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鴻澈最怕的就是將自己的真容公布於眾,成為了這些庸人們烙下的話柄。


    可是越懼怕,越退縮,就會使奸人得利,讓他們更為非作歹。


    顧妍夕當時給了他勇氣,就是要他敢於麵對那些但卻的事,敢於證明自己是無所畏懼的人。


    可是她不想讓澈成為了人們眼中的災星,和鴻國的禍根。


    炎鴻澈終是忍不住,冰冷的掃了眾人一眼:“都住口!”


    群臣們還從來都沒有見過,炎鴻澈會這樣麵色冰冷,嚇得他們議論的話題也戛然而止。


    他雙眸冷冷凝向了孟太後,孟太後妖嬈的麵容上滿是無辜,就好像剛才是她不小心說出口了那句話,和她無關似得。


    “王兒,你這樣看著哀家幹嗎?哀家不過是好奇罷了!”


    “母後,您這一好奇,可是要掀起鴻國一場不小的鬧動和風波。”


    孟太後麵色一沉:“王兒,你這樣說哀家做什麽?哀家不過是為鴻國著想,才說出王兒發鬢下有桃花胎記罷了。”


    炎鴻澈手指緊握成拳頭,發出了咯咯的響聲。


    “母後為鴻國著想,還真是辛苦您老人家了!”


    “曾經,先王妃麵頰上的桃花胎記已經帶給鴻國災難連連,而先王妃一死,鴻國才恢複了平靜,從此桃花就是鴻國的噩耗和災難的象征,王兒你卻一直隱瞞著你父王最忌諱的這個桃花胎記,你不配繼承先王之位,當上鴻王!”


    “母後,你這是要逼退孤王下位嗎?”


    “哀家沒有說,哀家要看這些群臣們,他們才是支持鴻王上位,也能推倒鴻王下位的功臣!”


    孟太後說此話時,眼珠子黑亮如毒蛇般,死死盯著炎鴻澈。


    她知道,現在的炎鴻澈兵權不多,而且實力還不算太雄厚,若是這個時候將他推到,那麽輕而易舉多了。


    本來她今天設局就是想讓王後吃虧,沒想到竟會有更好的機會,讓炎鴻澈也陷入了如此困境之中,真是天助我也!


    就在孟太後要得意的扯動起豔紅色的唇角時,顧妍夕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炎鴻澈握起的拳頭,她朝著他溫婉一笑,就像是一個妻子對丈夫,百般的溫柔和愛戴。


    炎鴻澈冰眸中映出了她溫婉笑容的影子,他的心中怒火也因為她的笑容漸漸熄滅,甚至恢複了理智,不再像剛才那樣生怒,恨不得一刀劈死這個老妖後。


    顧妍夕看見炎鴻澈似乎不再那麽暴怒,這才暫且放下心來,轉眸直直望向了孟太後,並且朝著她走近了幾步,與她隻有一拳之距的相隔。


    “太後娘娘,您剛才說鴻王麵上的桃花胎記是個災難,王宮之中也不能出現桃花之物,那麽臣妾倒想問問太後娘娘,您腳上穿著的繡鞋上,那些零散的花樣卻是桃花,您豈不是也是災難的象征了嗎?”


    眾人聽聞了顧妍夕的話,不由得朝著孟太後望去,隻見她露出裙擺的雙腳之上,正穿著一雙豔紅色繡有鳳凰和散碎桃花瓣花樣的繡鞋。


    孟太後麵色有些驚慌,怎麽可能,她明明記得讓她的貼身姑姑給她找來一雙繡鳳散著梅花的繡鞋穿,怎麽會變成了散著桃花瓣花樣的繡鞋了呢?


    她趕緊將這雙繡鞋藏在了鳳袍之下,故裝鎮定道:“不過是雙繡鞋而已,又不是長在了哀家的腳上或是身上,所以怨不得哀家什麽,更不會給鴻國帶來什麽災難。”


    顧妍夕清冷道:“太後娘娘說的還真好聽,不過是雙繡鞋而已是吧,又不是長在了您的腳上,就不會帶來災難了,要你那麽說,您手腕上還有類似桃花瓣形狀的胎記,您怎麽解釋才好?”


    孟太後忙用長袍掩蓋住左手手腕上曾用火炭燙出類似桃花胎記的印花,因為當時先王太後寵愛先王妃,也就是炎鴻澈的親生母親,先王曾說先王妃麵頰上的桃花胎記是他要愛在心裏,烙在心上,那時她因為太嫉妒先王妃奪得了先王的寵愛,就用火炭在左手腕上燙出同樣的花印。


    隻可惜先王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燙花,不過是挑起眉頭,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視而不見。


    而這個桃花胎記就一直跟著她的左手腕,她要留著看著,隻有這樣她才知道,是先王妃搶走了她的一切,她一定要奪迴來,要她付出血的代價。


    沒曾想到,這個顧妍夕果真好眼力,一眼就看到了她左手腕上的桃花燙印,又想要為難她,她還真是她的克星啊!


    雖然孟太後想要極力的掩飾住自己左手腕上的桃花燙印,可還是被群臣雪亮的眼睛望見了。


    老一派的群臣們見到孟太後屢屢露出與桃花有關之物,他們陷入了尷尬之境,更不敢在開口議論一句,都對孟太後今天的行為感到痛心。


    她的一失足,真的要成為千古恨啊!


    孟太後冷冷眯起眼睛,豔紅色的唇瓣張了張:“王後娘娘,您這是救夫心切,所以才會三番四次的找哀家的麻煩是嗎?”


    “太後娘娘,臣妾不過也是實話實說罷了,況且也是為鴻國著想,向太後娘娘一樣,難不成要臣妾爛在肚子裏不說嗎?”


