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道田在那小院呆了一天,在梳理霸城地氣、水脈的同時,他也徹底熟悉了霸城的地形,有兩處地方,讓他暗暗心驚,一是那安生林,二是小定江。


    因為他關注這兩處地方,所以在梳理霸城的地氣時,吳道田很仔細,這卻讓他體會到了一些細微差別。在這兩處,他的元氣掠過,很順暢,比其他地方都要省力一些,若不是他有意的探查,根本不可能發覺,這些細微的差別,可能連黃庭境修為的魏縣主都沒在意。


    等吳道田把霸城氣運圖走了一遍,已經用了一天的時間,這是他修為太低,元氣不足,若是命丹境修為,數個時辰就能完成。


    第二日,他迴家了一趟,主要是看看那女子紅妝怎麽樣了?


    紅妝已經醒了過來,但很虛弱,依然不能動彈,吳道田迴到家的時候,小妹正坐在床上和她聊天。


    紅妝雖然臉色依然蒼白,很虛弱,但精神很好,一直聽小妹金花嘰嘰喳喳的說,時而露出微笑。


    看到二哥迴來,金花跳了起來,看向吳道田的手中,吳道田自然不會讓小妹失望,舉起手中的糕點道:“這是百草閣的芙蓉糕,花了我十兩銀子。”


    小妹大喜,連忙接過來,打開包裝盒,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紅妝看到不禁莞爾一笑,不自覺的,眼睛就閃過一絲流光溢彩,如同雨後的彩虹一般驚豔,吳道田不禁愣了一下,看紅妝的麵貌也就普普通通,怎麽會有如此的感覺?


    金花挑了一塊塞到二哥嘴裏,然後又拿起一塊要塞到紅妝嘴裏,紅妝連忙道:“給我換旁邊那一小塊吧!等我身體好了,帶幾去吃蓮心糕,別的地方沒有賣的,隻有我們無生山才有。”


    “好啊,好啊,聽名字就應該很好吃。”金花迴道。


    待金花出去,紅妝柔柔的說道:“多謝小郎君的救命之恩。”說完就那麽脈脈含情的望著吳道田。


    吳道田卻平靜的道:“你受傷之後,逃到我在的方向,你賭的有點大了吧!你就不害怕,我不救你。”


    “當時附近,我隻認識小郎君一人,我相信小郎君不是見死不救之人。”紅妝依然楚楚的說道。


    吳道田無言以對,第一次見麵,感覺她很是潑辣,沒有一點楚楚可憐的韻味!今天怎麽完全變了一個人,聊了一會,吳道田就匆匆離開家,他有點受不了紅妝那殷殷柔柔切切的目光,好像能把人融化的感覺,


    看著匆匆而去的吳道田,紅妝滿臉的得意,女人嘛,該柔情似水的時候,就要變成一片汪洋,該不讓須眉之時,就要讓這天地變色。


    。。。。。。


    吳道田在縣衙的日子過的很滋潤,還有大把的時間去修行,他甚至覺著,能這樣一直過下去也很不錯。


    直到那天,他親眼目睹了那一幕……


    那天是十月十四,不是放告的日子,衙門裏靜悄悄的。吳道田正在公房裏與左半夏喝茶說話,突然聽到外麵咚咚咚有鼓聲響起。左半夏不禁大奇道:“有人擊鼓鳴冤!”說著打開側窗望出去。


    吳道田的公房在頭上一間,側窗正對著儀門,便見差役聞聲慌忙跑出去,不一會兒又匆匆跑進去,向縣主大人稟報。


    那鼓聲響徹縣衙,早驚動了後衙裏的魏子陽。這還是他上任以來,頭一次有人擊鼓鳴冤呢,魏縣主聞聲有些激動,一麵命人伺候穿戴,一麵吩咐升堂。


    還是童師爺老練,提醒道:“東翁,昨天才是放告的日子,怎麽事主卻要等到今天告狀?還是弄明白了再說。”


    說話間,那皂隸進來稟報說:“大老爺,不好了,有人擊鼓鳴冤!”


