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照聽見聲音睜開眼睛,仍然不信任的站在原地,自認為有理有據地搖頭:“不可能!這個世界又沒有aptx4869,你就算想把我騙過去好歹也變成大人吧。”


    縮小版夏洛克看上去隻有六七歲,小小的薄唇抿了抿,一臉不耐煩:“你今天進入辦公室的時間是18點54分,睡袋卷起來背在右肩,這件事隻有我們兩個知道,總該相信我了吧?”


    “是嗎?我怎麽不記得了。”符照疼痛的皺眉壓住傷口,努力迴憶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那種細枝末節的小事誰還記得啊!


    “……”幼年版夏洛克抑製怒火深深唿吸,冷淡開口:“三秒鍾之內過來,否則別想讓我借你錢。”


    “唰,唰,唰……”


    符照身後鋼鐵利爪相互摩擦的聲音越來越近,聽到那句話果斷狂奔進入遊樂場:“我來了!你還……真是夏洛克啊?”


    “不然呢?”夏洛克冷冰冰的反問,拍掉了他試圖伸手捏自己臉頰的魔爪,指尖卻沾上了一點溫熱的鮮血。


    符照在他麵前慢慢坐下,聲音虛弱臉色越來越蒼白:“這副冷心冷肺的樣子挺像他,夏洛克從來不會管別人的死活。”


    “你根本沒有受傷,我為什麽要管?”夏洛克的小孩子身高俯視坐著的他不成問題,嚴肅強調著來意,“這是你的夢境,現實中你根本沒有受傷,隻是睡著了。因為你認定自己會流血和受傷,才越來越虛弱!”


    符照眼前一陣陣發黑,失血過度連眼前的東西都看不分明,費力地想了半天才理解他的話:“……我睡著了?我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我和伽椰子結束談話迴到車裏就發現你睡在副駕駛上,起初沒有在意就直接開車走了,但後來發現怎麽都叫不醒你。”夏洛克聽到逐漸虛弱的聲音,手指搭在他脖子上檢查脈搏,“你的體溫太低了……快相信自己沒有受傷,在這個夢裏死去,現實中的你也活不下來!”


    “我差點被開膛了該怎麽相信?你看……”符照緩緩抬起壓住傷口的右手,沒幹涸的血跡順著手腕流淌進衣服裏,“不過照你說的,我靠在位置上睡著後根本沒有重新醒來,從吃漢堡開始接下來的全部是幻覺了……”


    “後座上的漢堡沒有動過。”夏洛克扶住他搖搖欲倒的身體。


    那就是了,漢堡變成心髒,那個“夏洛克”是冒牌貨,一切異狀是打開裝蟹黃堡的紙袋後發生的。


    符照突然高興起來,無力地扯了扯嘴角擠出微笑:“太好了,等睡醒後我還可以再吃一頓。”


    夏洛克恨鐵不成鋼的連連搖頭,他居然還有心思考慮這種小事?


    哪怕明知道是夢境,符照身上跟開了水龍頭一樣肆意流淌的鮮血依然非常致命!


    他已經認定自己“被弗萊迪攻擊受到重傷”,並且相信不久後會失血死去,如果不能扭轉這個事實,現實中也會同時停止唿吸!


    要怎麽辦呢……


    夏洛克望著離死隻剩一口氣的符照陷入沉思,突然脫下.身上的小號風衣,湊在他耳邊大喊:“撐住!我知道一個很有效的包紮方式,至少可以完全止血!”


    符照聽見模模糊糊的聲音,勉強抬起低垂的雙眼精神振奮了一些。


    夏洛克撕開他上身的衣服,縮小版風衣正好能完全裹住那三道長長的抓痕,兩個袖子在背後牢牢打結,用力壓迫近心端止血。


    符照上身不斷蔓延的紅痕終於停止,臉色仍然蒼白,瞳孔中卻逐漸有了神采:“我似乎……好一點了……”


    “相信我吧,你真的在做夢,隻要意念足夠堅定所有傷勢都能迅速好轉。”夏洛克稚嫩的臉頰也蹭上血跡,蹲下來盯住他的眼睛,“我進行的隻是基礎包紮,而且沒有任何方式物理手段能做到完全止血。但你剛才相信了我的話,所以傷口現在已經不會流血了。”


    符照將信將疑地低頭,身前的小風衣繃帶溫暖牢固,抬手摸了摸,沒有血液滲出的跡象:“原來真的是在做夢啊……”


    但身上的疼痛和疲乏感卻無比真實。


    記住了西區所有住民資料的夏洛克,雙手扶著他肩膀強調:“聽我說,襲擊你的人叫做弗萊迪,由於從前殺死了很多小孩子而被憤怒的家長們燒死了,卻成為冤魂出現在孩子的夢中繼續作祟,依靠宿主的恐懼增幅力量,這是他唯一的能力。隻要你完全掌控自己的夢境,就可以困住他的行動然後醒來。”


    “開什麽玩笑,讓我去困住他?”符照腦海中迅速閃過弗萊迪那張滿是灼傷的臉,抖掉肩膀上他的雙手,“還是考慮後一個可能吧,我要怎麽醒過來?”


