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遣退了侍女,蕭靖軒揉了揉額心,垂著眼迴憶昨日。這是念影第一次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自作主張。換作是其他影衛,蕭靖軒會毫不猶豫的抹殺棋子一旦生出意識,便存在隱患。更何況,那人這次闖的禍還不小。徐明奉太後旨意前來試探,如今深更半夜身首異處,太後定然會加重對他的警覺,說不定還會刺激她盡快出手鏟除異己。雖說自己也有應對策略,但還是多了幾分危機。蕭靖軒最清楚什麽人該留,什麽人該消無聲息地處理掉。可那人也不單純是個影衛。他對自己滿腔愛意,忠心赤忱,最重要的是,念影是個足夠聽話、又不太聰慧的替代品。尤其是有一副媚人的身子。連沾了血都漂亮得驚心動魄,引得他在血腥的畫舫就欲念叢生。持劍shā rén的時候是暗夜的修羅,騎在他身上時,軟得像一汪春水。那汪水被他幾番撞碎,潮濕而粘人,蕭靖軒將人裹在外袍裏抱迴來時,那人困得都沒清醒過來。春日最易倦,也不知道他今天……沉默片刻,蕭靖軒走出了書房,沿著樹蔭散步,朝著念影值勤的方向走去。遠遠看到兩人坐在樹枝上,似乎在談論什麽事,念影垂著頭,表情不太開心。蕭靖軒不緊不慢地走著,心下的煩躁在見到那人身影時就奇異得平複了。他正待開口唿喚,就見念影身旁的那個影衛皺著眉,一臉糾結地從衣襟裏拿出了一包點心,念影瞬間像被點亮的小狗,伸出手去捏,捏了兩下卻沒捏起來。嘴角不知不覺彎了起來,蕭靖軒饒有興趣地看著那人難得窘迫的模樣,卻在下一秒冷了臉。旁邊的影衛不知道說了什麽,突然喂了一塊到念影嘴邊,那人毫無排斥地張了嘴,將點心與影衛的指尖一並包入嫣紅的唇中。兩人的動作太過親昵,這一幕幾乎刺痛了他的眼睛。蕭靖軒唿吸一窒,焦躁的怒火從心頭卷起。昨日顛鸞倒鳳時那般主動,現在對著其他人都是這幅欲求不滿的模樣……簡直孟浪。“你們在幹什麽。”反應過來之際,自己已經出聲,聲音陰冷如帶著冰渣。樹上的兩人被驚動,在看到他時神情震動,迅速躍下單膝跪地,齊齊喚道:“主上。”蕭靖軒沒理旁邊的影衛,一步一步沉沉走來,黑眸風雲翻湧,隻倒映出念影的身影。他居高臨下地挑起影衛的下巴,那人明顯被他的氣勢嚇到了,乖順地順著他的力仰起頭,露出白嫩的脖頸。念影的唇緊緊閉著,兩頰收緊,嘴角沾著一點晶瑩的白粉末,冒著糖類特有的甜香。蕭靖軒麵無表情地盯了一會,忽然用拇指指腹大力拭過那點白粉。他手勁很大,擦了兩三下,念影嘴角的皮膚就透出些被指腹碾蹭的緋紅。那點粉末第一下就消失不見了,他卻像發泄怒氣般持續著動作,影衛明顯吃疼,卻維持著跪姿不敢隨意動彈,隻是用茫然失措的眸子望著他。“張嘴。”蕭靖軒冷聲命令。這迴影衛有些猶豫,舌尖似乎在口腔裏蠕動著,嘴唇翕動,隱隱能聽到糖塊在裏麵混著唾液攪動的響聲。蕭靖軒眼神漸深,張開手指如鐵鉗般掐住了念影的兩腮,直接將他的牙關擠開了。念影狼狽無比,嘴唇不受自己控製地微微張開,露出裏麵融化了一半的銀白色糖塊。蕭靖軒力道不鬆,捏得那白嫩的肌膚不堪重負地透出嫣紅。“吐出來。”眼睛驟然睜大,念影像被這個指令嚇到了,又或者是太過困惑,一時竟沒了動作,呆呆地被他鉗製著,像一隻傻掉的兔子。心髒被無名火燒得狂躁,蕭靖軒驟然出手,在那人側臉扇了一光。念影被他打懵了,頭順著力道往另一側歪,又被他掐著臉頰拉迴來。“……吐出來!”影衛的眼睛霎時紅了,浮出一層薄淚,顯得格外可憐。他挨了這一巴掌,倒是不敢再違抗命令,舌尖一頂,將那塊濕潤的糖塊吐在了蕭靖軒的手心。作者有話說:秦月川:吃別人的糖蕭渣攻:就會吃我巴掌第94章 我的腹黑王爺(七)蕭靖軒斂著眼看他,冷漠地一揚手,將糖塊扔進了旁邊的草叢。他不再去看被教訓得垂頭喪氣的念影,退後一步,轉向一旁隱隱露出憤懣神情的另一影衛:“你叫什麽。”