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溫柔的夜風輕輕拂過院中那些嬌豔的花朵兒,花兒的清香四散在整個清塵園裏。


    此時已經夜深人靜,葉舒楠披了衣服,起身走到窗邊,打開窗子,那清涼的微風帶著淡淡的花香拂過她的臉龐。


    葉舒楠微微閉上了眼睛,感受風的吹拂,她知道現在是黑夜,但是對於現在她來說,黑夜和白天已經沒有什麽分別,她的白天亦是黑夜。


    翟辰離讓人送過來的那些書無疑給了自己希望,尤其是詹白,她能感受到他的緊張和期待。但是她自己卻不敢抱多大的希望,這樣失望來臨的時候,自己也不至於太難過。


    但是盡管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希望不大,希望不大……但是人都是這樣的,哪怕有一絲絲的希望,心中也會產生無限的期待。


    葉舒楠也忍不住會想,自己是不是很快就能看得見東西了呢?如果能這樣的話,那該多好啊。她閉上眼睛,仔仔細細地嗅著空氣中花兒的香氣,心中暗自分辨這香氣是來自哪兒中花兒,那花兒又是怎樣的顏色,怎樣的形狀。


    春日的清晨總是帶著一些清冷的味道,但是這種清冷在一日中卻格外地短暫。清塵園裏葉舒楠她們照例坐在一起吃早膳,不過司空詹白卻是去上早朝了,因而不在。


    吃完早膳之後,葉舒楠示意雨竹把自己已經準備好的東西拿給翟辰離。


    翟辰離疑惑地看了一眼葉舒楠之後,這才伸手接過雨竹手裏的東西。


    隻聽得葉舒楠輕聲開口:“這是昨天晚上詹白畫下來的墓室的機關陣圖,至於你要不要用,你自己看著辦吧。”


    雖然昨天晚上自己跟詹白離開翟辰離房間的時候,他似乎沒有絲毫要去看自己死去的娘親的樣子,但是葉舒楠還是讓司空詹白畫下了墓室裏的機關圖。她有一種直覺,翟辰離一定會去的。


    翟辰離盯著手中的東西看了半晌,卻始終都沒有開口。其實他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沒睡,腦袋裏想了很多事情,也假設了很多事情,他的親生母親,那個已經死去的女人,她給自己究竟留下了什麽……


    從翟辰離從飯桌旁站起來,到他走出去,這整個過程中,他一句話都沒有說。而在座的雨薇他們也感受到這氣氛的凝重,都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用眼睛疑惑地看著翟辰離和葉舒楠,弄不清楚葉舒楠說的那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直到翟辰離離開以後,雨薇這才看向葉舒楠,好奇地問道:“你們兩個在打什麽啞謎啊?我們都聽不懂,你剛剛給他的那是什麽東西啊?”


    “那個青玉麒麟佩是他的。”葉舒楠輕聲開口道。


    雨薇頓時驚訝,半晌之後才繼續道:“你是說,他就是那個……兒子?”


    一旁的洛承裏也是有些詫異,翟辰離竟是那墓中已經死去的女人的兒子,那也就是說那個女人跟太甫國的皇帝……這個故事貌似有些複雜啊。


    待葉舒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跟洛承裏他們說清楚的時候,在座的人都是忍不住唏噓感歎,本來一對好好的有情人,就這樣……命運多舛啊,有的時候,老天就是這麽殘忍。


    “難怪這翟辰離性情這麽古怪,一定跟小時候的經曆有關,算了,知道他身世這麽坎坷,我暫且原諒他之前的陰晴不定吧。”雨薇向來很感性,她聽了葉舒楠講了這淒涼的故事之後,對翟辰離產生了那麽些同情,於是也就對翟辰離沒那麽防備了,甚至為了之前自己對他態度那麽不好,而產生了一絲絲愧疚的心理。


    洛承裏亦是笑道:“難怪之前他對我這麽有敵意,原來是因為嫉妒我。”


