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本來因為子時而迴落的溫度再一次上升,炎光劇盛,瞬間吞沒了天地烘爐中央區域,將二人的身影和軒轅劍同時掩蓋。


    絞纏在一起的雙劍也似受了刺激,劍氣激發,碰撞在軒轅劍上,令得那混合在一起的氣息越發劇烈。


    公孫青玥身上炎氣暴漲,陡然間,目露紅光,大圜劍劍氣激增。


    氣勁和炎光激撞,令得二人終於失衡,在半空中墜下。


    但在這時,薑離的殺招也終於展露鋒芒,隻見他身色晶瑩,體現莫名氣機,道道黑氣翻湧而至,侵蝕周邊一應元氣。大圜劍頓時便染上一層灰色,那劍痕不再恢複,公孫青玥身周的炎氣亦被壓製。


    毫無疑問,眼下的情況容不得薑離多加保留,而公孫青玥的異狀也必須得到抑製。


    公孫青玥如暴狂一般,運劍出掌,一手欲持劍讓大圜掙脫鉗製,一手運納無儔炎能,身上的焰光隱隱化作一女子的虛影,與身影重疊,散發出如惔(dàn)如焚的焦灼氣息。


    旱神掌·赤地千裏。


    掌劍並起,大圜劍中炎氣大盛,甚至於將滲透入內的五濁惡氣都給壓製,旱神掌吸納周遭炎光,一掌襲來,薑離渾身的血液都似在沸騰燃燒,火勢已經在體內燃起。


    明明掌勁未曾入體,但火勢已然先至,如斯強橫,不愧為《形墳》之功。


    薑離當即讓三花在頂上浮現,同時目中,三相轉圜,龍爪般的左手上凝聚八炁,互相交征。


    “嘭!”


    二人在墜落的同時出招,炎掌撼龍爪,赤地千裏的焦灼之氣撞上八炁,霎時間損其一而激其能,八炁中的水炁與炎勁相克,令得八炁失衡,剩餘諸炁頓時如同猛虎出柙,蒼鷹逐兔般狂湧而出。


    如烈火般燃燒蔓延,似狂風般席卷,像岩石般層層覆蓋······一道道元炁以各種形式吞沒公孫青玥的手臂,同時天誌劍上蕩魔真氣大量匯納五濁惡氣,大圜劍猛地一震。


    “乒——”


    在清脆的響聲中,大圜劍被天誌劍絞碎,一片片漆黑的碎刃紛飛,劃過公孫青玥的身體,刺入薑離的臂膀,穿過炎光,打在山壁上。


    三花聚頂的金光,護身的雲衣,還有經過淬煉的肉身,都擋不住碎刃的淩厲,一股炎勁從刃片中湧現,薑離肩膀上頓時浮現出淡淡的煙氣。


    可能是熟了。


    但他來不及多加處理。


    在大圜劍碎裂的同時,薑離周身八炁交征,霎時顯化出龍形,龍軀一轉,如蛇一般纏住公孫青玥,同時匯納那肆虐在手臂上的八炁。


    公孫青玥麵容微微出現猙獰之態,眼中紅光越發劇盛,麵對纏動,她周身青焰熊熊燃燒,當即就要催穀真氣反衝。


    然而——


    應龍的身軀上片片龍鱗豎起,隨著絞纏,刺透焰光,觸及周身大穴,其中尤其照顧腰間的福留腎穴。


    公孫青玥頓時身子一軟,緊接著眼中的紅光微微一暗,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月一般的皎潔和高遠。


    就是她臉上的表情······


    有點扭曲,有點古怪。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


    似海嘯般洶湧,如烈火般熾熱,尤其是那龍軀絞動時的摩擦感,更是叫太虛幻境之內如同神女般的天璿嬌軀顫抖。


    “放肆!”天璿忍不住惱怒道。


    薑離終於得手的殺招,叫天璿長老破天荒的心境動蕩,全無往日的鎮定從容。


    與此同時,現實中,公孫青玥猛然探手,五指如利爪般扣住了龍軀的脖頸,一種從冥冥虛境中傳導而來的無形力量,使得公孫青玥格外地強大。


    僅僅是一爪,就破開了龍頸,隨後化爪為掌,雄渾的掌勁就印在出現的身軀上。


    “嘭!”


    薑離被一掌擊飛,身體還在半空中,炎光又要噬灼而來。


    公孫青玥見狀,當即壓住怒意,就要出手替薑離擋下。


    但在這時,數道恢弘的氣機同時突入炎光,那狂暴的炎氣被雄渾大力強行壓下。


    炎光黯淡,開陽長老、天蓬長老、龍嶽、廣明道人、靖陽君、元浮散人、素女,參與論劍大會的一眾四品到底不是吃幹飯的,雖是驚於異變,但在同時卻也果斷出手,強行鎮壓了炎氣,露出了內中的二人。


    公孫青玥見狀,身影一提,騰空落到後方無人的平台上。


    而薑離則是向後一蕩,禦風落到了另一邊的平台。


    同時,軒轅劍突然一定,那狂暴的炎氣和應龍之息都在瞬間消失,被強行壓迴了地火泉眼之下。


    一切,都似乎迴到了先前。


    軒轅劍平靜了下來,異變也隨之消散,論劍······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薑離,又看看公孫青玥。


