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葉舒楠的話麵上皆是一愣,她這意思是……?


    “舒兒你是說……?”雨薇一雙眼睛深深地盯著葉舒楠,似乎在思考她話裏的意思。


    “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查,那就悄悄地去查,越照國原本的京都俞安城,距離太甫國的京都並不算近,就算現在俞安城歸太甫國所有了,但是太甫國卻不可能布置很多的兵力守著俞安城內那原本的王宮,想要混進去查些什麽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其實葉舒楠心裏很清楚,就算真的去查,也未必能查出什麽來,戰爭能摧毀很多東西,越照國的王宮也再不是以前的模樣,哪裏還找得到以前的東西呢?不過是心裏存著一份希望罷了。


    葉舒楠微微一笑道:“其實連這個功夫都不必費,越照國的皇帝在逃離皇宮之前,一定是把能毀的全都毀掉了,怎麽可能讓人找出什麽來?我們實在沒有必要在這裏糾結這個。”


    葉舒楠說完之後隻覺得周圍一陣安靜,她看不到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但是卻感受到他們身上壓抑的情緒。


    “怎麽都不說話了?你們這樣,好像這裏隻有我一個人一樣。”葉舒楠嘴角的笑意不變。


    這才聽聞司空詹白一向清冷的聲音,此時卻是有些低沉,“這件事我會讓人去辦的。”他何嚐不知道舒兒說的沒有錯,但是,就算隻有一絲希望自己也要去試啊,看來太甫國那裏,自己是要下一點功夫了。


    待所有人都離開以後,綺雲扶著葉舒楠迴去房間,看著滿目的繁花似錦,轉而再看到葉舒楠那一雙空洞的眼睛,綺雲心裏很不是滋味。


    “舒楠,我知道你剛剛那樣說是不想用安兒交換什麽,但是安兒的確是崔靖輝的孩子,是太甫國皇室的血脈,如果他們下定決心想讓安兒迴去認祖歸宗,我們根本是阻止不了的。其實你大可不必擔心,安兒畢竟是他們皇室的血脈,他們不會虧待安兒的。如果能……”


    綺雲的話還未說完,就已經被葉舒楠打斷,“綺雲,我知道他們不會虧待安兒,但是你跟安兒是絕對不能分開的,我剛剛已經說了,我們想要去查的話,不一定非要答應他們的條件的,你不必覺得過意不去,我的眼睛……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治好的。”


    “舒楠……你不要這樣說。”綺雲鼻子一酸,眼眶已經微微泛紅,為什麽要讓舒楠來遭遇這些?


    “綺雲,你不用擔心我,其實也沒什麽的,失明這種事情,適應一陣也就習慣了。其實,吃飯有人喂,走路有人扶也挺好的。”葉舒楠微笑著開玩笑。


    但是綺雲寧願葉舒楠不要再笑了,因為她看得出葉舒楠這笑容究竟有多勉強。


    一路緩步走到葉舒楠的房間,綺雲扶著她在榻上坐下,輕聲道:“那我就先走了。”


    葉舒楠朝著她的方向笑著點了點頭,綺雲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便是轉身走了出去。


    待綺雲走出房間之後,司空詹白已然走了進來,看到葉舒楠麵上的笑意,司空詹白的眸色卻是更深沉了幾分。


    示意雨竹下去之後,司空詹白在葉舒楠的旁邊坐下。


    葉舒楠靠在軟枕上,輕聲道:“我現在都能分辨出你的腳步聲了,厲害吧?”


    司空詹白卻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凝著深沉之色深深地注視著葉舒楠。感受到司空詹白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葉舒楠麵上的笑容漸漸變淡,她知道司空詹白不高興了。


    葉舒楠亦是微微低下頭卻沒有說話。


    半晌之後,司空詹白輕歎了一口氣,伸手握住葉舒楠的柔荑,輕聲道:“舒兒,如果你不想笑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她越是這樣笑,自己心裏就越難受。


    葉舒楠輕撫著自己的袖口,淡淡道:“習慣了。”習慣了用微笑偽裝自己,以為這樣別人就看不出自己心中真實的情緒。


    司空詹白握著葉舒楠手的力道加重了幾分,聲音亦是帶了幾分急迫,“舒兒,我們的婚禮……重新開始吧。”


