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午膳送來,寶玉倒帶著焙茗過來了。


    薛蟠正愁無處打探柳湘蓮下落,一見寶玉頓時如獲至寶,連忙掙紮著自床上半坐起來道:“寶兄弟今兒怎麽得空上我這裏來?”


    寶玉笑道:“才剛焙茗在府裏遇上你的一個小廝,從他嘴裏聽說你發熱病倒了,又告訴了我。我左右無事,便過來探個病。”


    薛蟠看他的神情,似乎對前晚自己和柳湘蓮之事並不知情,心中不由既喜且憂,患得患失。


    喜的是柳湘蓮並未將他壓了自己之事隨處亂說,憂的是寶玉既然不知此事,恐怕對柳湘蓮的下落也就未必清楚。


    心裏雖這麽想著,卻終究不死心,想著興許寶玉已然知情,卻隻是在自己麵前裝模作樣。


    想到這裏薛蟠便試探道:“我看你探病是假,跑來看我笑話是真。”


    寶玉聞言詫異道:“這話倒如何說起?我好心來看你,你倒編排起我的不是了,早知便不來了。”


    薛蟠故意道:“我平素裏極少生病,一旦生病自是難得一見的,因此你自然要來看個熱鬧的。”


    寶玉聞言不由微慍道:“你既不領情,那我走了。”


    薛蟠見他惱了,連忙叫道:“我開個玩笑,你怎麽當真了。快迴來坐會,你我兄弟許久不見,怎麽也要說會兒話再走。”


    寶玉依言迴來坐下道:“不過十多日未見,哪裏就許久了?”


    薛蟠見他迴來,忙東拉西扯說了一大堆話,然後不知不覺把話題轉到柳湘蓮身上:“說起來我也有些日子沒見柳湘蓮了。你這幾日可曾見過他?”


    寶玉知道薛蟠被柳湘蓮打過一迴,聞言便猜測他意欲尋柳湘蓮晦氣,連忙道:“不曾見過。這幾日老爺看我看得緊,我整日待在府裏,門都沒出過,哪裏能見到他?”


    薛蟠追問道:“那他有沒有差人給你送過書信,告訴過你他的行蹤?”


    寶玉搖頭道:“不曾。他這人浪跡江湖萍蹤不定,要去哪裏從來不對人說的。”說完又勸薛蟠道:“我雖不出府門,但也聽賴尚榮說過,柳湘蓮昨日一大早便出城了。他既已遠走,便是承認怕了你,你又何必定要盯著他不放?為了這麽丁點兒小事,犯不上興師動眾尋他吧。”


    薛蟠聞言心中暗道,賈寶玉和柳湘蓮畢竟交好,還有個賴尚榮,他們仨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賈寶玉又怎會把柳湘蓮的行蹤透露給我?我真是病急亂投醫,才會向他打聽,白白找釘子碰。


    看來求人不如求己,還是等自己傷好後再設法慢慢查探柳湘蓮的去處了。


    一念至此,薛蟠便道:“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要找柳湘蓮不是要尋他晦氣,隻是想讓他過來親自登門道歉。薛家畢竟是金陵有頭有臉的人家,他打了我,讓他道個歉不過分吧。不過他既已遠走他鄉,此事隻得作罷。”


    寶玉道:“若隻是道歉的話,倒也容易。等他迴來了,我便遣人將你的意思說與他知曉,令他上門負荊請罪如何?”


    薛蟠知他這話隻是隨口敷衍,因此自己也隨口客套,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寶玉方起身離去了。


    到了晚上,薛蟠沐浴過後便把香菱趕迴房去,然後迴到臥室內,自枕下取出香菱給的金瘡藥一臉黑線地細細塗到後麵隱秘的傷處。


    如此白天吃藥晚上塗藥內外兼治,薛蟠的病不好也難。兩日便徹底退了燒,又過幾日,便又是生龍活虎一條好漢了。


    這日中午,薛蟠閑來無事在府裏亂逛,忽然聽到不遠處花樹底下有人說話。薛蟠本未在意,卻聽得花樹後麵的人提到“賴尚榮”“赴宴”等詞句,薛蟠不由上了心,遂躡手躡腳湊近花樹,蹲下、身來細聽。


    隻聽一人道:“賴尚榮可威風了,雖說出身在奴才家裏,可如今既做了官,身份可就大不一樣了。”


    另一人接到:“憑他官做得再大,還不一樣是賈府的家生奴才?他能發跡,還不是靠著賈府這棵大樹?這不剛捐了官,便再四宴請府裏一幫主子?上月十四請了一迴,排場鋪的那叫一個大,也不知花了多少銀子去。如今眼看要走馬上任了,臨走前還要再宴請一迴。不過這次不像上次那般鋪張,人也隻請了沒幾個。”


    薛蟠聞言不由暗道:賴尚榮又要宴客,怎麽我竟一丁點也不知道?


    想到這裏便站起身子繞過那從花樹,走到說話的兩名小廝麵前。


    那兩名小廝都是寶玉的粗使奴才,這會兒閑著無聊正聊八卦,不想卻看到薛蟠出現在眼前,慌得連連打躬作揖。


    薛蟠皺眉道:“剛才聽你們說賴尚榮設宴,卻不知設在何日?都請了誰?”


