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爸在外麵有了相好的事情弄得陳轉焦頭爛額。因為他打了李禕的事情,學校收回了他的床位,陳轉隻能當起了跑校生,每天學校家裏兩邊跑。


    可是每當他回到家,卻總是感覺到心煩意亂、不得安寧——陳媽在家中發火,每天堅持不懈得給陳爸已經關機的手機發短信打電話,還跟陳爸的親戚朋友打電話,整個人瘋魔了一般,說不上兩句話就開始嘶吼尖叫。


    不論如何,這件事情是陳爸婚外出-軌,本來輿論和正義都應該站在陳媽這邊的,陳媽要是眼淚汪汪無限悲哀得跟人訴苦,親戚朋友也未必沒有耐心好好開導她。


    結果她不哭,她是打電話去罵人,跟陳爸的親戚就罵“你們陳家怎麽生出來這麽一個畜生”,跟陳爸的朋友就罵“你們怎麽就交上了這麽一個狗朋友”。


    一次兩次還好,大家都體諒她恰逢婚變情緒不穩定,可備不住她天天打電話去騷擾人家。誰樂意每天定時定點挨一通罵呢,又不是欠罵,時間久了,也就都不耐煩不伺候她了,往往是陳媽幾次打過去都不見別人接聽。


    這個發展放到陳媽那裏,就是腦補成渣男已經跟所有親戚朋友通了氣,這群人聯合起來欺負她這個被拋棄的可憐女人,於是她隻能罵還在家中的陳轉和陳桃花。


    陳轉忍了兩個星期,揣著存自己零花錢的銀行卡直接就走了。他寧願求輔導員給自己重新弄一個床位,忍受跟那些永遠都用白眼看他的同學一個房間睡覺,也都不肯再看到陳媽拉得比驢長的老臉了。


    陳轉本來還在心中鄙夷陳起竟然在自己媽媽最需要支持的時候拍屁-股滾蛋了,現在輪到他溜了,他也走得無比瀟灑,甚至都沒有回頭看看倚在門框上哀怨盯著自己的陳桃花。


    大難臨頭各自飛,如今是誰都顧不得誰了——陳轉也有點暗恨陳桃花作為罪魁禍首害得自己跟餘一分崩離析、兄弟情份破碎,更恨陳媽發起病來簡直就是個暴躁症患者,回到學校後就再也沒有給家裏打一個電話。


    陳爸不見蹤影,陳起和陳轉也走人了,就留下一個陳桃花麵對喜怒無常的陳媽。


    她簡直就快要嚇死了,課也顧不得上,每天過得惶惶不可終日。陳桃花實在是沒有想到,好好的一個家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眼前這個抽著煙會毫無預兆大哭或者大罵的女人她都快要不認識了,曾經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媽媽似乎真的已經不見了。


    在陳媽又一次摔酒瓶大罵的時候,陳桃花哭著從她手中奪過另一瓶啤酒:“媽,您怎麽會變成這樣?您醒一醒好不好?”


    陳媽喝得醉醺醺的,睜圓了眼睛不耐煩得把她往旁邊一推:“滾開!”


    陳桃花響亮得啜泣著,哆哆嗦嗦走向自己房間,掏出手機來給陳家其他人打電話。


    陳爸的電話一如既往的關著機,讓她驚喜的一點在於,陳起的手機竟然能夠打通了——這幾天他跟陳爸一樣也躲出去了,兩人縮在一個出租房裏麵混日子。


    當聽筒中傳來陳起的聲音時,陳桃花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喚了一聲“起哥——”,就已經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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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爸和陳起離開陳家後冷靜下來,也覺得當初實在是衝動了——要不是他們喝了太多的酒,當時不會把事情鬧得這樣僵。


    陳起有意拉陳爸回家跟陳媽道歉,陳爸酒醒後也是嚇得不輕,兩人本來都已經在商量著見了陳媽怎麽說了,偏生這時候接到了陳爸朋友的電話。


    他朋友聲音中還帶著十分明顯的怒氣:“你是怎麽搞的,在外麵有點什麽,回家怎麽不懂得掩飾幹淨?嫂子剛剛都給我打電話了。”


