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麗蕊能覺得怎樣?


    戚麗蕊的投資經驗,止於喬一輝公司級別的中小型企業,根本不曾與頂級資本照過麵。就像刀劍和火炮的使用方法截然不同,量變往往會引起質變,戚麗蕊在中小型企業積累的刀劍經驗,很難無縫用於火炮層次的獨角獸企業。


    瞧瞧傳聞有可能融資uber的國內資本,又是中信證券、海航集團,又是華國人壽、華國太平,等等。戚麗蕊欺負喬一輝的手段,敢用到中信證券和海航集團身上嗎?這些背景深厚的資本,分分秒秒教戚麗蕊老老實實做人。


    不同級別的投資,意味著不同層次的玩法。


    戚麗蕊積累的刀劍戰鬥經驗,根本無法給予邵晴晴有價值的參考意見。


    作為剛入門的新手,邵晴晴第一項投資就敢瞄準uber級別的獨角獸企業,這是戚麗蕊先前想都不敢想的大手筆。邵晴晴式投資也令戚麗蕊大開眼界,原來她的終身奮鬥目標不過是邵晴晴積累經驗的新手村。


    再者,近段時間,uber得到全球資本的熱捧,卡蘭尼克根本不缺錢。如果不能舉起魏東生旗幟行事,如果不能撬動春秋集團的資源支持,戚麗蕊拎著1億元人民幣登門由著uber隨意燒錢推廣,uber也極大概率遺憾拒絕戚麗蕊的入股。原因很簡單,uber發展到今天,更需要有資源、有關係、能夠幫它順利撬開華國大門的鑰匙,ber肯接受邵晴晴的投資,側麵證明邵晴晴有uber需要的資源。


    戚麗蕊隻好委婉延續話題:“uber準備進入華國市場了?”


    邵晴晴:“作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uber肯定不會放棄華國市場。但是,uber想突破政策限製在國內開展業務,必須尋找到可靠的合作方。這是uber能否擊敗吞並快的打車、滴滴打車的重要一環。舉例來說,假如海航集團成了uber的第一合作方,uber華國的興衰就與海航的興衰捆綁在一起。如果海航突然出了問題又沒有其它資本及時接盤,uber華國肯定隨之完蛋。”


    與戚麗蕊小蝦米相比,邵晴晴理所當然更重視魏東生。邵晴晴之所以與戚麗蕊親密交談,也是因為她和魏東生沒有舊情可言,待和戚麗蕊聊天把氣氛帶起來了,才能從容把話題轉移到魏東生身上。


    覺得氣氛合適了,邵晴晴仿佛不經意地談起了春秋集團的作用:“傳聞魏東生剛去燕京創業時,曾引用馬援名言‘君擇臣,臣亦擇君’說服景民強和龔秋秋加盟春秋集團。道理都是相通的,uber優中選優挑選合作方,我們也在間接地考察uber的質量,評價它是否值得期待。如果春秋集團願意融資uber,我肯定毫不猶豫地拍板這筆投資;如果春秋集團拒絕融資uber,改而扶持滴滴打車對抗阿裏巴巴融資的快的打車,我也將果斷退出uber項目。魏東生,春秋準備扶持哪家企業?”


    魏東生笑了笑:“你沒有必要在乎春秋的選擇。”


    邵晴晴笑說:“怎麽可能不在乎啊。春秋是否願意支持uber,幾乎能夠決定uber項目的成敗。”


    魏東生謙虛說:“春秋沒有這種力量。”


    戚麗蕊也插話說:“如果中信證券、海航集團、華國人壽、華國平安願意傾力支持uber,有沒有春秋集團,好像都無關緊要吧?”


    邵晴晴目光掃過戚麗蕊和魏東生,心想:“魏東生肯定在裝傻藏拙,戚麗蕊恐怕就是真傻了……唉,繼續以這傻女人為突破口吧。”


    一念至此,邵晴晴把重心暫時放在戚麗蕊身上,詳細解釋說:“資本主義時代資本稱王,但資本從來都不僅僅是金錢數字。中學課本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資本泛指一切投入再生產過程中的有形資本和無形資本,乃是社會權力的計量手段。資本就是社會權力,社會權力就是資本,那些被輿論刻意分割出來的權力屬性,歸根結底仍是一種特殊的資本。”


    “別管這經濟派係那經濟派係的形形色色解讀,牢牢記住資本就是社會權力這句話,一切問題都能豁然開朗。”


    “成功啊,逆襲啊,都是工薪階層窮人的想法。對於我們來說,成功如何,不成功又如何?再不成功,我一年消費的資源也等於工薪階層窮人一輩子的積蓄;再成功,我還是我,最多從五千人之下進步到百人之下,有什麽好逆襲的啊。成功的喜悅,對我們毫無意義。因為隻要我們不犯下致命錯誤,再淒慘的失敗結果也遠勝世間99%的成功。”