    葉舒楠聞言愣了一下,卻沒有應聲。


    在葉舒楠失明的日子裏,這個念頭已經在司空詹白的腦海中出現了無數次,他想要一直在舒兒的身邊照顧她,但是舒兒之前又是那樣的狀態,他擔心舒兒會抗拒這個想法,於是就一直忍著沒說,但是現在他決定說出來。


    “舒兒,我想名正言順地在你身邊照顧你。”


    葉舒楠依舊沒有開口說話,她知道司空詹白並不會因為自己看不見了,而有所改變,她絲毫不懷疑司空詹白對自己的愛,但是……她無法在目前這樣的情況下嫁給司空詹白,這不是他的問題,而是自己的問題。


    “再給我一段時間可以嗎?等我再適應一些。”


    “舒兒,你什麽都不用顧慮,一切都會跟以前一樣的。”


    葉舒楠點了點頭,卻依舊是沉默,司空詹白隻好暫時放棄了。


    片刻之後,葉舒楠摸索著拿起桌上擱的那本書,對著司空詹白的方向道:“給我念一會兒書吧。”


    司空詹白接過葉舒楠手裏的書,那清潤凝泉般的聲音便在葉舒楠的房間中迴蕩開來。


    其實葉舒楠心裏明白,司空詹白之所以會急著提出這件事,就是因為他心裏其實也很清楚自己的眼睛想要重新視物隻怕是很難,他想通過這件事讓自己的心裏更安定一些,也表達他的立場。但是自己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嫁給他,最起碼現在還不能。


    “姑娘,該喝藥了。”沒過一會兒,侍女就端著湯藥走了進來。


    葉舒楠下意識地皺眉,光是聞這味兒就已經知道這湯藥究竟有多苦了。


    “放著吧。”葉舒楠輕聲道,每天到了這個時候,她都覺得自己過得十分艱難。


    那侍女看了司空詹白一眼,便是把藥碗擱下,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司空詹白放下手中的書,端起那藥碗,看著葉舒楠輕聲道:“這藥涼了藥性就弱了,先把藥給喝了吧。”


    葉舒楠心中卻是極其抗拒,這藥喝了有什麽用呢?自己的眼睛不還是看不見?但是這話她卻是不能說出口的,這會打破詹白他們心中的希望。


    見葉舒楠沉默,司空詹白用湯匙舀了湯藥送到葉舒楠的嘴邊,那種苦味讓葉舒楠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


    原本散發著清新花香的房間立時彌漫出一種苦味,仿佛這苦味永遠都不會消散似的。


    一碗藥終於見了底,司空詹白的心裏也是鬆了一口氣。


    這時隻聽葉舒楠道:“明日我想去郊外的花圃看看。”


    司空詹白端著藥碗的手頓了一下,這才應道:“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葉舒楠卻是搖了搖頭,“你不用陪我了,有雨竹陪著我就心了,這段日子你一直陪著我呆在這清塵園裏,想來澹王殿下也是著急壞了,你今日就搬迴澹王府去住吧。”


    自從葉舒楠的眼睛失明之後,司空詹白就搬到了清塵園來住,整天陪著葉舒楠呆在清塵園裏,他也是好久都沒有出過清塵園的大門了。


    “怎麽?這麽快就嫌棄我了?”司空詹白抬手輕撫著葉舒楠的頭發,笑著道。


    “不是嫌棄,是心疼。你這段時間家也不迴,朝也不上,我可不想你因為我而這樣,我已經開始適應看不見的日子,你也要學著適應我看不見的日子,難不成你還真想一輩子都守著我寸步不離啊?”葉舒楠亦是笑著道。


    “如果真的能一輩子守著你寸步不離那就好了。”司空詹白輕歎了一口氣道。


    “好了,不管怎麽說,我暫時不會搬迴澹王府去住,你就安心地被我纏著吧。”這個時候自己是一定要守在她身邊的,如果自己迴澹王府去住,那自己還不得時時刻刻都擔心?


    葉舒楠不置可否,隻輕輕地搖了搖頭。


    司空詹白卻決定轉開一個話題,於是開口問道:“怎麽忽然想起要去花圃了?”