    給陳爸介紹章菲雯這個風水大師的人就是他,章菲雯的名聲他也聽說過,不過這女人算得也確實挺準的。陳爸的朋友想著章大師從來都沒有主動破壞別人家庭,隻要男人自己守得住,她是從來不放下-身段勾-引的。


    陳爸以前在朋友圈中是出了名的好男人,他朋友也沒想到陳爸一見麵竟然就能動心,眼見事情鬧成這樣無法收場,再接了陳媽的電話被問候了一通祖宗十八代,又是氣憤又是愧疚,趕忙給陳爸通風報信。


    陳爸一聽後,氣惱交加,想不到陳媽竟然做得這麽絕,把事情給整個朋友圈都公開了。


    他本來還有點心虛呢,見自己臉皮被丟到地上踩得稀巴爛,也給激起許多火氣來,跟朋友抱怨道:“我就是犯了一個所有男人都會犯的小錯誤,我跟菲雯就是談得來的好朋友,就她一點都不聽人解釋,故意把我給氣跑了,然後對著你們顛倒黑白!”


    他朋友心道看樣子這人還沒弄清楚章大師的作風呢——好朋友,嗬嗬,人家吊著你就是想弄點零花錢來花花,真當人家對你有意思呢?


    陳爸自覺自己雖然靈魂出-軌了,但是肉-體還是很純潔的——他跟章菲雯見了幾次麵都是隔著一張桌子說話,連小手都沒有碰過,談的也都是風水養生之類的話題。


    這樣一想,他又覺得自己底氣充足了,惡狠狠道:“明明就是牡丹一點都不相信我,聽風就是雨!我們結婚二十多年了,孩子都生了六個了,她對我的信任卻隻有這麽一點,真是讓我寒心!”


    掛了這通電話,陳爸也自覺是陳媽對不起自己,歉也不必去道了,跟陳起說:“你回家跟你媽說一聲,等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後,我再回去!”


    陳起雖然弄不懂他們兩個到底是誰渣了誰,但是一聽陳爸這句話就覺得不好——要是他真的傻乎乎把話轉告給陳媽,以陳媽的脾性,都能活活氣瘋了。


    自己何必要回去當這個報喪鳥呢,白白挨一通罵費力不討好。陳起這樣一想,幹脆也不回家了,跟陳爸弄了個廉價出租屋暫且住下,又開始忙活著四下找房子。


    ——父母的感情糾紛他一個小輩不好插手,再說了,那是他倆的事情,陳起不太關心,他關心的是得抓緊弄到個賺錢的門路。


    電視台是進不去了,陳起隻能找了個報社跑跑新聞稿當實習記者——他倒是想找個更賺錢的工作,無奈更賺錢的工作不來找他。


    現在這個工作他本來也是看不上的,但是花了兩個星期跑了無數的用人單位,碰了無數次壁,陳起才隻能降低了自己的標準,委屈自己在一家小報社暫且落腳。


    等他又花了兩個星期適應了四處找八卦當狗仔的苦逼生活,一拍腦門才想起來得回陳家看看自己妹妹怎麽樣了。


    陳起是陳家大兒子,他可以說比深受陳媽疼愛的陳桃花更加了解自己母親的脾性,就是因為猜到陳媽會有多麽可怕的反應,他才見機趁早逃出來的。


    這樣一想,這段日子以來被留在家中的陳轉和陳桃花恐怕不大好過。


    陳起不在乎陳轉的死活,卻不忍心看著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妹妹被人磋磨,好不容易想起來有這檔子事兒了,連忙把手機殼子拆開,換上了舊手機卡。


    ——從陳家出來後,他從陳爸口中得知了陳媽挨個給親戚朋友打電話斥罵的事情,生怕陳媽找到自己頭上,當天就買了新手機卡用了。


    也算是兄妹兩個心有靈犀,陳起換上舊號剛開開機,就打來了一通電話——來電顯示是陳家的,就是不知道是陳媽從客廳打得,還是陳桃花從房間裏打得了。


    陳起咬了咬牙,告訴自己要是是陳媽打得就立刻掛了電話,還是硬著頭皮摁下接聽鍵,對麵傳來陳桃花細細的抽噎聲和軟軟的呼喚聲。


    他心頭一軟,深覺對不起妹妹,哄了半天把人哄回來,出主意道:“桃花,你要是害怕正在氣頭上的媽媽,那不如趁著媽出去,哥哥把你接出來?”


