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是知道六扇門的資料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查的吧?”男人眯起眼睛。李異不語,隻是將一枚方形的白玉吊墜拿了出來,拋給那個男人。男人抬手接過,放到眼前一看,挑了挑眉:“昱兒給你的?”“對,孔昱跟我說可以憑借這個來找他。”陽關迴答。男人總算將目光挪向這個隻到李異肩膀的少年。陽關依舊是染了黑發,束起了發冠,臉部的傷疤被繃帶遮住這也導致了陽關原本就奇差的方向感更下一層樓,哪怕走在大街上都需要拽著別人衣角,否則肯定走牆上。“真是不巧,昱兒剛剛接到任務出去了,算了,看在李大人和昱兒的份上,我就勉強破例讓你們查查吧。不許外傳……算了,傳出去也別說是在我六扇門查到的。”說完,男人一手拋著孔昱的方形玉墜,一邊往另一邊的通路走去,然而等陽關和李異跑過去一看,已經完全不見了人影。“李大人,這位公子,請跟我來。”身後傳來一個突兀的女聲,把兩人都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卻見是一個少女模樣的人垂手站在他們身後,那少女眼瞳黝黑,皮膚卻是慘白,一頭黑發分成兩個長長的辮子,發梢墜著兩個鈴鐺。李異和陽關對視了一眼,總覺得這位不太像活人……不過卓爾也就是方才那個男人雖然是個出了名的瘟神,但是在信譽方麵倒是沒什麽被人指摘的地方,所以既然這個少女說了要跟她走,那就走吧。那少女果然也不是什麽可疑分子,帶著兩人轉過了兩個彎,又直走了一段距離,隨後推開了一扇門。就見裏麵有數十個巨大的書架,上麵密密麻麻的全是各式各樣的紙條,雖然都被修訂成冊,但還是看上去異常淩亂。空氣中漂浮的都是發光的灰塵就如李異所說,這些原本都是來自四麵八方的情報,隔了一段時間,就變成了曆史。“請兩位找到所需要的內容後另外謄錄,並將原件燒毀,角落裏有火盆,燒的時候注意打開窗戶。那麽我就告退了。”說完,那少女就轉身走了。第183章 親事“妹妹,到了。”江明軒翻身下馬,走到馬車旁掀開車窗上的簾子,輕聲說道。車廂內動了動,隨後車簾一動,透出一張極漂亮的臉來:“怎麽樣怎麽樣?那個人出現了嗎?”江明軒無奈:“還沒呢?我們可能需要蹲守一會。”江映容眨了眨眼,隨後打了個嗬欠:“那我先眯一會,他要是出來了哥你一定要叫我啊!”“是~我的小祖宗~”江明軒滿口應著,隨後將馬叉趕到一個能夠看到對麵府邸大門的角落裏,隨後將草帽蓋在頭上,不著聲色地打量著進出的人群。因為妹妹的過於挑剔,對男人左看看不上,右瞧瞧不中,總而言之一句話:太醜。可是這個世界上能找出一個長相不比江明軒差的就已經很難得了,更何況還要能幹,還要有錢,最重要的是要對江映容大小姐的胃口。江明軒原本都做好了養妹妹一輩子的打算,還是葉清荷先生給她們出了個主意:幹脆把有求親意向的幾家攢攢,然後派人出去給那些公子少爺畫個像,最後送迴鳳陽門給江映容看。與此相對的條件是江映容不準再去招貓逗狗各種撩妹子,給她在門派老老實實繡嫁衣,這波看不上還有下波,反正也沒說究竟是繡給誰的嫁衣。江明軒也知道自己妹妹並不是真的喜歡女孩子,隻是因為女孩子長相更精致可愛些罷了,便同意了葉清荷的這個主意。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苦逼大哥的祈禱感動了上天,江映容真的憑畫像挑中了一個男人,說是這個看畫像還成。江明軒大喜,趕忙收拾了行李就要上京去,正好遇到陽關他們,便一路同行。