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媽確實是一個沒有預設立場的市民,她的態度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其餘市民的看法。


    要是視頻放到陳桃花被咬的地方,甚至隻到陳承和陳轉責怪斥罵厲晨的地方,都不會出現這樣一邊倒的局勢。


    不過電視台棋高一著,特意把後麵現場圍觀群眾反責怪陳承的場麵給放上了——這在一定程度上給了所有觀眾一個心理暗示,那就是陳家兄弟做的都是不對的,不然也不會引起周圍那麽大的反應。


    本來可能還有遲鈍點的觀眾沒有意識到不對,聽了後來路人的指責後,八成也都反應過來了——對啊,你自己的錯你不承認,還可著勁兒地推卸責任,也真是不要臉的典範了。


    其後連續又接了幾個電話,大多數人都義憤填膺地表達了對陳承做法的鄙夷和反對,對於陳承和動物園究竟誰的責任更大的問題反倒壓根沒有人關注了。


    話題中心歪向別的角度那正好可以減輕動物園方麵受到的責難,主持人在心中為這樣的勢頭叫好,低頭看了看時間,見差不多了,想著再接最後一個電話就可以讓“專家”分析一下此次事件了。


    她按下接聽鍵,看了看被抽取出來的電話號碼,半是驚訝道:“哎呀,這次的熱心觀眾來自美國,讓我們聽聽他的意見吧。”


    這次打進來的是一個成年人,說話聲音很低沉,說起漢語來還咬著大舌頭:“我是加州一名中學老師,完整看了剛剛的視頻,對於台灣未成年人思想道德教育的缺失和不完整感到十分震驚。”


    這話一說主持人就有點尷尬了,剛剛是高興自己節目影響力大,連美國都有人專門打電話過來——誰想到人家一句話先來批評台灣教育,真是丟臉丟到美國了。


    不待她說上幾句話補救,對方就已經繼續說道:“我還注意到了一個十分有意思的現象——大家可以再看看回播,那條蛇被扔出來時有著明顯的問題——那個小夥子受到驚嚇一般大叫的時候,耍蛇人的手還抓著蛇的頭和尾巴沒有鬆開呢,是那個小夥子把蛇從他手中硬拽下來扔向人群的。”


    他一邊說,主持人一邊播出鏡頭回放,慢動作分析,果然如他所說的那般,耍蛇人還沒有完全鬆開蛇,陳承就已經把蛇搶過來丟出去了。


    這是陳承使壞業務不熟練導致的,他本來看了蛇難免緊張,加上還要實行害人的計劃,情緒激動下等不及耍蛇人完全把蛇鬆開,頭腦一熱就丟出去了。別說別人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他本人對那一瞬間的記憶還是空白的,想不起來究竟是怎麽發生的了。


    主持人被這個神轉折弄得有點發懵:“我想這個小夥子總不會是故意把蛇丟出去的吧?”


    “說不定就是這樣的呢?”電話那端的人響亮地冷笑了一聲,“我在大學時選修過心理學課程,正常人在看到妹妹被蛇咬傷之後,第一個反應應該是撲上去看情況,換了一般的小孩兒,第二個反應就是嚇得痛哭流涕了。”


    主持人慢慢播放著後麵的部分,若有所思道:“他第一個反應是上前查看小姑娘情況不錯,不過第二個反應卻是抓著自己的弟弟大吼大叫?”


    “對,這是不符合人類正常行為心理的——所以我推測,他本來是想著把蛇扔到自己弟弟——就是被罵的那個小男孩兒身上的,不過正好小男孩兒蹲下身係鞋帶了,才不小心誤傷了他的妹妹。”男子款款而談,聲音中流露出濃重的自信來。


    陳承看得渾身都是冷汗——他確實是這樣想的沒錯,本來以為被人在公共電台上罵一頓已經夠倒黴的了,想不到竟然有人還能注意到這個小細節,把他的心理一一分析出來。


    主持人點頭道:“哎呀,這樣一說確實很像——所以他還能理直氣壯地吼自己弟弟,是因為在他看來,那個小女孩兒被蛇咬傷,全是因為小男孩兒蹲下身係鞋帶了。”


    她被這種看起來可信度很高的陰謀論弄得精神緊張又心中亢奮,一來是這種解謎一般的過程格外有意思,二來想到這次收視率必定會大爆,心中更是歡欣不盡。


    主持人滿心期待著男子還能夠說出些別的驚人之語,沒想到男子冷不丁話題一轉:“我的人生導師、生活摯友、生命啟明星和前行燈塔此時也在台灣生活,我想借此機會獻上我對他最衷心的祝福和祈願,同時期望著能夠早日跟他相見,聆聽他的諄諄教誨,洗滌靈魂,蕩滌心靈,實現我精神的升華。”


    身經百戰的主持人都忍不住愣了三秒鍾,而後嘴角抽動一下,試探性問道:“先生,如果你沒有別的話想說,我們就掛斷電話了?”


