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起接到自己主編電話的時候,還以為是主編看好自己的能力和發展前景,專門給自己打電話開小灶告知自己哪裏有好八卦能寫呢,張嘴就問:“您是不是有大八卦要說?”


    結果雜誌社主編在電話那頭道:“還真有大八卦——還是驚天大八卦——你家出事了,快點回去吧!”


    陳起一下子就想到剛剛看到的來自陳爸的六通電話——電話接連響了六次,他一次都沒接——這段時間陳爸隻要給他打電話,張口就是要錢。


    陳起覺得自己每天累死累活的給自己找了這麽一幫祖宗供著,憑什麽陳爸就幹吃他的不幹活啊?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陳起就開始不接陳爸電話了,每當陳爸問起來就說自己工作時會把手機調靜音。


    陳爸打不通他的電話,就給雜誌社打電話,想了各種各樣的借口希望能通過主編轉達哄陳起回家一趟。


    陳起對這種把戲早就不耐煩了,眉頭一皺,敷衍道:“行,我知道了,忙完工作就回去看看。”


    主編聽出來他話語中的敷衍成分了,詳細解釋道:“這次不是托詞了,你爸是真需要你回去——你媽把你妹妹砍傷了。”


    陳爸也看得出來大兒子漸漸已經不愛搭理自己了,也是生怕陳起接了電話還不回來,才專門跟主編把事情含糊一說的。


    陳起一愣,趕忙問道:“桃花出事了?!她跟媽媽是怎麽見到麵的?”


    不可能啊,明明陳桃花跟著陳爸在一起的,就算是兩人出去時不小心碰到了陳媽,該出事兒的也該是陳爸而不是陳桃花啊?


    “這我怎麽知道,不過聽說你妹妹傷了臉,也有人報警了,我也派記者過去找新聞了。”主編一邊說,一邊想著這可真是大八卦,隻要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這個月雜誌的銷量就不用愁了。


    陳起倒吸一口冷氣,女孩子傷了臉可是大事,掛了電話快步往馬路中央跑,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往醫院趕過去。


    等他跑到那裏的時候,發現隻有陳爸一個人在安慰坐在病床上不停哭的陳桃花,他不由得腳下一頓,問道:“媽媽呢?”


    “你媽給警察帶走了……她竟然會喪心病狂地砍傷了桃花!”陳爸重重一拳砸在床頭,憤怒道,“我已經跟來的記者們都說了,那就是一個神經病,要我說就應該關她一輩子!”


    “記者,什麽記者?”陳起想起來主編也說過派人來跟蹤報道了,卻沒想到記者會來的這麽快,自己趕來時他們就都走了。


    “就是你雜誌社的那些同事啊。”陳爸一點頭,帶著點得意道,“他們說了一定會如實報道的,正好趁著這時候,我們還能呼籲讀者捐款,多賺上一筆錢!”


    陳起卻感覺越聽越不對勁兒,瞪大了眼睛問道:“你……你怎麽能把我們的家事往外說?!”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沒見過這樣繪聲繪色對著一群記者嚷嚷的,誰知道那群筆杆子會把事情寫成什麽樣?


    “說了又怎麽了,都是你的同事,難道還怕他們會亂寫?”陳爸並沒有當一回事兒,反倒覺得這是一個賺錢的好法子,“隻要他們報道出來,就能夠給桃花討回公道了!”


    陳起不由得看了看坐在病床上臉上貼了厚厚白紗布的妹妹,無奈道:“我就是一個實習記者,可沒有這麽大的本事和臉麵,誰知道他們能寫成什麽樣呢?”


    話是這麽說,不過他覺得親生母親拿刀砍女兒本來就很駭人聽聞了,不論怎麽說,錯都不會在桃花這邊,桃花妥妥的是一個純然的受害者。


    這樣一想,把這件事情告訴雜誌社似乎也並不是壞事兒,被準真的能得到一大筆好心人的捐款呢?想到這裏,陳起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轉而問道:“那媽媽是怎麽回事兒,好好地她怎麽突然拿刀砍桃花?桃花又怎麽會見到媽媽呢?”這個問題他想了整整一路都沒有想明白。


    說到這個陳爸就有點心虛,看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兒,尷尬道:“先別管這個了,起,麻煩你去把住院費交上吧,桃花傷得不輕,也得給她買點補品。”


    陳爸這是覺得女兒被自己給連累了,女孩子傷了臉除非做除疤手術,不然這輩子都要完了,因而想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好陳桃花,彌補心中的愧疚之情。


    陳起卻有點不高興了,心道你上嘴皮碰下嘴皮倒是輕鬆,花的又不是你的錢?因而道:“桃花也就是傷了臉,哪裏用得著住院啊,回家好好養著去吧。”


    以前陳媽陳爸還在動物保護組織工作的時候,他們有錢,所以陳桃花暈血昏倒後都能結結實實在醫院裏住上三四天。現在可沒有這樣的條件了,她又不是被人一刀捅了肚子,就是臉上多了一道口子,何必還要浪費這個錢?


