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鬼怪作為科學解釋不了的現象,遊離在正常社會之外,那麽到底那一邊比較強呢?


    符照現在知道答案了。


    所謂厲鬼再猛,科學技術也還是第一生產力啊!


    能幹的洛基同誌,憑借現有技術和自身作為邪神的獨特氣息,成功潛入西區綁架了鬼二代一名,然後消失不見。


    他綁架俊雄到底為了什麽呢?喜歡小男孩?


    不對啊,那家夥明明是個兄控。


    所以隻剩下一種結果,就是西區的居民有某種暫時無法得知利用價值。


    深沉夜色下幽藍的鬼火將人影拉得很長,符照踩著自己的影子在車旁轉著圈走來走去,一不小心就頭暈腦脹,踉踉蹌蹌的扶住車身抬頭望向不遠處。


    夏洛克站在獨棟別墅前,說話聲夾雜在哀嚎淒厲的風聲中。


    “……找到俊雄後怎麽聯係你?”


    伽椰子剛硬的將水草一樣的長發撥到背後,露出一張夾雜著憤怒和擔憂的臉,惡狠狠掰著指關節:“不用擔心,我的能力是將怨氣附在進入我家的人身上。雖然離開西區的結界很麻煩,不過下次找到你們就容易多了,要不然我每天晚上從被窩裏爬出來一迴問問情況?”


    怨氣纏身的人,和溫暖被子裏出現的厲鬼……


    椰子姐好好在西區帶著行嗎?你兒子很早以前就死了,也不在乎再死一迴吧!


    夏洛克非常平靜地點著頭……這算是達成一致意見?


    他走出幾步後轉身停住,直直望著那張慘白鬼臉:“我並不是在安慰你,但異界來客消失後會在總部留下記錄,所以俊雄一定還活……還沒有被人超度。”


    符照默默捂上耳朵,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將交談聲徹底阻斷。


    怪胎!十足的怪胎!


    哪個生長於普通社會的青年能夠麵對厲鬼心平氣和地破案啊,最關鍵的是居然還找出了真相?


    他現在全身處於無力的疲乏狀態,像發了低燒一樣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掏出沒有信號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在外界已經是淩晨了,但西區的黑夜極為漫長,到現在都沒有天亮的跡象。


    符照坐在熄火的車內,懶洋洋打了個嗬欠閉上眼睛,打算小睡一會兒突然想起什麽,在副駕駛上直起身體去後排座位摸索。


    “啊……好困,等一下讓夏洛克開車迴去。對了,我買的蟹黃堡還沒吃呢。”符照想到食物懨懨的神情終於提起幾分幹勁,撈過後座上印著蟹堡王標誌的手提紙袋,嘩啦啦的打開。


    冰鎮可樂因為放的時間太久喝上去就像普通的糖水,符照不滿地鬆開吸管,皺眉咬了一口變涼的蟹黃堡。


    嗯……漢堡還是熱的,甚至溫熱得有些不正常。


    同時伴隨著濃烈的血腥味,溢出的汁液淅淅瀝瀝滴在皮質座椅上。


    符照呆滯地低頭,發現咬的不是什麽蟹黃堡,而是一顆微微跳動的,人的心髒。


    心髒!


    像被當頭澆了盆冰水般清醒,符照驚唿一聲丟掉手裏的東西,拉開車門奪路狂奔!


    “夏夏夏洛克!漢堡……內髒……我就說西區不能來吧!”他踩上路沿時險些摔倒,使勁擦掉嘴角新鮮的血跡。


    夏洛克應該剛結束了和伽椰子女士的告別,迴頭時眼底映出他慌張的神色和指尖的血漬,微微皺眉:“你怎麽了?”


    符照舌尖上粘稠溫軟的內髒口感還沒散去,捂著嘴巴拚命搖頭,反胃到極點偏過頭彎腰拚命咳嗽,眼前景象開始模糊扭曲。


    “你受傷了嗎?還是誤食西區的某種東西?”夏洛克堅定撐住他的肩膀阻止摔倒,臉上出現罕見的關心。


    符照咳嗽的動作停頓一秒,淚眼朦朧的直起腰步步後退:“你……是誰?”


    眼前的人很像夏洛克,不,簡直一模一樣但絕對不可能是他!


    夏洛克僵硬的收斂起關切表情,一言不發的安靜注視符照。


    隻有鬼火照明的漆黑鬼街,一同前往這裏的搭檔突然發生了變化……不,是被人取代了。


    符照呸呸地吐出剛才吃下去的血沫,淩亂微卷的發絲下眼神警惕:“夏洛克不會出於關心目的詢問別人……當然我不是被虐慣了的抖m,隻是陳述事實而已,你不是他。”


    “居然被發現了?看來安防局的臨時工也不能小看啊。”那個怪物頂著夏洛克的臉,彎腰行了個紳士的見麵禮,“我的名字是……freddy。”


    符照歪著腦袋,用標準的日式英語重複:“ddy?”


    “不是l,是r!跟我再念一遍……frrrrreddy。”弗萊迪指著自己的嘴巴提醒他,“注意我的口型,舌頭要微微卷起來。”


    “弗萊迪。”符照撓著後腦勺終於找迴正確的發音,舌尖一動就感覺到了血腥味,“不好意思啊,我們組織就沒幾個英語標準的,把我也給傳染了。”


    弗萊迪高高揚起的右手上突然出現鋒利鐵爪,向他狠狠抓去的同時身體發生變化:“嘿嘿嘿,其實不要緊,我會原諒你的!”


    符照在後退時背部已經抵上車子,驚慌的向左翻滾避開攻擊:“西區的住民不是不可以傷害普通人嗎?你這個人還有沒有素質了!”


