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好半天沒有動靜。


    葉飛鸞心下奇怪,"姬束?"


    "我在。"


    又是這兩個字,帶著欣悅的笑意。


    "我聽見了。"他說,"隻是,還不夠。"


    葉飛鸞也笑,語調輕鬆,"別得寸進尺。"


    姬束嗯了聲,又淺淺歎息,"我不過一時情不自禁,你便不許我今夜入眠了,日後你可要我怎生是好?"


    葉飛鸞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抿唇微笑。


    "那是你自作自受。早就跟你說了,君子不好當,偽君子遲早是要露出狐狸尾巴的。現在這不就原形畢露了麽?"


    姬束沒有說話。


    葉飛鸞把頭靠在牆上,"不過縱然你是偽君子,這世上,我也隻信你。"


    牆那邊,姬束將一隻手放了上去,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感受她的溫度。


    "必不相負。"


    葉飛鸞忍不住想笑。


    多大的人了,還隔著牆說這些膩膩歪歪的情話。


    矯情。


    不過談戀愛不就這樣麽?扭扭捏捏,時而幼稚時而正經,偶爾心血來潮還要犯中二病,傻透了。


    這麽一想,也就釋懷了。


    "你倒是敢。"


    葉飛鸞輕哼一聲,"你那寶貝妹妹我的小姑子可是站我這邊的,日後你若是對不起我,她就讓她爹你師父教訓你。我嘛…"


    姬束問,"你如何?"


    葉飛鸞半天沒說話。


    姬束低低喚了聲。


    "飛鸞。"


    "嗯。"


    葉飛鸞轉了個身,背貼在牆上,笑了下。


    "隻是覺得,咱倆這樣挺可笑的。將來的事,誰說得準呢?便是你負了我,我也不會哭不會找你鬧,更不會自憐自艾把自己活成一個深閨怨婦。左不過就是傷心一場,緬懷一下韶光年華。日後生當陌路,死不複見。亦能兩相得宜,各自安好。"


    人生那麽短暫,去恨一個自己愛過的人,實在是一種莫大的悲哀。


    何如忘卻?


    她語氣輕柔,每個字卻都那般清醒而現實,透著些淒涼的冷漠決絕。


    姬束手中顫了顫,道:"不會。"


    他語氣堅定,"我們不會走到那一步。這一生,你我自當生同衾,死同穴。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也不許你丟下我一個人。"


    燭光微曳,葉飛鸞眼睫輕顫,投下淺淺剪影。


    隻聽牆那頭姬束又道:"你從另一個時空,墜入我懷中,是怎樣蹊蹺而奇妙的緣分?得懵此幸,必當珍惜。"


    葉飛鸞微微仰頭,露一抹笑。


    "奇了怪了,我明明最討厭你們這些讀書人動不動就之乎者也文縐縐的腔調,又酸又迂腐。但你說這話,我還挺…"她頓了下,後麵的話沒說。隔了會兒,她站起來,道:"不跟你扯了,大晚上不睡覺,在這兒嘀嘀咕咕跟個神經質似的念叨,忒幼稚。我困了,明天…"


    她本來想說明天見的,但不知怎的,最後一個字卡在喉嚨,覺得不太合時宜,又默默的吞了迴去。重新躺迴床上,至於姬束--愛睡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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