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多盞明燈論


    新泉港到新泉港都督府,直布羅陀海峽到傀儡科西嘉島,諸夏在歐羅巴高歌猛進。如果沒有意外發生,魏夏諸藩或許將取代現實世界歐洲列國位置,把諳厄利亞、拂郎察、布路斯等國帶往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深淵。


    與多災多難的滿清王朝相比,在地球建立諸夏秩序的魏夏諸藩,已然足夠輝煌。


    這樣的演變結果,令魏東生依稀記起了文明的多盞明燈論。


    明燈論這樣說:中華是一盞大燈,歐羅巴列國是數盞小燈,當雙方的文明之火都璀璨閃耀時,中華這盞大燈總能更加奪目。可惜,文明之路漫漫悠遠,期間有興盛,也有衰亡。


    以最典型的李唐為例,當其強盛時,北滅高句麗,東敗日本,西麵唿嘯中亞,盛唐之說名副其實;當其開始衰敗,南詔和吐蕃都能跑來扇臉,盛唐漸漸變成剩唐。自古以來,未有常勝帝國,未有常盛王朝,未有常盛文明。


    這就是一盞大燈的劣勢。


    強盛時,這盞燈固然是如此的耀眼;衰亡時,這盞燈一旦熄滅,九州大地頓時黑暗到窒息。


    而歐羅巴列國卻閃耀著多盞明燈,海洋路線上,葡萄牙熄燈了有西班牙,西班牙熄燈了有荷蘭,荷蘭熄燈了有不列顛;陸地路線上,法蘭西、奧地利、普魯士、俄羅斯,也相繼閃耀光芒。一盞燈熄滅了,又亮起其它燈,或許亮度始終無法與中華這盞大燈相提並論,卻不至於百餘年乃至數百年時間被恐怖暗黑籠罩。


    本時空的魏夏諸藩爭霸史,再度驗證了多盞明燈論。


    以夏太宗魏安昊分封列藩為始,諸藩興衰不定,卻總有一盞明燈及時照亮九州大地。


    1358年到1415年,夏國之燈最亮;


    1415年到1464年,魯藩之燈最亮;


    1464年到1474年,夏國之燈最亮;


    1474年到1528年,越藩和衛藩雙燈齊亮;


    1528年到1547年,越藩之燈獨亮;


    1547年到1588年,吳藩之燈最亮,越藩、夏國、魯藩等燈次亮;


    1588年到1617年,魏藩之燈最亮,魯藩、吳藩、夏國等燈次亮;


    1617年到1621年,魯藩之燈最亮,夏國、吳藩、趙藩、魏藩、燕藩等燈次亮;


    1621年到1629年,夏國之燈最亮,魯藩、趙藩、燕藩、吳藩、魏藩等燈次亮;


    1629年到1738年,魯藩之燈最亮,夏國、趙藩、燕藩、吳藩等燈次亮;


    1738年到1751年,夏國之燈最亮,魯藩、趙藩、燕藩等燈次亮;


    1751年到現在,魯藩之燈最亮,夏國、趙藩、燕藩等燈次亮。


    皇室興衰不定,魯藩也曾內亂數次,但總會有其它藩國中流砥柱般保留魏夏元氣。


    分封有其弊,也有其利。


    一言而蔽之,大約就是“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司馬晉初的八王之亂和唐宋之間的五代更替,顯然都是“好戰必亡”,頻繁而激烈的內戰迅速耗盡元氣,前者誘發五胡亂華魏晉南北朝,後者導致遼兵寇侵中原。分封則力弱,這是分封製的致命弱點,哪怕歐洲列國,也曾被奧斯曼帝國西侵嚇的臉色煞白。如果力弱之時再頻繁內戰,肯定更快速度耗盡元氣,進而被外敵所趁。


    所以,分封有兩種類型,相對穩定的分封和混亂的短暫分封。春秋戰國格局,就是相對穩定的分封,齊桓晉文再強也沒有取締姬周王朝的想法;八王之亂和五代更替,則是混亂的短暫分封,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


    魏夏帝國非常幸運,第二任皇帝魏安昊及時安撫無數實權兵將,僥幸建立起分封帝國;第四任皇帝魏用風也有魏安昊遺風,盡管心有不甘,卻能在分封秩序即將失衡之刻高效安穩諸藩國,最終成功避免了八王之亂隱憂,令分封秩序向春秋爭霸模式靠攏。魏夏帝國沒有二世而亡,這是魏安昊的功績;魏夏帝國沒有演變成八王之亂,這是魏用風和魏善勝父子的功績。


    凡此等等,魏夏分封帝國才能文明之燈長明,最終迎來能夠全麵覆蓋伏爾泰、孟德斯鳩、盧梭等啟蒙思想家的新一輪諸子百家大思辨。譬如更替秉政魯藩內閣的無為派和守舊派兩大政治派係,他們的執政理念都來源於對諸子百家理論的再解讀。


    文明多盞明燈論,究竟對不對呢?


