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楠聞言淡淡一笑道:“他的日子一定過得很精彩。”想來那前輩不好好折磨一下溫塔銳是絕對不會罷休的,誰讓他當初那麽對他女兒來著?現世報啊。


    這時隻聽得一旁的司空詹白開口問道:“那毒蟲是隻能在王宮密道的水池裏養,還是把裏麵的水取出來也可以?”


    這話自然是問洛承裏的,隻聽得洛承裏應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取出來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司空詹白沉吟了片刻之後才開口道:“這樣,我們先把那水取出來試試看。”養那毒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能進到那王宮的密道,但是要在裏麵呆上一段時間而不被人發現卻是不容易的,就隻能先試著把那養毒蟲的水取出來,如果不行的話,再想辦法進到王宮密道裏去。


    洛承裏微微點了點頭,的確,能進到王宮已屬不易,若是要在王宮裏呆上一段時間就更不容易了,也隻能先試試這個辦法了。


    一頓飯吃完,等司空詹白他們迴到宅子裏的時候,裏麵卻有一個人在等著他們。


    “在下司馬言,見過世子殿下。”


    司空詹白知道這位司馬言,他就是駐守俞安城的太甫國官員,有能力,卻很好色。


    “司馬大人不必多禮,我們此次來俞安城隻是私事,這些多餘的禮節就不必了。”這司馬言突然上門事情必然沒有那麽簡單,還是他已經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


    “世子哪裏的話,既然世子來到這裏,在下理應來拜見的,卻不知世子殿下此次來俞安城是為了什麽事?如果有什麽是在下能幫得上忙的,還請世子殿下盡管吩咐。”那司馬言麵帶笑意地看著司空詹白道。


    “這個就不必了,我們隻是有一些私事要辦,就不麻煩司馬大人了。”這個司馬言可不會那麽好心,幫自己?他不給自己使絆子就不錯了。


    又是簡單寒暄了幾句,那司馬言就離開了宅子。待他走後,雨薇輕聲道:“這位司馬大人的消息可真夠快的,我們剛到俞安城他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葉舒楠卻也是覺得這位司馬大人特意上門說這一番話,並沒有那麽簡單。


    正在葉舒楠思索之際,洛承裏開口道:“那我就先迴醫館了,明日再過來。”


    接著是雨薇詫異的聲音,“你不住這裏啊?”


    “不了,最近醫館裏的病人不少,我迴去看看,也要迴去準備那些喂養毒蟲的草藥。”那書上記載的東西他都已經記在心裏了,要想養出那種毒蟲,不僅需要王宮密道裏的水,還需要很多不同的毒花毒草,這些也要花時間來準備。


    洛承裏離開時候,司空詹白也要安排接下來的時候,雨薇就陪著葉舒楠在房間裏說話。不知怎麽的,就說到了太甫國王宮裏那些公主、後妃的身上。


    提到這個,葉舒楠亦是想起,自己有一件事一直都沒有問司空詹白。


    耳邊卻是聽得雨薇感慨道:“其實這樣看來那樂陽公主倒是挺幸運的,免於被太甫和風禦國君相占的命運,那太甫和風禦的國君年齡都可以做那些公主的父親了。”


    葉舒楠聞言也是歎了一口氣,淡淡道:“她們的命運哪裏由得她們做主?”


    雨薇聽了葉舒楠的這話也頗有些感慨,如果自己沒有遇到舒楠的話,大概跟其他的女人一樣,一輩子以自己的夫君為天,他說什麽自己都得聽著,他讓自己做什麽,自己都不會違背。但是正因為舒楠的出現,讓自己改變了這些想法,自己才活成現在的模樣。如果當初沒有遇到舒楠的話……想想都有些後怕。


    雨薇想到這裏,瞬間伸出手臂,一下子摟住葉舒楠,把臉埋在她的肩窩處,輕聲道:“舒楠,能遇見你真好。”


    葉舒楠卻是被雨薇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和表白,搞得一頭霧水,接著笑著問道:“這突然是怎麽了?”