當然了,自家人雖然葷素不忌,在外人麵前還是打著已經相看好了就等著提親了的這種說辭,反正也是從求親的幾戶人家裏挑的,並不算信口雌黃。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陽已經從正中央緩慢向西滑去,路上的行人也漸漸散去,江映容在車子裏已經睡了兩覺了,斜對麵那個“徐府”的門終於打開了,一個麵容白淨,唇紅齒白的年輕人走了出來。就見那人梳著整齊的發冠,一身白色滾銀邊的長袍,眉如墨畫,眸如秋水,談笑間眼眸微微眯起,表情竟比女人還要溫柔上三分。江明軒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個男人的氣質委實有些陰柔,不過按照自家妹妹那覺得女人最好看的德行,的確很有可能會喜歡上這樣的男人。果然,江明軒就聽到江映容興奮的聲音:“哥!這個人好好看!我好喜歡他的長相!”江明軒抽了抽嘴角,以他的角度來看,實在是不太喜歡這樣的男人,不過脾氣溫柔的男人說不定會對妻子更好?江明軒試圖說服自己。整了整衣冠,江明軒一個翻身下了車,正打算跟那人來個“偶遇”,摸一摸這個人的脾氣秉性。然而卻見那個男人在門前站定,側對著門的方向微弓了弓身,迎出了一個人來,卻讓江明軒大吃一驚。桃花眼,麵白微須,那竟然是六王爺李君恆!李君恆身邊還跟著一個男人,氣質比剛開始出來的那個男人更加陰柔,柔若無骨地靠在李君恆身上,竟有幾分小女兒作態。如果陽關在這裏,他定然能夠一眼認出,這就是當時在比陽縣下毒害死自己戲班子的師父,還打算挑起混亂趁勢除掉蘇闔,豢養了一幫子無法無天的票友的戲子,詹笑。江明軒再次抬頭望向正門上的牌匾“徐府”,眉頭已經深深地皺了起來。之前來求親的庚帖上隻說了是“徐悅,京城人士,家有恆產”之類的內容。姓徐的人那麽多,江明軒一開始也隻以為是做買賣或者做個小官的,結果看這個架勢,這位有可能是帝師徐懿的親眷之類的 。將馬車不著痕跡地又往小巷裏藏了藏,江明軒心裏已經在打退堂鼓了,然而還沒來得及跟興奮中的江映容仔細分說,江明軒就感覺到有人向他走來,抬頭一看,卻是那個徐悅。“我觀察到兩位在我徐府周圍呆了很久了,是有事要找徐某嗎?”徐悅的聲音很溫柔,但又帶點低沉沙啞,江明軒感覺江映容又在車裏滾來滾去,的確是很討小姑娘喜歡的聲音。既然人都主動找上門來了,這裏也不能失了禮數,江明軒深吸一口氣:“鳳陽門徐鳳冕座下弟子江明軒,徐大人,幸會。”“鳳陽門……您難道是江小姐的?”徐悅的眼睛突然閃閃發亮,上前一步。江明軒點了點頭:“對,我是她哥哥。”徐悅臉上的笑容更深:“那兩位在我徐府周圍逗留許久……莫非……”這迴輪到江明軒臉上掛不住了,就算他們是江湖人並不像普通人一般講求禮數,一個女兒家在送了求親帖子的男人家周圍徘徊,還一下被人揭穿,一時間不免尷尬至極。重重地咳了一聲,江明軒剛要開口,卻見旁邊的窗簾被掀開,露出了江映容那張俏皮精致的臉來。江明軒剛要製止,就見江映容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徐悅,良久,點點頭:“嗯,不錯,是本小姐喜歡的長相。”江明軒扶額,徐悅還是沒有生氣,隻是略微欠了欠身,用輕柔又帶點沙啞的聲音迴道:“我的榮幸。”江映容另一邊的眉頭也挑了起來:“聲音也很不錯。”徐悅這迴也不欠身了,隻是袖著手挺直了身體任憑江映容打量。“有兄弟姐妹嗎?”“並無,徐某是獨生子,母親早年去世,父親一人把我撫養長大,並未續弦。”“平時喜歡做什麽?”“下棋,作畫,偶爾習武。”“你會習武?那你對女人習武怎麽看?”“是一件值得鼓勵的行為,莫非江小姐以為不妥?”“最後一個問題,我長得漂亮嗎?”