    幼年夏洛克咳嗽一聲,視線遊移著望向別處:“我在離開西區後才發現你不對勁,如果現在醒來,附在你夢中離開結界的弗萊迪會在城市裏重獲自由,他的寄居地是夢境,很難捕獲。”


    “也就是說為了拯救市民,我必須要先幹掉他才可以醒過來了?做不到做不到,太難了。”符照果斷拒絕,掙紮著站起來向遊樂場外走去,“不知道現在投誠還來不來得及?我可以去給弗萊迪當個小弟什麽的。”


    “不是為了拯救別人,而是你隻有幹掉他才能醒來……”夏洛克攔在他身前,揚起臉神情冰冷,“弗萊迪最初隻能侵入表層夢境,但你的恐懼讓他的力量瞬間增幅,已經無法自主醒來了。換句話說,現實中的你就是植物人,除了唿吸什麽都做不到。”


    符照低頭看著身高隻到自己腰間的小男孩,抬手拍了拍他頭頂:“夏洛克小弟弟,我一個人絕對幹不掉他的,哥哥從小就怕這玩意,寧可被老大的子彈追殺出二百裏都不想遇到一個弗萊迪。”


    “所以我這不是過來了嗎!”夏洛克突然怒氣爆發,揪住他胸前包紮的風衣扯向自己,“我會讓你幹掉那個怪物,然後醒過來開車迴家,睡一覺明天繼續加班!”


    符照彎腰時傷口抽痛吸了口冷氣,嘀咕著往迴走:“被你這麽一說更不想醒來了……好吧好吧,幹掉他!我從來沒受過這麽重的傷疼都疼死了,連琴酒老大都沒打過我……”


    “還有力氣說廢話,看來一時片刻死不了。”夏洛克向遊樂場內部走去,一邊解釋來龍去脈:“離開之前我問了伽椰子一些事情,結合安防局的研究成果,基本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西區住民沒有實體,而是擁有一種能幹擾普通人大腦的特殊磁場,從而讓自己出現在他們麵前或者隨意消失。”


    符照以不牽動傷口的姿勢,弓著腰一瘸一拐跟上:“然後呢?”


    “人類一樣擁有磁場,隻是頻率不同。反過來說,如果對思維控製到一定程度,基本可以達到類似的效果……變種人區的x教授就是掌握類似能力的人。我不能讓自己從你眼前消失,但睡著後控製思維出現在你的夢境裏,沒有問題。”夏洛克放慢語速確保他能聽明白,單手隨意地插在西裝褲裏。


    隻是保留自身思維進入別人的夢中,他的外表會被夢境主人改變,在符照潛意識的作用下成了毫無用處的小孩子,風衣下是白襯衫配黑色馬甲,看上去像個小紳士。


    為什麽有人來到西區就被嚇得嗷嗷亂叫,有人就趁機學會了控製腦波的方法呢?


    符照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發現旁邊有個賣冰淇淋的嶄新小推車,興高采烈地跑過去撐著櫃台翻入內部,動作無比靈活。


    居然真的有冰淇淋!


    符照立刻抄起蛋筒擠了個加量不加價的巨型冰淇淋,轉身突然看到夏洛克陰沉著臉盯住自己,捂著胸前的撕裂傷解釋:“那什麽,我受傷了,必須吃點甜的恢複血糖補充體力。”


    “……”夏洛克沉重地捂著額頭,什麽都沒有說。


    如果有吃的東西,注意力就不會一直集中在傷口上了。


    符照舔著奶油冰淇淋走向一片明亮的遊樂場:“為什麽夢裏會出現這個?我記得夢境的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在西區,看到的是那條我們進來時走的街道。”


    “你在被追趕的時候迫切希望出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所以造出了這個遊樂場,隻要不再製造恐懼增強弗萊迪的力量,他就會被擋在外麵。”幼年版夏洛克的聲音帶著清澈綿軟的少年感,再嚴肅都掩飾不住孩子氣,“在這段時間裏,你必須找到能夠殺死他的方法。”


    大多數人都不能絕對掌控自己的思維,憑空改變現實難度很高。


    隻有在夢中製造出一定程度的物理條件,才能改變潛意識認定的事實。


    再不合理的事情,都因為這裏是夢境而有機會實現。


    比如符照認定弗萊迪會由於平地摔而氣絕身亡,那麽隻要能讓他摔一跤,那個裝備著開膛利爪的惡鬼就會在他的夢中被徹底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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