    雨薇含笑道:“舒楠,如果我是男的,我一定娶你。”


    “這個可輪不到你。”門口響起司空詹白的聲音。


    雨薇含笑直起身子,卻是不鬆開抱著葉舒楠的手,挑釁似地看向司空詹白,“說實話,世子殿下,如果我是男的,舒楠愛上的人可就不一定是你了。”


    司空詹白眉頭微挑,已經走到葉舒楠的身邊坐下,“雨薇姑娘,自信是好事,但是自大就不好了。”


    雨薇聞言笑著鬆開自己的手,然後站起身來,在葉舒楠的耳邊道:“行了,我先走了,不逗你們家的大醋壇子了。”


    雨薇腳步輕快地走出房間,葉舒楠轉向司空詹白笑著道:“明知道她是快玩笑的,你還應她做什麽?”


    司空詹白抬手撫上葉舒楠的側臉,語氣十分認真道:“就算是開玩笑也不行,誰都不能從我身邊把你搶走。”


    葉舒楠含笑不語,片刻之後才問道:“對了,我剛剛才想起來,我一直有一件事忘了問你,那個木媱你最後怎麽處置的?”


    “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司空詹白微微有些疑惑。


    “剛剛跟雨薇說起越照國的那些後妃們,我就想起了那個容妃,她不是木媱的姐姐嗎?所以我就想當時我失蹤之後,你是怎麽處置的木媱。”


    司空詹白輕歎了一口氣,道:“當時你失蹤之後,我以為你已經死了,萬念俱灰,整日裏喝酒喝得醉生夢死的,哪裏還記得什麽木媱,就一直沒有處置她。後來你跟承裏一起迴到昊澤京城,承裏跟我請求的一件事就是有關於這木媱和那容妃的,我是到那時才想起還有這兩個人的。”


    “承裏跟你請求?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承裏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


    “他說這是鵲翎山上那族長允許你們離開的條件,讓我派人把木媱和容妃送迴到鵲翎山腳下的一間客棧裏,到時候自有人會去接她們。”


    葉舒楠微微點了點頭,可是承裏為什麽不把這件事告訴自己呢?


    本來葉舒楠想在第二天好好問問洛承裏這件事的,但是次日洛承裏卻直到午後才來這裏見他們。


    “怎麽這麽晚?是醫館那裏有什麽事嗎?”


    洛承裏微微點了點頭,“的確,醫館裏的這兩天來了好幾位病人,都是風寒之症,已經好幾天了,還沒有好轉的跡象,我就給他們行了針,於是就晚了。”


    葉舒楠微微點了點頭,問出昨日自己心中的那疑惑,“木媱和容妃的事情,你當初怎麽沒告訴我?這是族長允許我們下山的條件嗎?還有沒有其他的條件?”


    洛承裏聞言笑道:“這個你就多想了,我當時是看你那麽討厭世子殿下,就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哪裏還有其他的什麽條件?”


    洛承裏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中的包袱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道:“書上寫的那些毒花毒草,我已經在醫館裏拿迴來了一些,但是還有幾樣是醫館裏沒有的,我已經讓醫館裏的學徒出去找了,可能還要幾天才能拿到。”


    司空詹白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開口道:“我也已經讓我的屬下悄悄潛進王宮了,如果順利的話,今天晚上就能取出那密道水池裏的水。”


    其實葉舒楠他們心裏都明白,最關鍵的是能不能從王宮的密道裏取出水來,據說那裏現在把守得可謂極其森嚴。大概是因為上次司空千融寫去國書,讓太甫國的國君警惕起來,就對王宮加派了人手。


    他們四人在宅子裏等著亦是有些焦急,不過,最終的結果並沒有讓他們失望,司空詹白的屬下成功地從王宮的地下密道裏取出了水來。


    一共三名暗衛,他們取出的水加起來能裝滿一個小魚缸,但是這已經很不容易了,要躲過那麽多守衛的眼睛,而且這水還有毒,不能沾到身體的任何地方。能夠把這些水從王宮裏密道裏帶出來,這些暗衛的能力已經足夠出色。


    “怎麽樣?可以嗎?”司空詹白看向正在盯著那水看著的洛承裏問道。


    洛承裏點了點頭,“應該可以,現在我們隻需要再找一條水蛭,然後用那些毒花毒草喂養一個月就行了。”


    雨薇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的那些洛承裏帶過來的東西,擔憂道:“可是水蛭會吃那些東西嗎?”