“江小姐容貌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就連天上的太陽都不能與你相媲美。”徐悅氣定神閑,微微笑著。江映容非常爽氣地打了個響指:“行!本小姐同意你的求親了!”……“阿……阿嚏!”陽關抽下一本書,帶出一片灰塵,不禁打了個噴嚏。“話說迴來,這裏的情報還真是多的過分啊……”陽關甩了甩手裏一本裝訂起來的紙的灰塵,因為過於雜亂,簡直不能叫做“書”。唯一的安慰可能就是六扇門是按照年份分好的,不然的話他們找到明年都找不完。“而且這些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情報,重要的他們是不會給我們看的。”李異拿起一本十五年前的情報冊翻了幾頁,發現裏麵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臉上浮現出不耐的表情,但還是沉下性子繼續往後翻,一邊翻一邊在他們給的紙上寫著什麽。“那我們還在這裏查幹嘛?”陽關大驚失色。“動動你的腦子,就算太上皇那些人真的對林夜心做了什麽,六扇門就算能查到他們也不會直接寫在紙上的,而是會藏在各個分散的情報裏。你想查林夜心失蹤前後的那幾年的事情不也是因為這個嗎?”李異無奈,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有的時候喜歡犯軸。“這倒也是……”陽關摸了摸腦袋。兩個人隨後分了工,陽關從十三年前的開始往前查,李異從十九年前的開始往後查,一邊看一邊記錄。雖然那個小姑娘讓他們找到要找的資料之後就把原件燒掉,但是兩人都沒聽她的。先不說這種保密方式有沒有用,萬一著火了呢?這裏的資料雖然又多又雜亂,不過陽關看了很久,卻一點兒都不覺得枯燥無聊。正是因為事無巨細地記錄了大大小小從江湖到廟堂的資料,陽關仿佛重臨了十幾年前的京城,原來蘇闔和李異從小呆的地方是這個樣子的啊,莫名就有種參與到他們之前人生中的喜悅之感。“對了,李異,生下來就有內力這種事情真的有嗎?”陽關道現在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李異拿起一張脫落的紙正反看了看,皺著眉把它放了迴去。聽到陽關的問題,李異笑了笑:“不是之前跟你說過嗎?每個人生下來都是有內力的,你之前聽到的關於李晚的描述準確的說法應該是‘生下來內力就很強’。”“這種情況,有,但是很少見。有些女人自己是高手,但是生下來的孩子跟別人的內力水平是一樣的,但是這並不是說習武天賦不能遺傳,雖然生下來的內力跟別人一樣,但有些高手生出的孩子他的內力上限天生就會比別的孩子高。”李異思考了一下應該怎麽解釋這個問題:“就比如說兩個都沒有學過操控內力的方法的孩子,拚盡全力打別人一拳,高手生出來的那個打出來的效果要比普通的孩子厲害。當然了,這種效果也涉及到身體素質的問題,不過差不多就這個意思。”“那李晚呢?”陽關理解了一下李異的說法,追問道。“李晚這種情況很少見,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跟她的母親有關係。也許是她母親的血脈問題,或者是她母親在懷孕期間吃了什麽東西,才會生出天生內力就很強的孩子。哪怕是甯步流那種老妖怪,剛生下來的時候也跟別的孩子沒什麽兩樣。”李異聳了聳肩。另一邊車廂裏吃飽喝足打算接著睡一覺的甯步流打了個噴嚏。“感覺說了等於沒說。”陽關撓了撓下巴。李異卻突然想到了什麽:“說起來,我曾經聽辨之跟我說過,他剛生出來的時候身體非常差,凡是人能在嬰兒時期生的病他全部生過一遍。