    “這段日子聞著湯藥的苦味,頭都開始暈了,好像聞到什麽都是苦的,所以就想著去花圃走一走,問問那些花草的香氣,來衝淡一下記憶中的苦味兒。”


    其實葉舒楠真正的目的當然不是這個,隻是最近清塵園裏氣氛壓抑得太久了,大家因為自己失明的事情心情都有些陰沉沉的,所以葉舒楠才想著讓自己盡快從這種低沉的情緒中走出來,自己不能再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了,最起碼要讓他們看到自己積極的狀態。


    葉舒楠本來是想讓雨竹一個人陪著自己去的,誰知道第二日一大早,清塵園的門口就停著三輛馬車,這下不僅司空詹白要跟著,綺雲雨薇她們也要一起去。


    初春時節,一切都是那麽清新,就連風都是輕輕柔柔的,吹過之時,輕柔地拂動衣角裙擺。


    葉舒楠閉著眼睛感受從外麵吹進來的微風,耳邊有清脆的鳥叫聲,她似乎還聞到了柳樹嫩芽的味道,遠處似乎有女子清脆如鈴的笑聲,應該是結伴出來踏青的姑娘。


    馬車停下,房漆菱率先下了馬車,這片花圃自己經常來,想起當初自己第一次過來的時候,還是舒楠姐姐帶自己來的,當時卻是遇到殺手……


    而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來這片花圃,司空詹白也是,他隻知道葉舒楠在郊外的地方尋了一處花圃給傾城色的胭脂做原料,卻從來沒有來過這裏。


    一眼望去,各色嬌豔的花朵在溫柔的春風的吹拂下微微顫抖著,看起來越發美麗。


    葉舒楠已經可以聞到空氣中彌漫的花朵的香氣,這是萬物複蘇的季節,所有的花朵都開始吐露芬芳,而自己卻……


    眼睛裏的黯然一閃而過,葉舒楠重新抬起頭來的時候,眸中已然含著淡淡的笑意。


    “今日姑娘怎麽親自來了?”那負責看管花圃的長者看著葉舒楠問道。


    說話的同時,他已經注意到葉舒楠空洞的眼神,這才想起來葉舒楠在跟世子殿下成親的那天,中了毒,失明了。想到這裏,這長者的神態開始變得局促不安起來。


    葉舒楠卻是微微笑道:“李叔最近過的怎麽樣?”


    “還好,托姑娘的福。”


    “今日我隻是帶一些朋友過來看看,您有事兒的話就先去忙吧。”葉舒楠麵上含笑,聲音輕柔。


    “好,你們慢慢看,我先去忙了。”


    雨薇看著這開滿各色鮮花的花圃,滿是驚訝地道:“原來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被你買下的花圃,我本來還以為沒多大呢,沒想到這花圃竟然這麽大。”足有一個澹王府那麽大了吧?


    葉舒楠聞著空氣中彌漫的花香,笑道:“可惜我看不見了,不然的話還能做鮮花餅給你們吃。”


    雨薇聞言連忙道:“你來說,我來做,一定可以的。”


    葉舒楠卻是笑道:“還是算了吧,想想上一次你做的那骨頭湯,那味道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早知道自己就不去嚐那一口氣了,簡直就是惡夢啊。


    “真有那麽差嗎?”雨薇忍不住抗議道。


    葉舒楠卻是很肯定地點了點頭,“非常差,你自己不也嚐了嗎?你也吐出來了。”


    站在一旁的洛承裏聞言卻是道:“我覺得還不錯。”


    葉舒楠笑著歎了一口氣,“有情飲水飽啊,哥哥,希望你的胃能強壯一點,不過你自己就是大夫應該不會死人的,以後你且自己保重吧。”


    雨薇嗷了一聲撲在葉舒楠的身上,“有那麽差嘛?這是人身攻擊啊你。”


    葉舒楠舉起自己的雙手,無奈道:“你現在這樣才叫人身攻擊呢。”


    “走吧,雖然吃不了鮮花餅,花茶還是能喝上幾口的。”


    花圃裏有一個不大的宅子,李叔就一直住在這裏,那些照看花圃的花匠有時也在這裏休息。


    這宅子看起來倒是很精致,所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那李叔把葉舒楠他們一行人帶到後院,那裏麵精心養著一些比較珍稀的品種,其中最惹眼的便是那碧色的牡丹,那碧還不是一般地碧色,而是如碧玉一般,又像是一汪碧水凝聚而成。


    雨薇忍不住好奇上前仔細看了一下,道:“碧色的牡丹我也不是沒見過,但是養得這麽好的,卻是第一次見,好像是碧玉雕成的一樣。”


    葉舒楠輕飲了一口花茶,麵帶笑意開口道:“李叔最是癡迷於種花,平日就擺弄這些花兒,一個個看得跟寶貝似的,怎麽能種不好呢?”