    陳桃花如聽天籟,在對麵連連點頭:“好啊好啊,起哥,求求你快把我帶走吧!”


    話音剛落,下麵傳來陳媽的罵聲:“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早晚有一天我得讓你給哭死!”


    陳桃花委屈又驚慌得連忙壓低了聲音:“起哥,我在家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你來救救我吧!”


    “行,那等媽媽一走,你就給我打電話,我就在咱們家附近等著。”陳起耐著性子安撫她。


    實習記者階段賺不到多少錢,薪資還跟跑到的新聞八卦直接掛鉤,實在是很辛苦。以陳起和陳爸此時的經濟狀況,光填飽兩人的肚子已經很吃力了,再加上一個幹不了活隻能吃幹飯的陳桃花,那就更捉襟見肘了。


    不過陳起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堅定相信陳媽隻是在一時氣頭上才對子女這樣惡劣,不管怎麽說,桃花都是媽媽放在心尖上的寶貝,等過了這陣子,媽媽想起來曾經這樣殘忍得對待桃花,肯定會後悔的。


    ——而一旦陳媽後悔,肯定就會出麵把桃花接回去,自己這個在非常時期幫助了桃花的人,肯定能夠在陳媽那邊賣個大好。


    陳起並不想就這麽跟陳家斷絕關係了——別的不說,陳爸陳媽家裏的那套雙層小洋樓可本來就應該是他這個照顧了五個弟弟妹妹的長子應得的,這麽大一筆財產,他可舍不得拋棄。


    不過這次大大得罪了陳媽,就得想辦法往回找補。而幫助陳桃花,在幾個月後還給陳媽一個白白胖胖的妹妹,就是陳起如今能夠想到的最簡便的刷高陳媽好感度的方法了。


    趁著第二天陳媽出門買酒的空檔,陳起等在隔壁街迎接提著大包小包跑出來的陳桃花。


    陳桃花這段日子嚇破了膽子,早就把陳起當做是自己的救命稻草,生怕這個大哥再厭煩了自己,一見了麵也不哭著表委屈了,反而直白道:“起哥,我按照你的吩咐,把家裏所有的現錢都帶出來了!”


    陳起眼睛一亮,從她手裏半拿半搶拽過那個粉紅色的小錢包來一看,見裏麵隻有寥寥,不覺一皺眉:“怎麽才這麽少?”


    陳桃花見他似乎不大滿意的模樣,嚇了一大跳,惴惴道:“我、這是我能夠找到的所有的錢了……”


    其實在家裏翻找的時候她也覺得有些不對,怎麽家中的錢這麽少了?不過當時情況緊急,陳桃花生怕陳媽半道回家,也顧不得細翻細想,飛快跑出來了。


    陳起狐疑得看了她一眼,維持著有點變形的微笑:“桃花,每個月媽媽不是都給你很多零花錢嗎,這麽多年來,一定攢了不少了吧?”


    陳桃花因為是陳媽的心頭好,零花錢一向都是他們之中最多的。


    她聽到陳起這樣問,禁不住愣了一下:“我?可是我的錢都花完了啊……”


    她從小到大就沒有過過數著錢花的日子,都是有多少花多少,每個月都當堅定的月光族。雖然小女生沒有大件物品要買,但是亮晶晶的水晶飾品是陳桃花的最愛,她的房間中擺著無數這樣的飾品,都是拿大筆零花錢買來的。


    陳起聽完後臉色更加不好看了,第一直覺是陳桃花在欺騙自己,然而仔細看看她惴惴不安的神情又覺得不像——不過就算陳桃花說的是實話,他也不覺得心情變好了——一個國中生每個月竟然就這樣能花,真是太不知道賺錢的艱辛了。