    “應該會。”既然書上寫的就是這個方法,那應該沒有問題吧,不過這些都要等試過之後才能知道。


    現在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洛承裏醫館的學徒把剩下的幾樣毒物找到送了。


    事情一步步地進行得很順利,但是葉舒楠的心裏卻很沒底,也許就是太順利了,所以才會讓人更加地不安。


    三日之後,早晨的薄霧透著絲絲的涼意,葉舒楠聽聞聲音從床上起來,雨竹一邊幫她穿衣服,一邊含笑道:“好像是洛大夫醫館的學徒,大約是剩下的那幾樣東西都找到了。”


    葉舒楠隻是淡淡一笑,卻沒有應聲。由著雨竹把自己扶出房間,葉舒楠還未進到前廳,就聽到司空詹白的腳步聲,他正向自己走過來。


    “舒兒……”司空詹白握住葉舒楠的手,把她帶至前廳,一邊道:“現在東西已經找齊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葉舒楠聽得出來司空詹白聲音裏的喜悅,嘴角亦是浮起淡淡的笑意。


    “舒楠……你的眼睛很快就能治好了。”雨薇忍不住笑著道。


    “洛大夫,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葉舒楠沒有聽過這個聲音,想來應該是洛承裏說的那個醫館裏的學徒。


    “什麽事?”洛承裏現在隻一心想要養出那毒蟲,聽這學徒的話亦是心不在焉的,更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擔憂。


    “最近醫館裏又來了好幾位風寒病人,跟之前的那幾位症狀一模一樣,我打聽了一下,其他醫館最近的病人似乎也多了不少。”那學徒有些猶豫道:“我覺得這是不是不太正常?”


    “不正常?”洛承裏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有可能是……瘟疫?”洛承裏說話的同時,眉頭已經深深皺起,之前他隻以為這是春季迴暖時的正常現象,從來沒有往瘟疫上去想,如果真的是瘟疫的話,那整個俞安城豈不是都……


    葉舒楠和司空詹白還有雨薇聽了洛承裏的猜測之後,心中也頓時一驚,瘟疫?


    洛承裏當即對自己的學徒道:“這件事你先不要往外傳,到底是不是瘟疫,現在還能確定,不要引起百姓們的恐慌。”如果這隻是一般的時疫,卻被當做瘟疫傳開了,那就真的麻煩了。


    那學徒輕輕應了一聲,洛承裏卻仍是不放心地囑咐道:“如果你想離開俞安城,盡可以離開,但是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這其中的後果你應該很明白吧?”


    “洛大夫,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想成為一名出色的大夫的,不可能在遇到瘟疫這種事情的時候第一時間逃走。”隻見那學徒看著洛承裏的眼睛,堅定地道:“我會留下來的。”


    洛承裏聞言抬手覆上那學徒的肩膀,沉聲道:“好樣兒的,你現在已經比這世上很多的大夫都出色了。”


    “那我就先迴去了。”


    “好。”


    待那學徒離開之後,洛承裏看著司空詹白他們道:“你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那你呢?”雨薇連忙著急地問道。


    “我是一個大夫,不可能離開這裏的。”洛承裏沉聲道,這俞安城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怎麽可能自己一人離開呢?