    或許對。


    但是,魏東生覺得多盞明燈肯定有它的適用空間。


    以現實世界曆史為例,殘酷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就被譽為“歐洲的燈火正在熄滅,有生之年不會看到重新點燃”。兩次世界大戰結束,盡管歐洲列國依然名列發達國家,世界重心卻轉移到蘇聯和美國。


    歐洲列國非常幸運,歐洲之火熄滅之後,美國繼續照亮世界。


    可是,自古以來沒有常盛帝國,美國肯定也逃命運劫數。或者三十年,或者一百年兩百年,當美國之火熄滅,歐洲列國還能繼續照亮世界嗎?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但幾率顯然很低。最少在現實世界2017年,我們看不到英、法、德等國超越美國引導新時代的希望。


    如果美國就是歐洲文明的終點,多盞明燈論勢必戛然而止。


    以上,都是魏東生的想法。


    具體到本時空的魏夏諸藩國,魏東生也有這樣的憂慮。


    如果繼續這樣演變,魏夏僅僅是諸夏文化麵孔的葡、葡、荷、英、法、德等國,未來豈非重演現實世界曆史?如果尊王討逆大同盟戰爭就是魏夏版本的法國大革命,數十年之後豈非還要來兩場殘酷的世界大戰?


    再然後呢?


    或許,民族主義號角聲中,山東形成魯民族的魯國,東北形成燕民族的燕國,河北及部分內蒙古形成趙民族的趙國……?


    或許,一群蓬萊共和國優勝劣汰,誕生魏夏版本的美利堅合眾國?


    魏東生覺得非常無趣。


    即使未來仍是諸夏秩序的世界,這樣的世界也不是魏東生想要的世界。


    再者,十世轉生已經到了第九世。第二世和第八世的無所作為,是因為魏東生想以觀察者身份見證曆史變遷,從中領悟一些曆史課本無法描述的細節。而今臨近十世轉生終點,魏東生沒了蟄伏必要,也不願意再無所作為了。


    最少,魏東生不願意九州大地經曆兩次世界大戰苦難。


    趨向現實世界歐洲列國的演變,到此為止吧。


    1799年,魏東生返迴魯藩,尋找可以結束戰亂的基業。


    環顧今時魏夏分封帝國,魯藩、夏國、趙藩、燕藩等國號曰四強。


    論及實力,自然魯藩最強,魯藩是本時空工業革命的誕生地。與現實世界英國相比,魯藩地理優勢差了點兒,人口規模優勢卻勝於英國數倍。但是,就像維多利亞時代的大不列顛帝國,魯藩內閣上上下下都充滿了製度自信和理論自信,魏東生絕難說服他們在最強盛的時代更改政治路線。


    夏國實力稍次,卻擁有最強的潛力。可惜,因為數百年來的削藩與反削藩傳統,所有藩國都抵製夏國在九州範圍內擴張勢力,稍有異動就是另一場尊王討逆大同盟殘酷戰爭。


    邊角之地的燕藩,地理優勢最為優越,但燕藩藩王魏大業卻是障礙。最近數十年來,燕藩傳承充滿了血腥味道,以魏大業為始向上數,七任藩王都是通過近衛軍政-變上台。魏大業不僅是近衛軍政-變的受益者,也是近衛軍政-變的受害者,他繼位之後千方百計打壓內閣。魯、夏、趙、燕等諸夏四強,燕藩是唯一一家標準君主製度藩國,內閣丞相至今匍匐跪倒在王權麵前。


    數來數去,唯有趙藩可取。


    趙藩當然也有缺點。


    譬如,趙藩最近六任藩王整體比較優秀。以魏大廉防守反擊大破魏藩藩王毛尚並為始,魏大廉的子子孫孫率領趙藩諸府慢慢走向複興,向北兼並了魏藩的優質遺產,趁尊王討逆大同盟戰爭向東擴張占領了晉國太原府。六任藩王,代代賢良,趙藩百姓非常尊敬王室。即使內閣秉政思想如今泛濫成災,趙藩王室依然在民間享有巨大聲望,間接導致趙藩內閣秉政仿佛成了趙藩特色的實君立憲。


    魏東生如果想鳩占鵲巢控製趙藩,未來少不了和趙藩藩王博弈。


    說到鳩占鵲巢,難度並不高。


    與現實世界歐洲列國亂戰有所不同,魏夏諸藩亂戰更像上古的春秋戰國。有皇帝這杆旗幟在,有尊王攘夷這句口號在,諸夏始終被視為一個有機整體。就像商鞅、李斯等六國之士都在秦國功成名就,此時此刻,許多在本藩不得誌的才俊,也以歐洲列國無法想象的高自由度互相流通。而對外藩人才的招募,趙藩更是其中翹楚,它廣開門路歡迎所有藩國的奇人異士。


    時代脈搏走到1800年,魯藩革命工業已經開花結果,各藩敏銳覺察到鐵路運輸的重要意義,紛紛投資建設。趙藩財政薄弱,僅僅依賴政-府投資,無法快速建立起趙藩藩王和趙藩內閣想要的健全鐵路網絡。於是,除了政-府投資,趙藩又頒布種種優惠政策吸引國際資本投資境內鐵路建設。


    魏東生服役新泉港都督府時,曾利用諳厄利亞割讓直布羅陀海峽和幹涉科西嘉島內政等事件賺取豐厚利潤。迴到魯藩,魏東生情知鐵路暴利時代來臨,傾其所有入股一家鐵路建設商會。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魏東生攜這家鐵路建設商會前來趙藩合作,順利討得河間鐵路局局長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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