    他本來還打算著把陳桃花零花錢弄到手還能小賺一筆呢,聽了這個後臉色就一直不是很美麗,沉著臉沒有再出聲。


    陳桃花並不是完全不會看人臉色的,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一路沉默著跟著陳起來到出租房,見到了滿臉胡渣的陳爸。


    陳爸先前並沒有聽陳起提到過要把陳桃花接過來一塊住,但是見了好久沒見麵的女兒也覺得挺高興的,連忙起身迎接她,又拉著陳桃花的手打聽這段時間陳媽如何了。


    在聽陳桃花一邊哭一邊講了陳媽做的事兒之後,陳爸不覺就有些心虛了,見女兒這幾天瘦得都快脫形了,拉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歎氣道:“你媽真是有病了,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樣……”


    頓了頓又道,“她一點都不聽我解釋也就算了,反倒連累了你們,我可憐的桃花啊……”說著眼眶也漸漸濕潤了。


    陳爸是徹底厭棄了陳媽,但是對自己孩子還是有感情的,也打著把女兒的心拉過來,就算真的跟陳媽鬧離婚,有幾個孩子幫自己說話,自己也能多分點財產。


    這幾天他也想了很多,再怎麽說都是自己先出軌——雖然陳爸想起來就覺得挺冤的——上了法庭解決財產糾紛,自己是要吃大虧的。


    但是此時要是兒子女兒都站出來說陳媽就是個神經病,是個有家庭暴力傾向的變態狂,那自己的出軌就情有可原了,想必法官也不會判得太重。


    他設想得很好,既然陳起已經向他投誠了,陳爸就把重點放在刷陳桃花的好感度上,先是溫言軟語勸了她好幾天,見後來陳桃花漸漸回過勁兒來,不再像剛來時那樣戰戰兢兢了,就趁熱打鐵提出要帶她去見見章菲雯。


    這段時間他一直窩在出租屋裏麵沒敢出去,也是擔心陳媽打聽到那張寫有“菲雯”二字的卡片是從哪裏來的找到章菲雯那裏去鬧,自己要是正巧找上門去,那被陳媽抓住不死也得脫層皮。


    陳爸好久沒見過心上人了,心中也是想念不盡,因著他跟章菲雯從來沒有把話說開過,正好這次帶女兒過去,看看章菲雯喜不喜歡桃花,再探探對方的口風。


    陳桃花聽他這樣說,不覺猶豫了一下。她又不是個傻子,自然知道家中鬧得沸反盈天的是因為什麽,在陳桃花的心中,章菲雯就是一個破壞自己家庭幸福的壞人,她才不要去見她呢!


    然而這句話一說,陳爸臉色就有些發青,陳桃花見慣了他的好臉,被這幅模樣給驚到了,怯生生紅了眼眶,不敢再硬頂,隻能順著他改口道:“好啊,爸爸,我跟著您去見見章阿姨……”


    陳爸麵色這才緩和了,一臉慈愛得摸了摸女兒軟軟的頭發,信心十足道:“菲雯是個善良純潔的女生,你們兩個一定能夠投脾氣的!”


    陳桃花隻能懷揣著無盡的委屈跟著陳爸去找了章菲雯。


    此時的章菲雯早就已經從把陳爸介紹給她的客戶口中知道了這件事兒——幸虧陳爸的朋友跟她也是老相識,才沒有把她賣給陳媽。


    其實挑逗已婚男人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做了,不過也隻是吊著人家賺點錢,她對那些大腹便便的男人都沒有興趣,自己拿錢在外麵另外包了小白臉。


    她肯應付陳爸也不過是看著這男人有點油水,也不是真動了情,更沒有想到陳爸蠢到一張卡片都被老婆給搜出來了。


    章菲雯還是第一次見到像陳媽這樣能鬧的女人,那架勢簡直就是要殺人的,她也有點怕了,想著別錢沒賺多少還惹得一身腥,本來連著快一個月沒再見到陳爸還送了一口氣,想不到風頭剛過去一點,人家又找上門了。


    章菲雯此時壓根就不想搭理陳爸了,想著趁這次直接說清楚,自己對他沒意思,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以後大家各走各的路,別再見麵了,便還是把人給叫進來了。


    讓她沒想到的是,這次來的不僅有陳爸,還有一個柔柔弱弱看起來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什麽意思?章菲雯一瞬間想到了很多,莫非這個未成年是他新寵,帶來當著自己的麵耀武揚威的?


