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事情就是如此,迴去吧。”


    大約在祖地半裏的地方,天璿停下了腳步,道:“明日巳時,來此見我。”


    她不適合進薑氏祖地,便和薑離約定好時間,明日再會。


    薑離看了眼不遠處的祖地,看到了內中的樓閣,迴道:“請師父稍待片刻。”


    說罷,他閃身飛掠,腿部自動浮現神行符的紋路,如風馳電掣般進入祖地。


    然後,也就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天璿就見到薑離又匆匆返迴。


    “豈有師父在外風餐露宿,徒弟在內安居的道理。”


    薑離義正言辭地道:“此舉有違當徒弟的孝道,弟子不為。我已拜托族老,讓他挑選前往宗門的族人,弟子就在外,侍奉師父左右。”


    哪怕有姻緣線兜底,要是想著躺平等天璿自己送上門來,那依舊是不現實的。


    所以,薑離要主動出擊。


    哪怕現在天璿可能還在氣頭上,要給他穿小鞋,也不打緊。


    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了虎子,些許困難算什麽。


    “孝心?”


    天璿似笑非笑地看了薑離一眼,“就權當你有孝心吧。那麽,作為孝心的獎勵,你想要什麽?”


    這徒弟是無利不起早,這時候來獻殷勤,絕對是有目的。


    不過,他的舉動,倒也確實讓自己有些開懷。有個人聊聊天,也算是不錯的體驗,好過在野外打坐。


    剛剛經曆了那麽一遭,天璿可沒心情打坐入定。


    “弟子不敢要獎勵,”薑離順著天璿的意思迴道,“隻是有些修行上的問題,想要請教師父。”


    就這?


    天璿聞言,不由笑道:“為修行之事解惑,本就是師者之責,你直接問便是。不過你平時也莫要一門心思鑽在修行上,你現在已經成年了,該關心關心自己的人生大事了,有時間的話,多和你師姐增進一下感情。”


    也好過這孽徒一直想著造反。


    這麽想想,薑離這徒弟看起來就順心多了。


    一心修行,之前三更半夜來夜探自己的閨房,也是為了修行,還數夜不休。


    就是太關注修行了,以致於在和青玥的事情上進境緩慢,估計到現在連手都沒真正意義上的牽過,最多也就是意外牽過幾次。


    想到這裏,天璿倒是放下了心來。


    因為薑離雖然心思敏銳,還深有城府,但其一心修行,不需要擔心他和孽徒一樣時刻抱著以下犯上的心思。


    然而事實上······


    ‘我現在就是在操心自己的人生大事啊。’


    薑離目不斜視地看著天璿,心中暗道。


    修行當然是要努力,人生大事也不能不關心。上好的兩碗軟飯,吃到任何一口,都是前途無量,要是吃到了天璿······


    一生無憂。


    當然,薑離也是確實有修行問題要問的,並且還相當高深,要是太淺顯,可沒法一直和天璿說話。


    “謝師父。”


    薑離行了一禮,然後道:“爭奪鬼門關時,弟子曾與道德宗的那位道君弟子交手過,察覺此人能化五濁惡氣為靈氣,其要義乃是視五濁惡氣為陰,靈氣為陽,以陰激陽,以陽侵陰,奪惡氣以化靈機。弟子想問的,便是如何以陰陽之道轉化惡氣靈氣。”


    這兩日來雖是經曆頗多,但薑離始終未忘記張道一的《九天蕩魔真訣》。


    一旦讓薑離獲悉如何轉化靈氣,《氣墳》的厲害之處將真正發揮出來,再加上獨一性道果的疊加,薑離將真正起飛。


    奈何,九天蕩魔真訣乃是道君所創,太過高深,薑離開始修行滿打滿算也就三年半,以他的能耐想要反向破解,偷學此功,還是力有未逮。


    但是沒有關係,薑離有師父。


    天璿聞言,露出沉吟之色,“《氣墳》乃氣道本根,你若是能夠了解九天蕩魔真訣的陰陽轉化之理,確實有通悉靈氣轉化之能的幾率。”


    她在附近尋了個寬闊地方,白玉般的手指輕輕一指,兩朵祥雲徐徐而生,承托著她和薑離。


    “收心,凝神,迴憶和張道一的一戰。”


    天璿盤膝坐在祥雲上,玉手相對,變化印訣,紫微和天府兩顆星辰徐徐凝現,懸浮在二人之間,同時倒映在兩者瞳孔之中。


    紫微天府,輔弼之功。


    天璿再度施展《太微賦》的術式,雙星同照,以輔弼之功來溝通薑離的精神。


    這一次,不是之前那般倉促而行,薑離能夠清晰感應到一種月華般清冷又深邃的神識緩緩和自己銜接,識海之中,如有一灣溪水在流淌。


    這算不算神交?