    翟辰離竟然會誤以為舒楠是他的妹妹?!不過,仔細想想也是,舒楠的身世成謎,誰都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她的來曆,再加上她身上帶著翟辰離母親的玉佩,那翟辰離會誤以為葉舒楠是他的妹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雨薇突然想到了什麽,麵色頓時大變,立刻驚聲道:“壞了,他現在知道舒楠不是他妹妹了,那會不會把那些書又要迴去啊?”說著就是看向葉舒楠,“哎呀,你應該晚一點再告訴他的,最起碼讓承裏先把那些書看完再說啊。”


    說完之後就拽洛承裏的胳膊,想要把他從位置上拽起來,連忙道:“快,我們快走,先把那些書給藏起來去,省得他後悔給要走了。”


    “雨薇,你不用……”葉舒楠忍不住麵上的笑意,正待開口阻止雨薇,卻已經聽到雨薇拽著洛承裏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葉舒楠隻得作罷,她倒不覺得翟辰離會做出把書要迴去的事情,而且,他現在糾結自己的事情還來不及呢,應該沒有功夫來管那些書的事情。


    據侍女所說,翟辰離吃過早飯之後,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房間裏,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葉舒楠知道這個時候的翟辰離心裏一定有很多事情要想,他自己心裏的心結隻能由他自己來解開,別人都幫不了他。


    雖然葉舒楠並沒有經曆過翟辰離這樣的事情,但是當一個人怨恨了遺棄了自己的母親那多年之後,卻突然發現其實她是被逼無奈,她是愛自己的,心裏的感覺一定複雜極了,因為心中持續多年的怨恨會變得很可笑,甚至是可憐……


    到晌午時分的時候,侍女來報說翟辰離匆匆離開了清塵園,沒有跟任何人說話,誰不知道去了哪裏。


    而葉舒楠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隻是淡淡點了點頭,待到夜幕降臨的時候,翟辰離依舊沒有迴來,葉舒楠就知道他一定是去了玲瓏穀,心中亦是鬆了一口氣。


    下意識地撫向自己的腰間,卻沒有那熟悉的溫潤的觸感,葉舒楠愣了一下,繼而嘴角浮起一絲微笑,自己的任務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心裏也算是有了一分安慰。


    自從看過那封從墓中帶出來的信之後,葉舒楠就想著要為那女子找到自己的兒子,因為她覺得那女子太可憐了,就算她已經死了,最起碼能讓她的兒子去看她一眼,也算是告慰了她的亡靈了。如今,自己終於找到了她的兒子,而她兒子也去看她了,葉舒楠有一種功德圓滿的感覺。


    自那日之後,葉舒楠一直都沒有再收到有關於任何翟辰離的消息,不知道他是仍舊呆在玲瓏穀,還是迴到了太甫國,而同樣的溫塔銳和笑笑也都沒有消息。但是那據話怎麽說來著?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想來,他們過得應該還都是不錯的。


    而雨薇的擔心也是多餘的,翟辰離並沒有要迴那些書的意思。但是有一點,葉舒楠是打從心眼兒裏感謝翟辰離的,那就是現在洛承裏整天忙著看那一摞兒的書,根本就無暇在弄什麽湯藥給她喝,所以這些日子葉舒楠口中的苦味兒算是消散了一些,吃飯的時候也添了一些滋味兒。


    而這段時間整個清塵園裏的人目光似乎都集中在洛承裏的房門上,總希望那房門打開的時候,看到洛大夫一臉喜色地說能治好姑娘的眼睛了。


    洛承裏自己又何嚐不希望早點找到醫治葉舒楠眼睛的方法呢?所以這幾天他的飯菜都是雨薇負責端到他房間裏去的,跟葉舒楠眼睛剛受傷的時候一樣,他又是足不出戶地呆在自己的房間裏。


    這一日午後,葉舒楠正躺在屋簷下聽著雨竹給她念一本誌異雜書,就聽得有輕快而匆匆的腳步聲傳來,雨竹亦是聽到了這樣的腳步聲,於是口中便是停了下來。


    “是洛大夫,他看起來好像很高興,會不會已經知道了醫治姑娘眼睛的辦法?”雨竹越說,聲音裏就越是興奮,現在的狀況下,除了能醫治好姑娘的眼睛,還能有什麽事情更讓洛大夫這麽高興呢?一定是洛大夫找到了醫治姑娘的辦法!