    房漆菱亦是淡淡一笑,看著雨薇開口道:“你看也就罷了,可千萬別動它,這株碧色牡丹是李叔的身家性命,你若是給碰壞了,他要找你拚命的。”


    聽聞房漆菱的這話,雨薇剛要伸出去的手,立刻就縮了迴來,口中亦是喃喃道:“至於嗎?不就是一株花兒嗎?還真能拚命?”


    雨薇的話音剛落下,就聽到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千萬別碰我的花兒。”


    房漆菱聞言一笑,這李叔大概亦是擔心壞了,隻恨不得時刻守在這裏才好。


    隻見那李叔快步走到那株碧色牡丹的旁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細查看了一番,直到確定自己的花兒卻是沒事,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一旁的雨薇不禁驚訝地看著身旁的長者,猶豫地開口道:“那個……我沒有碰你的花,你仔細看看,一點損傷都沒有。”現在她是相信房漆菱的話了,如果剛剛自己真的弄壞了他的花兒的話,這個李叔一定會找自己拚命的。


    那李叔聞言笑道:“這位姑娘你別介意啊,我就是惜花如命的人,沒有嚇到你吧?”


    雨薇連忙擺手,“沒有,沒有。”


    那李叔點了點頭,走到葉舒楠的身邊,把手裏的碟子遞到葉舒楠的麵前,“剛剛聽姑娘提起鮮花餅,這是我今日早晨做的一些,既然各位來了,就請品嚐一下吧。”


    “謝謝你了,李叔。”


    看到葉舒楠伸出手去,一旁的雨竹連忙從碟子裏取了一塊鮮花餅放到葉舒楠的手裏。


    葉舒楠嚐了一口,笑著道:“李叔的這餅做的不比那些酒樓裏的差。”


    那李叔聞言一笑,道:“那你們吃吧,我還要去看看剛剛進來的那兩位小姐。”


    “今日還有別人來嗎?”葉舒楠疑惑地問道。這裏很少有人來的。


    “哦,是出來踏青的兩位小姐,她們偶然間經過這裏,不小心崴了腳,馬車又壞了,所以現在這裏歇歇腳,等她們的家人來接她們。”


    葉舒楠點點頭,“是這樣……”應該是京中某家的小姐,卻不知是哪一家的,想來李叔也不認識,他從來都隻在花圃裏,從來不去京城的,誰家的小姐他也認不出。


    李叔離開以後,雨薇不禁好奇道:“你們說會是哪家的小姐?”


    綺雲應道:“你管她們是誰家的小姐,吃你的餅吧。”說著,綺雲已經把一塊鮮花餅塞進了雨薇的口中。


    進到這麽大的花圃裏,雨薇自然是要去賞花的,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拉著綺雲一起出去賞花。


    葉舒楠亦是笑道:“你們別都圍著我了,難得今日天氣這麽好,你們也都出去轉轉吧,這裏的風景這麽美,如果不看看實在是太可惜了。”


    其他人都是沉默著,葉舒楠亦是收斂了笑容,道:“看吧,本來我說一個人出來散散心,你們卻都不放心要跟我這一起出來,現在一個個卻又小心翼翼生怕在我的麵前說錯了話,早知道這樣,說什麽我也不會讓你們跟著一起來。”


    “好了,我們都走,讓世子殿下陪著你好了。”洛承裏輕笑著道,繼而跟溫塔銳他們一起走了出去。


    他們離開之後,葉舒楠亦是站起身來,朝著司空詹白的方向道:“走吧,我們也一起去吧,雖然我不能賞花,但是可以聞聞花兒的香氣也不錯。”