但是後來他聽皇上說,那個時候他不管怎麽生病,連禦醫都覺得迴天乏術,但是他就是死不了。那會有個禦醫給他診過脈,然而所有人都懷疑他診錯了。”“因為那個禦醫說,他的心口,有一團內力在護著他的心脈。”……“因為我的天分過於強大,被皇室所不容,所以太上皇隨意拿捏了一個我父親的錯處,幾個叔伯也趁機落井下石,導致我父親被殺。我父親出事的時候,我弟弟剛剛出生,我又被一個神秘人帶走,所以直到不久之前我才找到阿昀。又承蒙幾位我父親舊部的支持,我們到現在都沒有被太上皇的人發覺。”自稱李晚的女孩坐在主位上,款款地吃了口茶,看到唐飛等唐門弟子震驚的表情,笑了笑,隨後將目光挪到一直在發呆的唐靜海身上。“那麽,唐門主,現在該你決定了。您究竟是幫我,還是不幫我呢?”第184章 卓爾盡管兩個人大概明白了了林夜心當初被大王爺李君蘭帶走的原因,但是接下來應該查什麽,兩人依舊沒什麽頭緒,隻能漫無目的地繼續翻情報。“說起來生孩子這種事情,可能真的不像男人們想象中的那麽容易啊。”陽關翻過一頁情報,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李異“嗯”了一聲,隔著書架看他:“你有什麽意見要發表?”“就像師父說的那樣,身體裏多出來一個人還要把他從身體裏生出去確實是件很恐怖的事情,更別說懷孕期間孕婦會產生各種各樣的不良反應,嘔吐啊腰酸背疼啊失眠啊浮腫啊之類的。我娘前幾個月的時候簡直吃什麽吐什麽,我爹都心疼壞了。”陽關一邊說著一邊低頭寫了幾個字。李異因為小時候的事情一直恨著他的母親大長公主,雖然非常的敬愛他的小姑姑,但是有時候也會下意識地迴避母親啊懷孕啊之類的話題,此時聽著陽關吧啦吧啦說著一堆有的沒的,不禁有些出神。之前他打聽了一下他之前在大理寺的女下屬申屠清的情況。本來還有事想托她做的,結果這貨居然嫁人生孩子去了,這會孩子剛生下來,還托人給所有大理寺的同僚發了喜蛋。自己也拿到了一個,迴來喂了陽關。雖然之後申屠清還是會迴到大理寺做事再查某些案子的時候有些地方男人不方便去,詢問一些女性關鍵證人或者嫌疑人有女人出馬更是會事半功倍。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異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好久好久。現在想想,雖然女人生子似乎是件天經地義的事情,但因為大部分女人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很多人,尤其是男人,都漸漸地忽略掉了女人生子這一過程中的艱辛和兇險。“所以呢?你發現了什麽?”李異發了一會呆,迴過神來問道。陽關擰著眉,嘴裏叼著毛筆竿子,一邊的眉毛微微挑起:“發現倒是沒有,但是有個疑問,雖然我知道女人肚子裏揣著個孩子的時候非常的脆弱,但是懷著懷著就死了這種情況也是不多見的吧?”李異繞過書架走了過來,湊過腦袋看著陽關手裏的那一份卷宗。裏麵寥寥數語記載了一件事情,幾戶人家把一個郎中告了官,說他亂用藥害死了好幾個孕婦,導致一屍兩命。但是那個郎中平時人緣似乎挺不錯,又有很多人站出來說那個郎中絕對不會亂用藥的,肯定是那幾個孕婦自己吃了什麽不妥之物。兩幫人就爭了起來,這件事在當時還鬧的挺大。最終衙門還是判了那個郎中有罪。本來是判處死的,但是求情的人太多,最後改判關押十年,然而那個郎中半年後就在牢裏去世了。“嗯……”李異皺眉看著這一段話,這是樁陳年舊案了,十幾年過去了,那幾個孕婦說不定投胎都投到能嫁人的年紀了。乍看下是一樁無頭公案,然而通過剛才討論了一堆懷孕啊生子之類的事情,李異莫名覺得這個案子可疑了起來。