    還未等洛承裏走過來,雨竹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是找到醫治姑娘眼睛的辦法了嗎?”


    洛承裏聞言,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是有些眉目了。”


    雨竹頓時喜上眉梢,記得之前厲前輩曾經說過,洛大夫這個人說話很謙虛,他說有眉目了,那應該就不止是有眉目而已。這麽說來,姑娘的眼睛能治好了?姑娘又能重新看到東西了?雨竹顧不得其他,三兩步跑迴到葉舒楠的身邊,聲音裏亦是毫不掩飾的喜悅,“洛大夫說有治好姑眼睛的希望了。”


    葉舒楠卻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剛剛洛承裏的話,她都已經聽到了。


    聽得洛承裏的腳步聲在自己的身邊停下,葉舒楠抓過頭去朝著他的方向,輕聲問道:“是有頭緒了是嗎?”


    洛承裏抬手覆上葉舒楠的肩膀,盡量平穩自己的聲音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如果我們能找到第二條跟那個一模一樣的毒蟲,一切都好辦了的話嗎?”


    “你的意思是你找到了?”葉舒楠沉聲問道。


    “現在還沒有,不過很快就有了,但是……”洛承裏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們得迴去越照國一趟,不過……現在應該說是太甫國了。”


    洛承裏找出可以醫治葉舒楠方法的事情很快在清塵園裏傳開,雨薇亦是迅速趕了過來,還為走近,就已經連聲問道:“真的可以治好舒楠的眼睛了嗎?怎麽樣治?”


    雨薇的聲音在廊下傳來,葉舒楠微微一笑,很高興無論在什麽時候,總有關心著自己的人,她們一直在自己的身邊從未離開。


    “別太激動,隻是有了一些頭緒而已,能不能治好還說不定。”葉舒楠輕聲道。


    雨薇看了一眼站在葉舒楠身邊嘴角含笑的洛承裏道:“有頭緒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兒啊,這說明離治好你眼睛的日子已經不遠了。是從翟辰離拿來的那些書裏發現了一些什麽嗎?”雨薇如是問道。


    洛承裏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我在那些書裏發現了他們培養那種毒蟲的方法,上麵寫得很詳細,如果我們能培養出一條一模一樣的毒蟲,這樣就可以通過這條毒蟲,了解它的藥性,然後就能給舒楠解毒了。”


    正如溫塔銳所說,這種毒蟲是越照國皇室秘而不宣的東西,外麵的人根本就見不著,所以自己一直都沒能找到醫治舒楠的方法。


    任何毒隻要知道了它的毒性,那解毒便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書上的方法養出一條同樣毒性的毒蟲來,然後通過那毒蟲來尋找解毒的辦法。


    “你的意思是說,必須在越照國的王宮才能養出這種毒蟲來?”雨薇疑惑地問道,“在其他地方都不行嗎?”


    “按照書上的記載是這樣的,越照國王宮的密道裏有一個秘密的池塘,隻有那池塘裏的水才能養出這種毒蟲,所以,我必須得迴俞安城一趟。”


    葉舒楠卻是開口道:“不是你,而是我們一起。”讓洛承裏一個人迴去俞安城,葉舒楠並不放心,而且現在越照國的王宮已經被太甫國的士兵把守住,他如果想要進去的話幾乎是不可能的。


    洛承裏沉默了一下道:“這件事還是跟世子殿下商量一下吧。”洛承裏也明白,如果靠自己一個人的話,隻怕這件事是做不成的,估計自己連王宮的大門都進不去。


    對於這樣的大事,暗衛自然是第一時間想辦法告訴司空詹白的,司空詹白聽到消息之後很快就趕迴了清塵園,這一路上,他的馬兒感受到自己主人的心急,已經跑出了自己的極限。


    到了清塵園的門口,司空詹白縱身躍下馬背,來不及把馬兒交給門房就已經往門內奔去。門口的守衛見了皆是相視而笑,看來世子殿下已經知道這個好消息了。


    一路快步奔至葉舒楠的房間,房門是開著的,司空詹白徑直走了進去。待他走進房間,卻是看到洛承裏和雨薇他們都在,而葉舒楠亦是在那裏靜靜的坐著。


    雨薇笑著看向司空詹白道:“世子殿下的速度夠快的啊,我們剛剛還在說,你什麽時候能迴來呢。”


    司空詹白來不及坐下,就看著洛承裏開口問道:“怎麽樣?舒兒的眼睛能治得好嗎?”


