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玉衡長老不是想勸我別衝動,亦或者說勸我不是主要目的,他的主要目的是向我表達關心,然後讓這個‘關心’被師父知道······’


    薑離有些明白風紫陽適才的莫名之色是什麽意思了。


    那是尷尬,是不好意思。


    這一縷莫名之色,叫為難。


    想明白的薑離不由深深感慨:真不愧是我們鼎湖派的長老。


    就算是討好女神的套路,都這麽的有智慧,這麽的有格調,並且無論怎麽看,都沒有討好,隻是關心晚輩,卻又充分地做到了討好。


    如此手段,如此智慧,薑離隻能說:舔狗那是真的牛筆。


    “師兄,你也不容易啊。”


    薑離感慨一聲,然後拱手告辭。


    畢竟風紫陽才是地主,怎麽看都是薑離先離開好點。讓風紫陽離去了,留下他這個客人在這裏幹站著嗎?


    在他離開之後,旁觀對話的楚昭元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師兄,為何那位薑師兄說你不容易?”


    風紫陽不言,搖頭,歎息。


    然後拿出一張符紙,問道:“怎麽看?”


    “老六發現了你師父的心思。”符紙中傳來了輕靈的女聲,帶著忍不住的笑意。


    “不是這。”風紫陽微微加重聲音。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沒見過舔狗嗎?


    再怎麽舔,那也是他風紫陽的師父,不容他人笑話。


    “莫生氣,莫生氣,”那女子邊笑邊道,“莫要忘了,我家那師父也一門心思想著天璿長老,你我其實都一樣。”


    但對師父的孝心顯然不一樣。


    光聽那女子如銀鈴般的笑聲,就知道她現在有多樂了。


    “說正事。”風紫陽再度加重音。


    “好好好,不笑了。”


    女子慢慢止住笑聲,又靜了一會兒,像是在平複心情。然後,她說起了正事,“老六理智得很,沉得住氣,再看三師姐那邊的意思,確定後就可以做決定了。”


    “能聯合?”風紫陽確認地問道。


    “若是三師姐和老六同進同退,就能聯合。”女子肯定道。


    “那就好。”風紫陽道。


    “是啊,那就好。大師兄一旦晉升,就要開始統轄我們這些真傳,就算你我一心修煉,怕是也沒法中立了。唯有聯合老三和老六與大師兄繼續保持平衡,才不至於被卷入無意義的爭鬥中。”女子也這麽說道。


    雖然靠向大師兄那邊或者幹脆左右逢源,也不是什麽壞事,還能得到不少好處,但那樣一來,就不好保持清淨了。


    靠向大師兄,就需要針對公孫青玥和薑離;保持中立就受到兩方拉攏和試探,不再清淨,一樣有礙於修行,左右逢源就更是如此了。


    唯有繼續保持平衡,讓雙方都不好進一步,才好繼續得一方清淨。至少也得等他們都入了五品,有了參與宗門大事的資格,再摻和這爭鬥之事。


    當然,這樣也有可能翻船,但誰叫此法最簡單省事,結果也最好呢。


    並且——


    “小妹很好奇,師兄向來無欲則剛,緣何這一次主動提出聯合。”女子好奇地問道。


    她本以為要自己提出,甚至說服風紫陽,才會促成此事,沒想到風紫陽會主動提出聯合。這與女子印象中的風紫陽,可謂是相當的不符。


    是什麽讓風紫陽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重要。”


    風紫陽淡淡說著,斷去了聯係。


    ······


    ······


    另一邊,薑離離開玉衡殿後,終於沒有遇到其他人了。


    他一路迴到天璿殿,又來到後方的璿璣殿內,恰好看到換了身白色宮裙的天璿長老從內殿出來。


    “比預料的晚了些,看來除了開陽之外,你還遇上了其他人。”天璿長老來到殿中緩緩坐下,一尊玉座適時地出現,托住圓潤的曲線。


    顯然,她是察覺到薑離迴來,才這麽巧合地出現的。


    甚至薑離和淩無覺交手時,這一位就在璿璣殿裏看著。


    薑離聞言,苦笑一聲,然後將自己從登船以後的經曆原原本本告知天璿,包括開陽長老的詢問、贈予,也包括和風紫陽的對話,甚至連玉衡長老的心思也沒隱瞞。


    天璿聽薑離提到玉衡長老時,麵紗後的容顏毫無波動,完全不在意。


    這也是薑離為何明知玉衡長老的想法,卻毫無隱瞞地告訴天璿,甚至連添油加醋之舉都沒有的原因。


    以天璿的智慧,自然能夠看出玉衡長老的想法,然後無視掉這點小心思。


    雖然玉衡長老的套路很厲害,奈何天璿完全不吃這一套。要是這能成功,他早就得逞了。


    所以說,舔狗再牛筆,也注定一無所有啊。


    甚至玉衡長老此舉還幫薑離打了個小助攻。


    薑離這般坦誠,毫無隱瞞,正說明了他對天璿沒有其他的心思,並且尊師重道,對師父信任有加啊。


    相比較玉衡長老的心思,反倒是風紫陽的舉動更引人注意。


    “風紫陽···玉衡的這個弟子擔起執法弟子之首的職責,是因為他是玉衡殿的真傳,他實際上無心他物,以修行為主。”