    他心中冒出一個念頭,又被自己火速製止,然後切換賢者模式,心神空明,完全沒了世俗的欲望,隻應著天璿的要求,迴想起和張道一的一戰。


    從和張道一的論道,到後來以神劍禦雷高周波真訣擊敗,除了竊取一縷丹田之氣以外,薑離事無巨細,悉數迴想起來,通過心神感應傳遞給天璿。


    “原來如此。”


    天璿細察薑離記憶,將張道一的氣機變化、招法施展悉數察知,道:“陰陽轉化的根本,在於太極。太極者,混沌未分之態,其動為陽,其靜為陰,陰陽乃其動靜,本為一體,既是如此,互相轉化也是理所當然。若是為師沒猜錯,九天蕩魔真訣的根本,實際上就在於陰陽一體。”


    “以自身之氣合五濁惡氣,化為太極,隨後才是以陽侵陰,通過讓太極化動,化出陽之形,也就是能化作真氣的元氣。”


    天璿本身亦是精通元氣轉化的高人,她所創的“絕處逢生,花而不敗”便是此道之傑作,以其高屋建瓴的境界,再加上薑離自身所傳輸的對九天蕩魔真訣的琢磨,立即就點出根本來。


    但這隻是形而上的道理,想要將其化作法門,依舊需要慢慢揣摩,不斷求證。


    “五濁惡氣入體即朽三元,從本質上來講,真氣和天地靈氣一樣,都是和五濁惡氣相克的,想要與其化為一體而非是互相抵消,難之又難。”薑離思忖著說道。


    “不止如此,”天璿接言道,“便是化為一體,又該如何保證自身的陽能夠淩駕在五濁惡氣的陰之上,使得太極化動為陽,而非是沉靜為陰?此中之精義,有大學問。想要做到這一步,便要觀察靈機轉化為五濁惡氣的過程。”


    “宗門秘地裏還有靈氣······”


    “那隻是汙染,”天璿輕搖臻首,道,“為師所說的靈機轉化為五濁惡氣,乃是說天地轉變為五濁惡世之時,而非是現在的靈氣化為惡氣。唯有從那等天地大變之中,才能悟出如此匪夷所思之功。”


    “若是這樣的話······”薑離心中有種不可思議的猜想。


    九天蕩魔真訣乃是由道君所創的,這是否能說明,道君經曆過那個時期,那個五濁惡世開啟的時機!


    “有可能,”天璿頷首,確認了薑離的想法,“但也有可能是道德宗裏有前人留下的記憶和領悟。道君通過這段記憶,變相經曆了那段時期,從中領悟出相關法門。”


    “五濁惡世開啟之初,靈機化朽,修為越是高超者,死得越是淒慘,連仙神都因此隕落,化作了道果,何況其他?道君更有可能是尋到了某位末法之前的強者之記憶,從中悟出了九天蕩魔真訣。”


    簡而言之,後者的可能性遠比前者要大。


    但也並非不可能。


    這一點,天璿長老和薑離都能想到,隻是未說出口而已。


    “難道就沒其他方法習得九天蕩魔真訣了?”薑離忍不住問道。


    “有。”


    天璿說道:“方法有二,一個便是讓道君和張道一傳授功法,二便是抽取張道一之真氣,以做拆分破解。”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此等衍生,亦可以易道論。”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扐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扐而後掛。以大衍之法拆分其氣,細察其理,當有那麽一兩分可能通悉太極分化之法。剩下的,就隻需要做到元氣和惡氣化為一體,便可通曉真訣。”


    天璿長老深深地看著薑離,“此法,不隻為師知曉,其餘人也可能猜得到。料想接下來,張道一身上將是風波不斷,道君放他出山,絕對有所謀劃。你可莫要衝動,踏入這灘渾水。”


    薑離連忙笑道:“弟子還要孝敬師父,怎麽可能自尋死路。師父放心,弟子最大的優點便是有自知之明。”


    他已經得到了張道一的真氣,雖然隻有微末的一縷,但可以先天一炁來喂養壯大,就相當於隨身帶著個張道一研究,又怎麽可能繼續去趟渾水。


    道君疑似活過天地大變的老不死,哪怕這種可能微乎其微,薑離也是要敬而遠之,不去碰觸分毫的。


    “最好如此,”天璿淡淡道,“還有什麽問題,都一一說出來吧。”


    “是。”


    薑離換了個話題,又問起風後奇門還有“絕處逢生,花而不敗”的疑問,其中尤其側重元氣轉化的問題,通過旁敲側擊,倒是有了不少的獲益。


    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太陽落下又升起,薑離陪了天璿一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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