    而後聽陳爸介紹說是他唯一的女兒,話裏話外還有請她相看相看未來女兒的意思。章菲雯特別無奈,見過自作多情的沒見過這麽自作多情的。


    她清了清嗓子:“陳先生,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對陳先生你一直都是抱著對待客戶的認真負責態度的,並沒有任何的曖昧旖旎情緒在。”


    一句話說得陳爸先是大驚失色、麵色驟變,而後又立刻反應了過來,感動萬分道:“菲雯,我知道你這是不想破壞別人的家庭,不想讓我為難——你能夠為我這樣著想,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我真的是太感動了!”


    章菲雯十幾歲就出來混,十幾年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完全把她打懵了的話,整個人都傻了。半晌後回過神來,發現不僅是陳爸感動得一塌糊塗,連被他領進來一開始在偷偷瞪她的那個小女孩兒都一副“我的天哪,天下竟然還有這樣善良的女子”的動容。


    “……”章菲雯被震得又愣了三秒鍾,再三表示自己真不是說反話,自己真的、真的很討厭陳爸——她還無比真摯得列舉了陳爸的缺點12345,說了半天口水都幹了,也隻換得對麵兩個人更加感動了。


    陳爸“騰”得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捏緊拳頭道:“菲雯,你這樣對我,我在此發誓,此生絕不會負你!”說罷深深看了渾身汗毛直豎的章菲雯一眼,朝外跑走了。


    陳桃花此時已經淚流滿麵,也跟著站了起來,一拉章菲雯的手:“對不起,之前是我錯怪你了!我以為你是故意破壞他人家庭的小三,沒想到原來你也是被命運玩-弄的受害者!”


    章菲雯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在這一刻真切覺得自己確實是被命運給狠狠玩-弄了。


    陳桃花繼續歎息道:“你跟我的父親雖然發乎於情,卻又止之於禮,寧願犧牲自己成全我的母親,真是太偉大了!”


    姑娘你這是腦子有問題還是瓊瑤戲看多了?章菲雯一臉驚恐得目視著她也跑走了,又愣了一會兒,才猛然站了起來,高聲叫自己的助手:“小李,小李你快來!”


    她的助手從隔壁工作室探過頭來,也是一臉心有餘悸:“我在隔壁都聽到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這家人沒一個正常的,你說接下來他們要是還來找我怎麽辦?!”章菲雯以前是隻怕陳媽,現在連陳爸和陳桃花都怕,這群神經病太可怕了,我得離開台北躲一躲!”


    這事兒她倒是經常幹,有時候招惹上了富豪,而富豪的妻子還不是個好惹的,章菲雯就會帶著家當跑到別的城市去——實在不行她都能跑出台灣去,到大6避避風頭。


    本來想著陳家不是大富大貴之人,惹上了他們是不用舍了基業跑走的,但是今天她真是大開了眼界。要命的怕不要命的,章菲雯實在不想跟他們糾纏下去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拍拍屁股有多遠跑多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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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爸從章菲雯那裏衝出來,不顧街上路人詫異的眼光,一邊跑一邊哭得熱淚盈眶,跑出一段距離後才隱約聽到身後的呼喊聲。


    他聽出來這是陳桃花的聲音,頓住了腳回頭看過去,見陳桃花上氣不接下氣跑過來,動容道:“現在你明白了嗎,我會喜歡上菲雯,實在是因為這樣好的女子千載難逢啊!”


    陳桃花深有同感,先是下意識得點了點頭,而後又勸道:“不過,爸爸,章小姐一片好心,您還是不要辜負她,跟媽媽和好好不好?”