    偌大的花圃,葉舒楠等人在裏麵閑閑地逛著,日光和暖、清風微醉,青山映著滿目的鮮花,這風景極是悅人。但是葉舒楠卻看不到,隻能去感受,去想象。


    葉舒楠的手輕輕拂過那些花瓣,感受到微風的吹拂,那花瓣搖曳生姿的模樣,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就算看不到,能想象得到也足夠了。”


    司空詹白輕輕握著葉舒楠的手,道:“舒兒,相信我,你的眼睛一定會好起來的。”他相信上天不會對舒兒這麽殘忍。


    大約逛了一會兒,葉舒楠有些累了,便是跟司空詹白一起迴到那宅子。


    進到宅子裏,葉舒楠便由著雨竹陪著去了一趟淨房,出來的時候路過一間廂房,卻是聽到兩個十分熟悉的聲音。


    雨竹聞言也是一愣,怎麽這麽巧?竟然在這裏碰到她們。


    “姑娘……”


    “我們走吧。”自己現在沒有心思再跟她們多做糾纏。


    可是上天往往是這樣戲弄人的,有些事情總是事與願違。


    葉舒楠剛走開兩步,就聽到那房門被人打開,心中暗自歎息一聲,就聽到其中一個女子聲音裏略帶著詫異道:“這不是葉姑娘嗎?”


    輕輕柔柔的聲音,葉舒楠還記得,這是崔晗行的妻子沈柔。


    “原來真是葉姑娘,能在這裏相見真是有緣啊。”跟沈柔故意裝作柔弱的聲音不同,這個聲音裏明顯帶著諷刺的意味,這是崔欣彤的聲音。


    葉舒楠知道來者不善,麵上勾起意思笑意,輕聲道:“跟兩位在我的花圃裏遇見,倒真是讓我詫異,原來剛剛李叔說的那崴了腳,馬車又壞了的人是你們啊。”


    聽聞葉舒楠的話,崔欣彤和沈柔麵上皆是驚訝,這是葉舒楠的花圃?!怎麽可能?


    崔欣彤看著葉舒楠的目光更加惡毒了幾分,聲音如刀子一般射向葉舒楠,“原來這是葉姑娘的花圃啊,打理得還挺好看的,不過葉姑娘你卻是看不到了,真是可惜啊。人都說這天理報應,卻不知葉姑娘以前究竟是做了多少壞事,上天竟然罰你眼睛看不見。真是報應不爽,做瞎子的感覺怎麽樣?一定很難受吧?哈哈,瞎子,有誰會娶一個瞎子,還想做世子妃,下輩子也沒門!”


    葉舒楠名無表情地站在原地,雨竹卻已經伸手掐上那崔欣彤的脖子,“你信不信,你再說一句,我就掐斷你的脖子。”


    雨竹沒有手下留情,崔欣彤的臉已經憋得通紅,一雙手用力地去撥雨竹的手,試圖讓雨竹鬆開自己的脖子,但是她的力氣哪裏能跟雨竹相提並論?雨竹一直牢牢抓著崔欣彤的脖子,讓她唿吸困難,卻又不真正掐死她。就是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才最讓人恐懼。


    一旁的沈柔連忙出聲道:“葉姑娘,姐姐隻是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而已,你也不至於要殺了她吧?再怎麽說,姐姐她也是崔家的少夫人,你若是殺了她,你也逃脫不了罪責。”


    沈柔一邊說著,一邊走向葉舒楠,神情中滿是懇切的模樣。


    “你幹什麽?!”看到沈柔走近葉舒楠,雨竹連忙鬆開了崔欣彤的脖子,閃身擋在葉舒楠的身前。


    沈柔連忙解釋道:“我沒有要傷害葉姑娘的意思,我隻是想要求葉姑娘放過姐姐。”


    葉舒楠卻是冷笑一聲,“你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著,最希望她死的人不就是你嗎?”


    沈柔聞言,頓時麵色一變,大聲道:“你胡說,我怎麽會這麽想?姐姐對我那麽好。”


    葉舒楠卻是冷笑一聲,“你心裏怎麽想的,你自己知道。”有崔欣彤這樣一個霸道又蠻橫的姐姐,沈柔的日子應該很不好過,尤其崔欣彤在崔家哪裏不斷地受氣,難免會把氣撒到沈柔的身上,這樣的崔欣彤她怎麽能忍得下去?


