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吃一點,嗯?”


    高長恭放柔的聲調,顧子墨遲疑了下,伸手接過了碗,“我自己來吧……”


    高長恭沒在勉強,便由著顧子墨了。


    顧子墨吃完麵後,見高長恭還在那,嘴唇動了動,把卡在喉嚨裏的話,對他說了出來:“你……要不要去換身衣服?”


    顧子墨沒有直接說他身上脂粉味很讓人不舒服,而是婉轉了些。


    聰明如高長恭,旋即便一刻也沒停留的起身離開了。


    高長恭這一去,去了很久,將近一個時辰才迴來。


    顧子墨見他不光換了一身衣裳,連頭發都是潮濕的,顯然他是去特意清洗過。


    顧子墨看了一眼高長恭便錯開了視線,他有些心虛,畢竟現在已經證實了,是一場誤會,在高長恭看來,會不會覺得自己太小心眼呢?


    “這個,你拿著。”高長恭遞過來了一隻精致的筆筒。


    顧子墨愣了一下,接過,打開來,裏麵是一支毛筆,“這是給我的?”


    好漂亮的筆啊,看上去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做的筆杆,他還從來沒用過這麽好的筆。


    “喜歡嗎?”


    “太喜歡了!殿下,這筆,很珍貴吧?”


    “當然。”高長恭灼灼的看著顧子墨,暗自鬆了口氣,終於那抹陰霾從他臉上斂去,攬著顧子墨的肩膀坐下:“以後,就用這支毛筆,為我畫丹青!”


    “……”話顧子墨當場啞然,這才是他的目的吧?難怪送他筆了。


    不過,高長恭對鄭靜瑤那麽冷淡,又送了自己這麽珍貴的毛筆,是不是說明了自己之前的揣測都錯了呢,自己看來是真的誤會他們了,怎麽可以那麽猜忌他們呢。


    隻是,若不是那脂粉味,他又如何會亂了方寸。


    “在想什麽?”見顧子墨默不作聲,高長恭抬起了他的下巴。


    “我……我在想,鄭小姐她畢竟和你好過,你昨夜和她,為什麽沒有……”


    “難不成,我和她沒有發生什麽,讓你很失望?”高長恭蹙眉不悅了起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們真的就沒有想過……”


    “要我說多少遍,她和我沒關係。”高長恭無奈的看著他。


    “我就隨口說說,你……你也別生氣了……”好像繼續糾結也沒什麽意義。


    “我不生氣,不過,時候不早了,也該安寢了。”高長恭將顧子墨抱到了榻上,為他蓋好了被子,“把眼睛閉上。”


    顧子墨乖乖的閉上了眼睛,卻並沒困意。


    高長恭並沒在他身邊躺下,而是靜靜的握著他的手,好像是在等待他睡著。


    顧子墨閉著眼睛,唿息漸漸均勻,雖然起初沒有困意,可高長恭身上發出的淡淡梅花香味,總能讓他安穩的進入睡眠。


    一覺醒來時,屋內的燭光已經被熄滅了。


    他伸手摸了摸,並沒摸到高長恭。


    心裏一陣心慌,從榻上坐了起來,下了床,點亮了燈。


    屋內果然沒有高長恭的身影,這麽晚了,他會去哪裏?


    等了一個多時辰也沒見高長恭迴來,顧子墨不想在這麽熬下去了,他怕自己又會像之前那樣暈過去。


    把燈吹滅了後,他便躺了迴去,這次,他一直沒有睡著,在天快亮時,他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淡淡的梅花香,高長恭的手在他臉上撫摸了幾下,這才在他身旁躺下,擁著他,似乎很快就睡著了。


    顧子墨一直沒有起床,就那麽由著高長恭抱著,直到肚子餓的咕咕叫,吵醒了高長恭。


    兩人用了膳,高長恭的氣色不太好,像是很疲憊的樣子,顧子墨的表現並無異常,還如以往那樣。


    但凡高長恭開口,他便有問必答。


    這一日到也過的安寧,到夜深之後,卻又如昨日那般,屋子裏又不見了高長恭的身影。


    顧子墨在黑暗的屋子裏睜著眼睛,不知道安靜了多久,他還是下了榻,批了一件衣裳就出門了。


    像是要求證什麽一般,他的步伐很快,生怕去晚了就要錯過什麽。


    直到走到了那扇門外,裏麵燈還亮著,他站在門外,隔著那扇門,卻還是聽到了裏麵傳來的瑩瑩哭聲。


    顧子墨一時間腦子有些懵,那哭聲顯然是鄭靜瑤發出的,她為何要深夜痛苦?


    高長恭……會在裏麵嗎?


    那他為何沒有安慰鄭靜瑤?


    鄭靜瑤的哭聲聽上去那麽的無助。


    突然,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鄭靜瑤已經擦去了眼淚,看著站在門口的顧子墨,她的臉上閃過了一抹錯愕,旋即,她清了清嗓子,開口對顧子墨道:“顧公子是來找我的嗎?”


    “我……”當然不是來找她的,隻是,若說自己來找高長恭的,算不算對她的挑釁?


