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進宮是無望了,又得罪了薛老夫人和薛家兩位小姐,還有一位將是正三品淑妃,她的前程已經毀了。


    於是她又想起了當初留的後備者——盛昌侯世子爺?


    當著眾人的麵,把盛昌侯的私物掛出來,倘若盛家不言不語,她就可以跟老夫人說,當初她在路上,跟盛昌侯世子爺有私情?老夫人原本對這門親事就不滿意,以後隻怕恨上盛家了。


    而薛東瑗對盛昌侯世子亦有怨懟。


    薛江晚再以死相逼,不願意嫁給旁人。有了信物在手,又有怨恨在心,老夫人肯定要盛昌侯世子爺娶她。她是薛府的姑娘,娶過去就是貴妾。又嬌小美麗,再挑撥原本就對盛昌侯世子有怨懟的正妻薛東瑗,讓盛昌侯世子爺和東瑗夫妻失和,薛江晚遲早會取而代之。


    對薛江晚是很有利的。


    倘若盛家言明了要娶她,她就是盛家求娶的妾室,身份更上一層,在妾室裏獨大。


    依著她自以為是的聰明,也許她將來會壓過東瑗,成為繼室的吧?


    不管怎麽算,她都是獲利的。


    可是祖母說,盛昌侯夫人不喜薛江晚,這是薛江晚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的吧?


    也許盛家和薛府的態度,超出了薛江晚的預計吧?


    東瑗不免好笑。


    “……她如此小人之心,又不安分,以為她是客居的,我就會勢力虧待她,非要弄出這麽多事來。”老夫人笑容裏帶著陰霾,“她想做貴妾,我成全她,讓她做你陪嫁的滕妾。她是貴妾,可是她一輩子受製於你,附屬於你,瑗姐兒,你要打殺她,甚至攆了出去,都隨你的心她的孩子,生下來就是你的孩子。雖然她比盛家世子爺的妾室地位高些,可是在主母麵前,她還不如妾室。男人護妾室,卻護不到滕妾這裏。”


    就是說,雖然她是盛修頤的妾室,雖然滕妾的地位比貴妾還要高些,可是她永遠捏在薛東瑗手裏。


    前提是,薛東瑗能捏得住她。


    老夫人好像對薛東瑗的手段很有把握,所以不擔心薛江晚將來對薛東瑗不利。


    “盛夫人的言辭間對薛江晚的不喜,祖母聽得出來。瑗姐兒,將來她越是能折騰,你就越是安全。盛夫人不喜她,自然會刻意抬舉你來壓製她。”薛老夫人又笑,卻沒有了剛剛的怒意,帶著些許得色,“瑗姐兒,祖母也不想讓這麽個東西惡心著你,可盛家收她做妾也是無奈之舉,她手裏拿著盛家世子爺的貼身之物啊祖母也想不知不覺讓她消失,可思前想後,讓她去盛家蹦躂,反而對你最好,隻要你能把捏她。瑗姐兒,你怕她嗎?”


    東瑗看著祖母眼眸裏的鋒銳與堅毅,笑了起來:“她還不如我的母親。祖母,身邊是否有一兩個折騰的人,是原本就注定的。倘若沒有薛江晚,也會有旁人。我了解她的人為,也見識過她的手段,反而很安心。”


    她是說,薛江晚還不如五夫人楊氏。東瑗連楊氏都不怕,又怎會怕薛江晚?


    薛老夫人就笑嗬嗬把她摟在懷裏,笑道:“好瑗姐兒,你能這樣想,祖母才安心。”


    然後笑容微斂,道,“到了盛家,要以夫為尊。女人再厲害,沒有男人的幫襯,不過是蚍蜉撼樹。你嫁過去,先不要管那些妾室如何鬧騰,讓男人離不得你,你婆婆信任你,才是根本。”


    這個話題有些尷尬,東瑗咳了咳。


    老侯爺也哈哈笑。


    老夫人就不滿意:“瑗姐兒,你莫不上心”


    “祖母,我知曉了”東瑗強忍著尷尬與羞赧,“家族中,我的丈夫和婆婆才是根基,而妾室是錦上添花的。隻要能得到丈夫的喜歡,婆婆的信任,我才能站穩腳跟,到時任何人都不能威脅我。我都懂……”


    她似乎第一次跟旁人說她的婚姻觀。


    前世今生,她都是第一次嫁人,第一次要對麵夫妻關係、婆媳關係。想起來容易,說出口令她難為情。


    可是不說,老夫人以為她不懂,要替她擔心。


    祖母都六十多,卻時常為她操心,於心何忍?


