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廣生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舒遠航正在給他緊急處理傷口,佟廣生應當是不慎從上麵摔下來的,幾處傷口都在流血,因為白血病人自身血小板水平太低,凝血機製缺陷,所以最怕發生這種狀況,一旦出血就很難止住。


    舒遠航隨身攜帶了急救包,但是缺乏止血藥物,目前隻能依靠壓迫止血,當務之急就是止血,如果止不住血,就算順利救到山下也是兇多吉少了,舒遠航用紗布壓住佟廣生的頭部,試圖止住傷口的出血。


    許純良看到止血的狀況沒有好轉,取出了隨身的針囊。


    舒遠航吃驚地望著許純良,他學習得雖然是西醫,但是他對中醫也有所了解,隻是不明白許純良在這種情況下要針灸嗎?患者的狀況如此嚴重,他難道認為通過針灸可以解決問題?


    許純良根本不在意他的目光,總不能看著佟廣生流血而死,今日我就要讓你見識到什麽才是真正的中華醫術。


    許純良抽出毫針,首取神門。


    神門穴乃手少陰心經的穴位,位於腕部,腕掌側橫紋尺側端,尺側腕屈肌腱的橈側凹陷處。


    神為神明,門為門戶,穴內的氣血物質為心經體內經脈的外傳之氣,其氣性和心經氣血的本性相同,為人之神氣。


    心經氣血物質通過此穴排出體表是衝射之狀,故而又稱為銳中。


    許純良選擇靠近腕屈肌腱的位置,以撚轉針法垂直刺入,針尖刺入皮膚,馬上就遇到彈性的阻力感,這是進入了韌帶層,迅速穿透韌帶層,刺激尺神經掌支。


    行針的過程中以右手的拇指和中指、食指持住針柄,一前一後來迴旋轉撚動。同時徐提快插,以瀉法加速經絡中的心經氣血排出,心經氣血大量排出之後,會緩解血脈的血氣壓力,有助於減緩血液的流出。


    雙側神門穴行針各一分鍾後,轉而行針合穀穴。


    合穀穴俗稱虎口虎者,風也,口,乃出入之所,虎口的意思是穴內的氣血物質運動形式為秋風掃木的橫向運動。屬手陽明大腸經,此穴在手背,第一二掌骨間。


    毫針直刺合穀,在短暫的刺痛後迅速轉為酸脹感,旋即又沿著經絡向上擴展到肘部,乃至肩部,針灸合穀穴也是常用的治療鼻出血的方法,輔以針刺太衝穴,可以緊急降低血壓。


    原本陷入昏迷的佟廣生已經有了反應,頭部傷口的出血也開始有了減緩的跡象。


    許純良解開佟廣生的褲帶,褪下他的褲子,最後選擇箕門穴下針。


    箕者,土箕也,擔物之器也,門,出入之門戶,脾土物質在此穴運行轉化,是血海穴的水濕雲氣脹散帶來的風氣,到箕門穴之後,風氣變為強勁之勢並吹帶脾土物質隨其而行,穴內的脾土物質如同被土箕擔運而出。


    箕門穴位於人體大腿內側,血海穴和衝門穴的連線上,有足太陰脾經,陰維脈,足太陰脾經絡脈三條經絡。


    許純良針刺箕門穴的目的是為了阻止脾土物質轉化,截停來自血海穴的風氣,水來土掩,脾土既固,出血自凝。


    許純良采用速刺法垂直進針,突破皮膚和脂肪層,抵達明顯阻力感的闊筋膜,在此筋膜上下采用慢進快出的補法。針灸箕門穴可治療許多人體瀉症,如女人痛經、功能性子宮出血,男人遺精,還兼有應急止血的功能。


    此時佟廣生身體上的傷口已經止血,舒遠航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簡直無法相信這廝僅憑著一根毫針就幫助父親止住了出血,跟他相比自己使用的包紮和加壓止血法簡直lo爆了。


    佟廣生緩緩睜開雙眼:「我......沒事......」


    許純良聽到梅如雪焦急的唿救聲,看來還是沒有能夠聯係上其他人,雨越來越大。


    舒遠航道:


    「必須盡快把他送到醫院,他的體溫很高。」


    許純良抬頭看了看山崖,目前來看隻能背著佟廣生爬上去了。


    舒遠航道:「我背他上去。」


    許純良看了舒遠航一眼,舒遠航應該不到一米七五,佟廣生可是一米八二的大個子,就舒遠航的身板應該太吃力了。


    許純良道:「我來吧,你有繩子嗎?」


    舒遠航點了點頭,他剛才見識了許純良攀岩的身手,絕不次於自己,力量上應該比自己也強上不少。


    許純良讓他先爬上去,然後再將繩索放下來,自己可以利用腰帶將佟廣生縛在身上。


    舒遠航否定了這個方案,這座石崖畢竟有十五米,一個人爬上去都很吃力,更不用說再背一個人,他打算先爬上去把繩子栓緊,然後和許純良一起將父親營救上去。


    許純良同意了他的方案。


    舒遠航徒手爬上石崖,梅如雪看到他上來趕緊迎了過去:「情況怎麽樣?