    這時候崔欣彤亦是緩過來了,指著葉舒楠厲聲道:“你眼睛都看不見了,你還囂張什麽?什麽世子妃?轎子都沒上,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世子妃了?不過是個瞎子罷了。”


    雨竹眸色一緊,正欲出手,卻見那崔欣彤身形一頓,整個人像是僵住了一般。片刻之後,那崔欣彤隻瞪著自己那一雙眼睛,很不可置信的模樣。


    “姐姐,你怎麽了?”沈柔連忙上前詢問崔欣彤。


    但是那崔欣彤隻用一雙眼睛焦急地看著沈柔,好像身體的其他地方都動不了的樣子。


    雨竹喃喃道:“有人點了她的穴道。”隔空點穴?這是高手才會的手法,剛剛自己甚至一點都沒察覺道。難道是世子殿下?不會啊,如果是世子殿下,他大概早就現身了,哪裏還會在暗地裏點住崔欣彤的穴道。


    難道說這宅子裏隱藏了一個高手?


    聽到雨竹喃喃出口的話,葉舒楠心中亦是一凜,這宅子裏還有別人嗎?


    “是誰?出來!”雨竹拔出自己手中的長劍,已然護在葉舒楠的身前,一雙眼睛淩厲地注視著周圍。


    雨竹的聲音剛落下,就聽得空中有衣服被風拂過的聲音,片刻之後,一個玉冠錦衣的男子在院中負手而立。


    “你是誰?”雨竹戒備地看著麵前的男子,自己從來沒見過這人,但是看他的穿著,以及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勢,應該是一個身份不同尋常的人。


    而這人卻是看向被雨竹護在身後的葉舒楠,但也隻是淡淡一瞥,很快就移開了目光,繼而目光落在雨竹的身上,“別誤會,我沒有要傷害你主子的意思,我隻是偶然經過這裏,聽到你們的對話,覺得那位小姐說的話太惡毒了些,就伸手幫了個忙,你們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葉舒楠無法看到來人,隻能從他的聲音、語氣裏來判斷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說他點住了崔欣彤的穴道是為自己打抱不平?可是葉舒楠直覺這個男人有問題,因為他出現的時機太湊巧了,真的隻是單純的‘偶然路過’?


    “這位公子,我姐姐並沒有得罪你,麻煩你還是幫忙把她的穴道解開吧。”一旁的沈柔看著那男子,麵含祈求。


    卻見那男子微微皺眉,聲音亦是突然變得陰沉起來,“你的聲音真是討人厭,你要是再說話,我會讓你變得跟她一樣。”


    沈柔聞言頓時閉了口,一臉驚慌地看著那男人。


    正在這時,司空詹白趕了過來,看到葉舒楠沒事,這才安了心,再看向站在雨竹身前的那男子,司空詹白眉頭微挑,心中暗道:這個時候,他怎麽會到昊澤國來?


    “世子殿下好久不見。”那男子輕笑著跟司空詹白打招唿。


    葉舒楠聞言心中微微詫異,看來這男人認識司空詹白。


    司空詹白已然走到葉舒楠的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她沒事,這才看向那笑得精明的男子,開口道:“昭王殿下此刻怎麽會在昊澤國?”


    那男子聞言嘴角笑意越發明顯,“這天下剛剛安定一些,本王想出來轉轉,正好不久前聽說我皇兄的兒子在昊澤國,就想著過來看看我的侄子,沒想到還沒見到侄子,就先遇到了澹王世子,也算是緣分。”


    聽到這裏,葉舒楠已經明白了,這位突然出現的男子是太甫國的王爺,跟翟靖輝是兄弟,他說他是來這裏見小安兒的?他跟翟靖輝的關係很好?或者說……很差!難道他就是司空詹白口中那個一直跟翟靖輝做對的太甫國的九王爺?