那影衛沉聲答道,毫不閃避地與他對視:“迴王爺,屬下十二。”“很好。”蕭靖軒斜睨他一眼,薄涼至極,像處罰一個無關緊要的物件,“影衛十二,玩忽職守,去戒堂自領二十鞭,罰跪四個時辰。”“……是。”“至於你。”蕭靖軒衝念影抬了抬下巴,“跟本王迴寢殿。”說罷,他直接轉頭離開,不出三步,果然聽到身後放得極輕的腳步聲,遲疑地跟了上來。……藏藍帳幔隨風拂動,蕭靖軒斜倚在床邊看書,修長的手指撫過書頁。不遠處的絨毯上,黑衣的影衛垂著眸,雙膝跪地,像一尊雕塑。影衛已經跪了一個時辰,長時間維持這個姿勢,額上滲出了冷汗,眼神都有些空茫起來。蕭靖軒時不時越過紙張打量著他,漸漸覺得內心的煩躁平複了些,隨手將書拋到一邊,喚道:“過來。”念影肩膀一顫,驀然迴神,抬腿就要站起,卻被他一句話打斷了動作。“爬過來。”這話帶了羞辱意味,影衛慌亂地低下頭,用力咬住了下唇。但他的側臉還留著未褪去的指痕似乎是被懲戒嚇到,他聽話地俯下身,用雙臂撐住地麵,像隻寵物一樣向他的主上爬去。到了蕭靖軒麵前,他跪坐著等待下一個指令。令他吃驚的是,蕭靖軒卻像突然轉了性,輕柔地摸了摸他被搓紅的嘴角,對著那塊被蹂躪到險些破皮的肌膚吹著涼氣,一邊喃喃道:“……還痛嗎?”猶豫地搖了搖頭,影衛僵硬著身體任他無限度的靠近,直到兩唇相接。蕭靖軒溫柔地吻了上去,舌尖在影衛的唇上輕舔啄吻,似在寵愛一件珍愛的無價之寶。他耐心地完全濡濕了那兩瓣唇,才帶著笑意退開來,相接之處牽連著粘膩的銀絲,隨著距離拉遠斷去。“這糖確實很甜,怪不得你這樣喜歡。”他麵上笑著,語氣卻讓人發寒,“連吐出來都舍不得。”影衛猛地抬起頭,慌亂地解釋道:“……不是的,屬下隻是怕……怕汙了主上的手。”“噓”蕭靖軒用食指按住了影衛那張因為吮吸微微發腫的唇,“別說話。”他壓低了嗓音,貼住影衛的耳朵,舌尖掃過耳垂,慢條斯理地要求道,“念念,今天用嘴來服侍本王吧。”影衛猛地抬起頭,臉頰透出豔紅,斜陽夕照一般。蕭靖軒不慌不忙地靠在床柱上,等了一會,彎著嘴角觀賞影衛顫抖地撩開了他的下擺。他舒服地喟歎,手掌壓在那纖細的後頸施力,完全被他掌控的影衛發著抖,嗚咽嗆咳起來,蕭靖軒也沒鬆手,反而向上挺動,撞得用力。……半晌,他鬆開念影的後頸,影衛狼狽地摔倒在地,大口喘著氣。束得整整齊齊的頭發被他揉亂了,紅唇腫得更厲害,舌尖掛了些許白|濁,眼尾掛著殘淚。蕭靖軒靜靜欣賞了一會,才湊過去摸他的頭。“甜不甜。”他拈起影衛的衣角,在那人唇間擦拭一番,淡淡問道,“還吃糖嗎,嗯?”那人被嚇得一顫,忙不迭地搖起頭來,帶著哭腔說不吃。“不是不能吃。”蕭靖軒湊過去飛快地吻了一下,凝視著影衛的眼眸。“隻是不能吃別人給的糖。知道了嗎,念念。”…………秦月川迴到影衛的房間,麵朝下撲倒在床上,靜默片刻,咆哮著滾來滾去。係統:“……”“這王爺是個披著溫柔皮囊的抖s。”秦月川麵無表情地呢喃,伸出手去摸旁邊茶幾上的茶杯,咕咚咕咚漱了漱口,噴到一旁的盆栽上,像條煮熟的麵條一樣軟倒了。他雖然沒有痛覺,也能從嗓子的嘶啞程度感受喉嚨的異樣感。青天白日就這麽喪心病狂,蕭靖軒不應該是純愛線男主,應該跳去十八禁的故事線當導師。讓係統領了一瓶清喉噴霧,秦月川才緩了過來,隻是一時半會不太想進食,便沒去用晚膳。他本想去十二地方彎一趟,看看這個同樣遭受無妄之災的可憐同行傷勢如何,那人卻不願開門,應聲模糊,還夾著著壓抑的悶哼,似乎很是痛苦。二十戒鞭可不是輕傷。既然對方不想示弱,秦月川隻得在門前放下了一瓶係統給的金瘡藥,在門外叮囑他傷口不可碰水,怏怏地離開了。他走之後,裏屋的影衛才打開房門,艱難地倚在門框上,麵色慘白,後背滲出血跡。然而目光觸及地上的白色藥瓶時,他露出了淡淡的溫柔笑意,眼底閃過些莫名的情緒,半晌,吃力地彎下腰,將瓷瓶緊緊握在手心。