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然聽完隻想笑。


    沈靈毓熏藥草熏了這麽多天,他之前能沒聞到過嗎,怕是喝酒喝糊塗了。


    早知他如此不上進,她寧願當初在戰場上活下來的人是瀾清。


    葉婉然悵然得歎口氣,拿起繡框裏的布料繼續縫補。


    她想給即將出生的孩子做一件肚兜。


    剛穿好針,裴瀾之卻突然一驚一乍道:


    “我想起來了,謝雲州身上也有這種藥香!”


    葉婉然聞之一愣,一個不慎紮中了指尖。


    但她顧不上喊疼就站了起來。


    “你說什麽?”


    裴瀾之一本正經道:“謝雲州昨天扶我的時候,我看見他身上戴著一個藥囊,那藥囊裏散發出來的就是這種味道!”


    藥囊?


    葉婉然微微皺眉,隱約猜到了什麽。


    沈靈毓在做藥囊的事,她一直都知道的。


    隻是那種東西,她連自家人都不送,卻送給了謝雲州。


    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們二人關係匪淺!


    再想想沈靈毓為何能成為忠勇爵夫人,可不就是謝雲州在皇上麵前說了好話的緣故嗎?


    還有之前清心庵的事,去救人的也是謝雲州。


    他不過是吏部侍郎,巡狩京外治安並不是他的份內之責,可當日帶人剿滅山賊的偏偏是他。


    再往更早之前迴想,榮華公主奉皇命遠嫁北漠,當時北漠使臣那邊要求將軍府也出一位女眷,婆婆明明已經將沈靈毓的名額報了上去,可最後隨行的人卻變成了她的婢女憐兒。


    當日來傳信的人,依舊是謝雲州……


    種種跡象都表明,沈靈毓和謝雲州之間,定有不可告人的私情!


    不然那些事情又該作何解釋!


    想到這兒,葉婉然眯起眼睛冷冷笑了一聲。


    “好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下,我看怎麽讓沈靈毓死無葬身之地!”


    裴瀾之麵露不解,“你說這話是何意,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葉婉然點點頭,將心中猜想盡數說給他聽。


    裴瀾之先是一驚,緊接著連連搖頭。


    “不可能,她哪來那麽大膽子做這種事!”


    葉婉然挑眉輕嗤,“有什麽不可能的,終究還是你不夠了解她,隻要能達到目的,她什麽都能犧牲!”


    裴瀾之還是覺得此事有些匪夷所思。


    當然,站在他的立場上,任哪個男人麵臨這種事,第一反應都必然是否認。


    雖然他頂替了二哥身份,但當日和沈靈毓一起拜堂的人還是他,雖無夫妻之實,卻有夫妻之名,沈靈毓肆無忌憚的讓他當綠頭龜,這讓他怎麽接受!


    “她怎能做這種事,她怎能做這種事!”


    葉婉然看著他氣急敗壞的神色,揚眉問:“想驗證此事倒也不難,隻是我心中的猜想若真成了事實,你到時又當如何?”


    裴瀾之握緊拳頭怒不可遏道:“自然是把那個不知廉恥的賤人浸豬籠!我還要上奏朝廷,讓謝雲州身敗名裂!”


    葉婉然卻不讚同地搖了搖頭。


    “沈靈毓可以死,但謝雲州絕不能得罪,畢竟他汙名在外,這種事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大事。”


    “更何況他是皇上麵前的紅人,皇上必會想方設法保舉他,別到頭來我們坑他不成,反而害了自己。”


    裴瀾之氣悶道:“那就隻算沈靈毓一人的賬?”


    葉婉然知道他心氣不順,但想報複謝雲州,哪是那麽容易的。


    眼下還是先處理了沈靈毓才是正經。


    “沈靈毓自毀清白壞她的名聲,你想想,若是她與外男私通一事傳揚出去,她娘家在揚州還有臉麵嗎?所以啊,我們何不借此機會,狠狠坑她沈家一把?”


    裴瀾之聽得一知半解,握住葉婉然的手連聲誇讚。


    “娘這些年果然沒有白白教養你,若能把沈家的大半家產都拿過來,那咱們將軍府何愁往後沒有好日子過!”


    葉婉然軟聲笑道:“所以啊,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先想法子找到沈靈毓與謝雲州私通的證據。”


    裴瀾之皺眉,“怎麽找?”


    葉婉然凝神想想,心裏很快有了主意。


    待徐嬤嬤端茶進來,她附耳說了幾句。


    徐嬤嬤心領神會,放下茶壺徑直去了北苑。


    剛進院子,就見莫娜蹲在角落裏,手中拿著蒲扇對著一團正在燃燒的藥草不停地扇。


    而澤蘭則坐在院中涼亭內穿針引線。


    徐嬤嬤沒瞧見沈靈毓的身影,心中猜測她這會兒應該還在屋裏午睡,便和顏悅色地朝澤蘭走了過去。


    籮筐中放著幾隻繡好的藥囊,徐嬤嬤順手拿起一隻仔細翻看。


    “澤蘭姑娘,你的手可真巧,這些藥囊得繡不少天吧?”


    澤蘭打從她進來那一刻起就當她不存在,根本懶得搭理她。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徐嬤嬤心裏指不定又憋著什麽壞主意呢,她才不上當!


    澤蘭哼一聲,搶走她手裏的藥囊準備迴屋。


    徐嬤嬤趕忙攔住,“澤蘭姑娘,別走啊,咱倆說說話,我……”


    話還沒說完,澤蘭便不客氣地打斷。


    “徐嬤嬤,您是二房的,我是三房的,兩房素來關係如何,您心裏比我清楚,所以那些虛的就別說了,您還是直言吧!”


    徐嬤嬤見她這般說,索性也不裝了,嗬嗬笑起來。


    “是這樣的,我家夫人近來總是睡不好,隻有聞見你們這院子熏草藥的時候,才能淺淺安眠一會兒,所以……”


    澤蘭挑眉接過話,“哦,您是想要草藥是吧?這自然沒問題,不過您帶夠錢了嗎?”


    “帶錢?”徐嬤嬤愣住了。


    這丫頭還真是油鹽不進,真以為三房能跟將軍府徹底分開不成!


    “你這丫頭說的什麽話,我不過想向你要隻小小藥囊,你卻管我要錢,一家人談什麽錢!”


    澤蘭見她這般不要臉,嗤笑一聲掐起了腰。


    “喲,徐嬤嬤,您這會兒跟我們論起一家人了?之前把我們三夫人趕到這荒涼北苑的時候,二夫人怎麽就沒想著是一家人啊!”


    澤蘭扯著嗓子好一番數落,徐嬤嬤根本插不上話,灰溜溜走了。


    下一瞬,正院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沈靈毓一臉倫敦地走了出來。


    “澤蘭,你剛剛在和誰吵?”


    澤蘭不忿道:“還不是徐嬤嬤,突然跑來問我要什麽藥囊,真不知道哪兒來那麽大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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