    “那我也要留下來。”雨薇看著洛承裏亦是認真道。


    葉舒楠怎麽都沒想到這一次的俞安城之行,卻是變成了這個樣子,本來是想要治好自己的眼睛的,現在這件事剛有了些眉目,卻又碰上了瘟疫。


    她該怎麽選擇呢?是留下?還是離開?如果自己留下的話,那詹白勢必也會跟自己一起留下,如果自己離開的話,那自己怎麽能放心承裏和雨薇,他們可都是自己很重要的人啊。


    此時洛承裏卻是沉聲道:“聽我說,我們都留下是沒有意義的,你們留在這裏還不如在外麵,最起碼這樣的話,如果太甫國的國君想要對俞安城做什麽的話,你們還能攔一攔。”


    洛承裏話中的意思司空詹白已經明白了,他說的太甫國可能會對俞安城做的事情就是……屠城。這是在麵對無法遏製的瘟疫時國君常用的辦法,尤其這俞安城的百姓原本就不是太甫國的百姓,他們的心也不歸屬於太甫國,這樣太甫國國君做下決定的時候也沒有什麽可為難的。


    洛承裏心裏明白一定要說服葉舒楠,如果她決定離開的話,司空詹白也一定不會留下的,這樣才有可能說服雨薇跟他們一起走。


    “舒楠,這瘟疫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治好的,我需要你在外麵替我爭取時間,你明白嗎?”洛承裏把手放在葉舒楠的肩膀上,聲音低沉,他想要向葉舒楠傳達自己內心裏的堅決和希望。


    沉默片刻之後,葉舒楠終於開口道:“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治好這場瘟疫,一定要活著來見我。”


    洛承裏的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語氣亦是堅定道:“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活著去見你。”


    得到葉舒楠肯定的答複之後,洛承裏又是轉而看向一旁的雨薇,“你也跟他們一起離開吧,你在這裏也沒什麽用處。”


    雨薇聞言微微皺眉,亦是沉聲道:“我不會離開的,我要留在這裏。”


    “雨薇……”葉舒楠試圖開口,卻是被雨薇打斷,“舒楠,你不要勸我,你知道我的脾氣的。”


    葉舒楠想了一下,終究也沒有再開口。她心裏很清楚,如果雨薇真的決心要留下來的話,自己是勸不住的。


    洛承裏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片刻之後凝神看向雨薇,麵上已現出冷峻之色,“你跟我來。”說完之後,就徑直走了出去。


    雨薇眸色變了變,亦是快步跟了上去。


    “你想要留下來是為了我是不是?你喜歡我?”洛承裏盯著雨薇的眼睛,眉頭卻是微微皺起。


    雨薇臉上神色自若,輕輕點了點頭,“是的,我喜歡你。”她沒有要隱藏自己心裏想法的意思。


    “如果我之前的某些行為讓你誤會了,我跟你道歉,可是我對你真的沒有那個意思,你明白嗎?”洛承裏的語氣十分的認真。


    而雨薇亦是十分認真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用這種說辭也說服不了我,我還是要留下來。”


    “你還要我說得再明白一些嗎?我不喜歡你,這樣你聽得懂嗎?”洛承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雨薇輕輕點頭,麵上卻依舊一片平靜,“我聽懂了,但是我還是要留下來,如果你非要這樣說的話,那我留下來跟你沒有一點的關係,你大可以不用這樣的理由來激我。”


    洛承裏看著麵前雨薇油鹽不進的樣子,頓時覺得一陣頭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一陣清風吹來,微微漾起雨薇的裙擺,低著頭的洛承裏隻覺得心頭一陣酸澀。耳邊卻是聽得雨薇的輕輕柔柔的聲音,“我知道你剛剛為什麽會那樣說,我會當做沒有聽到的,承裏,我相信你一定能治好那些人的,不管是瘟疫還是什麽,你一定能治得好的。”


    這是雨薇第一次喚他‘承裏’,聲音格外地好聽。


    “雨薇,沒有一個大夫是能包治百病的。”


    “可是我就是相信你能行。”雨薇聲音堅定道。


    洛承裏聽到雨薇的話,隻是微微低著頭,沒有一絲反應,雨薇亦是不著急,隻站在那裏靜靜地等著。


    片刻之後,洛承裏終於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熠熠生輝,“好,那就留下來吧。”


    雨薇聞言淡淡一笑,比之一旁盛開的春花亦是燦爛幾分。


    而另一邊司空詹白卻是用探究的目光盯著葉舒楠看,葉舒楠禁不住笑道:“為什麽一直看著我?”


