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結束後,畢加索以及他的經紀人卡恩韋勒高興地與李諭見了麵。


    “竟然是位東方人。”畢加索說。


    他的經紀人卡恩韋勒則恭維道:“您真是一位懂得藝術的大行家!”


    李諭說:“我隻是個外行。”


    卡恩韋勒說:“您謙虛了,藝術欣賞力是與生俱來的。”


    小路易給畢加索以及卡恩韋勒介紹道:“在兩位眼前的就是當今科學界最璀璨的明星,來自神秘東方的李諭先生。”


    “原來是您!真是令人詫異!”畢加索說,“還讓我想起了年少時做不明白的數學題。”


    李諭笑道:“科學與藝術一樣都是偉大且無價的。”


    “我喜歡這句話!”畢加索高興道,“能不能邀請您共進晚餐?”


    “當然可以。”李諭說。


    畢加索和經紀人心情很好,訂了一家高檔餐廳。


    李諭到達時,畢加索剛好帶著自己的新女伴來到餐廳。


    畢加索這輩子不知道和多少女人行過雲雨之事,——真心無法計數,相對固定的情人都換了好多個,兩隻手數不過來。


    後世關於畢加索生平的傳記差不多一半篇幅都在講他和各個女人之間的情感故事,看起來簡直像種馬。


    ——的確感覺非常不可思議,畢加索換情人就像換床單一樣隨意,二十世紀初的“海王”稱號非畢加索莫屬。


    而如果問這麽多女人中哪個是老畢的最愛,眼前這個叫做伊娃的女人恐怕是最大的可能。


    而且……伊娃是老畢從朋友那裏挖牆腳挖來的。


    那位被戴綠帽的朋友好久才從痛苦之中解脫出來,然後在《巴黎生活報》上發表了一幅漫畫,畫中的畢加索把一條沉重的鐵鏈鎖在自己身上,而那位朋友在旁邊幸災樂禍地旁觀。


    不過此時伊娃已經染上較嚴重的肺結核,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另外,在和伊娃好的期間,畢加索還忙中抽空與一個俄國貴族的夫人勾搭了一陣子,同時產生了對俄國文化的喜愛。


    畢加索對李諭說:“我曾見到過幾幅中國畫作,那種神秘的毛筆技法令我歎為觀止。”


    李諭說:“藝術是沒有國界的,好的東西人人都覺得好。”


    畢加索的經紀人卡恩韋勒商業嗅覺異常靈敏,突然說:“院士先生有沒有興趣再購置幾幅畢加索先生的畫作?”


    李諭隨口說:“如果對胃口,確實可以多買幾幅。”


    卡恩韋勒說:“餐後我就帶先生去參觀。”


    他有心借此機會把畢加索的身價抬升上去。


    反正畢加索不缺作品,他一生畫了數萬幅畫。


    而且不像十全老人乾隆作了幾萬首詩那樣隨便到有如白開水,畢加索的藝術造詣相當高,許多畫作都價值不菲。


    聊天中,畢加索聽說李諭剛去參觀了盧浮宮的《蒙娜麗莎》,於是說道:“兩年前這幅畫剛失竊時,我也被嚇了一跳,以為被牽扯了進去。”


    李諭納悶道:“和你有什麽關係?”


    畢加索說:“失竊案發生後不久,一個人號稱是他盜走了《蒙娜麗莎》,並且向報社編輯展示了他從盧浮宮盜出的一座伊比利亞小雕塑。恰好的是,我之前就從他手中買過兩個從盧浮宮中盜出的雕塑。”


    “原來從盧浮宮裏這麽容易就可以偷東西出來?聽起來已經發生了好多次,”李諭接著問道,“你當時就知道這兩座雕塑來自盧浮宮?”


    畢加索搖了搖頭:“我隻知道它們來路不正,但並不知道是從盧浮宮中被盜出來的。更無法相信賣給我雕塑的那人竟然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盜走了《蒙娜麗莎》,因為這幅畫與隨意放在倉庫中的小雕塑不能相提並論。”


    李諭說:“八成這個人隻是想出名,想當‘盜聖’。”


    畢加索說:“或許是這種心理,但他的話成功引起了警方關注,沒多久,我就被他供了出來,好在事情不大,沒有把我關進監獄。”


    吃完飯,幾人便來到了畢加索的住宅,裏麵堆滿了顏料與畫作。


    李諭拿出照相機,問道:“我可以不可以拍幾張照片?”