    如神玉般的手指不輕不重地點著玉座扶手,天璿正坐的身姿在不經意間露出幾分慵懶,“他表達出傾向,當是為了想要繼續保持平衡,免得被擾了清淨。不過,風紫陽不會這般主動,他身旁十有八九是有著相同意向之人在出謀劃策。這個人,該是天權的那個弟子。”


    天權長老之徒——妘秋池,排行第四。


    在薑離拜師之時,這一位在外遊曆,薑離也未曾與她見過麵,沒想到現在會以這樣的方式和這位四師姐有所交際。


    “他們想要與師姐聯手,與大師兄分庭抗禮?”薑離立即把握到風紫陽和妘秋池的用意。


    “至少在他們與雲九夜同等境界之前,會與你等聯手,”天璿不疾不徐地道,“另外,雲九夜的心思倒也不差,通過展現你的實力來讓那幾位心生擔憂。不過隻要你和青玥定親,這點小風浪立即就散了。”


    老妖精算計你的時候有多麽叫人頭疼,和你站一邊的時候就有多麽讓人安心。


    簡單的一番話之後,她就判斷出了風紫陽的想法,甚至連妘秋池也被揪了出來,還把雲九夜的伎倆輕鬆解決。


    薑離心中突然浮現一個念頭······


    “你是不是在想,”


    天璿突然凝視薑離,婉轉的聲音帶著和煦,“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


    還真別說,薑離真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不好。’薑離使勁咽下了要笑出聲的警告,心中萬分緊急。


    他當然知道玉如意又示警了,但這一次示警已經來不及了。就這麽一瞬間的停頓,足以讓天璿確認薑離有這種想法。


    【完蛋!本來天璿就懷疑薑離知道墊胸的事情,現在又來這麽一次突襲,當真是叫人防不勝防。】


    【前一刻,薑離有多安心,現在薑離就有多頭疼。】


    【好在緊急關頭,薑離心中靈光一閃。】


    薑離現場就著因果集打草稿,解決之法已經醞釀而出。


    “弟子確實有這麽一想,但又覺得這個想法不合適。”


    薑離直視著天璿,坦然說道:“因為說到家有一老,就會讓人想到老人的模樣,但師父風華正茂,無半分老態,師父之美,師姐亦無法及也,怎麽算得上是家有一老?是弟子想岔了。”


    “你啊~”天璿以袖掩嘴,遮掩忍不住的笑容,“總是能給我出點新花樣。”


    盡管天璿知道薑離這是想要開脫免災,但她還是忍不住開懷。尤其是那一句“師姐無法及”,正好戳中了天璿的開心處。


    剛剛還被公孫青玥用大球撞小球,正氣悶著呢,突然聽到這麽一句,讓她怎能不高興?


    哪怕薑離現在之言有點失妥當,天璿也沒心思在意。


    ‘很好,消氣了。’薑離心中暗暗抹一把冷汗。


    和這老妖精談話,當真是比和雲九夜勾心鬥角還累,好在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甚至連天璿先前的懷疑,都不成問題了。


    師父開心了,一切都好說。


    薑離就這樣等著天璿樂完,心中的氣悶都疏通了,心情好了,才繼續和她商談。


    “大師兄的晉升儀式,弟子有意缺席,不知師父認為,弟子此舉是否妥當?”薑離繼續問道。


    他先前怕失禮,現在想想,與其自己思索,倒不如直接詢問老妖精的意見。


    是否失禮,是否恰當,還是老妖精更擅判斷。這正是家有一······師,如有一寶。


    笑完的天璿心情輕鬆,身子微斜,倚在玉座上,帶著幾分慵懶,道:“雷劫有助於你領悟雷法,還能讓你進一步參悉天象之變,精進應龍變,可遇不可求,莫要因為那一點擔憂而失了機緣。有什麽事,自有為師替你擋著。”


    薑離聞言,心中大定,有師父擔著,那就無需多顧忌了。


    他薑某人本性純良,決計不會做出誤道之舉,就怕大師兄自己不爭氣,渡不了劫,殃及了他。現在有師父保證,他還需要怕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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