王濤那個大忽悠,心想這貨又蒙我!


    我和吳一繞著大牛村轉了一圈,我說你既然不知道要找的人在哪兒住,那不去球嗎,幹脆明天再來吧。吳一說這人神出鬼沒,沒幾個人曉得他的去處,不過就衝今天那幾個村民對他的態度,這人肯定不會住在村裏,而是在村外。


    我說是啊,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搞這種迷信,可不得人人喊打。


    吳一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作了個噓聲的動作,小聲說你瞧前麵。


    我心裏緊了緊,用手機往路口照了照,一個背著麻袋,牽著頭老牛的人正往我們這裏走來。吳一提醒我把手機關了,我嗯了下,剛裝進兜裏就聽見那頭老黃牛撒歡的叫了起來。


    那背麻袋的男的罵了幾句,老黃牛才消停下來,吳一頓了片刻說:大哥,像你打聽個人,周瘸子你認識嗎?


    不認識。背麻袋的男的冷冷的說,還帶著濃重的口音。


    吳一幹笑道:這黃牛天生青光眼,還被人灌狗血,嘖嘖。剛才那麽衝,怕是看到什麽東西了吧?我也不跟你打啞謎了,方九哥讓我來找他的,你不會不認識吧?


    方九?


    吳一嗯了下說,大家都是道上的人,有個簍子需要他幫忙補,事成之後,不會虧待他的。


    麻袋男的走近幾步,瞪著吳一道,你是啥個人?他這麽一近身,把我倒是嚇了跳,剛才沒注意,離近才看到這人長的也忒醜了,五官不僅擠在一起,典型的三角眼更是讓人膈應。


    吳一說,方九是我表哥,十年前你欠他個人情,他讓我找你要,你提江西贛江老爺廟他就知道了!


    麻袋男身子抖了下,說知道了,你讓我辦什麽?


    吳一怔了怔,打量了眼前這人兩秒鍾,淡淡的說:最近接了個活,東城古樓那邊麻煩簍子有點大,我一個人補不了。


    麻袋男轉過身牽著黃牛往回走,啞著聲道,知道了,我會去找你的。


    吳一顯然有點著急,追問道啥時候?那男的沒吭聲,走遠了後突然來了句:你朋友有髒事,用老酒糟淘米水,衝一衝。


    吳一看了我眼,然後轉頭對那人說了句謝謝。


    上車後我問吳一那人是誰,他說可能是能救我們的人。回去的路上吳一跟我說起了他的身世,他祖籍江西,爺爺是給人測凶宅的,誰知道到了67年被舉報抓了起來,死在了看守所,他家傳的《百尺丈木經》和完整版的《雜卦傳》等書都被燒了,他現在學的是從老爹那掌握的《周易》,後來自己看《中明堂事》懂了點風水皮毛,也就開始做了起來。


    吳一皮肉不顫的說,我表哥以前替周瘸子的娘續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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