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傷的秦雪瀾的催促下,溪風烈不得不起身,待她看到秦雪瀾被下邊的人抬走,她這才快速地翻身上馬,往來時的方向奔去了。


    此時寒骨與張元榮所帶來的將士已經與軒轅墨的將士開戰了,原本軒轅墨是打算先搗毀溪風烈的後方陣地,然後再衝到前線去,殺溪風烈個措手不及,但是以現在的情況看來,溪風烈早就有防備了。


    她主要的人員都集中在了這裏,雖然說她在白凡國拉起來的隊伍很小,但是就是這些人熟悉這裏的地形,他們能夠分隊帶領從北安國到這裏來的將士。


    於此,軒轅墨處處占據下風,沒多久就開始節節敗退!


    從此後,史書記載,七月十九,北安與白凡兩國交戰,白凡國大敗!更讓人津津樂道的是,北安國的主帥為丞相府庶女溪風烈。此女曾是睿王殿下的正王妃,後不知何故,與皇後之位無緣……


    ——這是最初的版本。


    七月二十,白凡國再次與北安國發動戰爭,白凡國以二十萬大軍將溪風烈手下的十萬將士圍困在山穀之中,暫時分不出勝負。


    七月二十三,溪風烈帶著手下十萬將士成功突圍,再次將軒轅墨殺了個措手不及。


    然而,七月二十五,就在雙方僵持不下,彼此都有損傷的情況下,白凡國傳來了聖人秦雪瀾去世的消息。


    當時,溪風烈正站在山頂查探路線,寒骨來到她的身邊,告訴了她這個消息,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把所有能夠迴憶的都迴憶呢,把所有能夠傷心的都傷心,之後不再剩下什麽。


    戰爭是殘酷的,一個不留神就可能再也見不到心中那個想見的人!


    溪風烈已經忘記上次收到景易瀟的來信是什麽時候的事了,而她也忙得再也沒有心思去想這些,有很多傷員需要照顧,有許多路途需要查探……


    七月二十九,溪風烈以九萬三千人在竹山擊敗了白凡國十萬二千人,據說軒轅墨惱羞成怒,於是,在八月初二,以三十萬大軍將溪風烈的九萬三千人圍困在靈山山穀!


    這迴,溪風烈的人徹底地慌神了,如果沒有奇跡發生的話,他們必然會死在這一場圍困之中!


    站在山穀中央,溪風烈仰頭觀望四處,目露淒冷之色!


    此時是正午,還有半個月就是中秋節了,天氣依舊炎熱。而張元榮就蹲在崖腳下,聽著岩石上的水滴一滴滴滴落地上的水坑之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寒骨走到溪風烈的身邊,看著她仍舊很清瘦的身子,衣衫已經有些襤褸了,而她依舊像個男子一樣在外間闖蕩。


    有很多時候,寒骨想不明白,她是溪風烈,身後有這麽一個強大的景易瀟,即使她什麽都不做,也可以坐擁天下,卻為什麽選擇在外麵受這些苦楚?


    “寒骨,你絕望了嗎?”沒等寒骨說話,溪風烈就率先出聲了,目光卻沒有望向他。


    “不,沒有。”寒骨撒了謊,其實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絕望,他隻知道完全沒有希望了。如果這個能夠等價議論的話,那應該算是絕望了吧?


    “你覺得幻影和無風能夠過來嗎?”


    寒骨沉默了很久,反問道:“烈爺希望他們來嗎?”


    像是很奇怪寒骨為什麽會這麽問,溪風烈忽然看向他,目光很疑惑。


    半晌後,她才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寒骨低下頭去,沒有解釋任何。


    軒轅墨的人沒敢攻進來,而他們也攻不出去,日子還是要過下去,隻是糧草被隔斷了,如果他們一直這樣生活下去,最後的結果就是被餓死。


    軒轅墨並不著急殺他們,可見打的就是這樣的算盤——將他們餓死!


    思及此,時間才過去半個時辰,溪風烈就開始想對策了,但是她發現自己的將士都無精打采的,儼然已經絕望了的樣子。


    見到這樣的情景,溪風烈知道,如果任由他們一直這樣下去,最後殺死他們的不是饑餓,而是他們自己!


    發現這個問題之後,溪風烈二話沒說就鑽進了山林之中,山林很茂盛,因為是在穀中,陽光並不充足,到處都很潮濕,地麵也很滑,普通人很難在上麵行走,可見其危險係數並不低。


    溪風烈就是到這裏邊找狼來了。


    不到最後絕望的時刻,她不會召喚出狼群,那樣不僅損傷自己的身體,也會損傷很多人的性命,而且狼群並好控製,所以她尋找狼的目的是,帶幾匹狼迴去,讓將士們發現危險,讓他們繼續處於被追趕的環境裏,求生存是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


    在這鮮少有人踏足的深山幽穀之中,想要尋到幾頭危險動物並不是難事,沒多久溪風烈就發現了目標,這次她沒用琴音,而是將手放置在唇邊,輕輕地吹動音符,試著看看能不能將周圍的幾匹危險動物召喚過來。


    簡單地嚐試了幾次之後,溪風烈發現成功了,沒多久就有六七匹狼靠過來了,每匹狼的目光都很兇悍,但是卻很聽話!