    洛承裏沒有應司空詹白的話,而是直接把自己手裏的書翻開遞到他麵前,“世子殿下自己看看吧。”


    司空詹白接過洛承裏遞過來的書,一個字一個字地仔細看著,他記得之前洛承裏曾經說過,隻要能找到一條跟那毒蟲一樣的蟲子,那舒兒的眼睛就可以治了。現在這上麵不就寫著怎麽養出那種毒蟲的辦法嗎?司空詹白心中越發激動起來,舒兒的眼睛終於可以治得好了嗎?


    “所以,我們現在隻需要去俞安城,到那越照國原來的王宮裏去養一條那樣的毒蟲,舒兒的眼睛是不是就能治得好了?”


    洛承裏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我現在還不能說究竟能不能治得好,但是有了毒蟲的話,我就能想辦法去找能克製、消除它毒性的草藥,這樣一來就有了治好舒楠眼睛的希望。至於最後究竟能不能治得好,這還說不準,我隻能說,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洛承裏並沒有把話說得太滿,但是司空詹白從他的話裏聽說,就算他沒有十成的把握,最起碼也有九成了,隻要能養得出那樣的毒蟲。


    “現在越照國的王宮已經歸太甫國了,我們想要進去王宮的密道,怕是沒有那麽容易。”洛承裏看著司空詹白提出自己的顧慮。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為了治好舒兒的眼睛,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想辦法進到那王宮的密道裏去。


    “那好,我們就盡快動身去俞安城。”洛承裏眸光清亮,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這些日子他每天都在絞盡腦汁地想怎麽才能治好舒楠的眼睛,現在有了頭緒之後,他恨不得立時就能出發。


    “那我也跟你們一起去。”一旁的雨薇出聲道:“讓我留在這裏等消息實在是太煎熬了。”


    葉舒楠聞言,笑著出聲道:“好,那就一起去。”雨薇跟承裏的感情剛有了些眉目,讓她跟著一起去,也能加深他們兩個的感情,而且俞安城畢竟是承裏從小長大的地方,雨薇應該很好奇。


    司空詹白點點頭,沉聲道:“那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


    葉舒楠下意識道:“這麽快?”據她所知,最近司空詹白手頭上有不少的事情,他能說走就走嗎?


    “既然現在知道了該怎麽做,自然是要快一點。”就算舒兒麵上裝作沒什麽事兒的樣子,但是他感覺得到她心裏的失落,這件事能快則快,絕對不能推遲。


    事情商定之後,司空詹白立刻迴澹王府去安排一些事情,包括進宮向司空千融說明去意。


    而司空千融聽到這件事,心中自然是高興的,這些天葉舒楠失明的事情一直哽在他的心裏,太甫國那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如今聽到司空詹白說葉舒楠的眼睛有可能治得好了,司空千融心中也算稍稍鬆了一口氣。


    “要不要派一個朝中大臣跟你們一起去?”


    司空詹白想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還是我們先到那裏看看情況吧。”上一次給太甫國送去的國書,他們就已經要求用小安兒來交換,這一次他們也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如果能悄悄地潛入王宮的密道最好,如果不能就再想別的辦法。


    司空千融聞言沉默了片刻,輕聲道:“那就先這樣吧,如果有什麽問題的話,隨時寫信給朕。”


    “那就多謝皇上了。”司空詹白聽得出這是一種承諾。


    看著司空詹白離開皇宮的身影,司空千融輕歎了一口氣,繼而對身側的太監道:“叫陸遠過來,朕有話要跟他說。”


    而自司空詹白離開清塵園之後,洛承裏和雨薇都迴自己的房間去收拾行李了,葉舒楠亦是迴到了自己的房間。一旁的雨竹在為她收拾要帶的衣物,葉舒楠從雨竹的腳步聲裏都可以聽得出她的心情很愉快。


