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希愣了一下,嘴角笑意更深,


    “恩,我也挺想你的。”


    石久頓時就不好意思了。


    覺得本來自己隨便那麽一說,甭管心裏怎麽想,表麵可都整的跟哥們一樣,結果他這一迴,立馬曖昧了。


    石久都他媽覺得周圍開始飄泡泡了,粉紅的,一顆一顆的。


    哎媽呀,哪個逼吹的啊,吹的真是時候。


    心裏正美的時候,後麵的司機也開始摁喇叭,震的石久腦子裏的泡泡登時就碎了,迴過頭,這才發現綠了好幾秒了,就趕忙起步開車。


    車裏好長時間都沒人說話,氣氛倒也不是尷尬,而是怪異。


    舒服的怪異。


    石久車開的很慢,這個時間段,街上車不算太多,油門猛點開到六十幾邁完全沒問題,可石久就二三十邁的在街上晃悠,被旁邊的電動車都趕超了還不著急。


    但再怎麽慢也有開到地方的時候。


    把車停在嚴希家樓下,石久慢悠悠的開口說話,


    “哎,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要迴家。”


    嚴希聽他這麽說,笑著迴了一句,


    “迴家也行啊。”


    石久看他抬手準備開門下車又趕忙問一句,


    “哎,你怎麽跟林科的前妻在一起說話呢?”


    因為熄火的原因,車裏麵就隻剩下表盤發出的桔光。


    對麵人大半張臉都浸在陰影裏。


    隻能看清嘴唇和下巴的線條,稍微動一動,都那麽好看。


    “哦,他不是被人舉報貪汙了麽,她前妻想幫他找律師。”


    石久一點都不關心林科離婚的事,隻想著再多待一會兒,


    “我看她哭成那樣,難不成你沒同意?”


    “恩,我聽說林科這事兒的時候,就幫著去檢察院打聽了,太難了,證據確鑿,而且還見了報,”


    嚴希頓了頓,“這種燙手山芋,我就是接了也打不贏。”


    “哦……這樣啊……”


    石久調整了一下坐姿,以便能清楚的看見旁邊人的臉,


    “對了,那個,蔣雲清把鑰匙給你了麽?”


    說完石久就有點後悔。


    太明顯的廢話。


    “還了。”


    石久很讓他忘記這個話題,又轉而問了別的,


    “……你襯衣還在我家呢,你還要麽?”


    嚴希眼看著這人滿臉小心就想笑,


    “要啊,洗了麽?”


    石久想也沒想,脫口就是一句,


    “沒呢,我晚上迴去就洗。”


    有車從旁邊經過,燈光瞬間刷白了狹窄的空間。


    眼角眉梢的東西清清楚楚的,混雜著一絲絲急切,或者意猶未盡。


    兩個人麵對著麵,隔著一個胳膊的距離,石久卻是覺得遠。


    車開遠了,嚴希的臉再次陷入晦暗,


    “那好,洗完了給我打電話吧。”


    還沒來得及迴話,石久就聽見有開車門的動靜,反射性的伸出手去夠,那人已經下了車。


    石久的手還懸在半空中,連個衣服角兒也沒撈著。


    也不知道那人看沒看見。


    嘭的一聲關門響,降下車窗,外頭的人正好跟自己說再見。


    石久摁了摁喇叭,算是道別。


    卻又熄了火,重新發動,磨磨蹭蹭的,直到後視鏡裏連個人影也看不見。


    樓道裏的聲控燈亮起的時候,石久開著車出了小區。


    心想著這什麽玩意兒,為什麽不請自己上去喝杯茶呢?不喝茶坐坐也行啊……白送啊……


    真是的,素質有點低呢咋。


    帶著一肚子怨氣迴了家,石久媽已經睡了。


    開了客廳的燈,石久輕手輕腳的迴了屋,把塞在櫃子裏的襯衫掏出來拎著去了洗手間。


    石久平時在家不怎麽幹活,家務都是石久媽的事兒,石久蹲在洗衣機前琢磨半天也不知道怎麽用,再一想這玩意聲也怪大的,這要是大晚上的洗衣服嗡嗡直響這不是找撓呢麽。


    要是明天洗吧,總覺得窩著一股火沒處撒,那小子也不叫自己去喝茶,拿他衣服撒撒氣兒也行。


    石久找了個盆兒,倒上洗衣液,蹲在地上就開始搓,兩三下洗掉一個扣子,在沫子裏撈了半天才找著。


    石久媽半夜起床喝水,聽見裏麵刷刷的洗衣服直接嚇一大跳,鳥悄的站門口,跟看神經病一樣看石久。


    倒也不是覺得他大晚上洗衣服像神經病,而是這個逼洗衣服洗的方式實在有病。


    石久他媽上去奪過石久手上的鞋刷子,照後腦勺給一下,罵小兔崽子你看你媽洗領子的時候用鞋刷子刷了?


