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薑離拍了拍嘯天的狗頭,讓它先去找公孫青玥。


    嘯天聞言,揚起腦袋,鼻翼微動,嗅了嗅氣味,就化作一道赤影,朝著西邊的方向飛去。


    ‘當初去的秘地,師姐去了那裏······’


    薑離看著嘯天飛去的方向,心中有些恍然。


    那處秘地便是薑離和公孫青玥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同時也是赭鞭所在之地。公孫青玥不去天璿殿,而是去了那裏,自然是要先去掌握秘地的陣勢,好讓薑離之後的行動無礙。


    鬧脾氣歸鬧脾氣,正經事上,公孫青玥也不含糊。


    ‘賢內助啊。’


    薑離心中暗語了一聲,身影飄動,無聲無息地前往喬山島,也就是宗門七殿所在之島嶼。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和天權長老商量,比如宗門內的情況,比如掌門······


    ······


    ······


    時至後半夜,宗門之內已是一片安靜,偶有腳步聲傳來,亦是巡夜的執法弟子在活動。


    鼎湖派雖無宵禁的規矩,但入夜以後是不得喧嘩的,以免擾了同門清修或者休息,更有執法弟子交替著巡夜。是以,雖無宵禁之規,卻又近似宵禁的現狀。


    一般來說,入夜後,諸弟子基本都會在各自房間,不會輕易外出。


    薑離如遁去之一,一路堂皇地拾級而上,路過的執法弟子卻是視而不見。他便這般行過搖光、開陽、玉衡三殿,直入天權殿。


    此時,按理來說該是封閉的天權殿大門開了一道縫隙,正好可由一人通過,就好像它的主人知道薑離會來一般。


    薑離身影一閃,便進入其中,入眼所見的是如同巨人宮殿般的廣闊空間,一排又一排的書架林立,其數量難以計量。


    天權掌文運,宗門內的過半典籍都在天權殿內收藏,供內門弟子翻閱,殿中還有修行室,以供參研功法,閱覽書籍。


    薑離進入天權殿後,大門就緩緩閉合,一道氣機牽引著他向前,經過書海,來到其中一處雅間。


    布置精致的雅間內,一個掛著靜字的字帖前,有一茶台橫置,天權長老便坐在茶台後,旁邊則是一同樣做書生打扮,穿著男裝的清麗女子,此時正在泡著茶水。


    “這麽快?”


    見到薑離來,天權長老一挑眉,笑道:“我還以為你們兩情侶會多膩歪一陣子,沒想到這麽快就結束了。師侄,太快可是不行的啊。”


    明明氣質儒雅,結果一開口就帶著一點顏色,一下子就從讀書人變成了斯文敗類。


    不過······


    薑離看了眼泡茶的女子,倒是有種這才對的感覺。


    他和天權長老隻有數麵之緣,和其徒弟妘秋池倒是頗有來往。就妘秋池那天天逗二師兄的性子,她的師父能正經才怪。


    就薑離所知,鼎湖派的長老們擇徒,基本都是偏好眼緣的,挑的都是合乎自己性子的徒弟,比如二師兄風紫陽的師父玉衡長老,便是一板一眼的性子。除了開陽長老······


    “別人師姐弟朝夕相對,需要吝嗇這麽點時間嗎?”


    聽到天權長老的調侃,薑離還未說話,妘秋池就一邊拿起茶壺,一邊不緊不慢地道:“師父與其調笑老六,還不如想想自己吧,你連膩歪的條件都沒有。”


    正要進一步調笑的天權長老麵容一僵,話語都被堵到了喉嚨裏,憋屈異常。


    他這求而不得的舔狗,確實沒笑人的資格。


    “多謝師姐了。”


    薑離走到茶台前坐下,接過茶水,放到一旁,然後先看了眼周邊,在發現雅間牆壁上浮現出一個個文字之後,問道:“太上長老有天視地聽之能?”


    這些文字隔絕了雅間內外,顯然是在提防有老六在偷聽,再加上天權長老有什麽話適才不說,等到了這裏才說,薑離自然而然地就得出了相關的推斷。


    天權長老聞言,輕咳了聲,好似方才的尷尬不存在般,道:“整個鼎湖都在那一位的神域中,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地祇嗎······’


    薑離心中低語了聲,想起了之前所見的那道神光。


    那神光確實有點熟悉感,現在想想,還真和去思返穀關禁閉時的感覺有些相像。


    不過當下,最要緊的不是追憶往昔,而是察知現在。


    薑離直接開門見山地道:“掌門是否離了宗門?”