    而葉舒楠的心情卻有些複雜,她不知道此行究竟會有什麽樣的結果,這結果無非是兩種,一種是喜悅,一種是失望。


    葉舒楠甚至不敢去深想,人一旦有過希望之後,失望的打擊就會越發沉重,她倒不是擔心自己,她已經給自己做了足夠的心理預期,她擔心的是詹白他們。


    “雨竹,如果我們這一次去俞安城,沒能治好我的眼睛……”


    還未等葉舒楠說完,雨竹就開口道:“姑娘不要這麽悲觀,我覺得一定能治得好的,我看洛大夫也很有信心的樣子。”


    葉舒楠就是怕他們太有信心了,失望來臨的時候,才會更加地難以接受。


    清涼的晚風吹來,葉舒楠輕輕關上窗戶,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希望這俞安城一行,會有一個好的結果吧。


    次日早晨,清塵園裏的所有人都起得很早,雨薇甚至帶著一種雀躍的心情,一來,當然是舒楠的眼睛有治好的希望了,二來,因為她都沒有怎麽出過京城,能跟舒楠他們一起去往以前越照國的都城,她心裏有些期待和興奮。


    而綺雲和小安兒也來給葉舒楠他們送行,清塵園的門口,綺雲輕握住葉舒楠的手,輕聲道:“希望你迴來的時候,我們看到的是一個看得見的你。”


    葉舒楠輕笑著點了點頭,卻沒有應聲,一旁的小安兒亦是拉起葉舒楠的另一隻手,脆聲道:“姐姐的眼睛一定能治得好的。”


    葉舒楠笑著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那就借安兒的吉言了。”


    “漆菱,這段時間你辛苦一些,清塵園和傾城色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


    房漆菱點了點頭,輕聲道:“舒楠姐姐放心吧,我等著你們迴來。”


    告別綺雲和房漆菱,葉舒楠一行人坐上馬車,駛向城門的方向。


    而坐在馬車上的葉舒楠卻是在想,不知道這個時候翟辰離有沒有迴到太甫國,他知道自己母親的事情之後會不會轉而去怨恨他的父親?要知道皇室的親情可是單薄得很,而一旦他恨上自己父親的話,隻怕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葉舒楠轉念一想,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自己的事情還沒個著落呢,還去擔心別人的事情。


    “在笑什麽?”坐在她身旁的雨薇問道。


    “我在想,你這一次去俞安城也算是去承裏的老家拜訪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該去見厲前輩了?她雖然名義上隻是承裏的師父,但是事實上跟親娘也沒什麽兩樣兒了,你這兒媳婦也該去拜見的是不是?”葉舒楠聲音含笑地打趣著。


    雨薇聞言麵上一紅,看到一旁雨竹亦是一臉含笑,便是抬手輕掐了一下葉舒楠的臉頰,“你就知道拿我打趣。”


    葉舒楠卻是笑著轉向一旁的雨竹,問道:“她是不是臉紅了?”


    雨竹應聲道:“是,很紅。”


    葉舒楠轉而看向雨薇道:“跟我你還臉紅什麽,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心思?說實在話,當時靜容公主兩次三番地來清塵園找承裏的時候,你心裏應該很不舒服吧?”


    雨薇卻是沒有應葉舒楠的話,她知道舒楠是什麽意思,的確,當初知道靜容公主對洛承裏有意的時候,她的心裏的確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也是從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對洛承裏真的有些不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厲前輩和舒楠念叨的結果,難道就像葉舒楠以前說的那什麽……心理暗示?


