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剛說的時候,嚇了其他人一跳。


    這黑乎乎的路邊哪兒來的人?莫不是……


    眼看著畫風要拐到靈異事件,路邊一團東西動了動。


    咦?東西?原來不是垃圾嗎?


    其實另外幾人會把那團東西錯認成垃圾也不奇怪,從外表看來,那就是個平時裝垃圾用的黑色塑料袋,倒扣在地麵上,乍看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直到那個垃圾袋子掀開,露出一張髒兮兮的小臉,所有人才發現,原來袋子下是個看起來三四歲的小女孩兒。


    明黛驚呼:“小姑娘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不說話,就傻兮兮地朝他們露出缺了門牙的笑。


    頭頂的黑色塑料袋顯然不管用,不知道什麽地方破了個大洞,小姑娘渾身已經濕得透徹,可憐巴巴窩成一小團,活像是被人遺棄的小狗。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跟明黛一樣,又是震驚又是心疼的。


    周慧默不作聲,果斷想要脫下身上雨衣給那小姑娘披上,盡管已經退伍,但她骨子裏的軍人作風始終不變。


    明黛及時拽了她一把:“等等周姐,我帶了傘。”


    雨傘對於他們這些大人來說有點小,擋不住風,但對於這麽個小小矮個的女孩,卻是剛剛好。


    明黛迅速從隨身包裏摸出雨傘,給小姑娘遮住大雨。


    蘇訪雲也將手裏提著的燈靠近小姑娘的臉,用光源讓小姑娘安心。


    小姑娘臉上笑容果然愈發燦爛,磕磕絆絆地說了句:“謝、謝謝!姐姐說謝謝!”


    “姐姐說謝謝?”明黛在小姑娘麵前蹲下,特意放慢語速,“你是說,姐姐教你說的謝謝嗎?”


    小姑娘驚喜地一個勁兒點頭。


    在大城市裏,三四歲的孩子已經開始上幼兒園,條件好的已經開始雙語教育,還有數不清的創造力課程,語言能力一個比一個的好。


    但是麵前的小姑娘,就像是這座被人遺忘的小山村,落後、笨拙,又帶著原始的質樸和天真。


    明黛看得心疼,用包裏的紙巾幫忙擦幹了小姑娘臉上的水,又順便握了握她的手掌,發現小姑娘兩隻手都凍得跟冰坨子似的。


    “你在外麵多久了?”


    明黛這麽問,小姑娘根本不解其意。


    明黛索性換了個問法:“你的姐姐呢?”


    小姑娘果然有了反應,結結巴巴回答:“姐姐!找姐姐!”


    明黛立馬get到對方的意思:“你是出來找姐姐的?”


    小姑娘頂著塑料袋,跟個小蘑菇似的蹲在那兒:“姐姐被打,姐姐不開心,姐姐不見了,沒人找姐姐……”


    從小姑娘顛倒的表達裏,在場所有人都猜到了大概發生的事情——大雨之前,小姑娘的姐姐挨了家裏人的打,一氣之下跑出來了,現在下起大雨,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是自顧不暇,自然沒有人出來找小姑娘的姐姐,隻有小姑娘她念著姐姐,頂著塑料袋出來找人了。


    真是讓人心裏發澀得厲害。


    借著蘇訪雲手裏那盞光源,能看出小姑娘麵黃肌瘦,頭發幹枯得像把稻草。


    這並不是說山裏孩子都是這樣,昨天明黛在村子裏轉悠過,看見過不少村民家的孩子,照樣養得圓潤乖巧。


    這小姑娘的模樣,要麽是家裏條件差到揭不開鍋,要麽就是家裏人疏於照顧。


    基本所有人都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


    這時,周慧用雨衣擋住,遞來一件衣服,是她自己的外套,尚且帶著溫度。


    這次明黛沒有拒絕,幫忙把周慧的衣服裹在小姑娘身上,又把傘塞進她懷裏。


    “小姑娘你家在哪裏,我們送你回去找爸爸媽媽,然後再幫你去找姐姐好嗎?”


    明黛一字一句地跟小姑娘表達她的善意。


    小姑娘聽懂了,卻立馬收斂起笑容,重新縮成蘑菇,擺出抗拒姿態。


    蘇訪雲無奈的聲音傳來:“她可能想親自去找姐姐。”


    明黛看了蘇訪雲一眼,兩人無聲交換了意見。


    最後對小姑娘說:“好,我們帶你去找姐姐。”


    小姑娘噌的起身就準備走。


    所有人都哭笑不得。


    不過看小姑娘搖搖晃晃連路都走不穩,就知道這小丫頭從家裏跑出來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兒了,估計是走得太久,累著了,才蹲在路邊休息,被他們錯認成垃圾。


    現下這種情況,肯定不可能讓小姑娘一個人走。


    還是周慧把小姑娘抱起來,特意用雨衣一起包住她。


    小姑娘高興得齜牙咧嘴。


    但是現在,問題也來了。


    要去哪裏找小姑娘的姐姐?


    問小姑娘,她肯定是不知道的,不然不會走到現在。


    蘇訪雲沉思著:“會不會在學校,村裏孩子多半沒有別的去處。”


    這村子附近有所小學,說是小學,連幼兒園也教,沒有太大限製。


    這個村子以及周圍幾個村子裏的孩子,都是在這所小學度過的童年時光,等到大些了,再送到鎮上學校去讀初中住校。


    明黛他們在進山的路上,還遇到過關卡,起初不知道那是什麽,問過了才知道,原來是專門查這些村民有沒有強行讓孩子輟學不準讀書的。


    隻是終究是條件有限,像是村子裏的這座村小學,就有不少年頭了,明黛他們昨天去看過,因為年久失修,整棟房子已經破舊得不行,屋頂漏雨什麽的是常態。


    好在等到節目組拍完綜藝,會分出大部分收益捐給村子,幫小學修一座全新的教學樓和操場。


    可那到底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眼下這麽大的雨,呆在那樣老舊的房子裏肯定很危險。


    特別是明黛想起,那座學校恰好背著山!危險係數更是大大拉高!


    一群人迅速往村小學的方向前進。


    他們速度很快,沒過多久就看到不遠處的平房輪廓。


    明黛問小姑娘:“姐姐叫什麽名字?”


    “春妮!”小姑娘意外的把姐姐名字記得很清楚。


    風雨裏單薄得隨時會被壓垮的村小學,很快響起或高或低呼喚“春妮”的聲音。


    到後來這聲音幹脆擰成一股,清晰有力地穿透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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