    司空詹白沉吟了片刻之後,忍不住道:“你該不會是想把我騙出去之後,自己再折迴來吧?”


    葉舒楠聞言微微一笑,“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我也很惜命的好不好?再說了,剛剛承裏說得很有道理啊,我們都被困在這城裏的話有什麽好處?如果我們在外麵的話還能知道太甫國的國君會采取什麽行動,然後才能阻止他啊。”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俞安城瘟疫的事情應該隱瞞不了多久了,能以這個理由,殺死這整個俞安城裏的百姓,想必那太甫國的國君心中應該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吧,或者還會有些慶幸,這樣他就不會背上一個殘忍國君的名聲。就算是在史書上,這也隻是一個國君為了保護更多的百姓而采取的無奈之舉,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如果自己跟詹白在外麵的話,還能做些什麽來阻止他們燒毀整個俞安城,總好過在這裏坐以待斃。


    司空詹白微微點頭,繼而問道:“你覺得洛承裏能說服雨薇離開這裏嗎?”


    葉舒楠輕輕搖了搖頭,“雨薇不會離開的。”她從來沒有在雨薇的口中聽過那般堅決的語氣,她知道自己勸不了雨薇,而洛承裏也不能,因為雨薇的心裏已經有了最終的決定。


    “我現在隻希望這並不是一場瘟疫,而隻是應節的時疫罷了,等過了這一段時間就能好起來。”


    沒過一會兒,洛承裏和雨薇就又重新走了進來,雨薇上前握住葉舒楠的手,輕聲道:“舒楠,我決定留下來了。”


    葉舒楠輕輕點頭,“我猜到了。”


    洛承裏亦是看向一旁站著的司空詹白,“事不宜遲,你們現在就趕緊離開吧。”


    “等一下,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囑咐你。”葉舒楠開口道。


    接著葉舒楠便是把自己知道的有關於一些瘟疫中要注意的事情一一跟洛承裏說了個明白,但是她畢竟不是學醫的,知道的事情有限,隻能在怎麽預防的事情給洛承裏一些建議。


    “對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不知道以前發生瘟疫的時候,你們是怎麽處理那些屍體的,但是這些因瘟疫死去的屍體一定要用火燒掉,就連他們穿過的衣服,用過的東西都要用火燒掉,不能讓人碰到,一點都不能馬虎,這個千萬要記得。”


    洛承裏聞言愣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葉舒楠在離開之後,猶自在想著自己是不是還有什麽東西沒有囑咐好洛承裏,看得一旁的司空詹白無奈道:“別擔心,承裏他是個出色的大夫,一定沒事的。再說了,現在不是還沒有確定這是瘟疫嗎?說不定隻是一般的時疫呢。”


    馬車駛出俞安城的城門,葉舒楠心中頓時有些空落落的,希望這一次城內的百姓們都能平安度過,承裏和雨薇也都能安然無恙。


    離開俞安城後,司空詹白跟葉舒楠在附近的一個小鎮安頓了下來。


    小鎮位於俞安城西南的方向,是一個相當安靜的地方,鎮上的人都是相互很熟悉的人。而司空詹白和葉舒楠的到來,也是引起看了不小的議論,但也僅僅止於議論而已。


    而葉舒楠卻沒有心思在意這些,她擔心的而是俞安城裏雨薇和洛承裏的情況。


    就這樣焦急地等了幾天之後,司空詹白的屬下終於帶來了消息:俞安城已經封城了。


    “已經確定是瘟疫了嗎?”雖然心裏早已有了準備,但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還是有些心緒難平。


    “還沒有,不過那位司馬大人已經把這件事上報給了太甫國的國君,太甫國的國君就下令封了俞安城。”那侍衛應道。


    司空詹白聞言微微皺眉,“封城隻是他們的第一步。”


    葉舒楠心中一緊,“翟辰離已經迴到太甫國了嗎?我們給他寫一封信過去,請他在其中周旋一下。”


    “舒楠,翟辰離這個人……這件事他未必會答應。”翟辰離比翟靖輝更加陰險狠毒,插手這件事對他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他還很有可能因為這件事而得罪了他的父皇,這樣得不償失的事情,按照翟辰離以往的做事手段,他是不可能會答應的。


    “試一試總是有希望的,而且我覺得翟辰離在去玲瓏穀看過他母親之後,想法或許會有些改變。不管怎麽樣,我們都要試一試才對,不是嗎?”葉舒楠覺得翟辰離也並不是像司空詹白說的那樣冷酷無情,他畢竟也在清塵園裏住了那麽長時間,不會眼睜睜看著承裏和雨薇去死吧?


