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邃的雙眸冷冷掃在顧妍夕的床榻之上,又借著燭光掃了一眼屋中,最後還是停留在顧妍夕的床榻之上。


    “你起來!”


    顧妍夕感覺到炎鴻澈的神情很古怪,莫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一想到這裏,顧妍夕忙裝作右胳膊上的傷口很疼痛,蹙起眉頭問道:“澈王爺,奴才的右手臂好痛,不方便挪動身子。澈王爺有什麽事嗎?”


    “這裏,是不是有人闖進來過?”


    “沒有啊!奴才沒有發現有什麽可疑人來過這間屋子。”


    炎鴻澈眼眸淩厲的凝向了被褥上的血跡,他伸出纖纖手指,撚了撚上麵的血,看樣子還未幹涸,是新染上去的鮮血。


    “這被褥上的鮮血是怎麽迴事?”


    顧妍夕看到了炎鴻澈的纖纖手指上沾上了豔紅色的血跡,她想起來剛才雲嘯天在躲在床榻之上的房梁時,左腹處的傷口一直在流血,鮮血滴到了她的被褥之上,還有她的臉上。


    她想了想,迴答道:“我右臂上的傷口不是嚴重了嗎?一定是我在睡覺的時候,傷口流血了,而我卻不知道,染到了被褥上了。”


    她說的麵色沉靜,毫不像有半點的虛假之意。


    炎鴻澈生性多疑,但是卻從顧妍夕的神情之中,看不出她的偽裝和怯怕。


    他朱唇抿起,眸光如深潭般在顧妍夕的麵容之上凝望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別怪本王沒有提醒你,這個人很危險,你一定要當心了!”


    說完,他看了溫韻一眼:“走吧,溫太醫!”


    “是,澈王爺!”


    顧妍夕目送著溫韻和炎鴻澈離開了屋子,又觀察了片刻,確定炎鴻澈沒有殺來個迴馬槍,她這才起身,揭開了麵上的麵具。


    再掀開了被褥和木床上的板子,讓雲嘯天從木床下走出來。


    “雲大哥,出來吧!”


    雲嘯天在顧妍夕的攙扶下,走出了木床。


    “謝謝你妍夕!”


    “舉手之勞而已!”


    雲嘯天笑了笑,當想到自己的處境後,不由得輕歎道:“妍夕,我不能在這裏逗留了,以免澈王爺發現你包庇了我,將你治罪。”


    “雲大哥,就算你要走,也要將身上的傷治好了再走!”


    顧妍夕知道雲嘯天是個很固執的人,他要走,沒有人能攔住他的去路。


    所以顧妍夕也沒有多勸什麽。


    “雲大哥,你先躺下,我為你療傷!”


    “好!不過最好快一些!”


    “雲大哥,你放心好了!”


    雲嘯天按照顧妍夕的話,平躺在了床榻上。


    “將外衣脫下來!”


    雲嘯天有些尷尬,手上的動作遲疑。


    顧妍夕神色冷靜看著他:“雲大哥,曾經在山洞中,妍夕不也是為你療過傷嗎?妍夕是女子都不覺得這件事有何難為情的地方,何況你現在還身受重傷,你也不必感到尷尬就是了。”


    “好!”


    雲嘯天覺得顧妍夕說的很在理,脫下了黑色的衣袍,還有內穿的白色內衣,露出了精壯結實,麥色皮膚的胸膛和小腹。


    顧妍夕雖然覺得雲嘯天的身材很棒,但是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沉落於他的美色之中。


    顧妍夕打開了了藥箱,憑著記憶,在藥箱中先是找到了藥酒,為雲嘯天清理傷口,接著拿出了止血散為他止住了左腹處流出的鮮血。


    最後一部,便是拿出紗布為他包紮傷口。


    雲嘯天見顧妍夕拿著紗布輕輕敷在他的小腹上,他想起身,這樣紗布才能纏著他的腰一圈,固定在他受傷的腹部。


    “妍夕,你等下,我這就起來!”


    顧妍夕卻阻止道:“雲大哥,你先不要動,免得又扯裂了傷口!”


    她輕輕的按住了他的肩膀,見雲嘯天停止了起身的動作。


    她這才拿著紗布,俯下身子,雙手輕輕探到了他的腰身處,將紗布從一端纏繞過來。


    她的手指很是纖細柔滑,當觸碰到雲嘯天的麥色肌膚時,讓他不禁麵頰飛紅,被碰到的皮膚處如同觸電一般酥麻。


    他一雙藍色如海的深眸凝向了顧妍夕,一隻大溫暖的大手竟然抬起,輕輕的撫上顧妍夕的麵頰。


    “晴珍!”


    他藍眸似海,深邃的眸光之中滿是柔情,他的手指指腹並不像是貴族公子的指腹細滑,而是有層略顯粗糙的繭子,不過這樣的男子更有男人的味道和魅力。


    顧妍夕感覺到他手心中的溫度,忙起身躲開了他的大手。


    “對不起雲大哥,我不是晴珍!”


    雲嘯天藍色的眼眸多了些訝然之色,牽強的扯動了下唇角:“對不起妍夕,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


    顧妍夕明顯有些尷尬了,但是看到雲嘯天的小腹上,紗布還未包紮好,她還是俯下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雙手將他敷在腹部上的紗布繼續包紮完。


    雲嘯天見小腹部的傷口都已經被包紮好,說什麽都要起身離開。


    顧妍夕也沒有阻攔他,扶著他起身。


    “雲大哥,我先到外麵看一下,安全不安全!”


