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難以置信, 再加上眉心緊鎖的悲憤模樣, 任誰瞧著都像是受了不得了的委屈。何意被他這反應驚的猝不及防, 竟覺得好似自己真的誤會了對方, 心中還湧起淡淡的愧疚感。他忍不住唾棄自己, 竟被美色迷了眼!“你先前哪有這般熱情過?”何意輕蹙眉心, 在鎮上時也是知曉那些大戶人家都三妻四妾的, 想到謝瀟瀾曾也是大戶人家出身,怕是心裏也有這份期待。若真是這樣……謝瀟瀾見他麵色凝重, 思索著自己這玩笑是否開的過分了些,他忙解釋:“我對他沒有那般心思,你別多想。”何意盯著他搖搖頭,並不掩飾內心真實想法:“我知你們都講究三妻四妾,但我不行, 你要是有這心思我們可以合離。”話音剛落,下巴便被人重重捏起,他被迫仰起頭直對上男人那雙深邃眼眸, 麵對他總是帶著淺淡笑意的眼睛,此刻眼底氤氳著他依稀能感受到的風暴。謝瀟瀾從未動過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不曾想何意竟是這般看待他, 更是能將合離這樣的話都能掛在嘴邊。他本就與尋常那些白麵書生不同, 風華俊朗中帶著的是冷硬和強勢, 如今麵色冰冷, 那股氣勢便更難遮掩。“這番話誰教你說的?曲鴆羽?是他嗎?”他嗓音低沉沙啞。“和他一個外人有什麽關係?”何意抿了抿唇瓣,“我隻是提前告知你,你若是有那種心思,我們便好聚好散。”話中某些字眼安撫了謝瀟瀾那顆暴躁的心,他稍稍鬆了力道,憐愛的撫著他已經泛紅的下巴尖兒:“對,和他這個外人無關,我不會有那種心思,你信我。”何意看著他的眼睛點點頭,而後突然問道:“你怎麽不發誓?你們不是都很愛立誓言嗎?”謝瀟瀾被他的話逗笑,不由得柔和下來,牽住何意的手掌放在自己掌心,他緩緩開口:“我謝瀟瀾永生唯有一妻,便是何意,若另娶另納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心知何意信他,隻是想聽他說這些話罷了。如此,何意煞有介事的點點頭表示十分滿意,口頭之言他不會全然相信,但他有心,會去感受。另一邊。曲鴆羽隻身迴府,剛走到廳前便被下人喊住,他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明知是什麽事,還是萬般無奈的跟了過去。“二弟,事情還沒辦好?”曲鴆羽聽到這聲音心中一陣心煩,踏進廳裏時卻麵色如常,輕笑:“大哥若覺得簡單,不如自己去辦,何苦日複一日的讓我去濟世堂。”“你!”“好了!成日裏隻知道爭吵!”曲老爺沉聲開口,“鴆羽,謝瀟瀾那是何意思?若真要送些銀兩,去做便是。”曲鴆羽心中冷笑,曲家好歹也是府城商戶大頭,卻在京中無一人能依靠,如今想往京中發展了,便想著在趕考的秀才中挑一個。謝瀟瀾樣樣都好,自然成了名單上首要人選,卻也不瞧瞧人家稀不稀罕!他苦惱道:“他不喜金銀也不好美色,可謂是塊硬骨頭,不若改日我請他上門一聚,爹您也好親自勸說?”“隻能這般了,去準備吧!”曲鴆羽笑了笑便迴自己的院子裏了,等他再出府時便將此事告知了謝瀟瀾。他雖覺得何意有趣,卻也不會強取豪奪別人的夫郎,再者謝瀟瀾此人他也確實敬佩,因此禮敬有加。明白起因緣由,何意反而鬆了口氣,隻要不是真的對他有意思便好。謝瀟瀾能明白曲家的用意,商戶雖家纏萬貫,但地位到底算不得高,像曲家這般祖上無官庇蔭,自然迫不及待想求新人庇護。“你的意思是我們隻需登門便可?”何意問道。“自然,何況我也想知曉謝秀才到底是不是真的無欲無求!”曲鴆羽笑彎眼眸,眼底全是狡黠。