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沈隊長向張警官交待完了工作，扭頭奇怪地看著我，“黨向陽，你怎麽還在這兒啊？”
我一愣，我這麽大一個人一直杵在這裏，怎麽沈隊長難道剛才一直就沒看見我麽。“我一直在啊……”
“得得，你別說話。我們這裏正討論案情呢，你湊什麽熱鬧啊。這是內部討論，你知道麽。你說你怎麽那麽不自覺呢，都不知道迴避。”沈隊長皺著眉，一臉嫌棄的樣子。
我想想也對，張警官跟他匯報的都是案件細節，按道理我是不該在這裏聽著的。
“既然前麵的聽了，那也就算了。你的事暫時也就那樣了，張警官也不可能繼續跟著你了，這樣吧，你自己多加點小心。”沈隊長又從煙盒裏掏了根煙出來，“對了，今天這些事兒，你可別對別人再提起了啊，自己聽了也就過去了。行了，你迴吧，有事讓你來你再來。”
我點點頭，起身往外走。張警官看見我過來，趕緊一蹦躲了三步遠，招著手在那說不送了。
走出公安局，我越想越覺得沈隊長這人挺奇怪。一方麵他挺嚴肅地批評了我，說我不該在旁邊聽他們討論案情。另一方麵，在張警官匯報時，沈隊長明明看到我在場，卻沒有趕我出去，反而在張警官說完後告訴我不要再對別人說起這件事。
我總覺得，沈隊長他根本就是故意讓我聽到了張警官對幾件案情的分析。想想也是，德宏道長讓我從幾位死者身上著手，去調查那個怨鬼的情況。而今天，要不是在公安局裏聽到了張警官的分析，憑我一個人，怎麽可能找出那幾位死者的共同點來。
看來，這位沈隊長暗地裏還是想幫我的。隻是不知道，這是出於他個人的好意，還是為了整件案情著想，想要借此揪出隱藏在幕後的黑手。
不過無論他是出於哪一種目的，我還是心存感激的。看來這個沈隊長並不是像他粗獷長相那樣的大大咧咧，反而倒是個細心的人。
眼下怨鬼的事初有了一點眉目，我決定先迴家修整一下，然後再去網吧上網查查，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德宏道長的符紙雖然有效，但是價格也是高的離譜。我那點微薄的存款已經見底，而我現在又沒有工作。我打定主意，一會兒去網吧，順便發布一條合租的信息，把新租來的房子分租出去一間，也好解決我眼下囊中羞澀之急。
迴家洗漱收拾一下，我用手機拍了幾張次臥的照片，打算一會兒就用這些照片發布個合租信息。
“咚咚咚……”
樓上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嚇得我差點把手機掉地上。
因為胡老頭兒的死，我對樓板上頭突然響起的腳步聲覺得怵得很。我抬起頭，仔細看著天花板上，白色的房頂粉刷的並不均勻，幾條細小的裂縫集中擠在天花板朝南的位置。
“咚咚。”
腳步聲又響起來，這次我提前有了準備，倒不覺得有什麽可怕了。而且這腳步聲挺輕，更像是孩子發出的。
樓上住了小孩兒啊，那有些麻煩。小孩兒一般都挺吵鬧的，希望不要影響到平時的休息。我抬著頭又看了一會兒，覺得房間沒什麽不對，就關上門出了次臥。
中介的小夥子帶我看房的時候，我就看到西門那裏有一家網吧。旁邊還有些麵館、小吃店什麽的。正好中午了，我打算去吃碗麵，然後就去網吧。
然而真到了網吧，發完了合租信息，我卻傻眼了。
怎麽查啊？
我打開百度頁麵，看著空白的搜索框發愁。
“怨鬼”，打完這倆字，我都想抽自己一嘴巴。這能查出什麽來啊，果不其然，點下搜索之後，滿屏幕跳出的都是各種恐怖電影、恐怖小說的內容。
這個肯定是找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了，那麽換什麽再搜呢，背叛婚姻麽？這個詞搜索一下，那結果就更多了，千奇百怪的出軌新聞，唯獨沒有什麽是我需要的。
我靠在椅子上搜腸刮肚，卻發現自己對這件事根本無從下手。想想不久前我在心裏還有些看不上的那位張警官，覺得他膽子小沒什麽本事。
可是人家分析起案情來卻頭頭是道，從孫娜和王明磊兩個人的情況，聯想到兩人皆是背叛婚姻。接著又逆推胡德明的情況，還找到了胡德明遠在老家的前妻了解情況，證明了他的推斷。