    “好吧,我們且試一試。”司空詹白卻是對勸服翟辰離不抱什麽希望的,或者自己要用什麽他想要的東西跟他交換,他想要什麽?除了太甫國的皇位,也沒有其他的了吧?


    就在司空詹白的信送出的第二天,俞安城那裏傳來消息,被困在城裏的百姓試圖衝出城門,有五名百姓被門外把手的士兵射殺,當場暴斃。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震驚和惋惜之後,一個念頭在葉舒楠的心中陡然閃過,連忙對身邊的司空詹白道:“詹白,你能把這件事傳出去嗎?越快越好,我們現在需要給太甫國的皇帝施加些壓力,讓他不敢也不能輕易下令燒毀整個俞安城。”


    司空詹白聞言眼睛亦是一亮,“你是說……民怨?”


    “對,就是民怨。太甫國吞並的可不止是一個俞安城而已,越照國還有很多城池都被劃入了太甫國的勢力之中,如果這些城池的百姓聽聞了俞安城內被困的百姓遭到太甫國的士兵當場射殺,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一傳十、十傳百,這種憤怒很快就會被擴大化,太甫國的國君難道還能把這些百姓都殺掉不成?”


    這樣一來的話,太甫國國君在處理俞安城瘟疫的事情上也會更加的謹慎,就算是為了做給其他人看,他不僅不會立刻下令焚城,甚至還會派禦醫進城給那些百姓醫治。這樣的話,就能給承裏爭取到更多的時間了,希望承裏能盡快找出醫治那些百姓的辦法。


    司空詹白的信很快就送到翟辰離的手中,翟辰離看完那封信之後,便是把它燒掉了。


    金碧輝煌的太甫國皇宮,眾位大臣都是下朝離開大殿,隻有兩位皇上最倚重的兒子被留了下來,太監傳旨讓兩位王爺去皇上的寢宮麵聖。


    翟靖輝和翟辰離二人一同從議政的大殿走向皇帝的寢宮,二人麵上皆是含著笑意,低聲交談著,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這兩位是親密無間的兄弟。但是這太甫國的皇宮裏哪個不知道這兩位王爺最是麵和心不合,他們的目標都是儲位,能合得起來嗎?


    “聽說前段時間,九弟去了一趟昊澤國的京城?”翟靖輝目光沉冷,麵上卻掛著笑意,但是這笑怎麽看都覺得冷颼颼的。


    相比較起來,翟辰離的笑看起來就溫暖多了,“怎麽?皇兄是怕我對你兒子怎麽樣嗎?你放心,那小安兒畢竟是本王的侄子,我不會傷害他的,畢竟皇兄命裏隻有這一子不是嗎?我怎麽著,也不能讓皇兄你絕了嗣,是不是?”


    翟靖輝怎麽看都覺得翟辰離這臉上的笑刺眼得很,也顧不上再兜圈子,直接問道:“你去昊澤國究竟是去做什麽?你跟司空詹白達成了什麽交易?”別以為自己不知道,他在清塵園裏住了好一段時間,如果說他跟司空詹白沒有達成什麽交易的話,自己還真是不相信。


    翟辰離聞言看向翟靖輝,眼睛裏有著一絲嘲笑的意味,笑著道:“我去昊澤國什麽,應該不用告訴皇兄你吧?如果我問皇兄你前段時間去昊澤國幹什麽,你會告訴我嗎?當然我不用你告訴我,我也知道你的意圖。所以,皇兄,如果你真的有本事的話,你就去查啊,去查查我到底是去幹什麽。”


    翟靖輝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惡狠狠地看向翟辰離,自己誰都算到了,卻沒想到這個以前名不見經傳的九王爺會突然跳出來跟自己爭奪儲位。這件事的確是自己大意了,但是,羽翼未豐的他想要跟自己鬥是不是還是太早了些?