    一路快馬加鞭,司空詹白他們總算是趕到了俞安城,這已經是葉舒楠第二次來這裏了,她雖然看不見,但是依然可以在腦海裏迴憶起俞安城之前的模樣。不過,經過戰爭的摧殘之後,葉舒楠並不確定現在的俞安城變成什麽樣兒了。


    馬車駛入一間宅子,這間宅子就是之前司空詹白到俞安城來時住的那間,在他們到達俞安城之前,司空詹白就已經安排人把這宅子重新收拾好了。


    雨薇心中暗自驚訝,沒想到世子殿下在俞安城也有這樣一處宅子。


    各自在房間安頓好之後,洛承裏要先迴自己的醫館一趟,希望能在那裏碰到自己的師父。


    “正好,讓雨薇跟你一起去吧,這一路上我們都在趕路,她也沒能好好地看看風景,趁著這一趟,你陪她好好逛逛俞安城。”葉舒楠輕笑著開口道。


    “好啊,那就走吧,雨薇姑娘。”洛承裏亦是含笑看向雨薇。


    雨薇見洛承裏這麽大方,自己也就不好再扭扭捏捏的了,於是就跟著洛承裏一起走了出去。


    說實話,她還真是第一次來到這麽遠的地方,對這裏的一切都好奇極了,尤其這裏是洛承裏從小長大的地方,之前也聽葉舒楠提起過。


    待到他們二人離開之後,司空詹白這才把葉舒楠抱到床上躺下,葉舒楠心中一驚,正欲起身,司空詹白卻按著她的肩膀道:“這一路都在趕路,我知道你都沒有睡好,先好好睡一覺吧。”


    司空詹白不說還好,他這一說,葉舒楠還真覺得自己有些困了,倒也老老實實地躺了下去。


    卻沒想到,她這剛一躺下去,司空詹白就已經在她的身側躺下,手臂已經把她抱進了懷中。


    司空詹白的下巴輕輕摩擦著葉舒楠的頭發,微微笑道:“別擔心,隻是睡覺而已。”


    葉舒楠心中暗道:我沒擔心啊。


    卻又聽到司空詹白的聲音自她的頭頂傳來,“當然,如果你不想隻是睡覺而已,我也很樂意配合的。”


    葉舒楠聞言,卻是笑了出來,伸手在司空詹白的腰上掐了一把,道:“耍什麽流氓啊,快閉上你的眼睛睡覺吧。”


    很快,耳邊響起平穩的唿吸聲,葉舒楠心道:其實困的是他吧?


    不過耳邊聽著司空詹白平穩的唿吸聲,葉舒楠倒也慢慢睡著了。


    而這廂,洛承裏和雨薇卻是正經過煙雨樓的門前,雨薇抬頭看了一眼那匾額,臉上帶著驚喜道:“這煙雨樓我聽舒楠說過,之前的那位凝煙姑娘就是這裏的頭牌花魁是不是?”


    洛承裏點了點頭,笑道:“是啊,之前銳幾乎每天都要往這裏跑一趟。”現在想起來竟是有些往事如煙的感覺,那個時候別說是自己,就連銳他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喜歡上一個粘著他的小姑娘吧?


    雨薇又是朝裏麵看了一眼,道:“卻是不知道那凝煙姑娘現在在哪裏。”自從除夕那晚之後,溫塔銳就漸漸疏遠了那凝煙姑娘,後來聽溫塔銳說他已經跟凝煙姑娘說清楚了,那凝煙姑娘也已經離開了,隻是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會不會又迴到了俞安城。


    “好了,我們走吧。”洛承裏的聲音拉迴了雨薇的思緒。


    兩人正待繼續往前走,卻是聽到有人在他們身後喚道:“洛大夫請留步。”


    雨薇聞言,微微挑眉,這聲音她可不陌生啊,轉過身去看,這不正是那凝煙姑娘嗎?原來她真的迴到俞安城來了。


    洛承裏轉身看到凝煙的時候,也是有些詫異,眉頭下意識地皺了一下,因著溫塔銳之前跟他說過的那些有關於凝煙的話,他現在有些反感這個女人。


    “凝煙姑娘,好久不見。”洛承裏的聲音冷淡至極,就連一旁的雨薇都覺察到他語氣裏的不同尋常。


    凝煙姑娘麵上微微有些尷尬,她沒想到洛承裏會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在她的印象裏,洛承裏一直都是一個溫和知禮的人,跟她說話的時候也從來都是溫和的態度,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


    雖然有些尷尬,但是凝煙還是問出了自己心裏期待的事情,“敏王……銳公子他迴來了嗎?”