而我住在胡老頭兒樓下已經快兩年了，就從來沒有想到過，他和他那個離世的老伴兒，竟然根本就不是正經夫妻。不用說我了，就是向來八卦的房東太太陳嫂，她都不知道這事。
我記得又一次去交房租時，陳嫂正和對麵開美甲店的小妹閑聊。兩人還感歎說，胡老頭兒是個多麽癡情的老漢，死了老伴兒四年了也沒有再娶的心思。
我要是迴去跟她們說，胡老頭兒當年是拋棄妻子帶著那個女的私奔出來的，那還不驚死她們了。
現在離開了公安局，我發現自己既沒戶籍係統的資源，又沒邏輯推理的本領，就這一台電腦，找到的都是些最尋常不過的信息。這樣下去，即便是燒完了德宏道長給我的符紙，恐怕連那個怨鬼的一根毛都查不到，更不用說那個藏在幕後的灰衣服老頭兒了。
想起那個灰衣老頭兒，我就恨得牙癢癢。當時看他落魄的樣子，我還心生同情來著，誰知他竟然這麽害我。也怪我一時貪財，買了他的鬼玉。
對了！我腦筋一轉，雖然我沒有那些刑警們破案的門路，但我也有自己的長處。
那個灰衣老頭兒當時是兜售賊贓來到珠玉堂的，看他潦倒的樣子，似乎的確是急於出手一些玉石。那麽除了珠玉堂之外，他會不會也去了其他的玉器店呢。
本市的玉石商店雖多，但是能夠動輒交易數百萬商品的，卻隻有十數間。那老頭兒手裏有幾件精品，出價都在十萬以上，尋常的小店估計吃不下他的貨。
我思來想去，覺得很有這種可能。既然這樣，我就不在網吧裏再耽擱了，直奔離這裏最近的一間玉器店----升煙閣。
要說這升煙閣的老板，我倒真還認識。一年多前他們店裏的老鑒定師傅要退休迴鄉了，那位宋傑老板曾找過我，希望讓我去他們店裏做鑒定師。
宋傑老板為人挺豪氣，當時在城東的閩粵海鮮大酒樓要了個包間，請我和另外一位鑒定師吃飯。他張口就給我們開了五千塊的保底工資，還說三金五險什麽都管。
其實當時我也是動了心的，隻是那時候珠玉堂經營困難，我要是那時候離開了，就真是落井下石了。這件事到後來就不了了之，也不知道和我一起吃飯的那位徐師傅跳槽去了升煙閣沒有。
兩站多路，我坐上公交車十分鍾就到了升煙閣門口。一年多沒來過，門頭裝修的越發氣派了。
我站在店門口，有些猶豫。一年多沒見了，如今我被邪祟纏身，還被珠玉堂掃地出門，再見到宋老板，我這臉還真有些沒地方可擱的感覺。
說曹操曹操就到，我一轉身，就看到宋傑剛從一輛沃爾沃車上麵下來。他的車前麵，一輛寶馬剛剛熄火。宋傑急忙跑上前去，迎著寶馬車上的人一起往店裏走來。
我站在門口，想躲都沒處躲，隻好硬著頭皮退在一邊，跟宋老板打了個招唿。
“咦，小黨師傅，你怎麽有空過來。來來，進店裏坐著喝杯茶，我今天這邊有貴客，可能沒法好好招待你了。”宋老板依舊客氣。
“沒關係，您忙，您忙。”我看著宋傑領著一個肚子大如孕婦的中年男人進了店門，直直往後堂走去。
升煙閣我以前並沒進來過，今天這是頭一迴。宋老板倒是交代了手下一個年輕的店員接待我，小姑娘笑眯眯地給我端了一杯茶水過來。我大概看了一下，升煙閣和珠玉堂的格局有些相似。都是分成內外兩部分，外麵大廳是些尋常的玉石玩意兒，裏麵則是精品區，展櫃裏的玉器個個價值不菲。
不過宋傑老板似乎還是比我原先的老板顯得有品位些，他給的精品區裏麵弄了個大茶桌，上麵墩著一個碩大的茶海，幾件擺件，一套茶具，倒是雅致。
那個大肚子男人此刻就坐在茶海前，從自己懷裏掏出了一個綢布袋子。“就是這個。”那男人聲音尖細，簡直像個女的。
“徐師。”宋傑衝身後吩咐了一聲，徐師端著個墊著紅絨布的木托盤就轉到了那個大肚男人麵前。
那男人從綢布口袋中倒出一個把件，輕輕放在了托盤正中。“幫我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雖然隻看到側臉，但我能肯定，這位徐師，正是當時和我在閩粵海鮮酒樓一起吃飯的那個鑒定師。看來他果然還是來到了升煙閣做鑒定了。
我的目光從徐師臉上挪開，看向了紅絨布正中的那塊白玉。我好奇於幾個人如此鄭重鑒定的寶貝，究竟是個什麽品相。