    至於啥啥補品的事情,陳起壓根就沒有說,他自己打車來醫院還心疼得不得了呢,怎麽可能會掏腰包給陳桃花買補品?


    陳桃花本來就委屈得不得了,聽了這話,感覺到哥哥對自己的不重視,卻又不好直白得說出來,隻能就勢往陳爸懷裏一撲,嗚嗚咽咽繼續哭。


    陳爸不悅得皺起眉頭瞪了陳起一眼,卻見陳起一副“這個問題沒有商量的餘地”的模樣,也不敢跟他硬來,隻能探探脖子道:“我已經給轉打過電話了,怎麽他過了這麽長時間還沒來?”


    陳桃花這下不哭了,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父親——在她看來自己就是被陳爸連累得才挨了刀子,雖然醫生安慰她說刀口不是非常深,沒有傷到骨頭,要是想做祛疤手術,也不會留下很深的疤痕。


    但是在陳桃花心中,自己畢竟是為了陳爸犧牲了很多,沒有好吃好喝的補身體也就罷了,陳爸竟然連讓她住院的權利都不爭取了。


    陳爸迎著自己女兒的目光,不覺一陣心煩意亂,連忙把頭扭開了。陳桃花心中一涼,隻好把目光投向陳起,卻發現陳起絲毫不為所動。


    三個人之間就這麽僵住了,過了十多分鍾,陳轉才姍姍來遲——他一進來就黑著臉,站在門口不耐煩得掃視了一圈病房:“你們三天兩頭怎麽就不能消停一點呢?”


    他雖然通過送禮,成功讓導員給他分配了床位,但是跟同宿舍的人關係很差。以前跑校的時候還不覺得,等到需要跟同學長時間相處時,陳轉才難受萬分得發現周圍人看他的眼神跟看怪物一樣。


    最明顯的在於他上晚自習回宿舍,本來熱火朝天聊著的舍友們就十分有默契地閉了嘴巴,直到他再次離開之前,他們都很少說話,就算說也不是跟他說。


    陳轉別扭得要死,沒法拉下臉來解釋自己其實挺正常的,隻好把這筆賬都算在了弄臭他在學校名聲的陳桃花身上。


    臥槽真他媽有病,人家史朗都已經明確表示看不上你了,你還非要自己巴巴得貼上去,一點臉麵都不顧忌了,怪不得被別人看不起呢。陳轉想到這裏忍不住惡狠狠瞪了陳桃花一眼:“以後有事沒事都不要再來找我了,快要到期末考試了,我得好好準備複習了!”


    陳起此時也看陳桃花很不順眼,覺得這個所謂的妹妹就是個徹頭徹底的惹禍精,聽了陳轉的話就沒出聲。


    倒是陳爸維護女兒道:“轉,你怎麽能這樣對你妹妹說話呢?!”


    “我憑什麽不能這麽跟她說話?”陳轉冷笑了一聲,往前走了一步,逼視著一臉驚懼的陳桃花,“我寵了讓了她十幾年,現在我不樂意伺候了!”


    陳爸怒斥道:“好啊你,反了你小子了!我還以為就陳餘一一個是白眼狼,沒想到你也是!”


    他不提厲晨還好,一提厲晨,陳轉瞠目欲裂,抬高聲音道:“你還有臉提餘一?都是你們,你們把餘一給逼走的!”


    陳轉說到這裏,心中酸楚不勝,一低頭眼淚就突然間冒了出來,連忙拿袖子遮臉:“我後悔,我好後悔……餘一他馬上就要跟著那個叫史朗的混蛋走了,再也不回來了!都是你們!”