    聽到東瑗一番話,不僅僅是老夫人,連老侯爺都眼眸微亮,驚喜望著她。老夫人笑道:“就是這個意思,我的瑗姐兒最聰明”


    一直跟老夫人和老侯爺說話到亥初,東瑗才回房。


    四月十七日,離東瑗出閣還有三天。按照盛家的習俗,新娘出閣前三日,相好的姊妹要過來聚會道別,述說平日姊妹之情。薛家人口眾人,平日也有些相好人家。


    可東瑗一向疲於應付府中的人和事,沒有經曆結交外麵的姊妹。


    於是薛東蓉和薛東姝姊妹倆、五房的十二姑娘薛東琳、十三姑娘薛冬妍、十四姑娘薛東嫻這三天日日來給東瑗做伴。


    直到四月十九,東瑗的嫁妝抬去了盛昌侯府,薛江晚穿著淡水紅色嫁衣,跟在送嫁妝的人裏,去了盛家。


    明日就是東瑗出閣之日,今晚的鎮顯侯府,燈火徹夜不滅。


    薛東蓉跟東瑗道:“九妹,今晚我陪你睡,咱們姊妹說說話兒……”


    十一姑娘薛東姝也道:“我也陪九姐睡。”


    應該是母親陪女兒睡的,教女兒些閨房事宜。可楊氏下午起就說不舒服,大約是為了避開陪東瑗睡的尷尬。


    東瑗也一直擔心這晚怎麽熬過去,楊氏跟她親昵會尷尬,她同樣也會。聽說楊氏不舒服,東瑗鬆了口氣。


    既然楊氏不來,薛東蓉等伴嫁姊妹就可以留下來。


    “好啊”東瑗愉快答道,她真怕楊氏一會兒身子好了,又被人勸說來陪,她就不知道如何應付了。五姐和十一妹留下來陪她,最好不過。


    ;


    第065節大婚(1)


    四月中旬的夜晚,風暖蕊香。荼蘼正是盛綻時刻,恣意留戀著暮春的光陰。晚春月夜,落花如雪,煙月朦朧中,初開的牡丹慵懶嬌羞,嫩葉縈繞花瓣,宛如霓裳蹁躚。


    拾翠館的內室裏,丫鬟們奉茶後,就悄然退出去,屋子裏隻有東瑗姊妹三人。


    清茶入口,餘香綿延。


    “這個去年的茶?”五姑娘薛東蓉放了茶盞,輕聲問東瑗。


    自從薛東蓉為了嫁蕭五公子大鬧一場後,除了晨昏定省,很少去老夫人的榮德閣閑坐,東瑗跟她說話的機會亦少。這段日子以來,二夫人為薛東蓉的婚事悶悶不虞,薛東蓉也顯消瘦。


    見她問,東瑗笑:“我喝不慣新茶,總要等過了一季才能飲下。”


    薛東蓉也笑:“我同你一樣的脾胃,春日喝冬茶,冬日飲秋茶。咱們家的人都這樣,新鮮的茶葉,都讓十一妹先享用了。”


    老夫人也不喜新茶,總要放上一季才喝。


    每次南邊莊子上送了當季的新茶來,從前是四小姐薛東婷喜歡,而後就是十一小姐薛東姝喜歡。旁人或是真心喜歡陳茶,或是隨老夫人的喜好,都不愛新茶。每次的新茶,老夫人總是叫人送些給十一小姐,就放入庫裏。


    薛東姝聽到薛東蓉的話,抿唇笑:“我口味輕些。”


    這算一個話題,姊妹三人終於打破沉默,開始聊各地的好茶,如何泡茶更加入味,什麽茶具精致,家裏誰泡茶手藝出眾,什麽樣的水沏茶最好等等,氣氛漸漸輕鬆起來。


    “上個月送來的大紅袍,十一妹很喜歡,祖母就給了她兩包,其餘皆入庫。”薛東蓉看了眼薛東姝,笑容恬靜柔和,“江晚妹妹到我們那裏坐,十一妹泡了來吃,她吃著對胃,就問十一妹要。十一妹給了她一包,她就笑著說十一妹小氣,非還要了半包。她隻當這樣同十一妹親熱,卻不知道十一妹隻有兩包。為了她一包半,隻剩下半包,十一妹就幾日吃完了,長籲短歎的。”


    好好的,薛東蓉怎麽說起薛江晚?


    東瑗心中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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