    “別叫我‘先生’,先生另有其人。他是我的耶和華、穆罕默德和釋迦摩尼,願他無盡的光輝永遠照耀我前行的路。”對麵的聲音說到這裏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僅代表我個人,真誠祝願所有與他對立的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厲晨此時已經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豆芽菜,慢悠悠來到電視機前,聽著那個不熟悉的低沉聲音說的話,朝天翻了一個白眼。


    這個中途插進來的蛇精病不會是別人,必定是厲夕——而且對方一定是故意操控的,要最後一個跟電視台接通電話,來這麽一通神轉折陳述和陰謀論。


    他不疑惑厲夕的聲音為啥會變成這樣了,就算是厲夕現在占據的身體還沒有掌握變聲技巧,用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變聲軟件也能達到這種效果。


    厲晨並沒有把今天發生的事兒跟厲夕說,這在他心中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兒。不過厲夕知道也不奇怪,從以前就是這樣,對方會在不侵犯他個人**的情況下,喪心病狂地收集一切跟他相關聯的事兒。


    電視節目到了時間結束了,被這通來自美國的越洋電話一攪合,原本的專家分析環節已經沒有時間再進行了,不過主持人和電台負責人都一點不著急,這個話題看樣子可以炒到下次節目播出,正好可以再來一期專題報道。


    起承轉合四個人的表情極為精彩,尤其是陳承,兩隻手都在微微顫抖,身上的衣服都快要給濕透了。


    ——他一想到明天就是星期一,自己得正常上學承受同學們各色各樣的眼光,隻感覺一顆心直直沉了下去。


    陳轉心中也極為不痛快,這事兒陳承受影響最大,其次就是他了,因為他也跟著陳承一起斥責了厲晨幾句,剛剛熱心觀眾在電話中罵陳承時順帶著也沒忘了他,兩個人都麵上無光。


    他一扭頭,正好看到厲晨懶散地站在自己身後五步遠的地方,登時臉色劇變:“陳餘一,是不是你把視頻拍下來的?!你想害死我們是不是?!”


    哪有這麽巧的事情,本來就夠倒黴的了,竟然還好巧不巧地被人給從頭到尾拍下來,甚至還被交給了電視台。


    《娛樂追蹤》本來就是台灣很出名的娛樂八卦節目,這個電視台為了博收視率,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


    厲晨冷冷一笑:“沒有錯,這視頻就是我拍的,還是我賣給電視台的,更是我找這麽多人來罵你們的,那通美國來的越洋電話也是我打的。”


    他這句話本質上並沒有錯,不過陳轉聽了卻咬了咬下唇:“哼,別吹牛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嗎?”


    要是厲晨一上來就否認,陳轉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他幹脆萬分地認下來,反而讓陳轉不相信了,陳轉潛意識裏就是一定要跟他唱反調的,厲晨說白他就要說黑,厲晨說是他幹的,陳轉就要一口否定。


    陳轉瞪視著厲晨的麵癱臉,忍不住又補充道:“就你也有這個本事?”


    要提前一步設想到他們要在動物園整蠱他,提前帶著攝像機去也就算了,關鍵是還能發動這麽大的輿論攻勢,別說是厲晨一個人了,連他們起承轉合四兄弟加起來都沒這個能耐。


    好不容易說句實話你又不信了,厲晨嗤笑一聲:“當然不是我了,這個拍攝角度,那人在表演時是站在我們正對麵的。”


    陳轉想了想剛剛看到的視頻,確實是這樣的。他也壓根就沒有想到厲晨會找人拍攝啥啥的手段,潛意識裏也不願意承認他們兄弟四個被自己挖的坑給害了,隻能重重哼了一聲。


    陳起見陳承臉色實在難看,勸解道:“算了,承,這群人什麽都不知道就亂瞎說,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就是說啊,他們又不清楚我們家的情況,就會瞎嗶嗶。”陳合惱怒地接口道,“承哥你也是看到桃花受傷才口不擇言的,這隻能說明你太關心桃花了罷了!我們家的事兒,什麽時候輪到他們來管了?”


    話是這麽說,陳承卻也知道這兩個人是安慰自己,看剛剛觀眾熱線時那些人說的話就知道了,全台灣人都看了他的笑話,而且八成人都在心中暗自罵他。


    他麵色灰白,轉身隻想回到自己房間待著,路過厲晨時聽到對方似有若無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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