曲家是商戶,經營甚廣,卻連皇商的邊兒都摸不到,可見京中無人,不管做何事都十分費力費神。因此曲老爺對謝瀟瀾的上門很是重視,特意叮囑家中人人都打起精神,就連二房那裏都特意讓人知會了一聲。曲府熱鬧異常,年輕的哥兒姐兒也都翹首以盼,想看看這位謝秀才到底是如何豐神俊朗,都能讓曲老爺親自接待。桌前,人人都端坐著,唯有主桌上曲老爺旁邊還有三個空餘位置。“稟老爺,二少爺迴來了!”“快進來!”曲府雕梁畫棟,謝瀟瀾和何意卻並不驚歎,跟著進了後院,才知道曲家為拉攏謝瀟瀾當真廢了力氣。曲老爺更是親自迎接:“謝秀才果真年少有為,何大夫先前救治我兒鴆羽,今日自是也要好好感謝一番,快些請坐!”謝瀟瀾牽著何意在預留的位置坐下,看見這麽多人同吃同坐,他便能明白曲家暗藏的波動。為表家庭和睦不分家,反而會引起齟齬。曲老爺無所謂謝瀟瀾娶的是哥兒還是姐兒,隻要對方日後飛黃騰達能庇護曲家,他就是奉上千兩銀都不為過,幸好今日他將二房的幾個小子給打發了出去,否則給客人看笑話便不好了。他笑著招唿謝瀟瀾用飯菜:“鴆羽向來愛結交狐朋狗友,不曾想這次卻突然懂事識得了謝秀才,當真是長大了。”曲鴆羽對他這幅惺惺作態的模樣給惡心到了,硬是灌了大口烈酒才壓住那反胃的苗頭,他微微笑並未多言。見他如此配合,曲老爺說的更是起勁,聊著便將話題引到了科舉考試上麵。“謝秀才這般天資,對此次秋闈想必是胸有成竹?”謝瀟瀾更配合的謙虛一笑:“學生心中也十分忐忑,此次參考者佼佼者甚多,一切都要看結果才知曉。”“就是說呢大伯!這來府城趕考的可不止謝瀟瀾一個!您又何必為他興師動眾?”痞氣十足的聲音漸行漸近,何意借著機會將在場人的神情盡收眼底,不動聲色的同謝瀟瀾交換了眼神。這曲家當真是亂。說話的男子一腳踏進門,嗤笑:“咱們天河府城有數百鎮,秀才更是不計其數,二哥帶了位謝秀才大家覺得好,我便也請了位秀才,他當初可是案首,怎麽也比這位謝秀才好些?”這種比來比去的事,怕也隻有這位二房的少爺覺得有趣,在其他人眼中實在幼稚的過分。謝瀟瀾更是不將此放在心上,從縣試到鄉試的排名並不重要,考中便好,這些都是考書本上的基礎知識,但往後的會試殿試可不同,那就不僅僅是學識考量了。曲老爺沒想到他會這般胡鬧,立刻嗬斥:“荒唐!明知府上宴請賓客,卻還這般胡鬧!給我迴你房裏休息!”曲家二房都要靠著曲老爺吃飯,教訓二房的孩子自然也沒問題。二房少爺根本不在意曲老爺態度如何,他自顧自的說著:“大伯可別厚此薄彼,我請來的可也是好學識的,若是你這謝秀才不曾考中,反而是我請來的考中了……今日之事想必對方也會心中有數。”曲老爺就聽不得這些,有些尷尬的看向謝瀟瀾:“謝秀才以為如何?”他本就是為著給曲家找庇護才這般禮待謝瀟瀾,一想到還有其他可能自然不願錯過。不等謝瀟瀾說話,曲鴆羽卻先惱了:“今日本就是為了宴請謝秀才,若是四弟想請你帶來的秀才,另擇一日也不遲,你偏要帶著人來蹭飯不成?”“二哥這話說的把我當什麽人了?”那少爺勾唇邪魅一笑,扭頭叫人,“請錢秀才進來吧!”凡是書生,樣貌都不會差,這錢秀才則是油頭粉麵,看的何意生理性有些反胃,他忙吃了口辣菜壓壓。如果不是要幫曲鴆羽,這會他和謝瀟瀾早就摔筷子走人了,有這樣的二房,曲家要麽分家要麽塌,竟還妄想找人庇護,這般行徑的少爺,就是天潢貴胄怕都是護不了一世。錢秀才對著曲老爺虛虛拱了拱手:“學生多有叨擾,還望曲老爺別見怪。”說罷又看向謝瀟瀾:“早就聽聞謝兄盛名,如今終是見著了。”他雖嘴上說著謙虛的話,可神態卻端的高高在上,不知對方究竟何意,隻聽得人渾身不舒服。曲家其他人卻不當一迴事,在他們看來,文人多傲骨,說話帶些陰陽怪氣是應該的,更能顯出其自身的水平。絕不是像謝瀟瀾一般,登門拜訪都帶著自己夫郎。