陽關卻把這本冊子交給李異,自己又迴到書架前拿了幾本,翻到其中一頁,攤開放在旁邊的小幾上:“如果隻有這一樁案子,我還想不到什麽,但是這種孕婦懷著懷著孩子就莫名其妙死了的事情,光十五年前那一年就發生了四起,光孕婦就死了十個!這絕對不是巧合!”“還有這個。”陽關抽出胳膊下夾的一本,翻開。李異看看了一眼,竟然是少見的有關皇室的情報,說是六王妃早產加難產,死於血崩。“六王妃……現在的六王妃不是原配嗎?”兩人放下手中的資料,跟那個不像活人的少女打了個招唿,先趕迴去問了一下陸朝風。陸朝風思索了好一會,給出了一個答複,的確不是。原來,六王爺年輕的時候愛上了一個平民女子,並且不顧他人反對娶了這名女子。不過那名女子說平民也平不到哪兒去,跟達官貴人肯定沒法比,但父親好歹是個小官,所以這件事情也沒起太大波折。六王爺的母親,也就是當時太上皇的第二任皇後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是又給六王爺納了幾房貴妾。但是後來那女子難產死了,一屍兩命,繼後卻堅持不大辦喪事。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有這個女子的存在,一直以為現在的六王妃劉氏就是原配。“如果辨之沒騙我們的話,那麽事情的真相就有可能是太上皇那一夥人利用林夜心想做什麽事情,直接或者間接害死了原來的六王妃。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麽樣的理由能讓六王爺和太上皇那一夥人反目成仇。”李異帶著陽關一邊往迴走一邊思索。再次迴到六扇門,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兩人原本以為那個小姑娘會等他們的,結果並沒有。好在兩人記得路,便想著幹脆自己去資料庫,希望門沒有過了一會會兒就鎖起來。然而兩人剛打算走,突然聽到了一聲慘烈的嚎叫,陽關被驚得一抖,聽聽聲音,似乎是從更深處發出的,便看了一眼李異。李異卻是罕見地皺著眉,一臉心口疼的表情,扯了扯陽關的袖子:“審犯人呢。算了,我們查我們的。”陽關低頭看了看李異扯著自己袖子的手,眨眨眼,便順從地跟著李異走了。然而在翻找資料的過程中,那種淒厲的慘叫聲一直沒有停止,陽關有些忍不住,再次望向李異,李異無奈,帶著他走出了資料室。六扇門是一個整體向下的建築,地勢最高的地方可能就是陽關剛進來的的大門口了。裏麵道路錯綜複雜,一層層的階梯看得人眼暈,不過好在李異似乎對這裏很熟悉,輕車熟路地帶著他前往聲音發出來的地方。陽關一邊跟著李異往下走一邊突發奇想,要是發洪水了這裏豈不是全軍覆沒?一邊走,李異一邊在給陽關打預防針。六扇門的總捕頭卓爾一般被稱為“卓瘟神”,倒不是因為他有多晦氣,而是因為這人的做事風格實在是……過於陰間。濕油皮紙一層一層地覆在臉上,遮住他的嘴巴、鼻子、眼睛,被綁住的手腳因為缺氧而拚命掙動,鐵鏈把皮膚硬生生磨出一道道深深的傷口,就在那人無力的垂下頭的時候,坐在主位的男人一打響指,旁邊的人眼疾手快地揭下那人臉上的濕油紙,隨後一拍他的胸口,那人總算喘過氣來,帶著泣音大口大口唿吸著。再看旁邊,有把人蒙進油紙袋裏用繩子紮好封口的,有把人腦袋長期摁在水中長達半盞茶的時間在他死前一刻再拎出來的。整個審訊室裏沒有一滴血,甚至幹淨的過分,除了人瀕死崩潰的慘叫再無其他的聲音。所有的行刑人麵無表情,但手中卻重複著上述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