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姬世往國師宮殿裏放了把火。


    燒盡了罪惡的地下祭壇,火勢一路延綿進附近宮殿,因著是皇宮中心位置,整個宮內都是混亂不堪,以至於沒有人發現姬世和白紹的趁亂離開。


    臨走時,姬世回頭看了眼:“沒能把老頭子弄死,真是可惜。”


    白紹嘴快問了句:“老頭子是誰?”


    “當然是老皇帝。”


    姬世一臉的你怎麽能問出這種愚蠢問題的表情。


    白紹久久不言,竟然不知道該不該佩服九公主的坦然。


    兩人出宮,不敢在城裏久待,決定天一亮就出城。


    路上姬世險些被發現身份,多虧有人相助才得以逃脫。


    而幫助他們的人,是太子,姬世的哥哥,這個王朝未來的繼承者。


    這對異母兄妹隔著馬車簾子遠遠看了眼,誰也都沒有多說,便各自離開。


    之後順利離城,姬世好似魚入大海,暢快極了。


    倒是白紹還惦記著要把妹妹好生安葬,選了個山明水秀的地方,許願妹妹來世能投胎去個好人家。


    咬著狗尾巴草、雙手墊在腦後的姬世,冷不丁來了句:“就這吃人的世道,能有什麽好人家?”


    白紹雙目燃燒熊熊之火:“那我就去改變它!”


    姬世沒有當他是玩笑,而是答應了。


    “好啊。”


    玩笑般的約定就此締結。


    隨後兩人下山,在附近一座小城落腳。


    小城雖不如都城繁華,卻沒有都城那些死氣沉沉的宵禁規矩,而且他們去的時候恰好遇上花燈節,滿城都掛滿了花燈,遊人如織、好不熱鬧。


    兩人臨時改變主意,在這小城暫居下來。


    白紹是個窮鬼,攢的錢全落在爛草棚裏,出城得急根本沒帶出來。


    倒是姬世夠聰明,卷了些金銀細軟,還聰明地記住抹去宮中印記,將它們賣掉換了些錢財,足夠兩人這些時日衣食無憂。


    兩人誰也沒提散夥的事兒,好像搭檔結伴就是理所當然,連錢財都是算著兩人的分量用著。


    在小城相處的這段時間,白紹和姬世越發熟悉。


    白紹性子單純,頂多有點市井磨練出來的小圓滑,實際就是個半大少年,沒有太多心眼兒,就跟白紙一般。


    姬世卻不同,在可怕的批命語中長大,她對人性、人心掌握之厲害,簡直有如讀心術般準確,並且心思深沉,表麵上和白紹鬥嘴打鬧,實際上無人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平靜的日子注定不會太久,一場意外打破了小城的安寧,也終結了姬世和白紹的日常。


    城中有人離奇死亡,白紹意外卷入,被懷疑成凶手,全靠姬世目光如炬查出了真相,但是這卻引出了一樁怪事,也是城中那些人陸續死亡的原因——


    被奉為神樹的老槐樹。


    這座位於小城中央位置,讓無數百姓敬仰膜拜,樹枝掛滿祈願紅綢的千年古槐,原來早就發生了異變,所有死亡的人都與這棵古槐有牽連。


    當惡事被揭穿,枝繁葉茂、氣息清正的古槐撕開偽裝,在圓月下張開遮天蔽日的枯枝,城中簌簌落下樹葉雨,而活過來的古槐露出猙獰麵孔,試圖吞噬凡人的血肉來壯大自身。


    危急時刻,白紹爆發出奇異的能力,擊退了古槐,讓它鑽進動力潛行逃走,而原本栽種古槐的位置留下一個巨大的坑洞。


    但是城中房屋被古槐毀掉許多,更有人在這逃亡過程裏受傷丟命,沒人高興得起來。


    當然,這不妨礙他們將白紹當成英雄頂禮膜拜。


    可問題是,這古槐到底是什麽來曆?他們要怎樣才能毀掉古槐,避免它的卷土重來?


    有見識的老人顫顫巍巍地說出了這古槐異變的原因,她提到了兩個字:


    “天魔。”


    漫不經心遊離在人群之外的九公主姬世,聞言抬起幽深雙眸。


    而在那位老人講述下,大家知道了這世上的另一個模樣——


    若問年輕人,這七國之戰是怎麽打起來的,恐怕很多人早已經不知由來。


    隻有上了年紀的老人,曾經從更老的人嘴裏,聽說過那個恐怖的時代。


    現在的年輕人隻知道世間多異象,更有修者所懷非凡之術、駕馭自然之力,殊不知這力量並非很早就有,而是數百年前的一場天降隕石所帶來的。


    天降隕石給凡人帶來非凡的力量,卻也帶來了數不盡的天魔,肆虐大地,人間慘狀。


    那時七國尚未分裂,而是被一個名為“周”的王朝所統領,在周天子的決定下,七國空前的團結,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終於將天魔趕出這片大地。


    可是外來危機解決了,剩下的七國卻開始爭奪起天外隕石,最後導致周朝覆滅,七國徹底分裂。


    這天外隕石,也被稱為元石,是修者修煉和所有非凡之力的根源。


    據說最核心元石的擁有者,因為力量純粹,以及和元石相處時日構造,血脈被改造,他們的後人不必經過元石就能擁有力量。


    有人將他們的血脈稱之為神血,現在的七國統治者,便都是神血的擁有者。


    很顯然,在麵對古槐爆發出奇異力量的白紹,就是神血的擁有者。


    這意味著,他也很有可能是七國王族流落在外的旁支。


    白紹聽得茫然,沒想到當了十幾年的流民乞丐,會被突然告知他擁有神血,更有可能是一名王族。


    不過在他看來,這件事對他的人生沒有太大改變,他也無意去尋祖當什麽王族,他隻想解決掉眼前的古槐,然後和姬世離開這裏。


    很快危機再來臨,這由天魔異變成的古槐,在這城中紮根幾十年,城中的人口血食就是它嘴邊的肉,絕不可能允許到嘴的肉飛了。


    於是第二日夜晚它再次席卷而來,靠著發達的根係在這城中肆虐傷人。


    好在白紹等人早有準備,想著天魔就算異變,也該同樹木一樣怕火,便設了陷阱引古槐主動現身。


    這一戰尤為慘烈,就算白紹開始掌握那股奇異能力,依然不是古槐對手。


    最後殺了古槐的,是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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