    她又不是一個徹頭徹底的白眼狼,不可能因為外人不管自己母親,私心裏陳桃花還是希望自己爸媽能夠和好如初的。


    陳爸一聽,卻如同受到了侮辱一般緊緊皺起了眉頭,憤怒得瞪視著她:“桃花,你在胡說什麽呢?!這麽美好的女子我怎麽能夠眼睜睜看著她就這樣為了別人的幸福而犧牲自己?你怎麽會變得這樣自私殘忍?”


    陳桃花被他罵得心頭一跳,覺得自己這樣也確實太自私了一點,禁不住露出哀傷的神色來:“我知道你們是真心相愛的,她才肯為了您犧牲到這種地步,可是媽媽她也是無辜的啊!”


    陳爸說起陳媽就一肚子的氣,擺手道:“我跟她之間早就沒有了愛情,我跟菲雯才是兩情相許的真愛!要不是你媽天天除了發脾氣就是罵人,我也不會這樣對待她,這都是她自找的!”


    陳桃花經過跟陳媽兩個人住在屋子裏天天被罵的事情,心底也有點怨上陳媽了,聽到陳爸這樣說,仔細想想也覺得很有道理。


    不過她仍然不舍得就這麽丟下自己的親生母親,哀求道:“爸爸,其實如果您能夠把心中的話跟媽媽說出來,媽媽一定也是願意改的!”


    陳爸冷酷道:“沒用的,我愛的人已經是菲雯了,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


    陳桃花並沒有死心,連哭帶求再三懇求,終於算是哄得陳爸答應回家後跟陳媽把話說清楚。見陳爸終於不甘不願得點頭,她心中大喜過望,隻要自己媽媽肯改正錯誤,那想必事情就能夠得到緩和。


    就是讓陳桃花自己來選,她也希望有一個像章菲雯那樣知書達理、笑容美麗的女人當自己的媽媽。在見到章菲雯的一瞬間,陳桃花就開始在心中不斷比較,記憶中那個脾氣暴躁的母親跟人家真的是沒法比。


    ——要是她是爸爸,她也會選擇美麗的知己的。這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逝,陳桃花受驚一般倒吸一口涼氣,捧著心口暗自自責怎麽可以這樣想。


    她拚命回想陳媽變化成如今這個模樣之前,那個對自己也總是柔聲細氣、和顏悅色的母親,陳桃花才算是覺得陳媽也不錯,進而借此壓下心中的愧疚感和自責感。


    兩人結伴回去,陳爸用鑰匙開門,打開卻發現客廳裏坐了兩個不認識的男人在看電視。這兩個男人麵嫩得很,看起來還像是大學生一般。


    陳爸看著他們一愣,對方也愣了一下,其中一個倒是很快反應了過來,笑著站起身道:“哦,您是這家的男主人吧?”


    他們是附近大學的學生,因為睡不慣學校條件簡陋的宿舍,幾個好朋友就合夥出來租房子——陳家這個房子是附近出租的房屋中最合他們心意的,空間大又幹淨,加上陳媽著急找人出租好拿房租,價錢壓得也比較低。


    唯一讓他們不大滿意的是,這家的女主人看起來精神不大正常,一點小事就跟他們發火,還不停念叨老公出軌兒女不孝的事情。


    好幾個人不耐煩都想搬走了,但是也備不住有人聽了陳媽的經曆可憐她,覺得這女人也是因為接二連三被現實打擊了,才變得這樣暴躁易怒的。


    聽說在他們之前,已經有幾戶住戶受不了女主人搬走了,所以這房子價格才這麽低。有人覺得自己多少也算是占了便宜,看女主人經濟條件很糟糕沒了房租恐怕就要沒錢吃飯了,幾個學生沒進過社會來都心軟著,也就忍下了。


    他們在這裏也住了有三四天了,冷不丁開門進來了一個陌生男人,那男人身後還跟著個怯生生的小女兒。這幾個學生聽這家的八卦也聽了好幾天了,自然就對上了號。


    女主人可就在廚房做飯呢,接下來可能會有好戲看。兩名學生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眼睛都有點發亮。


    陳爸這時才回過神來,警惕而帶有敵意得看著他們:“這是我的家,你們又是誰?”