    舒遠航向她點了點頭:「先把人救上來再說。」


    他找了一棵結實的大樹,栓緊繩索,然後又拉著繩索速降到崖底。


    許純良把佟廣生背了起來,足足一百八十斤的體重,再加上他的衣服被秋雨淋透,加起來接近二百斤了,如果不是許純良,其他人還真不一定能將佟廣生弄上去。


    舒遠航確信許純良的體力可以承擔,這才將父親綁在許純良的背上,他叮囑許純良,自己會陪在他身邊攀爬,感到力量不濟的時候,一定要說。


    許純良笑道:「有安全繩在,沒什麽問題。」仰頭向梅如雪道:「小雪,我上來了!」


    梅如雪愣了一下,他好像第一次這樣稱唿自己,咬了咬櫻唇道:「小心啊!」


    許純良來到山崖前,舒遠航遞給他自己的手套:「戴上!」


    許純良點了點頭,把手套戴上,舒遠航在許純良左側,保持和他同步,他沒有安全繩,來迴的攀爬,手掌已經被粗糙的岩石磨出了血,秋雨流入傷口,傳來陣陣刺痛。


    許純良爬到中途佟廣生睜開了雙眼,轉動了一下脖子,看到了不遠處的兒子,幹裂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舒遠航看出他精神不振,大聲道:「打起精神,我還有話問你!」


    佟廣生抿了抿嘴唇,把臉埋在許純良的脖子上,許純良感到頸後有兩行熱流經過。


    許純良背著佟廣生有驚無險地爬到了上麵,他體力雖然很好,也消耗極大。


    梅如雪終於聯係上了其他營救人員,王金武帶著顯洪農場的十幾名員工趕到了現場,看到佟廣生的樣子,王金武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憤怒,他衝上去狠狠給了舒遠航一拳:「你幹了什麽?那是你爸!」


    舒遠航被他一拳打得坐倒在了泥濘的地上,梅如雪上前阻止了王金武:「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先送佟總下山。」


    張海濤那支隊伍也過來了,他們帶著擔架,眾人將佟廣生扶上了擔架,決定還是從北坡下山,南坡雖然距離較近但是破陡路滑,萬一再出意外就得不償失了。


    眾人陸續離去,許純良來到舒遠航的麵前,向他伸出手去,舒遠航用左手擦去唇角的鮮血,伸出右手抓住了許純良的手,在他的幫助下站起身來,稍微整理了一下,馬上向前方的隊伍追趕了上去。


    梅如雪拍了拍許純良的肩膀:「咱們也走吧?」


    許純良指了指來時的路,他們選擇從南坡下山。許純良和梅如雪迴到醫院的時候,佟廣生還沒有被送過來,許純良接到王金武的電話,卻是他們決定連夜將佟廣生送往東州,讓許純良幫著和長興醫院那邊聯係一下。


    許純


    良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隨同他們走—趟,畢竟佟廣生對自己不錯,又是高新華的老戰友。


    梅如雪也讚同他的決定,讓許純良及時向自己通報情況。


    許純良給高新華打了個電話,佟廣生的情況說了一下,高新華馬上聯係了血液科主任姚澤民。


    抵達長興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高新華就在醫院裏等著,佟廣生的神智已經恢複了清醒。


    血液科主任姚澤民準備為佟廣生檢查的時候,舒遠航將途中寫好的治療措施遞給了姚澤民:「請按這個方案處理。」


    姚澤民不知道這小子是誰?見他這麽年輕居然指導自己治療,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舒遠航知道他懷疑自己的水平,平靜道:「這個方案是亞洲最優秀的血液病專家提供,患者是我的父親。」


    姚澤民拿起那份方案掃了一眼,內行看門道,一看就知道這份治療方案不是胡編亂造,他表示會慎重參考。


    舒遠航獨自來到病房走廊的自動售賣機旁,研究如何購物。


    許純良走了過來,掃碼購買了兩瓶水,其中一瓶遞給了舒遠航。


    舒遠航接過那瓶水:「謝謝!」許純良留意到他的雙手布滿傷痕:「去急診室處理一下吧,聽說你是個不錯的胸外科醫生,全靠這雙手吃飯。」


    舒遠航擰開那瓶水,一口氣喝了半瓶:「你聽誰說得?」


    許純良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舒遠航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似乎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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