    “請進。”鄭靜瑤做了個請的姿勢,不等顧子墨跟上,人已經進去了。


    顧子墨想確認高長恭到底在不在裏麵,沒有任何遲疑的便跟了進去。


    隻是進去之後,才發現裏麵除了鄭靜瑤,並沒別人。


    高長恭顯然不在。


    顧子墨當下便想走了,畢竟深夜去人家女子的房間裏,傳出去也不好聽。


    “鄭小姐,我……”


    似是看出了顧子墨的意圖,鄭靜瑤一邊沏茶,一邊對顧子墨道:“顧公子請坐吧,我正好也有幾句話想問你。”


    “鄭小姐請說。”


    鄭靜瑤將沏好的茶遞到了顧子墨麵前:“請用茶。”


    “多謝鄭小姐。”


    顧子墨接過茶碗,卻沒喝,他沒有晚上喝茶的習慣。


    “你怎麽不喝?”


    鄭靜瑤眼神閃爍了下,“是不相信我的茶藝?”


    “鄭小姐不是有話想跟我說嗎?還是先說你想問什麽吧。”顧子墨不想在這多待,讓人知道畢竟會有影響。


    他現在隻想快點跟鄭靜瑤把話說完就離開。


    鄭靜瑤歎息了聲,看著顧子墨,眼睛幾乎要把他戳穿,這樣露骨的目光,讓顧子墨一時間心裏頭一陣忐忑不安。


    “鄭小姐,時候不早了,不如,改天在聊?”既然她不想開門見山,那他也就沒必要在這耗下去了。


    打了個哈欠,顧子墨起身就要離開,鄭靜瑤開口道:“關於我臉上的這個疤痕,你想知道它的來曆嗎?”


    “……”他才不想知道,隻是人家畢竟是女子,又開口了,他隻好道:“鄭小姐天生麗質,這道疤痕也並不會妨礙什麽。”


    “是嗎?”鄭靜瑤伸手出沒上了拿到月牙形狀的疤痕,“其實我一點也不嫌棄這疤痕,我反而很愛惜它,因為,它代表著一段刻骨銘心的迴憶。”


    “……”她到底想說什麽?顧子墨的臉色有些焦灼了。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不動聲色的,卻能擁有那麽出色的人,說句實話,你的樣貌,你的才幹,都不是出類拔萃的,可你卻得到了不該屬於你的東西。”


    鄭靜瑤噙著笑容,看著顧子墨的眼睛,一字一字十分清晰的道。


    顧子墨的唿息一窒,終於還是跟高長恭有關嗎?


    她會是第二個斛律雪嗎?


    要把怨氣發在自己身上嗎?


    顧子墨感覺頭皮有些發麻,他還是趕緊離開這比較穩妥。


    “那個,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很晚了,鄭小姐早點安寢吧,我就不打擾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麽會和他有所交集?”好像看不出顧子墨的焦灼,鄭靜瑤噙著笑容,淡淡的問。


    顧子墨眉頭蹙起,“我不懂鄭小姐想說什麽。”


    “你最近是不是時常暈倒?”鄭靜瑤突然提到了顧子墨暈倒的事情上讓顧子墨一陣莫名,“隻是水土不服罷了,不是什麽大病,鄭小姐不用擔憂……”


    “你覺得,那隻是水土不服?”鄭靜瑤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來。


    “因該……是吧,畢竟我沒來過建康……”


    “嗬嗬,是嗎?可我卻覺得,或許應該找個名醫好好看看,畢竟……”


    “……”顧子墨懵了,鄭靜瑤到底想說什麽?


    她為何會好好的關心起自己暈倒的事了?


    不會她是想著自己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她就可以重新迴到高長恭身邊了吧?


    這也太惡毒了,她怎麽能這樣想呢。


    “我身體好的很,就不勞鄭小姐擔心了。”


    鄭靜瑤看出顧子墨有些惱了,忙斂去了笑意,正色道:“顧公子別介意,我隻是覺得,有些事情,你或許知道的並不全麵,或許你以為隻是水土不服,但,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其他原因?你是想說,我暈倒另有原因?可,我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麽原因,鄭小姐又為何篤定?”


    顧子墨越發覺得鄭靜瑤不簡單,她言語之間字字玄機。


    她到底想說什麽?


    顧子墨的不安感越來越重了。


    難道真要找個名醫看看?


    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絕症?


    “顧子墨!滾出來!”門外突然傳來了冷冷的聲音。


    那聲音不是別人,正是高長恭的。


    顧子墨一怔,忙應道:“我這就出來。”


    臨走時,他把茶碗放迴了桌上,鄭靜瑤沒有挽留也沒有阻止,親自送他到了門口,“顧公子慢走。”


    “鄭小姐也早點休息吧。”顧子墨客套的說了句,便走了出去。


    一出門便看到高長恭黑著一張臉,手裏提著燈籠站在那。


    “大晚上不睡覺,亂跑什麽!”


    “我……我是來找你的……”顧子墨有些委屈,要說大晚上不睡覺亂跑,高長恭可是領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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