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晨知道陳起的事情也是偶然,本來關於陳家的消息都是厲夕屁顛屁顛追在他屁股後麵實時更新的,但是自從兩人前一天長談之後,厲夕也不拿這種事兒煩他了。


    還是當時他們雇傭的黑水公司保鏢之一給他們打電話。


    電話是打到厲夕手機上的,厲夕一聽陳起和陳承被警察給抓進局子了,還頗為詫異,問他是不是他們搞的鬼。


    其實厲夕本來確實想要動動手腳給他們點顏色看的,但是中途出了點小意外,他滿心都在為跟先生拉小手高興了,自然也沒有分出心神關心陳起和陳承的死活。


    保鏢a表示怎麽可能是我們呢,雙方已經兩清了,不過是有一些首尾還沒有完全撇清楚,自己這隻能夠算是售後服務。保鏢b嫌他廢話太多,搶過去手機給厲夕解釋。


    這次的事情不是厲夕出手也不是保鏢出手,而是竹聯幫的傑作。


    因為兩個保鏢在酒吧時下手重了,把這一代的一個小頭目打了一個半死不活,他手底下的小弟不敢來找他們麻煩,所以隻能拿陳承出氣。


    他們故意把給陳承的搖頭丸換成了西班牙蒼蠅,本來打算著痛揍陳承一頓再把他丟進gay吧呢,沒成想中途被陳起橫插了一手,把陳承給帶走了。


    不過走了也就走了,橫豎這一帶都在他們的控製範圍內,小混混們也不急,在暗中關注著這邊的動向,在陳起叫了妓女給陳承瀉火的時候,他們知道機會來了。


    那名女性服務者從賓館裏出來就被小混混們帶走了,一聽說附近哪個酒吧有掃黃,立刻就把她丟了過去,故意讓警察給帶走了。


    妓女心知這群人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自然就按照小混混們所說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給供了出來——反正她說的也不是假話,本來陳承一看就是磕了藥的,精神狀態很不正常。


    小混混們一直監視著直到陳起和陳承雙雙被帶走,覺得這是一個邀功的好機會,於是就給小頭目打了電話。


    小頭目正在苦惱因為自己手下黃毛紅毛犯渾搞得大頭目被黑水公司查水表警告的事,得知後喜出望外,特意從大頭目手上討來了保鏢a的聯係方式,就都當人情把事兒告訴他了。


    保鏢a本著“售後服務很重要”的心態,把這條消息補給了厲夕,厲夕又巴巴跟他家先生反映情況,厲晨開啟嘲諷技能時對陳轉說了出來,這才把這一係列的人都串了起來。


    不過說了也就說了,厲晨也沒有放在心上,把陳轉支走不讓他再來煩自己就已經夠了,他也不打算落井下石。


    倒是厲夕問了問陳承這幾天幹的事兒,搖頭道:“【夜不歸宿也就算了,**嗑藥打架每天都不拉,再這麽下去,他活不了幾年了。】”


    還別說,作為這一個月跟陳承形影不離天天鬼混的小混混之一告訴他,陳承還真做過幾樁拿蒼蠅水□的勾當,一群人玩得不亦樂乎,怪不得徹底不著家了。


    這些都是別人家的事兒,厲夕也就是一說,側臉見厲晨正仰頭打哈欠,悄悄把手伸了過去,幫他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柔聲道:“【先生要是困了,我們改道回家睡一覺。】”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窩裏伸不開腿。眼看天氣漸漸冷下來,厲晨還真感覺到天天都很疲憊困倦,捏過厲夕的手來,似笑非笑道:“【這話怎麽說呢,是我自己睡,還是你陪我睡?】”


    厲夕嘴巴微微張大,見鬼一樣看著他,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臉頰通紅地低下頭去,磕磕巴巴道:“【先、先生……我、我都聽先生的……】”


    厲晨不過是拿話逗他,並沒有真那啥的意思,他這人兩輩子都是半個禁欲主義者,不喜歡跟人有過於親密的身體接觸。


    更何況前麵慢悠悠過了幾十年才確立了戀愛關係,他可不想後麵踩油門一下子衝得這麽猛,得好好享受培養雙方親密度的過程。


    所以他隻是屈指刮了刮厲夕的鼻子:“【開個玩笑,我沒事兒,咱們按照原定計劃走吧。】”


    厲夕淺棕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默念了三遍“先生說的都是對的”,才把心頭湧起的失望給壓下去,乖乖點頭道:“【好。】”