    雖然之前在昊澤國的時候,溫塔銳跟她說了很多決絕的話,但是她剛剛在樓上看到洛承裏的瞬間,心裏還是忍不住雀躍,在想是不是溫塔銳還忘不了自己,他是不是迴來找自己了?


    在凝煙期待的眼神中,洛承裏卻給了她失望的答案,“銳沒有一起迴來。”


    一旁的雨薇又加了一句,“他跟笑笑小姑娘一起去見他未來的嶽父大人了。”


    雨薇的這句話無疑是在凝煙的心上砸下一記重錘,震得她一時迴不神來,待她迴過神來之後,卻仍是滿臉的不相信。


    溫塔銳真的跟那個笑笑小姑娘在一起了?!怎麽可能?他不是挺討厭黏著他的那個小女孩兒的嗎?怎麽會跟她一起去見她的父親呢?他們一定是在騙自己,一定是在騙自己!


    “那……我們就先走了。”洛承裏看著那凝煙姑娘道。


    看著洛承裏和雨薇走遠,站在原地的凝煙姑娘卻是怎麽都想不通,溫塔銳怎麽會跟那個看起來傻傻笨笨的笑笑小姑娘在一起呢?難道他腦子也壞掉了不成?


    路上那些來來往往的路人皆是疑惑地看著似乎呆愣在那裏的凝煙姑娘,心中暗自疑惑,這凝煙姑娘是怎麽了?怎麽好像丟了魂兒一樣?


    “小姐……”身後傳來凝煙貼身侍女的聲音。


    凝煙聽得她這一聲喚,才堪堪迴過神來,轉身走迴了煙雨樓,“等會兒你讓人去一趟司馬大人那裏,就說我想請他喝酒。”


    那侍女聞言卻疑惑道:“可是小姐你不是不喜歡那司馬大人嗎?他對小姐你還總是動手動腳的……”


    凝煙聞言,卻是皺著眉頭怒聲道:“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啊?我讓你做什麽你就乖乖去做,問這麽多幹什麽啊?”


    凝煙姑娘這帶著騰騰怒氣的聲音頓時引來路人的側目,一個個皆是驚訝地看著她。因為凝煙姑娘向來是以溫柔識禮的形象示人的,如今乍一見這凝煙姑娘當眾發怒,自然是不可思議。


    耳邊聽得周圍百姓的悄聲議論,凝煙頓時後悔不已,自己剛剛怎麽就沒有忍住,自己這形象……顧不得其他,這凝煙姑娘當即就轉身快步走進了煙雨樓中,隻留下議論紛紛的路人們。


    當然這些是已經走遠的洛承裏和雨薇看不到的,雨薇現在想起當初葉舒楠說的那番話,覺得這位凝煙姑娘還真是一個能忍的人。


    “難怪年前在昊澤國的時候,舒楠說就算這個凝煙姑娘再怎麽落魄,都不會落魄到那個境地,你看看她剛剛那個樣子,分明還是那煙雨樓的頭牌花魁嘛,可見當初她的確是故意裝落魄騙溫塔銳的。”當初她還那般堅定地說再也不入煙花之地,如今還不是又迴到了她的煙雨樓,那些話隻不過是她用來騙溫塔銳的而已。


    洛承裏並沒有應雨薇的話,但是這件事溫塔銳也跟他說過,凝煙千裏迢迢去昊澤國找他,就是知道他手裏有很多錢財,當初的那一切也都是故意做給他看的,包括除夕夜在清塵園門外暈倒的事情,也是她自己故意的。


    這樣一個人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為了錢財什麽都能做得出來。


    司空詹白和葉舒楠醒來的時候,洛承裏和雨薇已經迴來了,看到司空詹白從葉舒楠的房間裏出來,雨薇眼睛裏的笑意越發地曖昧。


    司空詹白知道她是誤會了,但是他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本來想碰碰運氣想說有可能碰到師父呢,沒想到她竟把醫館拋下,自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洛承裏的語氣十分的無奈,但是他也已經習慣了,自從自己能單獨給人治病的時候,師父就經常突然消失不見,然後又突然出現,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的師父是不是活得太瀟灑了些?她還真就放得下心。