    “皇兄,父皇的寢宮到了,你還是先收斂一下你臉上的表情吧,不然父皇還以為我們兩兄弟不合呢。”翟辰離含笑道。


    翟靖輝狠狠瞪了翟辰離一眼,這才恢複了臉上的笑容,開口道:“走吧,九皇弟。”


    進到殿中,一股檀香的氣息傳來,他們的父皇正坐在殿內的軟榻上,看到他們二人進來,便是開口道:“朕叫你們兩個來是為了什麽事,你們兩個應該很清楚吧?”那一臉威嚴的皇上盯著站在下麵的自己的兩個兒子,沉聲問道。


    翟靖輝看了一眼旁邊站著麵上含笑的翟辰離,繼而開口道:“父皇是為了俞安城內瘟疫的事情煩惱?”


    那皇帝點了點頭,繼續用沉冷的聲音道:“說說吧,對於這件事,你們兩個有什麽想法?”


    “兒臣以為瘟疫之事不是小事,曆來凡是沾上了瘟疫二字,隻有焚城一個辦法。當斷不斷,隻能倍受其害。”翟靖輝是充分摸透了自己父皇的心思,自己的父皇現在巴不得趕快焚城呢,擱在那裏也是礙眼,焚城之後,一了百了,以後還可以重建一座完完全全屬於太甫國的城池。


    榻上的太甫國國君聽了翟靖輝這話,麵上果然露出一絲讚賞之色,繼而又是看向另一邊的翟辰離,“辰離以為呢?”


    “兒臣不讚同立即焚城。”翟辰離這才淡淡開口道。


    一旁的翟靖輝文聞言淡淡一笑,道:“就算九弟你慈悲為懷,也不該是在這種時候,你知道瘟疫的可怕之處嗎?如果我們不焚城的話,這瘟疫會越傳越廣,難不成比想讓我們整個太甫國都染上瘟疫不成?”


    翟辰離卻是淡淡一笑,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翟靖輝的話,接著道:“請皇兄聽清楚,我說的是不同意立刻焚城,我想皇兄應該也已經聽說了吧?太甫國收歸的那些原本越照國城池中的百姓已經開始發起了暴動,就是因為之前我們太甫國的士兵射殺了幾名試圖從城內衝出的俞安城的百姓。”


    “我是聽說了,但那有如何?難道就因為這個,我們就要任由瘟疫蔓延下去嗎?這樣下去,死的就不止是一個俞安城的百姓了,其他地方的百姓也會遭殃。”翟靖輝目光中含著諷刺的意味看向翟辰離。


    翟辰離的麵上卻始終含著笑意,“皇兄的目光還是應該放長遠一些,不要隻看到眼前的情況,現在原本越照國的百姓已經是群情激憤,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很可能揭竿起義,而這種結果應該是風禦和昊澤想要看到的吧。如果這個時候,他們兩國再添上那麽一把火,皇兄你想想看,我們太甫會不會跟之前的越照國淪為一樣的下場?”


    翟辰離的一番話果然讓榻上的太甫國皇帝麵色一變,瞬間亦是坐直了身子。是啊,辰離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現在越照國不存在了,太甫和風禦、昊澤三國並立,如果這個時候太甫出了這樣的問題,那風禦和昊澤一定會聞風而動,勢必把太甫國一擊而斃。


    想到這裏,太甫國的皇帝心中猛地一涼,還好……還好自己沒有立即下旨焚城,而是先找來自己這兩個兒子來商量,自己隻想著盡快處理掉俞安城裏瘟疫的時候,卻低估了百姓暴動的威力。