    魏縣主用神識感知了一下,過了一會,沒好氣的道:“早聽到了,原來是縣學院的一幹書生,說什麽事了嗎?。”


    “這,他們不肯說,要等大老爺升堂才遞狀子!”皂隸答道。


    “……”魏縣主眉頭緊蹙,望向童文,能讓一群書生集體告狀的,肯定是大事。


    童文也皺眉道:“隻能看情況再說了,東翁若是覺著棘手,先接了狀子,改日再開堂便是。”


    “誠然。”魏縣主點點頭,便出了後衙,來到二堂端坐。


    “升堂……”皂隸們心裏罵了一百遍,叫升堂的聲音自然響亮。


    “何人擊鼓?”魏縣主一拍驚堂木道。


    “啟稟縣主,”刑房陸典吏趕緊稟道:“乃本縣生員劉嘉、於凡等十二人,狀告本縣戶房司吏張少白,典吏荀三才等橫征暴斂、調戲婦女、魚肉鄉裏等八條罪狀!”


    “哦……”魏縣主一聽頭就大了,眼看收稅期限將至,卻還沒完成一半,自己逼迫甚急,估計下麵也用上手段了。想不到這麽快就遭到反彈,而且是最讓人頭痛的書生告狀。


    “傳。”魏縣主有些有氣無力道。


    不一會兒,十幾名身穿月白色寬袖襴衫,腰係黑色絲絛,頭戴黑色軟巾,腦後垂下兩根長帶的書生,一起昂著頭,黑著臉進來。


    在堂下站定後,眾書生朝魏縣主拱拱手,便算是行了禮。大商國優待讀書人,見官不跪。眼下又是狀告衙門,不肯弱了氣勢,是以連作揖都欠奉。


    魏縣主他也不拍驚堂木,和顏悅色道:“諸位書生不在書院用功,來本官這裏作甚?”


    “迴稟縣主。”迴話的書生二十七八歲、相貌堂堂、體態魁梧,正是那為首的劉嘉,他一抱拳,不卑不亢道:“學生等本當一心隻讀聖賢書,然而鄉有不平之情,百姓悲苦萬狀,我等讀書人,豈能視若無睹?”


    “有何不平之事?”魏子陽沉下臉道。


    “有本縣胥吏張少白等數人,公然違背國法,冒用縣主之名,帶爪牙下鄉,巧取豪奪,影響極其惡劣,請縣主立即將其捉拿歸案,嚴加懲處,以安民心!”劉嘉悲憤激昂道。


    “爾等可有證據?”魏子陽問道。


    “吾等乃讀書之人,沒有證據豈會誣告?”劉嘉朗聲道:“有此等數人之罪證近百條,可謂證據確鑿,請縣主立即將此獠捉拿歸案!”他話音一落,兩個書生各捧著一摞厚厚的狀紙,呈於堂上。


    魏子陽道:“你們的狀子本官接下了,待審閱之後,便擇日過堂!”說著一拍驚堂木道:“退堂!”


    “萬萬不可!”誰知一群書生們登時聒噪起來:“縣主拖延不得!”


    衙役們趕緊高唿‘肅靜’,但根本沒有用處,書生們唿啦上前,將魏縣主圍住:“黎民倒懸之際,縣主安得拖延,請立即發簽捉拿人犯歸案!”見縣主被圍住了,陸典吏趕緊命衙役護駕。別看皂隸們平日裏煞氣逼人,卻不敢碰書生們一指頭,反倒不少人挨了黑腳。魏縣主空有黃庭境的修為,但對一群書生卻好無辦法,隻好在周身三寸浮起護體元氣。


    陸典吏想要表現一番,無畏的擋在縣主前麵,卻被魏子陽一把推開,怒斥道:“胡鬧,他們都是讀聖賢書的書生,豈會傷害本縣?”


    陸典吏猝不及防,摔趴在地上,痛徹心扉,其實身痛難及心痛萬一。


    然而魏子陽這番表態,非但沒讓書生們安靜下來,反而助長了他們的氣焰。劉嘉一把從公案上抓來朱筆,遞到魏縣主麵前,“請縣主萬勿猶豫,須知拖延片刻,便可能有一戶家破人亡啊!”


    魏子陽被一群襴衫書生圍在當間,看著他們一張張貌似正義,實則兇狠的臉,突然感覺自己空有黃庭境的修為,卻沒有一點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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