    孟太後怒指著那些暈死過去的宮女,牙齒在口中摩擦出咯咯的聲響。


    “鴻王將戴在麵上的麵具摘下後,他不過是剛入王宮,就有十多人冤死過去,這……你如何解釋?你不會是說他們恰巧死的,與鴻王無關吧?”


    顧妍夕毫不客氣道:“太後娘娘,您手腕上不也是有桃花印記嗎?若是您還認為都是鴻王麵頰處的桃花胎記帶來的禍根,那麽您豈不是也是這帶來禍根的人物之一嗎?”


    孟太後沒想到這個顧妍夕還這樣的伶牙俐齒,恨不得伸出手,用手上長而尖銳的護甲,將她的脖子刺出血窟窿,然後她在親手掐死她,才算解氣。


    炎鴻澈朱唇輕啟,冷冷道:“母後,您和孤王原來是一條心啊,若是孤王是鴻國的禍根,您也一樣逃不掉!”


    顧妍夕見孟太後的臉色由紅潤變得豬肝紅色,心裏暗爽,怎麽不把她氣死才好!


    她清冷的眸光不過是掃了眼暈死在地上的女子一眼,卻發現這些女子的死相有些特別。


    她上前幾步,接近了一個死去的宮女,先是外觀,看到死者麵色青白,一般人剛死,麵色不會立刻就褪去紅潤之色,需要靜置一段時間後,才可能發生屍變,麵色變成蒼白或暗青色。


    她作勢要蹲下去,想去觸碰下死者的屍體,查個究竟,正在這時,孟太後咳嗽了兩聲,幾個宮女要攔住她。


    “王後娘娘,您金枝玉葉的,還是不要碰死人的好,多晦氣!”


    “王後娘娘,這些可都是死人,多可怖啊,您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顧妍夕清冷地瞪了他們一眼,唇角揚起一抹冷冷的弧度:“怎麽?你們是做賊心虛了,想要掩蓋住什麽事實吧?”


    孟太後剛要打斷顧妍夕的話,炎鴻澈已經發話:“王後這宮女之死,也是後宮之事,你現在是後宮之主,想要做什麽,除了孤王和母後,沒人會管製你!母後一項是講公道之人,她一定也不會攔住查明事情真相!”


    孟太後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已經被炎鴻澈的話塞的膛目結舌。


    這夫妻二人是越發的厲害了,兩個人竟然串通起來對付她,還真是無法無天了。


    孟太後隻能沉著一張臉,甚至連一句反駁的話都不好說。


    顧妍夕朝著炎鴻澈點了點頭,轉過身蹲下,伸出手指先是碰了下死者的肌膚。


    肌膚是冰冷的,這種冷並非是死人死後的正常體溫,而是和現代的手段差不多,保存在了冰窟之類的地方,也就是現代的停屍間,所以才能保證死者的麵色不會太差,像活人一樣。


    她看了眼死者的眼睛,空洞渙散,用帕子擦了擦死者的麵頰肌膚,擦掉麵頰上的脂粉,在一看死者的肌膚青白毫無血色,可見並不是剛剛死去。


    她又用帕子擦了擦死去宮女的唇紅,將唇紅擦掉一半,發現死者的唇色為青紫色,若不是這豔麗的紅色遮住了這種青紫色的唇瓣,怕是很難讓人認為他們是‘活人’。


    顧妍夕起身,又用同樣的方法,查看了另一個死去的宮女,卻發現這個宮女的死相,和先前的那一位死者如出一轍。


    這樣大費周章,製造出這出戲的人一定是太後這個老妖後吧?


    既然她想要用死人來陷害鴻王,為何不做的逼真一點,剛殺死一些宮女在拿來做戲,還選用已經死去的宮女,大費周章的打扮一番和演戲,難道太後這是別有目的?


    顧妍夕起身,轉眸間凝向了孟太後,孟太後垂下美眸,對廖王妃麗雲這個蠢女人已經恨上千百遍。


    真是笨的夠可以了,她不過是讓她找來些死人做假證,她竟然真的找來死人了,卻是那些曾經做過錯事,賜毒酒死在冰窖中的宮女?


    這個廖王妃還真是不能成大氣,以後這種大事不能讓她去做了。


    她抬眸深深望了廖王妃麗雲一眼,麗雲蹙起沒有忙躲過了孟太後淩厲的眼神,她不過是不想殺太多人,畢竟她連孩子都沒有,這對她是冤孽,就隨便找來了幾個凍死在冰窖的人做假證,難道還有錯嗎?


    她心中有委屈,當然也有對顧妍夕產生了濃濃的恨意,若不是這個女人太過聰明了,又豈會這麽快就猜出了什麽?


    她偷偷看了顧妍夕一眼,卻見顧妍夕已經冷著一雙眼眸凝向了她,她忙垂下了眼眸,顯得很慌張。


    果親王妃玉清一臉波瀾不驚,就像這些事,事不關己,用餘光瞧了一眼瑟瑟發抖的廖王妃,心裏有另一番心思。


    炎鴻澈神色擔憂看向了顧妍夕,畢竟這是與老妖後對峙,對她並沒與半分的好處,他一定要守護好她。


    至於玲瓏和月蝶,還有寐生,都是擔憂著顧妍夕。


    倒是慕容曉曉冷眼旁觀,顧傾城臉色嚇得蒼白,畢竟死人見得少了,心不免恐慌。


    孟珊珊更是膽子小,躲在了冷峻帥氣的炎鴻羽身後,看都不敢看顧妍夕正在檢查的那些死者。


    顧妍夕為了要找到充足的理由和證據,將所有死去的宮女都檢查一遍,最後起身,清冷的眸光掃了眾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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