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循聲望去,隻見一群人跟隨在一匹白色的駿馬身後,而這匹馬的頭上戴著一朵嬌豔的紅花,與背上那位身穿紅袍的嬌豔之人卻是相得益彰。周圍的人群看見此人,皆是露出敢怒不敢言之色,老者身邊的那位少女更是氣鼓鼓地盯著那馬上之人。


    待那人馭使著馬走近時,陳安這才看清他脖子上突出的喉結。“竟是個男子。”那老者轉頭看了一眼馬上之人,笑道:“不勞少城主掛記,老朽這把骨頭還算是硬朗。”隨後又轉頭向陳安三人小聲說道:“這個人是本城的城主之子,叫水玉柔,曾經隨他父親去過主城,三位聖使可要注意了。”


    秦少炎與錢萬能聞言相互對望一眼,皆是看出了老者已經識破了他們並非真正的聖使。陳安則是略微躬身,低聲迴道:“老人家,其實我們...”。話未說完,一隻蒼老卻有力的手緊緊握住了陳安的手掌。陳安抬頭看去,老者臉上的可怖斑點布在皺紋之上,略顯渾濁的眼睛此時卻閃耀著堅定的光芒。


    “按照我摩羅界律法,假冒聖使可是死罪。不過老朽深信你們不是假冒的,聖使莫要緊張。”老者的眼睛緊緊盯著陳安,表情認真。陳安頓時不知所措,求助似的看向秦少炎與錢萬能二人。錢萬能哈哈一笑,然後道:“你這老頭真是有趣,我們當然是貨真價實的聖使,哪還有假。”


    老者聞言,朝陳安歉然一笑,隨後道:“聖使莫怪,此時關係到全城百姓的生死,還望三位聖使能原諒老朽的冒失。”這老者不止一次地強調陳安三人的聖使身份關係到全城百姓的安危,讓秦少炎不住生疑,不禁問道:“老先生,到底是什麽事。”


    此時,先前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聽說我們青石城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聖使,還一來就是三位,這麽稀奇的事情,本少一聽到可是立馬趕了過來,來恭迎聖使大駕。”幾個隨從將人群撥開,水玉柔馭使著白馬緩緩踱入。


    水玉柔雖然口口聲聲說著恭敬的話,但是整個人卻還是穩穩地坐在了馬上,一隻手撫摸著馬鬃,臉上顯出怡然自得之色。


    “水大小姐!見到聖使你還不下馬跪迎。”從人群傳來一個聲音,是位男子。水玉柔聞言,撫摸著馬鬃的手一僵,臉上露出羞惱之色,竟有別樣風情,“是哪個嘴貧的賤民,給我找出來打爛他的嘴!”水玉柔坐在馬上,雖能看見人群,但此時人群密集,根本找不出聲音的具體方向。


    那些隨從聽了主子的吩咐,立即兇神惡煞地要從人群中揪出那出聲之人。而圍觀的人中,在最當先一排是王富貴等人,他們見那些隨從要進來搜人,不讓反阻,肩靠著肩,挨得緊緊的,不讓隨從進來。不斷推搡之間,隨從與王富貴等人起了真火,眼看就要打起來。


    這時,老者重重地敲了一下拐杖,力氣不大,但是敲在清脆的青石板上卻恰好能讓這些人聽到。“夠了!”王富貴等人聞言,放下了手,但是眼睛卻是憤怒地盯著那些隨從。


    “聖使還在這裏,你們這樣打鬧,是想把我青石城的臉都丟盡嗎。”老者氣道。王富貴等人看了陳安三人一眼,頓時羞愧地低下了頭。水玉柔見狀,朝那些隨從說道:“好了,都迴來吧。”此地激烈的氣氛緩緩平息。


    水玉柔眼睛看向陳安三人,在三人身上打量了片刻,忽而掩嘴輕笑,翻身下馬,腰扭胯搖之間,走到了陳安麵前。緩緩施了個萬福,竟是女子禮。“拜見三位聖使。”


    撲麵而來的脂粉氣充盈著陳安的鼻子,水玉柔雖是男子,但那軟糯的聲音卻是比女子還要讓人嬌柔,像是字字刮在了骨頭上。水玉柔就屈膝半蹲在陳安的麵前,陳安低頭望去,瞥見了水玉柔白皙的脖頸,比之前見過的世家小姐們都還要光潔。但陳安隨即想到了這是位男子,不禁嚇得向後退了一步。慌忙伸出雙手對水玉柔說道:“你...你起來吧。”