    溪風烈內心一喜,引著他們緩緩地往將士們聚集的地方而去。


    快湊近他們的時候,溪風烈就停止了樂音,當狼群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跑遠了,而這群狼則嗅著人體的氣息不斷地往前摸索著。


    溪風烈自然也沒有距離人群多遠,她要確保將士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不被狼群給一口咬死了。


    不過,將士們倒是沒讓她失望,當狼群距離他們還有將近十步的時候,就有將士發現了狼群的存在,頓時將士們都站了起來,手拿武器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溪風烈站在遠處睨著他們,忽然想起那群從景容卿手中打來的將士,他們曾經在被逼到絕路的情況,分組上山各自扛了兇險獵物迴來。


    如今這裏的這群人,可還有求生的意誌麽?


    其實這群將士,主要由張元榮來帶,溪風烈用起來並不是很順手,不過她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也都盡力了。深處這樣的環境,他們絕望也是很正常的,而她作為領袖,職責就是將他們從絕望的泥淖中帶出來。


    現下他們看見惡狼來了,快速地團結起來,且拿起武器對準了惡狼,沒多久便同時撲了上去。


    幾番激烈的“戰鬥”之下,毫無疑問,他們贏了。


    溪風烈看見他們喘著氣,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她心中有些被觸動,他們可以為一個小小的勝利感到興奮,同樣的,他們也容易因為環境的變換心緒有所改變。


    不過,這讓她知道,他們的絕望不是無法醫治的。


    當他們還處在興奮的狀態時,溪風烈一下子跳到了他們的跟前,眼見著眾人要下跪行禮,她連忙抬手製止住了。


    “說實話,現在我的情況和大家一樣,都是被困在這裏的其中一員,身份地位也比大家高多少,相反的,我倒是覺得我與想家處在同一平麵上,大家都是平等的,誰都沒有資格被照顧,誰都沒有任務去照顧別人。”


    眾人疑惑地聽著溪風烈的話語,完全沒明白她這麽說的目的是什麽,但是不管怎麽說,聽到她這番話語,大家心裏頭都是無比高興的,就連張元榮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都說睿王妃是個難得的奇女子,以前他便發現了,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愈發覺得她難得,但是今日麵對這樣的境況,她不僅能夠淡然處之,還能對將士們說出這樣的話來——更可貴的是她居然擁有這樣寬闊的胸襟,實在讓人不得不對她再次另眼相看。


    溪風烈簡單的一席話語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同時也更加得到了大家的認可。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每天都忙於行軍打仗,基本沒有時間進行交流,對彼此的了解也很少,現在好了,被困了之後,反倒有時間說說話了。


    溪風烈掃視了眾人一眼,繼續朗聲說道:“不敢欺瞞大家,這六匹狼是我剛剛從深林裏引過來的,為的是激起大家的求生意誌,我希望大家不要因此而怪罪於我,我在這裏向大家道歉了,為我剛才的欺騙向大家道歉。”


    說完,她九十度深鞠躬,時間久久,都沒有站立起來。


    寒骨看著,差點忍不住要上前將她扶起來,但是剛剛動身,他便覺得不能這樣做,主子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分寸,自己切不可以上前去打斷她。


    眾人看得也很動容,參軍這麽多年,未曾見哪個主子這般真誠地對待過自己。之前他們聽說溪風烈是殺死秦氏的兇手,為的是保住自己的皇後之位,遂對她完全沒有好印象,可現在……


    大家對她的印象簡直是三百六十度轉彎,恨不得從今以後都保護好這樣一個主子、更恨不得日後泥濘的路他們都幫她走了。


    溪風烈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才立起身來,用很認真的目光看著他們。


    眾人又重新嚴肅起來,認真地站立著,等待著溪風烈接下來的話語。


    “說來慚愧,我先前看見大家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遂引來了幾匹狼,想要激起大家的鬥誌,而剛才你們的表現都讓我很滿意,我相信你們都不是會乖乖坐著等死的那種人。”


    “隻是現在白凡國的將士還沒有衝進來,你們沒有那種一不小心就會死去的危險感而已!”溪風烈再次掃視眾人一眼,大聲說道:“我很明白大家身處如今境地的心情,作為這次戰爭的主帥,我責任重大,你們難過我自然也好受不到哪裏去,甚至是比你們更難過!”


    “但是難過和消極並不是我們解決問題的辦法,我們身為將士,在外麵打仗,除了要保家衛國之外,還應該學會勇敢地麵對每一種困境,有句話是——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眾人一聽這話,都覺得好有道理,尤其是那最後一句——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這是否說明,即使身處絕境,他們也能走出屬於自己的一條路來!


    眼見他們被自己的言辭說動了,溪風烈心中有些小激動,但是沒有表現在臉上,接下來她鎮定自如地和他們說了許多話,全都是積極向上的,令無數的將士情緒高昂,立馬就去尋找上山的路途,即使沒有路途,他們也想著要開辟出一條新的路來!


