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胡升跟刁一民互相勾結,當然是黃浩和錦衣衛密探的功勞。


    李忠派出的錦衣衛密探,隻查到了胡存義的身份,查到了他們將要轉移糧食的動向,但具體地點沒有查到。


    等王興安排布置去乙字庫抓人起贓時,他還奇怪呢,王大人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他可不知道“耗子”的本事。


    王興收了黃浩是真收對了。


    隻一個晚上,黃浩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把刁一民與胡升勾結的事情摸了個清清楚楚,這才有了後來王興跟錢士完定計除貪、震懾士紳的事情發生。


    ……


    王興迴到欽差行轅,孫秀英乖巧地充當起了丫環的角色,打來水,伺候他洗了臉。


    王興洗完臉,就去書房了,他要把今天發生的事寫成折子,抓緊報到京裏去。


    他心裏很清楚,今天自己已經得罪了不少人。


    士紳們首先得恨死他了,可別小看他們的力量,他們可是代表了一個利益集團,背後有什麽政治背景,王興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東林黨人別看總站在道德角度批判別人,他們是這一階層的代表,朝中的東林黨人會不會借此攻擊自己,王興還真不敢說不會。


    還有直接受影響的曹楷,被自己殺了的胡升,他倆人在朝中的靠山,肯定會找茬子。官做到他們這一級,朝中定是有靠山的,沒有靠山能做到一省之大員?笑話,王興才不信呢。


    另外,他今天的處置其實有明顯越權之嫌。


    首先,殺朝庭三品大員,較為持重的做法是先將人拿下,然後快馬報給皇上,讓皇上決定後續的事情。可王興知道,如果自己那麽做了,胡升百分百就死不了了,他背後的人會立即找上自己求情,到時候自己允還是不允?所以,不如快刀斬亂麻,殺了了事,一來是賑饑大事的需要,二來也給自己省卻了麻煩。


    其次,他停曹楷的職、讓汪有功兼署分守道,其實都是越權之舉,應該讓人家錢士完、李長庚來宣布。


    不過,這是他故意留下的破綻,就看能不能有人看出來了。


    奏折得通過內閣、通政司才能到皇上那兒,所以,有些話他可不能說,比如胡升最後的表現以及山東諸大員的反應,這些都不能說。不過,他相信,李忠肯定會有更詳細的報告呈送給皇上的。


    ……


    寫完奏折,王興放入奏事匣子,打好封條,剛想讓潘九去叫李忠,一閃眼,就見李忠滿臉春風地走了進來。


    “王大人,謝了啊。”李忠見到王興,沒頭沒臉地來了一句。


    王興當然知道他說的一是曹楷的事,一是讓錦衣衛抄家的事,一個是幫他出了氣,另一個則是發財的肥差。


    “公公,我可警告你,不要太過份啊。”王興把奏事匣子交給他,然後警告了一句。


    “嘿嘿,咱家省得,咱家省得。大人,錦衣衛那幫兔崽子都跟吃了春藥似的,說跟大人出來辦差,真是太痛快了”。李忠說道。


    他說的痛快無非是兩層意思,一是不受氣,二是有油水。


    “公公,也別讓人家楊都司的兵白忙活。”王興又提醒了一句。


    “那是,咱吃肉,也得讓人家喝口湯不是?”李忠說了一句,看王興不接話,知道他是默認了。


    “王大人,那我去看著點?”李忠問道。


    “嗯,去吧。”王興答應了。


    “哎,好,那我去了。”


    李忠興奮地抱著匣子走了。


    對於抄家中的貓膩,王興是清楚的,貴重物品,比如字畫、玉石等可以不造冊,銀兩上冊時當然也可以少寫一個零,更別說,當兵的往懷裏劃拉的東西了,根本就不會在抄家冊子上出現。


    清楚歸清楚,王興根本沒打算阻攔。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官場現在是這麽個規矩,他在沒有能力打破之前,隻能先適應。——這也是官場生存的訣竅之一。


    ……


    王興怒殺貪官、奸商,引起了山東官場震動,一時間人人自危,個個都夾起尾巴,奉行少說話多做事的原則,生怕被無孔不入的錦衣衛抓到把柄,官場作風頓時為之一清。


    老百姓可高興壞了,他們對官員和富商可沒有半絲好感,這兩個階層就像是天然的敵人,更何況是貪官和敢於以身試法的奸商?


    “王青天”的名號不脛而走,隨之,許多已經對官府失去希望,對活下去失去信心的老百姓精神為之一振。


    官場風氣好轉,百姓士氣大振,有了這兩條,王興的賑饑大業算是有了一個大好開局。


    從胡升、李雲秀、刁一民家抄的財物,共計五十餘萬兩,這還不算十幾處宅子,二十多處店鋪,如果這些都變成錢,百萬兩是妥妥的了。


    士紳、富商們的樂輸銀子達到了一百六十萬兩,再加上皇上已經批了的十五萬石漕米截留於山東,基本上到明年夏季,不會再有人餓死了。


    ……


    京城,啟祥宮。


    萬曆皇帝朱翊鈞將王興的折子和李忠的密報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哈哈大笑,對李恩說道:“行了,山東的事朕再無憂矣!王興不負朕望啊。”


    “皇上,王興雖然有才,但也是賴皇上洪福。”李恩不失時機地往朱翊鈞臉上抹金。


    “哈哈哈,你這話雖然有阿諛之嫌,卻是說到了根上。王興如此行事,心底的依仗就是朕。換做別人,肯定不會先斬後奏,而是把難題推給朕來處理。隻有自認為朕會支持,又真正想為朕分憂之人,才會不避嫌疑如此辦理。”朱翊鈞心情大好,給李恩分說其中深層次的東西。


    “是是是,皇上英明。奴婢就想不到這些。”李恩說道。


    他怎麽會想不到?不過,皇上有說話的欲望,而且是顯擺自己見識的欲望,他怎能不湊趣?這時候說自己也已經明白了,豈不是顯不出皇帝的英明?——那才是真糊塗了。


    “這件事還有沒有其他人上折子?”朱翊鈞問道。


    “有,山東巡撫錢士完上折彈劾王興擅權,請求罷其欽差之職。”李恩奏道。


    “嗯,罷了,那就成全他吧。擬旨,山東賑饑欽差王興有越權之舉,著罰俸半年,革職留任。俟迴京後,議其功過,再行賞罰。”朱翊鈞隨口命道。


    “啊?這,這,這……”剛才還把人家王興考得跟朵花似的,轉眼就罰,這是什麽意思?李恩是真沒想明白其中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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