    陳媽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就丟下洗到一半的菜從二樓廚房衝了出來,見果然是陳爸,二話不說回身去廚房拿菜刀。


    陳爸唬了一跳,見她氣勢洶洶得衝過來,下意識想往後躲,把後麵的陳桃花推出來頂在前麵:“你瘋了?!”


    陳媽對著眼淚汪汪的女兒,到底是下不去手,高舉著菜刀在三步遠處停下了:“你還有臉回來?!怎麽沒死在外麵狐狸精的床上?!”


    “咱們有話好好說,你把菜刀放下!”陳爸緊張得手心冒汗,畢竟陳媽積威已久,在外麵怎麽叫囂都沒事兒,兩人真見了麵他看這個架勢就有點慫了,話也不自覺軟了,“如果你能溫柔點,我們怎麽也到不了這個地步啊!”


    陳桃花看著閃著寒光的刀鋒也覺得心驚膽戰:“是啊,媽媽,您也要體諒爸爸的心情,男人不都喜歡溫柔的女人嗎,您再這樣下去,爸爸可就跟您徹底分手了……”


    陳媽聽了陳爸的話拿著菜刀的手紋絲不動,聽了陳桃花的話,手卻不自覺抖了抖,詫異萬分得瞪圓了眼睛:“陳桃花!我是你的媽媽,你竟然不幫著我,反而幫著這個畜生,你還有沒有良心?!”


    陳桃花忍不住眼眶一紅:“媽,我說這些全都是為了您好啊,請您不要一錯再錯,不要再這麽錯下去了!爸爸需要的一個溫柔的妻子,不是一個喜怒無常的暴君!”


    要是這話換了起承轉合四兄弟中的任何一個說出來,陳媽多少都能泰然處之,然而換到她從小寵到大的女兒身上,她卻被打擊得近乎崩潰了:“你——原來在你心中,我就是一個喜怒無常的暴君?!”


    陳桃花不敢接話,她看到陳媽這樣的模樣,也覺得自己把話說得太過了,正想說句話來緩和,卻聽到身後的陳爸把話截了過去:“桃花說得一點都沒有錯,你就是一個暴君,喜怒無常的暴君!”


    這句話早就憋在心頭不知道多久了,陳爸一說出來,就覺得痛快無比,後麵的話說起來就更順溜了:“前麵二十幾年,我一直都在讓著你,忍著你,那都是因為我愛你!但是現在,我遇上了我真正的靈魂伴侶,我沒有義務和必要繼續遷就著你了!”


    陳爸想到章菲雯,感覺自己的心都變得柔軟了,鼓起勇氣道:“如果你能夠有菲雯一般的溫柔賢惠,看在這麽多孩子的麵子上,我寧願委屈自己跟你過下去,可是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底線,你不僅罵我,還虐待我們的孩子!”


    陳媽聽到前麵先是大怒,到了後來反而冷靜下來了,反問道:“我什麽時候虐待我們的孩子了?我虐待誰了?”


    “你別想否認,桃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在我被你誣賴離開家後,你天天拿孩子們出氣,把她罵得以淚洗麵,臉都哭皺了!”陳爸喊道,“有你這樣當人家母親的嗎?你就算再恨我,也別忘了,桃花身上有你的一半血液,她也是你的女兒!”


    陳媽不可置信地看向陳桃花,卻見自己女兒一臉心虛得低下了頭去。


    陳桃花心中有點氣陳爸什麽都往外說——那些話是她親口告訴陳爸的不假,可……可那也是因為陳媽就是用言語虐待她了,她心有不順,受了委屈自然就要說出來,沒道理還要瞞著自己的親生父親。


    這樣一想,她又覺得自己的底氣足了那麽一點,脊背也微微挺直了。


    “陳桃花,我把你當寶貝疙瘩寵了十四年!就因為我難過時脾氣不好罵了你幾句,你就怨恨上我了?”陳媽氣得眼都已經紅了,裏麵布滿了血絲。


    距離陳爸離開陳家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她再生氣也差不多冷靜下來了,然而沒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竟然也向著陳爸,還當著這個渣男的麵一起聲討自己!