    不過,事情並不沒有那麽順利,此處山穀道路險阻,將士們很快就泄了氣,溪風烈又得時刻給他們打氣,同時還要提醒他們注意技巧。


    這樣的日子簡直是在和生活較量,誰先放棄誰就先完蛋,所以溪風烈說什麽也不會先放棄的!


    更讓人崩潰與堅強的是,八月初三這天,居然下起了蒙蒙細雨,道路濕滑、天氣陰冷,實在叫人崩潰,溪風烈便叫所有將士沿著山穀一圈一圈的跑,感到冷了就跑,跑累了就休息。這樣下來,也沒覺得有多難過!


    到了下午的時候,雨水就停了,因為跑步,身上的衣服也被風幹了,倒是覺得很涼爽。


    人,總是會在運動之中尋找到活下去的勇氣!溪風烈始終相信這一點,畢竟人生在於折騰嗎?


    大概軒轅墨怎麽也不會想到,溪風烈居然可以帶著手下的人,在這麵深穀之中活得如此安然!


    不過,就算再安然,尋找不到出去的路也是很危險的事情,因為糧食不足!


    從被圍困的第一天起,溪風烈就大致估算了一下糧草足夠使用的天數,不過五天而已。


    所以他們必須在軒轅墨的人殺進來、以及在糧草用完之前,尋找到另外一條通往外界的出口!


    八月初四,已經是被圍困的第三天。


    八月初五,第四天。


    八月初六,第五天,糧草即將用盡,但還是沒有找到出路。


    八月初七,第六天,到達傍晚時,糧草徹底用盡,出路未可知。


    當天夜裏,天氣很好,月亮已經有些明亮了,卻不足以照亮山穀,這個晚上溪風烈沒有睡覺,她在所有人安然入睡之後,獨自撐著火把上了山,在任何一個有可能的地方停下來,探查細致的情況。


    第二天早上,她雙眼幹澀,全身上下都被露水沾濕了,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八月初八,第七天,將士們醒來發現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了,到了中午,眾人合夥去尋了些野果充饑。如此捱過了一天。


    溪風烈在傍晚醒來的時候,問了寒骨現在的情況,寒骨抿著唇,溪風烈便知道情況比昨天糟糕,接著寒骨給她弄來些許野果,讓她先簡單充饑一下。


    溪風烈接過,表示了感謝。


    之後,她再次出發,往深林中走去,她想通了,這四麵都是山巒,沒準兒這山巒之間有通向外麵的山洞,所以她格外在意每一個山洞洞口,每次都必須走進去看了,發現裏麵是堵塞的,這才作罷。


    又是一夜走到天亮,因為這些天沒有吃好也沒有睡好,精神始終處於極度緊繃和疲倦當中,當她看見第一縷曙光到來的時候,就感覺有些眩暈,幾乎要摔倒。


    下一刻她就被人扶住了,她扭頭一看,發現是寒骨,便咧開一個淺淺的笑容給他,“你怎麽來了?”


    “不見烈爺,就想著烈爺肯定是出來了,屬下也出來看看情況。”


    “現在迴去吧。”


    溪風烈淡淡地說完,率先邁開了步子,寒骨站在身後看著她,也很快追了上去,蕭瑟的秋風吹過來,搖曳著周圍的樹丫,寒骨的長發被吹亂了,由於山路陡滑,他便特意停下來整理了一下。


    恍然間瞥見一個洞穴,他皺眉,“烈爺,那個洞穴你看過了麽?”他喊住溪風烈,手指著狹小的洞口問道。


    溪風烈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隻見那處洞口很小,如果不是風吹來,吹開了擋在洞口的樹丫,根本不會看到。


    “我沒有去看過!”她如實迴答。


    “我現在過去看看!”寒骨說著便要走。


    “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施展輕功快速來到洞口,洞口很狹小,隻能容納一個人進去,溪風烈忽然想起陶淵明的桃花源記,這裏……不會是自己的一場幻覺吧?


    “寒骨,你可否先進去看看情況?如果感覺唿吸不暢的話就趕緊出來,知道了嗎?”唿吸不暢代表空氣不流通,空氣不流通就代表著洞穴不通。


    寒骨點頭,微微彎腰就鑽了進去。


    溪風烈站在外麵等著,一等就是一上午,秋天的太陽升至頭頂了,也沒見寒骨出來,她不由得有些擔心。


    山洞中最不缺的就是怪物,萬一裏麵住著什麽怪物……溪風烈聯想到小時候看的武俠電視劇,更加忐忑!


    她又在外麵等了將近一個時辰,還不見寒骨出來,她決定親自進去看看!


    洞穴裏麵很黑,這段時間以來,早已習慣將火折子帶在身上的溪風烈拿出火折子,照亮了前進的路。前行了兩百米,她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真的很黑很窄,沒有風,四周很寂靜,但是隻要沒有遇到堵塞,溪風烈心中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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