    雲嘯天點了點頭。


    顧妍夕走到了屋門外,看了一眼,夜深人靜,沒有人在殿中到處走動,還算安全。


    她轉身走過來,微微笑道:“外麵很安全,不過你還是當心為好!”


    雲嘯天聲音沉厚道:“謝謝你妍夕!”


    “不必這樣客氣了!你腹部的傷還沒有完全康複,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我走了!”


    雲嘯天說完,轉身離開了屋中。


    顧妍夕本來是想護送他離開,也好為他遮掩一下,可是他還是拒絕了。


    雲嘯天用輕功,雙腳輕點地麵,沒有從殿門經過,而是翻身從高牆上躍下,最後一抹黑色的身影在月色中消失。


    顧妍夕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想起雲嘯天剛才喚起的‘晴珍’,又想起曾經雄霸認她為幹女兒的事,好像隱隱猜出了什麽線索。


    難道她是因為和義父雄霸的女兒長得相似,所以雄霸才會認她為幹女兒嗎?


    如此說來,雲嘯天喜歡的晴珍,很有可能是雄霸的女兒,那麽她一切都明白過來了,其實雲嘯天是對晴珍如此深情和眷戀的。


    晴珍雖然不在了,但是他的心裏依舊愛的、想的都是他。


    對於剛才他們之間的尷尬,顧妍夕也就沒有放在了心上,她現在多麽希望,有一個男人能這樣癡情的愛著她啊?


    顧妍夕轉身走進了屋中,再次躺倒床榻上,栽著這樣的幻想睡下了。


    而殿外,炎鴻澈站在青石長巷的角落,旁邊垂手而站的是一身黑袍,俊俏模樣的寐生。


    寐生見黑衣人從殿中翻牆而出,他皺起眉頭,問道:“王,要不要臣將那個刺客抓住?”


    炎鴻澈冷冷道:“不必了,讓他走吧!”


    說完,他轉身離開。


    寐生是一頭霧水,明明那個人是此刻,是要殺他們的王的,為何王還要放過他呢?


    翌日,顧妍夕一清早就起了床,於公公找到了她,讓她直接去沁羽殿找澈王爺。


    顧妍夕本來是想為澈王爺準備早膳的事,可是於公公卻沒有讓她去做,還親自送著她,來到沁羽殿中。


    “你來了!”


    顧妍夕看到坐在殿中玉椅上,那身白衣俊似雪戴著銀製麵具的男子,她打探的望過去:“是,澈王爺!”


    因為昨天她頂撞了他,因為他會找她報複,沒想到炎鴻澈竟然麵無波瀾之色。


    指著殿中雕花玉桌上的早膳道:“坐下來吃吧!”


    顧妍夕眼眸睜大,他有沒有搞錯?說什麽,讓她坐下來吃吧?


    她現在的身份可是宮中的小太監,而他是身份高貴的王爺。


    一個小太監和一個王爺坐下來吃飯,這成何體統啊?


    顧妍夕溫婉的拒絕道:“王,還是讓奴才服侍您用早膳吧!”


    “本王吃過了,這是為你準備的!”


    顧妍夕心要提到嗓子眼了,但麵上仍舊是一副沉靜之色。


    什麽意思?他用完早膳了,為她準備的?


    是鴻門宴嗎?是準備要毒死她嗎?她才不會上了這個嗜血無情邪王的當。


    顧妍夕淡淡笑道:“澈王爺,奴才剛才已經吃過了!”


    “於公公,小夕子剛才吃過了嗎?本王是怎麽吩咐你的?”


    於公公一聽,噗通一聲跪拜在地上,滿頭是汗:“澈王爺,奴才敢用人頭保證,小夕子真的沒有用過早膳,小夕子……”於公公用求救的眼光看向他:“你怎麽可以說謊呢?再說了,這可都是澈王爺的一片心意,你好歹也要吃一點啊!”


    顧妍夕無奈的看了一眼炎鴻澈,這時炎鴻澈冷冷開口道:“放心好了,本王沒有在這些早膳中下毒,毒不死你的!”


    “奴才可沒這樣想,謝謝澈王爺的好意!”


    顧妍夕在於公公求救的眼眸中,走到了雕花大桌前坐下。


    她看到了這個玉桌上,擺放的都是一些對身體滋補的膳食,烏雞人參枸杞湯,翡翠白玉清骨湯,靈芝燕窩粥等,都是一些補血補氣滋補的名貴食物。


    這一桌子的早膳,大概要花很多銀兩吧,帝王之家還真是花銷夠大、夠奢侈了。


    顧妍夕舉起碗筷,卻沒有去動那些食物。


    炎鴻澈幽幽開口道:“寐生,你去為小夕子布菜!”


    寐生點了點頭:“是!”


    顧妍夕忙拿起瓷勺子,攪起一勺子湯,添到了碗裏:“澈王爺,奴才可以自己吃,不必勞煩別人了!”


    炎鴻澈一看到顧妍夕要用右手臂吃飯,忙皺眉道:“你的右手臂不是受傷了嗎?寐生……”


    寐生剛止住腳步,聽到了澈王爺的吩咐,又要朝顧妍夕走去。


    顧妍夕靈機一動,忙換做左手拿筷子和勺子吃東西:“澈王爺不必勞煩寐生了,其實奴才是個左撇子!”


    炎鴻澈這才舒展開了皺起的眉頭,寐生也因此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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