這般一想,曲老爺不免覺得這個錢秀才更加可靠些,對謝瀟瀾的熱情也稍微減退了些。錢秀才落座後盯著這一桌的山珍海味口齒生津,但他為了保持自身形象硬生生忍著一口一口的吃,見謝瀟瀾自他出現後便一言不發,更肯定對方八成考不中,不由得給那二房少爺使了個眼色。曲子俊立刻會意,漫不經心笑問:“不知謝秀才此次考試可有把把握?不若做個賭如何?就比比你與錢秀才誰的名次更高?”他知曉以謝瀟瀾的本事定能考上,但名次前後也夠惡心對方的了。曲鴆羽嫌惡嗬斥:“曲子俊,你找打?”“那便賭一賭,以何為賭注?”謝瀟瀾前世可不曾聽過這什麽錢秀才,不知道這曲子俊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撿出來這麽個人惡心他。但小賭怡情,他並不介意陪對方玩玩。曲子俊獰笑:“若謝秀才高,我便自掏腰包恭喜秀才,安排三日流水宴!若錢秀才高,不知謝秀才能否舍得這功名利祿迴鄉種田?”“曲子俊!這賭注如何公平?況且即便是你自掏腰包,也是從我們大房劃銀子!你哪裏來的臉!”曲鴆羽萬沒想到他請謝家夫夫來幫忙,竟會還他們到這般地步,看著他爹無動於衷,心裏更是厭惡至極。謝瀟瀾卻帶著何意突然起身,他佯裝怒道:“本是看在曲二少的麵子前來拜會,不曾想要受這般屈辱,既然曲府不歡迎,我們離開便是!”說著便帶著何意往外走,曲老爺到底不敢將人得罪狠,忙上前追趕,隻是曲子俊就是故意惡心人,不等曲老爺說好話,又陰魂不散的繼續問。“謝秀才若是覺得不公平,那不妨再加一條,若你名次在前,我曲子俊便給你下跪道歉!”“如此,甚好。”謝瀟瀾立刻笑應。作者有話要說:第28章 謝瀟瀾本就不在意曲家的招攬, 若是日後真要庇護這般人家,怕是連怎麽死的都不知。前世他為了能改變現狀急功近利,隻可惜他依舊沒見到母親再嫁, 連瀟瀟的婚姻大事都不曾解決,如今還有白頭偕老之人陪伴, 定要穩紮穩打, 再不會步前世後塵。曲家的午食雖好卻不足以填飽肚子, 兩人出了曲府便上街覓食了。自考完試, 街道上的書生明顯多了許多, 先前估摸著是窩在客棧裏溫書, 如今左右都已經考過, 結果是更改不了的,倒不如敞開了玩。府城的酒樓不管是從色相還是味道都要甩鎮上幾條街, 何意每次出來吃都一定要吃到紅燒魚,肉質鮮嫩,湯汁被收進肉中,咬一口鮮香彈牙。“你從前是不是總在酒樓用食?”雖然知曉他從前出身不凡,但點菜的架勢熟練, 連給小二賞錢都給的極其自然,何意想著這人八成總下館子,便隨口問問。都是前世的毛病, 謝瀟瀾不知如何跟他解釋,反正何意說的也沒錯,便應了:“是, 日後我會改的。”“我沒這個意思, 隻是隨口一問, 小二做事利索對咱們也殷切給就給了, 出來吃飯,舒心便好。”何意不在意那幾文錢的事,隻是想到便問了。如今正是等放榜的時間,何意從未問過謝瀟瀾考的如何,但今日見他那般痛快應下和曲子俊的賭約,想必是穩操勝券,吃飯時心情都雀躍起來。謝瀟瀾卻想著何意的話陷入沉思,夫郎對金錢沒有概念,整個杏桃村都沒有這樣見著相公給賞錢還無動於衷的。可見如今的何意從前過的也自在瀟灑,不缺金銀,沒道理跟了他之後要過的拮據,口頭上的話說了就隻是聽著好聽,唯有中舉,日後才能給足他們更好的生活。若是之前,這些稍微有些名氣的書生都會受到各個商戶的宴請,謝瀟瀾定也會在其中。但曲府發生的事不脛而走,看熱鬧的人更多些,也是給了其他商戶一個警醒,名氣高並不代表著一定能中,因此各個都在觀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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