不看倒不要緊，一看到那玉石，我心裏就咯噔一下。
那玉石有問題。
我一愣，我這麽大一個人一直杵在這裏，怎麽沈隊長難道剛才一直就沒看見我麽。“我一直在啊……”
“得得，你別說話。我們這裏正討論案情呢，你湊什麽熱鬧啊。這是內部討論，你知道麽。你說你怎麽那麽不自覺呢，都不知道迴避。”沈隊長皺著眉，一臉嫌棄的樣子。
我想想也對，張警官跟他匯報的都是案件細節，按道理我是不該在這裏聽著的。
“既然前麵的聽了，那也就算了。你的事暫時也就那樣了，張警官也不可能繼續跟著你了，這樣吧，你自己多加點小心。”沈隊長又從煙盒裏掏了根煙出來，“對了，今天這些事兒，你可別對別人再提起了啊，自己聽了也就過去了。行了，你迴吧，有事讓你來你再來。”
我點點頭，起身往外走。張警官看見我過來，趕緊一蹦躲了三步遠，招著手在那說不送了。
走出公安局，我越想越覺得沈隊長這人挺奇怪。一方麵他挺嚴肅地批評了我，說我不該在旁邊聽他們討論案情。另一方麵，在張警官匯報時，沈隊長明明看到我在場，卻沒有趕我出去，反而在張警官說完後告訴我不要再對別人說起這件事。
我總覺得，沈隊長他根本就是故意讓我聽到了張警官對幾件案情的分析。想想也是，德宏道長讓我從幾位死者身上著手，去調查那個怨鬼的情況。而今天，要不是在公安局裏聽到了張警官的分析，憑我一個人，怎麽可能找出那幾位死者的共同點來。
看來，這位沈隊長暗地裏還是想幫我的。隻是不知道，這是出於他個人的好意，還是為了整件案情著想，想要借此揪出隱藏在幕後的黑手。
不過無論他是出於哪一種目的，我還是心存感激的。看來這個沈隊長並不是像他粗獷長相那樣的大大咧咧，反而倒是個細心的人。
眼下怨鬼的事初有了一點眉目，我決定先迴家修整一下，然後再去網吧上網查查，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德宏道長的符紙雖然有效，但是價格也是高的離譜。我那點微薄的存款已經見底，而我現在又沒有工作。我打定主意，一會兒去網吧，順便發布一條合租的信息，把新租來的房子分租出去一間，也好解決我眼下囊中羞澀之急。
迴家洗漱收拾一下，我用手機拍了幾張次臥的照片，打算一會兒就用這些照片發布個合租信息。
“咚咚咚……”
樓上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嚇得我差點把手機掉地上。
因為胡老頭兒的死，我對樓板上頭突然響起的腳步聲覺得怵得很。我抬起頭，仔細看著天花板上，白色的房頂粉刷的並不均勻，幾條細小的裂縫集中擠在天花板朝南的位置。
“咚咚。”
腳步聲又響起來，這次我提前有了準備，倒不覺得有什麽可怕了。而且這腳步聲挺輕，更像是孩子發出的。
樓上住了小孩兒啊，那有些麻煩。小孩兒一般都挺吵鬧的，希望不要影響到平時的休息。我抬著頭又看了一會兒，覺得房間沒什麽不對，就關上門出了次臥。
中介的小夥子帶我看房的時候，我就看到西門那裏有一家網吧。旁邊還有些麵館、小吃店什麽的。正好中午了，我打算去吃碗麵，然後就去網吧。
然而真到了網吧，發完了合租信息，我卻傻眼了。
怎麽查啊？
我打開百度頁麵，看著空白的搜索框發愁。
“怨鬼”，打完這倆字，我都想抽自己一嘴巴。這能查出什麽來啊，果不其然，點下搜索之後，滿屏幕跳出的都是各種恐怖電影、恐怖小說的內容。
這個肯定是找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了，那麽換什麽再搜呢，背叛婚姻麽？這個詞搜索一下，那結果就更多了，千奇百怪的出軌新聞，唯獨沒有什麽是我需要的。
我靠在椅子上搜腸刮肚，卻發現自己對這件事根本無從下手。想想不久前我在心裏還有些看不上的那位張警官，覺得他膽子小沒什麽本事。
可是人家分析起案情來卻頭頭是道，從孫娜和王明磊兩個人的情況，聯想到兩人皆是背叛婚姻。接著又逆推胡德明的情況，還找到了胡德明遠在老家的前妻了解情況，證明了他的推斷。