    “作為一名投資者,我也無意追求純粹的財富增值。錢這種東西,夠用就行了,何必貪婪地有了一千億再去奮鬥一千億呢?如果為了賺錢而投資,這樣的投資真心毫無意義。作為一名投資者,如果必須投資,我更願意追求社會權力的增值。”


    “以uber這項投資為例,uber對我的需要遠勝於我對它的期待。這樣說吧,我或許沒有能力帶領uber擊敗快的打車和滴滴打車走向成功,但是我卻有一百種方法扯uber華國的後腿,ber敢得罪我,它就別想在華國安安穩穩經營下去。”


    戚麗蕊隱隱約約聽懂了邵晴晴的意思。


    戚麗蕊的投資是合作性質的投資,我出錢,你幹活,咱們一起共享收益。而邵晴晴的投資更像居高臨下的投資,uber等企業邀請邵晴晴投資更像花錢買平安,你保我公平競爭,我迴報你一定比例收益。


    問題是,邵晴晴真有這種能量嗎?


    難道連uber這種國際獨角獸企業,都奈何不得邵晴晴?


    戚麗蕊狐疑望向魏東生。


    魏東生歎了口氣。


    邵晴晴沒有騙戚麗蕊。


    戚麗蕊真有這樣的能量。


    隻要邵晴晴的長輩傾向邵晴晴,邵晴晴玩死uber華國再簡單不過,蓋因為邵晴晴是紅的不能再紅的純血貴族。雖然邵晴晴的親生父親、親生爺爺默默無聞,但是邵晴晴的祖爺爺和叔爺爺卻都是共和國赫赫有名之輩。邵晴晴祖爺爺的大名,十三億華國人民張口即來,門生故吏遍天下;邵晴晴叔爺爺亦是二代目親信,深耕內閣十餘年。到了第三代,邵晴晴伯父剛剛爬到正部級,邵晴晴姑姑則以國企名義領導以千億萬億計算的某行政壟斷產業。比邵晴晴血統更純的紅色貴族,即使不能說屈指可數,卻也肯定寥寥無幾。


    戚麗蕊不曉得邵晴晴的底細,隻是因為邵晴晴的邵是她媽媽的姓。另外,革命年代假名習慣也導致邵晴晴的親爺爺和她祖爺爺、叔爺爺、伯父都是不同的姓氏,以致戚麗蕊驟然聽到邵晴晴等紅四代們的姓名,很難第一時間聯想起她的祖爺爺、叔爺爺。


    知道了邵晴晴背後屹立著誰,戚麗蕊就不會懷疑邵晴晴家的能量。


    再者,邵晴晴蔑視uber還有一層縣官不如現管因素。邵晴晴家深耕二十餘年的產業的的確確與uber無關,但邵晴晴的一名近親此刻恰好在交通運輸部供職副部長。以邵晴晴的純血世家底蘊和副部長層次的現管,邵晴晴拜托近親出-台若幹政策法規遏製uber,簡直易如反掌。


    然而,魏東生感慨歸感慨,卻一點兒都不膜拜邵晴晴的家世。


    在魏東生眼裏,邵晴晴及其父輩的威脅程度遠遠遜色於烏有共和國聯盟的開國元勳。烏有共和國聯盟那一批跨國屍山血海崛起的豪傑們,無論個人魅力還是精神意誌,都是生於和平活於和平的紅血貴族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的。


    杜慶江等聯盟黨委員會高層皆是烏有共和國聯盟第一代領導人,他們仿佛一柄又一柄鋒利刺刀,連轟炸機地毯式轟炸和核威懾都能談笑風生應對。這種精氣神,是開國元勳才能擁有的氣魄。反觀邵晴晴這樣的紅色貴族,她們家則一代不如一代,越活越迴去。


    邵晴晴祖爺爺,那是偶爾能和共和國太祖掰手腕的狠角色,太祖都不敢小覷他;邵晴晴叔爺爺的膽色業已遠遠不如邵晴晴祖爺爺,先是唯唯諾諾當二代目的馬仔,而後被三代目挪到虛職養老。到了第三代,邵晴晴家勢更衰,在邵晴晴叔爺爺還活著的情況下,邵晴晴伯父近些年的仕途竟然坎坷到不忍目睹,好不容易才爬到一省之長。而今的第四代,邵晴晴還在讀書,暫且不提;邵晴晴堂哥正在基層曆練,目前沒有拿出手的成績,履曆也平淡無奇,極難令人對他有所期待;邵晴晴堂姐更瘋瘋癲癲特立特行,不僅墮落成圈內人的笑柄,更差點兒把邵晴晴叔爺爺氣死。


    邵晴晴的家世仿佛非常了不起。而實際上,許多政界人士已經“君子之澤,三世而斬”心思看衰邵晴晴家,覺得邵晴晴家的輝煌極大概率止於邵晴晴伯父這一代人。


    凡此種種,邵晴晴的傲慢在魏東生眼裏根本不值一提。


    邵晴晴家已經是一艘破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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