    “吱——”鋼爪擦著他的身體劃過車窗玻璃發出刺耳摩擦聲,留下深深痕跡。


    “不好意思,我就是沒有素質……規定隻是禁止外出索命,沒有說不能殺死進入這裏的人,況且是你主動來到我的地盤……”偽裝成夏洛克的人一擊不中,反而激動地舔了舔下唇,“什麽西區四大女王,我猛鬼街弗萊迪才是這裏唯一的扛把子天王!”


    他在說話時已經完全褪去偽裝,屬於夏洛克的輪廓漸漸變淺,取而代之的是個穿肮髒紅綠條紋毛衣的男人,瘦骨嶙峋像具骷髏。


    弗萊迪露出來的皮膚布滿暗紅色的灼燒傷痕,一張臉都被大火燒得扭曲起來,不過長得醜沒什麽,讓符照擔心的是他覆蓋著武器的右手。


    金屬打造的鋒利指套裹在手掌上,從指尖延伸出長長的利爪。車窗玻璃已經留下幾乎洞穿的刮痕,如果那一下抓在符照身上,肯定少不了開膛破肚的結局!


    “這東西比琴酒老大的子彈還可怕啊……”符照額頭滑落冷汗的喃喃,避開致命一擊後愣了半秒果斷向長街深處跑去!


    蕩起的風將懸浮在半空的鬼火吹得搖搖晃晃,光亮躍動時閃過一個急速奔跑的人影。


    符照腳步輕捷速度很快,常年逃命練出來的技巧讓他無論是爆發力還是耐力都很好。


    現在不知道那個弗萊迪什麽來頭,能否打得過他還是未知數,聽上去也不像會怕伽椰子。


    在找到趁手的武器之前,符照不打算和西區的住民直接對上……況且人類武器對鬼怪有用嗎?


    還有,夏洛克跑到哪裏去了?不會同樣被解決了吧?他雖然腦子好用但不像是能打架的人……


    符照在西區的街道上全力奔跑,一路上倒是沒看見什麽遊魂,隻是街上有很多很多的衛生間。


    是了,來的時候他就發現西區的公共廁所數量多的驚人,可能鬼怪比起住宅更喜歡寄宿在廁所裏。


    街上空空蕩蕩,身後也沒有傳來腳步聲。


    他不會跟在自己後麵吧……符照放慢速度保存體力,心跳快得幾乎躍出胸口,戰戰兢兢迴頭。


    “誒嘿!你是在找我嗎?”弗萊迪布滿灼傷腦袋突然出現,露出大大笑容幾乎貼上他的臉!


    “我找你大爺啊!”符照嚇得腿軟,勉強撐著腳步連連後退,沿著長街繼續逃竄。


    西區的這條路長得幾乎看不見盡頭,他一直跑到再也跑不動都沒敢迴頭,覺得差不多安全了,大口喘息著走向旁邊的公共廁所,後背貼著牆壁坐下休息。


    ……這下應該不用擔心那個家夥突然從背後出現了,視野所及的範圍內沒有鋼鐵利爪的影子。


    符照疲累的坐下平複唿吸,鬼火路燈飄在空中照出他的影子,驀地發現那影子的形狀不太對勁,比一個人更大些。


    弗萊迪,在他的頭頂。


    符照慢慢抬頭,那張噩夢般滿是傷痕的臉近在咫尺,鬼氣森森繼續微笑。


    “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弗萊迪倒掛在屋簷下,靈活的跳到地麵做出宣告。


    符照上氣不接下氣地點頭,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站起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弗萊迪耐心十足,右手利爪扣著他身旁的水泥牆:“請講。”


    符照心有餘悸的瞟了一眼水泥牆和上麵的刮痕,深吸一口氣勇敢提問:“這張類似沙皮狗的坑坑窪窪的臉,到底是你模仿了死侍還是死侍模仿了你?”


    “我是因為火燒,他是因為變異,不一樣。”弗萊迪停下動作高高揚起右手,“明白了嗎?明白了就去死吧!”


    符照無處躲避,抓住機會一腳踢向弗萊迪拉開距離,卻仍然被長而鋒利的鐵爪狠狠抓傷!


    從肩頭到腹部皮肉翻卷,鮮血立刻濡濕衣服,在地麵汩汩流淌。


    弗萊迪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被踹飛了三米遠倒地不起。


    符照捂著受傷最嚴重的位置跌跌撞撞往反方向逃去一定要找到……找到安全的地方,再這樣下去會死於失血過多的!


    受到重創的他速度並不快,這條路卻出現了盡頭……是個遊樂場嗎?


    並非鬼火照明,而是正常人類社會裏那種五彩繽紛的霓虹燈,溫暖光線點亮場內的所有娛樂設施。


    旋轉木馬和摩天輪,粉色的冰淇淋小車前空無一人,氣氛平和喜悅。


    總之,在鬼怪的聚集區,這裏正常的有些不正常了。


    弗萊迪的獰笑聲從身後的遠方響起,符照猶豫的站在遊樂場門外,左手用力按緊傷口,然而手背依舊被瘋狂湧出身體的血液染紅。


    到底要不要進去避一避呢?


    遊樂場深處,緩緩走出一個穿風衣的男孩,身材頎長臉頰瘦削,煙灰色的眼睛很大,表情卻極其陰沉。


    符照絕望地閉上眼睛,完了,前後夾擊,徹底沒救了。


    男孩沒有靠近,不滿的停在原地望過來:“在等我給你辦個歡迎儀式嗎?我是你的上司夏洛克·福爾摩斯……該死的,為什麽進入你的夢境後我變成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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