    這事兒在陳承被抓走的那天陳轉聽到過一次,不過那時候他壓根沒有當真,直到前幾天厲夕在課間帶著幾分得意宣布了隻交他們一個學期,下學期就換老師了,而後在好多學生的追問下,才說要跟“先生”出去旅行。


    厲夕在言談中非常有傾向性得闡述了一番自己對於旅行的期待和憧憬——重點側重於對同行者的愛戴和欽佩——等他廢話完一通後,已經好多敏銳的同學起哄伸著手要喜糖了。


    厲夕笑眯眯一副“哎呀呀你們猜到了真相”的模樣讓陳轉想起來一次就恨得咬牙切齒一次,他這段時間也完全沒有心思學習了,就算是去上晚自習,也是坐立不安的。


    陳轉當然想要找厲晨問清楚那個所謂的“先生”究竟是不是他,然而他再也沒有見到過厲晨——負責看守行政大樓的保安半是憐憫半是不耐煩得告訴堵門好幾天的陳轉,最近一個月,史教授的助手壓根就沒有來上班。


    陳轉鍥而不舍往士林官邸跑,然而這次守門的保安就沒有上次那麽好說話了,別說是走正門了,他就算試圖爬牆,也是剛溜達到附近,就被全方位攝像頭拍下來,而後被立刻趕來的保安們扭住趕走。


    陳轉想起這一個月的經曆都覺得痛不欲生,眼淚怎麽都止不住,吼了一通發泄了心中的憤懣後,也不管他們了,扭頭淚奔而走。


    ——他在心中告訴自己,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這群人了!他要用餘下的後半生懺悔自己前半生所犯的錯誤,以期能夠感動厲晨的心,實現兩人最後靈與肉的交融和升華(好酸)。


    陳轉哭著跑出去之後,病房中再次死一般的寂靜了一段時間,直到外麵護士敲門來找,希望快點交納住院保證金時,陳起才回過神來,硬著頭皮表示他們不住院了,要當天出院。


    床位都給你安排好了,結果又反悔。護士不是很高興,拖長了聲調“嗯——”了一聲,卻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簡單道:“那好,麻煩你跟我來繳納其餘費用。”畢竟還有給傷口消毒止痛等,因為傷口較深,還打了局部麻醉藥縫了三針。


    陳起一臉心疼得交了錢,眼看著自己小半個月的工資就這麽耗進去了,生怕待下去在哪個意想不到的地方再花錢,回來後就連忙帶著陳桃花和陳爸離開了。


    ————————————————————————————————————————


    陳家人都覺得這次的事情是陳媽做的不厚道,陳爸在警察局做筆錄的時候把自己認為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通,後來見了記者又把話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他本來胸有成竹覺得十拿九穩,隻待記者的稿子寫出來後自己坐等人同情寬慰和大筆捐款了,沒想到等來的隻有指責和謾罵。


    原因無他,專業人士經過分析後斷定陳媽已經有了很嚴重的狂躁症傾向了,病因是這段時間接連受了很大的刺激。


    精神病需要的是心理醫生,就算判刑,要關的地方也是精神病院而不是監獄,因為他們的行為往往是不受控製的。


    雜誌社覺得,既然這件事情另有隱情,那就自然要挖,往下深挖——結果一深挖就壞事兒了。


    先是有陳家的街坊表示一個月前的某天晚上聽到陳爸和陳媽因為外遇的事情爭吵,而且陳爸還動手打了陳媽,就因為陳媽說了一句那個“小三”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其實陳爸隻是把陳媽推倒在地上,並沒有真的動手,不過當時偷聽的人都沒有看到真正的發展情況,而是聽到陳媽的尖叫聲和陳轉喊了一句“你怎麽能這樣對媽媽”和“媽媽你把血擦擦”,自然就認為是陳爸動手打人了。


    雜誌社負責人拿到這麽一條消息後,更加確定了其中另有隱情,擼起袖子來往下追蹤,就找上了當時砍人時在現場的兩名大學生。


    兩名大學生繪聲繪色把當時的情況告訴了記者,然後記者扭頭就把這番話丟到了文章上——他倒沒有按照一貫的做法添油加醋——因為實情已經足夠狗血足夠吸引人眼球了,就不用他再費力氣潤色了。


    就算是記者沒有用自己的專業筆法進行加工,仍然有很多人完全不相信,熱情的讀者們懷揣著一腔八卦熱情給雜誌社寫信,表達了“好綠啊”“綠的不行”“你驢我”“釣魚的吧”之類的中心思想。


    撰稿記者看著雪花片一樣多的來信,禁不住淚流滿麵,果然現實太坑爹,大家就都不相信了嗎?他這次可是寫得是實情,兩個大學生還信誓旦旦保證給他說得跟給警察做筆錄的說辭相似度接近九成,唯一多的那一成還是他們抒發的對陳爸和陳桃花行為的鄙夷以及對已經成了神經病的陳媽的同情。