    畢加索說:“隨意。”


    李諭拍了幾張照片後,畢加索觀察起了他的照相機,然後說:“現在的便攜式照相機竟然已如此小巧?”


    李諭把照相機遞給他:“柯達公司最新的型號,可能用不了多久德國那邊也有類似產品。”


    畢加索把玩了一會兒照相機,說道:“8年前我從朋友那裏得到了一台鏡片裂開的箱式相機,比這個大了兩倍以上。正是那台壞相機拍攝的照片給我靈感,創作了一幅連我自己都覺得風格新奇的畫。”


    李諭問:“哪幅畫,能欣賞一下嗎?”


    畢加索帶他來到一家陳列室,指著一幅巨幅畫作說:“就是它。”


    李諭認得這幅畫,脫口而出:“《亞威農的少女》!”


    這幅畫是畢加索走向立體主義的第一步,意義非凡。


    畢加索驚訝道:“院士先生竟知道這幅畫?!當時它展出時,受到了不少非議,馬蒂斯先生就曾經譏笑它‘隻不過是不過一些小立方體而已’。”


    野獸派代表畫家馬蒂斯隻比畢加索大十幾歲,正是他的這幾句嘲弄,反而造就了“立體主義”這個名字。


    馬蒂斯這時候確實不喜歡立體主義,認為是對現代藝術極其野蠻的諷刺。


    不過立體主義的發展速度超乎想象,《亞威農少女》問世三年後,德國一位藝術商人兼銀行家便舉辦了一次立體主義畫展,取得了極大成功,立體主義收獲了非常多的支持者。


    李諭問:“這幅畫出售嗎?”


    畢加索說:“如果先生喜歡,給出合適的價格,當然可以出售。”


    李諭又問:“什麽價格?”


    畢加索的藝術經紀人卡恩韋勒思索片刻後舉起兩根手指說:“2萬法郎。”


    “成交。”


    李諭根本沒有猶豫。


    畢加索與卡恩韋勒倒是也樂得以高價賣畫,對自己今後的職業發展好處不要太多。


    畢加索不僅是個愛發情的“種馬”,還是個工作狂人,能夠持續不斷輸出優質畫作,要是有良好的銷售渠道,畢加索很快就能成為名利雙收的頂級畫家,對於任何一個畫家來說都求之不得。


    李諭隨後又選了幾幅常規一些的畫作,放在後世也都是千萬美元級別的。


    此時畢加索的情人伊娃突然開始咳血,畢加索對伊娃很關心,向李諭連聲道歉後便出門叫上出租車送她去醫院。


    就在伊娃住院期間,畢加索又又和一個美國來的模特好上了。——如果多了解畢加索的情史,這種事幾乎可以做到見怪不怪。


    李諭隨之告辭,這趟收獲堪稱滿滿。


    實話說李諭沒什麽收集藝術品的癖好,純粹覺得洋人弄走中國太多好東西,自己得靠信息差多薅點羊毛,以後用處大大的。


    ——


    離開畢加索的住處,李諭剛迴到旅館大廳就見到了一位等待在此的老人。


    “您終於迴來了,李諭先生。本人古斯塔夫·埃菲爾。”對方說道。


    “幸會幸會!”


    李諭把他邀請到了酒店的一間會客室。


    古斯塔夫·埃菲爾又說:“之前的風洞數據有沒有起到幫助?”


    李諭說:“很有幫助,這件事要多謝您。”


    “不必著急感謝,”埃菲爾說,“現在為了保全埃菲爾鐵塔,軍方希望利用它進行無線電通信測試,這方麵您是專家,所以特來請教。”


    埃菲爾鐵塔早在幾年前就有很多人建議拆除,這座建築猛一看確實和周邊風格完全不一樣,想拆除它的文化名流數不勝數,要不是軍方攔著,可能早就當廢鐵賣掉。


    李諭說:“無線電在高點的地方更能發揮作用,不管是廣播還是信號截取,都有無可比擬的優勢,三百米高的埃菲爾鐵塔是個不錯的選擇。”


    埃菲爾高興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李諭問:“先生也不希望它被拆除?”