    她用沒拿菜刀的那隻手指著陳桃花,撕心裂肺罵道:“你才是白眼狼,你這個真正的白眼狼!你就胳膊肘向外拐,眼看著他們欺負你媽,你還要來踩我一腳?!”


    陳桃花委屈得想著本來就是你自己幹出來的事兒,現在還來怪我?她覺得自己是真心為母親考慮的,不然也不會費那麽多口舌勸陳爸回家來了,結果到頭來竟然遭到了這樣的質疑。


    眼前這個胡亂攀咬的母親真的讓她感到陌生,陳桃花流著淚道:“媽,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嗎?”


    陳爸趁機插嘴道:“你看,我就說菲雯比她好多了,這樣的女人怎麽值得菲雯為她主動放棄將要到手的幸福?”


    陳桃花深深覺得有理,點頭道:“您說的一點都沒錯,章小姐比媽媽好多了,我寧願她當我的媽媽!”


    不等陳爸得意終於向女兒安利了心上人的好處,就聽到陳媽喉中爆出一聲尖利的嘶吼,手中的菜刀直直劈了下來。


    陳爸趕忙縮起頭來,陳桃花想躲沒能躲開,想著媽媽一定不舍得傷害自己,而自己得護著身後的爸爸,便幹脆把手張開想擋住陳媽。


    陳媽這次的目標卻不是陳爸,而就是衝著陳桃花去的,刀子往下劈著,還吼道:“我砍死你這個不孝的女兒!”


    她難過得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死掉了,養了十幾年的女兒竟然說丈夫的小三比自己好得多,世上簡直沒有比這個還悲哀的事情了。


    陳媽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瞎了眼寵這種人寵上天——還不如養一坨狗屎呢,雖然髒臭,卻不會這樣傷她的心。


    陳桃花還在盤算著等擋住媽媽後,再勸她有話好好說,反省一下這些天的錯誤,卻感覺到臉上一痛,熱乎乎的液體就流了出來。


    用久了的菜刀已經成了是鈍刀,陳媽經濟拮據得都揭不開鍋了,自然不會去換一把鋒利的。她雖然用了十足的勁兒,但是拿著卷刃的菜刀卻不能真的把人砍死,一刀重重磕在陳桃花臉上,還不解氣想來第二刀,卻已經被旁邊兩個大學生給架住了。


    兩名大學生看陳媽把菜刀帶下來了就很擔心,害怕真出了事兒,早在他們吵架的時候就來到陳媽身後警戒著了。


    不過一來是他們沒想到陳媽竟然真的敢砍人,二來也是被陳桃花的精彩發言震懾住了,慢了一拍才摁住陳媽,而此時陳桃花臉上已經破了一道不淺的口子,從左眼下方到左側嘴角處,弄得滿臉都是血。


    陳桃花又是疼又是怕,驚聲尖叫著,因為精神過於亢奮,一時間疼痛倒是減弱了,但是她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不斷拿袖子擦臉,一邊叫著一邊跑去廁所找鏡子。


    陳爸也嚇得肝膽俱碎,好懸沒暈過去,本來下意識拔腿想跑,但是見陳媽被人抓住了,猶豫了一下,還是上樓去追女兒:“桃花,桃花!”


    兩個大學生合力才摁住發瘋了的陳媽,一開始跟陳爸搭話的那個男生用力把陳媽握著的刀掰下來,遠遠朝外麵一丟。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驚恐和後怕。


    他們先前根本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一時間頭腦一片空白,兩人俱都沉默了一小段時間,其中一個才在陳媽的罵聲和陳桃花的尖叫聲中對另一個說:“報警吧……我也好怕……”


    另一個一手摁住陳媽,另一手去抓桌子上放著的電話,哆嗦著手指撥號:“這……這房子不能住了,我們抓緊換地方吧……”


    他們都快嚇死了好嗎?他們是來租房子的又不是來看恐怖片和家庭倫理片的——這家人一個兩個的都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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