    “你就是太甫國的九王爺吧?據我所知你跟翟靖輝一直都是敵對關係?說吧,你到底想要對小安兒做什麽?”葉舒楠沉聲問道,他來這裏隻是單純為了來看看小安兒?自己可沒那麽傻。


    隻聽著那男子含著笑意的聲音傳來,“葉姑娘,你不用擔心,我真的隻是好奇心來看看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那男子的話音剛落下,就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很快就有人走了進來。


    來人的腳步陡然頓住,葉舒楠心想,大概是被麵前這狀況給搞糊塗了,聽這腳步聲應該不是雨薇他們,那就是來接崔欣彤和沈柔的人。


    “見過世子殿下。”果然下一刻,葉舒楠就聽到了崔晗行向司空詹白行禮的聲音。


    “這位是……”崔晗行卻並沒有立刻提及自己姐姐的狀況,而是該而詢問那男人的身份。


    “太甫國的昭王殿下。”司空詹白盯著站在那裏神色自若的男子,對崔晗行解釋道。


    “原來是太甫國的昭王殿下,久仰大名。”崔晗行語氣平穩,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姐姐的異狀一樣。


    “你聽說的,應該不是什麽好名聲,本王曉得自己已經臭名昭著。”那男子玩笑道。


    崔晗行隻是微微低頭斂眉,然後才看向自己的姐姐,繼而看向站在崔欣彤身旁的沈柔,那雙眼睛裏卻全是冰冷之意,“姐姐這是怎麽了?”


    沈柔聞言,看了葉舒楠一眼,又是看向站在那裏的那位太甫國昭王殿下,猶豫著開口道:“是這位王爺他點住了姐姐的穴道,姐姐現在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請問王爺這是何意?可是家姐有什麽地方得罪了王爺嗎?”崔晗行沉聲問道。


    那男子猶自保持著笑意,“你姐姐倒是沒得罪我,而是對這位葉姑娘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本王向來最喜歡打抱不平了,所以就動手稍稍教訓了一下你姐姐,希望這位公子不要介意。”


    這話說的如此‘有禮貌’,竟是讓人挑不出錯兒來。


    其實崔晗行在進來的時候,看到這狀況已經有些猜到是什麽事兒了,自己的姐姐從來就不知道收斂,她隻要一逮到機會就不會撒手,受了這多教訓,卻依舊沒有悔改之意。


    崔晗行轉而走向葉舒楠,抱拳拱手道:“葉姑娘,家姐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在下替她向葉姑娘道歉了。希望葉姑娘能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家姐。”


    葉舒楠尚未開口說話,雨竹卻是氣憤地盯著崔晗行開口,“放過你姐姐?姑娘已經防過她很多次了,可是她偏偏不知悔改,這一次竟然還拿姑娘的眼睛說事兒,像她這樣心思歹毒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這世上,早知道我剛剛就一下子掐死她算了。”


    崔晗行聞言麵上一緊,偷眼去看司空詹白,果見司空詹白眼睛裏有風雨欲來之勢,崔晗行心中哀歎一聲,自己的姐姐為什麽非要做這些找死的事情呢?


    “在下替家姐向葉姑娘賠罪了,希望葉姑娘能最後給家姐一次機會。”崔晗行的身子更低地躬下去。


    “這是什麽了?”是雨薇的聲音。


    腳步聲很雜亂,因為是綺雲她們都迴來了。


    聽到雨薇的聲音,崔晗行也是直起身來看向她,再看到她身邊站著的洛承裏時,那眼睛裏的落寞便更加的明顯。


    這落寞卻是落進了一直看著崔晗行的沈柔的眼裏,這都過去多久了,為什麽他還是不能忘掉那個雨薇?為什麽他就不能迴頭看看自己?


    雨薇卻是注意不到崔晗行的神色,她的目光在崔晗行的身上一掃而過,卻是直直射向渾身僵直的崔欣彤。


    眸中閃過惱怒之色,雨薇快步上前,厲聲質問道:“是不是你又對舒楠做了什麽?有什麽事你衝我來就好了,幹什麽為難舒楠?”


    那男子看到雨薇這樣子,輕咳了一聲,提醒道:“她現在被我點了穴,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你這樣問她,她是不能迴答你的。”


    雨薇聞言這才轉身看向那太甫國的昭王殿下,眼神中滿是疑問,“你是誰?”