    埃菲爾說:“每個作品都像我的孩子,眼睜睜看著它被拆掉的感覺肯定不好。”


    “我明白您的心情。”李諭說,然後又問起了風洞相關的事情。


    埃菲爾打包票道:“後續詳細的數據我會整理好一份再送給先生。”


    李諭說:“這次真的多謝了!”


    晚上李諭請埃菲爾用餐時,他又叫來了另一個老者——加利埃尼。


    這位一戰初期指揮法軍贏得關鍵的馬恩河戰役勝利的老將軍,其實已經準備退休,趁著現在仍在職趕緊發揮一點光與熱。


    “李諭先生,我們想要采購一批高功率無線電設備,”加利埃尼說,“這件事想必我的朋友埃菲爾先生已經告訴了你。”


    李諭說:“是的,將軍,設備用常規的民用合同采購即可,至於貴方怎麽用,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加利埃尼說:“先生果然是個聰明人。德國自恃擁有最好的技術,可我們也不會示弱,尤其不會讓德國人的速勝計劃得逞。”


    李諭心想,原來你們啥都知道。


    一戰不是驟然打響,薩拉熱窩隻是個導火索而已,真實原因就是大家都想打,而且已經備戰多年。


    早在1906年,德軍統帥施裏芬就製定了施裏芬計劃,簡單說就是集中優勢兵力,借道比利時,在六周之內攻克法國;趁著這段時間俄國無法集結兵力,消滅法國後再把大軍調到東邊。


    這麽做很好理解:因為德國的後勤供應不了兩百萬兵力長期作戰,大軍三個月就可以吃光政府全部預算,六個月打光所有的戰略儲備。


    因此閃電戰是德國唯一的出路。


    不過各位更要關注的是,施裏芬計劃在歐洲不是秘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德國的最大敵人法國早就有所提防。


    自從1871年普法戰爭恥辱性地割讓了阿爾薩斯-洛林地區後,法國就失去了孚日山脈這道天然屏障,不得不斥巨資修建混凝土防線,包括四座堅固的要塞:貝爾福、厄比納爾、圖勒和凡爾登。


    但就像後來二戰的馬其諾防線一樣,意義不是抵擋德軍,而是逼著德國繞行北邊。


    德法邊境的北部是荷蘭、盧森堡和比利時三個低地國家,它們對英國的戰略地位很重要,一直被英國視作自己的勢力範圍,動這三國就是動英國。


    所以法國就是放著這條路讓德國走,從而逼得英國下場。


    當然比利時也不傻,不能任由別人把自己當犧牲品,於是也修了堅固的要塞,比如著名的列日要塞。


    李諭隨口提醒道:“將軍是否考慮購置各種無線電設備,不僅僅我這一家的。”


    加利埃尼說:“自然如此,我們會購進市麵上所有型號的無線電設備,包括德國的產品。”


    隻能說加利埃尼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曆史上確實如此,一戰時期法軍在通信領域有一點小小的優勢。


    不過這點優勢不足以改變法軍在理念上的巨大劣勢。


    法軍的戰術理念之落後得令人發指,竟然認為精神的作用超過裝備,對戰爭起決定性作用。


    由於對拿破侖的崇拜,法軍保留了大量舊時代的戰爭傳統,比如顏色鮮豔的紅藍製服、軍樂隊、冷兵器化的騎兵,還有密集衝鋒。


    唯獨沒有考慮重機槍和火炮的作用,簡直就是送死戰術。


    而大量出現的傷員導致法軍不斷征兵,在短短幾年中就葬送了一代青年。


    加利埃尼倒是挺喜歡新鮮事物,甚至還組建了由600輛出租車組成的運輸隊,負責往前線拉人。


    但法軍的高層不是很統一,加利埃尼曾經與霞飛競爭法軍總司令,不過由於年老多病,加利埃尼輸給了霞飛。


    一戰打響,加利埃尼被重新啟用時,他與霞飛仍舊有非常多的矛盾。


    李諭反正不摻和軍政上的事,他們要買就買,自己隻當作民用商品售賣。而且以一戰的情況看,技術上的一點優勢不會形成決定性的勝勢。


    德國的技術確實強,但法國英國也沒弱太多,而且英國還能利用海軍優勢封鎖德國的進出口,相比較而言,協約國的勝麵不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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