    水玉柔略微驚訝,緩緩直起身來,看向陳安,眉目流盼之間竟有少女的天真好奇。陳安看到水玉柔脖子上突出的喉結,頓覺膈應,抬起手想要遮擋住自己的臉。這時水玉柔突然上前伸出雙手握住陳安的手,一直在身後注意著的老者想要阻止卻是晚了。


    陳安被水玉柔握住手掌,手上傳來的細膩絲滑令陳安有些享受,但腦海中那突然浮現的喉結卻是讓陳安連忙用力甩掉那雙手。水玉柔的手纖細修長,緊緊地鉗住陳安的手,令陳安無法掙脫。而就在水玉柔與陳安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陳安的精神空間悄然多了一張麵具模樣的光團,坐在精神空間正中央法陣之中的百裏曦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光團,又緩緩閉上,不再理睬。


    秦少炎見狀,立馬上前抓向水玉柔的手腕。此時水玉柔忽然將手收迴,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眼睛瞟了一眼秦少炎與錢萬能,心中一驚,隨後向陳安躬身道:“奴家第一次見聖使大人實在是太激動了,情不自禁就冒犯了大人,還望大人能原諒奴家的過失,原諒奴家這次吧。”


    陳安正要擺手表示自己原諒的時候,錢萬能先出聲道:“我這位小兄弟剛成為聖使不久,不僅年紀還小,還不怎麽接觸過女人。你這一來就抓出我小兄弟的手,莫非是看上了他不成,要不你就給我兄弟當妾吧。”


    原本心中有了決定的水玉柔聽見錢萬能的話又有些驚疑不定,眼睛不住瞥向錢萬能手中那散發著深邃黑芒的珠子,不敢輕舉妄動、隨後他朝錢萬能勉強一笑,聲音沒有先前那般柔媚,而是有些磁性的中性聲音:“聖使大人說笑了,奴家...在下是男兒身,這位聖使也是男子,在下如何能嫁呢。”


    秦少炎見狀,掏出折扇在胸前展開,臉上露出迴味之色,接口道:“無妨,在我們那,如水兄這般嬌豔的男子也是可以做男寵的。”水玉柔臉色難看無比,他向陳安三人抱拳道:“在下忽然想到還有一些事要處理,先告退了。”


    說完,不等陳安三人說話,便騎著馬向人群外馭使去,身後的隨從立馬跟在後麵,錢萬能望著水玉柔的背影,伸出手大聲唿喊道:“水大小姐,記得考慮一下本座的提議。”遠處馬上的人身形一頓,隨後猛地一揚馬鞭,以更快的速度離去。圍觀眾人見狀,頓時哄堂大笑。


    老者抬起拐杖朝四周說道:“都迴去吧,我先帶聖使大人去休息一下。”周圍圍觀的人群聞言,都漸漸散去,很快此地不剩下多少人。老者看向眼前那個憨厚的中年漢子,罵道:“王富貴,你還在這裏幹什麽,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正值中年的王富貴在老者麵前靦腆的像個孩子,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那個,俺家的牆壁被扣下來一塊,老爺子你給想想辦法唄,不然下次黑潮我家可就藏不住了。”一旁的錢萬能聽見,假裝輕咳了兩聲,正要說話時,被老者打斷:“好了,我知道了。”說完,眼睛不經意間瞥向錢萬能,歎了口氣。


    老者走到那缺了一塊青石的牆壁麵前,偏頭朝扶著自己來的少女說道:“依依,你過來搬這塊石頭。”被叫做依依的少女聞言,乖巧的點了點頭,走到那塊青石的前麵,擼起袖子,彎下腰,就作勢要搬。


    錢萬能笑道:“別白費力了,這塊石頭我都搬不起來,她這個小身板怎麽...”讓錢萬能驚掉下巴的事,少女竟然輕而易舉地將青石搬了起來,偏頭看到錢萬能張大嘴巴,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少女一臉疑惑。


    陳安與秦少炎也是十分驚訝,他們之前偷偷搬了一下那塊石頭。陳安自然不必說,縱使用上了渾身的力氣,也難以移動青石分毫,而秦少炎也隻是堪堪將青石搬起寸許高度,此時少女竟然輕鬆地將青石搬起,二人如何不驚訝。


    錢萬能上前好奇的打量依依片刻,發現不出任何特別之後,又懷疑青石此刻的重量並沒有之前那般。便示意依依將青石遞給自己,依依搖頭、錢萬能眼睛一亮,心道:“肯定有問題。”


    然後不依不饒地要依依將青石遞給他,依依使勁搖頭,隨後求助似地看向老者,老者努了努嘴,示意依依將青石遞給錢萬能。錢萬能見狀,頓時喜笑顏開,又向依依要青石,這次依依沒有搖頭,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將青石放在錢萬能手中。


