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她……隻是現如今尚且不了解你。”福康安盡力地安撫著她:“可絕非是不喜歡你的,若不然也不會同意我同你來往了。”


    是略去了他究竟是耗費了一番怎樣的‘心力’,傅恆夫人方才轉變了態度的。


    金溶月聽罷卻是緩緩搖了搖頭。


    “我聽丫鬟道,今晚傅恆夫人是與和太太一同前來赴宴的,往前便聽聞夫人在京中並不愛與人來往,可幾次三番皆見是與和太太走得極近。”她語氣頗為失落地道:“興許與和太太比起來,我的性子過於沉悶了些,注定是難討夫人青眼的吧……”


    此言聽著仿佛是在拿自己與馮霽雯作比較,可福康安稍一思索,不由聯想諸多。


    他甚至忽然想明白了額娘為何會對心上人抱有偏見!


    金二小姐自非是馮霽雯能夠相比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可即便金二小姐再如何優秀,額娘卻不曾與之深處過,更何況是她身邊還有著馮霽雯這個處處看金二小姐不慣的壞事精――


    馮霽雯必然是沒少在額娘麵前說過金二小姐的壞話。


    若不然,額娘何以會在根本不曾了解過金二小姐的情況下,便全盤否決了她的人品德行呢?


    “你又何必拿自己同馮霽雯作比較,她有哪一點能夠與你相提並論……”福康安頓了一頓後,方才又道:“額娘那邊,你自不必擔心,隻管做好自己,其餘的皆有我在。”


    金溶月對上他的眼睛,良久後,方才微一點頭。


    ……


    宴席散罷,馮霽雯如來時一般,雖與傅恆夫人各自乘坐各府的馬車,卻一路同行。


    此時夜色初上,不見星子,頭頂的烏雲灰壓壓地一片,夜風裹著寒氣往人身子裏鑽,令得大街小巷中的寥寥行人皆縮緊了脖子,步履匆匆。


    馮霽雯坐著的馬車裏卻是暖烘烘的,因懷中又抱著手爐,幾個哈欠打罷,竟是不覺犯起了困意來。


    小仙見狀,便又往她身後塞了隻織錦軟墊給她靠著。


    小茶聽著耳邊啪嗒啪嗒的馬蹄聲,卻忍不住悄悄掀開了車簾一角,往外頭瞅了一眼後,將簾子放下,轉頭低聲地對小仙說道:“這福三公子不在前頭帶路,老跟著咱們的馬車做什麽……”


    傅恆夫人坐著的馬車在前頭,福康安卻一路緊挨著馮霽雯的馬車。


    小仙聽了沒說話,隻搖了搖頭。


    馮霽雯似睡非睡間,隱約聽著了,卻也未有留意多想,隻迷迷糊糊地想著――如此冷天,風吹在臉上跟刀子似得,又非是有什麽急事須得趕路,怎還會有人有馬車不去坐,偏還要騎什麽馬……


    這是將騎馬過街當成了畢生的愛好來堅持嗎?


    福康安就這麽跟了一路。


    他一路上都在試圖要找個機會質問馮霽雯。


    可大抵是因“騎馬時說話多有不便”、再有“風太大太冷,說起話來恐會不利索”等諸多原因,而再三耽擱了,未能開口。


    一直到馬車來至英廉府大門前,馮霽雯被丫鬟扶著下了馬車來,與馬車同樣停了下來的傅恆夫人道別。


    “夫人路上慢些。”


    傅恆夫人點頭,又囑咐道:“今晚見你也沒怎麽吃好,待會兒不妨讓廚房熬一碗驅寒的熱湯,喝下之後再睡。”


    馮霽雯笑著應了聲好,見傅恆夫人抬手示意丫鬟將車簾放下,就又朝著傅恆夫人微微行了一禮,後目送著馬車緩緩駛離。


    正轉身要迴去之時,卻赫然見身後還有著個沒下馬的福康安。


    他怎不走?


    自香山楓會上金溶月名聲受到重挫之後,她與福康安之間極不容易有了緩和跡象的關係已是再度迴到了從前。


    知他心中對自己存有不滿,馮霽雯也不自討沒趣兒地主動開口與他說話。


    福康安坐在坐上抿緊了微青的唇。


    馮霽雯見狀得出了個結論來――冬日裏騎馬,果真還是冷的,嘴都烏青了。


    陡然從馬車中下來,她單是站在這裏,也覺得冷得不行。


    遲遲等不來福康安開口說話,馮霽雯雖是一頭霧水,卻也懶得去擦了,隻帶著兩個丫鬟就要往英廉府裏進。


    “且慢――”


    此時福康安忽然喚住了她。


    剛要踏上門前台階的馮霽雯轉過了半張臉來看向他。


    “不知福三公子有何事?”


    “我且問你,你可有在額娘麵前……”


    福康安的語氣不甚中聽,可話到一半卻陡然沒了下文。


    馮霽雯皺了皺眉。


    “我可有在傅恆夫人麵前如何?”她追問道。


    “……懶得同你多說。”


    福康安卻沒好氣地來了這麽一句。


    馮霽雯:“……”


    特麽的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因覺得過於沒頭沒腦,她不由露出了一種近似於鄙夷的神情來。


    雖不如何明顯,可落在目光一直未有離開過她臉上的福康安眼中,卻令他一時之間倍感難堪。


    “你隻需管好自己的嘴便是了!”


    驅馬離開的這一刻,福康安覺得自己應該是惱羞成怒了……


    他將馬趕得飛快。


    他一直在想自己反反複複、究竟為什麽沒能將那句質問問出口――難道是怕在沒有真憑實據的前提之下,單憑一己猜測而汙蔑了她不成?


    一開始分明是想著為金二小姐討迴個公道來著。


    怎最後卻成了這般婆婆媽媽、竟還要受馮霽雯鄙視的結果?


    可是……


    金二小姐今晚何以會忽然與他提起馮霽雯?


    她該是知曉他的脾氣與心性的才是――


    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剛浮上心頭,卻立刻被他搖頭否決了。


    福康安死死地皺著眉頭。


    他怎麽能這麽想金二小姐?


    難不成金二小姐會是存心引導他將額娘不喜金二小姐的責任推到馮霽雯身上不成?


    他今晚當真是昏了頭了!


    近來種種浮上心頭,福康安一路縱馬,心煩至極。


    待迴到家中之後,頭一件事便是蒙頭大睡。


    這一覺直是睡到了次日晌午。


    福英也不敢叫醒他。


    直到午後,宮中忽然來了人,說是皇上要召福康安入宮覲見――


    ====


    ps:昨天讓舅姥爺幫著在書評區請的假,今天本打算雙更補上,然鵝因為家裏來了姐姐,碼字時間晚了,一更還是苦苦掙紮出來的,二更隻能等明天白天補上啦,請大家多多見諒^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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