而我住在胡老頭兒樓下已經快兩年了，就從來沒有想到過，他和他那個離世的老伴兒，竟然根本就不是正經夫妻。不用說我了，就是向來八卦的房東太太陳嫂，她都不知道這事。
我記得又一次去交房租時，陳嫂正和對麵開美甲店的小妹閑聊。兩人還感歎說，胡老頭兒是個多麽癡情的老漢，死了老伴兒四年了也沒有再娶的心思。
我要是迴去跟她們說，胡老頭兒當年是拋棄妻子帶著那個女的私奔出來的，那還不驚死她們了。
現在離開了公安局，我發現自己既沒戶籍係統的資源，又沒邏輯推理的本領，就這一台電腦，找到的都是些最尋常不過的信息。這樣下去，即便是燒完了德宏道長給我的符紙，恐怕連那個怨鬼的一根毛都查不到，更不用說那個藏在幕後的灰衣服老頭兒了。
想起那個灰衣老頭兒，我就恨得牙癢癢。當時看他落魄的樣子，我還心生同情來著，誰知他竟然這麽害我。也怪我一時貪財，買了他的鬼玉。
對了！我腦筋一轉，雖然我沒有那些刑警們破案的門路，但我也有自己的長處。
那個灰衣老頭兒當時是兜售賊贓來到珠玉堂的，看他潦倒的樣子，似乎的確是急於出手一些玉石。那麽除了珠玉堂之外，他會不會也去了其他的玉器店呢。
本市的玉石商店雖多，但是能夠動輒交易數百萬商品的，卻隻有十數間。那老頭兒手裏有幾件精品，出價都在十萬以上，尋常的小店估計吃不下他的貨。
我思來想去，覺得很有這種可能。既然這樣，我就不在網吧裏再耽擱了，直奔離這裏最近的一間玉器店----升煙閣。
要說這升煙閣的老板，我倒真還認識。一年多前他們店裏的老鑒定師傅要退休迴鄉了，那位宋傑老板曾找過我，希望讓我去他們店裏做鑒定師。
宋傑老板為人挺豪氣，當時在城東的閩粵海鮮大酒樓要了個包間，請我和另外一位鑒定師吃飯。他張口就給我們開了五千塊的保底工資，還說三金五險什麽都管。
其實當時我也是動了心的，隻是那時候珠玉堂經營困難，我要是那時候離開了，就真是落井下石了。這件事到後來就不了了之，也不知道和我一起吃飯的那位徐師傅跳槽去了升煙閣沒有。
兩站多路，我坐上公交車十分鍾就到了升煙閣門口。一年多沒來過，門頭裝修的越發氣派了。
我站在店門口，有些猶豫。一年多沒見了，如今我被邪祟纏身，還被珠玉堂掃地出門，再見到宋老板，我這臉還真有些沒地方可擱的感覺。
說曹操曹操就到，我一轉身，就看到宋傑剛從一輛沃爾沃車上麵下來。他的車前麵，一輛寶馬剛剛熄火。宋傑急忙跑上前去，迎著寶馬車上的人一起往店裏走來。
我站在門口，想躲都沒處躲，隻好硬著頭皮退在一邊，跟宋老板打了個招唿。
“咦，小黨師傅，你怎麽有空過來。來來，進店裏坐著喝杯茶，我今天這邊有貴客，可能沒法好好招待你了。”宋老板依舊客氣。
“沒關係，您忙，您忙。”我看著宋傑領著一個肚子大如孕婦的中年男人進了店門，直直往後堂走去。
升煙閣我以前並沒進來過，今天這是頭一迴。宋老板倒是交代了手下一個年輕的店員接待我，小姑娘笑眯眯地給我端了一杯茶水過來。我大概看了一下，升煙閣和珠玉堂的格局有些相似。都是分成內外兩部分，外麵大廳是些尋常的玉石玩意兒，裏麵則是精品區，展櫃裏的玉器個個價值不菲。
不過宋傑老板似乎還是比我原先的老板顯得有品位些，他給的精品區裏麵弄了個大茶桌，上麵墩著一個碩大的茶海，幾件擺件，一套茶具，倒是雅致。
那個大肚子男人此刻就坐在茶海前，從自己懷裏掏出了一個綢布袋子。“就是這個。”那男人聲音尖細，簡直像個女的。
“徐師。”宋傑衝身後吩咐了一聲，徐師端著個墊著紅絨布的木托盤就轉到了那個大肚男人麵前。
那男人從綢布口袋中倒出一個把件，輕輕放在了托盤正中。“幫我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雖然隻看到側臉，但我能肯定，這位徐師，正是當時和我在閩粵海鮮酒樓一起吃飯的那個鑒定師。看來他果然還是來到了升煙閣做鑒定了。
我的目光從徐師臉上挪開，看向了紅絨布正中的那塊白玉。我好奇於幾個人如此鄭重鑒定的寶貝，究竟是個什麽品相。
不看倒不要緊，一看到那玉石，我心裏就咯噔一下。
那玉石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