    隻聽一聲慘痛的哀嚎。這次錢萬能終究沒有躲過,雖然手在感覺到不對勁後立馬鬆開,但是腳卻沒有幸免於難,被青石砸了個結實,任憑錢萬能如何努力,也抽不出腳來。


    陳安見狀,想要上前幫錢萬能,秦少炎攔住,說道:“別白費力氣了,這青石你我都搬不開,還是讓人小姑娘來吧。”


    “我都不給你了,意思就是你拿不動了,你還偏要,這下好了吧。”依依一邊將青石搬開,一邊嘟囔道。說到這,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錢萬能捂住腳,痛得眼淚都快要流了出來,見依依此狀,頓時哭著臉說道:“那你又不說話,我咋知道,再說我都這樣了,你咋還笑呢。”


    依依聞言,輕哼了一聲,“活該,笨。”說完抱起青石轉身塞進牆壁的缺口處。老者上前將拐杖指向那塊青石,點點青光從拐杖的頂端飛出,原本塞進去的青石與牆壁還有一些縫隙,此時也漸漸消失。老者又將拐杖轉向身後,一陣綠光飛出,環繞著錢萬能被砸的那隻腳上。


    “唉?不疼了?”錢萬能抱著自己的腳,原本想找個無人的地方掏出藥瓶治療傷勢的他驚奇的發現傷勢被老者拐杖中發出的光治愈了。秦少炎眼睛一亮,上前向老者問道:“老先生,您這是什麽寶物。”


    老者收起拐杖嗬嗬一笑,說道:“家傳的東西,不值得一提,倒是讓三位聖使見笑了。”秦少炎見老者不願多說,也不再多問。老者迴過頭對王富貴說道:“現在可以了吧。”王富貴見自家的牆壁又完好如初,滿臉歡喜的朝老者說道:“可以了可以了,多謝趙老。”老者笑罵道:“那還不快滾。”王富貴重重地“哎”了兩聲。轉身跑進一個圍牆後沒了身影。


    隨後老者朝陳安三人說道:“三位聖使,跟老朽走吧,老朽給你們安排一個休息的地方。”陳安三人點頭,依依上前扶住老者向一邊走去,陳安三人隨後跟上。


    青石城雖名為青石,但並非所有的房屋都是有青石築成。在青石城的另一邊,出現了許多不同於青色的建築,最顯眼的是紅色與金色,與另一邊全為青色的房屋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這些華麗房屋中的一處不起眼的道館之中,水玉柔正乖巧地站在門邊。門內坐著一尊雕像,雕像下方擺放著一個蒲團,一位相貌有些陰柔的道士坐在蒲團之上。


    “爹爹,青石城真的不會有聖使前來嗎。”水玉柔問道。


    “主城發生了大事,有一群異界之人破界而入,尊主召迴所有聖使去對付這些異界之人,不會再有聖使來這裏。”道士依然閉著眼睛,緩緩迴道。


    水玉柔聞言,想起今日陳安三人假冒黑珠聖使,並且被錢萬能與秦少炎欺辱之事,眼中露出濃烈的殺機。


    “聽你所說,那當中有一人手持黑珠。你可仔細辨別了。”道士問道。水玉柔答道:“孩兒仔細辨別過了,那氣息與樣貌都與黑珠一樣。”


    道士點頭,睜開眼睛,眼眸中閃出一道不起眼的光芒,水玉柔身後的丹爐斷成兩截。“恭喜爹爹神通精進!”水玉柔迴頭看了一眼被斬成兩半的丹爐,驚喜道。


    道士輕笑,摸了摸水玉柔的頭,然後負手看向天空,冷笑道:“在那些東西麵前,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擋住,趙福生那個老家夥,還真以為自己能夠擋得住。”


    水玉柔附和道:“正是,他們是螳臂當車,蚍蜉撼樹,要是硬擋,最後都是要死的。”道士轉頭地看向水玉柔,摸了摸水玉柔的臉,眼中帶著幾分寵溺,溫柔笑道:“你不要去管他們,對了,我讓你練的那個神通,你練的怎麽樣了。”


    水玉柔臉上現出尷尬之色,羞愧道:“孩兒愚鈍,隻堪堪小成。”道士臉色一板,冷哼道:“必是你平常偷懶,還不快給我去練功。”


    水玉柔不敢多言,立馬應諾。道士揮手,水玉柔行禮後轉身離去。道士望著水玉柔離去的背影,眼中竟現出迷戀之色,口中喃喃道:“玉柔啊,你看他越來越像你了,再不用多久,我想我們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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