    雖然這篇報道的真實性遭到了質疑,但是仍然吸引了相當多的眼球,群眾們紛紛表示會繼續關注後續發展情況。


    有人氣的新聞就有錢錢,這個雜誌社本來就是三流,明白要是能牢牢抓住這次機會,想必大賺一筆不是夢想,還能夠趁機打響雜誌社的名頭,因而專門派了好幾名記者來跟這個案子。


    陳起因為這個找主編大鬧了一通,責問他怎麽能夠編造陳家的事情來做文章,還說他這是借敗壞陳家的名聲來賺錢,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主編非常鎮定,哪怕陳起上法庭告他們侵犯人**權他們都不怕,正好還能借機再炒作一番,哪有三流雜誌社怕因為挖人**而被告的呢?


    他客客氣氣跟陳起說了一通自己隻是照實寫,兩名提供事情經過的證人都樂意簽名表示所說的都是實情。


    陳起這段時間走到哪裏都被人指指點點,陳爸和陳桃花更是縮在家裏不敢出來了——他們隻要露頭,門外蹲點的記者就會扛著長槍大炮衝過來轟炸各種問題。


    陳起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怎麽可能被他輕描淡寫幾句話給哄住,當即牛氣哄哄的表示如果主編再不收斂自己的行為,他們雜誌社就要喪失一名有著無限廣闊未來的撰稿人。


    主編定定神看了他三秒鍾,微微一笑,當即把陳起掃地出門,不過根據合同,還是付了他半個月的試用期工資。


    嗬嗬,中年男子為了小三拋棄妻子這事兒挺常見的,出軌男動手打生了六個子女的妻子也很尋常,但是妻子的女兒兒子都站在小三和渣男那邊指責自己的親生母親還喊出“你不配當我媽媽”這樣的話,那可還真沒有聽過。


    這熱鬧多少年了才出這麽一回,不僅是這家雜誌社,其他好多家雜誌社都聞風而動。雖然陳家人都夾著尾巴做人不敢出門了,但是找不到當事人的記者們也不是吃素的,擼起袖子來狠狠查了查陳家的底。


    結果這麽一查,記者們都樂壞了,這陳家還真是精彩紛呈,奇葩遍地開花,簡直都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了。


    雜誌社主編為了搶占先機,帶著手下熬了幾天,臨時換下了已經準備好的下一期雜誌專題,改成了陳家奇葩大揭秘。


    雜誌上包括了從陳媽生孩子死命拚著想要生女孩兒,然而老天爺不開眼,一連生了五個男孩兒,好不容易第六胎得了一個女孩兒,當眼睛珠子一樣疼愛。


    上麵羅列了好多例子,都是記者們從陳家街坊鄰居和孩子們就讀的小學初中打聽出來的——當先打頭的就是陳家逼著最小的兒子留了一次一年級就為了防止女兒被欺負。


    後麵還有六個孩子去動物園,二兒子放蛇想咬小兒子,不小心錯傷了女兒,然後一家人都在質疑小兒子怎麽能夠那麽準得躲開毒蛇是不是故意要害自己妹妹的。


    其後還有起承轉合四個人欺負整蠱周遭幾十裏內的男生逼著他們都搬家防止妹妹早戀的事兒,還有陳合偷人錢包進監獄,陳承又嫖-妓又吸-毒進戒毒所等等,而現在陳媽在精神病醫院裏麵服刑,陳桃花毀容,陳爸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基本上讀者們看完心中就一個念頭——這就是一家子如假包換、徹頭徹底的深井冰啊!


    當然,深井冰中也是能夠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正常人的,雜誌社敢跟陳起撕破臉,卻不敢招惹厲晨——查陳家人時主編發現這個陳家小兒子此時已經不在台灣了,但是人家在台灣的時候住得是士林官邸——那片的人非富即貴,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隨便得罪。


    再者說了,如果就是單純的一家神經病,那讀者讀起來也會覺得沒意思,總要在其中摻雜一點不一樣的色彩來調和。


    厲晨就是被主編選出來的那抹亮色——一個從小爹不親娘不愛,上麵被四個哥哥欺負,下麵被一個妹妹奴役,沒有一點人權的可憐小男孩兒,憑借自身的傑出天賦和不懈努力,不僅在1o歲時以全台灣第一名成績考進了台大電機係,五年後從美國歸來還取得了博士學位。