    “為什麽所有人都在問本王是誰?這麽說吧,本王是那個叫‘安兒’的小孩子的叔叔,這樣你們明白了嗎?”那男子笑著道。


    雨薇聞言也顧不上崔欣彤了,下意識地就看向綺雲。


    那男子順著雨薇的目光看去,眼神中閃過了然,然後緩步走向綺雲,“原來你就是那個女子,幸會。”


    綺雲卻是沒有吭聲。


    “放心,我沒有惡意,我也不會帶走你兒子,我隻是好奇來看看而已。”


    見綺雲依舊沉默不語,那男子轉身看向司空詹白,“好吧,我們先來解決目前的事情,世子殿下覺得本王要不要給那位小姐解開穴道呢?還是要由葉姑娘來做決定。”


    葉舒楠沒有應聲,司空詹白卻是沉聲道:“那就請昭王殿下給於夫人解穴吧。”


    司空詹白的話音落下,雨薇他們麵上均是驚訝,世子殿下就這麽放過崔欣彤了?


    “好。”那昭王殿下也的確守信,三下兩下就解了崔欣彤的穴。


    得以重新恢複自由,崔欣彤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剛剛那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崔晗行心中也是詫異,剛剛看世子殿下眸光森冷,怎麽突然這輕易就放過姐姐了?無論如何自己還是帶著姐姐趕快離開這裏吧,省得節外生枝。


    但是還未等他挪開腳步,就聽司空詹白冷著聲音道:“雨竹,你剛剛不是說於夫人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嗎?”


    “是。”


    “既然說了不該說的話,那就該受到些教訓。”


    “是,雨竹明白。”雨竹沉聲應著,腳步已經邁開往崔欣彤的方向走去。


    看著來勢洶洶的雨竹,想起剛剛自己被她扼住脖子的感受,那種唿吸不上來,快要死去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崔欣彤本能地顫抖起來,一邊看向自己的弟弟。


    “世子殿下……”崔晗行看向司空詹白。


    司空詹白卻冷著眼神看向崔晗行,“留她一條命已經是看在你的麵子上了。”


    崔晗行語塞,隻能在一旁站著。


    “你……你要幹什麽?”崔欣彤看著已經站到她麵前的雨竹,顫抖著什麽聲音問道。


    “你不能對我怎麽樣,我父親是閣老,我夫君是侍郎,你這叫以下犯上,你會進監牢的……”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崔欣彤的話,卻原來是雨竹一掌打在了崔欣彤的臉上,這一掌雨竹用足了力氣,直打得崔欣彤眼冒金星,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她站不起來,雨竹卻是拽著她的衣領幫著她站起來,接著又是‘啪’的一巴掌打在崔欣彤的臉上。


    雨竹一手鉗製著崔欣彤,把她抵在牆壁上,另一手如疾雨一般落在崔欣彤的臉上,那巴掌的啪啪聲響在整個院子裏。


    “世子殿下,請世子殿下放過家姐,再繼續打下去,家姐她會沒命的。”崔晗行跪在了司空詹白的麵前。


    “好了,留著她一條命。”司空詹白看了一眼已經被雨竹打得幾乎要暈過去的崔欣彤,這才開口道。


    雨竹聞言停手,同時鬆開了崔欣彤的衣領,失去支撐的力量,那崔欣彤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唿吸微弱,隻剩下半條命了。


    與此同時,雨竹從隨身的錦囊裏取出一個小藥瓶,把一粒褐色的藥丸倒在掌心裏,伸手捏著崔欣彤的下巴迫她咽下。


    “你喂她吃的是什麽?”崔晗行急聲問道。


    司空詹白冷冷道:“讓她永遠說不出話的藥。”


    “世子殿下,我知道我姐姐對葉姑娘說了很過分的話,但是您也不至於……我迴去之後一定會讓我父母嚴加看管家姐的,請世子殿下把解藥給我吧,我保證從今往後,家姐再也不會去騷擾葉姑娘了。”崔晗行急切道。


    自己的姐姐從此說不出話來了?這怎麽行,不管怎麽樣,她都是自己的姐姐啊,自己怎麽能不幫她?


    司空詹白的聲音卻是越發森冷,“崔晗行,我已經給過你姐姐很多次機會了,你父母那裏我也警告過了,是你們沒有看好崔欣彤,我的耐心已經用完了。而且,你求我也沒用,根本沒有什麽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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