    天誌劍還在手上。


    大圜劍不見了。


    廣明道人的神識掃蕩,第一時刻就察覺到了平台下方山壁的道道碎刃。


    “不可能!”他忍不住失聲叫道。


    “大圜劍碎了!”靖陽君亦是露出驚色。


    周邊眾人聞言,也爆發出紛紛議論。


    “煉實成虛的劍器,竟是就這麽碎了。”


    “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


    就連一眾四品,此刻也倍感驚異。


    僅僅是數息時間的,就僅僅是被突如其來的炎光遮掩了數息時間,大圜劍竟是碎了。


    由於那爆發的氣息太過兇暴,也太過強大,以致於連四品都難以感知到炎光之內的情況。


    這數息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何大圜劍突然就碎了。


    而開陽和天蓬則是緊緊盯視著下方,目露凝重之色。


    這異變,突如其來又突然消失,絕對不正常。


    廣明道人和靖陽君、元浮散人同時出手,將一片片碎刃攝拿過來,結果同時發現本該化作氣形的大圜劍如今已是凝成了固體,如同一塊塊晶體碎片般,有淡淡的黑氣在其內部浮動。


    “五濁惡氣。”廣明道人斷定道。


    他當即目光掃向龍嶽,又轉向薑離手中的天誌劍,眼神波動,有種強壓的衝動。


    薑離感覺自己被那目光鎖定,渾身都是一個激靈,汗毛倒豎,有種極端的危機感。


    他心中暗暗叫苦。


    本來他就是打算以五濁惡氣破了大圜劍的外殼,隨後以天誌劍強行擊散大圜劍的,但是為了師姐,薑離不得不全力出手,速戰速決。以致於大圜劍被汙染,固化,然後就成了現在這模樣。


    麵對廣明道人的逼視,薑離立即解釋道:“晚輩曾見道德宗張道一道友利用五濁惡氣,適才便出於一時奇想,引來一點五濁惡氣,然後以先天一炁進行同化,送入了出現劍痕的大圜劍中······之後就成這樣了。”


    先天一炁能夠與任意氣機同化,自然也就包括五濁惡氣。


    不過被五濁惡氣同化之後,就和蕩魔真氣一樣,已是無法返本歸元,就相當於這先天一炁喂了惡氣一樣。


    這無疑是得不償失之舉,但在理論上,是完全說得通的。隻要薑離肯舍得部分功力,便可以此等手段破壞已經出現了劍痕的大圜劍。


    廣明道人聞言,那是又驚又怒,沒想到自己三人的得意之作竟是被這麽破壞了。


    而墨門的龍嶽大匠師則是邁著沉重的步伐走近,擋在薑離和廣明道人之間。


    “會被五濁惡氣破壞,本身就說明你等的器道過時了。”巨人般的大匠師發出響亮如雷般的聲音。


    作為得利者,墨門自然是要為薑離撐腰,不讓他受到威脅。


    而且,薑離可是贏了啊。


    廣明道人眼見老對手擋在前方,耳聽大匠師的言語,忍不住反駁道:“大圜劍是被五濁惡氣所壞,可不是敗在了你們墨門的天誌劍上。”


    “但天誌劍不會被五濁惡氣所損,”龍嶽哈哈一笑,道,“有致命的缺點,本身就說明大圜劍還不夠完美。”


    “你這旁門左道!”


    廣明道人身上浮現出道道法器的寶光。


    “怎的?論劍輸了就想動手?”龍嶽大匠師針鋒相對。


    大圜劍的破壞,並不能讓廣明道人這一邊心服口服,但勝負確實已經出現。


    這場論劍大會眼看就要再度出現全武行,開陽和天蓬兩位長老見狀,忍不住咳嗽一聲。然後由開陽上前道:“諸位,這裏是鼎湖派,有何矛盾,還請出了鼎湖派再行解決。”


    “我派弟子因論劍受了傷,亟需治療,諸位,請莫要耽擱了傷情。”天蓬長老身纏紫電,沉聲說道。


    說話之時,天蓬長老向著薑離使了個眼色。


    薑離當即會意,放下天誌劍,捂著左臂傷口,一副傷重的模樣。


    至於公孫青玥······


    她現在俏臉緊皺,額頭已是浮現出細密的冷汗,顯然是在強壓著傷勢,忍著痛苦。


    兩邊人好歹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見此狀況,當然不好意思直接打起來。但要說讓他們達成共識,還是不可能。


    “這等論劍結果,我等絕不認同。”


    廣明道人一拂袖,與複古派的眾人徑直離去。


    這事沒完,估計之後還有的拉扯了。


    薑離見到廣明道人等人離去,心中有所感覺。這場論劍,十有八九不會是終點。


    甚至於就算是當真有一邊被對方所擊破,也依舊不會是結束。


    ‘不過,對我來說,這一次的論劍,已經算是有圓滿的謝幕了。’


    他摸著左臂肩膀的傷口,感受著內中的異物,暗暗想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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