    石久本來刷挺專心,結果後腦勺忽然遭這麽一下子差點嚇過去。


    娘倆吵吵五分鍾最後石久他媽硬是把衣服搶過去洗了,把石久氣的,想著自己想給人洗洗衣服也洗不成,本來挺享受的一個時刻,結果還被自己媽攪和。


    帶著氣兒睡的覺,石久做了一晚上惡夢。


    第二天早晨起來臉都是黑的,洗臉吃飯也不跟他媽說話,都收拾完了,去陽台把衣服一收就開車上班兒去了。


    工作漸入正軌,石久整天除了開會沒別的事。


    以前在基層當個小幹部還幹點活什麽的,現在進入了中級領導層,決策的時候多,每天都是分析報告,開會開的石久直犯惡心。


    夾著小本兒從會議室出來,都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


    迴去的時候路過林科的辦公室,那屋依舊鎖著門兒。


    門把手上落一層灰,看起來有日子沒人了。


    林科這個事今天第二個會領導還說了一下,已經準備重新從科室提拔科員了。


    畢竟動靜鬧的太大,肯定要判刑,影響這麽差,就算是判的少單位也不可能要他了。


    迴到辦公室的時候,石久對著鏡子摩挲一會頭發,想起襯衫的事,掏出來手機正找嚴希的號碼,蔣雲清的電話就過來了。


    石久心想這小子最近怎麽迴事,以前想找都找不著人,現在沒事光往自己眼皮底下竄。


    難不成想開了?發現他久哥好了?


    接了電話,結果是蔣雲清跟人在大街上碰瓷兒了,打電話叫石久過去。


    話說蔣雲清也不小了,卻一直跟沒出校門的學生似地,除了賭博,丁點兒處理事情的常識都沒有,有事就直接找石久。


    石久有點想不通,撞車了叫自己過去幹什麽,交警定完責任直接找保險行了啊。


    蔣雲清說不是那麽迴事,主要是他朋友的車剛買,這不剛提迴來路上就跟人擦了,倆人都是大姑娘上轎頭一迴,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怎麽談,非叫石久過去看看。


    把石久磨的沒招沒招的,硬是早退了半個小時,開車過去了。


    其實也不沒多大事,還沒叫交警,對方車主也挺好說話的,石久過去沒兩分鍾就把事說好了,人家叫保險來修的車,這邊兒自己迴4s店修車,這事也算是完了。


    石久這迴算是見者蔣雲清那個小新歡了。


    叫趙梓龍,二十二三歲的摸樣,個兒挺高,長的不咋地,笑起來還挺好看,最主要是年輕啊,這體力不定一夜幾次呢。


    趙梓龍一張嘴石久就覺得這人沒啥心眼很單純,典型的剛出學校的大學生,但還挺懂事,見了石久就叫哥,完事兒了非要請石久吃飯,不去都要跟石久急眼。


    久是真不想去,一想去了看他倆在那兒秀恩愛就鬧心。


    可到了也沒拒絕成,給生拉硬拽的過去了,蔣雲清選好了地方,三個人坐下來點完菜,這倆逼果不出人預料的開始秀恩愛。


    小隔間好多鏡子,每一麵都映著一對兒小情侶,


    並排坐在一起,喝同一杯水,玩兒同一個手機。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濃情蜜意,要多膩歪有多膩歪。


    石久本以為自己會很煩,可真到了這時候,居然還行。


    就是心情有點複雜。


    雖說覺得這小子不如律師好,但也不想讓蔣雲清迴去跟律師在一起。


    倆人不知道在那玩什麽遊戲,忽然手機響了。


    蔣雲清的小臉兒當時就不對勁了,臉色煞灰,跟刮了一層大白一樣。


    好在電話很快就掛斷了,估計是打錯了。


    那小夥瞪圓了眼睛,盯著手機屏幕


    “嚴希?是律師麽?”


    石久跟蔣雲清互看了一眼,誰也沒說話。


    過一會,蔣雲清才開的口,


    啊怎麽了”


    那小夥笑了,露兩個小虎牙,


    “我大舅前一陣子不是出事了麽,我爸找的律師就叫嚴希,最近跟我家走的挺近,總一起吃飯,這不會是一個人吧。”


    手指頭在杯口上打轉兒,石久想這小子怕是要倒黴了。


    但又一想,嚴希反正不喜歡蔣雲清,就是抓到他倆的事該也不會怎麽樣。


    但還是覺得他要倒黴。


    不知道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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