    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天權長老也正色起來,道:“掌門確實已不在宗門之內。數日前,搖光師兄迴返宗門,欲要請掌門出手鎮壓梁州,卻不見掌門之蹤影。之後一直到現在,掌門都未曾現身。”


    “為了宗門穩定,我們瞞下了這一消息,發現掌門不在的搖光師兄也入了宗門的天元洞天,向諸位太上長老麵陳此事,卻不想因此而遭到軟禁。之後就有了陰神布防,朱晦庵親至守候,而宗門中,天璣師兄態度不明,隻是照常處理事務,對外部情況視而不見,以致於就隻有我一人去牽製朱晦庵。”


    天權長老簡要地說了下這幾日的情況,也給出了薑離最想要的答案。


    掌門,他果然是不在宗門之內。


    由此可以基本確定,掌門就是姬繼稷,姬繼稷就是掌門。


    也許對於掌門來說,前往巫山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他完全可以無聲無息前往巫山,解救化身,再暗中迴來。這前後所花的時間連半天都不至於,沒人會知道他出去過。


    但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這本來完全不需要多做安排的事情,卻因為大尊和天璿的默契合作而出現了巨大紕漏。


    救援化身不成,反倒被大尊強行拖住,一同被困在了巫山,以致於有了現在的局勢。


    現在薑離迴返了宗門,正是要行使他應得的權力,取迴赭鞭,這也是之前宗門諸位長老許下的承諾。且他一路直行,連殺數位五品之後,取了宗正的首級,以其性命證明了實力。


    現在,他要名分有名分,要道理有道理,要拳頭有拳頭,任何理由都不能阻止薑離取迴赭鞭。


    【局勢一片大好,但是否能夠真正達成目的,還是未知。】


    因果集順著薑離的心念翻動,當初姬繼稷化身被斬時的情況,還有淩無覺識海中的那股意念,那兩段經曆都被列出。


    掌門本人不在宗門之內,乃至雲九夜也還在外,但這並不代表宗門內就毫無阻力了。無論是之前的那幾位太上長老,還是態度不明的天璣長老,亦或者是其他人,都有可能成為阻力。


    《陰符經》效仿蒼天,其意念可同化他人之心神,雲九夜既然有淩無覺這個忠實的追隨者,掌門也肯定會有。


    “師叔,你可知曉所謂的天考,究竟是怎麽個章程?”薑離問道。


    欲觀《形墳》,先過天考,薑離還真不知曉有這麽個說法,天璿也沒給他講過。


    雖然雙方已經知根究底,但天璿卻不知道薑離已經對她究了底,很多事情,天璿都不好說。亦或者說,不能說。


    這世上還是有不少能夠保密的方法的,比如某些道果神通,又比如······蒼天。


    “這伱可就難倒我了,畢竟我連參與天考的資格都沒有。”天權長老說著,幽幽看著薑離,眼中滿是羨慕。


    雖然是贅婿,但也不是那麽容易當的。


    某人是一個人吃著兩碗飯,而有些人連一碗飯都碰不到。


    “師姐我倒是知曉一點點。”


    妘秋池卻是突然開口,“那不講究的二師兄在撂擔子之前,與我說過,無論皇室還是公孫家,想要參修《形墳》,都得通過天考。這天考,又名‘天之考證’,或者‘天之見證’,乃以古老之巫法通天意,以天意見證人心,以免出了禍害。”


    “他怎麽知道?”天權長老敏銳抓住了關鍵點。


    “這你就該問老二了,”妘秋池一點都不見對師父的敬畏,慢悠悠地道,“也許是他從某處聽聞的,也有可能,是二師兄有著某種秘密,你說是吧,老六?”


    說話間,這男裝麗人幽幽看著薑離,漆黑的眸子中似乎醞釀著某種探究之意。


    那是對二師兄風紫陽的探究。


    這位四師姐估計是發現了什麽,也可能是風紫陽向她透露了什麽。


    風紫陽離開宗門去裝逼,他所要處理的相關事務總歸要有個人接手,從現在看來,這個人便是老四妘秋池。


    ‘該不會老二和老四之間有點什麽吧?’薑離相當八卦地在心中猜測。


    同時,他也忍不住聯想,‘以天意見證人心,八成是和蒼天有關。風紫陽留下這麽個消息,難不成是大尊那邊早有預料?’


    種種思緒在心中流淌,交織出關鍵的線索。


    “師姐說笑了,我又怎知二師兄有什麽秘密。”


    薑離自然是不願涉入這可能有些複雜的關係中,隨口敷衍,算是略過了這個話題。


    然後他揉了揉眉心,輕歎道,“罷了,我先去取迴赭鞭吧,還是先將能拿到手的先拿到手。”


    先取赭鞭,再觀《形墳》,至於軍神五兵,則是放到最後。


    既然已經可以確定“天君”公孫棄便是當初的姬繼稷,那麽宗門中的軍神五兵的下落,就不好說了。


    且軍神五兵相當敏感,還是別過早暴露自己對它的需求比較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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