    翟靖輝看到自己父皇神色的變化,心中越發不安,於是開口道:“百姓們的暴動並未有九弟說的那麽嚴重,而且誰都知道一旦出現瘟疫,隻有焚城一招,如果不焚城,到時候瘟疫蔓延到他們的身上,他們也要死。既然他們要為俞安城裏的百姓鳴不平,那就把這些人直接送到俞安城就是了,讓他們也嚐一嚐被染上瘟疫的滋味。”


    “皇兄這麽做隻會讓百姓們更加不滿,更何況,現在都還沒能確定俞安城裏的百姓得的是瘟疫,也有可能是時疫。如果隻是時疫,而不是瘟疫的話,皇兄你大動幹戈這麽一場,豈不是太小題大做了。”翟辰離的語氣溫和,臉上依舊笑意盈盈。


    此時翟靖輝恨不得上前去揭下翟辰離臉上那層假笑的麵具,整天這樣裝笑騙人不覺得累嗎?假模假式的。


    “行了,焚城的事情就先不提了,先派幾個禦醫過去俞安城看看情況吧,辰離,這件事就交給你來安排。”榻上的皇帝一邊伸手揉著自己的額頭,一邊對站在下麵的翟辰離道。


    “是,兒臣明白。”


    “行了,你們兩個都先退下去吧,朕要好好休息一會兒。”


    “兒臣告退。”翟靖輝和翟辰離皆是出聲應道。


    二人並肩走出皇上的寢宮之後,翟靖輝側過頭看著翟辰離,語氣陰冷道:“這等麻煩的事情你也插手,倒真不像是你的作風了。”


    “哦?看來皇兄還是挺了解我的。”


    “我聽說,前不久昊澤國的澹王世子和那位葉姑娘也去了俞安城,你敢說你插這一手,跟他們兩個無關嗎?”如此看來,自己這個九皇弟真的跟司空詹白他們聯了手了。


    “這是我的事情,應該跟皇兄你無關吧?你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的事情吧,你府裏的那位藍側妃最近似乎跟一位侍衛走得比較近啊,都近到床上去了,皇兄這綠帽子戴得倒真是無知無覺。”翟辰離的語氣涼涼的。


    羞怒之下,翟靖輝一下子就伸手拽住翟辰離的衣襟,眼看著一掌就要打下去,翟辰離卻是出聲道:“這裏可是父皇的寢宮門口,如果你想驚動父皇的話,盡可以下手,我絕對不會還手。”


    聞言,翟靖輝的手瞬間頓住,權衡之下,他終於鬆開了自己的手。


    翟辰離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麵上神色輕鬆,“皇兄多保重吧。”說完之後,翟辰離就邁步離開了,留下一臉憤怒的翟靖輝。


    他的憤怒一方麵來自於自己側妃跟侍衛的偷情,另一方麵是因為這件事翟辰離竟然先於自己知道,自己的府中究竟有多少他布下的眼線?


    太甫國皇帝派出的禦醫很快到了俞安城,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苦差事,簡直跟送死沒什麽兩樣。要麽是染上瘟疫病死,要麽是最後在焚城中被燒死,他們心裏很清楚,隻要進了這俞安城,除非能治好瘟疫,否則就別想再活著出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葉舒楠鬆了一口氣,還好,總算是能多爭取一些時間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此時俞安城裏已經有了一具屍體。


    那些禦醫看到麵前的屍體也是麵露苦色,本來到這裏來的時候,他們還期望著這不是瘟疫,隻是一般的時疫,但是看著麵前的這具屍體,他們心裏都明白,這的確是瘟疫。


    洛承裏看到正有人要把這死者抬走,連忙阻止道:“別動他,就近燒掉。”


    聽聞這話,一旁死者的妻子卻道:“不行,屍體燒掉了,魂兒也就灰飛煙滅,不能墮入輪迴了,絕對不能燒掉!”


    這也是洛承裏之前就擔心的地方,人們一般都認為燒掉屍體是不吉利的事情,隻有惡貫滿盈的罪人才會被燒死,這樣他的魂魄就消散了,就不能再世輪迴了。


    “這位夫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留著這屍體,就會傳染更多的人,為了俞安城裏這麽多的百姓著想,還請夫人您能體諒一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舒楠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就是這一點,屍體一定要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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