…………喉嚨的不適感兩天後才徹底消失,這期間蕭靖軒沒有找過他,秦月川按部就班地打卡值勤,隻在人前露出呆愣的失落神情,表演那些悲情替身文學的內心戲。第三天,蕭靖軒讓侍女帶了話,讓他跟著一同出府。他那身全黑的影衛製服被扔進衣櫃,侍女們簇擁著他換上了一襲月白,將素色的固發簪子抽了,換成別致的玉冠。秦月川瞟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他依然戴著那張銀色的半臉麵具,整個人的氣質卻突兀地柔和下來,與李雨寅更多了幾分相似。但他清楚的很,若是摘了麵具,念影那雙細長的鳳眼定然會增添些豔色,反倒與這清雅月白格格不入,像是風塵誤入清池,不甚協調。原主這個替身,隻能畫其皮,卻不能仿其骨。秦月川被帶到王府門口的馬車上,蕭靖軒上下打量了一會,似乎很滿意他的這身打扮。他兀自牽過眼前垂頭不語的影衛,莞爾讚歎:“念念真漂亮。”小心翼翼地微微抬起頭,秦月川眼中浮現出困惑與期冀,僵硬地順著那人的力道被拉過去,坐在了蕭靖軒身旁的金絲軟墊上。馬車動了起來,慢悠悠往前行進。蕭靖軒輕托他的下巴,指腹劃過影衛的薄唇:“張嘴,我看看。”秦月川乖乖張了嘴,半仰著頭讓他檢查。蕭靖軒細細看了會兒他的喉嚨,笑容擴大了些:“喉嚨已完全好了。”蕭靖軒示意秦月川閉上嘴巴,親昵地湊過去與他額頭相抵,語氣柔得不可思議:“上次是我脾氣不好,控製不住傷了你。今日帶你出去玩,可不許再生我的氣了。”馬車停在了街市中最繁華的酒樓知味閣,兩人拾級而上來到了二樓雅間,古色古香的矮桌上已經布了滿桌奢宴,各色甜品沾了一半,精致馨香,令人垂涎三尺。就算秦月川見過係統空間那麽多美食,也禁不住眼前琳琅滿目的誘惑,一時簡直移不開眼。鼻尖被人刮了一下,才注意到蕭靖軒輕笑起來。他受寵若驚地小聲問道:“主上這是……”蕭靖軒的目光落在他的臉頰,溫熱的手覆了上去,輕輕摩挲,沉默一會開口道:“之前你不過是吃了塊糖果,白白挨了一掌……讓你受委屈了。這知味閣最擅長做南北特色的糖水甜食,我選了二十幾道廣受食客好評的……喜不喜歡?”秦月川兩眼閃著光,露出淡淡的羞怯笑容,用力點點頭。兩人並肩坐下,持了象箸品嚐美味。主要是秦月川在吃,蕭靖軒就托著額凝望他,目光寵溺。雅間的氣氛溫馨而融洽,邊吃邊玩一會兒,蕭靖軒便伸手把秦月川抱進了懷裏,偶爾順從地被他投喂幾筷,低聲調笑著。突然房門被敲響,一名侍衛在竹簾外跪下:“王爺。”蕭靖軒正把玩著影衛落在肩上的黑發,他不緊不慢地將發梢在指節上繞了幾圈,也沒抬頭,帶著笑意隨口吩咐:“說。”“相府李公子也來了,在樓下認出了您的侍從,想來找您一敘。”秦月川明顯感覺到將他圈在懷裏的人瞬間頓住,他剛想轉過頭去看,身後的溫熱就快速褪去。蕭靖軒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走出兩步卻又急急迴頭,對秦月川說道。“念念,你乖乖在這呆著,等我迴來。”他眉宇間是按捺不住的欣喜,明眸從深處被點亮了,閃著繾綣的光。說罷,再沒有一絲猶豫,快步離開。待人徹底消失在門外,秦月川鬆了口氣伸了個懶腰,快速挑了些鹹味的菜肴入口。剛才拚命吃甜的,舌根都被得發麻,什麽ru酪荷酥水晶包,簡直了,再美味也受不了啊。“你會吃膩,人家白月光可是極嗜甜。”係統幸災樂禍地笑道。李雨寅喜歡吃甜食?怪不得……這知味閣的甜品種類繁多、做法地道,一看大廚就精於此道,極有可能是李雨寅常來的地兒,蕭靖軒所謂的“選了二十幾道廣受食客好評的甜品”,估計是“受李雨寅喜愛的甜品”吧。將他從頭到尾包裝得文氣靜雅,又帶他來這地方嚐鮮,其實隻是借這個形式以慰相思。不過這倒是個好機會……秦月川若有所思。作者有話說:你們的寒假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