    ——臥槽世上還有比這個更勵誌的事情嗎?沒有,這簡直就是正能量的典範,是新社會的標杆。


    是他,即使被親人扔毒蛇欺辱也泰然處之;是他,孝順友愛,哪怕家人帶給他的隻有疼痛的回憶,也每月堅持往家裏打錢;是他,勤勞勇敢、大義滅親,勇鬥偷自己朋友錢包的四哥,維護法律的尊嚴和正義;是他,在任教時麵對三哥和小妹堅持不懈的騷擾,也保持了紳士的品格;是他,麵對一群拎不清的奇葩終於被傷透了心,憤而遠走他鄉,至今仍不知道在哪個音信不通的犄角旮旯裏實地考察。


    主編親自操刀寫了一篇聲情並茂的文章來讚揚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真·白蓮花,洋洋灑灑近萬字,讓半個月後終於跟厲夕從東南亞密林中手拉手鑽出來的厲晨差一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厲夕作為帶著自家先生鑽森林搞浪漫這個糟糕至極的點子的提出者,看著這半個月來黑了一層的自家先生,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在二十分鍾後就把事情的全部經過查了個清楚明白,原原本本得雙手捧給了厲晨。


    他們在森林中並沒有迷路,不過是兩人體力都比較拙計,每天走走停停時不時就得停下來休息,導致旅行時間直線增加。


    森林裏麵的蚊蟲一個比一個凶殘,厲晨血香,被咬了一身的包,在賓館裏洗了澡還覺得難受,沉著臉把資料接過來,也沒心情翻看了,掃了掃第一頁就扣住了:“【你直接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


    厲夕頗為心虛,自覺上前來爬在他背上幫他抹藥,先大略把他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而後又道:“【本來看了第一期報導,好多人都很同情陳媽的遭遇,結果看了後麵的跟蹤專題,絕大多數人都覺得是她自己作的,這應該說是老天爺的報應。】”渣男配渣女,那真是天生一對,陳媽跟陳爸湊成夫妻,也正好免得他們去禍害別人。


    當然,不論陳媽之前做得多不對,都不是陳爸能無視家庭責任出去找小三的理由,在這件事情上她確實算是一名受害者——不過沒有多少人因為這個而刷高對陳媽的好感度,這句話都被他們用來攻擊陳桃花了。


    陳媽對幾個兒子和丈夫再怎麽差勁,除了最後一段時間暴躁期——那也是她有心理病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最起碼對陳桃花一直都是不錯的,就算別人都看不起陳媽,那最不應該跟著一塊踩陳媽一腳的人就是陳桃花了。


    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兒,三觀都已經該定型了,一張嘴卻竟然對自己親媽說出那種話——不少人都因此才覺得陳媽這是受了老天爺的懲罰呢,還有什麽比把一頭白眼狼當心肝寵半輩子更有悲劇色彩的呢?


    ——這幸虧不是自家孩子,不然丟馬桶裏溺死的心都有。


    厲夕看著報告,也有些詫異陳桃花竟然會說出那種話來,但是看厲晨興致缺缺的模樣,體貼得並沒有再跟他細說,細細幫他塗完藥,俯□低聲道:“【您感覺好點了嗎?】”


    一後背的疙瘩都可以去當癩蛤蟆了,厲晨把頭埋在枕頭上,聞言沒好氣得哼了一聲。他就覺得自己是個純傻逼,竟然會聽從厲夕的主意往森林裏鑽,明明這人不管出什麽點子,帶來的後果都是毀滅性的。


    臥槽耍性子的先生怎麽可以還這麽可愛,厲夕耳根都漲得通紅,鬼頭鬼腦左右看看,終於沒有忍住,低頭親了親他背後一個腫起來的大疙瘩。


    ——他覺得自己挺悲哀的,連毒蚊子都親過先生了,自己這麽長時間以來竟然連主動親親的勇氣都沒有鼓起來。


    厲晨翻了個身,見厲夕若無其事得低頭勾手指,一下子就笑了,伸出胳膊來把厲夕往床上一拉,拿被子一裹,直接罩在兩人頭上了:“【行啊,膽子真養肥了?】”


    厲夕嚇了一跳,被子裏都是他的味道,一時間頭腦一片空白,什麽都不會說了。


    厲晨也不需要他說,低頭直接把他的嘴堵住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桃花小妹]當起點BOSS成為陳餘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callme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callme受並收藏[桃花小妹]當起點BOSS成為陳餘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