    兩名小廝見他臉色不大好,連忙迴道:“奴才也不甚清楚,隻是聽焙茗說的,設在三日後,好像隻請了寶二爺,璉二爺,還有東府蓉大爺。旁的就沒別人了。”


    薛蟠聞言,便知道他們故意將自己排除在外,心中不禁有些惱火,同時想到,他們幾個要好的聚在一起飲酒,說不定會說起柳湘蓮的消息,這麽一想之下,便怎麽也無法保持淡定,當下便決定自己也要去赴宴。


    你們不是故意不請老子麽,老子還偏要去不可,我就不信你們還能攔著不讓老子進門!


    作者有話要說:我按時更新了,可前台居然不顯示新章,orz


    ☆、遠行


    到了三天後,薛蟠果然起了個大早,收拾清爽之後,便領著小廝出府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將車趕到賴大府上。


    然後薛蟠下車,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守門的小廝自然識得他,見了他隻顧著一個個打躬作揖,哪裏敢攔著不讓進?


    薛蟠輕車熟路地摸到正廳內,果見賴尚榮和寶玉、賈璉、賈蓉等人坐在一處飲酒,旁邊還有個麵生的俊美少年陪著。


    幾人看見薛蟠進來,不由愕了一愕,還是賈璉反應快,連忙站起來招唿薛蟠坐下。


    薛蟠也不客氣,走過去在賈璉身旁坐下,旁邊立刻有小廝添碗筷酒杯斟酒。


    薛蟠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放下酒杯對著賴尚榮痞笑道:“你們幾個湊一處喝酒作樂,怎麽也不叫我一聲?莫不是怕我酒量大喝窮了你們賴家?”


    賴尚榮連忙賠笑道:“你們聽聽,薛大爺這話說的多刻薄。我隻是聽說薛大爺這幾日身子不爽,因此才沒敢驚動您。若早知你身子大好了,怎麽可能不叫上你呢。”


    薛蟠聞言這才點點頭道:“這還差不多。”說完又看了寶玉身旁坐著的俊美少年一眼,問道:“這位是?”


    寶玉忙道:“薛大哥真是貴人多忘事,這是忠順王府唱小旦的蔣玉菡,你們見過兩次麵的。”


    蔣玉菡連忙站起來見禮。


    薛蟠一麵點頭應著一麵想到,原來是個唱小旦的,難怪身上脂粉氣比寶玉還重幾分。


    蔣玉菡端起酒杯敬過薛蟠,又挨個敬過在座幾人。


    賈璉道:“素聞琪官大名,卻無緣聽你唱戲。今日你既在這裏,不如唱上一出以助酒興,也好讓我等大飽耳福。”


    一旁的寶玉賈蓉連聲應和。


    蔣玉菡聞言隻得向眾人作了個揖道:“那我便獻醜了,唱得不好,諸位爺切莫笑話。”


    說完起身離席走到廳中,唱了一出樓台會。


    薛蟠見他容貌秀美,嗓音婉轉動聽,腦中不由想起柳湘蓮來。


    這麽一想免不了將兩人做對比,一比之下,隻覺雖然蔣玉菡相貌身段俱是極佳,唱得似乎也比柳湘蓮好,可是身上卻沒有柳湘蓮那股勾魂攝魄的味道。


    一想起柳湘蓮唱《貴妃醉酒》時半遮著臉朝台下飛的那個電力十足的媚眼兒,薛蟠頓覺心中一蕩,眼睛雖然還看向蔣玉菡,滿腦子卻都是柳湘蓮的身影,一絲竟想得出了神,竟連蔣玉菡何時唱完了迴座的也不知道。


    直到眾人又開始推杯換盞,薛蟠才醒過神來,繼續陪著諸人喝酒。


    席間看到寶玉的目光似乎總是長時間凝視在蔣玉菡身上,蔣玉菡雖然貌似不甚在意,但偶爾趁諸人不備也會偷偷迴個眼色。


    其他人雖然並未注意兩人異狀,但薛蟠畢竟是現代人,見的人和事多了,眼力自然比這幾個古代人毒,一眼就看出這倆人之間有曖昧,心中不由暗自詫異道:電視劇裏的賈寶玉不是隻喜歡林妹妹一個麽?怎麽這個賈寶玉卻和個戲子眉來眼去打得火熱?難道我穿的紅樓夢和電視劇紅樓夢還不一碼事?


    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聽到賈璉對自己道:“薛大哥,該你和我猜拳了。”


    薛蟠遂不再胡思亂想,伸出手與賈璉你來我往地猜拳,幾人便繼續猜拳行令喝了起來。


    還好這裏猜拳的規則和現代相差不大,薛蟠於此道頗為精通,屢屢猜贏,委實狠灌了諸人幾杯。


    後來寶玉見再這麽猜下去這幾個人非要全部被薛蟠灌倒不可,腦子一動生出個主意來,起身說道:“如此猜拳過於簡單,未免太過無趣,不如我們來行個酒令如何?”


    諸人都輸得怕了,自是連聲同意。


    薛蟠聞言便知寶玉故意算計自己,連忙說道:“不成不成,你們明知道我不會這個的,還要行什麽酒令,不是故意坑我麽!”


    賈璉忙道:“不單你不成,我也不成的,我們就圖個熱鬧,行個簡單的酒令,定不讓你為難。不如我們來聯詩,做不出來的要罰三大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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