    他們正走在前往水產市場的路上,厲夕還沒有告訴史雲自己要出國旅行的事情。


    ——畢竟半年前是自己要死要活鬧著要回台灣來的,待不到半年卻又要走了,有些說不過去,正好今天史雲約他倆去家中吃飯,厲夕就打算著當麵說。


    去吃飯總不能空著手,厲夕提了大包小包的禮品,還沒出門前接到了史雲的電話,自家老爹明確告訴他要兩條隔壁街時常裏麵剛殺的草魚,其他的都不要。


    厲夕於是把東西放下,認命地去水產市場殺魚。


    這條街是附近唯一的水產市場,因著史雲跟陳家是鄰居,陳家人買海鮮想必也是來這邊,弄得厲夕一進了市場入口,就一直在很緊張地探頭探腦。


    厲晨笑道:“【怎麽了,是不是害怕再冒出來一朵桃花?】”


    厲夕一臉無奈,忍不住搖了搖頭:“【說出來也不怕先生您笑話,我是真沒遇到過這種事情,幫人還幫出麻煩來了……】”


    陳桃花讓他前所未有地深刻了解了什麽叫做“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與此同時,厲夕總結自己出頭幫人的行為就純屬“手賤無藥醫”。


    厲晨見他一臉心有戚戚焉,就沒再落井下石,拍了拍厲夕的肩膀,給自己的副手打氣:“【別想了,就當是積累被坑經驗了——】”


    稍稍一停頓,他真摯地補充:“【放心,以後我也不再拿這個嘲笑你了。】”


    厲夕果然十分感動——雖然他隱約覺得厲晨專門用這種態度說這種話其實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嘲諷,但是這個念頭剛一起來,就被他給死死摁下去了——厲夕很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先生之腹而愧疚,格外乖巧地一點頭,嘴角上翹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先生最好了!】”


    這傻孩子還真是被人賣了還數錢數得不亦說乎的那種人,厲晨在心中感歎了一句,麵上不動聲色道:“【去買魚吧。】”


    厲夕站著沒動,低頭拿左手食指勾在右手食指上,義正詞嚴道:“【先生您還是在入口處等著我吧,裏麵人那麽多,萬一咱們走散了那可就麻煩了。】”


    現在是下午四點,大爺大媽們還在忙著跳廣場舞,上班族都還沒下班,市場裏麵隻有小貓三兩隻,一眼望過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厲晨歎了一口氣,朝他伸出手去:“【行,拿你沒辦法,過來吧,我跟你拉著手。】”


    厲夕忙不迭一把攥住他的手,笑得合不攏嘴,眼睛閃閃爍爍,又生怕自己的小心思惹惱了他,不忘補救道:“【先生這樣體諒我,我幾輩子也報答不了先生的恩情!】”


    遞給他一張自己的照片他都能燒香拜佛三跪九叩,厲晨對這種態度也早就習慣了,朝天翻了一個小白眼:“【快走吧。】”


    兩人走了五分鍾左右,前麵就是一家殺魚的攤子,厲夕十分機警地跳到他身前來,半遮著他的身體作忠心護主狀,眯著眼睛緊盯著地上的血跡和魚內髒:“【前麵實在是太髒了,先生您還是在這邊站著,我去挑兩條好的魚,別再髒了您的鞋。】”


    “【行,那你過去吧,我在這裏等著你。】”厲晨確實不想過去,深深覺得厲夕知情識趣,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頂,誇讚道,“【越來越乖了。】”


    厲晨一邊說一邊想轉過身去,他覺得那邊的血腥味太濃了,血紅色也有些刺眼。


    厲夕連忙輕輕扶住他的肩膀,帶著幾分緊張道:“【您先別動,我看看後麵有沒有更髒的東西。】”別讓髒東西汙了先生的眼睛。


    他的視線來來回回在市場大棚裏麵逡巡著,確定陳桃花或者陳家任何一個人都不在後,才鬆了一口氣,幫著厲晨轉過身去:“【您站好,弄好了我叫您。】”


    “【你也未免太小心了些,這個時間要是都能在這裏碰上麵,那也太誇張了。】”厲晨雖然也覺得自己自從回了台灣,就總能夠在各種奇怪的地方通過種種更加奇怪的方式跟陳家冤家路窄撞上,但是也不至於就這麽倒黴,來買條魚還能碰到陳桃花。


    厲夕隻能苦笑道:“【有備無患,小心無大錯。】”他是真的有點被嚇破膽子了。


    他很快買了魚,做賊一般又看了一圈,確定沒有出現某些不和諧的人影之後,才來到厲晨身邊,笑眯眯道:“【先生,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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