    葉舒楠聞言,微笑道:“厲前輩向來灑脫。”


    “我們先出去吃飯,等迴來之後,我們再來商量接下來該怎麽做。”司空詹白心裏已經有了大致的計劃,等會兒還要跟洛承裏再商量一下。


    “好啊,快走吧,我都快餓死了。”雨薇連忙道。這些日子接連趕路,飯都沒怎麽吃好,如今終於到了俞安城,總算是好好地吃一頓了,“我剛剛就看到了很多酒樓,不知道這俞安城口味是怎麽樣的。”


    葉舒楠笑著道:“你啊,我想無論是什麽口味的,你大概都不會放過。”


    雨薇頓時看向葉舒楠,“你這是損我呢?還是損我呢?”


    “誇你呢,好養活,什麽食兒都不挑。”


    “嘿……你這是說我呢?還是說豬呢?”


    出了宅子之後,他們就找了就近的一間酒樓吃飯,葉舒楠剛走進去,就感到有無數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不對,應該是集中在司空詹白的身上,自己隻是捎帶的。


    司空詹白的魅力,葉舒楠是早已領教過的,隻要他以自己原本的容貌示人,那注定是要引起一場轟動的,葉舒楠已經聽到那些人的竊竊私語了。


    其中已經有人認出這就是之前來過俞安城的昊澤國的澹王世子,而他身邊的那個……那不是葉姑娘嗎?怎麽她的眼睛好像……看不見了?


    在眾人好奇目光的打量下,司空詹白扶著葉舒楠上了樓上的雅間,很快他們點的那些菜就被送了上來。


    雨薇的眼睛掃過那一桌子的菜,忍不住問道:“他們應該不會在這裏麵下毒吧?”這裏畢竟是之前越照國的京都啊,而如今越照已經滅國,雖然那一次司空詹白沒有上戰場,但是昊澤畢竟也是參與了那場戰爭,還分割了他們的土地,這越照國的百姓懷恨在心,在菜裏麵下毒想要毒死他們也是有可能的。


    葉舒楠明白雨薇話裏的意思,卻是笑著道:“這不是還有承裏這個大夫在嗎?如果有人下毒,他會不知道?”


    洛承裏淡淡一笑,輕聲道:“其實那些普通的老百姓沒有多少人在意他們的國君究竟是誰,誰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們就擁戴誰,剛剛在來的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這裏已經有很多太甫國的人了,時間久了,哪裏還會分得那麽清楚。”


    雨薇點點頭道:“你這話說的跟舒楠之前說的倒是有些相向,舒楠說不止是越照,之後這片大陸將會重新整合成一國,百姓們也都無越照、太甫、風禦和昊澤之分。”


    司空詹白聞言亦是道:“其實,之前這四國不本就一體的嗎?隻不過前朝覆滅之後,被分裂了開來,遲早還是要再合為一體的。”有關於這一點,舒兒比自己看得透徹。


    葉舒楠吃著碟中的菜,那熟悉的味道讓她想起之前自己在俞安城裏呆過的那段時間,那時候溫塔銳還是風流不羈的敏王爺,洛承裏隻是一個對自己不錯的大夫,而那時樂陽公主也還沒嫁到昊澤國去,如今再迴想起來,這一切真的就像是做夢一般。


    “哦,對了,我們今天去醫館的時候遇到了那個凝煙姑娘,你猜怎麽著?她現在迴到那個煙雨樓了。”雨薇猛灌了一口水,對葉舒楠道。


    這裏的菜都是有些偏辣的,雨薇一直都在不停地喝水。


    葉舒楠聽了雨薇的話,卻沒有怎麽意外,她早料到那凝煙姑娘不會甘於平凡的,她已經習慣了眾星捧月的日子,一旦嫁人,她就將失去這種被很多人追求的感覺,所以在找到十分合她心意的男人之前,她是絕對不會成親的。


    溫塔銳符合她的標準,但是溫塔銳卻不愛她,這樣的話,她就隻能再尋找下一個目標。


    “也不知道銳那小子究竟怎麽樣了。”洛承裏一邊說著,一邊往雨薇的杯子裏倒了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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